《宠你成魔》来自www.aqtxt.net 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 ================ 宠你成魔 作者:莉莉光 文案 爱你就是要占有你。 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豪门富少,尹飒的生活里只剩下了花钱。 直到遇见舞蹈学院里善良美丽的“白天鹅”苏安若,他的生活才变成了——宠着她,为她花钱。 从里约热内卢到洛杉矶,从美国回到中国, 他是她的守护,她是他的救赎。 遇见你是我此生浩劫,也是我无上荣幸。 芭蕾舞系软妹职业车手富少 【入坑小贴士】 1.豪门,正剧,he。 2.男主名字尹飒(sa),狂霸曳,很坏,后期黑化。 3.vip章节开始剧情基本都在国外,跟着阿光去旅游么? 4.污水严重未成年慎入,老司机不负责:)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业界精英 主角:尹飒,苏安若 ┃ 配角:芭蕾,赛车 ================== ☆、首章 i. 流光溢彩的歌剧院大厅里正雀跃着芭蕾永恒经典《天鹅湖》,一群优雅曼妙的少女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轻盈如燕,尽态极妍。 乔少坐在贵宾席第一排偏中间的位子,戴着象牙扳指的左手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打着扶手,不难看出,他有些不耐烦。全场观众都在聚精会神地为这一场中俄联合演出惊叹,而乔少的目光却不时地游移回坐在他身旁美丽的女伴身上,眼里是不遮不掩的烦躁。 他可不是什么品味高尚懂得欣赏艺术的富二代,今天之所以会来看这种舞剧,全是为了泡妞。 乔少稍稍抬起右手扫了一眼手表,距离这场演出结束还有四十分钟,而台上正在表演的,是今夜的压轴曲目,中俄舞蹈团联合排演的《天鹅湖》。 突然,全场观众爆发出了一阵惊呼,紧接着是一片空前热烈的掌声。乔少抬起眼,舞台上,白天鹅和黑天鹅轻步曼舞旋转到了舞台中央,黑白天鹅是整个舞剧的灵魂人物,演绎这个角色的人,也必然是整个团队里舞蹈最精湛的女孩。 扮演黑天鹅的是一个俄罗斯少女,高挑纤瘦,舞步高傲而冷厉。乔少对洋妞没什么兴趣,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只白天鹅身上。 那是一个中国少女,五官却格外立体精致,抹了浓艳的舞台妆也难掩面色稚气。延绵不绝的动作在她身上飞舞散开,柔韧的身体如行云流水,每一步都清新脱俗,闲婉柔靡,如掌上飞燕。 乔少惊艳地看着台上俏丽的少女,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了玩味,不动声色地冲坐在他身侧不远的手下使了个眼神,手下马上领会,起身离开。 他继续盯着正在舞台上起舞的美丽少女,嘴角勾起一抹邪魅。 四十分钟后,整场演出终于落幕,舞蹈演员们华丽谢幕后纷纷回到了化妆间,团长顾溪激动万分地冲了进来,与姑娘们一一拥抱,感谢她们完美地完成了这场演出。 顾溪拥抱的最后一个人,是“白天鹅”苏安若。 苏安若俏丽的脸庞上笑意盈盈,顾溪面对她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几乎是带着一丝哽咽:“恭喜你,我最美丽的白天鹅姑娘。” 身边姑娘们一齐鼓掌,纷纷祝贺苏安若非常顺利地完成了这场点睛之笔的表演。 化妆间门口忽然进来了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手里捧着一大束精美的鲜花,径直走到了苏安若面前。身边姑娘们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来人。黑衣男子朝苏安若微微倾身,将鲜花捧到她的面前,恭恭敬敬道:“苏小姐,我家先生非常欣赏你的表演,送你一束鲜花以表祝贺。” 姑娘们低低地发出了一阵唏嘘,羡慕不已。苏安若白皙的小脸上微微涨红,腼腆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可人:“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先生太客气了。”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黑衣男子微微颔首,又说,“我家先生非常欣赏芭蕾艺术,苏小姐的表演令他眼前一亮,先生很想亲自与您交流,希望苏小姐肯赏光。” 姑娘们又是一阵惊呼,一旁顾溪冷静地开口问道:“请问是否方便透露你们家先生的名字?” 黑衣男子微扬嘴角,道:“先生不想声张,见到苏小姐后,他会亲自向您自我介绍的。” 顾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安若制止下来,她冲黑衣男子一笑,礼貌回应:“感谢先生抬爱,我换完衣服后就跟你过去见见他,请稍等。” 黑衣男子颔首,然后离开了化妆间。 “哇,安若,你要发达了!那个人应该是那位先生的手下吧?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安若好棒啊!” 姑娘们纷纷围了上来,满眼欣羡,苏安若被推搡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旁顾溪却微皱着眉顾虑道:“安若,你还是不要去,那个人看起来不简单,不要随便接近为好。” 他这么一说,让苏安若微微一怔,却还是温婉表示:“就在外面见一见,不会有事的,观众这么有诚意地来请我,如果我不去,别人对我们团的印象会不好的。” 顾溪还想说什么,苏安若拍了拍他的胳膊,轻轻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安若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歌剧院侧门时,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停在眼前,车门旁站着两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其中一位就是刚才给她送花的人。 车子离她不过数十步,她却止住了脚步,面色有些无措,黑衣男子转身打开了车门。很快,她看见一双精工锃亮的皮鞋落上地面,随之一个打扮随性的青年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样貌俊朗,一身痞气。 男子一看到苏安若便双眸发亮,快步朝她走了过来,苏安若见状稍稍抓紧了手中的提包,男子在她跟前两步的距离停下,礼貌地开口道:“苏小姐,你好,我是乔晨帆,今晚看了你的表演令我非常倾慕。” 苏安若腼腆地笑了笑,白皙通透的脸颊上染了淡淡的红晕,乔晨帆心头一动,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她轻轻道:“感谢乔先生欣赏,真是让我非常受宠若惊,非常谢谢您送的花。” 乔晨帆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的母亲就是芭蕾舞出身,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芭蕾舞剧,今日难得见到苏小姐这样有灵气的白天鹅,在下真的十分佩服。苏小姐,能否请你喝一杯,在下还有许多问题想讨教苏小姐。” 她的手微微一颤,眼底流露出紧张,乔晨帆见状,轻轻一笑,说:“完了之后,我会让司机把苏小姐送回家的。” 苏安若考虑了片刻,诚恳地说:“谢谢乔先生的好意,只是时间也不早了,明早我也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乔先生了。” 她说完,乔晨帆的笑容稍稍有些僵住,没有接话,苏安若微微颔首之后就想要离开,一旁黑衣男子却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里带了几分威厉:“苏小姐,先生的好意,希望您能赏光,请。” 苏安若紧紧地撰住了手里的提包,心跳慌乱地加快了频率。 ii. 巨大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璀璨的夜色尽收眼底。 华丽宽敞的房间没在黑暗里,落地窗外的霓虹把窗前一座宽大的黑色沙发的投影洒在地毯上,也令坐在沙发上男人的身影衬得更为高大。男人英俊的脸庞溶在夜色里,双眸却依然冷冽锐利。 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雪茄,抬起又放下之后,冰凉的嘴唇里吐出阵阵白烟。男人双腿叠加,颀长的身子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英眉微蹙,缓缓合眼。 一根烟燃尽,恭敬的两声敲门也随之响起,一名男子快速踱步到沙发后,鞠躬,硬声道:“少爷,查出来了,是乔家的乔晨帆干的。” 冰冷森然的声线回应:“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半个小时前从人民剧院出来,现在在‘极乐’,”男子顿了顿,补上一句,“跟一个女人。” 男人没有很快做声,半响,他掐掉了手中的雪茄,利落起身。清冷的月光混合着金色的灯火将他的脸庞轮廓勾勒得俊美而倨傲,嘴唇轻启,却是毫不留情的两个字:“出发。” iii. 花花绿绿、金光闪闪的宽大包间里,只留下了乔晨帆和苏安若。苏安若撰紧手里的提包,身体不安地轻轻颤抖,谨慎地与乔晨帆隔了一些距离。 乔晨帆看着错愕的漂亮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谄笑,把桌上的两支高脚杯又重新满上了香槟,递到苏安若面前,开口道:“苏小姐不必紧张,我再敬你一杯。” 苏安若微微蹙眉,委婉道:“乔先生,我酒量不行,恐怕不能再继续喝了。” “苏小姐放心,香槟不醉人,不会有问题的。”乔晨帆说着把酒杯挪近了她一些。 她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接过酒杯,刚要喝下之前乔晨帆却开口道:“我们一直这样喝,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喝一杯交杯酒?” 苏安若怔住,男人眼里是不遮不掩的戏谑,她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只能勉强说:“不、不必了吧……” 乔晨帆眼里似有不悦,道:“我如此欣赏苏小姐的才华,苏小姐连一杯酒都不肯喝,也是太不给面子了。” 听完,她面色有些惊慌,连忙道:“不不不,乔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敬乔先生一杯。” 说完,她乖乖地举起了右手,乔晨帆勾着嘴角把手伸了过来,两人手臂相碰时,她陡然一颤,杯子里的酒险些溢了出来,她紧张地向后一躲,乔晨帆却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肩头。虽然隔着几层衣料,男人厚重的大手还是让她心惊肉跳,连声开口:“不、不好意思,谢谢乔先生。” 说着,她向外挪了挪想要离开乔晨帆,他却微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使她动弹不得。苏安若面上失色,眼里满是害怕。乔晨帆稍稍将嘴唇凑近她,低低地道:“苏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清纯灵动的女孩……” 二十岁的人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眼下场景意味着什么!安若努力保持着面色镇定,挪了挪身子试图离开乔晨帆。 还不等她开口,包厢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几名黑衣男子一边推开守在门口的乔晨帆的手下,一边快步冲了进来。 乔晨帆怔住,放开苏安若站了起来,看到面前缓缓步入包间的来人后,面色有一瞬的惊慌,却极力保持镇定:“尹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苏安若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乔晨帆挺拔的个子几乎把她的视线遮住了大半,远远地,她只看到一双穿着黑色西裤的长腿沉稳走来,在乔晨帆面前近处停下,却没有很快说话。空气中莫名染上了几分危险的戾气,包间里蔓延着令人不安的沉默,一切都好像在等待着那个被称为“尹少爷”的人的审判。 半响,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刺骨:“你知道我的作风,一向不听人解释。” 虽然没看到男人的脸,这样毫无温度的声音,却让蜷缩成一团的苏安若不禁颤栗。 男人微微抬手,几名男子上前利落地架住了乔晨帆,乔晨帆大惊失色,大喊道:“尹飒!你竟然敢动我!你给我放开,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没过几秒,乔晨帆就被带出了包间。 然后,只剩下了苏安若。 男人清冷的目光落到了缩在沙发上的少女身上,苏安若也才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如一座雕像立在她面前,漆黑如墨的深眸,英挺高挑的鼻梁,抿着冰凉的薄唇,一动不动地盯着缩在沙发上的娇小少女。 面前的少女穿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袖连衣裙,夸张的银色眼影,上挑的白色眼线,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小巧而精致的脸蛋无遮无掩,浓妆艳抹却难掩清纯可人。 男人勾了勾嘴角,落下淡淡的两个字:“带她走。” 身后有人快步上前将苏安若拉了起来,她面色瞬间崩塌,恐慌地大喊:“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抬起深眸看了她一眼,玩弄意味展露无余道:“尹飒,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新的故事开始啦! 首先介绍一下我们尹少爷,有钱,任性。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幼稚中二的人,后期黑化,至于为什么,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然后我们安若妹子,俩字,淑女,不会说脏话的那种超级单纯的女孩。 然后日更!日更!!! 嘻嘻嘻等文时没事干可以去看我蔷薇啊!看我低音炮啊! 好啦,阿光在这里等你们呐!!! --------------------------------- 《宠你》接档文《海上月,心上人》 互动版文案: 林爱月在读建筑设计研究生时,接到了亚际财团掌权人应绍渊的别墅设计工作。 爱月将设计图拿给应绍渊看:“您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吗?” 应绍渊:“还缺了你的房间。” 爱月:“……” 应绍渊:“或者,跟我住一间。” ------------------------ 大气版文案: 世人皆传应氏当家应绍渊杀伐决断,冷血铁腕, 以一己之力在财阀垄断的日本闯出一片商业帝国,翻手为云覆手雨。 可林爱月第一次见到他,看到的就是他双膝跪下,最温柔动情的模样。 她是热爱自然的环保志愿者,他是只为利益的商人, 人性与自然的冲撞,信仰与感情的选择。 跨国财团掌权人vs工科文艺小甜心 用电脑的美妞,戳这里收藏:《海上月,心上人》 用app和手机版的美妞,戳进专栏收藏~ 阿光专栏,你收了吗!!! 用电脑的美妞,戳这里收藏:光年之约 ☆、报复 i. 车窗外模糊不清的一切都在不断地飞快倒退,车子从这座城市最为奢靡的夜场出发,一路上灯光越来越少,越来越暗,像是堕入了无尽的绝望。 从包间里被带出来的一路上,苏安若不停地惊恐喊叫,看到的却是夜总会里形形色/色的人见到走在最前方那个一身黑西装的魔鬼之后都退避三分的畏惧。手下将苏安若塞进车里后,尹飒上了她前面的另一辆车,她身边坐满了刻着纹身的肌肉保镖,他们对于她求救的撕喊纹丝不动,也并未恐吓制止。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偏僻,人越来越少,绝望和恐惧几乎令她晕厥。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直到她看到车子缓缓驶入一处豪宅庭院,驶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驶过宫廷式复古的喷泉,最终在大宅门口停了下来。前面那辆红色兰博基尼的车门很快打开,保镖们迅速下车,再将尹飒请了下来。 下车之后,很快有人走来向尹飒汇报情况,他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腕表,满眼的不屑与烦躁。之后那名手下离开,尹飒终于抬眼懒懒地朝第二辆车看去,保镖们都已经下了车,安若还被钳制在车上,等候他的发落。 然后,他嘴角一勾,坐在安若身边的保镖立马凶狠地呵斥了她一声,将她推出了车外。尹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女孩满脸泪水,全身不住颤抖。有女佣从宅子里步出,安若听见尹飒说:“把她的脸洗了再送过来,难看死了。” “是。”女佣恭敬地应答,几个人走来开始将安若往宅子里拉,她仍没有放弃挣扎,不停地呼救,却完全无济于事。 几个女佣将安若带进了一间卧室,然后迅速地搬来水和卸妆用品,开始为她洗脸。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女人,与刚才在车上那种压迫的气氛相比,安若终于稍稍镇静了下来,她突然抓住正在为她卸妆的女佣的手哭求道:“姐姐,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是无辜的!” 女佣面无表情地回应:“小姐,你安静一点,这样少爷会不高兴的。” 安若几乎崩溃:“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姓乔的人,我只是舞蹈学院的一个学生,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佣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对于眼前的情况从未见过,却依然继续冷静地为安若洗脸,也不再理会她的哭求。 突然,卧室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尹飒插着口袋走了进来,目光径直落在沙发上的少女脸上,眼帘微动。女孩浓重的白天鹅舞台妆已洗褪干净,露出她原本白皙剔透的脸蛋,一双溢满泪水的大眼显得楚楚动人,小巧柔软的嘴唇因为恐惧而泛白,看上去十分清纯,也十分柔弱。 尹飒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慢慢地扯开领带,同时提步向前。 女佣们看到主子走近,纷纷闪开,利落地收拾好所有东西,在尹飒身后退了出去,关上房门。那一瞬,安若的身体猛地一震,浑身颤栗。 眼前的男人缓缓靠近,安若听见他开口说:“乔晨帆这回口味挺奇特啊,一段时间不见,变成平胸控了?” 安若往后一缩,连忙开口请求:“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什么乔晨帆,我也是不得已被他带到那个地方去的,我真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求求你放了我吧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男人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轻蔑:“行了,你们这种趋炎附势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乔晨帆那个垃圾敢动我的人,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男人步步靠近,深眸中侵略与玩弄的意味也越来越浓。安若的视线被泪水淹没,仍继续哀求他:“先生,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求你放过我吧!” 她不停的哭喊声令尹飒十分烦躁,他加快了解开衬衫的速度,冷冷地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做完你就可以从这里滚蛋了。” 听到他这么说,安若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坍塌。“做完”,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她不敢去想,看到他已近在跟前,安若失去了理智,突然踉跄地起身想要逃走。男人大手一捞,毫不费力地将她抓了回来,拖动几步,直接把她丢到了床上。 安若疯狂地流着眼泪,一边颤抖着一边不停往后缩,只见尹飒不紧不慢地脱掉了他的上衣,灼热的目光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寸寸侵占,也不曾停下靠近的脚步。 在他倾身下来的那一刻,安若绝望地往身侧一躲,却被他如同抓一只小鸡一般抓了回来,将她完全钳制在了自己身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任凭她白费力气地挣扎,听着她的哭喊声变得越来越嘶哑,他的脸庞也变得更为狂傲和霸道,眼中如火的欲望愈来愈烈。 终于,他将手伸向了她的领口处,欲要撕裂她的衣服,安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在尹飒开始用力的前一刻,从卧房外走廊传来了下人急促的声音:“陈小姐,陈小姐,陈……” 最后一声还没喊完,卧房门就突然被人推开,随之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尹飒!你在做什么?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带别的女人回来!” 尹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安若也惶恐地爬了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看了那边的女人一眼,浓妆艳抹,胸大腰细,十分标准的网红款。女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想要扑向安若,却被尹飒一手拦下,她嘴里还不停地大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来勾引我的男人!贱人!骚/货!” 尹飒显得十分不耐烦:“行了,你给我闭嘴!” “你居然吼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才离开了三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人双手揪着他硬邦邦的胳膊,开始泼妇一般地哭诉。 尹飒皱着眉头,十分无奈地应付女人的纠缠,缩在一旁的安若在尹飒和那个女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突然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疯一般地跑出了卧室,冲下楼梯,逃出这座可怕的豪宅。 她不敢回头,一边跑,一边哭,完全不顾地上尖利的砂石刺痛了她裸/露的双脚,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十分锐利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在她近身处炸响,她回头,汽车刺眼的照明灯近在咫尺,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很快有人从车上下来,着急地冲了过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安若被两个男人扶了起来,他们见到她全身颤抖,面色恐慌,关切地继续问她:“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安若害怕得说不出来,嘴唇不停地颤抖。这时后座车门打开,一个一身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徐徐走到安若身边,礼貌地问她:“这位小姐,你有没有伤到?” 安若还是无法说话,身边的男人开口回答了主子,却是安若听不懂的外语:“先生,这位小姐没有穿鞋,而且全身颤抖,好像非常害怕。” 听到他们开口说了自己听不懂的外语,安若终于抬眼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长着一张亚洲人脸孔,成熟沉稳,器宇不凡。而停在他们身后的车,是一辆迈巴赫。 听到手下的人如此一说,男人更走近了安若一步,安若却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男人稍稍一怔,声音更是温和了一些:“小姐请不要害怕,很抱歉我的车冒犯了你,请问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男人话音才落,迈巴赫身后跟着来了一辆车,一个美女从车上走了下来,看向男人,用汉语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不小心险些撞到了这位小姐,她似乎很受惊吓。” 美女听完,走近安若身边,对她轻轻笑了:“这位小姐伤着没有?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家吧。” 这群人面带善意,言语真诚,安若终于稍稍镇静了下来:“我,我是舞蹈学院的学生……” “舞蹈学院?”男人没有反应,美女却是一怔,“那离这里很远啊,小姐怎么会……” 听她这么一说,安若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痛苦的神情。美女很快住了嘴,善解人意地笑了:“没事,远就远,车开一会儿也就到了。阿青——”有另一个女人闻声从车上走了下来,“送这位小姐回舞蹈学院。” “是,小姐,请吧。” 男人最后说:“冒犯了您实在抱歉。” 安若终于开口:“没事,十分感谢您,先生!” 两人看着载着安若的车缓缓离开,美女风情万种地一笑,说:“尹先生还真是善心,对一个路人都如此尽心尽责,还是因为……这个路人是个美女?” 那个被称为“尹先生”的人也寥寥一笑,转身看向安若身后不远处的豪宅,眼神讳莫如深:“举手之劳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第二章来啦!!! 看到第二章和第三章点击落差有点大,来解释一下。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陈小姐,就到此为止了,打个酱油都不算,纯粹是个路人。 我们尹少爷就是这样的狂妄,自大,浮夸, 改变他的不是阿光,是他未来媳妇儿安若。 【一生一世】系列的第二部【占有】,你准备好继续见证又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了吗~ 微博抽奖开始了,宝宝们快去快去!莉莉光akon 还有评论好少好少好少啊,阿光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tutttt ----------------------------- 文荒请移步【一生一世】系列第一部【注定】《迷城蔷薇》,么么哒。 ☆、再遇 i. 司机将安若送到舞蹈学院校门,按照主子的吩咐给她留了一张名片,如果之后发现身体有什么不适,他们将承担一切医疗费用。安若道过谢,她便离开了。 安若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应该是那个美女的,某集团的cfo。她不想再与这些有钱人有任何瓜葛,连名字都没认真看,就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她怔怔地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学校大门,脸上的泪线还未干,神色仍是惊魂未定。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离了刚才那场可怕的噩梦。 今夜的一切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去想。 此刻已是凌晨两点,学校宿舍早就门禁了,除了手机贴身带在衣服口袋里以外,她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放在逃跑时根本顾不上带出来的那个包包里。 安若忽然心里一惊,想起来她的校园卡也在包里,上面写着她的学校和姓名,如果被那个魔鬼看见了,他会不会找上门来……她不住一阵颤栗,努力安慰自己说,那个人说过,他对她毫无兴趣,他一定不会再来找她。 无处可去,此刻她心里,只想起了一个人。顾溪。对于她,他一定会义无反顾。一想到这个男人,安若再次忍不住流了眼泪。 不行,她不能让顾溪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初冬深夜的风如针扎一般刺进女孩白皙的皮肤,常年跳芭蕾,她的双脚本就伤痕累累,整整一晚光着脚,双脚早就冻得没有了知觉。 舞蹈学院在四环外,地段本就不繁华,凌晨两点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安若瑟缩着靠在校门口墙上,拿出手机查了查银行卡余额,看到上面的数字之后又想到今天才是这个月上旬,心里狠狠一痛。遗落在那个包包里的现金是她这个月目前为止演出所有的酬劳,也是她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无助而失神。 找了家便宜的宾馆,锁上门,她一头扎进了枕头里,放声大哭。哭着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到窗外天色开始泛白了。 早上还有课,安若努力收拾好心情回了学校,舍友们纷纷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她怕连累舍友,就只说去了朋友家过夜。梳洗之后安若和舍友们一起去了教室,顾溪一见到她就过来问她:“安若,昨晚那个人有没有再为难你?给你发了微信你也没有回我。” 安若静静地看着顾溪,有一瞬的冲动想把自己昨夜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他,然后趴在他肩头放声大哭。她最终动了动唇,轻轻一笑,说:“没有,只是跟我聊了几句就走了,昨晚去朋友家玩了,也没顾得上看手机,不好意思啊。”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嗯,睡晚了点,没事,我会好好上课的。”她如此回答,顾溪才算是放心了些。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一个女生跑来找安若,看上去很着急:“安若,导演临时通知我明天有一个试镜,我本来找了一个赛车宝贝的兼职没办法去了,你能不能替我去一下?从下午一点到五点,五百块。” 舞蹈学院的女生自然皆是身材面容姣好的,接的兼职大多都是模特礼仪这一类,报酬较高,也不会太辛苦。赛车宝贝,自然是要去赛车场了,玩赛车的人大多是有钱子弟,经历了昨夜那一场噩梦,她对这些有钱人算是后怕了。 安若拒绝了女生,她离开舞蹈室后,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安若的妹妹苏安曦在县城里读初三,离安若念书的b市不远,虽然与继母不和,安若和这个继妹的感情却是亲密无间。 苏安曦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平日里想姐姐了打来的电话。一阵亲密的嬉闹后,安若对她说:“离中考不远了,好好努力,考b市的高中。” “嗯!市一中!我一定能考上的!” “最近爸爸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苏安曦稍有犹豫,才回答:“爸爸上星期又犯病了,他在电话里没告诉你,也不许我告诉你,妈妈说想办法攒点钱,过一阵子到b市给爸爸看病。姐姐,我心里好害怕。” 安若的心陡然一颤,却依然镇定地安慰妹妹:“没事,怕什么,b市有全国最好的医院,爸爸肯定能好起来,费用问题姐姐会帮着解决的……安曦,你先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怕他们担心我,好吗?” “好,姐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了。” 挂了电话,安若的心情无比沉重。她思考了不久,很快拿起手机找到刚才那个女生的电话:“喂,你刚才说的那个兼职,我明天没事,可以去。” ii. 周六。赛车场。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一列三辆车的车队飞扬跋扈地开进了赛场停车场,首尾两辆车的保镖迅速从车上下来,为中间那辆红色兰博基尼打开车门,将车上的人请了下来。 车里的男人缓缓踏上地面,他一身随性的休闲服,左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慵懒地朝四下看了看,才动手摘掉脸上的墨镜,动作十分狂傲不羁。 “哇啊啊——!” “尹少今天好帅啊!” “尹少今天的比赛肯定能赢啊!” 不远处聚了一群貌美的富家女生,看到尹飒出现之后一阵欢呼躁动,尹飒冲她们比了一个手势,又惹得女生们一阵尖叫。 “尹大少爷这次出场竟然没带着妞儿,不寻常啊,”李楠从尹飒面前走来,张扬的痞气与他如出一辙,走到尹飒近处,他又说道,“怎么?变gay了?” 尹飒瞪了面前男子一眼,说:“前两天把我惹了,打发走了。” “姓陈的那个模特?” “嗯。” “这么漂亮,才跟了你不到一个月吧?可惜了啊。” “我身边缺过漂亮女人?你喜欢,我给你她联系方式。” “滚你丫的,老子才不捡你不要的女人。”李楠说着给尹飒递了一根烟,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刚失恋,让我给她找男人,你不正好走了一个,怎么样帮兄弟这个忙?” 尹飒吐了口烟,才说:“照片看看。” 李楠掏出手机翻了翻,给尹飒递了过去,他看了一眼,整容模板网红款,说:“你身边怎么都是这种款,不嫌审美疲劳?” “什么叫都是?你说个类型,我马上给你找一个出来。” 尹飒勾了勾嘴角,别过脸去吐了一口烟,视线不经意间扫向远处,几个女生刚刚走过停车场,往赛场入口走了进去。尹飒挪开眼,一瞬之后又再次将目光挪了回去,停驻在其中一个女生身上。 骨瘦如柴的身板,清纯剔透的脸蛋。 那晚尹狄突然到访,却撞见他跟女人纠缠不清的场面,那个陈小姐不懂分寸把向尹狄哭诉尹飒另寻女人,被尹飒一怒之下立马赶了出去。尹狄发现安若落下的包包,从她的校园卡知晓了她的姓名,并派人把包送了回去,接着训斥了尹飒不务正业,整日惹是生非。 他为了迎接尹狄的到访特地穿了一整天的西装,等了一天不见人,偏偏在大半夜他搞女人的时候才到,害他多挨了一顿骂。对于尹狄这种假惺惺的兄长姿态,他配合得很。 尹狄念过一遍那个女孩的名字,他没仔细听。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碰面了。 尹飒眼中戏弄的意味重新浮现了出来,他朝远处的安若扬了扬下巴示意,说:“你觉得,这妞怎么样?” 李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说:“长得倒是清纯漂亮,就是胸太平了吧?怎么你口味换了?这么清淡?” “偶尔换换口味行不行,天天吃双头鲍你不腻?” “哟,那行啊,看打扮应该是平民女孩,直接把你的车开到她面前,还搞不定?” 过了片刻,尹飒才开口:“我也纳闷。” iii. 安若和其他来兼职的女生一起换好了赛车宝贝的衣服走出更衣室,经理在外面等着给她们做培训。其他女生练习赛车宝贝的舞蹈已经有半个月了,还好她是舞蹈专业出身,学了一个晚上就已经熟练。 在初冬的室外穿着露肚脐的上衣和超短裙,自然是很冷的。经理一个个地检查着这些女孩的着装,看到安若没有起伏的胸部时稍稍皱眉,可是她将目光移向她的脸之后,还是满意地笑了笑。 颜即正义,比起胸小,当然还是颜值重要。 培训很快结束,经理让她们稍作整理之后就去赛场。安若去整理自己的东西,突然就听见身后有人从门口闯了进来,有工作人员上前接应:“先生,这里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区,您的休息区应该往那边走……” 与此同时,身边有姑娘惊诧:“哇,那个男的是赛车手吗?好帅啊!” “我的天,这么高大,我一直以为这种类型的男人只有明星啊!” 安若好奇地回过头,却在目光落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脸上之后,面如死灰地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李楠把安若称为平民,出处呢是阿光一个朋友。 反正就是……超级超级有钱的一个女生,有钱到16岁订婚家族联姻那种。。。 她有一次跟我说她的情敌,“那女的是平民,家里很一般。” 阿光也是。。。当场懵逼。。。 然后她说,我们这群人都是这么说的。 哦,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 然后呢,跳芭蕾舞的,一般都是平胸的。 不过我们安若妹子很快就要开始长胸啦!为什么呢!嘿嘿嘿【你好污! 还有,芭蕾舞演员的脚趾很多都是畸形的。 不过为了我们美丽的女主角的完美!我们安若的双脚是完美哒~ ☆、调戏 i. 是那个魔鬼,她死也不会忘记他的名字,尹飒。 尹飒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不偏不倚地定在安若身上,看到她转过身来,他轻轻一笑,提步朝她走去,一旁的工作人员也没敢多加干涉。 安若全身猛然一颤,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尹飒见到她楚楚动人的双眸重新浮现出那种无助和害怕,脸上的玩味又是更深了一分,每近一步都像是侵略者野蛮的攻占。 他终于走到她跟前,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又是你,这么舍不得我?为了见我还特意跑来这里?” 安若愣住,这才注意到尹飒身上已经换好的全套赛车手服,手里捧着头盔。她还以为是尹飒真的打算对她纠缠不清,难道他原本就是要来参加比赛的?她这几天是犯了太岁吗?为什么做一个兼职都能碰到他! 如果他是参赛的车手之一,那等下中场休息时轮到赛车宝贝跳舞的环节,她必然会再与他碰面了。安若不寒而栗,可转念想到她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已经弄丢了,而且,在场这么多的人,他难道还能强迫她不成? 安若硬着头皮,声音倔强却又颤抖:“先生,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尹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这么冷啊?那天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安若局促地朝四周扫了一眼,生怕有人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她尽力保持冷静:“尹先生,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请您早做准备,不要影响到了我们的工作。” 听到“尹先生”这个称呼,尹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她记住了他的名字。不过怎么可能记不住,她一定恨不得告他个强/奸/罪吧。当然,他也不怕。 全b市富人圈威名显赫的混世魔王,生活惊人地奢靡,而他的家族背景始终是一个谜,大多数人也只是知道尹氏大本营在境外,至于具体产业和领域,从来都是查无可查。在所有人眼中,尹飒这个名字,就是浮夸和纨绔不折不扣的代名词。 “没了乔晨帆你就沦落成这样了?”尹飒打量了安若身上的工作服一眼,满嘴的嘲讽,“要不把衣服换了,跟我?” 安若清楚地看见了面前这个男人眼中赤/裸/裸的调戏与玩弄,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扎个稻草人咒死他,身边居然还有姑娘对着他冷笑时的模样犯花痴。看到尹飒如此讽刺的模样,安若突然不害怕也不颤抖了,她抬头直视尹飒,冷冷地开口道:“你听好了,我最后说一次,我和那个姓乔的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更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今天在这里碰到你是我倒霉,以后我一定努力绕路走,后会无期。” 她说完,决然地转过身,一把抄起自己的包包,大步朝外走了出去。经理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拦住了安若的去路:“怎么了怎么了?不是准备上场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安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经理看到了在场的尹飒,神情瞬间变为畏然,厉声冲安若说:“这位小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车手起冲突?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冒犯您了?” 安若愣住,无法理解地瞪了经理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经理十分尴尬,赶紧过来给尹飒赔笑:“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临时招来的人,不懂规矩冒犯了您,您放心,报酬我们肯定不会再付给她……” “多给她一笔小费,我付。”尹飒的眼睛停留在安若离开的方向,淡漠说道。 “啊?是是是,就按您说的办。” 他算是自讨没趣了一次,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的李楠有点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说:“不是吧,我以为你随手指了一个妞开玩笑,来真的啊?” 尹飒的语气十分轻蔑:“居然有人跟钱过不去,不识好歹。” “她拒绝跟你?居然还有尹少搞不定的女人?” “笑话,”尹飒睨了李楠一眼,“一个月,一个月搞定她。”他话音落下,就抬手一挥,有手下快步来到他身边,他说,“查一查刚才那个女的……前天我带回大宅的那个。” “是。” “……尹狄是不是说过,她是舞蹈学院的?” “是的少爷。” “叫什么名字?” “属下也不记得。” 尹飒继续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手下说:“我记得,那个什么周雨珊好像也是舞蹈学院的吧?” ii. 安若在地铁站卫生间里把赛车宝贝的衣服换下来之后,直接狠狠地扔进了垃圾箱里。然后她抱着双臂坐在站台长椅上,一动不动足足坐了一个小时。 纵然受了欺辱,纵然害怕再遇到那个魔鬼,可相比起这些,此刻她更头疼的是,她又失去了一笔五百块的酬劳。她自己生活费事小,可是答应了要给爸爸攒的医疗费……这两天破财又遭灾,一向不迷/信的她,都赶紧打开微博转了两条锦鲤。 安若双手合十紧贴住自己的脸——马上找到兼职,马上攒到钱,马上……再也别碰到那个魔鬼! 她一路胡思乱想到学校,却没想到在走进宿舍楼大门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弹出了一条短信——您尾号xxxx的xx银行□□成功转入人民币1000元,留言:赛车宝贝兼职报酬。 安若满眼惊愕。两倍的报酬,这是怎么回事?不说她不劳而获,她还当着这么多人面把那个魔鬼给惹了,莫非经理暗地里也不爽那个魔鬼,看到安若女侠如此英勇激动得赶紧给她多打了一倍的钱?看经理对那个魔鬼畏首畏尾的模样,也不像啊。 她就这么在宿舍门口呆站了十分钟。她是缺钱,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钱,她是不会要的。 安若翻着手机想办法怎么找到赛车场的人把钱退回去,爸爸的微信消息就在这个时候弹了出来——“安若,爸爸刚才在午休,没有及时回你消息,最近爸爸病情有所好转,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家里有爸爸。” 她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鼻尖猛地一酸。昨天安曦才告诉她爸爸病情加重,爸爸竟然这样瞒着她…… 她颤抖着指尖想给爸爸回些什么,却最终按了退出。然后,返回到了账户余额的信息提醒。她咬了咬牙,作罢了刚才想要退钱的想法。 “请问,是苏安若小姐吗?” 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安若回过头,是一个一身西装的陌生男子。她皱起眉,开口道:“我是,请问您是……” 陌生男子笑了,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送,安若愣住——那是她那晚遗落在尹飒家里的包包。男子礼貌地说:“这是您遗落的物品,我家先生派我前来归还,东西都原封不动,您检查一下。” 安若愣住。尹飒……他居然,会归还她的东西? 她接了过来,那夜的噩梦历历在目,她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那晚绑架她到豪宅的保镖之一,不打算再跟他说什么话。男人又开口道:“我家先生说前两日多有冒犯,还请您海涵,如果还能再遇到苏小姐,他会亲自向您赔不是。” 那个魔鬼……疯了么? 几个小时前他站在她面前咫尺处戏谑嘲弄的模样还十分清晰,这是哪门子的赔不是? 安若淡淡回应:“我知道了,谢谢你把东西送过来,再见,不送。” iii. 回到宿舍,安若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钱,余下一小部分生活费,能攒下来的还有三千块。她抱着电脑躺到床上,上网查了查b市最好的医院治疗父亲的病的相关信息,需要做什么检查,做什么治疗,花多少钱。 还有……如果安曦真的考上了市一中,一中的学费,也是相当昂贵的。但是,她必须上,因为一中是中国顶尖大学q大和b大的摇篮,爸爸和妈妈一直以此为荣。 而不像她,家里这么困难,还读了最烧钱的艺术系。 如果她妈妈还在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 安若稍稍回过神来,看见班级群弹出了99+的消息,点进去看到是男生们在讨论刚刚结束的那一场赛车盛事。她的心蓦然一收,向上滑动翻看聊天记录。有一个男生分享了一条体育新闻——b市国际漂移嘉年华,富少archer夺冠荣获漂移之王。安若看了看新闻内容,全是描写比赛场面的专业术语,什么车型,马力,漂移,她也看不懂,就关掉了新闻。 冠军是一个叫archer的人,不是什么尹飒,那个魔鬼这样一副不学无术的混样,怕也是没什么本事能夺冠。安若在赛车场听一起兼职的姑娘说,这种车赛的名次也能提升车手在圈子里的威望,知道冠军不是尹飒,她觉得有种出了口恶气的痛快感。 这种痛快感没有持续太久。 群里男生一直在讨论冠军archer,倾慕他的车技和威望,有男生是他的铁粉,说archer的每一场比赛他都不惜重金追去看,说他赢得了多种形式比赛的冠军,在赛车圈的名气多么多么牛逼,还跟f1车手谁谁谁认识。 有一个不懂行的女生突然说:“archer?你们是说尹飒吗?我知道他,超级有钱。” 这个名字仿佛有毒,就连坐在屏幕前看,都让安若觉得脊背发凉。archer,竟然是他。 “对,他本名是叫尹飒,你认识?帮我求个签名啊。”有男生回应。 “我闺蜜认识,带我出去跟他玩过一次,人挺狂的,就知道他是赛车手。” “archer是车手外号吧?听着不像英文名啊。” “对,archer是弓箭手的意思,圈里给他封的,形容他的车速像弓箭一样出神入化。” “有照片吗?” 有人这么一问,就有人很快发了出来,是在赛车场上拍的一张半身近照,尹飒身着修身的赛车手服,突显出宽厚硬朗的肩膀来,英俊的脸庞上永远带着桀骜与狂妄,仿佛这种傲然高贵与生俱来。 含着金汤勺出生,能不高贵么。 安若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眼睛里似乎有针,想将他扎出窟窿来。而这张照片把群里的女生都炸了出来,一边倒地说好帅啊,身边有舍友也注意到了群消息,还特意提醒了她一声“安若,快看群,有个男的好帅啊”。 舞蹈学院算是半个造星工厂,学校里什么颜值的男生没有,得舞蹈学院女生称赞一句好帅,那必然确是器宇不凡,人中龙凤了。 如果他们知道那个人的人品是如此卑劣,不知道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仰慕崇拜? 安若愤愤地想着,刚想拍掉电脑,突然看到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是同年级的一个女生,周雨珊。 “安若啊,这周四我生日,在我家里庆祝,你要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安若妹纸好辛苦啊,心疼安若的美妞们请撒花,讨厌狂霸曳尹少的美妞们请评论! ☆、酒醉 安若性格温顺恬静,像小奶猫一样,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老好人,接触过她的人,很少有不喜欢她,不想和她做朋友的。 周雨珊和安若一起做过活动,也一起逛过一两次街,关系算是还不错。舞蹈学院不乏背着lv踩着prada家中财产万亿的女生,周雨珊就是其中之一,安若有一只coach的包包,就是去年生日时周雨珊送的礼物。 她家境虽然一般,但也绝不是贪小便宜的弱者婊,所以在去年周雨珊生日时,她同样攒了许久的钱给周雨珊买了一条burberry的围巾。周雨珊为此自责不已,今年安若的生日,她没再送她如此贵重的东西。 说是不贵重,但周雨珊平时出国旅游回来,还是从免税店给她带了不少东西,一年累积下来也有个好几千了。这种做法真的和有没有钱没关系,人家的心意在那里。这种道理,她当然明白。 去年周雨珊生日party也请了她,但恰好碰上她随舞团在国外参加比赛,没能去成。不过,她也向来不喜欢那种花花绿绿的场合,哪怕是在舞蹈学院这样一个环境里,身边同学流连于酒吧和夜场,搭讪和艳遇,她也从不参与。她和她的名字一样,只盼安之若素,岁月静好。 她是这样一个沉静到骨子里的女孩。却有着比石头还硬的执着和坚强。 安若回复周雨珊:我下周还要准备演出,可能没有空,不好意思啊。 周雨珊回复得很快:你上周不是才演完一场吗?而且以你的功底哪需要准备那么多啊,说好了啊,到时候我让我朋友过去接你们。 她这么一说,安若就不好再拒绝了。 party那天去到周雨珊家里,周雨珊正忙着准备点心,她说人还没有到齐,让大家先随意。周雨珊家在西郊的一座半山上,她说这是家里为了避暑而购置的别墅,地段偏远,不过来开趴的人多数都开着车,今晚也都不打算回去。 别墅门口停满了昂贵名车,安若走进客厅,看到大多数人也都是熟悉的脸孔,来参加她生日会的人半数是舞蹈学院的同学,还有一些她其他的朋友。周雨珊才说完随意,很快有两个样貌俊朗的男生从沙发上跳起来围到安若身边搭讪:“嗨美女,舞蹈学院的?” 安若还没反应过来,周雨珊又从厨房折了出来:“哎哎哎,别欺负我安若,人家乖着呢。” “谁欺负她了,”男生冲周雨珊丢了一个白眼,说着直接把胳膊往安若肩上一搭,“来来来,安若是吧,哥哥带你玩儿!” “哟吼!”有人起头,大家的情绪都被带了起来。 party就这样提前开始了,有人机智地打开了音响,大家就不自觉地跟着摇摆了起来,还有人拧开香槟的瓶塞冲大家一阵乱射,没一会儿搭得整整齐齐的香槟塔也空了一半。周雨珊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急得冲他们喊:“我靠你们动作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拍照呢!” 有人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推到朋友中间,她就再也拦不住了索性直接high了起来,大家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还有打牌赌钱的,没几个小时就有男生拉着刚认识的妹子悄悄上了楼,有人看到之后指着他们大笑起哄,安若也跟着一起笑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也从来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提议玩游戏,犯规的人喝酒,安若不太会玩,几轮下来已经被灌了七八杯酒。有了点醉意之后,她反而变得更热情了,不服气地主动要求再来几轮,然而还是屡屡犯规,到最后有男生看不下去,替她挡了几轮酒。 最后她一边喊着“再来再来”,一边被人扶着进了卧室里休息。她沾到床,倒头就睡着了。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看到窗外天已经大亮。 安若睁眼盯着窗外天空看了许久,又重新闭上了眼。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脑袋晕晕沉沉的,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连看一看自己在哪都没想到要看。她继续闭着眼躺了片刻,才挣扎着缓缓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去。 ——然后她就突然感觉到了有人的呼吸吐在自己脸上,温热而均匀,带着淡淡的荷尔蒙气息。她惊愕地睁开眼,一张男人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与她的脸不过分毫距离—— 安若的大脑停滞了一秒钟,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远离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突如其来不安分的动作惊醒了男人,在他睁开眼睛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尹飒?! “你!……怎么会是你!”大脑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震惊和害怕却在一瞬刺醒了她全身的神经感官。安若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她终于想起来抬眼向四周扫去,装修华丽的卧房,米色被单的大床,窗外看去还是在昨天的那片别墅区里,可是她怎么会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尹飒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前两次见到眼前的女孩都挽着高高的发髻,此刻她一头黑发凌乱地散在身上,才发现她的头发是如此之长。 落地窗只拉过了一层纱帘,屋内的光线浑浊而清冷,女孩的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充满了惊慌失措,看上去是永远是那般柔弱美丽。就像降临在晨曦里的天使。 尹飒勾了勾嘴角,神色意外地柔和:“我本来就在,只是你没发现。” “……”本来就在?他的意思是,他也在周雨珊的生日派对上吗?他跟周雨珊认识?全b市这么大这么点概率都让她撞上了?富人圈是有多小?她上辈子是挖了他家祖坟吗? 安若把被子扯过来往自己身上遮了遮,尹飒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别遮了,就你那点身材有什么好遮的,虽然……我昨晚都已经看过了。” 安若愣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尹飒一笑,俊美的面容如恶魔般狂傲不羁:“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大脑一片坍塌,面色瞬间苍白。尹飒的双眼里充满了不遮不掩的戏谑与玩弄,声音也压得更为低哑了几分,十分暧昧迷离:“我还想问你呢,觉得我怎么样?爽不爽?是不是后悔没有在上次就……” ——“啪”的一声,一个利落的耳光落在了尹飒脸上。 尹飒怔住,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回头看她,她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却冰冷得如同死人一般,毫无血色。他瞬间被她激怒,冷峻暴戾地瞪着她,大手一拉用力地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她一动不动,任他肆虐,她丝缎般的长发铺展在米色的床单上,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却清冷美丽得惊心动魄。 他才想对她动粗,却见她如此面如死灰,他恶作剧般戏弄的心态也灭了大半,愤愤地甩开她的手骂了几句脏话,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毫无防备地,尹飒余光瞥见身后的女孩突然飞快地从床上跳起来往阳台冲了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她想要干什么,下意识地跟着跑了过去,直到她疯了一般地拉开落地窗,朝阳台护栏爬了上去,他才震惊地把她从护栏上拽了下来。 “你疯了吗!”尹飒紧紧地撰着她的手腕,瞪大眼睛看她。 安若依然面如死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她拼上了全部的力气从他的钳制里挣脱,再次向阳台冲了出去。她寻死的决心是那么强烈,他一时竟然抓不住她。尹飒愕然,再一次把她扯了下来,他把她抓进屋里锁上了落地窗,却依然不敢放开她的手。她真的好瘦好瘦,他抓着她的手腕一圈竟碰到了自己的手心。 尹飒十分恼火地吼她:“你想干什么?你有病啊?上个床多大点事啊?从这里跳下去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安若无声地流着眼泪,双眼空洞得仿佛没有边际的绝望,她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他终于烦透了她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行了!我他妈也是醉了,没看到我裤子都没脱你衣服都还穿着吗?你以前上床难道都穿着衣服?” 听到他的话,安若怔住,抬眼看向他,脸却已经开始涨红。她动了动唇,小心地开口道:“你……” “我什么我?我要是真把你上了你不可能没有感觉。” 他几句话都这么露/骨,安若的脸更红了,她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却也不敢全相信他说的话,更不敢……直接开口问他。 看到眼前女孩的脸色变得绯红,反应还如此隐涩,尹飒稍稍怔住,完全不可置信地直接开口道:“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金主 i. 安若呆住了,整张脸一直到耳根子都是红的,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问她。她用力地挣了挣,尹飒见到她这副反应,也有些懵住了,默然放开了手。 她飞快地跑出了卧房,下了楼梯,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她昨天去的周雨珊家。尹飒很快在她身后跟了下来,对她说:“我把你从周雨珊那里接了过来,她已经回学校了,你要是想回学校,我可以送你回去。” 安若回头看他,问:“你跟周雨珊串通好的?”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跟她说,我是你男朋友。” 安若用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片刻之后,她一字一句,凝重地开口说:“尹飒,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请你再也不要来缠着我!” 她说完,扭过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别墅,这片别墅区非常偏远,尹飒追了出去想送她回学校,却正好看到有出租车开了过来,她拦下来上了车,很快扬长而去。 尹飒拧着眉头站在门口许久,将她方才所有的神情和言语,全都在脑海里重播了一遍。 这里离舞蹈学院跨越了大半个b市,她哪里舍得直接打车回去。在地铁口下了车,转了两条线才回到学校。安若无精打采地走进宿舍楼里,迎面碰见了刚要出门的周雨珊,她看到安若之后兴奋地迎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说:“安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你什么时候跟尹飒好上了?看不出来啊!” 周雨珊所说的看不出来,是指没想到她居然与这样的纨绔富少有所往来。周雨珊平时待她不薄,她不相信她会联合尹飒一起来戏弄她,她应该如尹飒所说,只是不知情而已。 安若失落地看着周雨珊,缓缓开口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根本跟他没什么关系。” 周雨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他前几天来找我说他是你男朋友,跟你吵架了你不愿理他,叫我帮忙在你喝醉之后让他来接你……怎么会这样?那他为什么会认识你?” 为什么会认识。安若不想回忆起那个夜晚,潦潦说道:“我不认识他,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你也不要再帮他来找我了。” 她极少对人如此冷淡,周雨珊歉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安若,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我还特别奇怪你怎么会认识尹飒,他是出了名的混,他……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安若摇摇头,面色十分疲倦:“没事,我不怪你,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 “不过安若,”周雨珊握紧了她刚刚想抽出去的手,语气很是诚恳,“我觉得尹飒看起来很喜欢你,我了解到他那些前女友分手就像不要的衣服一样扔了就扔了,昨天他来跟我说他和你吵架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他的前女友吵架从来都是等于分手。” 安若像是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一样看着她,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喜欢?他三番两次这样对她这叫喜欢?这是赤/裸/裸的玩弄!是讽刺! 安若轻笑一声,说:“你想多了,他那样的人,还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周雨珊稍稍一怔,似乎是有些认同,不过她很快又说:“我知道你性格这么温柔,不喜欢尹飒这样的人,但是……你知道他多有钱吗?他有十几辆的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随手一挥就能在二环买一块地,一晚上去夜场包场就是几十万快一百万……我家和他一比,完全不是一个level的。” 安若抿住唇,没有听懂周雨珊想说什么。 周雨珊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周末和假期出去打工这么辛苦,负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要给家里打钱,你不是说你妹妹准备读高中了你要给她筹学费吗?我是说……跟着尹飒,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安若愣住,眼底有了一丝怒意,却又突然意识到,周雨珊这么说也都是为她着想,她不应该生气。她回答周雨珊:“我不喜欢他,当然也不会跟他在一起,其实我觉得我生活得挺自在的,这样很好。” 她说完,轻轻地从周雨珊手里抽出手来,转身上了楼。 她才回到宿舍,屁股还没坐下来就接到了快递的电话,而且还是派送点最远的学校北门。安若疲惫不堪,可想到明后天周末要出去做兼职没时间取,只好又下了楼。 她在走向北门的路上,接到了继母的电话。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姓名,安若犹豫了片刻,纵然她再温顺,可这位继母却从来不给她好脸色,更不会有什么好事。她还是接了起来:“妈。” “安若啊,这个月过了好几天了,你在学校是不是很忙啊?” “快期末了课不多,有几场演出,不是很忙,怎么了?” “演出啊,那能收不少钱是吧?”听到安若这么一说,王芸的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安若心一紧,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哎呀你看啊,你爸最近又犯病了,越来越严重,前几天请假在家躺了好几天,我这边还要顾你妹妹的生活费,还要照顾全家吃喝拉撒,实在是顾不过来啊,你跳舞挣那么多钱……” “好的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就把钱给您打过去……三千块够吗?我现在只有这么多……” “够了够了够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芸打断了,“我们安若就是能干,轻轻松松就赚了这么多钱,你好好跳舞,给家里出一份力啊。” “……嗯。” 王芸挂下电话的最后一句,是“你记得早点把钱打过来。” 接完这个电话,安若连去按那个挂断键的力气都没有了,手缓缓滑落下来,她失神地在路边站了许久,直到有骑自行车的同学不小心撞了她跟她道歉,她才回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了过去。 北门门口一如每个周五络绎不绝地聚满了豪车,然后有窈窕漂亮的女学生从校门里走出来,上了那些豪车,任车里的金主将她们带往酒店,别墅,度假山庄等等等等。 这就是艺术类院校。安若虽然美丽,但她从不出入那些灯红酒绿的社交场合,也从不费尽心机去结实那些名流商贾,她从来也只盼安之若素的爱情,对于这些纸醉金迷,觉得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跟着尹飒,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周雨珊的话蓦然涌入脑海。安若止住脚步,看着又一个女生坐进了一辆奔驰的副驾,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知道他多有钱吗……” “跟着尹飒,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子里打架一般,她突然觉得头痛了起来。 她的确,太辛苦了。每年都要攒够上万块的学费,然后从每个周末的兼职中赚到一个月的生活费,久不久还会接到刚才继母那样要钱的电话……爸爸的工厂效益越来越差,医药费开销又太大,她在家的时候总表现出跳舞能赚很多钱,自己过得很宽裕的样子,彻底拒绝了爸爸供应的生活费。 甚至王芸还偷偷地跟她说过:“要不你退学算了吧,你学跳舞也这么多年了,早就没什么可学的了,学费这么贵,出来打工还能帮家里的忙。” 之前王芸再怎样百般刁难她都忍了,唯独这一次,她冲王芸发了很大的火。 因为芭蕾,是她妈妈一生未完成的心愿啊。 不知道眼泪什么时候就浸湿了她的脸庞。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地挣扎着在城市里生活,磨炼出了一颗无比坚强的心,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没有哭过。除非,是想起了妈妈。 还有,几乎那样屈辱地被那个魔鬼夺去了尊严。 她怎么可能跟这样一个残忍无情的人在一起? 靠男人来获得一切荣华,也从来都不是她想过的事,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ii. 尹飒给周雨珊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正在跟闺蜜喝咖啡,半个小时后,尹飒索性直接把车开到了那家咖啡厅楼下。 在电话里就已经知道了他是因为安若的事而来,所以他才坐下来,周雨珊就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说:“为了安若这么着急来找我?不得了啊尹少爷。” 尹飒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动手摘掉了脸上的墨镜,全身散发着烈日般狂傲的气息。刚要上前的服务员见到他之后稍有一滞,才继续往前,尹飒挥了挥手打发她离开,很快直截了当地说:“你说说你们学生妹都喜欢什么东西啊?” “你以前泡妞儿那套都用过了?豪宅?豪车?豪华邮轮?lv?爱马仕?”坐在周雨珊身边的闺蜜开口了,尹飒嘛,逛夜店的都知道。 “她就不吃这一套啊。”尹飒面露无奈,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苏安若竟如此不食烟火。 闺蜜不认识安若,周雨珊摆摆手让她住嘴,说:“尹飒,你这次的热度又想维持多久啊?一星期?一个月?” 尹飒“啧”了一声,周雨珊继续说:“安若真不是我们这种人,人家好好的,你别招惹她。虽然我也挺想让她跟你的,因为……”她下意识就想说因为她家里很困难,迟疑了半秒钟才改口,“因为她这么美,就该找个有钱又帅的男朋友。” “那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她平时很节约,很少买什么东西的……芭蕾舞裙算吗?” “那有没有只要是女孩儿都喜欢的东西?” 闺蜜很快回答:“口红啊!还有jimmy choo的高跟鞋!” 周雨珊说:“她说的倒是没错,但是跳芭蕾的很少穿高跟鞋,你不要买。” “口红?什么口红?” “你知不知道斩男色?” 尹飒摇头,周雨珊继续给他科普:“我也不跟你解释了,总之女人抹在嘴唇上,会让你很想吻她。ysl唇釉12号,armani唇釉500号,要不我给你列个单子……算了,你这种土豪适合直接上一套cl。” 尹飒的注意完全被那句“会让你很想吻她”吸引了:“抹在嘴上真有这么神奇?” 一旁闺蜜又开口了:“算啦,你知道现在最流行怎么追女孩儿吗?给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安排一场表白,排场越大成功率越高。”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光整天像个小怨妇一样盯着屏幕。 评论呢?评论呢?评论呢? 你们都不爱我了吗??? 心好痛,我要上天台。 ☆、告白 i. 安若如数把攒下来的三千块给王芸打了过去,并嘱咐她好好照顾爸爸。 她知道王芸为什么这么恨她。因为她和她的妈妈蒋蓝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她甚至不如她妈妈生得沉鱼落雁,妩媚动人。 高中的时候,蒋蓝和王芸一起追的苏雨生,却不知他早已倾心小一届的班花蒋蓝许久,只是碍于年少青涩无法开口。苏雨生和蒋蓝在一起了。后来蒋蓝去了舞蹈学院学芭蕾,苏雨生也进了不错的大学,在他毕业的那一年,蒋蓝怀孕了。 他们爱得如此刻骨,他当然舍不得不要这个孩子。蒋蓝从学校退学,顶着周围所有异样的眼光,把女儿生了下来。虽然苏雨生才刚刚工作,但因为是名牌大学毕业,收入还是相当不错的,等到蒋蓝十月怀胎分娩,他已经攒了一笔足够的奶粉钱。 安若长到三岁的时候,蒋蓝惊呆了,她与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谁又能想到,蒋蓝在安若十岁的时候,得了癌症。为了救她,苏雨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欠了一身的债,却最终也没能留住她。 蒋蓝走了之后,苏雨生辞去了城里的工作,带着安若搬回县城里,做起了一个小工人。他变了,变得酗酒,变得没有斗志,变成了一个混混僵僵的市井小民。 直到王芸听说了苏雨生的一切变故,已经离婚两年的她,带着女儿不顾一切地来找了他,替他还债,照顾他的起居,也尽心地抚养了安若一段时间。直到苏雨生被她打动,终于答应与她结婚,继妹安曦也改姓了苏。 直到安若越长越大,王芸发现,她与当年的蒋蓝,长得一模一样。而蒋蓝,从来也好好地藏在苏雨生的心里,王芸半夜醒来才发现,他的呓语全是蒋蓝。 之后她就完全变成了小说里刻薄无情的继母,她看安若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孩子,而是看一个怨恨的女人。 这一切,安若都是知道的。 ii. 周一下午下了课,安若把周末兼职的报酬存进了银/行/卡里,回到宿舍,她犹豫着给顾溪打去了电话:“喂,顾溪,是我,嗯……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演出活动?” 顾溪答:“20号我带队在第七剧院有一场《胡桃夹子》,我看你们都快期末考试了就没选学校的人,怎么了,你想去?” “我想去,还可以吗?” “可以,你从明天开始过来排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顾溪思忖了片刻,才说:“安若,你家里最近是不是又紧张了?要不要我帮忙?” “没有啊,”安若努力笑了笑,故作轻松,“只是大三了想多找点事情做,积累经验而已。” “你还需要积累经验,你的履历已经是芭蕾系最好看的了,”夸归夸,顾溪还是继续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真的没什么事,你这么一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去这个演出了。” “那好,我不说了。我最近也很忙,很多地方要跑,很久没有带你出去吃饭了,过一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纵然不是第一次,他的语气仍是呵护孩童般小心。 安若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不自觉地傻笑了一会儿,才说:“好。” 挂了电话,她仍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顾溪,是一个对她温柔到极致的男人。她倾慕他,仰慕他,她也是他最欣赏最怜爱的女主角。 安若还在坐着傻笑,舍友徐艺忽然急匆匆地从门外冲了进来,看到安若一脸含笑,十分惊喜地喊:“看你这么高兴你已经知道了吧!安若我快羡慕哭你了!” 安若一怔,说:“怎么了?羡慕我什么?” “有一个大帅哥开了兰博基尼来跟你表白啊!就在楼下!你什么时候有的情况啊怎么也不跟我们说说,天天为你的人生大事操心呢太不亲舍友了!” 她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大帅哥……兰博基尼?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徐艺话音才落,震天响的整齐喊声就从窗外传了进来——“苏安若!苏安若!苏安若!” 在宿舍里的舍友都纷纷围了过去,看到楼下的景象后惊诧得捂住了嘴:“我的天,这么多车,兰博基尼,法拉利,宾利!” “徐艺啊追安若的是不是站在最前面穿绿色外套最高的那个?好帅啊!” “安若,安若啊,你过来看看啊这是谁啊?” 舍友们一齐回头,却见到了仍是一脸懵的安若,她甚至已经开始有些不安起来。舍友们看她如此呆滞,以为她吓得不敢动,主动上前把她拉了过去。 她朝下一看,脸都白了。 除了尹飒,还有谁。 三辆豪车排成一列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他这次没带保镖,而是带了一群助威的朋友,尹飒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一群青年之中,他们还在不断地热烈呼喊着这场告白的女主角的名字——“苏安若!苏安若!苏安若!” 到底还是富家子弟,虽然一身脾气,但也颇为富贵。 他们挑了一周里学校人最多的周一下午过来,排场如此张扬,已经吸引了不少同学驻足围观。许多人看到告白男主角有钱又帅气,阵仗还如此浩大,纷纷加入了帮腔的队伍。 安若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吓得腿都开始发软了,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转身走进宿舍。舍友们对她的反应非常不解:“安若,你怎么了?你不打算下去吗?” “对啊对啊,人家这么用心,你就答应他了嘛。” 她十分坚决:“这人我不认识,你们也别看了。” 舍友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眼前的状况,这时有其他宿舍的女生跑了进来,都是一脸的惊喜和羡慕:“安若啊追你那个人好帅啊!” “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下去啊!” “害羞啊?来来来我们陪你一起下去!”几个女生说着就上前把安若拉了起来,舍友们见了以为她真的是害羞才不敢动的,都跟着一起把她推了出去。 安若惶恐万分,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一路挣扎着还是被她们推下了楼,推出了宿舍大楼。 看到眼前终于出现了要等的人,尹飒一怔,方才傲然冷厉的神色稍稍柔和了几分,身边朋友见到安若之后凑到他耳边问:“是她吗?可以啊这么清纯!” “就是她?阿飒的审美飞跃挺大啊!” 安若瞪着他,转身就想往回走,却又被同学们拦了下来。尹飒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迈步朝她走了过去。 身边围着的一层又一层的同学开始鼓掌起哄,也有不少人对此非常震惊:“卧槽!那可是我女神啊!她什么时候跟土豪好上了!” “苏安若不是一直挺低调的吗?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平时看起来冷冷乖乖的,还不是一样喜欢跟有钱人。” 安若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根本退无可退,尹飒终于来到了她近处,将手里的一大束鲜红玫瑰捧到她面前,沉着声线开口道:“你终于下来了。” 安若的神色十分为难,她挤着眉毛,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赶紧走!” 尹飒注视了她片刻,突然大手一揽,将她圈进了自己怀中。围观的同学一阵尖叫,安若却愈发地慌,尹飒低下头来,她听见他说:“做我女朋友。” 她心里猛地一颤,抬眼看他,他的眼神永远是这样自信,这样高傲,仿佛没有他掌控不了的事。她觉得好笑:“尹飒,请你停止你的无理取闹马上从这里离开。” “你还没有答应,我怎么离开?” “……我说了很多次不要再来缠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凌烈十足,“苏安若。” 他第一次念她的名字,令她觉得心惊胆战。安若继续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堪,你能不能马上离开这里?” “我搞这么大来这里,你一句话都没有就让我走?”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就低下头来逼近她的嘴唇,她心里一惊,手攥紧了拳用力地抵住了他的胸膛。看着两人快要吻上,周围人群爆发出了热烈的喊声。 “你……” “要么,跟我走,”他的嘴唇与她不过一张纸片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如他一样霸道得无法抗拒,“要么,我就在这里吻你。” ☆、纠缠 i. 安若缓缓从尹飒手里接过那束玫瑰,周遭静默了一瞬,等她完全把花束抱在怀里,起哄声伴着掌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笑着为他们祝贺。 尹飒一笑,终于稍稍放开了她,搂着她的肩膀朝车子走去,直到他们的车子缓缓发动掉头离开,周围的同学还在后面欢呼。 尹飒把他那帮朋友打发走了之后,转头看向坐在副驾的安若,说:“想去哪?” 她的面色无半分情绪:“你把篷升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开着敞篷的兰博基尼进舞蹈学院接女生,实在也是太嚣张了一些,驶出学校的路上他们的回头率完全是百分之百,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来拍照。尹飒听了她的话把篷升了起来,车里完全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的私密空间,令安若再次变得稍稍不安。 她当然不会跟他去什么地方,找了学校里一个僻静的角落停车,她冷冷地开口就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似乎是习惯了她这样的淡漠,尹飒一笑,不咸不淡地说:“刚才不是说过了,做我女朋友。”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你是不是因为不了解我?那我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飒,今年27岁,职业赛车手,大学在美国混文凭毕业的,在b市有三处房产,最常住的是第一次带你去的西郊大宅……” 她打断了他:“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 他看着她,语气仍是那般不紧不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见她不为所动,他伸手从身边拿过一个礼盒打开来递到了安若面前,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说女生都会喜欢这个,送给你。” 安若淡淡地扫了一眼,面色毫无波澜。是一排christian loubontin萝卜丁口红,哪怕是她那位最有钱的富商之女舍友,也舍不得这样全套买来这个牌子的口红。 “我不要。” 尹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从车后排又拿过了一个chanel的袋子,说:“还有这个包包,我听朋友说这是女生最喜欢最经典的一个款式,叫什么菱格纹,你应该也会喜欢。” “我不习惯收陌生人的东西,多谢你的好意。”她的声音很柔弱,却非常坚决。 “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在这附近给你买一套房子?还是你想要一辆这样的车?我家里有几十辆。”他满口不离钱,却没发现面前女孩的眼里更是多了一份厌恶。 “那都是你的财产,跟我没有关系,”安若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那天那位陈小姐……” “她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尹飒回答,怕她不信,还把手举了起来,“我发誓,我以前有很多女人不假,但是通吃这种事还真不会做。” 然而,关她屁事。 “你花不花心,有多少女人,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去了解。” 尹飒默了顷刻,说:“刚才在楼下你也看见了,那么多人都羡慕你……” “我并不需要这种羡慕,”安若终于侧过脸去看他,四目相对,尹飒看得到她眼中的决然和倔强,“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来找我的麻烦?那天是那个乔晨帆强迫我去的你才会见到我,我根本不该出现在那种地方……” “跟那天没有关系,”她还没说完,尹飒就开口了,“你说我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现在就想找你这样的。” “……”安若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天知道她有多后悔那天去了那个夜总会,有多后悔去见了乔晨帆,如果不是那个恶棍,她现在也不会被这个魔鬼纠缠不清。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跳芭蕾的学生,没有什么特别,比我优秀漂亮的女生大有所在,希望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看她始终带着不安,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那天是因为乔晨帆之间对我兄弟的车做了手脚,害他出去跑山路的时候翻车重伤,我太火大了才会连你一起带走,想让他丢脸……我发誓,我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 见他舍得如此解释,安若倒是有些意外。会不会他真如他所说只是一时冲动才如此狂妄,也许,他也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人。 安若这么想着,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几乎是有些无奈:“尹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碰见你的,我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学生,只想好好上学,希望你能理解。” 尹飒继续看了她一会儿,默然把视线撒向远处,道:“我知道你父亲身体不好,准备来b市看病要花很多钱,”他说到这里,安若放在裙摆处的手陡然一颤,“你为此每天都在辛苦打工攒钱,还不得不交给你的继母。” “你查我?” “你父亲的病,有可能需要换肾,如果真的要换肾,这笔费用你打十年的工都攒不够,更不用说短时间内筹集,”他慢慢恢复了惯有的傲慢语气,“如果你肯跟我,我会为你父亲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直到他康复。” 安若攥紧了拳。 他说的没错。那天她在网上查了这种病的资料,治疗直到痊愈所需要的费用,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文数字。而这种治疗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 否则,爸爸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想法令她心惊胆战,甚至后背渗出了冷汗。 可是,要她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想想他把她掳走时狠辣的眼神,想想他强/暴她时残忍的嘴脸,想想时刻跟在他身边的那群刻满纹身的保镖……这种人,她怎么惹得起?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厌恶他。她以为的爱情,应该是温馨恬淡,欢喜美好的。她中意的男人,应该也是温柔体贴,一往情深的。 应该是顾溪,而不是这样一个混世魔王。 她最终说:“我不需要,我自己家里的事,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艺术院校的女生我见多了,想要钱最快的办法还不是靠身体?难道你宁愿伺候那么多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都不愿跟我一个?” 安若觉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神色稍微有了些怒意:“不是每个人都会用这种方式,我有手有脚,希望你尊重一下我。” 尹飒满眼不屑,他看了看别处,才说:“你不用这么着急拒绝我,我给你时间考虑,”他说着夺过了她手里的手机,输进了一串数字之后才递给她,“想清楚后,给我打电话。” 安若迟疑了半晌,才缓缓抬起手来接过手机,尹飒却突然拉过她的手,不等她作反应,他已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安若失色地抽回了手,马上伸手去找门把打开了车门,却见他更狂傲地笑了:“记得,我等你电话。” 她逃离一般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ii.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黑了,舍友们都在宿舍里满心期待安若回来,她一进门就被她们团团围住:“安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怎么样?你答应那个帅哥了?” “他是谁啊看上去好拉风啊!” “安若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啊?” 她十分疲倦地解释道:“他只是开了个玩笑,不是真的来找我表白,你们别误会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舍友们面露失望,也不太相信:“搞那么大排场怎么会是误会,肯定有猫腻,安若啊你不要拒绝人家嘛,人家那么用心特地跑来表白。” “就是嘛,你之前拒绝了那么多追你的人,这个条件这么好就不要拒绝了嘛。” 安若一脸为难的时候,手机有人打来了电话,她一看是顾溪,便匆匆出门接电话去了:“喂,顾溪,怎么了?” “安若,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宿舍,怎么了有事吗?” 顾溪似有犹豫,迟疑了一阵才开口道:“我听说今天有人开了辆兰博基尼到宿舍楼下给你送花表白,闹得轰轰烈烈……是不是上次在剧院那个人还在纠缠你?” 他的声音如此柔和,令她更是感到了委屈。可是关于尹飒她也是乱的一团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安若抑住了鼻尖的酸意,才说:“……嗯,是,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确定吗?如果他不听你的呢?” “不会的,他已经答应了,你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 挂了电话,她却不想这么快回宿舍了。回去还要接受舍友的一番轰炸,她只觉得心烦。 刚好安曦给她发来微信汇报爸爸的近况,说爸爸这两天好受了些,让她不用担心。回完安曦的话,安若抓着手机一阵乱翻,突然翻到了一条短信草稿,收件人是一串裸号,而内容信息只有两个字,尹飒。应该是刚才尹飒拿她手机记下的号码。 即便是对着他的号码,都能让她感受到一股戾气。 “如果你肯跟我,我会为你父亲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直到他康复。” 她心头一颤,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漂移 i. 安若最终还是删掉了那个号码。她却担心尹飒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甚至每次走回宿舍的时候都先躲在远处观察一阵,才敢往前。 但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星期,尹飒都没再来打扰她,她也没再像之前几次那样倒霉地“遇见”他。她却仍然担心,是他还在给她时间考虑,还是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她当然知道,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况且以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哪里舍得三番几次对一个如此弱小的女生低声下气。 虽然他也没有低声下气,他永远是那样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但是尹飒如此张扬地跟她告白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全班,所以第二天她一踏进教室门口就被同学们围了个圈。而且,多数还是男生。但无论是男女生,他们关心的问题无非也就是两个,怎么认识的,接受了没有。 有这么多男的喜欢他,他怎么不喜欢男的?? 她当然还是否认了所谓的“表白”,而且是用最牵强的理由说过去的……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至于怎么认识的,周雨珊实力背锅。 她才解释完,就有嘴快的男生大喊“哈哈哈那xxx还是有机会的!”,同学们静默了瞬,才爆发出了“哦~”的唏嘘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她性子柔弱安静,喜欢她的男生还是不少的。只不过她的心早已在某人身上落了下来。 月底那场《胡桃夹子》的排练也是从第二天就开始了,顾溪每天晚上都会在排练结束之后和她一起吃饭,送她回学校,这样的朝夕相处持续了几天之后,她快连尹飒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多星期,尹飒就像是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一般。 这才是她的世界应有的样子,她跟他,本就无所交集。 但是,也许他真的天生自带闪光灯,不仅在她面前时出场方式都是那般声势赫奕,就算远在十万八千里外,也要夺人眼球。 安若再次见到尹飒,是在一则新闻里。阿布扎比有一个改装车节,每届展会不仅展出各类古董名车,还汇集了当下国际最先进的改装技术与热销产品,吸引了全球无数车辆发烧友一掷千金。而尹飒之所以上了新闻,是因为他随手就买下了两辆豪华展品,一辆摩托车,一辆已经有百年历史的老爷车。 来自中国的富少。新闻里是这样形容他的。安若可不关心他买了什么车,花了多少钱,她只怕,难道他这段时间没来骚扰她,是因为恰好出了国? 她的猜想很快就有了解答。 一串陌生的裸号打进来的时候,安若正在宿舍里换衣服准备出门。她才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就觉得浑身一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喂,你好?” “是我。” “呃,请问你是?” “……你没存我号码?”电话那头的人情绪明显躁动了起来,一瞬就恢复了他惯有的傲慢。 ……果然不是错觉。她也不想去问他为什么会有她的号码这种问题,反而用了一种像是在回答废话一样的语气说:“为什么要存?” 尹飒也不理会她的冷漠,直接问:“怎么样,考虑好了?” “从未考虑。” 电话那头一声冷笑,安若能想象得到他不屑的眼神:“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日料餐厅离你学校不远,我在那里订了位置,现在派人过去接你。” 完完全全的昭令口吻,听起来像是皇上在对妃子说“今晚由你侍寝”。虽然方式霸道了些,但按理来说这算是尹飒第一次向她提出约会,看来他对于她的喜好,他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但安若更下意识地说的是:“你不是在国外吗?” 尹飒没有很快接话,显然非常意外:“嗯?你也会查我的消息了?” 她愣了愣,急忙撇清了关系:“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无意中知道。” “上午刚回国,晚上就约你吃饭,你看,我有多想你?”尹飒说完,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继续道,“二十分钟后会有人到你宿舍楼下接你,车牌号888。你放心,我会先到那里等你。”他知道,对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的绑架,她仍是心有余悸。 安若皱了皱眉。她当然不想去。哪怕是让她爱得疯狂的日料。她淡淡道:“我今晚要排练,不去了,多谢你的好意。” 电话那头安静了顷刻,是尹飒狠狠地瞪了身旁的手下一眼,还不等他再开口,安若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先挂”就按掉了电话。尹飒把手机往桌上一甩,问:“排练是怎么回事?” 看到主子脸上布满阴霾,手下回答得战战兢兢:“苏小姐这个月28号在第七剧院有一场演出,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在学校外一处舞蹈室排练,只有周五休息。”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少爷,今天周五。” ii. 尽管她拒绝了,但是二十分钟后照样会有人在楼下堵她,这她还是猜得到的。 所以安若连妆都没化完就冲出了宿舍,选了车开不进来的小路偷偷摸摸地出了学校。今天周五顾溪开例会,所以才有一周一次的休息,但她的确另外有事,发小周昊约了她吃饭。 就算没事,也会找借口有事。 约的也是日料店,周昊已经先到那里等她了,两人脱了鞋坐在榻榻米上,餐都没点就开始聊起了天。安若一向单纯透明,所以今晚一直欲言又止的反常让周昊十分注意。他几次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她是很想说,关于尹飒,她觉得心里很苦。 安若犹豫着,缓缓开口:“最近有个人,他叫尹飒……” “是在说我吗?” 还不等她说完,尹飒傲慢的声音已从她近身处传来。安若愣住,和周昊一起抬头,尹飒插着口袋,刚好走到了安若身旁,脸色不是太好。 安若下意识地揪紧了裙摆,慌张地看着他。尹飒却是一脸淡定,冲周昊一笑,说:“安若,这谁啊?你这么舍得跟他说我。” “……我,我发小。” 周昊皱着眉,有点懵:“安若?” 尹飒先一步开口说:“既然是安若的朋友那也应该是我的朋友,不过不好意思,今晚我和我女朋友还有事就先走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说着,安若人已经被他从榻榻米上提了起来,他不想等她穿鞋的时间,索性将她一把横抱,提步就往外走。周昊紧张地站了起来,却被尹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下拦住,安若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自己则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放开我!你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路上安若像一只狂躁的母猫一样对尹飒又抓又挠,他却纹丝不动,紧紧将她箍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第一次这么对她施暴的时候她光顾着哭,竟没有发现他的肌肉是这么硬。 还有,虽然吸烟,他的身上却无半点烟草味,反而有一股晨曦初露,小雪初霁的清香。 餐厅外没有停车的地方,尹飒抱着她走了一段远路,而她自始至终都看不到他的表情,抬眼所见,只有他倨傲而凌厉的下颚线。 好像脖子处还绷紧了线条,她希望那是天黑她看花了眼。 直到她被他关进副驾,他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才发现,她真的没有看花。 尹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都带着危险气息:“苏安若,你敢躲我?” 安若才发现,能让你听到叫自己全名时害怕的人,不止是爸妈而已。她怕他对周昊动手,硬着头皮解释:“他,他真是我发小,好不容易找我吃饭,一个星期前就说好了……” 尹飒没有说话,四下一片漆黑她也看不清他的脸,只好继续说:“我是说真的,你想对他怎么样?能不能不要为难他……” 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敢说实话的原因,尹飒不再为难她,抬手一按启动,把车倒了出来。 安若小心地开口:“去,去吃饭?” “你不是吃饱了吗?” “……”明明她才吃了一口他就来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直视前方马路,不作答。安若下意识地想到那天的郊区大宅,指尖不住一颤。 尹飒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安若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偏僻,车辆和路人越来越少,路灯也越来越暗,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慌得想哭,却连动一动都不敢。不知道他开了多久,直到她看到路边通往一座山路的指示牌,愣住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离市区将近一百公里。 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在这里有房子?” “没有。” 她没想到尹飒会回答她,转过脸去看他,他仍是面无表情。她又问:“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半晌,她才听到他轻轻一笑,说:“带你玩儿点刺激的。” 安若还没想到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见他右手握上操纵杆猛地一拉,同时脚下狠狠一踩,油门的指针失控了一般直转到底——整辆车如猛兽般咆哮起来,飞速向前奔去。安若大惊失色,整个身体猛地往后一撞,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啊——!” 车速却未曾减慢一分。 突然,安若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向右一摔,随之锐利的摩擦声也刺入耳膜,她恰好在这一瞬睁开了眼,整个人都傻掉了——迂回的弯道在瞬间变幻了方向,他刚刚完成了一个时速80的漂移。 “啊啊啊——!”安若闭上眼疯狂地大喊,却没感受到车子这种发疯一样的状态有任何减缓的迹象,短短几分钟里她的身体已经被狠狠地摔了五六次,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翻江倒海,几乎窒息。 她没看到,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的双眸正因愈来愈烈的兴奋而发亮。 她觉得她的心脏快要飞了,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尹飒!——停下来!求你了!啊啊啊——尹飒你快停下来!啊啊啊——!” ——又是一个过弯漂移。 终于,车速似乎有了放缓,安若睁开眼,才看到自己正死死地抱着车门手把,手心已被冷汗浸湿,视线也被眼泪淹没,一切都是模糊的。她抽泣着哀求他:“求你了……停车……” 她听见他一笑,声音饶有玩味:“你吻我,我就停。” ☆、亲吻 i. 安若转头看向尹飒,他也在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弧度,面容带着恶魔般的痞气,俊美得连夜色都犹如他的陪衬。 ……吻他?开什么玩笑? 安若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牙关还因为害怕而不停地打哆嗦,她并不打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却感觉到他缓缓放慢了车速,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淡漠答:“不可能。” 方才落话,她瞥见他右手已经抓上操纵杆,她猛然一颤,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的手,同时抬眼看去——前方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转弯标志,一想到刚才他漂移时自己身体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就全身发怵。 尹飒也稍稍怔住,手背上是她颤抖的触觉,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却不再敢动,他眼帘微动,悄悄睨了她一眼。坐在身旁的女孩愣愣地盯着前方,泛白的嘴唇紧抿,似乎是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惊慌失措,落在他眼中,是那么诱人。 安若倏然回神,下意识就想把手收回来,还不等她的手离开他的手背,手腕就已经被他反手握住,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倾身过去,倒在了他宽厚的怀抱里。 没有任何防备地,他霸道得不容抗拒的吻已经重重地欺压了下来。 安若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俊颜被放大了一般在她眉睫前辗转,没有任何的细腻温柔,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狠狠地侵略她口中的每一寸。他炙热而浓烈的男性气息侵占着她所有的感官,像烈日,像风暴,安若完全懵了,两只小手紧紧揪着他的外套,却被他有力的双臂紧箍着不容她动弹一分。 她的心疯狂地跳着,身体仿佛被打了麻醉般瘫软下来。空气里只剩下了他微重而凌乱的喘息,却不难听出他已刻意压抑。她只觉得严重缺氧,几乎窒息。 他的唇舌挑逗而催情,从来没有人不会失陷在这个漩涡里。 除却这一次,她从始至终都在拼尽全力推开他的胸膛,却无济于事。 就在安若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晕厥之前,他终于停了下来,他离开她的嘴唇,却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尹飒不紧不慢地欣赏着怀中的女孩被他吻得红肿发烫的嘴唇,此刻她急促地喘着气,唇畔微张,简直令他馋涎欲滴,欲不能罢。 尹飒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如炬的目光才慢慢上移,看向她的双眼。安若的脸烫得像是烧了起来,她的眼里嗜着泪水,倔强地狠狠瞪着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这副模样落到他眼里,却是柔弱得令他心悸。 他缓缓开口:“干嘛这样看我?还吻不够?” 安若好像受了莫大的羞辱,抬手就想冲他脸上扇去,他默然把手移向了方向盘,在她的手举到最高处时开口道:“又想让我开车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一笑,轻佻利落的两个字:“吻我。” 安若用看一个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他。天地良心,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说过脏话,现在却想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看到她的双眼里明显地写满了拒绝,尹飒扣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一松,说:“我要开车了。” 她吓了一跳,双手揪紧了他的外套。她如此反应,让他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笑了。 安若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紧抿住嘴唇,缓缓向他靠近。尹飒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眼前的女孩,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紧张的神色,感觉得到她放在他身上微颤的双手。 她终于接近到了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与自己相混合的程度,她紧紧地闭着眼,飞快地碰了碰他的嘴唇,接着逃离一般地离开。安若睁开眼,听到尹飒笑得十分不屑,开口说:“你管这叫吻?没上过床,难道你也没接过吻?你这二十几年是活得有多差?” “……当然不是!”她制止了他的嘲笑,脸颊一片潮红。 “那是以前其他男的都是这样吻你的?” 如果她说是,那他是不是就承认这就算吻了? “……嗯。” “那我告诉你,这屁都不算,按我刚才吻你的,重来一遍。” “……”她好想弄死他。 看到她一副自己被耍了的愤懑表情,尹飒冷哼一声,慢条斯理道:“你吻不吻?我耐性不好,今晚还没漂够,不吻我开……” 他话还没说完,嘴唇就已经被她柔软温润的薄唇覆盖住了。这一次她不像刚才那样蜻蜓点水完了快速离开,可就在她吻了超过两秒时,她恍然惊醒过来,撑着他的胸膛就要离开,却突然被他反客为主扣住了她的纤腰,让她紧贴住自己,同时重新将她的唇舌完全掌控。 她的口腔和鼻腔再次被他独特的男性气息灌满,他的唇舌甚至比刚才更用力,更暴烈,呼吸更加急促。她的耳朵里只剩下了与他不分彼此的喘息声,暧昧而缠绵,十分刺耳。 他的吻技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却没让她有半分沦陷,此刻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屈辱和愤怒,她任他侵占,肆虐,却从未作出半点回应。 他却依然专心致志,嗜此不疲。 第一次这样抱着她,他才发现,她真的太瘦了,他真怕他稍稍一用力,就会把她捏碎。 他感到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汹涌沸腾,溃不成军,她柔软的身体和诱人的体香烧灼了他每一根神经,每一分欲望,令他愈加无法自拔。不自觉地,他紧抓在她背后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游走,慢慢地游移到了她的内衣扣处,抓住了一个金属扣开始放力—— 安若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用尽全部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他的胸膛,向后退到了离他最远处。 尹飒也清醒了过来,他举起手,有点窘迫:“抱歉,抱歉。”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安若十分警惕地看着他,眼神即胆怯又倔强,他只看一眼就安分不了了。她简直是他不折不扣的催/情/剂。 尹飒坐正了身子,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渐渐加深了力道。他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身体像浇了汽油一样在燃烧。 安若重新扣紧了安全带,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冷冷开口道:“可以走了吗?” 他没有很快作答。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又像是笑了一声,缓缓搭上操纵杆,换挡开车。他调了个头,往山下的方向开了下去。 上山和下山的路是一样的,上来时有几个弯道,下山还是有几个弯道,安若紧张地抓紧了扶手,却见他在过弯时用最普通的转弯车速老老实实地开了过去。 他倒是……说话算话。 上山一共不到三分钟,下山却用了不止三十分钟。到底还是职业车手,这么崎岖的一段山路他好好开起来,竟让她感觉不到半点颠簸。直到终于开进绕城高速,平直的路面铺展在眼前,安若才稍稍放松下来。她突然想起来:“我发小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已经送回家了。”尹飒回答,安若不太敢信,又听见他说,“真是发小?” 她本不想理他,可又怕他对周昊做手脚,才说:“嗯,从小一起长大。” “那还好,要真是有点儿什么,你眼光也太差了。” “……说什么呢!”安若瞪了他一眼。周昊虽然算不上帅,但好歹也是五官端正,清秀干净的男生啊。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天生一副好皮囊?要不要脸啊! “我是在想,你要真因为这男的不跟我,那也真是瞎。”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今晚第几次她被他呛得说不出话了。 尹飒看到自己又把她惹了,偷笑了一阵,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安若又说:“你还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学校。” 尹飒扫了一眼电子屏上的时间,22:37,等他们开车回到市区,至少也是凌晨了。他说:“你看一下时间,还进得去学校?” 安若看了时间之后,愤愤地咬紧牙:“那你把我在放在地铁口。” “你全部的钱都给你继母了,这个月还没有演出,你这么舍得花钱住宾馆?” 他戳到她痛处,她却依然倔强:“不关你事。” “不然你跟我住一晚?洲际还是威斯汀,随你选。” 她嗤之以鼻,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家在西边,麻烦你把我送到五环以内,我可以自己打车走,非常感谢。” 他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不住酒店?刚好给我省钱了。” “……什么?” 他一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选择 i. 车子最后开进了尹飒大宅庭院,安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见过的花园与喷泉,身子不住微微有些打颤。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鬼地方。 车还未开到门口,就看到宅子大门立了两个迎接他的人,站得笔挺恭敬,一个是样貌俊朗的青年,一个是白发参差的管家。阿伦身着黑色西服,快步走来为尹飒打开车门,管家则负责安若这边。尹飒走下车去,她却一动不动。她记得她上一次来这里时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十几号人,果然那天是去找茬的么。 她听见他吩咐阿伦把车子搬进修理室,他有空亲自换轮胎。 经过漂移的轮胎基本就是报废了,开着兰博基尼漂移,如此不心疼轮胎,也是够奢侈。而且,是搬进修理室亲自换,不是发往品牌门店,说明他早有储备。 她再不懂车,也知道这种车的一个轮胎,已经足够她一年的学费。 尹飒对管家说完“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后,回过头来看安若,才发现她还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他走到副驾门外,倚着车门,看上去不怀好意:“我让人给你安排了房间,下车,明早送你回学校。” 她不动:“我不会进去的。” 尹飒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就要走开:“反正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我累了,现在要休息,你想走啊?那我友情提醒一下,这个点三公里内打不到车,步行到最近的地铁口大概一个小时,慢走不送。”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大宅,却在进门的一瞬给管家使了一个眼神。 阿伦很快上前对安若说:“苏小姐,请您下车,我要把少爷的车开进修理室了。” 这些人的态度相比起第一次,简直是对待皇帝和乞丐的差别。苏小姐,主子的新宠他们当然不会记不住,更何况,他们还从未见过主子这样对一个女人没皮没脸。 安若下了车,阿伦很快把车开走。管家也已经随他进去了,大门却仍然敞开着。 一切都是在对她的邀请和等待。 安若攥紧了手里的提包。 三分钟后,管家走进尹飒的卧室里,向他汇报:“少爷,苏小姐往大宅门外走出去了。” 尹飒迅速抬眼看他,皱起眉:“什么?那个女人还真走了?” “是,要不要我让阿伦把她追回来。” 尹飒思考了瞬,烦躁地摆了摆手,向后往椅背上一靠:“算了算了,不管她,真是不识好歹。” ii. 安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回头一看,尹宅的灯火终于没在她视线里出现了。北方冬天的凌晨极冷,她深吸一口气,朝自己的手心吐去,很快有雾气在她面前弥漫,她搓了搓手,继续朝前走。 她这才有意识拿出手机来看地图,才知道,这一片就是大名鼎鼎的b市顶级别墅区,御宫。她再不跟有钱人打交道也知道,住在御宫的人象征什么身份。她不曾流连于这里引人入胜的风景,一路开着导航往外走,走过了无数幢风格迥异的庞大别墅,无数座花园、游泳池、高尔夫球场,才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出口。 这里出入的居民都开着私家车,自然是打不到车的。出了小区门口,安若换了导航,尹飒说的没错,距离这里最近的能打到车的地方,至少有三公里。 三公里就三公里,总比跟那个魔鬼待在一起强,让她再进到那座可怕的宅子里? 她光想想都不寒而栗。 忽然有车灯从身后照来,安若回头看了一眼,抬手遮着眼睛往路边退,车子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没走了多远,突然又停了下来。 是一辆银色的宝马。宝马突然向后倒了回来,安若还不明所以,自顾地朝前走着,宝马却最终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车窗落下,有青年从里面探出头来,笑容十分诡异:“美女,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啊?” 安若愣住,不敢搭理,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这时车里的其他男人开口了:“哎哎哎,别走啊,要不要哥哥我请你喝一杯啊?” 她这才发现,车里不止一个男人。她心里越来越害怕,一眼都没去看他们,几乎小跑了起来,宝马紧跟在她身边,跟了没几步,车上的人索性打开车门下来,围到了她的身边。 青年一共四五个,全都一身酒气,眼神淫/靡而邪恶。其中一个人率先上前抓住了安若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着:“美女,叫你怎么不应啊?别走得这么着急嘛。” 安若甩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先走。” “赶时间?大半夜赶什么时间啊?赶时间怎么在这儿啊?”她才没走出一步,就又被拦了下来。 “走吧走吧,跟哥几个喝一杯。” 说着,几个男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开始将她往车里拖,安若全身颤抖,惊恐着大喊:“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喊什么喊?赶紧带她上车!”男人狠狠地拽着她,表情十分阴冷。 安若拼尽全力挣扎着,不停地往四处看有没有经过的车辆,她几近崩溃,从她刚才从御宫走出来到现在就只碰到了这一辆车,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救她? 一个弱小女孩在几个青年面前的反抗根本不堪一击,眼看着她就要被拖进车里,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抱住了车门,泪眼模糊中她抬眼,远远地,似有车灯从后面打了过来,在一片黑暗中异常刺眼明亮,几个男人别过脸去避开,却没有停止拖着安若的动作,安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盯着那辆来车,疯狂大喊:“救命!救命啊!” 车子仿佛接受到她的信号一般,最终在宝马身后停下。直到车主从车上下来,车灯依然没有关上,安若忍受不住强光稍稍别过了脸,却在这一瞬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熟悉的傲慢的声音—— “放开她。” 几个青年闻声止住了动作,安若回头看去,一片光亮中,高大挺拔的男人随意地插着口袋站在前方,伟岸的身影在耀眼光线包围中犹如一座雕像,俊颜在光影中切割出了最完美的轮廓,面色看似慵懒散漫,深眸中却暗藏冷峻凌厉,周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 安若愣住。刚才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居然是他,尹飒。 她唇畔微动,却不敢再开口向他呼救。刚才是她自己选择了从他身边逃开,没想到到头来出来救她的人,还是他。这一幕她并不陌生,不过半月前的那个夜晚,她就是这样被他从虎穴里抓进了自己的狼窝。 其中一个青年叼着烟,眯起眼睛看他:“你说什么?” “放开她。”他的声音几乎是淡漠的,却不怒自威,仿佛魔鬼的审判,不可违抗。 “哟,哪里来的……”叼烟的青年刚想上前挑衅,身后的同伴却慌忙拉住了他,“阿亮,你看他的车牌,好像是尹,尹飒……” 一听到这个名字,所有青年骇然失色。为首叼烟的青年僵住了,身后的人拉了拉他:“还看什么看,赶紧走!” 几个人迅速放开了安若,仓皇往车里钻。尹飒傲慢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等一下。” 几个人愕然,全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有识趣的青年战战兢兢地给他赔笑:“尹、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哥几个没长眼,惹了你的女人,实在对不住……” 尹飒勾了勾唇,徐徐踱步向前,道:“她不是我的女人。” 安若愣愣地看着尹飒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止住,继续说:“你们想要带走她,也可以。” 她大惊失色,身体在一瞬僵住了。 尹飒的眼神由方才的冷厉,已变为了他惯有的戏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个子只够到他胸前的女孩,声音带了不遮不掩的玩弄:“你说,你想跟谁走?” ……这个王八蛋。 他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戏弄她的机会。 几个青年面面相觑,不敢做声。安若低下头不再看他,愤愤地咬紧了下唇。他哪里是来救她,分明是继续来戏弄和羞辱她! 她听见他在她头顶上方一笑,温热的吐息随之拂来:“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安若攥紧了手里的提包,眼泪几乎再次崩溃,却仍是不动。 尹飒的脸色骤然一变,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走开:“我走……” “了”字还没说出口,他的手臂就被一只颤巍巍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尹飒回头,安若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却仍不敢抬头看他。他看到她有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固。 他心底隐然揪紧,大手揽过她的腰,收进了自己怀里。她撞到他冰冷的外套上,冰凉的触觉沉淀下来,竟让她有一瞬的心安。 一溜烟儿的功夫,宝马早就没了踪影。尹飒低下头贴近她的耳畔,语气有种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喜悦:“你现在知道要我保护你了,是不是觉得和那些人比起来,我更安全?” 安若不做声,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还没等她发力,他便加深了手间的力道,将她拥得更紧,随之温热的指尖捏起了她的下巴,她还没抬眼看到他,他炙热的嘴唇就已经堵了下来。 ……一个晚上吻了三次,也太过分了吧。 安若不安分地挣着,尹飒稍微停下来,紧贴着她的嘴唇威胁道:“你再动,我就把你丢给刚才那些人。” 她不敢再动,任他在她唇齿间肆意索求。 他吻着吻着,她似乎感到他身体某处有些不对劲。安若仓皇失色,猛地推了推他,尹飒缓缓离开她的嘴唇,喘息微重,眼神都变得迷离了些。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外面太冷,我们回去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妹子说,尹少爷不知不觉就洗白了啊。 阿光一个围笑,他还不白,他还得继续坏。 还有,大半夜女孩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真的特别危险, 阿光以前就凌晨自己在大街上晃过,也真的是有几个男的开着车来纠缠的。。。 美妞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啊!更希望美妞们遇到危险时,身边都有一个尹少爷这样狂霸曳酷炫的人来保护~ ☆、尹宅 i. 回到尹宅大门,阿伦和管家一如既往地候在那里。下了车之后阿伦把车开进车库,安若跟在尹飒身后,他一边走一边问管家:“房间安排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在二楼您卧房左侧的那间,您看合适么少爷?” “嗯。” 进到大厅里,很快有女佣上前接应:“苏小姐,请跟我来。” “她叫alice,”尹飒回过头对安若说,“有什么事你跟她说,我先去一趟车库。” 安若点点头,尹飒就提步走开了。深更半夜回来还舍得去看看车,他真是很宝贝他的车。尹飒一走,周围剩下的都是陌生人,她反而更不自在了些,alice上前一步,倾身朝里摊开手:“苏小姐,这边请。” 安若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完全顾不上瞻观这座宅子,alice领着她穿过大厅,大厅上方呈三层楼高的天井布局,四面连廊架空,一座双分式弧形楼梯铺展在大厅前方,一路往上,琳琅满目的挂画与壁灯,精致显贵的摆设,花纹繁复的地毯。整座宅子的装修以白色为基调,花纹点缀多为蓝色,家具也都是华贵的欧式风格,与宅子主人的痞气似乎很不搭配。 alice领着她走上扶梯,来到二楼走廊一个敞开的房门前,侧身向安若摊手示意请,刚才她听管家说房间安排在尹飒卧室左侧,安若往前看去,虽说是左侧,却是整条走廊头尾的距离。他居主卧,卧房自然是整座宅子最大的。 安若走进门里,见到还有另外两个女佣在里面,alice解释:“房间很久没有人住过,刚才我们重新打扫了一遍,请见谅,苏小姐。” 虽然对主人反感,她仍是礼貌回应:“哪有什么见不见谅,谢谢你们,辛苦了。” 房间装修与整座宅子风格相应,却弥漫着一股大厅里没有的熏香,就连桌上的鲜花都是刚刚换好的。alice对安若交代浴室各种阀门开关的使用,以及给她准备的各类用品之后,就和其他女佣一起整理房间去了。 安若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看了看,全套的卸妆、护肤,甚至是明天她需要用的彩妆盘都非常齐全,她纳闷他一个大男人哪弄来这么多东西,便问:“这里除了尹飒,还住了其他人吗?” “还有张管家,阿伦,我和这两个姑娘。” “阿伦是?” “少爷的保镖。” “没有他其他的家人吗?” “没有,苏小姐。” 安若微微皱眉。她不曾听说过关于尹氏背景的任何事情,只是觉得,一个二十几岁又没有结婚的人单独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有点奇怪。 以及,佣人和保镖们称呼他为“少爷”,这是不是说明,尹氏当家另有其人。 “那,他的家人呢?” “苏……” ——“什么时候你也会关心我的事了?”还不待女佣开口,尹飒的声音便从房门口传了过来,安若回头,尹飒插着口袋,径直走到了她面前一步距离的地方。身旁女佣们微微鞠躬,退了出去。尹飒继续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嗯?” 安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觉得有点窘:“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随便问问,不好意思。” 他逼近一步:“哪里奇怪?” 她又后退一步:“……这间房间所有的东西都很齐全,怎么会一直没有人住呢。” 他再逼近一步:“房子的装修都是设计师做的,我没过问,像这样完整却没有人住的房间还有很多,今天好像也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 安若想要再后退一步,脚后跟却撞到了墙根,她余光一瞥,才发现自己退到了死角。尹飒抬起一只胳膊撑在她身旁,将她圈进了自己势力范围内,眼睛色眯眯的,“而且,跟我分开住在这里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安若开始变得紧张,随意开口找话:“那你的家人……” “都在国外。” “你一个人待在国内?” 尹飒眸光微动,似有些黯然:“嗯。” 安若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你是华裔?” 尹飒稍有变色,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纵容她继续了这个话题,“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自己在国内待着?”安若才说完,心里猛然一颤,她清楚地看见了面前男人的脸色须臾间阴冷了下来,甚至有了一丝怒意。 尹飒收回手,冷冷一句“不关你的事,不要多问”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安若继续在原地怔了许久。除了第一次见面,她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可怕的脸色。 他这是,动怒了? ii. 沐浴整理之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安若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都没有困意,高端品质的枕头和被单的触感自然是极舒适的,只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她怎么安心睡得着。 更何况这个环境的主人,与她非亲非故,甚至是,非常厌恶和害怕。 安若侧过身,清冽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屋内,地毯上一片斑驳。城郊的空气比城里要好许多,月亮皎洁明亮,她觉得好像许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真实的月亮了。 安若掀开被子,下了床,朝窗外小小的圆形阳台走了过去。 她记得,小时候她的房间窗户很大,她每天都在月光下,一边听着妈妈讲的故事,一边入睡。她七八岁刚刚和父母分床睡时害怕,妈妈还告诉她,你把天上的月亮当成妈妈,妈妈一直在看着你,陪你睡着。 妈妈走了之后,她几乎没敢再看一眼月亮,只要看一眼,她就会哭到天明。 不知不觉地,鼻尖就泛酸了,安若握紧拳,抑制住想哭的念头。 ——“怎么还不睡?”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安若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的方向朝侧面看去——尹飒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露台护栏后,他身着浴袍,手里夹了一支烟,正皱着眉看她。 ……她怎么没发现,这两个房间的阳台还是相邻的。 刚才似乎惹怒了他,安若有点不自在:“不太习惯,睡不着。” 她听见他一笑,语气更是肆意:“那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用了!”她一说完,赶紧转身走了进去。 之后辗转了不知道多久,安若还是无法睡着。隐约之中她听到窗外庭院里响起了一阵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没过多久,就听到有车开了起来,她起身去看,只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尾巴消失在了大门转角。 安若一怔。尹飒?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 回到床上躺下,她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些。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从来都代表着她的麻烦与威胁,她从未想过,此刻她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感到不安。 就好像,身边没了保护她的人一样。明明他才是让她觉得最危险的那个人。 安若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着。上午八点就有佣人来敲门:“苏小姐,早饭已经做好了,您是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到楼下餐厅?” 在别人家里,她当然不好意思真的把她们当佣人使:“我自己下去吃就好。” “好的。少爷半夜有事出去了,他说他会在九点准时回来接您。”女佣说完,鞠躬离开。 安若很快下了楼,女佣引她入座,问她吃西餐还是中餐,一直到他们把食物端了上来,女佣觉察出安若有些心不在焉,便主动解释道:“苏小姐放心,少爷一定会准时回来接您的。” 安若一怔,点点头。早餐进行到一半时,便听到餐厅外有女佣请安:“少爷,您回来了。” 接着一阵脚步声,尹飒出现在了餐厅里,他一宿未眠,发型依然整齐有致,精神抖擞,永远透着股散漫的痞气。他先看了看安若,再看向桌面上的餐点,抬声问:“给苏小姐准备了什么?” 女佣应答:“少爷,早餐是按照周六的食谱准备的,按照您昨晚的吩咐,我们多准备了燕麦粥和海鲜粥。” 多准备了两种粥点,那就是专门为了她多准备的中餐了。 尹飒走到安若身旁,看到桌上一盘的华夫饼她已经吃了一大半,问:“喜欢吗?” 她点点头,他便扬声吩咐:“再多拿一盘过来。” “……不用了,”再好吃也不能当她是猪啊,而且,这种甜品含糖分这么高,“我已经快吃饱了,你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 女佣问他:“少爷,您是在这里还是……” “就在这里吃。”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未曾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是。”女佣窸窸窣窣地把餐具和餐点摆了上来。 安若问他:“你昨晚半夜出去了?” “是啊,吵醒你了?”他在她身侧落座。 “是有事吗?” 尹飒抬眼看她,眼神饶有玩味:“俱乐部有点事。干嘛,想我了?还是没有我的吻你睡不着?” 她眸光微颤,低下头来专心吃饭,不再看他。 之后尹飒把她送回学校,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安若让他在离学校还有一站路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尽管是被他强行掳去的,她还是礼貌地向他道了谢。 尹飒开车去了俱乐部,才开到门口从车上下来,李楠就在不远处冲他嚷:“你他妈突然跑一趟干什么去了?老子都快急疯了。” 他看似漫不经心,眼神却多了分威厉:“情况怎么样?” “不行了,车毁人亡,”李楠叹了口气,“我刚刚派人去把废车运了回来,家属也已经通知了。还有,他们说在澳门开了个赌局,让你去一趟。” “什么时候?” “三天后。” 尹飒面色毫无波澜,他慢慢点上一根烟,斜靠在车门上。李楠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开的是阿斯顿马丁:“你的车呢?也废了?” “昨天上山漂了一趟,还没换轮胎。” “大晚上开兰博基尼上山你有病啊?又在哪个妞儿面前装啊?” 尹飒面无表情,也不做声。李楠似乎才想起来什么:“还是上次那个?赛车场那个什么舞蹈学院的学生妹?” 他继续不作答,李楠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我靠,还搞不定?我数数,这快二十天了啊尹少爷。” 尹飒吐了口烟,似乎也有点无奈。李楠问他:“那妞儿缺什么?” 他想了想,答:“钱。” “噗嗤,你给的不够多?” “她不收啊。” “明着不收,你不会想办法悄悄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尹少爷家族的事儿,是后面的重头戏,有点复杂,美妞们且听阿光慢慢道来~ 《宠你》每天都在看着阿光,麻麻,为什么我没有评论,也没有雷,是不是美妞阿姨们不喜欢我? 阿光好为难,不知道咋给娃说,宝宝咱们卖个萌,会不会有点用?(,,?? . ??,,) ------------------------------------- 本周榜单一万字,三章已经更完啦,周四晚八点恢复更新,如有加更会在公告栏通知~ 你们卖个萌,兴许有用? ☆、老板(加更) i. 三天后,安若在去往练习室的路上接到了尹飒的电话,他说:“宝贝,我有事去一趟澳门,不要太想我哦。” “……”再见,“你去什么地方,不用告诉我。” “可是,你还欠我一顿饭,我是想提醒你,等我回来以后我会找你还的。” “……为什么?” “我把你救了,还收留了你一个晚上,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他的语气理所当然。 安若严重怀疑这人是个智障,她刚想开口认真地跟他反驳他那天把她掳走的事,就听见尹飒在电话那头懒懒地说:“好了不说了,我准备登机,回来之后给你一个惊喜,嗯?” “再见。”安若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去到练习室里,排练开始之前,顾溪把安若拉到一边,对她说:“安若,我有一个朋友在一家舞蹈培训机构工作,他们最近正在招芭蕾舞教练,你想去吗?” 安若非常惊喜:“真的吗?我可以去吗?” “我了解了一下,这个机构开办时间不长,现在的学生不是很多,一个星期下来也就两三节课,但是报酬是相当不错的。” “可是如果有时候上课时间冲撞了我们出去比赛和演出……” “这个你放心,芭蕾舞的老师有两个,到时候可以让对方顶一顶,不过相应的你的薪水也会有点克扣,”顾溪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就是,现在只缺一个芭蕾舞老师,我了解到还有另外一个推荐过来的人,而且她是全职,你如果想去,机构可以安排一场面试。” 安若有点担心:“那个人很厉害么?” “不管她厉不厉害,中央舞蹈学院芭蕾系最有天分的人,难道还会害怕?面试时你好好跳,选一个熟悉的曲子,注意感情到位。”顾溪的声音里满满的骄傲。 她仿佛注入了一股定力,答应道:“好的。” ii. 面试时间定在五天后。顾溪陪安若一起去了面试,这处舞蹈室离舞蹈学院只有八站地铁的距离,地段处于商业区,人群和车辆都川流不息,女生晚上十点多十一点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也没什么问题,如果她真能入选,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工作。 顾溪带安若上了楼,机构租了整层写字楼,装修崭新,环境和设施也非常好。他们正好路过了芭蕾舞教室,已经选定了的另一位老师正在给学生上课,学生多是中学生,之前顾溪说学生不多,可眼前所见也快站满了整个教室。 安若稍稍有点紧张起来。跳了那么多年芭蕾,但教别人跳,还真是从未有过。 顾溪扶了扶她的肩膀,鼓励她不要紧张,然后带着她继续朝前走,来到了面试的舞蹈室前。有人上来接应他说:“另一个女孩正在里面面试,你们稍等一会儿。” 顾溪点点头,没过多久,就听到舞蹈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大概过了五分钟,才见到一个女孩从舞蹈室里走了出来,她面带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顾溪再次有力地握了握安若的肩膀,笃定地告诉她:“好好跳,你没问题。” 安若点头,缓缓步入舞蹈室里。面试的几位老师正面带笑意在小声交流,似乎是对刚才跳舞的女孩很满意。安若脱掉了外套,露出贴身单薄的长袖衫,深吸一口气,走到各位面试官面前开始自我介绍。 “苏安若?”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男子轻轻挑眉,露出些许的不可思议,“你是那个获得了瓦尔纳比赛金奖的那个苏安若?” 其他几位老师听了之后也都微讶,在安若肯定之后,更是十分惊喜地看着她。 保加利亚瓦尔纳国际芭蕾舞比赛,全球最负盛名的国际芭蕾赛事之一,安若在大二的时候随团出征,斩获个人金奖,国内专业芭蕾舞演员无人不晓。 欧洲作为芭蕾的起源地,拥有无数顶尖芭蕾大师,无数高手如云的舞团和院校,亚裔芭蕾舞演员在这些国际比赛中获奖,是非常瞩目的。许多亚洲人把获奖当做是签约欧美芭蕾舞团的敲门砖,以获得前往深造的机会。 获得金奖之后,安若当然也收到了欧洲芭蕾舞团的邀请,只是当时刚好爸爸病发手术,她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机会,想留到毕业之后再考虑。而金奖所获得的奖金,也全部投入了爸爸的那场手术中。 音乐响起,安若踮起足尖,伸展出纤细的手臂,开始起舞。 她选的是《希尔薇娅》的第二幕,主角希尔薇娅产生了强烈的感情颠覆,是整个舞剧之中最考验情绪的部分。这是她为了期末考试所做的准备,已练习了一月有余。 美丽的仙子希尔薇娅在森林里与众神嬉戏,却被邪恶的黑神奥里安觊觎,奥里安把希尔薇娅抢到了自己的巢穴里,希尔薇娅既慌乱又害怕,想方设法逃脱这个牢笼。 跳着跳着,一个男人狂傲不羁的笑容竟倏然闪进脑海。 安若一怔,脚下稍有不慎,竟有了失误。老师们相视一眼,有些讶异,安若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继续起身旋转。 一个月前选定这首曲子时,她一定想不到,希尔薇娅的境遇在她身上完全发生了。刚开始练习这支舞蹈时,她在第二幕的感情表达上遇到了瓶颈,她无法想象那种几近崩溃的害怕,无法想象要怎么演绎发疯一般地逃跑。 这一切,此刻却清晰地放映在她的脑海里,她被他那群肌肉喷张的手下从包厢里强行带走,他将她狠狠地丢到床上,欲要撕烂她的衣服,她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那座宅子,任凭脚下砂石刺进她的皮肤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意…… 安若凌烈地旋转,伸展,舞姿在她身上仿佛将故事幻化成了现实,几位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几乎迷醉失神。 直到最后,音乐静止,她定格了最后一个动作。 舞蹈室里静默了良久,才爆发出了潮水般的掌声。 iii. 安若走出舞蹈室,顾溪很快迎上来,托起她的手:“安若,怎么样?你选的《希尔薇娅》第二幕,我真想进去看你,又怕你……” “哈哈哈……”身后有老师走出来,表情十分惊艳,“顾溪,你这个学生,太不得了了。” 顾溪很惊喜:“真的吗?你们很满意?” 老师的眼神有些微妙,安若识趣地借口去厕所,先一步走开了。顾溪看起来比她还着急:“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老师有点为难:“小苏的实力当然是非常出色的,是你带的人,又拿过瓦尔纳金奖,刚才我差点以为,我是在剧院里看演出……但是我们这里刚刚换了老板,上一个来面试的姑娘好像跟老板有点关系,老板让人提前打了招呼的,我再看看,能不能跟老板商量。” 顾溪皱起眉:“是要说服老板选安若吗?” “嗯……如果老板真是要安排那个姑娘进来,我再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招两个人。” 顾溪稍稍松了口气:“老李,真是太麻烦你了,之前也跟你说过,安若家里情况不太好,为了家里还放弃了去法国剧院的机会……” “这个我知道,跟我还客什么气。” “你们老板现在在这里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见他?” “老板今天刚好在,也好,你跟我一起去,把情况说一下,”老李刚要迈步,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等等,刚才有老师录了小苏的视频,我拿过去给老板看看。” 顾溪交代安若在休息室等他,就和老师一起去了经理办公室。 安若握着热水杯在沙发上坐下来,指尖微颤,刚才跳舞时强烈的情绪还无法挥散。一起挥之不去的,还有那张英俊傲慢的脸。 “带她走。” “我对你毫无兴趣,做完你就可以从这里滚蛋了。” “要不把衣服换了,跟我?” “要是我真把你上了你不可能没有感觉。” “做我女朋友。” “你吻我,我就停。”…… 安若埋下头,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不到一月的时间,她竟与他有了这么多的纠葛,他把她说的不要再来纠缠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不可理喻地吻了她。 尹飒。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他。 iv. 老李带着顾溪走进了办公室,老板背对着他们坐在巨大的软椅后,老李让顾溪等一等,他上前跟老板先打招呼,走近才发现,老板正在电脑上看刚才安若跳舞时的监控录像。 老李很兴奋:“老板,您也觉得这个女孩很不错吗?” 坐在椅子后面的男人声音淡淡的:“虽然有点小失误,但整体很棒。” “她是中央舞蹈学院的学生,在读大三,之前拿过保加利亚瓦尔纳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这件事在国内芭蕾舞界也是很有名的。” “哦?小姑娘这么厉害。” “是这位顾老师推荐过来面试的。”老李说着,示意顾溪上前。 顾溪很快走上去,侧身看向坐在靠椅上的男人后,有些惊讶。这位老板,似乎有点太年轻了,而且看他的长相和穿着,也不太像是做投资搞艺术的人。 “您好,我是这个小姑娘的老师,我了解到刚才第一个面试的姑娘也非常优秀,老板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招两个人呢?” 男人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 “苏安若,早安的安,宛若的若。” 尹飒抬眼,轻轻重复了一遍:“苏安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阿光什么时候开船, 嘿嘿嘿,你们想什么时候?【□□ 尹飒(勾了勾安若的下巴):宝贝,大家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 安若(脸十分红地):你闭嘴! ---------------------------- 美妞们,麻烦记得把阿光的专栏收一收~ 用电脑和手机版的美妞直接点进作者名,用app的美妞封面右边有一个【作者专栏】,戳进去收藏哇! 收藏人数越多,这样能让阿光看起来更牛逼呢! 还有会让你们在文荒的时候,发现很多小惊喜哟~ ☆、心悸(加更) i. 安若被培训机构录取的消息,在面试之后的两天传了过来。 当晚排练一结束,顾溪就忍不住过来握住安若的双手:“安若,你的面试通过了!不过我跟他们说我们后天有演出最近需要排练,你从下周一开始上课。” 身边的一群姑娘们见到这一幕,随即会意离开了,偌大的舞蹈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虽然谁也没有明说,但是顾团长和安若非常相配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两个人都是非常温柔美好的人呐。 安若的双眼在一瞬间亮起,眸光闪动,她知道,对方看起来很为难,另外那位竞争者想必也是非常优秀的。所以,他一定是为此费了很多心思。她感动得不知所言:“顾溪,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说过,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谢谢。”他注视着她,细碎的温柔从眼中流露。他忽然想了想什么,又接着说,“那天我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他们老板,还很年轻,看起来也不像是搞艺术的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安若被他的温眸和掌心的温度迷醉得一愣一愣的,也没去多想他说的话,只轻轻应了一个“嗯”字。顾溪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说:“好了,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学校。” 安若系好安全带,看着坐在身旁的顾溪缓缓把车倒了出来,驶进马路。她深深地松了口气,靠在椅靠上,嘴角始终不自觉地弯着。虽然他开的车与那个魔鬼相比不值一提,但她所感受到的无比温暖和安心,却是他再昂贵奢华的跑车所不能给予的。 这个点路上很畅通,还没说几句话,车子就已经开进了舞蹈学院的校门。安若每天晚上都希望这条路能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让她能和他,单独多待一会儿。 车子最终在女生宿舍楼下停了下来,冬季寒冷,在外面遛弯的学生不多,四下非常静谧,偶尔可以看到有情侣出现在树林里,牵手或者相拥。 她照常解开安全带,对顾溪说:“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明天见。” 这一次他却没有很快回应她一句“明天见”。车里陷入一阵沉默,安若微怔,转头去看他,夜色朦胧,她却没有看清他的神情。 “怎么了?”她轻轻问。 顾溪犹豫着,唤了她一声:“安若。” “嗯?” 一片黑暗中,她看得到他的左手从方向盘上移了下来,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包裹住了。她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身体仿佛触电一般,每一个细胞都在发麻。 他的手指节骨分明,修长细腻,不像那个开了许多年跑车的男人,长着薄茧,指腹粗粝。他的力道是极其小心轻柔的,也不像那个男人霸道的力度,如他本人一样倨傲而凌烈。 安若凝住呼吸,不敢再动。 顾溪渐渐加深了手心的力道,缓缓倾身过来,却在他的嘴唇离她的脸庞还有分毫之距时,被一阵手机来电铃声打断。安若陡然一颤,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顾溪保持着动作滞了一瞬,才有些尴尬地坐正回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一接听,电话那头甜美撒娇的女孩声音便在车内聒噪:“喂喂喂,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说好给我带的馄饨呢?我都快饿死啦!” “在路上了,你再等等。”他对别人说话的语气,也是那般柔和。 女孩继续絮絮叨叨了几句,才挂下电话。顾溪摸了摸鼻子,有点窘迫:“我妹,这两天跟男朋友吵架了,跑我家里来了。” 安若红着脸,轻轻一笑:“噢,那……你赶紧回去吧,耽误了时间,她怕是饿得受不了了。” 过了好一阵,他才答:“嗯。” ii. 那个美好却又被破坏了未完成的吻的第二天晚上,安若没再敢让顾溪送她回学校。刚好徐艺在舞蹈室附近逛街,排练结束之后,她就匆匆下楼和徐艺一起回了学校。 这种暧昧而微妙的事,她实在是应付不来。害怕被撩,哪怕对方是自己倾心的人。 除非他明确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知道,他不敢,毕竟,她还没有毕业,他始终还是她的导师。哪怕他不让,她也从来没有喊过他“顾老师”。 两天后,参与《胡桃夹子》舞剧的所有舞蹈演员在剧院集合时,顾溪看她的眼神已恢复常态。他忙碌地指挥着演员抢装,上台顺序和位置,一遍遍地提醒他们注意事项。似乎只有到了安若这里,他没什么可嘱咐的。 在舞台上,她从来都是这样完美优秀。 《胡桃夹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芭蕾舞剧之一,安若和整个舞蹈学院芭蕾舞系的学生都不陌生。由于她的排练时间短暂,顾溪只安排了她跳最后几幕的花之圆舞曲和终曲,一向由她担任的主角交给了其他演员。 最后终于轮到安若这一组演员备场时,她听到身旁有姑娘往观众席一指,议论道:“哎你看!坐第一排中间的那个男的好帅啊!” “还真是啊,又潮又英气,我就喜欢这种类型。” “还买的贵宾席,肯定也是喜欢芭蕾艺术的人,糖果仙子你好好表现,人家说不定能记住你呀~”糖果仙子是《花之圆舞曲》的主角,安若等一众演员簇拥着起舞的对象。 安若和其他姑娘一起揶揄“糖果仙子”,她顺着姑娘们的视线往观众席第一排中间一看,整个人僵住了。 是尹飒。 他双腿叠加,斜靠在椅靠上,眼睛虽然放在舞台上,却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指尖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轻叩,偶尔抬起左手看表。因为他很清楚,他想等的那位女孩,还未出场。 “安若,安若?”直到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才终于回过了神,“站好队,准备上了。” 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开始表演一直到退场,她的目光始终没敢放向台下中央,她知道她失职了,她分心了,可是一想到要对上那双炙热如火的眼睛,她就无法定下心来。 舞剧终于谢幕,所有演员退到台下,纷纷拥向化妆间卸妆换衣。顾溪找到安若,微微皱眉,眼神很疑惑:“安若,你刚才情绪有点不对,怎么了?” 《胡桃夹子》的故事,充满了纯真的童话和梦幻,整部舞剧的节奏都是轻盈欢快的,所有演员的感情,也都应该是轻松欢乐的。 她除了道歉,无话可说。 安若回到化妆间,妆都不想卸,飞快地把自己的舞裙换了下来,拎起包包就想冲出去。她也不去想跟顾溪待在一起躲着,她知道哪怕她躲到天王老子那里,那个人也会把她抢回来。况且,她实在不愿顾溪知道……那个人吻过她。 然而她还是迟了。 还没踏出门口,就已经见到阿伦抱着一束巨大的厄瓜多尔七彩玫瑰立在那里。 安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阿伦已经迎了上来,倾身鞠躬,语气十分恭敬:“苏小姐,祝贺您完成了表演,这是少爷送您的鲜花,少爷在外面等您,邀您一起共进晚餐。” 完全没有一句“想邀您”,“是否可以”。这很尹飒。 一台舞剧里瞩目的应该是主要演员,她这样一个淹没在服装妆容相同的群舞里的小演员一下台就有人送来这么华丽的鲜花,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注意过来。 她说:“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吃过晚饭,现在这么晚了也不方便,你转告尹先生请回吧。” 阿伦面无表情:“苏小姐,少爷那里您还是去一趟,不然少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鬼,她跟他很熟么? 但是他说的没错,她完全不怀疑那个魔王会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苏安若的名字。安若指尖一颤,所有人,也包括顾溪。 安若抿紧嘴唇,斟酌着退让一步把花抱了过来,说:“请你转告尹先生,花我先收下,他的好意我改天会向他答谢,今天真的是有事不方便。” 阿伦一张木头脸看着她,像极了电影里那种黑道大佬身边的冷血保镖,安若硬着头皮恳求他:“阿伦大哥你帮帮忙,过两天周末,我一定说到做到。” 阿伦挑了挑眉,继续盯了她几秒钟,才微微颔首,提步迈了出去。 看来这声“阿伦大哥”是叫对了。虽然他下楼之后,免不了被主子一顿劈头盖脸。 安若松了口气,把花束上祝词的牌子摘了,顺带瞥了一眼品牌logo,roseonly,她知道价格不菲,周雨珊无论什么节日都有男生送她满满一大束。她转身回到化妆间,把花束往“糖果仙子”身上送:“刚才门口有人来送花,说是给你的,人已经走了。” 化妆间炸了,姑娘们围到了“糖果仙子”身边各种祝贺羡慕,安若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才走到门口,便猛地止住了脚步。 尹飒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皮夹,插着口袋站在门外,神色一如他惯有的目中无人。他看清她的脸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他实在不喜欢她这副浓妆艳抹的模样。 安若还来不及做反应,他已提步向前,径直朝她走来。化妆间门口有工作人员迅速上前提醒他男士止步,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阿伦抬手拦了下来。工作人员也是一脸懵,什么时候电影里出现的情节竟然让自己碰上了。 安若面色失措,步步后退,身后有其他姑娘注意到了,纷纷自觉地退避到一边。 他步步接近她,一边开口道:“下午三点四十二分从学校出发,四点三十六分到达剧院,接着化妆,走台,候场,演出,你说,你用了什么时间来吃晚饭?” 这时尹飒看到了身边一个女孩手里抱着他刚才送来的那束七彩玫瑰,却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安若。她完全说不出来,她在他面前实在太弱小,无论是从身高,还是气场,他永远那么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七天挂了我五个电话,苏安若,你够胆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少爷不计较那束花是因为不想安若被说闲话,我们尹少爷还是体贴的~ 虽然有顾溪这个男配,但是他也是个可怜的炮灰,对于尹安夫妇的发展是没有什么阻碍的~ 我们坚定1v1,坚定he! ---------------------------- 预告,从下一章开始开启污水模式,高能预警,捂好心脏。 ☆、强取(半更) i. 仅仅是平静的陈述句,就已经让她不寒而栗。 尹飒步步逼近,安若步步后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瞥见身边的姑娘们竟一个接一个地朝门外走了出去,她惊慌失色,他却挡在她身前不许她躲开一步。 化妆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偌大的房间,此刻让她觉得要命地狭窄。 安若握紧拳,倔强回应:“尹先生,我和你非亲非友,甚至不熟,我想我没有必要总是接你的电话。” 尹飒勾了勾唇,面容俊美而邪魅:“我想你是忘了,上次躲着我的后果。” “……上次你不顾我的意愿带我上山,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怕死,我怕。”一想到上次他疯狂的漂移,她就头皮发麻。 尹飒抿住唇,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一米86不止的海拔,她却连一米68都不到,看他的时候仰着脖子,没有任何的优势和气场,眼神却还如此倔强。实在是有趣极了。 他的声线忽然柔和下来:“好,我向你道歉,上次是我不该拉你上山,让你害怕。” 安若怔住,咬了咬下唇,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语气如此决绝,也如此无奈。尹飒仿若未觉,提步继续逼近,却才走了不到一步,便倾身下来,修长有力的双臂撑在她两侧的桌台上,将她圈入自己吐息所及以内。安若这才发现她已退无可退,他的俊颜赫然放大在眼前,她指尖微颤,抓紧了桌子边沿。 这位爷,还真是喜欢壁咚啊。 “你说,你想要我怎么追你?” “……什么?” 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你想要我怎么追你?” 安若愣愣地与他对视,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流光灿然,她竟从他眼底察觉到了一丝认真。追她?难道这么久以来,他真当他自己在追她? 安若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又有点可笑。 他离她实在太近,炙热的吐息带着他独特的男性气息轻拂到她脸上,安若的脸不自觉地泛红,她稍稍别过脸去,才说:“我们……不合适,希望你理解。” 尹飒英眉蹙起,恢复了他惯有的不耐烦。他就从来没对什么人什么事耐过性子,对她,却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静静地盯了她片刻,她也一直别过脸去不看他。 门外的躁动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里面是什么人?” 是顾溪的声音。安若微怔,就想起身往前,身前的这个男人却纹丝不动,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丝惊慌,开口道:“门外是什么人?” 安若抿了抿唇,犹豫着,才说:“我们舞团团长。” 尹飒轻轻挑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天陪她一起去面试,后来进到办公室里苦口婆心的,不正是这个男的么。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他似乎对你很了解。” “……他还是我的导师。” “他喜欢你?”他问得猝不及防,云淡风轻。 安若愣住,却立即意识到了自己沉默的后果,很快回答:“不是。” “他吻过你?” “……没有。” “你犹豫了。” 她承认她想起了前晚宿舍楼下那一幕,可他们,的确从来没有啊。安若心一紧,她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深眸里多了一分冷漠,急忙说:“没有,你误会了,他只是我的导师。” 他不依不挠:“他有没有像我一样吻过你?” 安若说不出话来,眼神又紧张,又像看一个智障。尹飒勾了勾唇,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吻你是什么感觉?” 安若睁大眼睛,下意识就想躲开,却已经被他精壮有力的双臂牢牢禁锢,霸道而疯狂的吻接踵而至,他狠狠地撬开她的齿关,侵占得不留余地。 她抗拒的呜呜声淹在他唇齿间,似有若无,听进他耳中,倒像是吟/哦,更是催生了他迫切的欲望。他的双手顺着她纤瘦的腰身下滑,抚上她的大腿,轻轻一提,安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男人依旧闭着眼沉醉于她齿间的芬芳,她的双腿却已被他抱起缠在自己腰间,这姿势欲罢不能,引人入胜,她更用力地低开他的胸膛,却根本是在以卵击石。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大腿,深冬季节她穿着最厚的加绒袜子,他却也能一只手掌将她的腿盈盈握住一半。虽说芭蕾舞演员对身材要求极其严苛,可看在场的其他女孩,也不像她这般弱不胜衣啊。 口中和身上覆盖着这个男人给予的炙热触感,耳中却充斥着另一个男人在门外严厉的质问,安若始终没有放弃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双腿间根部竟有了异样触感,她心里一惊,更是用力地挣扎。 “别动。” 他的动作停住,温热的嘴唇贴住她的,喘息压抑而低沉,双手依然缠在她腿上。安若失去理智般继续挣扎,他终于开口,声音都变得暗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上你?” 安若猛地滞住,不敢再动。 有多想?她双腿之间此刻被顶得有多疼,他就有多想。 尹飒平复了良久,门外顾溪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斜眼朝门口睨了一眼,从领口处扯出一个蓝牙耳机,低沉道:“我不想再听到门外那个男人的声音。” 阿伦回复:“是,少爷。” 十几秒后,顾溪的声音消失在了门外。 安若抓住他的肩膀:“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很担心他?” 她倔强地瞪着他,不说话,尹飒一声冷笑,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他抬起手指撩了撩她散落下来的长发,柔声细语道:“你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一章安若的腿,阿光微博有照片~莉莉光akon 明天周四,恢复晚上八点更新。 抽奖也是明天截止啦,还没来得及转发的美妞快去吧~ ----------------------------- 关于为什么半更, 因为榜单字数够了,又不想让美妞们久等~ ----------------------------- 谢谢最二的时光都给了你的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8-16 13:29:42 ☆、豪夺 ii. 尹飒把车开到了巷口,安若说“到了”的时候,他往这条狭窄破旧的小巷看进去,满满一条街的小吃摊,随处可见坐在路边吃烤串的学生,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自小在国外长大,一回国内就住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老实说,这种地方,他还从未见过。 尹飒停好车,插着口袋随安若一起往里走,满眼的嫌弃:“你们平时就在这种地方吃饭?” 安若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都说了不适合你来,你回去吧。” “只是没想到寸土寸金的的b市会有这样的地方,这里好像是四环吧?”他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她再怎么挣都无济于事 他的力气太大,安若不得不放弃了挣扎,用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了他一眼:“每个大学附近都会有一个小村子小巷子,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也一样。” 尹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路过每一家店铺都回头认真地看进去,既嫌弃,又好奇,安若无意中瞥了他一眼,却怔住。他的表情呆呆的,竟然有点,萌。 学校十一点半门禁,现在离十一点只差几分钟,小巷子里的学生不多,三三两两地路过他们身边,回头的却是不少。虽然舞蹈学院高颜值的情侣遍地,可把这两位往中间一放,也是凤毛麟角,羡煞旁人的。 她最后在一家馄饨店门口停下脚步,走进门里就主动和老板娘打起了招呼:“老板,还有馄饨吗?” 老板娘看到她和身边的尹飒十指紧扣之后,先是一怔,然后笑眯眯地说:“有的有的,小姑娘今天带男朋友来啦。” 安若马上就想挣掉他的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紧,乖乖地笑着应答:“是啊,陪女朋友出来吃个宵夜,麻烦您了老板。” “我就说嘛,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以前都是一个人来吃的,你们先坐,等一会儿就好,啊。” 尹飒大摇大摆地拉着安若坐下,安若松了口气,还好店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在美女如云的舞蹈学院虽然算不上百里挑一,可她的才华和天赋却是非常有名的。 尹飒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问:“上大学没谈过恋爱啊?” “……谈过。” “然后呢?” “分了。” “为什么?” “不合适。”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合适?” 她壮了壮胆子,说:“反正你不合适。” “为什么?” “你是射手座,我是巨蟹座,这个两个星座是最不合适的。” 他嗤之以鼻:“我在国外长大,不信这个。” 安若刚想说什么,老板娘就端着两碗馄饨过来了,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尹飒,说:“小姑娘男朋友长得贼拉精神啊!” 安若有点尴尬,尹飒却是懵住了,见他如此反应,老板娘主动解释道:“按我们这儿老胡同话儿啊,精神,就是长得好看!” 他似乎才有些明白了,非常得意地笑了笑,礼貌地回应:“谢谢您。” “慢慢吃,不着急啊。” 安若道过谢,低下头自顾地搅动着碗里的馄饨,不去理他,却听见他问:“这什么馅的?” “猪肉。” 他有点不高兴:“我一般只吃虾仁的。” “那你就不要吃了。” “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尝尝。” 她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捞了一只馄饨就往嘴里送,可馄饨才碰到舌尖,就烫得她赶紧吐了出来,馄饨掉进碗里,汤水溅到她的脸上,她皱眉闭起眼,轻轻叫唤了一声。尹飒迅速抽了几张纸,坐到她身旁为她擦拭,柔声哄她:“慢点吃,慢点吃。” ……要不是她顾着在心里冲他翻白眼,她也不会忘了吹凉再吃啊。 尹飒把她那碗馄饨挪了过来,拿勺子捞起一只馄饨,凑近嘴边吹着,样子看起来很笨拙,却又有点认真。他吹了许久,抬起头来看安若,才发现她一直愣愣地在看他。他把馄饨送到她嘴边,简单粗暴地命令:“张嘴。” 安若皱了皱眉,说:“我舌头还很麻,你吃吧。” 尹飒滞了一会儿,突然倾身向前吻住她,猝不及防,她完全呆住了,只感觉到他轻轻地旋开她的贝齿,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嫩舌,慢慢吮吸。待到她回过神来想推开他时,他已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不许她动弹一分。 他吻得不久,离开她之后,很快就问:“好点了吗?” 安若怔住。他是把那个吻,当做按摩她的舌头了么。她不说话,脸颊却早已泛红,他再次把馄饨送到她嘴边,她只好乖乖地吃掉了。 安若一口咬掉馄饨,随即抬头,却看到了站在店门口目瞪口呆的徐艺。一进店里就看到一男一女在接吻,她还想凑个热闹,谁知道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舍友。 而且对象,是她曾经言之凿凿否认是追求者的那个兰博基尼帅哥。而且,是大帅哥。 安若的脸色在顷刻间垮掉:“小艺……” 徐艺一脸的喜闻乐见,捉奸在床,“安若啊,这回我可亲眼看到了啊,上次你还说什么不是跟你告白的,这回还怎么糊弄我们?” 尹飒听后,瞥了怀里的女孩一眼,表情十分不满。安若又推了推他的胸膛,着急开口解释,话还没到嘴边就被他抢了过去:“哦?她上次是怎么说我的?” “怎么说的不重要,”徐艺摆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帅哥你和我们安若超般配啊!娘家人表示十分支持你!” “小艺我们……” “谢谢,”他扣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地收了收,她吃痛闭嘴,他垂眼看她,又说,“我也觉得我们很般配,射手座和巨蟹座,是不是?”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徐艺拎着手里一袋打包好的馄饨转身就往外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色眯眯地看着安若,“安若,你今晚不回来了吧?” “当然……” “不回。” 他代替了她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尹少爷帅不帅,给我一个字的回答! 预告一下,下一章。。。。超级污。。。污到阿光边写边捂脸的那种。。。 明天双更,早八点一更,晚八点二更。 记得来看啊! -------------------- 还有宝宝没有收藏《宠你》吗!可不要看着文忘记收藏呀~ 还有求评论求评论求评论!你主动,我们才有故事~ ☆、禁欲 i. 徐艺一走,安若黑着一张脸,冷冷道:“放开。”他不动,她又说,“你不放我不吃了。” 尹飒只好放手,他才放开了没一会儿,她就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老板那里放了张二十块又飞快地冲出了店门。尹飒很快追了出去,还没走到巷口她就被他抓住了,他紧锢住她的手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啊?” 她一边挣一边说:“还有五分钟门禁,请你放开,我要回宿舍了。” “刚才我已经跟你舍友说了,你今晚不回去。” “尹飒,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他挑了挑眉,长臂一揽扣住她的腰,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觉得你能逃得掉,我就放你回去。” 安若瞪着他,突然就朝四周开口大喊:“——非礼啊!非礼啊!” 巷子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像看热闹一般看着缠在一起的两人——刚才他们十指紧扣一路走了进来,现在才喊非礼,谁不会以为只是情侣闹别扭。安若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神色变得无助而失措,她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却只能任他像拎个布偶一样一手把她拎走。 她一路都在反抗,他十分烦躁,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径直朝他的车走去。她又像上次那样对他又抓又挠,大喊大叫,他终于不耐烦:“你再动,我就在车里把你上了。” 安若懵了,一动不动,却不甘心地骂了一句:“流氓!” 尹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这就叫流氓?还好你看不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流氓。” 她被吓住了,不敢再多嘴。 尹飒把她关进副驾里,为她扣上安全带,自己才上了车。看着舞蹈学院的大门在车窗外离自己越来越远,安若差点哭出来。 同时,她们宿舍群99+的消息轰了过来,安若把消息拉到顶,第一条就是徐艺的语音,她一时没考虑好居然点开了,徐艺尖锐的声音在车内炸开:“安若啊!那个大帅哥要是内/射你记得算好安全……” 安若吓得赶紧把手机电源键狠狠地摁掉,手机屏幕在一瞬变黑,语音也戛然而止。 坐在身边的男人十分放肆地大笑起来,安若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煮熟鸡蛋了,心跳直逼一百五。尹飒的语气无比得意:“你舍友这么关心你,你是不是不该辜负她们的好意,嗯?” 安若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完全没有收敛:“那你现在是不是安全期?不是的话,我们路过药店买一盒药,我的确比较喜欢内.射。” 她听得心惊肉跳,不知道他到底是顺着徐艺的话开玩笑,还是认真的。都是大三的人了,□□话题在宿舍里当然是开放不受约束的,只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有男人对自己说这个词,还是羞窘得无法抬头。 “……她们乱讲话,你不要当真。”她的声音弱得自己都要听不见。 “嗯?那你说,我们去哪?”他说着,手从方向盘上挪开,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安若下意识挣开,却又听见他说,“不想出交通事故就不要乱动。” 她咬着牙,不敢再动。 他再问了一遍:“去哪?” “随便。” “好,那我们开房。” “……我不去!” “那你说,我们去哪?” ii. 尹飒给了她几个选项,夜店,赌场,以及刚好有俱乐部的人给他打电话过去喝酒,他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见他的朋友,她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拒绝了。 不过他竟把决定权交给她,倒是让她意外。虽然她最想回的学校不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能通宵的地方,除了kfc,她唯一能接受的,只有电影院了。 夜场电影只有三档,爱情片,恐怖片,科幻片,安若选了爱情片,十二点半开场,尹飒拉着她走进放映厅里,才发现来观影的,只有他们两人。 安若皱起眉,尹飒却满不在乎:“这样多浪漫,是不是?” 浪漫?这两个字跟他就不是一个星球的。 这部电影在豆瓣上只有4.0的评分,已经跻身年度烂片名单,所以才排到了午夜场。电影才放了不过半小时,尹飒忽然觉得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压,侧眼看去,才发现,安若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先是一怔,才轻轻地勾了勾唇,将她横抱起来。 他们回到尹宅时,管家迎上来刚要开口问安,却被尹飒一个眼神止住了嘴。alice立马会意地跑在前头,上楼为他打开卧室房门,尹飒抱着熟睡的安若走进房里,alice刚想退出去,却听见尹飒说:“给她把衣服换了。” alice一怔,在她的印象里,还没有听见少爷如此轻声细语地说过话,“是,少爷。” alice为安若换好了衣服之后去主卧里向尹飒汇报,他才又回到了隔壁的那间卧室。他轻轻走近,床上的女孩睡得很沉稳,樱花色的唇畔微启,吐气如兰,两片睫毛长如羽翼,如雪似玉的肌肤透着绯红的少女气息,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 他安静地倾身在她身边,如痴如醉地看着她。 看起来那么稚嫩的一个小女孩,睡着时的容颜竟如此性感。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滑过她白皙光洁的脖颈,线条分明的锁骨,最终落在她胸前均匀的起伏上。尹飒微微皱眉,咽了口唾沫。alice给她换了一条米白色丝绸吊带裙,外披一件精致的镂空蕾丝披肩,她雪白的肌肤和纤瘦的线条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实在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尹飒抬手,十分艰难地犹豫了一下,指尖最终在她脸庞落下。她的脸蛋小巧尖俏,他一只手便遮住了大半,他想不到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此刻的场景,脑子里只剩下了三个字——睡美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她良久,才轻轻地掀开她身旁的被子,和着她的馨香躺下。他从身后拥住她,手从她腰际滑落下去,覆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他的胸口和小腹火辣辣地烧灼着,手心上微微加了些力度,却仍是不动。 他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的手继续往下。 墙上的指针转了一个直角,尹飒终于再次掀开被子,起身进了浴室。冰冷的水流从他的发顶落下,滑过他精壮的臂膀,线条硬朗的八块腹肌,一直到……他欲.火焚身的欲望。 尹飒一拳砸在墙壁上,不可一世如他,从未想过,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克制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现在把她上了?他到底在忍耐什么?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紧紧地闭上眼,握紧拳,直到冷帅浇灭他身上最后一缕火苗。 尹飒从浴室里出来,不敢再与她同床共枕,却又舍不得离开这间卧室。他找了张被子,默默地躺到了沙发上。 第二天安若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觉得头顶上雕刻精致的天花板和复古华丽的吊灯,似乎有点眼熟。她猛地意识过来,睁大眼睛直起身子——雪白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穿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睡裙,抬眼朝四下看去,才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沙发上的一大团被子。 ——有人睡在那? ……尹飒? 安若正盯着沙发上那一大团被子发呆,就听见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团子”迅速起身,在第二秒铃声之前关掉了手机。尹飒关掉手机,随即朝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已经起身坐着的安若后,有点不好意思:“闹钟,忘了关,吵醒你了?” 她还有点睡不醒,问他:“几点了?” “早上八点。” 她一怔:“你每天八点钟起?” “是啊。” “为什么?”她纯属好奇。八点,已经不是普通上班族该起床的时间了,难道他真的除了赛车以外无所事事吗。可就算是他只会开车,也不至于每天都起这么早啊。 尹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他起身朝安若走来,安若下意识抓紧被子,往后一缩。他在她身旁坐下,看到她这副样子,好笑地问:“这么怕我?” “……”难道不该怕。 见她不说话,他又说:“怕我,就不要在我面前睡着。” 她的确理亏。安若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我的衣服……” “alice帮你换的。” “你……为什么睡沙发?” 尹飒挑眉,恢复了带着戏谑的语气:“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跟你睡的意思吗?” 安若愣住,才发现自己的话的确有歧义,她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却听到他主动回答了她:“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早八点一更,晚八点二更。 -------------------------- 如果喜欢是10分,你们觉得尹少爷现在是几分? 微博已开奖,参与抽奖的美妞们快去查收结果和私信把~ 预告: 下一章,尹少爷会很坏,非常非常坏。 阿光先替他求个情,美妞们不要怪他>3< -------------------------- 感谢柿子上的南瓜的地雷投掷时间:2016-08-17 01:26:04 ☆、威胁 i. 尹飒打开房门,安若跟在他身后,才走出门口alice就从远处迎了上来,恭敬道:“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先用餐还是先去……” “先用餐。”尹飒制止了她的话,语气十分冷漠,眼底都多了分严厉。 alice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倾身鞠躬,将他们迎下楼去。 吃瓜少女安若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他们在餐厅里落座,尹飒不紧不慢地陪着她吃早餐,她主动开口说:“你是不是还有事?alice说你还要去什么地方?你有事的话先走,不用陪着我吃。” 他眸光黯淡,面色却不起波澜:“吃你的饭。” 这时alice端着餐盘走来,将一碗燕麦粥放在安若面前,安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空掉的一碗,主动把碗递给了她,轻声说:“谢谢。” alice冲她笑了笑,两人像是对上了什么暗号一般,坐在一旁的尹飒好奇地看着她们,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少爷,苏小姐好像很喜欢燕麦粥,上次要了两碗,我才主动再给她盛了一碗。”alice回答。 女孩子食量大可不是什么好话,况且她还是这样的骨瘦如柴。安若低下头来乖乖吃东西,尹飒看着她,嘴角扯了扯,说:“可以啊,讨厌我,却喜欢上了我家的燕麦粥?” 安若不说话,尹飒凑近她,“觉得这里不错吧?比五星级酒店还好的环境和服务,还能跟一个这么帅的我同居,要不要考虑住过来?” 安若差点就把嘴里的粥吐了出来,还好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一边拿纸擦嘴一边掏手机,看到屏幕上“安曦”的来电后很是高兴,接了起来:“喂,安曦?” 一旁的尹飒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拿出手机一看,有手下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来消息:少爷,已经办好了。 尹飒收起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继续吃早餐,一边听着安若打电话。 “……真的吗?这么快保送了?……我的天,美国?……真的吗?……安曦,爸爸一定高兴坏了……姐姐真的很为你骄傲……好,姐姐很快就放假了……” 直到最后一句“拜拜”,她挂下了电话,脸上仍是笑靥如花。 “谁的电话?”尹飒一边咬着面包,一边问她,语气非常随意。 安若回答:“我妹妹。” “什么事?看你很高兴。” 她不想让他过多过问她的事,便说:“家里的事,你就不用知道了。” 尹飒眼睛都不抬一下:“alice,把她的燕麦粥收走。” 安若在alice动身上前之前护住了那碗粥,皱着眉看了尹飒一眼,回答:“我妹妹保送了市一中,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学费应该很贵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是很贵,但是,她的学费全免了,她还说她被抽中了去美国交换,费用也是学校出的,”安若自顾地若有所思,“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一中保送生有这么好的福利。” “那不是很好吗,减轻了你的负担。” 安若觉得这可能是她认识尹飒以来他说的第一句人话,便友好地回应了他:“嗯,是。” 尹飒放下叉子,拿纸擦了擦嘴,“好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 ii. 舞蹈学院放假一向很早,元旦收假回来之后考了几天试,寒假就正式开始了。安若回家里陪了爸爸几天,再陪安曦一起去办理了赴美手续,才安心回到市里,继续教她的舞蹈课。 公司里的老师们都取一个称呼,她出国比赛时顾溪给她取了一个英文名anne,她便用了这个,同事们叫她anne,学生们则称她“anne老师”。 安妮,的确适合她。 安若接到通知,公司的年会在这周六晚上举办。艺术机构嘛,没那么多复杂的经济数据要分析开会,年会无非就是聚个餐,女同事之间臭臭美,攀攀比。一天下班之前女同事们凑到一起讨论这件事,大家都揶揄她,安若平时的妆都淡淡的,这回终于有机会看你好好打扮了。大家对此都很是期待。 她的五官本就无可挑剔,平时出门只薄涂一层口红提升气色,粉底液和眼线都不多用。她有点惭愧,笑笑不言。 年会前两天周雨珊找安若逛街,她本来还有点担心,但周雨珊一句尹飒都没提。她松了口气,拉周雨珊去买年会要穿的衣服。她倒是不缺裙子,缺了件披在裙子外的大衣,周雨珊突然想起什么,双眼一亮,“买大衣啊?早说嘛!我姐前两天给我从法国带了件大衣,藏蓝色的,斗篷式,正好适合年会穿,但是码数太小了我穿不下,你那么瘦肯定能穿。” 她们相互借衣服倒也不是第一次,安若没有拒绝,可没想到周雨珊接着就说“送你了啊,我正愁没办法解决,放着多可惜。”安若这才连忙说不用,周雨珊坚持,她转念想了想,要是太贵的衣服周雨珊应该是舍不得送她,三四千块倒也在情理范围内,就没再拒绝。 她白天还有课,周雨珊家远又不想出门,就给她寄了同城快递,隔了一天,年会那天的上午才收到。安若拆开包装,看到崭新未剪的吊牌时,才傻了眼。 dior的。她可能还不知道,这是高定,不是成衣。 安若再给周雨珊打电话时,她已经在出国旅游的飞机上了。距离年会只有几小时,她也没办法再出去买了。一切就好像预谋好了一样。 到了晚上,安若打车去了酒店,一路上,从门童到餐厅服务生,眼睛都至少在她身上驻足了五秒,直到她走进公司包下的宴厅,那些同事们才真是看呆了眼。 丝缎般的黑色长发散在背后,中分的发式显得她的脸更加小巧尖俏,她化了全套整齐的妆容,嘴唇上ysl唇釉201号的罂粟红,令她看起来如罂粟一般带着诱人的魔力,又如陶瓷娃娃一般无比精致。 “我靠!仙女下凡啦!” “anne我要跟你拍照!” “anne我也要!” 女人们在门口挤成一团,直到经理过来:“行了行了,都先进来吃饭,一会儿咱慢慢拍。” 众人围成三个圆桌落座,安若注意到自己这一桌副经理身边的座位还空着,便有人先开口替她提问了:“老李,你身边怎么还空了个座位,还有人来吗?” 老李笑了:“是,老板通知了我,今天他也会加入我们的年会。” “是真的?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老板诶!” “我也没见过,还以为他不管事儿的。” 同事们一阵议论,老李抬眼看见了远处走来的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安若和大家一起顺着老李的视线看去,整个人愣住了—— 尹飒?!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投资者,尹飒,尹先生。” 热烈的掌声响起,“卧槽好帅”一类的议论声低低地夹杂其中,尹飒含笑走来,礼貌地和各位同事打招呼,自我介绍。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大衣,更显高大,头发翻得整齐有型,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与稳重。 他款款走近,风度翩翩,当安若看到他领口处打成一个温莎结的藏蓝色领带时,似乎才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一切,全都是他的安排。 她可能还不知道,他穿的大衣,也是dior高定。 安若愣愣地看着他走近,这一桌的同事们挨个与他握手,直到轮到自己,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身边有姑娘急忙撞了她一下,她才缓缓伸出手,递到他面前。 尹飒轻轻一握,面色无半点异样。 他终于在宴席上落座,整场饭局下来,所有人都对这位帅老板十分好奇,只有安若变成了哑巴。她很快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投资了这个公司,他决定了她的入选,他赠送了她的衣服,甚至是……他支付了她的薪水。 整个晚上,安若都没敢去看他一眼,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终于到了该散场的时候,有女同事问她:“anne,你是不是住在学校?” 她回答:“嗯。” 饭桌上已经有人介绍过了她,中央舞蹈学院芭蕾系的天才,身后的尹飒开口道:“舞蹈学院,刚好,我顺路送你。” 安若怔住,连忙婉拒。一个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要送一个女人回家,也不再过问其他人是否要一起搭顺风车,什么心思所有人都不会看不出来。而她如此反应,除了害羞,正常人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郎才女貌,同事们都想推一把,纷纷帮腔:“anne,尹先生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嘛。” “是啊,现在这么晚了又没有地铁,你一个女孩子回学校我们也不放心呀。” 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我……男朋友来接我。” 同事们有点尴尬,说了几句不好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安若一眼都没敢去看尹飒,低着头向他道谢,他似乎并不在意,一路都在和各位同事闲聊,大家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看着阿伦开来一辆宾利把他接走了。 同事们不太敢相信,一个开着宾利的富豪,会投资他们这样一个小公司。 众人纷纷道别离开,安若推说男朋友堵在路上了,她在这里等。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她才松了口气,转身迈开步子。 才走到路口,一辆车来势汹汹,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时刹住了车。安若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那辆车,随即露出了活见鬼一般的表情—— 他怎么……又回来了。 后排车门打开,尹飒走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问:“你男朋友呢?” 她还能说什么,她可不敢……把“男朋友”这个身份嫁祸给任何人。安若叹了口气,没有很快开口。她今晚穿了十一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他面前却只够得到他的下颚,显得十分弱小。 很快,她就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单薄的连衣裙,一月份的冬天冷得刺骨,她咬牙忍住,把外套丢到了尹飒手上,说:“外套还你,上完这个月的课,我会辞职,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心领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面对他,面带怒意:“苏安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变着法为你做这么多,你怎么就不知道领情呢?” “可以,”她仰着脖子看他,“我们做朋友。” 他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可能,我没有跟我看上的女人做朋友的习惯。” “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尹飒,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她挣开他的手,转身拔腿就跑。 他长腿迈了没几步就把她抓住了,双手握住她的肩头,才发现她在瑟瑟发抖。他把外套一甩将她包围起来,任她怎么推开都一动不动。他皱着眉看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你就这么讨厌我?” 安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对我做过什么?我不该讨厌你吗?” 尹飒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那样的呢?” “你觉得这句话有意义吗?”她一声冷笑,勇敢地直视他的双眼,“尹飒,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想法,但是——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这一刻之前他眼里所有的柔和,全都在一瞬变为了阴冷。 尹飒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抿着唇看了安若许久,才终于冷笑一声,声线都变得十分冷漠:“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怪我了。” 她心里一惊:“……你想怎么样?” 他眼里是不遮不掩的玩弄:“你有个妹妹……叫苏安曦?” 她骇然失色,面色在一瞬坍塌下来,无比惊恐。见到她这副反应,他更是狂妄,转身走出几步背对她,慢慢道:“学费全免,交换生费用全免,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 安若全身颤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尹飒……你什么意思……” “你妹妹现在住在洛杉矶威尔什街179号的民宅里,你应该不知道……”他抬起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腕表,“我的家族总部,就在洛杉矶。” 安若面如死灰,疯了一样冲上前去揪紧他的外套,力道深得她双手都起了青筋,她几乎是崩溃着冲他大喊:“你想对她怎么样?她才14岁你想对她怎么样?你不是人你知不知道!” 他抬手轻轻地为她扶了一下大衣,重新将她包好,动作轻柔,声音却是森冷可怖:“那要看你啊,好姐姐,你已经让我,对你完全失去了耐心。” 她整个人瘫软下来,颤抖着嘴唇,歇斯底里:“——你想怎么样?” 尹飒扣住她的腰,将她收入自己宽厚硬朗的胸膛里,一只手抬起捏住她的下巴,双眸饶有玩味,好似在细细欣赏着什么稀世珍玩。 她的目光害怕却又倔强,一如他们初次相遇的夜晚。 良久,他炙热的嘴唇贴到她耳畔,声音很轻,却足够狠辣:“你知道的。” ☆、chapter 19. “海斯汀先生和太太人很好,他们都是医生,还有一个女儿在读斯坦福大学,也是学医的。” 电脑屏幕上,安曦笑得天真无邪,安若看她如此开心,也跟着一起笑了。她才想说什么,视频那头又传来了声音:“honey,?” 安曦转头看去,微笑着以一口地道的美音回答了来人:“ldheryouaresokind.” “,”视频里走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很面善,她看了看视频里的安若,笑着说,“ysayou.” 安曦转回头来面对安若,说:“海斯汀太太说咱俩一样漂亮。” “thankyou,mrshastings.”安若回应道,接着挤着眉毛冲安曦丢了个白眼,“行啦,初中生,你有多少不会的英语作业都是我帮你写的。” 安曦鬼灵精地笑了,海斯汀太太最后留下一句“”,便走出了视频。安若由衷地高兴:“他们看起来人很好,对你也很好。” “是啊,姐姐,你就放心吧~”安曦对着屏幕撅起嘴,给了安若一个大大的飞吻。 在视频的最后,安曦说:“姐姐,你今天穿的裙子好漂亮!” d&g的高定,一针一线都是金子,能不漂亮吗。 “寄宿的人家是我安排的,是这一批交换生里条件最好的一户,距离她交换的学校只有十分钟自行车程。”安静下来的房间里蓦然响起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尹飒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打照进来,高脚杯里琥珀色的液体与他的瞳孔是一样的颜色。 安若合上笔记本,抬眼就看到了梳妆镜里的自己——精工昂贵的连衣裙,端庄整齐的妆容,脖颈、耳垂以及手腕处佩戴了全套tiffany镶钻蓝宝石,比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都要深邃璀璨。她整个人看起来精致而贵气,与那些她常在学校北门见到上了豪车的女生无异。 她很快挪开了眼,似乎是不太习惯这样的自己。 一个星期前,尹飒牵着她回到尹宅领她进了一个带了衣帽间的大卧房,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彩妆、香水,各类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走进衣帽间,大大小小的衣橱里挂满了各大奢侈品牌今年以来的各季新款。从梳妆台到衣帽间,她以为自己从免税店走到了巴黎香榭大街。 一切都准备得如此完美妥当。好像早就注定了,她逃不掉。 无论如何,她最终都只能落入他的掌心。 签证才办下来,他就订了第二天的机票按他的吩咐买来上个月巴黎时装周才发布的夏季新品塞进了她的行李箱。至于为什么是夏装,他说,他要带她去这个星球上离中国最远的地方,度假,避寒。 加勒比海的邮轮上。 安若还在出神,忽然就感觉到肩部稍稍一沉,她抬眼,尹飒英俊的脸庞出现在了镜子里,双手扶在她肩头,满意地欣赏着镜子里他精致无暇的玩偶。他仔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双手顺着她细腻的皮肤滑落下来,在她腰间收紧,嘴唇贴近她的耳畔,低低地道,“你觉不觉得,把头发弄成卷的,会比较合适今晚要穿的礼服?” 她温婉一笑,小鸟依人:“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什么,你都肯?” “嗯。” 尹飒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手突然滑进她大腿内侧,她霎时间惊恐失色,纤细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他大笑起来,收回手,捏住她的下颚,眼神里有*在燃烧,“我最喜欢这个,你什么时候肯?” 她看着他近在眉睫的俊颜,唇畔微颤,不做声。 他终是放开了她,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会有人来带你去做头发,再领你去宴会厅,我在那里等你。” 直到房门关上,她一直紧握着的拳头,才终于松开。 ii. 晚上八点,有侍者领着安若穿过肤色各异的人群,来到了衣香鬓影的宴厅。海藻般的乌黑长发别在左肩,深蓝色的露背礼服长裙,裸.露的线条从肩部一直蔓延到腰际,淋漓尽致地展露出她曼妙纤细的腰身。所到之处无不汇聚着惊艳的目光,甚至有人询问身边的人,“中国的女人都这么瘦这么美吗”。 “应该是的。”回答的是一个来自夏威夷的胖妞。 侍者带着她一路往里走,走到聚满了跳着华尔兹的男女的主厅也没有停下,她想以他的性格,应该也是不会待在这种优雅却拘束的地方。直到侍者推开一扇五彩斑斓的大门,倾身朝里摊开手,安若走进去,里面的喧闹沸腾、人头攒动与外面无异,只是偌大的宴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各类赌桌。 侍者将她领到一处赌桌旁,她见到了尹飒。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处打成钻石菱形的领结,与她的礼服颜色一致。 赌桌旁围满了人,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肌肉喷张的卷毛男子,正紧张地盯着桌上的牌,看起来似乎已经输了不少。而坐在他对面的尹飒,翘着一条腿靠在椅背上,悠悠地抬着手揉自己的太阳穴,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纸牌摊开,荷官报出结果,“卷毛”一拳砸在桌子上,用安若听不懂的外语骂骂咧咧,尹飒轻轻一笑,痞气十足,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了他。 安若怔住,她只能确定,这不是英语和法语。只是他不是说过他的家族总部在美国,难道他不是在美国长大,又何时学来这样一口流利的外语? 一局结束,侍者上前在尹飒耳旁低语,他才抬起眼朝安若看来,起身勾唇一笑,向她摊开手掌。她深吸一口气,踏着高跟鞋缓缓走近,他揽过她的腰将她收入怀中,低下头时嘴唇刚好挨近她的耳畔,“今夜你很美。” 她忍不住问他:“你刚才说的什么话?” “葡萄牙语。” “为什么会说?” “在巴西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他见她始终带着困惑的表情,补上一句,“巴西讲葡萄牙语,还要我继续给你普及巴西的殖民史么?” 她没好气地一个“哦”,便低下头来,窘窘的表情让他觉得实在可爱。 这时不远处中央高台最大的赌桌周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他们看了过去,一位大腹便便的金发男子坐在赌桌前,傲慢地睥睨全场。侍女站在他身旁,手中端着一只打开的礼盒,里面钳了一只粉钻,无数精工细致的切面完美无瑕,奢华璀璨。 很显然,那位金毛富豪坐庄,正在找人开局。 尹飒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语气宠溺至极:“想要吗?” 安若一怔,连忙说:“不用了。” “那是丹麦王室现任女王的母亲曾经佩戴过的首饰,”尹飒轻轻道,安若听后,非常震惊,“我以前在拍卖会上见过一次,不知道怎么辗转到了这个人手上。” 安若抬眼看去,那枚粉钻的款式的确老旧了些,但成色却是罕见地剔透无暇。 尹飒拾起她手放在掌心里摩挲,她十指修长纤细,水葱似的指甲干净剔透,和她一身精致昂贵的着装相比,却是显得有些空落了。尹飒握紧她的手,直接揽着她往那边走去:“好了,你的手上缺一枚戒指,刚好赢回来送你。” 看到有人前来迎战,看客们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道,尹飒搂着安若的腰走到金毛富豪对面,用一口流利的葡语慢慢道:“先生,我女朋友说她很喜欢你的戒指,要我赢来送给她,我只好听她的话了。” 金毛富豪倨傲地审度了他片刻,才十分不屑地开口:“年轻人,可不要太狂妄,输了牌,今晚你可能就要睡沙发了。” 尹飒一笑,抬手将安若的几丝碎发轻轻拂到耳后,沉着嗓音对她说:“知道百.家.乐么?” “……听过。” “知道规则么?” “不知道。” “好,一会儿我变个魔术给你看,”他的语气十分宠溺,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庄家,才恢复了惯有的漫不经心,“当然先生,所以为了不睡沙发,我只好赢牌了。” 金毛富豪仍是不屑:“那要是你输了呢?” 尹飒摊开手,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笑话,你有什么……”对面金毛富豪的额头上爆出了几丝青筋,话音还未落下就有手下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才不过几句,他的脸色瞬间骤变如乌云残卷般阴沉。 站在对面的英俊男人若无其事地把玩着他怀中女人的手,仿若未觉。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手下刚刚告知了他这位嚣张跋扈的闲家的真正身份。金毛富豪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硬着头皮抬手一挥,吩咐荷官下注发牌。 国外称为巴卡拉,传入中国,称为百.家.乐。赌场上最常见的玩法之一,几副扑克,庄家和闲家分别抽取两张,点数最接近9者胜,10、j、q、k全部记为0,两张牌面数值相加为两位数,则按个位数计数。 安若站在尹飒身后,刚才他和那位富豪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倒是不紧张,但她再怎么也知道,赌场上高手之间的输赢必然不是自然随机的,看那位富豪如此底气十足,尹飒平日里整天无所事事的模样,难道他会计算概率,或者记忆力超群? 不可能,连他自己都说过,他的大学文凭是花钱买来的。 尹飒每一回合开牌都极其随意,懒懒地往桌上一扔,再抬眼等对方的结果,而那位富豪,看似平静,只有他的助理才知道,他的衬衫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 两人采取五局三胜制,却在第三局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闲九点,庄七点,闲赢。” 全场爆发了热烈的鼓掌欢呼,尹飒才站起身,对面金毛富豪也跟着一起起身了,面色失措,战战兢兢:“尹、尹先生,刚才多有冒犯,还希望您……不要记挂。” 尹飒重新将安若揽入怀中,道:“阿德里亚诺先生,”富豪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他又接着开口,“要是你继续以这种方式来玩牌,整个拉斯维加斯可都不会再欢迎你。” 他连输三局的原因,是因为尹家少爷坐镇,无法出千。 “是是是……这枚粉钻,就当做是我给您赔个不是……”金毛富豪随即看向身旁的侍女,然而他却瞪大了眼睛——侍女手中的盒子早已空空如也。 “不必了,”站在赌桌这一头的男人淡漠开口,他缓缓托起怀中女人的手,安若惊诧,她的右手无名指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枚巨大的粉钻?“我已经为我的女人戴好了。” 在全场如雷般的欢呼中,尹飒细细地欣赏着她的手:“这枚戒指,很适合你。” 右手无名指——热恋中。 安若还是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敢问他:“你……赢了?” “我从来不会输,”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十分锐利,“包括对你,也是一样。” 她低下头来不说话,尹飒搂着她的腰提步往外,走下台阶,才走了没几步,她脚下忽然一扭,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脚踝处的痛觉传来,安若皱紧眉头,常年跳芭蕾,她的脚趾不同于常人,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个晚上对她来说已经很为难了,最后还是撑不过这段阶梯。 他将她抱紧,神色关切:“怎么了?鞋不舒服?” “……不太习惯。”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横抱起来,一边稳稳地走下台阶,一边在她耳畔低语:“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一阵响亮而缓慢的鼓掌缓缓响起,尹飒止住脚步,阶梯之下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印欧面孔,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看似斯文,却又危险。 来人依旧漫不经心地鼓着掌,抬眼看着阶梯之上的尹飒,浅笑道:“早就听说过尹家小少爷如雷贯耳的大名,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说的,是汉语,虽然有点拗口。 尹飒淡漠回应:“有事?” “尹少爷难得一见,不知是否肯赏光与在下博弈一场?”眼镜男客客气气,礼貌至极。 阶梯之上的男人俊颜冷冽,面无表情,才听完对方说话便不再看他,抱着怀里的女人继续走下阶梯,声线慵懒而傲慢:“我女朋友不舒服,失陪。” 他经过眼镜男身边时,眼镜男上前一步欲要将他拦下,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保镖一手挡住,眼镜男笑得和和气气,“尹少爷,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今日难得一见,实在想向您讨教几局。” 尹飒连眼皮都不抬,继续朝前走去。 眼镜男终于被他猖狂高傲的态度激怒,突然就高声大喊:“——原来外界传言出神入化的尹家小少爷也就不过如此,到底还是私生子,尹氏的当家技艺怎么会外传?” 尹飒猛地停住脚步,安若心一惊,忽然感觉到他加深了握在她身上的力道,而且,已然十分克制。她抬眼向他看去,他的脖颈线条绷紧,脸色阴霾密布,森冷可怖。 安若一头雾水——刚才那个男的说了什么? 眼镜男忽然改用了外语,而且,是保证全场只有他与尹飒两人能听懂的一种外语——葡萄牙语土话,巴西某处乡下的方言。 但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说的不是好话。因为此刻尹飒全身散发着戾气,已经处在暴走边沿,她真怕他下一秒就会将她摔在地上,失控暴怒。 尹飒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身面对他。他先将安若轻轻地放了下来,却依然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低头耳语,“对不起,宝贝,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安若看着他终于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徐徐走向面前的挑衅者,语气十足地轻蔑:“里瓦尔多.安塞内罗,你想赌什么?” 男人丝毫不惊讶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勾唇,道:“尹先生肯赏光,不玩点大的,是不是太不给您面子了?” “好啊,想多大?” “整个南美市场,尹先生要是赢了,我拱手让给尹家。” “不必,生意上的事,我不管,”尹飒十分不屑,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安若,将她脚上的两只高跟鞋甩掉,说,“你耽误了我女朋友的时间,让她不舒服,我希望你输了之后,跪着给她把鞋穿上。” 全场唏嘘声四起,安塞内罗的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怒意,他最终寥寥一笑,开口:“尹先生看来很喜欢这位小姐,那好,我的赌注是——要是我赢了,我将带走这位小姐。” 议论声四起,等待着他的回答。 尹飒的面色毫无波澜,他转身,抱着安若走到一处沙发上,将她轻轻放下,哄道:“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然后转身,应答:“好啊。” 全场惊呼。 安若始终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什么,她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答应跟他赌了?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在一片喧嚣中,他贴近她的耳畔:“我说过,我从来不会输,包括对你。” 她看着尹飒起身,和那个眼镜男一起走向了阶梯之上。这时,离她不远处有人小声地用英语问身边人:“d?d!” 有人回答:“her.” 安若愣住。 “d?ican’tbelievethat!”那人非常惊讶。 “yep.” 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没过她的双眼,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咬紧牙,攥紧拳,也无法让自己再冷静下来。绝望在她心底蔓延,她双眸空洞,面如死灰。 她认命了。从她遇到他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将她视为掌中玩物。所谓“追她”也是这样,到头来还不是用最卑劣的手段强迫她,到手的玩物该如何处置,还不是任他心情摆布。 她突然觉得好恨,她以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安分守己地念书和打工,究竟是为什么,老天要让她落到这种人手里,任他玩弄。 安若垂下头,闭着眼,双手无力地瘫在腿上,无名指上那枚极尽奢华的稀世粉钻,光芒熠熠,却像是对她最无情的嘲讽。 此刻的高台之上,尹飒与安塞内罗相对而坐,牌局连开九把都是平局。安塞内罗始终含笑,而尹飒从开局到现在,脸上阴冷凌厉的神情就未有过一分缓和。 是因为愤怒,而不是紧张。 这个人在生意上与尹狄是死对头,否则谁敢对尹家的小少爷如此嚣张,在他面前提到“私生子”这个词。在尹狄那里吃了亏,跑来这里找他撒气。 若不是看在那个女人在场,这个人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被尹飒扔到海里去了。 9&j,8&a——“闲9点,庄9点,和。” 8&a,6&3——“闲9点,庄9点,和。” 9&10,9&k——“闲9点,庄9点,和。” 再开三把依旧是平局。这一回摊牌之后,安塞内罗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犹豫,却仍然被坐在对面的尹飒捕捉到了,他开口道:“安塞内罗先生信基督,下一局是第13局,恐怕您的气数,是要尽了。” 安塞内罗狠狠地盯着他,朝荷官挥了挥手,尹飒却在此刻打住,转头朝围观的人群看去,目光随意地落在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美女身上,浅笑道:“这么美丽的姑娘,我想一定是法国人。” 他讲的,也是法语。 美女愣愣地朝左右看了看,才确定他说的是自己,她笑得风情万种,尹飒接着说:“美丽的女士,你愿意帮我们洗牌吗?” “我?我不会……” “要的就是你不会。” 一直站在美女身旁的男友也觉甚是有趣,便支持她前去。美女走上前,从荷官手里接过纸牌,胡乱地洗了起来。安塞内罗紧盯着她的手势,眉头紧锁,尹飒也盯着她,却是从容不迫。 她终于洗完了,分别抽取了两张,以背面放到两人面前。尹飒率先揭牌,第一张便是9,再揭一张,竟还是9。两张牌面相加,最终点数只取8。 众人唏嘘,安塞内罗突然大笑一声,十分狂妄:“尹少爷,不好意思,你美丽的女士,就要被我带走了。” 尹飒寥寥一笑,不做声。 安塞内罗揭开第一张牌面,也是9,他抬眼,不屑地看着尹飒,缓缓揭开了手中的第二张牌——周围响起了疯狂的喝彩与掌声。安塞内罗得意忘形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尹飒,却突然听见了为他们洗牌的法国美女说:“恭喜你啊——亚洲大帅哥!” 安塞内罗愣住,低头一看——一张方块7安静地躺在9的旁边。他气急败坏地狠拍桌子,中指指向对面的尹飒:“你出老千——!” “哦?那你应该是什么牌?”他的语气云淡风轻。 “你——!”安塞内罗哑口无言。 尹飒悠悠地从椅子上起身,插着口袋看他,冲安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安塞内罗钉在原地,狠狠地瞪着他。而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已经输了牌的庄家。 半晌,安塞内罗握紧拳,从台阶上走了下去,来到安若面前。安若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彪形大汉,往后一退,浑身战栗。 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最终,安塞内罗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地,拾起了放在地上的高跟鞋。安若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为自己把两只鞋都好好地穿上,然后起身,一只手贴在腹部,对她深深鞠躬:“女士,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她不敢说话,尹飒从身后走来,懒懒地说:“好了,你可以滚了。” 安塞内罗没再敢说一句话,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宴厅里。 尹飒俯身将安若横抱起来,转过身,迎接他的是众人热烈的欢呼鼓掌。他轻轻一笑,抱着她离开了宴厅。 回到房间,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单膝跪下为她脱下高跟鞋,抬起她的脚揉了揉,她忽然吃痛,这才发觉脚上已经起了一两个泡。他的注意力却被她的脚趾吸引了,比常人偏长,缠满了胶带,有点,难看。尹飒微微皱眉,安若注意到他的神色,倏然收回脚,他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会这样?” “跳芭蕾的都会这样,很正常。” 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有人敲门:“尹先生,威利旺斯先生邀您到酒厅一叙。” 他应答以后,为她找来一双拖鞋,说:“我出去一趟,你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安若别过脸去,神色黯然。 iii. 尹飒走后,安若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认命吧。她对自己说。 安若起身,走进浴室,褪去华丽的礼服,洗掉精致的妆容,再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绝望失神的眼神。自从遇到他,她好像,就没有再好好地笑过一次了。她还记得顾溪说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骄傲快乐的白天鹅。 她走进淋浴房,任冷水冲刷着自己,然后渐渐地,与泪水混合。 尹飒给她准备的睡衣,是那晚在尹宅给她换的那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睡衣,从她住进尹宅开始,他就让她一直穿着。 洗完澡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尹飒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想去理会,可才打开电视,就有人过来敲门:“苏小姐,尹先生请您去露台一趟,他在那里等您。” 安若披上那条蕾丝镂空披肩,出了门。 侍者领她到邮轮一处角落露台,她走出门去,除了站在最前方面朝大海的那个高大硬朗的男人,整片甲板空无一人。 侍者退下,关上门,这一片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安若只朝远处看了一眼,全身便忍不住打颤。这一方露台空间狭小,灯光昏暗,抬眼朝四下望去,全是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海洋。她不敢再看,注意力集中到前方那个男人身上,缓缓向前走去。 尹飒终于回头,溶在夜色里的脸庞俊美得无懈可击,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结还在胸前,一手举着高脚杯,一手插在口袋里,像个优雅的绅士。待安若走近,他从桌子上端起另一只装了色彩的高脚杯,递给了她,“我刚刚调的,你试试看。” 安若接过来,却是犹豫:“我不会喝酒。” “酒不烈,有点酸甜,适合女孩子喝。” 她只好听话,与他碰杯,饮下。他倒是没骗她,入口酸甜,进到胃里之后,烈酒成分才开始作祟,她的喉咙一直辣到胃里,不觉皱了皱眉。 尹飒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地欣赏了一会儿,说:“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的意思是,素颜。安若有点尴尬:“我的眉毛是纹的,睫毛是种的。” “我喜欢我碰你的时候,沾不到脂粉。” 她不说话,尹飒搂过她的腰,将她往护栏边带,她不得不面对大海,只觉得自己一身鸡皮,她咬了咬牙,闭上眼,忍住。走到护栏边,他将她轻轻一提,她站到了护栏的第一层上,他从身后拥住她,下巴刚好捱到她的肩胛,温热的气息吐到她耳边,让她觉得,有点痒:“喜欢《泰坦尼克号》吗?” 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不喜欢。” “为什么?” “结局不好,我不喜欢悲剧。” “在我们身上,可以变成喜剧。” 她觉得好笑:“你觉得什么是喜剧?” 他手间一收,更紧地搂住她,温唇在她脸上轻啄一下,才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咬着牙,犹豫了片刻,才壮着胆子,开口道:“一直?尹先生,如果你今天晚上输了牌,那么我现在又该在哪里?” 尹飒一怔,问:“你怎么会知道?” 她不做声,他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她面无表情,眼神却暗藏愤懑:“你是不是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把我困在你身边,就可以任你玩弄?” 他有点无措:“我敢答应,是因为我绝对会赢。” 她冷笑:“万一输了呢?” “没有万一。” “……为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因为我姓尹。” 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这什么破理由,她冷笑一声,直视着他,声音脆弱却倔强:“尹飒,我是人,不是玩偶。” 他突然捧起她的脸,用了些力,她皱起眉,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愠怒,“谁把你当玩偶了?”话音未落,霸道的吻就压了下来,她毫无反抗的余地,没过多久,他就离开她的唇,一路往下,他将她双腿抱起缠在他腰间,埋头在她颈间吮吸,啃咬。 她的视线豁然开朗,睁开眼,黑得看不见底的深海充满了她的视觉。她全身僵直,脊背发凉,尹飒的手在她大腿上摩挲,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这么多疙瘩。他抬眼看向她,才看到她满脸的慌张,“怎么了?觉得冷吗?” 她觉得头有点晕,轻轻推了推从他身上下来,不敢再睁眼看向远处。尹飒皱了皱眉,问:“安若,你哪里不舒服?” 刚才光顾着冲他发火,没注意到酒精作用早就在她的脑子里蔓延,她闭着眼,说:“我,我有……深海恐惧症。”而且严重到了,说出这五个字,都会打颤。 尹飒皱着眉,没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鬼,只见安若推开了他走向船舱,步子已经有些不稳。安若一路细眯着眼,从他把她带上船第一天起她就躲在房间里,哪里想到大晚上会被他叫出来。深海的画面一直在她脑子里周旋,她无法镇定下来,路过服务生身边问他要了托盘上最烈的酒,一饮而尽。 她回到房间,才想转身关门,就见到尹飒跟着一起闪进了门。他一只手搂住她,一手关上门,问:“现在好点了吗?” 安若脸颊泛红,觉得眼前男人的脸,有点晃。她乖乖答他:“还是有点恶心。” “你害怕海洋?” “嗯……”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有点呆,问她:“你喝醉了?” “有点。” “回到屋里,还觉得发抖吗?” “牙关还在打颤。” 尹飒看着她,突然就低下头吻了下去,用他一贯的方式,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她的脑子晕乎乎的,没去挣开,小手反而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口,乖乖地任他吻着。他吻了一会儿,她好像觉得有点好玩,轻轻地含住了他在她口中肆虐的舌头。 尹飒怔住,睁开眼。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做出回应。他离开她的唇,她睁大眼睛看他,看上去像个乖巧的小孩子,他的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现在呢?” “好多了。” 安若说着,推开了他,转身朝卧室走去,他步步紧跟在她身后,这场景像极了一个女人在勾引一个男人。她走到梳妆台前,笔记本电脑也放在那里,她揭开屏幕,抬眼就看到尹飒早已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得看不到尽头。 他早已欲.火焚身。 她突然说:“我们看个电影吧。” 他从身后搂住她,声音暗哑而低沉:“好啊,你想看什么?” “《风信子的秘密》。” 他把她转了个身,低头贴住她的嘴唇,说:“我这有个好电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 “什么电影?” 他思考了瞬,嘴角勾得邪魅十足:“船上的白天鹅。”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是什么类型的电影?” “爱情动作片。” 她还没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没走几步,就被他放到了卧房中央的那张大床上。 她丝缎般的长发铺展在雪白的床单上,眼神迷离,性感妩媚得如毒.药浸入他骨髓,令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咆哮。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抑制着小腹的涨热和躁动,细细欣赏。她沐浴之后的香甜气息溢满他的嗅觉,对他来说,比迷药更加致命。 安若痴痴地看着他,问:“好看吗?在哪里看?” “在这里。”他答,铺天盖地的吻压了下来。 他一边深吻,一边悄悄地解开她胸前直到裙摆的一排丝绸扣子,待他结束这一漫长的吻抬起头来看她时,她已在他身下,玉骨冰肌,寸褛未着。 他终于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宽厚硬朗的胸膛覆盖下来,将她完全掌控。她迷糊地睁着眼,下意识想缩起来,他精壮的腰身却横在她双腿之间,她说:“我觉得有点冷,你把空调调低一点好不好?” “宝贝,一会儿就不冷了。” 她的所有完美地铺展在他眼前,他细细欣赏,恨不得马上肆虐侵占,又觉得不忍触碰亵玩。漫天的吻覆盖至她全身每一寸肌肤后,他终于不再克制。 强烈得如撕裂般的痛觉在一瞬刺进她的身体,安若猛然睁开了眼—— ☆、chapter 20. 卧室大床对面的全景落地窗,此刻已被窗帘严实地遮盖住。在今夜之前的每天晚上,尹飒都会将窗帘拉开到最大,以幽蓝诡魅的深海为背景,拥她入睡。她不敢睁眼往外看,只好侧身与他面对面,他以为她向他示好,便尝试向她索求,可回应他的,从来都是她颤栗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 这样无声的抗拒,最无力,也最无情。 直到冷水啪嗒啪嗒地打在他精壮硬朗的臂膀上,消磨着他身上残留的炙热与*,他紧闭着眼,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一次又一次对那个女人如此纵容。 宽敞华丽的卧房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台灯,美丽赤.裸的少女抱着被子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失神涣散。房里只剩下了浴室窸窸窣窣的水流声,灯光是昏暗的暖黄色,充满了浓烈的情.欲意味,她的神情嵌在这一画面中,似乎显得有些,违和。 而他给她的痛觉,依然强烈地存留在她的身上。 良久,她终于动了动眼帘,看向落在地毯上已被他完全解开的睡裙。安若深吸一口气,皱着眉一点点地挪向床沿,却终是在指尖掂到地毯上时,双腿一软,整个人跌落下来。 尹飒刚好走到浴室门口,怔住,快步走来将她抱起,他裸.露着上身,与她肌肤缱绻,她触碰到他的温度,冰凉中压抑着涨热,下意识地双手抱胸,把双腿合得更紧一些。 动作虽然细微,却全然落入他眼底。他把她放进被子里,沉着嗓子,声线有些暗哑:“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安若微怔,脸颊晕染了些绯红,十分钟以前在黑暗里,他在她耳边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温柔地勾哄的,也是这样的低沉暗哑。 “宝贝,你放松一点……” “乖,忍一下好不好?” 直到最后,“宝贝,我们不要了”,他终于离开她的身体。 常年跳舞,她早就没有了那一层,可干涩和紧张还是令她痛得无法忍受,泪流满面。烈酒的余味还未散去,感官有些麻痹,脑袋也还有点晕,可□□的绞痛却如此清晰难忍。 安若抱着自己,却没力气抱紧,她不做声,尹飒朝她摔倒的地方看去,挪过去捡起她的睡裙和内裤,再回来,从她的脚尖开始,为她穿上。她有一瞬的惊慌,却根本无力反抗。 而他只是规规矩矩地为她穿上了衣服,如他解开她的扣子时,从胸前到裙摆,为她扣上。 直到扣完了最后一颗,他抬眼看她,才发现她也在看他,却在四目相撞的那一霎慌张地别开了眼。他从身后紧拥住她,肌肤相亲,他才发现她的心跳得这么快。 他问:“还疼吗?” 她羞窘地闭上眼,根本不敢回答。他又说:“我们,休息吧。” 良久,她才点头。他扣着她的腰躺下,她实在太瘦小,他一只手就能将她完全包围,也能,完全占有。他的手看似轻绕在她腰间,等到她想要翻身时才知道,他的力道是那么大那么紧,她连动弹一分都不得。就好像,怕她跑了一样。 尹飒关掉灯,一切归于寂暗,只剩下了,他压抑的呼吸。 她却无法再闭上眼。他的胸膛紧贴在她背后,下身却与她分离。他的大手裹住她的,露在被子外,空调24c,他的掌心却依然温热。 她就这样睁着眼,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发呆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微重的喘息渐止,变成了他平时睡着时惯有的那种频率。前几夜她怕他在她睡着之后对她动手动脚,总是不敢在他之前睡着。 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太久,安若觉得肩膀有点发麻了,她挪了挪身子,屁.股却在向后一动时,碰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 安若怔住,一片黑暗里,她听到了他隐忍的一声深呼吸。 她的姿势,有点尴尬,已经朝他转了快四十五度角,脸朝天花板,很像是要转过身去看他的样子。所以,他也是这样以为的。 一片黑暗里,她感觉到他起了身,很快有炙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她觉得她的心跳已经加快到了狂奔时的频率,不容她多想,他热切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压了下来。 ……明明这么黑,怎么就吻得这么不偏不倚呢。 她再次被他如虎豹般的身躯覆盖欺压,她下意识去抵着他的胸膛,这一次却被他用力地钳制住手腕压到头顶之上,她突然害怕地喊他:“尹飒……” 他在她胸前搅动的唇舌停住,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却充满了挑逗意味。 “我……”她只弱弱地说了一个“我”字,便再也没了下文。 他的身体再次紧贴她时,她才发现她与他肌肤相亲,睡裙扣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再次解开了。他的薄唇沿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一路往下,同时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她却一动不动,不再去挣开他。 这一次,他十分有耐心,动作温柔,却完全容不得她反抗。 黑暗中的聒噪,变成了她紊乱的喘息,不愿,害怕,羞窘,身体却已经被他调.教得完全瘫软,完全听话。 直到最后,他气势雄雄地抵着她,才如一个狂傲的征服者一般,贴近她耳畔,耳语道:“宝贝,我想要你。” 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个夜晚的。她只知道,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像今夜一样期待黎明的降临。 那是因为她错了,她以为天一亮,他就会结束。 她几次从昏厥中再次被痛醒,身上的男人却还在那里纵情狂欢,无法自拔。直到她最后一次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有细碎的亮光从窗帘缝隙中钻了进来。 她才微微看得见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汗水淋漓,宽厚的脊背一起一伏,频率很快,背上的肌肉正因为兴奋而突起。 全身痛到失去知觉,她再一次晕了过去。 安若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清醒过来时,落地窗依然被窗帘覆盖着,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已经无比清晰明亮,似乎是已经接近中午了。 身体仿佛被狠狠碾压过,软成一摊烂泥,她连动一动指头都觉得十分困难。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才缓缓侧过脸——雪白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怔住,抱着被子,咬紧牙关坐起身,朝四下看去,仍是不见他的影子。 她不安地下意识攥紧被单,手臂却突然痉挛,她低头看去,惊愕地睁大了眼——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吻痕,鲜红的印子,暧昧而刺眼。 他是……一百年都没吸过血的吸血鬼么。 仔细地听,浴室里没有声音,卧室门紧闭着,也听不到外面客厅任何的声音。 安若皱起眉,觉得有些不安,她抱着被子,吃力地往床沿挪动,一点一点,把脚伸出来,趾头踮到地摊上,然后起身——人被被子卷着一起滚落下来。 这种感觉,打了麻醉剂都不及一分。 她缓缓支起身,卧室房门在这时候被人拧开,尹飒出现在门口,看到坐在地上的安若后,喊着她的名字快步走来,把她抱回床上,开口问:“醒了?想去干什么?” 她弱弱地答:“想去客厅。” “去干嘛?” “去……”她忽然住了嘴,不敢再继续说。 他却帮她回答了:“找我?” 她语塞,垂下眼不看他,他更是凑近了她几分,语气非常故意:“缠绵了一晚上,我才离开一会儿就这么舍不得我,还要不够,嗯?” 她的小手握成拳想抵开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手裹住,嘴唇接着就覆盖了下来。他吻了许久才离开,她不敢抬眼看他,窝在他心口处,才注意到他已经穿好了整齐的外出衣服。 她问:“你出去了?” “去打电话到餐厅叫餐了,这艘船上有一个来自秘鲁的顶级厨师,他做的菜很有意思,食谱都是私人订制的,今天本来想带你去。” “那不去了?” 他故意沉了嗓音,才说:“你还能走?” 她住了嘴。他刚又想吻她,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用英语说:“尹先生,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是个男人的声音。门把转动,安若下意识往尹飒怀里缩,他也微微侧过身,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送餐的小哥推着餐车进了门,看到尹飒坐在床沿,一只手臂抱着什么,却根本看不到他身后人的脸。 若不是那些缠在他身上的黑色长发,小哥还无法判断他抱的人是男是女。 小哥清点了一下食谱,恭敬地带上门退了出去。安若想从他怀里出来,腰却早已被他紧扣,他低着头勾唇,道:“现在知道我是你的男人了?” 现在知道你的身体只能让我看了? 她推他,然后被他堵住了嘴。吻着吻着,人已经被他顺势压到了身下,她睁眼,看到他已经在动手脱衣服,眼神害怕又无力:“我……我好累。” 他的手滑落下去,指尖濡湿一片,她大惊失色,睁大眼睛看他,他笑得俊美邪魅:“这样叫……很累?” ☆、chapter 21. 后来等到安若真正能起床的时候,尹飒派人把已经凉掉的餐点送回餐厅重新热了一遍。 他为她穿好衣服,抱到餐桌上,坐在她身边,帮她把食物切成小块,再慢慢地喂她吃下。动作和语气,像极了在哄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她十分羞赧,说:“我可以自己来。” 他果断把手中的刀叉递给了她,她在餐盘上那些摆设精致的食物上胡乱地切来切去,手却根本使不上一点劲,没一会儿,一盘米其林三星菜肴已被她毁成了泔水桶里的残渣。她十分地尴尬地抬头看他,可怜巴巴地把刀叉还给了他。 尹飒的嘴角抽了抽,忍住没笑出声。 他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到了最后一道甜品,他递到她自己手中,起了身,说:“你慢慢吃,我收拾东西,吃完饭以后带你离开这里。” 安若疑惑:“离开哪里?” “这艘邮轮。” “靠岸了吗?” “没有,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 “……那我们去哪?” 他笑了,回答:“去离这里最近的国际机场,哥伦比亚的首都。” ii. 尹飒一路揽着安若的腰走到了观景台上,穿着整齐制.服的手下站成两列,向他鞠躬行礼时排成的直线如军队般训练有素,高声齐喊:“尹先生。” 巨大的直升机早已等待在停机坪上,飞机外壳上喷着一个巨大的“y”字,安若想起来,她走上这艘邮轮时曾注意到,邮轮顶端的巨大旗帜上,写的也是“y”。 第一次见到这种电影一样的阵仗,她还是有些被吓到了,他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一收,她才随着他继续向前走去。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叫的直升机?” “船和飞机都是我家的,随叫随到。”他答。 安若懵了。怪不得,赌场的保镖会护着他,船上所有的服务人员都认得他,待他也比任何旅客都更为恭敬百倍,无论什么肤色什么语言的人种,都能十分清楚地称他为“尹先生”。 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富二代,她也从来不想去过问他的家族背景,但是……她到底为什么会招惹到了这种人? 昨夜与尹飒邀约过的威利旺斯先生站在前方等着为他送行,说的英语,威利旺斯问他:“什么时候回美国?” 尹飒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笑得痞气十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先陪女人。” 威利旺斯笑了:“尹先生还是这个样子,恐怕尹董事长又要数落你了。” “无所谓,反正我什么也不会,他用不到我。”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自嘲。 两人继续客套了几句,末了,威利旺斯终于看向尹飒怀里的安若,礼貌地说:“女士,您真是非常优雅美丽。” 走进机舱之前,有人上来向他汇报:“尹先生,由于您决定得突然,我们很抱歉没能向埃尔多拉多机场申请到航线,您的航班已经安排好,落地之后会有人接应您。” 他也不为难他们,点点头,拥着安若进了机舱,亲自为她系好安全带,戴上降噪耳机,最后套上眼罩。她的视线才黑下来,就感觉到嘴唇被他覆盖住了。 螺旋桨开始启动,一片轰隆噪声之中,他的声音通过骨骼清晰地传导到了她的听觉神经里:“以后你不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 安若怔住。所以,他突然带她离开大海的原因,是因为她有深海恐惧症吗。 不喜欢什么,可以告诉他,那她不喜欢他呢?她可以说吗?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他又补上了一句:“除了我。” 直升机的噪音虽然震耳欲聋,但由于她一整晚都没睡,实在疲倦至极,在这样的环境里硬是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了飞机降落都没有醒来。 尹飒抱着她走出舱门,上了来接他的车,再把她抱进酒店,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动手脱掉了她的衣服。 这一次,她依然是被痛醒的。一声娇嗔的呻.吟,她蓦然睁开眼,身上的男人也停下了对她的撞击,从她颈间抬起头来看她,声线沉到深谷:“醒了?” 安若怔怔地看着他,他兴致正浓,眼里烧着欲.火。下身的绞痛感刺激着她,她欲哭无泪,他居然连她睡着的时候……都不放过她。 她满脸的委屈模样,双瞳剪水,楚楚动人,让他……怎么受得了。 她才想开口骂他,所有的呜咽还未成音节,就已悉数被他吞进了口中。他一边吻,一边继续了他的攻占肆虐。 直到最后,他释放了他的所有,索性直接趴在她身上大口喘息。安若难受地挣了挣,他的体重几乎是她的两倍,怎么就没有一点自觉性。尹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她身上起来,却搂着她翻了个身,变成了她趴在他的身上。 他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背,好像在抚摸一只温顺可爱的猫咪。 应该是一只妩媚的狐狸。他想。 安若伏在他身上许久,才缓缓睁开眼,她的耳朵贴在他心口处,连他的心跳都如他一般,凌烈,蓬勃。她眼帘动了动,却忽然瞥见他肩胛处的几道红色划痕,有一两道严重的,还透着鲜红的血色。 安若一惊,支起身来仔细看,才发现他的两肩一直到胸口到处都是这样的划痕,比起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好不到哪里去。 “等到了里约我就把你的手指甲全剪了。”他突然说,语气装得凶狠,却十分宠溺。 还真的是……她抓的啊。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说了这个。 “对不起?”尹飒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她,“那我是不是也要说对不起,嗯?” 安若突然才意识到:“里约?” “巴西的一个大城市。” “……”真把她当文盲啊,好歹她随团比赛去过不少国家啊,“我是说,为什么要去里约?” “我在那里有一座岛,海边有个房子,”他一只手垫着脑袋,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打,若有所思,“不过你不喜欢,我已经联系了管家整理另一所房子,在小镇的山林里,到了里约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她倒也不至于,三亚青岛上海她都去过,站在陆地上还是让她很有安全感的,她只是受不了那种被深海包围的孤独感,漫无边际,没有尽头,看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无所谓了,去哪里都是跟他在一起,她一样地不喜欢。 她又问:“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a市区,飞机四个小时以后起飞,想出去转转吗?” 她哪里还有精力出去。安若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背对他躺到床上,闭着眼说:“我很累,再睡一会儿。” 他半天没有反应,过了半晌,才有宽厚的怀抱从她身后覆盖上来,接着她耳畔染上了他喷薄而出的炙热吐息:“你真的,还想睡吗?” 后来安若觉得,她真的应该选择出去转转。 iii. 巴西,里约热内卢。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已经是当地时间接近凌晨。 出发之前他就说要带她去这个星球上离中国最远的国家,他真的没有骗她。这个位于南美洲的热带国家,从中国没有任何航班直达,直线距离超过了波音747和空客380的最大航空里程。而且,此刻正是盛夏。 对于里约,除了今年要举办夏季奥运会,安若还没有其他的印象。 来接他们的车从机场出发,沿路经过了里约市郊,安若一直看着窗外,远远地,她看到半山腰上还亮着零星的灯火,映照出了那些房子五彩的颜色,许许多多这样的房子挤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堆成山的纸盒子玩具。 安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看得出神,忽然听到身旁的尹飒说:“那是里约贫民窟。” 她回头看他,他也在看着那一片彩色房子,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没在夜色里,有一抹异样的光芒闪过眼底,倏然间,他的目光变得更为深谙长远。 那种眼神,可以称之为,归属。 可她没有看懂。安若回过头继续看向窗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裹住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倦意:“我困了,睡一会儿。” 眼睛看不到你,所以要紧握着你的手。 大概是因为感到新奇,安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倦意。可是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竟还是由他把熟睡的她抱下了车。 管家、佣人和保镖乌泱泱一片人候在宅子前,尹飒光顾着欣赏她的睡颜,忘了吩咐他们住嘴,才下车,一大片人就用汉语整齐地喊他:“——尹少爷。” 尹飒瞪他们的时候,安若同时被吓醒了。她一脸懵怔地看着眼前一片肤色各异的陌生人,下意识伸手搂紧了尹飒的脖子。 他笑了,像哄婴儿一般哄她:“宝贝,我们到家了。” ☆、chapter 22. 安若穿着一条丝缎面料的米色吊带睡裙,站在卧室的露台上往四下漆黑静谧的树林看去。 这座独立公寓只有两层,灰白色的外饰,通体覆盖着巨大的玻璃窗,设计极具现代感。宅子四周环绕着广袤的森林,距离最近的高速公路也有十五分钟车程,非常安逸幽静,一条小溪从宅边蜿蜒而过,夜深时分,有潺潺流水声,也有森林深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声。 房子不大,不足500平米,却只有一张床,就在主卧。 至于那些佣人和管家,她们只负责打扫及接风,刚才安若洗澡的时候,她们都已经离开了宅子。他倒是留了几个人,保镖,他们都住在宅子外面的谷仓里。 森林里的空气清新沁人,却也有些凉意,她正深呼吸着,微凉的皮肤倏然覆上了一层温热的触感,同时她熟悉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沐浴清香将她完全包围。尹飒从身后拥住她,英挺的鼻子埋到她脖颈里,深深地吮吸了一口,说:“你身体的味道,胜过任何香水。” 她听舍友说,一个男人说你很香,潜台词就是,我想上你。 她被他狠狠蹂.躏的那一处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安若僵直了身子,稍稍有些害怕,她努力地转移了话题,试图消磨掉他的兴致,“你以前在巴西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他笑了:“这里这么偏僻,我又不是退休养老。” “那怎么会有这样的房子?” “觉得海边那个房子有点晒,又找了处内陆的。” “为什么会有那座岛呢?” “某年生日礼物。” “父母送的?” 他犹豫了顷刻,才说:“嗯,想去?” 她只是觉得有点好奇。他已经告诉过她,他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生活在中国,未来很多年也会一直生活在中国,而他在这里的房产不止一处,如果只是为了度假避寒,为什么不选相近一些的国家地区,非要选最最遥远的巴西,这里也不是什么富裕发达的地方啊。哪怕是同在南半球气候相同的澳大利亚,也比这里好太多。 她还是问了:“只是度假,为什么要跑这么远?里约离美国,也不近吧。” 尹飒低下头来,看到她皱起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被她逗笑了:“怎么,怕我跑这么远会很累还是浪费钱?这么快就会为我着想了?” “我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转了个身面对他,他稍稍倾身,鼻尖触到她的,有些冰凉。他唇角微扬,薄荷味的清冽气息拂到她脸上,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我倒很喜欢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们。” 话音才落,她的双腿被他抱起缠在腰间,热切的吻也落了下来。他吻了没一会儿,向前一步将她放在护栏上,似乎是恶作剧,他微微倾身,她的身子朝护栏外倾斜了下去。安若猛然睁大眼睛,胳膊下意识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夹得更紧些。 他们身体紧贴,她感受得到他每一处的变化。 尹飒笑了,却仍未睁开眼,久久地沉溺于她口中的芬芳,开口道:“别害怕,在我怀里,你会很安全。” 而且,他很喜欢她此刻这种完全依赖他的姿态。 他继续吻了下去,他搂她搂得很紧很紧,似乎她真的有了安全感,刚才一瞬加快了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 过了良久,他起身,大步流星地将她抱回卧室,一起倒在了大床中央。他精壮的身躯将她完全覆盖,深吻也不曾停止。他的双手粗鲁用力地在她身上游移,很快就往更深处钻了进去,她在他得逞之前抓住了他的手,哀求他:“今晚……先不要了好不好?” 她楚楚可怜地看他,眼神委屈得快能拧出水来。尹飒俯身看她,英眉微皱,问她:“还很疼?” 她的脸颊变得绯红,小声地答:“嗯……” 他定定地看着她,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紊乱而压抑。很快,他抓住她一只小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身上蓬勃汹涌的某处。他看着她瞬间变得惊慌的眼神,戏谑地勾了勾唇,道:“那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 快天亮的时候,安若的身上多了一处酸痛的地方。手。 ii. 白天安若醒来的时候,床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拿过手机来看时间,已是过了中午。 撇开睡前的体力劳动不说,这一觉睡得的确是无比安逸舒服,她许多年来都没有体验过。这里实在太静逸,放眼看向全景落地窗外,视野全被纯净的绿色所覆盖,时不时会有鸟类轻快的鸣叫,除此之外,静得让她以为她活在了一个玻璃罩子里。 只是,他去了哪里。 安若起了身,浴室和露台都没有看到他,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才下楼,就看到阿伦坐在书桌后敲打着电脑,一见到安若,他便十分尊敬地站了起来:“苏小姐,您醒了。” 安若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伦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少爷的贴身保镖,自然要跟在他身边。” “他去哪里了?” 阿伦像是故意一般:“谁?” 安若有点为难:“……尹飒。” “少爷出去了,他说您还要休息就没有吵醒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伦挑了挑眉,说:“少爷没有说,苏小姐放心,少爷对这里很熟。”他顿了顿,朝厨房摊了摊手,接着说,“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苏小姐随时可以用餐。” 安若点点头,刚转过身准备上楼,就听到阿伦对着蓝牙说:“少爷,苏小姐好像很想您。” 她再回头瞪他时,阿伦已恢复了一张木头脸。 安若回到卧房,直接进了浴室开始洗漱。她把头发全部扎起,洗脸时用清水往脸上扑了几遍,偶然抬头看向镜子,不由得怔住。 镜子里的女孩依旧柔弱美丽,精致玲珑的五官,小巧尖俏的脸蛋,与她以往的那些照片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她却知道,有一些东西的确改变了。 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洗漱之后她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经过书桌时却被桌上的一本护照吸引了过去。安若走近拾起那本护照,是尹飒的,证件照里的他面无表情,这副正经的样子,倒是多了分英气。都说证件照是黑历史,放到他这里,算是逆天了。 安若刚想放下护照,却才注意到了某一栏的小字,愣住。 出生地——巴西,戈亚斯州。他的家族都在美国,而他持有的,却是中国护照。 安若微微皱眉,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这一整天安若都待在房间里,露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蹦来了几只松鼠,看到安若也不害怕,她便去问阿伦要来了食物分给它们吃,玩着玩着,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这种太过于闲适的时光,是她不曾有过的。此前她所有的周末、假期,几乎都用来打工兼职,练舞比赛,这种以有钱人的姿态恣意挥霍时间的事,她从不敢想。 以前总是她独自去负担,去考虑,考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爸爸的医药费,妹妹的学费,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想自己要怎么才能活得更舒服。跟了他之后,他为她安排好一切,不管她想不想要,他都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安若躺在懒人椅上,耳畔流动的只有大自然的声音,护栏上几只松鼠叽叽喳喳,宅边溪流碰撞着石头,森林里风吹过树梢,一切悠闲得就连阳光都是慵懒的感觉。 她盯着不远处树枝上站着的一只鸟看了许久,渐渐地,合上了眼皮。 不知道就这样躺了多久,直到被谁深长而缠绵的唇舌吻醒。安若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是模糊的,视线所及,全是他放大了的俊颜。 她的小手搭到他胸膛上,他才停了下来,看着她,温柔道:“醒了?” “你回来了?”她睁着惺忪的眼看他。 尹飒微怔,他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安心。他扬了扬嘴角,眼里也染了笑意:“嗯,今天有朋友叫我去一趟市区,我看你很累,就没有叫你。” 她乖乖地看着他,不说话,他却笑得更深:“听阿伦说,你很想我?” 她别过脸去:“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她才说完,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大腿内侧欲要向里继续,她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愿意。 尹飒大笑起来,挪开了手,然后说:“想不想一起去游个泳,嗯?” “……去哪里?”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楼下的那条溪流。 ☆、chapter 23. 安若当然惊恐地拒绝了——“我不去。” 他勾着唇留下一句“你不去,今晚我就让你睡不了觉”,就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了。没一会儿,她便听到了从楼下溪流里传来的扑通扑通的水声。 他的浴巾还整齐地叠放在床上,要她下去的时候一起给他带上。 ……这么肯定她会去? 安若挺直了腰杆坐在床前的短沙发上,双手紧握,一动不动,心却紧张地狂跳个不停。 她哪有那么大胆,在他那群保镖都在附近的情况下,裸.身在河里跟他游泳,甚至……不过话说回来,有那么多人在,他应该不会在河里就……她还在犹豫着,他走之前撂下的那句话再次闯进脑子里——你不去,今晚我就让你睡不了觉。安若一阵打颤,起身拾起他的浴巾,走出了房间。 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无论她去不去,今晚都不会睡得了觉。 下了楼之后,安若才发现大厅里空无一人,远远地看向宅子外的谷仓,也黑着灯。她松了口气,转身从后门走出去,来到一段铺木的走道上。 从脚下这段木质阶梯走下去,连接着一小片的草坪与鹅卵石,再往前便是那条依傍着宅子的溪流,溪水清冽澄澈,水平如镜,若不是此刻已是夜幕时分,定能一望见底。 那个男人正侧对着她站在溪水中央,水刚刚没过他的胯部,露出大半的小腹,硬朗的八块腹肌线条分明,他上身湿透,水珠沿着臂膀上精壮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下来,比起ck内裤广告的男模都更加性感迷人。 她第一次这样细致地看着他的身体,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折射着那些水珠闪出细碎的光芒,朦胧而颓废,像极了神话里降临在人间沐浴的恶魔。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尹飒回过头来,一眼落在她眸子里,四下光线暗淡,他的双眼却是如黑曜石般璀璨明亮。他向她伸出手,道:“过来。” 安若起步下了楼梯,走近溪边,怯生生地看向他,却一眼瞥见溪水之下他若隐若现的部分,脸颊随即涨红,她很快放下手中的浴巾,转身就想走。 “脱了衣服,过来。” 他的声线是清浅柔和的,却也是不可违抗的。安若止住了脚步,却不敢再动,这两天来都是由他脱掉她的衣服,他主导一切,突然要她站在他面前自己脱,她怎么敢。 可他不再给她犹豫的时间,向前一步就要朝她走来,他往前一步,身体便向下露出一些,安若羞窘得不敢再看,直叫他停下:“你不要过来!” 尹飒一怔,止住了脚步,勾唇浅笑。 安若揪住自己的裙摆,颤抖着指尖,慢慢地,终于扯掉了身上单薄的睡裙。睡裙在脚边落下,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细丝般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的旖旎,她低下头来,不敢看他。 月光下的少女纤瘦曼妙,他查过她跳的那支《希尔薇娅》的舞剧介绍,这一刻她才是完美地复刻了女神希尔薇娅,而他是那个无耻地偷窥她的黑神奥里安。 他再次开口:“过来。” 安若紧抿嘴唇,一边紧抱双臂,一边缓缓向前。脚尖落入水底,一步两步,溪水渐渐没过她的身体,终于走到离他一步距离面前,她却仍是低着头。 “抬头,让我看看你。”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淡然温润,却透着不遮不掩的戏谑。 她终于抬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他真的好高好高,她要完全仰着脖子才能与他对视。 尹飒缓缓抬手,分别抓住她的两只细腕,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上掰开。从来没有过这样在广阔的室外一.丝.不.挂,还是在一个男人面前,安若紧张得心脏一直在怦怦直跳。 他目光如炬,为了躲开他的目光,她随意地找了话题:“你有多高?” “一米九二,”他答,安若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他笑了,“怎么了,觉得我很有压迫感?”他才说完,大手一捞将她双腿抱起缠在自己腰际两侧,然后低下身来让溪水完全浸没他们的身体,她终于能与他平视,他才说,“那这样好不好?” 她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只搂住他的脖子,不做声。 “希尔薇娅。” 她忽然听到他说,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她下意识道:“什么?” “希尔薇娅仙子,”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大手紧扣住她的腰,她向前撞到他的身上,“安若,你是我的希尔薇娅。” 她的脸蓦然变成了绯色,纵然他有再多的甜言蜜语,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她对她说的,还是第一次。安若渐渐握紧拳,看着他,忽然问:“你……喜欢我?”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够明显?” 她突然勇敢地反驳他:“你根本不喜欢我。” 他皱眉:“为什么?” 她冷笑:“你忘了,你是用什么方式把我带来这里的。” “我习惯完全占有我喜欢的东西,”他见她再次露出那种带有怒意的倔强眼神,十分恣意地笑了起来,“我喜欢你这样看我,所以你永远也不许再这样看别的男人。” 世界上怕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霸道狂妄,惹她讨厌的男人了。 她心生几分难过,刚想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却突然感觉到了双腿之间袭来的痛觉,她扭曲着脸一声喊叫,抬眼看向他,他勾着嘴角,眼里*喷薄,如恶魔般俊美狂妄。 痛觉须臾间便刺激了鼻尖的酸意,她十分委屈地推着他的胸膛,弱弱地道:“你……你放开我……” “放开你什么?”他更是故意。 感觉到他在深入,她咬住牙努力不让自己叫出来,又挤着声音说:“你,你出去……” “为什么要我出去?”他非但没有克制,反而得寸进尺。 “我们不要……不要在这里……”她下意识朝四处看去,羞得快要发不出声音来。 “不要在这里什么?嗯?” 她不敢回答他,他却一连逼问了三遍,她闭着眼用耳语的音量说出那两个字,他满意地放声大笑,然后炙热的唇畔贴近她的耳边,也用了耳语的音量对她说:“放心宝贝,他们都被我支开了,没有人会看到我们在这里……做.爱。” ii. 毕竟是在室外,他没有那么过分,过够了瘾就将她抱回了卧室。 他还要回去锁一楼的门,安若先进了浴室冲淡水,溪水太过冰凉,她开了热水回缓身上的温度,可才没过一会儿,就被一个炙热的怀抱从身后覆盖住了。甚至,比热水还要滚烫。 尹飒挤了些沐浴乳,开始轻轻地往她身上抹,美其名曰帮她洗澡,实则,耍流氓。 淋浴房本就狭小,再被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笼罩住,压迫感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乖乖地任他为她清洗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肤,然后才被他转过身来,他像个无赖一样,懒懒地说:“好了,到你帮我。” ……如果他提前告诉她这是等价交易,她绝不会允许他。 他哪里有耐性像她一样乖乖等着自己被洗干净。安若摸到他小腹的时候,他全身的细胞仿佛被激活一般,燎然蓬勃而起。她十分警惕地感到不对劲,退一步离开他,说:“你自己来。” 他勾唇:“来不及了。” 她再次被他转过身,推到玻璃壁罩上。 安若下楼之前看了一眼时间,19:35,等她最后能沾上床的时候,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已超过了“12”。 安若闭着眼瘫倒在床上,胸前一起一伏,呼吸十分紊乱。尹飒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条浴巾,正在为她擦拭身上的水珠。等到他擦完她大腿内侧时,却不再为她合上。 他终于为她擦拭干净,停下了动作,她却久久感觉不到他走开,微微睁眼,才看到他正低头盯着她。她下意识想合上腿,却被他的腰身所阻拦。 尹飒抬眼,对上她羞窘的眼神。 “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能做到两点,”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以威严得不可违抗的语气,“不准穿衣服,不准合上腿。” 安若愣住,当机立断踹了他一脚:“……变态!” iii. 晚上睡前他们忘了拉上窗帘,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安若刺眼得难受,缓缓睁开了眼。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子看了良久,才舍得起身,却才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扣住了。她侧过脸去,男人熟睡的俊颜依赖在她脖颈处,呼吸均匀,神情十分安逸舒服。完全放松下来的他,没有了暴躁的戾气,像个乖巧的小孩子。 即便是完全放松,却也将她完全占有在怀中。 安若一点点地掰开他的手,费了些力,才终于从自己身上挪掉。但很快就听见他烦躁地闷哼了一声,她失措地看向他的眼,正好对上他缓缓眯开一条缝。 她有点不好意思:“太亮了,我去关窗帘。” 他放开了她,却没闭上眼,看着她起身去拉上窗帘,屋内变得一片浑浊,然后重新躺了回来。她背对着他,闭上眼继续睡去,看她刚才的神情,应该还很困。 屋里静默了片刻,才重新响起窸窣的声音,安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只手握住了肩膀,他轻轻一掰,将她转过身来。安若睁眼,尹飒的脸已出现在她头顶上方。 “你知不知道,早上起床不要吵醒你身边的男人,你会被日的。” ☆、chapter 24. 将近中午,他们才起床。 吃过饭后,尹飒看着停在宅子前的那辆jeep越野车,问安若说:“想不想出去转转?” 闷在房子里两天,她还是想出去的。他之前说,这几天天气太热,等凉快了一些再带她进里约市区逛逛,好歹把游客该去地方都去一遍。 安若答应了。他亲自开车,她坐在副驾,她以为他会上那条来时的高速公路,可他竟往反方向的一条普通公路开了上去。导航上显示往西,也就是往内陆更深的方向。 一路都是热带雨林的景象,公路也是沿着河流瀑布而修,尹飒的一只手一直与她紧扣,沿途为她介绍附近的风景,直到他们驶过了一块路标,他终于放开她的手,双眸也变得热切起来:“宝贝,抓稳,我要加速了。” 他是赛车手,他的加速是个什么概念,安若没有忘记。她害怕地制止他:“为什么要加速?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放心,路还很远,我不会漂车的。”他说完,不等她做出反应,他已换档踩下油门,车子狂野地咆哮起来,急速向前冲去。 虽然不像上次那样惊恐地尖叫,但她仍然脊背发凉,直冒冷汗,又怕又不敢闭上眼睛。她看着窗外无法成像的一切都在飞速后退,紧抓着扶手的手指早已泛白冰凉。 前方终于见到一个分叉路口,他才缓缓减速,侧过脸来,安若缩成一团,目光呆滞,他恶作剧成功一般地看着她:“这么害怕?” 安若哆嗦着嘴唇,没好气地问他:“开车这么快……你不怕出事啊?” 尹飒笑了,语气狂傲不羁:“这世界上没有我掌握不了的速度,”他重新紧握她微颤的小手,才继续说,“包括你的心跳。” 她不愿去细想他的意思,别过脸去不说话。很快又听到他说:“刚才那条岔路通往黑金城,很古老的一个城市,殖民时期有很多黄金,保留下来的建筑都很漂亮,想不想去?” 她受怕的心情还没缓过来,怏怏地答他:“不想。” “半路上有个很大的瀑布,我忘了叫什么,人少又很壮观,也不远,半个小时可以到。” “刚刚那片树林上结的叫apple,曼蜜苹果吧,成熟果肉是黄色的,挺甜。” 安若不由得一怔。若是对里约这样的大城市熟悉也就算了,如此深入到内陆的乡村小镇,甚至是……路边的果树他都如此了如指掌,他在这里是生活了多久,为什么会在这里生活。她突然想起来他的护照,出生地,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 她突然问:“这里,是米纳斯吉纳斯州?” 尹飒有点惊讶,看了她一眼才说:“偷偷上网查了?” 她乖乖承认:“我看到你的护照了。” 他微怔,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面色却不起波澜。安若按捺不住好奇继续问了下去:“你为什么会出生在巴西?你的家人以前都在巴西吗?” 他没有很快回答,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他轻笑一声,语气十分不怀好意:“这么想了解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比起这个,她就完全不感到好奇了。 安若不再理他,撑着脑袋朝窗外看去,偶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马路旁有一窝毛绒绒的东西在动来动去,车子越来越近,她才看清楚了,那是一窝小奶狗,看样子还未断奶。安若伸长了脖子,可还不等她再多看两眼,尹飒便把车开了过去。 “停车停车。”她拍了拍他,目光却一直盯在那窝小奶狗上。 “怎么了?”尹飒减缓车速,直到完全停止,安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他疑惑地看着她,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安若小跑着回到刚才的地方,才完全看清楚了这一窝小东西。不止是几只小奶狗,一只成年巴西菲勒犬躺在地上,身上流着血,奄奄一息,她的孩子们都围在她身边嗷嗷叫着,总共四只,体型极小,甚至都还在步履蹒跚。 看来是母狗在过马路时不慎被车撞到,车主便随意地将她丢在了路边。母狗半睁着眼睛,筋疲力尽,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安若心生恻隐,轻轻地将一只小奶狗捧了起来,抚摸它的脑袋,躺在一旁的母狗见了,拼尽全力狠吠一声,想要将安若吓走。安若看向母狗,她已油尽灯枯,眼神却无比勇敢。 安若抬头,尹飒已经站在她的身边,双手插着裤兜,垂眸看她。她微微皱眉,试着跟他商量:“它们的妈妈快死了,这些狗狗好像还没有断奶,我们能不能把它们抱走?” 尹飒一怔,有点嫌弃地看着那窝狗,说:“抱去哪?我不喜欢狗。” 她本想说带回家,听他这么一说,只好改了口:“……动物救济站?” “这里是巴西,不是欧美发达国家。” 安若抿住唇,失望地低下头来,轻轻地抚摸着手心里的那只小奶狗,几乎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她看了看那只濒死的母狗,又看了看那几只软趴趴的小奶狗,犹豫着,再次可怜巴巴地抬头问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尹飒英眉微蹙,怔着看了她许久。 ii. 接近黄昏的时候,尹飒带着安若把车开进了一个村落里。 米纳斯吉拉斯州位于巴西东南部,离海不远,各类资源丰富,经济发展在全国数一数二,却也存在着巴西全境普遍的问题——极端贫穷与过度奢侈共存。 所幸这个小村庄不是最差的那端。 同样是发展中国家,同样是人均gdp八千美元,安若眼下所见的乡村景象,却是十分参差不齐。有一砖一瓦堆砌起来的整齐民宅,却也有仅用铁皮或瓦片铺顶的狼藉住所,有水泥石砖修缮的平直马路,却也有泥泞得人都不愿走的泥土小路。 他们崭新的jeep一路往里开,在路上嬉戏打闹的小孩子,背着农具往回赶的褴褛农民,或者是衣衫整洁的年轻人,无一不驻足观望。 群里的人们肤色各异,她绝对不是种族歧视,可皮肤黝黑的人定定地盯着她,确实让她感到更为害怕。她听说巴西的治安很差,在这样一个聚满穷人的地方,是不是会更糟糕。 “别担心,”尹飒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淡定地开口说,“抢劫和盗窃大多发生在大城市,警匪勾结,只手遮天,在这样的小村庄里,反而很安全。” 安若看到马路旁停着一辆黄白喷漆的面包车,许多人排着队正在往里钻,她好奇地问:“那个是什么车?” “公共汽车啊,”安若很惊讶,他又继续补充道,“这个州交通很发达,不是每个村子都会有的。” 安若继续往外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他,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没有很快回答,车子拐了一个弯,一处农家院落出现在眼前,他才缓缓停下了车速,开口说:“你不是想给你那窝小狗找个住处么。” 尹飒停了车,打开车门走出去,安若怀抱着四只小奶狗,愣愣地跟着他下了车,他精工考究的昂贵皮鞋踩在脏兮兮的泥土上,碰撞出格格不入的感觉。 虽然格格不入,却非常熟悉。 尹飒终于走到院落门口,安若跟在他身边,院子里是两栋两层居民楼,有几位白种妇人和孩子正围坐在院子里,看到来人之后,其中一位体态圆润的妇人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突然难掩惊诧地喊出了口:“——pedro!” 佩德罗,巴西最最普通的男子名字。 尹飒微笑,回应了她一声什么,妇人随即快步冲来托起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他,几乎哽咽。妇人双手厚茧粗糙,覆盖在他干净的手上,他竟始终浅笑盈盈。 之后他们说的所有话,安若都没有再听懂。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一个在b市鼎鼎有名的富家子弟,一个家族拥有邮轮和直升机业务的富家子弟,和眼前一贫如洗的场景联系到一起?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尹飒与妇人终于结束了寒暄,她的目光投了过来,落在安若身上。很快,妇人笑着走了过来,开口就是吧唧吧唧一长串的外语,安若一脸迷茫,她说完了话,尹飒才轻轻地开口道:“她说她很高兴收养这些小狗,他们家的狗刚刚病死了,他们正在物色新的狗狗。” 安若听完眼睛都亮了,急得就想张口说汉语,支吾了几个音节才问去尹飒:“我能说英语吗?”尹飒摇摇头,她只好说,“你帮我说,真的是太感谢了,小狗狗实在太可怜,看起来应该还没断奶呢。” 妇人从安若手里接过狗狗,很快便有小孩子跑过来抱起那些小奶狗,开心地逗着它们。安若终于放心,她又问:“他们家里有没有可以给狗狗喝的奶粉?” 妇人又是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尹飒说:“隔壁人家的狗刚生了一窝幼崽,可以去取一些过来。” 安若抱着小狗蹲坐在院子里,等待那些奶水的到来,尹飒也坐在她身边,一张破旧肮脏的小板凳上,他英气俊朗的面容与身边的贫瘠同框,让她觉得实在好笑。 他却只字未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孩子们终于取来了奶水,交到安若手中,安若一手轻轻地把小奶狗捧起来,一手握着装了奶水的小碗,小奶狗鼻头抽动,十分兴奋地扑向奶水,吧砸吧砸地狂喝起来。 看来是已经饿了很久了,它们的母亲也是流浪狗,平时吃不饱饭,也就无法供应奶水。 安若看着手里的小生命活跃起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柔声哄它:“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你是不是听不懂汉语?” 安若抬眼看向尹飒,刚想让他帮忙翻译,却撞上了他怔怔地注视着她的双眸。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吧。 真美啊,脸颊上小巧的两只酒窝,灵动清澈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成月牙,闪着亮光,比天神希尔薇娅,都要温柔美丽。 他的目光过于深邃热切,安若生怯地低下了头继续给小狗喂奶,不再看他。 这时那位妇人再次走来,站在尹飒身边,带着欣赏和喜爱的眼神看着安若,对他说:“佩德罗我的孩子,这是你的妻子吗?多么善良美丽。” ☆、chapter 25. 安若专心地给小奶狗喂奶,完全没有注意到尹飒和妇人的神情。 尹飒注视了她片刻,才回答了妇人的问题:“是的。”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即便是在说外语。 回到宅子还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没有久留。车子倒出庭院的路口时,妇人带着她的孩子们一路跟着,冲尹飒挥手告别,十分不舍。 直到车子驶出了这个小村庄,安若才小心地问他:“你……认识那些人?” “嗯。” “那个妇人……” “她是我的表姨妈。”他回答得很干脆,声音淡淡的,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若惊愕地看着他。表姨妈,也就妈妈的表姐,那他的母亲……是巴西人?还是巴西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姑?安若仔细地看着他的五官,除了皮肤偏白,他哪点不像亚洲人了? 尹飒白了她一眼,说:“不要这样看我。” 安若不动。这是自从她跟了他之后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他说坐下就坐下,说过来就过来,说上床就上床,而此刻,她却依然怔怔地看着他。 尹飒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么想知道?” “嗯。” “可我不想告诉你。” “……” 他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痞笑,说:“这么想了解我的家人,现在就着急嫁过来了?” 安若有点尴尬,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第二天降了一场暴雨,之后的几天气温有所降低,阳光也没那么毒辣,他便带她去市区里转了转,什么耶稣山,里约大教堂,科帕卡巴纳海滩,普通游客该去的,都带她去了一遍。可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也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又或者,因为她正好来了大姨妈。 也许这也是他带她出来玩的原因。上不了床,就只好出去玩咯。 这天上午安若一觉醒来,床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下楼用餐时阿伦告诉她,尹飒出去了,没说去做什么,只说很快就会回来。 安若有种放松了的感觉。 回到房间,她找出了出国时塞进行李箱的一双芭蕾舞鞋,站在巨大的全身镜前,开始热身,拉筋,练基本功。镜子里的少女曼妙绰约,纤瘦盈盈,抬手踮足间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轻盈,闲婉柔靡。 跳着跳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有些诧异。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看了许久,仍是没有找出问题所在,只好继续踮起脚尖,重新从最简单的芭蕾手位开始热身。她今天练习《罗密欧与朱丽叶》,整个舞剧的感情由喜转悲,有一定的难度。 后来在一个跳跃连接连续旋转动作,她试了好几遍都无法做到落地完全无声,她不服气,又继续一连试了十来遍,直到最后一遍时,才踮脚便感觉到脚踝一阵刺痛袭来,她整个人向后一倾,掉进了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里。 安若吓了一跳,抬眼对上尹飒那双黑曜石一般的深眸。他眼里含着笑意,有欣赏,也有惊艳。他的声音轻轻的,十分宠溺:“不是来了例假,怎么还跳舞。” 多巧,在这个舞剧里,朱丽叶跳完这个舞步之后,恰好就是落入了罗密欧的怀抱里,开始双人起舞。只可惜,她从来不认为他是她的罗密欧。 “已经完了,”安若话音一落,马上就后悔了,她看到尹飒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迫切,她一边急着推开他,一边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哪里还让她再离开他,大手紧扣着她的腰,从身后拥着她一起面对着镜子,说:“这么快?已经下午五点了,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回来,嗯?” 安若一惊,她跳了一整天的舞,竟忘记了时间。 尹飒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露出惊讶,她的脸颊白里透红,点点汗珠挂在线条分明的脖颈及锁骨处,再往下……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巨大的落地镜中,高大挺拔的男人怀抱着娇小纤瘦的女人,突然地,男人的手缓缓移向了女人身体上微微隆起的曲线,手心收紧,玩弄着手中的柔软。 安若怔住,急忙去抓他的手试图移开,她看到镜子里他热切的眼神,羞怯地解释说:“我现在一身汗……”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勾着唇,声线也变得暧昧:“你以为我们上床的时候你不是一身汗么?嗯?” 她的反抗毫无作用,眼前的景象太过□□,她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却马上听到了他的命令:“转过脸来,看着我们。” 她不敢违抗,回过头来再次撞上他的眼时,里面已喷薄着赤.裸张狂的情.欲。他抚摸的动作极其轻柔,忽轻忽重的力道令她全身仿佛触电般酥麻。他肆意地玩弄了许久,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耳畔,语气极坏:“你觉不觉得,你的胸大了很多?” 安若瞪大了眼睛。芭蕾舞者不许有任何一处多余的肉,显然,胸部属于多余的范围。胸大也许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但对于芭蕾舞者,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她的胸为什么会变大…… 她忽然气极了,更用力地掰掉他的手,说:“你放开我,放开!” 他仿若未觉,面色也未改变,双手离开了那处曲线,下滑到她腰间,轻轻地捏了捏,才说:“嗯,身上终于也长点肉了。” 安若难以置信,她每天都做那么多“剧烈运动”,没有变瘦反而长胖了? 他很快解决了她的问题:“看来我找营养师给你安排的食谱是有用的。” 她怔住,怪不得自从来到这里,他从来不问她想吃什么,每天三餐都是安排好了。安若气得说不出话,回过身来面对他,冲他喊:“我不想长胖!” “你太瘦了,”他低头看她,带着疼惜,“补充一些营养,对身体好。” 她愤愤地瞪着他,他却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扬着嘴角露出笑意,说:“好了,今天回来,给你带了个礼物。” 尹飒说着,抬眼朝身侧一处看去,安若也看了过去,不远处的地板上立着一个小巧的笼子,而正在里面活蹦乱跳的,是一只柯基幼犬。他再回头看她时,看到她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欣喜,很快小跑过去看那只狗狗,他跟了过去,看到她已经打开笼子,将那只幼小的柯基捧在手心里,嘬着嘴唇逗它玩。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他,抬头问他:“给我的?你不是讨厌狗吗?” “只要你喜欢,无所谓啊。”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安若蹲下身继续哄那只幼犬,对于小短腿柯基,她的确是非常喜欢的,大大的耳朵,圆溜溜的眼睛,短短的腿让它们在跑步时看起来非常蠢,简直是少女杀手犬。 “上次看到你给小狗喂奶时笑得很开心,我觉得很好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传来,轻轻的,却有些认真。 她蓦然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的确,是没有说过假话的。说要追她就追她,说要带她来巴西就来巴西,说喜欢她,怕是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而说觉得她笑起来时很好看,也就是真的觉得好看。 可是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才说得出。因为,她只有对着他,才丧失了微笑的能力。他才是那个,夺走她一切快乐的人。 安若突然将手中的狗狗放回了笼子里,锁上门,开口时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把狗拿走吧,我不喜欢这只狗。” 他怔住:“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说着,起身就往里走,也不再去看他的脸。 尹飒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不喜欢柯基?”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狗?” “什么都不喜欢。” 他哪里有那么好的脾气忍耐她这副臭脸,没两句便冲她吼起来:“苏安若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条狗早几天前就找了人?英国贵族养的狗生的后代,你知不知道搞到手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出去一整天就他妈为了接这条空运过来的狗?” 她面无表情:“那就留下吧,反正从来也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 她的冷漠激怒了他,他突然提步,缓缓逼近她,面目恣睢,语气不紧不慢,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你现在敢跟我做对了。” 安若步步后退,可竟勇敢地直视着他,一声冷笑:“难道我说得不对?跟你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从来都是你的意思,我说我不喜欢我不想有用吗?尹少爷。” 最后一声尹少爷,极尽冷漠与疏离。 尹飒止住了脚步,抿着唇,没有很快接话,而他周身散发的可怕戾气却不减分毫。 他低头傲慢地看着她,她却依然直视他,费力地抬着头,却十分倔强。他终于被她这种看似宁死不屈的烈士的眼神彻底激怒,冷笑一声,疾言厉色:“好啊,那我现在要你去陪我外面那些兄弟玩玩,你也不会拒绝,是不是?” ☆、chapter 26. 她的双眼在一瞬露出了惊恐,寒意从脚趾泛起,须臾间染遍了早已僵直的身体。 尹飒十分满意她这副神情,漫不经心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虽然他们比不上我,但个个也都是身强体壮的,包你够爽。” 安若颤抖着嘴唇,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几个音节:“你这个魔鬼……” 他直视着她,声音淡漠,却十分危险:“你再说一遍。” 她突然疯了一样冲他喊起来:“你这个魔鬼!你凭什么这么自私这么霸道?你以为有钱很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任意妄为?就可以不把我当人看?!” 他不屑地勾唇,语气不紧不慢,带着赤.裸.裸的羞辱:“了不起?是我的钱决定了你能不能工作,你妹妹能不能上学,你爸爸能不能治病,等你跟我一样有钱了你再来跟我叫板。” 安若声泪俱下,不顾一切:“你以为你有多厉害?你整天除了花天酒地玩车和女人还会干什么?连你的家人都觉得你没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家族给的,没有你的家族你什么都不是!” 尹飒惊愕地看着她。那天离开邮轮上直升机前,他对威利旺斯说的那句“无所谓,反正我什么都不会,他用不到我”,被她记住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意味着小白兔安若成功地踩到了大灰狼尹飒的雷区。 安若一副被欺压已久的暴民模样,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霾密布,森冷可怖,眼神凶狠得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了。她心里一惊,嚣张的气势迅速灭了一半。这样的眼神,她只在邮轮上那位安塞内罗向他挑衅赌局时见过。 似乎就连四周的空气都骤然收缩了,安若紧张得几乎窒息。毫无防备地,面前的男人突然伸手朝她抓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却没躲过,他狠狠地拽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大步朝卧室门口走去,她害怕极了,一边哭一边喊:“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砰”的一声巨响,卧室大门被他甩开,他拽着她走到走廊扶手边,从这里看下去,一楼大厅一目了然,所有的保镖早就在一瞬迅速立正待命,安若往下看了一眼,一个个古铜肤色的男人都是混血脸孔,刻满纹身,肌肉喷张。她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身子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尹飒站在二楼扶手后,居高临下,冷峻威仪,他十分厌恶地瞥了手中的女人一眼,高声大喊:“这个女人你们有没有兴趣?我已经玩腻了。” 为了故意让她听见,他讲的是英语。 安若泪如雨下,身子发软,几乎瘫倒下来。主子的女人,谁敢乱动,楼下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稍稍低下了头,姿态十分敬畏。 尹飒仍然没有放过她,狠狠地将她往地上一摔,她撞在木质的扶手上,痛得一声呜咽,又听见他开口,冷漠得仿佛未曾相识:“没有就把她扔出去,随便扔哪都行。” 他说完,转过身,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卧室房门被狠狠甩上。安若踉跄地起身去抓门把,他却已经把门锁死了。 她绝望地沿着门板滑落下来,瘫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哭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走上了楼梯,安若害怕地朝来人看去,是阿伦,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紧紧地抱着自己缩成一团。阿伦缓缓走到她身边,却谨慎地与她隔了一小段距离,开口道:“苏小姐,您不要跟少爷怄气了,好好地给少爷道歉吧。” 安若双手攥成拳,指尖泛白,脸色也苍白得可怜,她愣愣地盯着一处,颤抖着身子不说话。阿伦稍稍倾身,她就惊吓得又往后一缩,他只好止住动作,起身与她隔开,说:“少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尹飒站在门里,怒视阿伦:“我养你是让你来多管闲事的?你是不是也不想待了?” 阿伦惶恐地鞠躬,退了下去。 尹飒低头看向缩在门边的女孩,她始终没敢抬头看他,他开口:“知道错了吗?要不要进来跟我道歉?” 她不动,身子却没停止颤抖。尹飒抬声叫住了还没走远的阿伦,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阿伦,找个地方把她扔了。” 话音还没落下,地上的女孩突然像只兔子一样“蹭”地弹了起来,迅速从他身旁钻进了卧室,刚回头到一半的阿伦蓦然顿住,一脸黑线地再次转身走下楼去。 尹飒面无表情,关上房门,回头看到她畏畏缩缩地站着,也不理他,自顾地走回书桌玩电脑。安若尴尬地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悄悄地挪动步子,走到他身边。 她微微低着头,眼睛里嗜着泪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她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本来想扯一扯他的衣角,他却只穿了一件背心,她只好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声音弱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尹飒……” 他纹丝不动,专心地杀掉屏幕里的怪兽。 她十指触到他臂膀上,刚想抓住他,就被他一手甩开,凶巴巴冲她吼:“身上都是臭汗还在地上趴了那么久就来碰我,你恶不恶心?” 虽然凶,却没了方才冷漠的戾气。 她乖乖地收回手,转身去找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一回来就一来二去闹腾了这么久,她洗澡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尹飒躺在床上,正中央的位置,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却知道他一定没有睡着。 安若穿着他最喜欢的那条蕾丝睡裙,无措地站在床边,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她去开门,阿伦站在门外,微鞠一躬后开口说:“苏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楼用餐。” 她说:“我先去叫他……” “少爷已经用过晚饭,您自己下来就好。”阿伦的语气像是背好的台词,掐好了时间上来敲门,想必也是他的安排。 安若一怔,说:“那我准备一下。” 阿伦退了下去,她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有点无措。下楼,要看到那群彪形大汉,还要在下面待那么长的时间吃饭……她两腿发软,忍着饿,走回大床。 他还在那里,呼吸的声音有些压抑,看样子还很生气。 安若深吸一口气,挪动步子,轻轻地爬上床。挪到他身后时,她伸出手欲要去触碰他,却在指尖离他只有微毫之距时犹豫地滞住,她又是一个深呼吸,努力地说服自己,才放下手去。第一次地这样好好地触碰他,她才发现他的胳膊是这样的粗壮结实,她那夜是用了多大力气,才在上面留下了划痕。 她的身子贴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他,他的臂膀实在是宽厚,她勉强抱得住,嘴唇也贴近了他的耳边,声音弱弱的,比棉花糖还要软:“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大手一甩,她从他身上弹了出去,他的力气实在是大,就这么一甩,都能让她生疼。 安若撅着唇,不甘心地再次向前抱住他,语气像极了向金主撒娇的情妇:“……飒,我不该惹你生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更近一步,刚想吻他,却又再次被他甩开。她很快上前,这一次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紧紧地抱着他,他又想甩开,才发现甩不掉,她温香软玉的身子紧贴在他背后,迷人的体香随她娇嗔地说话时一同扑来,他犹豫了一下,放松了挣开的力道。 他开始被情.欲染指时,身上总会有些细微的变化,她非常清楚。 她也非常清楚,她的身体是他最致命的催.情.药。 安若稍稍起身,让自己的身子完全与他相缠,柔软的嘴唇贴到他硬朗的脸庞上,吐气如兰,声音暧昧娇嗔,小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飒……”她一边唤他,细腻光滑的手开始沿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滑,抚摸过他结实的腹肌,胀热的小腹,钻进了他的内裤里。 她触到的,已然不安分,和他的*一样,气势雄雄,势不可挡。 没一会儿他就完全受不了了她的抚弄,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她的手还在那里,眼神既害怕,又大胆。 他沉着声线,开口:“才教了你一次,就这么熟练了?” 她也笑了,笑得娇柔谄媚:“那是你教得好啊。”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抬到她面前,恶狠狠地问她:“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挑逗我?” 她双腿一抬,紧紧地缠住他的腰,他蓬勃的*抵在她身上,她轻轻勾唇,妩媚得如同妲己再世的狐狸精:“是你。” 她的勾引让他所有的骄傲都溃不成军:“可是我怕你承受不了后果。” ☆、chapter 27. 她当然承受不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将床上肌肤缱绻的赤.裸男女照得清清楚楚。安若被刺眼的光线弄醒,可她连下床去拉上窗帘的力气都没有了。 况且,距离她上一次昏厥,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安若才想轻轻翻身,肌肤还未与他完全分开,就被他的大手更用力地牢牢一扣,同时问:“去哪?”他的声音清亮无比,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人。 她弱弱地答他:“想翻个身。” “在我怀里不舒服?” “……”就算再舒服,她也已经枕了一夜,“只是想翻身。” 尹飒稍稍起身,低下头来看她。隔了几天没有碰她,她身上的吻痕已渐渐淡去,可经过了昨夜,她身上重新被印上的密布的鲜红印子,就像油画上未干的颜料,清晰而鲜艳。他俯身下来吻那些红痕,动作十分轻柔,若即若离的触觉,让她痒得难忍。 他的身体开始发烫,安若艰难地推了推他:“尹飒……” “又想推我?”他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腕,身体已经完全做了好攻势,“忘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不要在早上吵醒你的男人。” 否则你会被日的。 后来他们起床的时候,管家已经把做好的午饭送到了。两人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他拥着她下楼吃饭,她有些犹豫,却挣不过他。 两人在餐桌上相对而坐,开动没多久就有保镖进来跟他汇报事情,安若心里一紧,低头自顾地吃着饭,以为他顾着和别人说话没注意,却在保镖走了之后就听到他说:“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她勉强应答,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指尖还是忍不住发颤。 到了晚上,安若到露台外喂那些小松鼠,这几天下来它们已经成为了她的常客,他塞给她补充营养的那些食物,她不想吃,就全都喂给了这些松鼠。那些补品也真是神奇,才短短几天,松鼠的个头便长了一倍。 安若朝楼下看去,正好看到有两个女人从谷仓里走了出来,一身严谨的黑衣,利落的短发,走起路来与之前那些男保镖一样,整齐有力,行若风姿。 安若一怔,她们,也是保镖? 她下了楼,尹飒正在跟为首的一个女人说话,她注意到之前该站着男人的地方,已经全部变成了女人。女人提醒了尹飒,他才转身看向她,走过来直接搂住她的腰,温声细语道:“怎么下来了?想出去走走?” 安若疑惑地看着那些陌生的女人,问他:“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我把保镖全换了,”他低头看她,目光如炬,“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见到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她怔住:“阿伦也不在了?” 他挑眉:“你舍不得他?” 她真怕哪个字说错就把人阿伦小哥害了,小心地说:“他不是你的贴身保镖么。” “有些时候他并不需要时刻跟着我,”他把唇贴得她更近一些,炙热的吐息拂到她脸上,“比如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她刚想挣开他,就被他长臂捞起,横抱上了楼。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来后,有人来告诉她,他已经有事出门了。也许这才是他这么快换掉保镖的原因,他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安若下午闲得无聊,翻看起了他的书柜,大多数是葡萄牙语,小部分的英语,极小部分的中文。而那一小部分中文书,全是和金融有关。她翻开来看,书很新,几乎没有折痕,好像都没被翻过,她刚才还纳闷他怎么可能看这种深奥的书,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摆设。 她在书桌前的软椅上坐了下来,桌上躺着几张白纸,她盯着白纸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不自觉地拾起了一旁的笔,胡乱地在纸张上勾画起来。 半晌,她倏然回神,惊诧地看着手里白纸黑线的东西——她哪里是胡乱勾画,明明是不知不觉地,画出了一个人的素描。 是顾溪。 她高中时学过素描,几年不练习功底有所退步,但模样却是画得清清楚楚。因为他的脸庞,在她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清晰。 为什么会画他。也许是因为刚才想起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的对她种种劣行吧。 把保镖全部换成了女性,并没有弥补她心里受的伤一分。那样恶毒可怕的话,难道不是只有对厌恶痛恨至极的人,才能说得出口吗?她究竟还要这样被他玩弄多久? 安若看着手里男人的画像,湿了眼眶。自从跟了尹飒,她就没再敢联系他,她怕连累他,也怕他嫌弃她。如果他知道她现在一切的遭遇,他会愤怒痛心,还是会厌恶疏远? 安若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将她的画夺了过去。她惊吓地回头,看到尹飒正站在她的身后,皱着眉盯着那幅画,不过顷刻,他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下意识起身夺回那幅画,他的手向后一收,明知故问:“这是谁?” “……没有谁,乱画的。”他的目光已然十分凌厉,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是吗?那为什么不画我?” “……我不会。” “那为什么会画他?”安若说不出话来,那张画已渐渐地在他手中揉成团,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她渐渐撕碎了的心,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她却听得全身颤栗,“还是,你只会画你喜欢的男人?” 安若身子一颤,硬着头皮说:“不是……” “顾溪,”尹飒念出了这个名字,她的心猛然一震,“除了我以外,最了解你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了吧。” 她始终躲避着他拷问的目光,抿住唇,不做声。 “哦不对,我怎么把那个男人跟我放在同一个级别,”他向前一步,狠狠地拽过她紧扣到自己怀里,不顾她挣扎,双手在她身上粗鲁地乱动,“他不能像我现在这样碰你,抱你,吻你,跟你上床。” 他一字一句,像是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痛得体无完肤,泪水早已汹涌而下。那些羞辱的字眼刺激着她,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要强迫我跟你在一起?” 他十分好笑地看着她:“我有钱有势,长得帅活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她勇敢地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这个男人?”他把手中的废纸举到她面前,一点一点狠狠地碾烂。 她颤抖着唇,不敢做声。他突然大吼一声:“说啊!” 安若吓得后退一步,攥紧拳头,所有的怨恨都爆发了:“是啊!我喜欢顾溪!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开心过,你满意了吗?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 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色变得从未有过的可怕,就连提到他的家族时,都不及此刻一分。 她知道,她完了。 尹飒几乎是以最残忍的方式将安若丢到了那张雪白柔软的大床上,不等她反应过来起身闪躲,他迅速俯身,利落无情地撕烂了她下半身所有的衣物。 “啊——!”安若惊恐地一声喊叫,全身不住颤抖,她根本不敢抬眼去看眼前这个全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的脸,只是下意识伸手去反抗,她触碰到他的双臂时,才发现他的肌肉竟是紧绷坚硬到了这种程度。 她的反抗对他来说,简直如同蝼蚁般弱小。 尹飒的脸色冷峻到了极致,他一言不发,却丝毫未放慢双手和身体动作的节奏,一丝不苟地将身下瘦弱而美丽的少女完完全全地掌控着。安若两只纤细的手腕被他以几乎拧断的力道紧箍于一只手掌中,她咬住牙,强忍着泪水,身体却完全失去了自由,一动不动。 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温情。只有撕裂一般的掠夺和侵占。 泪水混合着嘶喊声,安若觉得自己坠入了地狱,她的身体在面前如狼如虎般高大猛烈的男人的撞击下不停地颤抖抽动。生不如死的痛觉肆虐蔓延,她仰起脖子绝望地哭喊,两只小手死死地抓住男人肌肉结实的胳膊,指甲在他的皮肤上抓出了血痕,他眉头纹丝未动,脸庞阴冷如魔鬼。 不知过了多久,尹飒才对身下少女绝望可怜的模样稍稍露出了几分满意,嘴角一勾,露出摄人心魂的冷峻。他稍微放缓了节奏,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若,冷冷道:“你现在说给我听,你喜欢那个男人。” 连说出那个名字,他都如此不屑。 些许突如其来的缓和让安若稍稍喘了几口气,她脑子乱成一团,根本反应不过来尹飒在说什么。她睁眼想看他,泪水却始终淹没着她的双眸。 几秒钟的迟疑就足以令尹飒耐心尽失,他脸上露出更为狰狞的神情,几乎爆发了全身最残酷最狠戾的力气,向身下的女孩重重一撞:“——说啊!” “啊啊啊——!”他让她痛到了巅峰。 几声撕喊之后,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全身的感官在瞬间麻木,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chapter 28. 安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身上没有被那个男人的掌心紧扣的触感,她也不想去看他在不在,就这样失神地睁眼看着窗外丛林里被风吹拂的树梢,一动不动。身上的痛觉依旧残存,而比痛觉更可怕的,是他给她的伤害,锥心刺骨。 卧室里突然响起小狗嗷嗷的吠声,她才回过神来,稍稍起身看去,那只幼小的柯基犬待在角落的笼子里,正在努力地啃咬着门。狗中贵族,长得确实特别可爱。 可看在她眼里,却是和某个人一样地讨厌。 她正盯着那只小狗发呆,就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她赶紧躺下来闭上了眼,一阵几乎轻不可察的脚步声后,她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她身边,将她完全笼罩。 不是因为他的动静,也不是因为他的味道,是气息。 这个男人,她最熟悉,熟悉到清楚地知道他身上每一个部位的样子,哪里有一颗痣,哪里有一块疤。她也最陌生,她将他抗拒在她心门千里之外,她也实在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天他带她回到那个小山村,他待那些穷人如此亲切近人,他甚至不避讳地告诉她他与那些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她是有所动容的。可一面对她,他就变回了那副魔鬼一样可怕的脸孔,自私,狂妄,凶狠,霸道。 她感觉到他的吐息愈来愈近,有温热的触觉落到她脸上,是他的指尖,他将她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地捋了起来,然后一下又一下,来回摩挲,动作极其温柔。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这样的触感,她已经习以为常。 尹飒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她许久,才轻轻地俯身,温唇缓缓贴近她的额头。感觉到他的气息迫近,安若猛然挣开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抵开了他的胸膛,同时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掩盖住她裸.露的肌肤。 他看到她已经醒来,神色有些窘迫,像是偷偷摸摸地侵犯了她一样,说话也有些不自然了:“安若,你醒了。” 他唤她的名字时,比那一声带着宠幸意味的“宝贝”,更温柔动听。 她不说话,眼里隐忍地有些抗拒,还有些害怕。他见到她这副模样,缓缓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开口说:“对不起,昨晚不应该那样对你。” 她记得他第一次跟她道歉,是他在宿舍楼下向她表白的那天,为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她的强.暴。可那又如何,他最后还不是以同样的方式禁锢了她,而这一次的道歉,何尝又不是因为他昨晚强.暴了她。 她已经,完全绝望了。 她一脸失神,不做声,却才忽然察觉到了下身异样的感觉,似与她的疼痛相抵,微微有些治愈感。她听见他开口说:“早上起来给你上了药,有没有好一点?” 安若羞愤地瞪了他一眼,仍是不做声。尹飒握过她护在胸前的手,却被她很快抽了出去,他也没再强迫她,任她这样警惕地对着他,又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可是你要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她终于抬眼看他,冷冷道:“所谓自己的女人,只是你一厢情愿。”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有哪点值得我喜欢?就因为你有钱吗?”话音落下时她一声讥笑,十分讽刺。 尹飒认真地看着她,问:“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他温柔善良,非常有礼貌有涵养,懂得尊重我,也尊重和关心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愤愤地补上一句,“这些东西,你这辈子都不会有。” 他默然注视着她,不说话。她忍不住继续问他:“我不明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困在你身边?” “我不喜欢你?” 安若别开脸,说:“李楠给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 他稍稍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除了尹氏,他对她几乎没什么*,不避讳他曾是平民的身份,刷卡时告诉她密码,手机解锁密码也告诉了她。那天他让她帮着拿手机,她无聊便解开了锁,一解开就看到朋友圈99的红点,全是给他最新状态的点赞评论——两张照片,一张是在邮轮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偷拍了她,第二张是在车里,她靠在他怀里熟睡,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心。 男生不懂得什么美颜和调滤镜,纯手机前置,两个人却依然颜值爆表。 没什么配字,很明显是女朋友。 不熟的朋友都在恭维她的美貌,与他郎才女貌,熟一些称兄道弟的,用时下的话来说就是“archer这次的妹子与以前那些妖艳贱货很不一样”。 “居然主动发了女朋友的照片,找到真爱了?” “这真是archer?我认识的archer不是这种画风啊。” 每一个文字,似乎都在向她告示,她在他心里有多么与众不同。她心头一动,却在退出朋友圈时看到了李楠给他发的消息:“还真把那个妹子搞到了,哪天的事啊,有没有超过一个月,我的车还有希望吗?” 她霎时愕然,除了他曾与整个人打赌一个月之内搞定她,不然就给他关于车的利益,她想不到其他的意思。 尹飒沉默了片刻,无法解释,只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刚才也说了,我很自私,也很霸道。” 这一整天安若都没有再理他,也不肯吃饭。下午那些小松鼠准时跳到露台上来找她,在露台上没看到她人,它们竟学会了趴在窗玻璃后卖萌。她实在没有办法,下楼去要了些吃的回来,他却趁机威胁她,她不吃饭,他就不给她食物去喂那些小家伙。 她没有办法,乖乖吃了饭。 这天晚上,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他第一次没有拥着她睡觉。两个人分别在床的两边,隔着很远的距离,莫名地尴尬。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她叫醒了,哄着她说:“安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想去。” “你不去,我就让人把那些松鼠都赶走。” “……” 他开车带她上了高速,去往里约的方向。狂欢流淌在巴西人的血液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除了在那些窝藏着毒.品和枪支的拥挤脏乱的贫民窟,热闹与疯狂充斥着里约每一个光鲜亮丽的角落,好像所有难过失落的人,都是这里的罪人。 所以,在尖叫和大笑声沸腾的游乐场里,安若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带她上那些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她也不拒绝,但笑得也十分勉强。玩了一下午,连他自己都累了,和她一起坐在咖啡厅里,他去点单,她坐在窗边往外看去,面无表情。 那个皮肤黝,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便是在这时落入了她的眼中。 小女孩大约只有*岁,怀抱着一大束的玫瑰花,蹲在一寸小小的树荫之下,埋头在自己的双臂里,从她颤抖的肩头不难看出,她应该是在哭。从她身边路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却无人理会。 安若默然起了身,走出咖啡厅,几步便来到了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去,用英语询问她:“小姑娘,你怎么了?” 她的指尖触到小女孩肩头,她惊吓地抬起头,看到安若一张外籍脸孔,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更是恐慌。这时有游乐场的管理人员走来,安若向他们告知了小女孩的情况,却只见他们摇着头,解释道:“这些是贫民窟的孩子,出来卖些小玩意,大概是一整天没卖出去才这么难过吧,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也没有办法。” 管理人员摇着头走了。 安若抬眼,看到尹飒端着两个冰激凌朝她走了过来,诧异地问她怎么了,她着急地抓住他的胳膊,让他问问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尹飒觉得有点好笑,但她难得这样真诚地拜托他,他没有拒绝,走近小女孩询问她,小女孩呱啦呱啦边哭边说了一大串,他才翻译给安若听:“她说她在这里站了一整天都卖不出去花,天气这么热花都快枯萎了,没有钱回去给妈妈治病了。” 安若皱眉,接着就说:“那你买她的花啊。” 尹飒看着她,挑了挑眉,习惯性地调戏:“可以啊,你先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怔住,瞬间就来了怒意,张口骂他:“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有没有人性啊?” “贫民窟还有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孩子,花光我所有的积蓄我都救不完,”他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回过头来时脸上笑意仍然不减,“今天给你个面子,你笑不笑?”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扭头就走。 尹飒看着她,没有很快追上去,蹲在一旁的小女孩却小心地扯了扯他,泪眼汪汪地说:“大哥哥,姐姐是不是生气啦,你给她买花吧,送了花她就不会生气了。” 尹飒犹豫了一下,缓缓蹲下身来,和站着的小女孩一样高。他耐心地看着小女孩,完全没了尹家少爷惯有的高贵傲慢。 “要不这样,我教你说一句话,你帮我哄哄那个姐姐,我买你全部的花,好不好?” ☆、chapter 29. 安若胡乱地在游乐园里走了许久,都没感觉到有人上前来拦住她。她终于止住脚步,回头,视线所及以内肤色各异的人群里,看不到那唯一一张她熟悉的脸。 她咬住下唇,移步到树荫下一座长椅坐下来,小巧的脸蛋上因为愠怒而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低着头,很快便有一双穿着破旧拖鞋的小脚丫走进了她的眼中,安若抬头,还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黑人,双手紧靠在身体两侧,正紧张地看着她。她却不确定是不是刚才的那个小女孩了,要她分辨黑人,实在是有些吃力。 直到小女孩开口说话,支支吾吾,声如细丝。安若凑近她一分,皱起眉头,问:“什么?” 小女孩再次发出几个不成文的音节,安若还是没有听清,试着用英语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小女孩攥紧了拳,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再次大声开口,声如洪钟,清澈响亮:“漂亮姐姐!哥哥说对不起!他喜欢你!” 非常蹩脚,完全不标准的汉语发音,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安若怔住,小女孩见到她这副模样,十分紧张,来来回回重复着这句话:“漂亮姐姐!哥哥说对不起!他喜欢你!……他喜欢你……他喜欢你!”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没有人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周遭依旧喧嚣不止,而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久久回荡。 小女孩又努力地说着些什么,她尝试了许久,最终才挤出一句:“canyousmile?please!” 安若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呆呆地看着小女孩,她好像完不成任务一般紧张地盯着安若,一遍又一遍地说:“canyousmile?please!” 安若犹豫着,终于微微扬起嘴角,绽出一个笑容。 小女孩眼睛都亮了,很快转头,换了葡语兴奋地大喊:“她笑啦!她笑啦!” 安若抬眼,尹飒怀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人来人往之中,高大惹眼,英挺帅气,散发着烈日般蓬勃凌烈的气息。他的嘴角弯着一抹温柔的弧度,似乎已经这样笑着看了她很久。 他终于提步,徐徐向她走来,她别过脸去躲避着他的目光,没两下便被他大手捞起,揽入怀中。她仰着脖子看他,恢复了刚才气呼呼的表情。 尹飒微微皱眉,看似非常困惑,语气却是漫不经心:“怎么一见到我就变成这种凶巴巴的脸,刚才笑着多好看。” 她不说话,仍用那种倔强的眼神看他,他忽然抬手,两指压到她嘴角两侧,轻轻向外拉开,她的嘴角咧成一个弧度,傻愣愣的,却躲不开。他笑了:“嗯,这样多好看。” 小女孩忽然在旁边大声说话:“先生!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是我的恩人啊先生!上帝会祝福您和您的女朋友!” 他们两人看去,小女孩兴奋而虔诚,尹飒说:“你再在这里站一下。” “好的先生。” 安若问他:“怎么了?她说什么?”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她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她的花,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吻我。” 安若紧张起来,看向小女孩着急地解释:“没有啊,我不是……” “她又听不懂,”他注视着她的眼,“吻我,是你唯一的证明。” 安若吃力地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如烈日般狂傲,又流露着细碎的温柔,耐心地等待着她。她犹豫了一下,唇畔微启,缓缓踮起脚尖,轻轻地贴住了他的嘴唇。下一秒他便反客为主,将她的唇舌完全反噬。 小女孩在一旁热烈地为他们鼓掌欢呼,安若羞赧地推开了他,却听到了周围更为沸腾的一阵鼓掌欢呼。他们朝四下看去,有不少游客驻足在他们身边,祝福地看着他们。 “不管你相不相信,”她一直紧张地朝四下看,他的深眸却从未离开她的眼半分,周遭尘嚣之中,他的声音笃定而有力,“安若,我喜欢上你了。” 晚上他陪她去了歌剧院,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的巡演,他前两天才订到的vip票,价格翻了三倍。他的确是打算这段时间好好陪着她,哄她开心,可没想到这两天竟发生了几次争执。 如果不是看表演看到激情处她下意识地紧握住了他的手,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她有多热爱芭蕾。 她兴奋地告诉他,舞剧中主演仙女的那个女孩叫asta,曾与她角逐赫尔辛基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金奖,她遗憾地赛败居银,赛前她曾与asta有过短暂的会面,asta对于芭蕾的挚爱与信仰令她由衷地自愧不如,而输给了asta,她心悦诚服。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动力去强化自己,才有了第二年瓦尔纳的金奖。” 安若痴迷地盯着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美丽少女,而尹飒,正痴迷地盯着她。 表演终于落幕,贵宾席先行离场,他却没带她走向剧院大门,而是往后台走了进去。她问他我们去哪儿,他不作答,直到见到一位等待在那里接应的男子,男子恭敬地上前颔首,说:“尹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人在走廊直走第三个休息室里。” 尹飒牵着安若的手继续朝里走,走到第三个休息室时,房门敞开,安若一眼就看到了穿着仙女的裙子坐在里面喝果汁的asta。 安若愣住,asta抬眼朝她看了过来,笑得十分亲切:“.howareyou?” ii. 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他扣着她的手,而她第一次,轻轻地回扣住了他。 尹飒洗澡出来之后,看到安若正坐在沙发上揉着脚趾,目光却落在手捧着的一条烟粉色的裙子上。他悄悄走到她身边,一边从身后拥住她,一边坐了下来,柔声问:“这是什么?” 她才注意到他的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在瓦尔纳比赛时穿的裙子,一直随身带着。” “金奖的奖金不应该很丰厚吗?” “当时爸爸刚好做手术,花掉了很多,之后家里的房子要拆迁,我就让他拿钱买了新房子。”她淡淡地说着,没有半点情绪。 他皱眉:“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 安若微微讶异,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没什么需要考虑的。” 尹飒凝视了她良久,手间加深了些力道,说:“也没关系,以后你也不需要考虑,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她垂着眼,长发遮住了他一半的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她眼中隐忍的不愿。尹飒的目光落向她还在揉着的脚趾,他坐到她面前,将她的双脚捧到自己怀里,温热的指腹压到她的脚踝上,开始轻轻地为她按摩。 这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脚部按摩,却是他第一次为她做。 安若有些惊诧,下意识想收回,双脚却被他牢牢地握住。男人的力道自然比女人的大,治愈感令她愈来愈舒服,她放松下来,乖乖窝在他怀里。 她随他出国已有将近一月,除了上次他不在家她得空练习《罗密欧与朱丽叶》,她的双脚已经休息了将近一月,加上营养调理,她布满老茧的双脚变得愈发细腻,之前总是贴着创可贴的伤疤也已全部褪去,难看的指甲长长之后剪掉,新长出的指甲也平整好看得可以去做美甲了。 他忽然将她的双脚轻轻捧起到唇边,不顾她愕然的神情,吻了上去。 “飒……” 他继续吻了一会儿才离开,指尖在她的脚上轻轻划过,面带心疼:“以后不要跳舞了,人长得那么漂亮,脚怎么可以这么难看。” 安若怔住,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评价她的长相,可她顾不上了:“不行。” “为什么?” “我读的舞蹈学院芭蕾系,不跳舞,我还能做什么?” “我养你,还不行吗?” 她看他的表情,像是认真的。安若微微皱眉,思忖许久,才轻叹口气,终于开口:“芭蕾是我妈妈一辈子未完成的心愿,我要替她继续实现下去。” 尹飒问她:“为什么?” 关于母亲的渊源,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她都不曾说起。她不想被同情,也不想让自己带上一层圣洁的光环。告诉他,也许是因为她早就被他看低够了羞辱够了,也许是因为,他不懂芭蕾。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 “妈妈为了我放弃了梦想,从小我就在想,长大了一定要为她继续延续梦想。”他看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里落入了满天繁星。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眼神,那么无论她今晚说什么,他最后一定都会霸道地命令她:“我就是不准你再跳芭蕾。” 夜已经很深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平静地聊天。 而今天,似乎有了太多的第一次。 安若最后说:“今天还是很谢谢你,带我去见阿丝塔,得了瓦尔纳金奖之后再见到她,我真的很高兴。” 尹飒的脸色却是稍稍一变。惺惺相惜的对手见面,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阿丝塔说了一句“你来里约比赛还是演出?那位顾先生怎么没有陪着你?”,安若急忙解释只是来旅游,顾先生只是导师,自然不会陪同。 阿丝塔看了身后高大帅气的尹飒一眼,才说:“哇哦,我还以为……那这次是男朋友了?他对你真好,你们很般配。” 她轻轻一笑,只得默认。不管是出于什么,她还是否认了顾溪,承认了他。 安若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她知道,他一定是记住了阿丝塔的话。但他没有再提起来。尹飒捏住她尖俏地下巴,目光如炬:“那你想怎么谢我?” “你要的,我什么时候能不给?” “你说对了,从来都是我要,不是你给。” 尹飒平静地说出口,安若怔住。他说的没错。除了两天前那一次不得已,她的确,从未对他做出过回应。 他的俊颜近在咫尺,他们的呼吸早已相互混合。安若仰着脖子看了他许久,终于,缓缓地向他靠近,四瓣嘴唇相贴,接着她主动与他辗转,相缠。 他将她双腿抱起来,走向了那张大床。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将她压在身下,他靠在床头,将她双腿分开放到自己的腿上,说:“今晚,由你来指挥。” 她手里快要握不住,脸红得能掐出血:“我,我不会……” 他一如既往地回答:“我教你。” 这个姿势,她拥有全部的主动权,而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过,所以也几乎,完全不会。她笨拙地扭着腰,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进展,她羞窘得完全不敢看他,很快便听到他“噗嗤”一声啼笑,说:“好了宝贝,让我来。” 他握住她的腰,反客为主,夺回了他的主动权。 最后安若倒下来时,腰部已经酸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她两眼一闭便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是身体感应到了空落,她忽然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之中,她完全感受不到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耳边也没了她熟悉的吐息。 安若心里一惊,伸手朝身旁的枕头上探去,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她不安地坐起身,才看到不远处的书桌上亮着一片电脑显示屏的微弱灯光,尹飒正坐在后面。 虽然可以看到,却还隔了一堵墙,她看不清他的脸。 安若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将地上随手摸到的衣服穿上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她睡眼惺忪,走到了他近处几步距离,愣住。 ☆、chapter 30. 虽然她的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但此刻他凝重沉肃的神情,她是不会看错的。因为,从未见过,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此刻如峡谷般幽远深长,锐利如鹰,那种感觉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的脾气暴躁乖张,他发起火来可怕得犹如魔鬼,可他从未如此,凝神深沉。 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她轻轻喊他:“飒……” 尹飒怔住,抬起眼来看她,随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习惯性地拥住她,问:“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 也许是睡意朦胧,她竟说了实话:“感觉不到你在,有点不习惯。” 他显然很意外,拥着她就往回走:“那我陪你回去睡觉。” 她却没动:“现在几点了?” “快四点了。” 安若朝他的笔记本看了一眼,更是愣住。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如果她没看错,应该是股票。她问:“你为什么大半夜起来用电脑?” 尹飒一愣,转身阖上电脑,房间里只剩下了书桌上台灯微弱的灯光。他回答:“没什么,想起来有一些邮件没有回。” 她抿住唇。他从没对她说过谎,她不知道他说谎时的表现,但此刻他摩挲着她的双手,一定不是自在的表现。 尹飒低头看她,才发现了什么,勾唇,道:“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嗯?” 安若也低下头,才发现她果然是穿错了他的背心,他穿得贴身的背心在她身上,松垮得像是一条裙子,长度刚刚遮过大腿根部,两条细长的腿荡啊荡,十分诱人。 夜太深,她看不到他眼里烧起来的欲.火。 尹飒转身将她抵在桌子边沿,目光一寸寸地审度着她的身体,像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玩。她刚想推开他,他的双手便滑进了她的“裙子”里,一边摘掉她的内裤,一边说:“想不想看我们的样子?” ii. 上午安若醒来之后,大床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仔细想来,他似乎是习惯了早起,好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陪着她继续睡懒觉,他的意识也是清醒的。她想起来那次在尹宅,她听见过他八点的闹钟。 昨夜书桌上被他推倒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整齐地摆回了原位,桌子边沿残留的那些淫.靡也已被清理干净。安若不自觉地在书桌前止住了脚步,凌晨黑暗里他紊乱的喘息和他们身体交融时的模样如万花筒在脑海里不断放大,她红着脸别开眼,走下楼去。 见到坐在一楼大厅里的阿伦时,她很惊讶,阿伦主动迎上前来:“早安,苏小姐,少爷出去跑步了,很快就回来。早餐已经准备好,您可以先用餐。” 每次温存过后的清晨她都累得半死不活,他竟还有这么充沛的体力去跑步。 安若问他:“阿伦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伦回答:“今天是巴西狂欢节,我负责回来接您和少爷一起去城里。” 巴西狂欢节,前几天尹飒提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生活在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安逸清净,她几乎忘记了什么是时间。 用过早饭之后她又上了楼,没一会儿尹飒就回来了,阿伦汇报说安若已经起床,问他是否要准备现在就动身启程。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另外找了人送我过去,你留在这里。” 阿伦皱眉,有些紧张:“这怎么行,少爷……” “你留在这里,”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漠,却非常坚定,“保护她。” 阿伦一时之间没能掩饰住难以置信的神情,却还是恭敬地答复:“是。” 尹飒上了楼,安若正窝在沙发上看邵毅主演的电视剧《茉莉》,见他走进来,抬眼对他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他在她身边坐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他白皙的皮肤上挂着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背心也已完全浸湿,透着刚毅硬朗的味道。她贴到他胸膛,汗水沾到脸上,她下意识地别了别脸,随即听到他说:“这么嫌弃我出的汗?” 她动作一滞,怏怏地说:“怎么会,你的汗水沾到我身上还少么。” 他大笑起来,勾起她的下巴,道:“宝贝,你怎么学会跟我顶嘴了。” 然后是一个漫长的深吻。 他终于吻完,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声线更是柔和了几分:“我洗个澡,完了有事先去一趟城里,有些人要见,下午阿伦会接你过来找我。” “临时有事吗?阿伦刚才说你让他过来接你和我的。” 他微怔,才说:“嗯,临时有事。” 她不敢过多过问他的事,接着又听到他说:“会跳桑巴舞么?” “会一点。” “那你搞个造型,我带你去参加桑巴舞□□。” “还是不要了吧……”她刚才查了一下狂欢节的资料,虽然对这场被誉为“全球最伟大的表演”的盛会很感兴趣,但那种疯狂的氛围实在不适合她。 她如此羞赧,逗笑了他:“说不定到时候我拦着不让你跳都不行。” iii. 尹狄在里约没有房子。不过他也不需要,里约最大的赌场酒店,属于尹家。 手下引着尹飒穿过金碧辉煌的宴厅,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了私人专用的电梯,直升顶楼,电梯门一开,便是华贵幽静的顶级包间。 昏暗的灯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的氛围,与其说是静谧安逸,不如说是,森冷可怖。 以及,站得笔直一排黑衣保镖。 尹飒插着裤兜,漫不经心地朝里走去,姿态十分慵懒。他走到落地窗前那一座沙发后一丈距离,止住脚步,不咸不淡地开口:“哥。” “来了。”沙发后传来男人深沉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冰冷彻骨。 短短几字,却极尽尊贵,似乎就连沙发后这个不可一世的贵公子,都被他冷峻威仪的强大气场碾压得片甲不留。一个是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痞少,一个是早已名震业界的尹氏继承人,两人之间就连悬殊二字都不足比拟。 “出门匆忙,没给你带什么见面礼,反正,你也不喜欢这里。”尹飒漫不经心地说着。尹狄的确不喜欢这里,整个巴西,尹飒的出生地。似乎一定要刻意表现,才能显得他比这位弟弟高人一等。 尹狄寥寥一笑,始终背对着他,手指间的雪茄微动,开口道:“我听威利旺斯说,在邮轮上碰见你带着一个女人。” “是啊,最近跟着我,本来要带来见你,可是那个死女人昨天晚上发烧了,我怕丢人就不带了,礼数不周,实在对不住啊,反正你也记不住,下次见你应该就不是她了。” “阿伦也没跟着你?” “我让他送那个女人去医院了。” “哦?这么舍得。” 尹飒一声讥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是那个女人太蠢,只会说中文,就算玩腻了也得带回中国再甩掉吧,我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尹狄终于起身,高大伟岸得像一座山,他徐徐走到尹飒面前,竟足足比他高出半个头。相比起他的高贵儒雅,这位弟弟则显得十分没有教养。 尹狄开口:“这次来巴西,去看你的外公外婆了?” 尹飒愣住。小时候尹狄从来不提这些平民,也完全拒绝承认。此刻他带着拷问一样的眼神审度着尹飒,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像极了在俘虏猎物的猎人。 “没有,”尹飒淡淡回答,“光顾着陪女人了。” 尹狄又是一笑,目光讳莫如深:“外公外婆,可是不能忘的。” 就像你绝对不能忘了,你同他们一样卑劣的身份。 iv. 安若出现在尹飒面前时,穿的仍是平日里简单的衣服,脸上也只是涂了一层淡淡的口红。尹飒很不愉快:“你这样怎么去□□。” 她看了他给她准备的那些衣服,实在是不敢穿,说:“穿得太夸张的话会很奇怪吧。”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穿得太正常,才是最奇怪的。” 即便是外国人,里约狂欢节这样久负盛名得记载进了教科书里的盛会,全世界无人不晓。 阿伦早在偏僻的街区就停了车,全城都是□□跳舞的人们,车根本开不进去。一辆辆十几米长的彩车上,震天响的音响里播放着热情的桑巴,一个个装扮妖异的舞女扭动腰肢,忘情地跳着桑巴舞。簇拥着彩车的人们穿着令人咋舌的奇装异服,随处可见赤.裸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不激情忘我地参与着这场狂欢。 尹飒紧握着安若的手,随着□□的人们往前走。眼前的一切眼花缭乱,她完全呆住了,不时有扮成妖魔鬼怪的男人贴到她近处吓唬戏谑,她每每吓得紧抱住他的手臂,他大笑着将她揽进怀里,鼓励她不要怕。 他们的确很招眼,亚洲脸孔,又穿得这么普通。 一路走了许久,她有点累了,他牵着她到路边饮料店去,可仅仅是一条不足无米宽的马路,拥堵的人群就将他们截得十几分钟都没有办法走过去。 “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尹飒对她说。 安若点点头,他转身钻入了人头攒动的人流,就算他个子再高,可人群那些奇异缭乱的头饰还是很快将他淹没了。 过了快二十分钟,尹飒才端着两杯果汁艰难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可原地的那位亚洲脸孔的女孩却早已没了踪影。 ☆、chapter 31. 他的心仿佛被人勒紧,迅速不安地朝四下去寻找她的身影。他一米九二的挺拔身高在一片人海中尤为突出,仔细地审视着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张脸,可这里除了混种人激情忘我的脸孔外,哪里还见得到他最熟悉的那张亚洲女孩的脸。 尹飒拿出手机给她打去电话,冰冷的忙音传来时他便瞪大了眼睛——关机。 “安若——安若——!”他突然大喊起来,眉头紧锁成壑,完全没了平时惯有的漫不经心。 震耳欲聋的桑巴还在不断奏响,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之中。 尹飒不停地大喊着她的名字,却根本无人理会。忽然他被人踩了一脚,低头一看,怔住——地上躺着一只面具,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只面具便被簇拥向前的人流踢开,一步又一步,转眼便消失在了游.行的队伍里。 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人海,粗鲁地推开一个又一个阻碍的人,也根本听不到人们恶狠狠的谩骂。他终于看到了挤在无数双鞋之中的那只面具,屈身下来,伸手去捡,一直到他完全站起身来,身上已经挨了好几脚。 他盯着手中面具,一丝恐慌在心底蔓延开来——是他刚刚给她买的那个面具,一边沾着彩色的羽毛,他不会认错。 他指尖发颤,更是疯狂地朝四下大喊:“安若——安若——安若——!” 里约狂欢节也许是所有平民百姓的盛宴,但对于警察来说,绝对不是。除了几乎无法控制的车祸,这几天也是犯罪和抢劫的高发期,尤其是毒.品和军火交易。 尹飒继续这样胡乱地四周转了几圈,才终于把蓝牙耳机扯出来,张口就吼:“——她不见了,让人去找,马上!” 那头的阿伦十分震惊,为的是尹飒极少暴.露的失态,而他的身边实在太吵,他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抱歉少爷,请您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狂躁和怒火在一点点地吞噬他的理智,他以凶恶至极的语气怒吼过去:“——我女人不见了,在dejulho东段方向,马上去找,马上!” 尹飒报出地名的同时,那边已经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他没有摘掉耳机,一边吃力地听着阿伦在那边的进展,一边不停地往游.行的方向走。黑色的长发,简约的蓝色连衣裙,在一片花花绿绿的装扮中极好认不过,可是为什么……他完全看不到她。 虽然她有可能只是被冲进了游.行的人群,迷失方向,但如果是被怀有不轨的人盯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里约贫民窟的可怕。 直到他的视线稍稍变得有些模糊,他才舍得去抹了一把自己满头的汗水。他也才发现,他竟已经紧张到了如此程度。 ii. 安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群冲得走了多久。 尹飒走了之后没多久,她便被一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从身后猛地一撞,她一头栽进游.行的队伍里,还好有人接住了她,她满脸痛苦,接住她的女生一边扶着她询问,一边跟随人流继续向前。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她艰难地队伍中钻出来,两三步便被踩被撞,终于挤到路边时,胳膊上已印了几处红痕。她往回走了没几步,霎时目瞪口呆——交叉凌乱的路口铺展在眼前,每条路都挤满了一样的人群,路边商铺写的字她一个都看不懂,更别谈认出来时的路。她翻开包包准备给他打电话,随即愣住——她的包里空空如也,不止是手机,连同钱包一起也消失了。 她记得刚才来时一路看到有许多警察,便沿路去寻找,可此刻他们就跟随手放置的物品一样,用不到时时常出现,真正派上用场时却死活找不到。 她终于开始感到不安,走到马路边一处店铺门口,不敢再动。 一句英语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对不起女士,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安若转头看去,是一个男人,亚裔面孔,满脸胡子,正友善地冲着她笑。巴西会讲英语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她似抓住了希望一般回应:“是的先生,英语可以吗?” “当然,我是菲律宾人,女士是中国人?”大胡子男人穿着宽松的衬衫,花裤衩,人字拖,透着一股香蕉味儿,的确很菲律宾。 “是的,怎么看出来的?”一个会讲英语的亚洲人,她不得不对他产生了好感。 大胡子笑了:“我去过日本和韩国,那里的女孩没有这么漂亮。” 安若谦虚地笑了笑,又说:“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手机也被偷了,我现在联系不到他,请问你知道警察局怎么走吗?” “当然,我在里约生活了很久,请跟我来。” “真的非常感谢您,先生。” 大胡子领着她朝前走去,很快他便拐进了一条路口,终于离开了游.行的队伍。安若没有注意到,刚才那条路往前再走二十米,就能看见一个警察。 虽然是晚上八点,街道上霓虹闪烁,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挤到了主干道上参与游.行狂欢,即便是在市中心这样的岔路,也几乎万人空巷。 大胡子带着她七拐八拐过了三四个路口,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安若的心稍稍收紧,开始有些不安。她独自在大城市生活了多年,警惕性还是有的。 “先生,请问我们还要走多久呢?”她忍不住问他。 大胡子依然言笑晏晏:“快了快了,就在下一个路口。” 安若点点头,却仍有些发慌。她抬眼朝四下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街道,零星开着几家店铺,街上的车和人虽然稀少,但总归是这么明亮这么公开的场合。 所以,应该没事的吧。 直到大胡子再次拐进了一个更为偏僻的小路,连路灯都变得更为暗淡。 安若心慌得厉害,终于停下脚步,佯装镇定:“先生,请问我们真的走对了吗?” “放心,就是这条路。”大胡子头也不回。 她不再跟上他,匆匆转身就要往回走:“先生,感谢你的带路,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在她转身的一瞬,她听到大胡子在身后幽幽地说:“来不及了。” 安若瞪大了眼睛,她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迅速出现了三四个黑种男人,衣衫褴褛,目光凶狠而邪恶,她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字——坏人。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了出去,可她哪里还逃得掉,几个男人将这条逼仄的小道完全堵死,带着狰狞的笑意步步向她逼近。 安若惊恐万分,全身颤抖,没有任何思考张口就疯狂地大喊:“!!please——!” 几个男人见她开始呼救,迅速上前抓住了她,接着就拖着她进了更深的一条小巷里,她疯狂地流着眼泪,拼尽全力挣扎,一边不停地大声撕喊:“anybodyhere?!!!” 男人一句恶狠狠的唾骂之后,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她整个大脑嗡嗡作响,可恐惧已经完全掩盖了痛觉,眼看就要被拖离了光线明亮的地方,她绝望地歇斯底里着——又是暴戾的一个拳头袭来,带着肮脏的臭味,安若几乎失去了意识。 在血腥味蔓延到她鼻腔里的同时,她听到远处传来了有人大声的喊叫,有些严厉,有些威慑,抓着她的男人们也突然加快了脚步,跑了没一会儿,他们终于放弃了她,狠狠一扔,她摔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知觉,终于被剧痛泯灭。 iii. 安若再次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最先看到了头顶上晃来晃去的吊瓶,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上的痛觉没有半分减少。 眼帘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她仔细地看了她片刻,才转过身朝外走去,用葡语大喊:“醒了醒了,她醒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医生和警察一起走了进来,医生扶到她身边,问:“女士,你感觉怎么样?” 安若挣扎了片刻,才十分虚弱地回应一句:“glish.” 医生怔了怔,换了英语说:“放心,你没事了,警察把你送来了医院,刚刚已经做过检查,只是一些皮外伤,你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不出话来,眼泪毫无防备地滑落下来,滑过她淤青红肿的脸颊。 警察终于开口:“女士,请你放心,歹徒已经被抓住了,你现在很安全。请你给我们你的家人的联系方式,好吗?” 家人? 脑海中唯一浮现的,是那张傲慢张狂的俊朗脸庞。 他竟是她唯一的依靠啊。 可她哪里记得住他的手机号,他们天天都待在一起,哪里想得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所有人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她。她痛苦地流泪了许久,才哆嗦着嘴唇,缓缓开口:“……我需要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里约领事馆的电话。” ☆、chapter 32. 阿伦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少爷接到大使馆电话时那一刻的模样。 仿佛天大的惊喜,比过生日时收到了心念已久的礼物的小孩子都要开心。 他被尹飒从东南亚的毒窖里救出来,尹狄觉得他低贱的身份与尹飒似乎很相配,便同意了把他留在尹家。他经历过最高强度的体力训练,掌握十几种格斗术的最高造诣,从尹飒上中学起就开始跟着他,保护尹飒,成为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使命。 哪怕后来尹飒被流放到了中国。 多少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少爷这样发自内心的欣喜若狂,他没有咧嘴,没有大笑,双眸之中的灿然流光,却令满天繁星都黯然失色。哪怕是夺得多少个赛车比赛的冠军,与哪国的顶尖车手博弈,他知道,那都只是尹飒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车子在开往医院的路上,阿伦始终沉着脸,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请恕我多嘴,您不可以喜欢苏小姐。” 有人阻止和干涉尹家小少爷想做的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而阿伦没有感受到料想之内压迫下来的暴戾气场,车子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良久地沉默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伦才听到他沉到深谷的声线传来:“我知道。”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狂妄不羁,什么时候他竟多了这样隐忍无奈的情绪。 到了医院,最先见到的是等候在门口的警察,知道尹飒是半个里约人后他便一顿训斥:“既然对这里这么熟悉怎么可以把外来的朋友放下一个人,如果不是今年准备办奥运加强巡逻,放在去年,你的朋友就找不回来了。” 尹飒脊背发凉,痛苦地垂下眼帘。 进到病房里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被扯成了千千万万片。他喊着她的名字冲了过去,离她只有几步距离时,他看到她主动朝他伸出了小手,他的心陡然一颤,快步过去紧握住她的手,焦急在他的脸上展露无余:“安若,安若,你怎么样?” 她默默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痛心地看着她,满脸淤青,肿得难看,原本白皙光洁的手臂上布满红色的抓痕,她被他紧裹在手心里的手不住颤抖,十分冰凉。 尹飒慌张地看向医生,用葡语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放心,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一些皮外伤,你现在就可以接她回家了。” 他回过头来看她,她脸上的泪线还未干涸,又重新挂满了泪水,他的心被狠狠一揪,忍不住长臂一捞将她抱起,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力道却没有了惯有的霸道和粗鲁,轻柔至极,生怕再伤到她半分。 “对不起,”他紧闭上眼,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安若怔住。她从未听过他如此认真的语气。她的脑袋紧贴在他心口处,他紧张的心跳直到现在都没有平缓。 她有些失神,几十分钟之前的那一幕重新回到眼前。 听到久违的汉语的一瞬,她几乎潸然泪下:“您好,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里约热内卢总领事馆。” “您好,我是中国公民……” “您好女士。” 在她开口的前一秒,她的大脑横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是不是可以向领事馆求助,离开巴西,离开那个男人,独自回到中国。哪怕她要自己承担昂贵的机票,她也愿意。 他每一次对她施暴的样子幻灯片一样地在脑海里闪过,他凶狠的嘴脸,威胁的言语,暴戾的动作,这些在她心里沉淀下来,让她觉得他后来的一句“我喜欢你”无比可笑。 她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疑惑:“女士,您还在吗?” 她的心跳快得疯狂,逃跑的念头如水中涟漪在她心里层层放大,她紧紧地攥着电话,却忽然变成了哑巴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领事馆人员第二次催促的同时,她终于颤颤地开口:“……我刚才在依帕内玛海滩附近的街区和我的朋友走散了……” “安若?”见她许久没有说话,尹飒低下头来看她,神色紧张,生怕她意识还未清醒。 她也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今晚里约不热,他却出了一身汗,头发也乱了,英气的眉毛拧成一团,皱起的眉头绷得紧紧的,她忽然不自觉地抬起手去触摸他的眉头,想要为他抚平。他一愣,紧绷的神经在她温柔的指尖下缓缓放松,然后听见她说:“放心,我没事了。” 她是从来不敢对他说这句话的,因为她从不认为他真的担心她,在意她。 他重新拥紧她,她贴在他的心口,听他的心,砰,砰,砰地跳着。 她没有后悔放弃了逃跑的决定。 回家时他一路暴怒,咬牙切齿说,如果不是落到警方手里,他定要那几个歹徒生不如死。她窝在他怀里,从前她怕极了他这副狠戾的模样,此刻竟觉得多了几分心安。 回到宅子,他把她抱回卧房,亲自去放洗澡水,为她宽衣之后将她放进了浴缸里。 他在她身后坐下来,将她圈在双臂之中,白色的泡沫环绕着他们,他仔细地查看她身上的伤痕,一点一点地吻过,再轻轻地为她清洗干净。他把毛巾浸湿热水之后拧干,敷在她脸上红肿的地方,不时问她,力气有没有过重,会疼不疼。 毕竟还是小女生,她担心地问他:“我是不是很难看?” “怎么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更近地贴到她面前,她在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看见了憔悴的自己,“你永远是我最美的公主。” 公主这个词,幼稚又矫情,怎么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是这么动听啊。 安若看着他真挚的眸子,忽然说:“抱紧我。” 尹飒微怔,手臂一收,更紧地拥住了她。他宽厚硬朗的胸膛亲密无间地与她的后背相贴,他炙热的体温和气息,比覆盖在她身上的热水都更令她安心百倍。 她是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孩子,又是那么讨厌他,此刻却像只可怜的猫咪一样依赖着他,他知道,今夜的一切一定让她害怕极了。 他什么时候获得了她这样的信任与依赖,他觉得无比荣幸。 “安若,”他轻唤她的名字,“待在我怀里,哪里都不要去,我会保护好你。” 她抿住唇,不做声,他接着开口,语气温柔,却比洪钟都要坚定有力:“我向你保证,今天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再发生。全世界,你待在我怀里最安全。” 他实在不敢去想,今夜如果他真的弄丢了她,他该怎么办。 安若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好像在一个明亮的晴天,最温柔的风吹拂而来,挂在窗口的风铃在空气里荡啊荡,叮当,叮当,撞进了她的心里。 她缓缓回头,对上他的眼,他的内疚与痛苦尽收眼底,她忽然觉得十分自责,好像她才是那个做错了事情的人。 尹飒看着他怀里的女孩慢慢地仰起脖子,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下一秒,她如花瓣般柔软的嘴唇便贴了上来,芬芳顷刻之间溢满他的鼻息。 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疯狂地反噬住了她。 他怕他弄疼她,唇舌十分小心,可她竟不甘心似的,主动把舌头探进了他嘴里。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喜若狂,蓦然间完全沉沦在了她的温香软玉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完全回应他,甚至是,第一次完全主动。 很快他就意乱情迷,身体发烫,一点点地被**染指理智,她整个身体都转过来紧搂住他,与他的唇舌辗转缠绵,难舍难分。 尹飒猛然断掉了这场深吻,他的眸子已经有些混浊:“别,你这样,我会很难受。” 她皱起眉:“你不要我了?” “你身上有伤,宝贝,我们今晚不要了。” 她小脸皱成一团,十分委屈,不顾一切地上前吻住了他,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双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游移。她的动作很粗鲁,很生疏,却又很胆怯,很小心。他紧贴着她的身体,他感觉得到她快得不真实的心跳。 他哪里受得了她这样致命的拨撩。 他向后一靠,握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提起,双腿分开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开始深入之前还不忘问她:“有没有磕到你身上疼的地方?” 她主动紧贴住他的身体,回答他:“没有。” 同一时间,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男人深长幽远的目光正俯瞰着整片里约的海滩。 身后有手下走了进来,止步在尹狄身后一丈距离,颔首,汇报:“先生,手下的人回报,小少爷刚才大闹市区,是为了找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小少爷在桑巴游.行的队伍中走散,被歹徒劫走,后被警察所救,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宅子里。” 尹狄微讶,眸光深不可测:“是那个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中国女人?” “是的,先生。” “她是什么人?” “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孩,家境困难,小少爷接济了她的妹妹,正在洛杉矶上学。” 尹狄的面色毫无波澜,一直轻叩在膝上的手指却蓦然停下了动作,问:“她叫什么名字?” “苏安若,英文名anne。” ☆、chapter 3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尹飒开车带她去了很多地方,米纳斯吉拉斯州,戈亚斯州,圣保罗州,去那些久负盛名的城市和景观,也去一些人迹罕至却更为壮丽的地方。 他偶然兴起想飙个车时,会问她,“想不想再试一次?”她也终于点头。 安若试着问他:“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他也不介意:“我在这里出生。” “妈妈是巴西人?” “中巴混血。”原来如此。 她所能了解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似乎关于他家族的一切,他都不愿提及,甚至是,逃避。哪怕是他回答她这两个问题时依然温声细语,但她知道,那只是他对她的纵容。 换了是别人,后果不堪设想。比如她第一次去尹宅时问起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中国,他是否华裔,他就毫不留情地给她甩了脸色。 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一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放下戒心。 他们在一处野生动物园里,他有趣地看着成群的狮子慢悠悠地在车窗外散步时,她看着他着迷的表情,突然想。 有一天他们路过药店买蚊虫叮咬的药膏时,安若顺便称了称体重,结果让她吓了一大跳。和他待在一起的这四十多天里,她长胖了八斤。 尹飒满意地大笑起来,捏了捏她不再是消瘦得快要凹下去的脸蛋,说:“宝贝,我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又说,“不信,你发个朋友圈。” 她哪里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还是他抢过她的手机,以他的直男审美选了这一个星期以来他认为最好看的一张自拍,发了出去。 “卧槽,一个寒假不见,安若怎么变得这么性感了?” “这是修图技术长进还是去整容了!” “卧槽女神美哭!” 更有眼尖的人发现:“这不是华伦天奴刚出的夏季的裙子吗!” 安若有点被吓到,她还从来没有在短短两分钟内就收到了几十条评论和点赞的状态。 他选的那张照片里,她站在高高的山崖边上,身后是没有边际的绿色森林,在背景最远处,森林环绕之中,是一片白墙黄瓦,充满巴克罗建筑风格的欧陆普雷图古城。她一只手高举着手机,山顶的大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她习惯地微扬嘴角,豆沙色的口红,浅浅的眼线,稍稍刷了一点睫毛,而已。 在她自己看来,这张照片分明与她以前无异。 但是眼神却变了,好像从最单纯的七仙女,蜕变成了最温婉的大仙女。 舞蹈学院在脸上砸钱动刀子的女生本就不少,她平时又很少发照片,突然发了一张,气质和以前相比就几乎是云泥之别,已经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悄悄发来私信:“安若,你发财了?”他们知道,她是不会舍得给自己花这么多钱的。 尹飒看着她呆住的脸,十分得意地笑了,眼神骄傲得,仿佛她是他的毕生杰作。 本来计划去的一处热带森林,尹飒打去电话预约时才知道正值景区关闭维修期间,他们只好改道直接回了里约市郊的林间别墅。一进家门,女保镖就紧张地迎上前来:“先生,实在抱歉,我们不知道您提前回来,晚饭还没有准备好,请您稍等。” 安若已经去翻了冰箱,看着还有一些食材,她便说:“没关系,我来做就好。”奔波了一路她饿得头晕,再等厨师做好从市区里送过来,起码是三个小时。 尹飒非常惊讶,所以在她做饭的时候,他一直乖乖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地剁肉,切菜,搅拌佐料,放油,掀炒锅铲。 最后她把两菜一汤的菜肴端上桌时,连一旁的女保镖都惊呆了。 大概是没有伺候过这样会自己动手的雇主。 土豆丝,青椒炒肉,紫菜蛋花汤,最普通不过的中国家常菜。不过对于某人来说,却好像从没见过似的,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菜系?”尹飒问她。 “……家常菜。” 他依然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些菜,安若虽然觉得他很奇怪,但她想起来,他家里那些厨师做的菜都摆得跟米其林三星一样,而他从小生活在国外,几乎也不吃中餐。 算是理解了他此刻智障一样的表情…… 她为他洗好碗筷,打饭,坐到他身边来。尹飒看着她落座,神色有些木然,安若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轻一笑,拿起了碗筷。 只是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像现在这样,为他做饭,然后和他一起同桌吃饭了。 他才吃下第一口,随即抬起眼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安若十分紧张:“怎,怎么了……” “好吃哭了!宝贝!” “……” “宝贝,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些菜很简单,每个人都会做的。” 他一顿狼吞虎咽,完全没了高贵公子的形象,她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撑着脑袋看他,说话都不自觉柔和下来:“你吃慢一点,不够我再做。” 他盛第三碗饭时,桌子上只剩了半盘土豆丝。安若起身去查看冰箱里的库存,没两下又给他炒了一盘西红柿炒蛋。她已经吃饱了,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看他开心地吃着,终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尹飒恰好抬眼,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他凝神看她,她一怔,问:“怎么了?” 尹飒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愣住。他的双眸流光灿然,闪着期待。 屋子里就这样默然沉默了下去。他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良久,才听到她说:“你先吃饭,我回房间上个卫生间。” 语毕,起身,离开。 尹飒垂下眼,敛了笑意。桌上鲜艳的菜色突然掉了色彩,而他的舌头,也好像在一瞬就失去了味觉。 安若回到房间,在书桌上坐下来,心乱如麻,盯着桌上放置着他的手表,不知不觉,分针就走过了六十度角。她突然动手打开电脑,试图转移注意力。 刚好周昊给她发来了消息。在她身边所有的人里,知道她和尹飒之间实情的,就只有周昊。因为周昊见过他,也见识过他的手段,解释起来容易太多。她千方百计地瞒着,也就只告诉了周昊,她这一个寒假到底都待在了什么地方。 安若才说自己心情不好,周昊的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她很快接通,他在那边给她做鬼脸,逗笑了她。她终于笑了,他才敢问:“为什么心情不好?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安若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他刚才问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周昊皱起眉头:“你呢?” 她放在裙摆上的手指猛然一颤,才答:“怎么可能。” “安若,那个男的背景这么复杂,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那天看他身边的那群人,说不定还跟黑社会有染,寒假就要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办?” 安若抿住唇,神色黯然,良久才回答:“我会想办法离开他的。” “什么时候?” “……很快。” 话音还没落下,卧室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狠狠一脚踹开,尹飒快步走进来,脸色阴霾密布,十分可怕。安若大惊失色,一边站起身一边阖上电脑,等电脑完全盖下来时,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力地扼住她的下巴,质问她:“离开我?什么时候?怎么离开?” 他的力道太狠,她吃痛地呜咽几声,抬眼看他,是那个她熟悉的表情,暴戾,冷峻,目中无人的猖狂。似乎是习惯了,他越是这样可怕,她越是冷漠。安若自嘲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等你把我玩腻了的时候。” 他一怔,勾唇冷笑:“离开我之后呢?回去找那个姓顾的?” 提到顾溪,她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尹飒看着她突然黯淡下去的眸光,笑得更是狂妄:“你回去找他,让他知道你在这里跟我没日没夜地做.爱?你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幽怨和恨毒在一瞬充满了她的眼眸。 这才是尹飒,这才是真正是尹飒。 安若几乎崩溃,失去理智般突然冲他撕喊:“——你这个魔鬼!我恨你,我恨你!” 他看着手里被他刺激得发疯的娇小女人,深眸愈发冰冷:“好啊,你恨啊,你越是恨我,我就越是要囚禁你,我永远都不会玩腻你,你永远——都不要妄想再见到那个姓顾的男人。” 云淡风轻的语气,恶毒至深的字眼。 安若绝望地看着他,他突然大手一甩,她跌落下来,狠狠地摔向冰冷的地板。 还不等她再次抬头,只听到一阵下楼的脚步声,沉重而暴怒,接着便是汽车引擎震天响的咆哮,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过了许久,才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耳朵里。 安若全身剧烈颤抖,一动不动,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嗒,嗒,嗒,好像她的心裂开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瘫坐了多久,直到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与刺眼的闪电交织,很快,倾盆暴雨接踵而至。 雨水从窗外砸进来,她才终于起身去关窗户,转身回来时经过那张雪白柔软的大床,此刻她却觉得罪恶可怕得不敢再看一眼。 “让他知道你在这里跟我没日没夜地做.爱?你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那些字眼刺激着她的神经,安若崩溃地捂住脑袋,闭着眼往大床的反方向走,很快她便踢到了书桌,身子向前一倾,她睁眼,桌上的一打物品被她挥手打落在地。 她蹲下身,一边哭,一边捡,突然她着手里的一本小册子,蓦然止住了动作。 是她的护照。 而她知道,他在床头的抽屉里,放了一些现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爱晋.江客服小哥!!! 刚才文章被高审,无法编辑,急死光了,打了晋江客服,是那个声音炒鸡好听的小哥!他给我解决了!!! 阿光和朋友在凌晨一两点打过客服,还是这个小哥,阿光问朋友,每天都是他值夜班,人家没有性.生.活了咋办? 朋友说: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阿光:。。。【一个围笑】 ☆、chapter 34. 尹飒回到宅子时,宅子门前坑洼处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他走进大厅,询问保镖:“她在什么地方?” “先生,苏小姐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他点点头,提步上了楼,打开卧室房门——窗户严实地关着,阻挡了外面的雷雨狂躁,屋子里一片静谧,他视线所及之内,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继续往里走,露台和浴室里同样空空如也。 尹飒微微皱眉,转身出了房间,去查看其它几个小房间,接着下了楼,将整座宅子走了一遍,包括后门的那条走道和溪流,都没有找到她。 他终于开始感到不安,质问那些保镖:“怎么回事?她在哪里?” 保镖十分惶恐:“先生,我一直守在这里,绝对没有看到苏小姐下来。” 他瞪着她们,转身再次上楼回到卧房,大喊着她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回音。他的神色愈发紧张,拿出手机打她的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他莫名一阵烦躁,狠狠地冲床头柜一脚踹去,柜子可怜地晃动几下,抽屉缓缓地滑了出来。 他看到空空如也的抽屉,睁大了眼睛。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冲向书桌,而留在那里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护照。他的心猛然一颤,迅速冲下楼去,冲那些女人怒吼:“你们到底都在干什么?连她不见了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烦了?!” 保镖们骇然失色,战战兢兢道:“先生!真的十分抱歉!我们这就去找!” 尹飒转过身朝四下看去,目光最终停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他才发现,楼梯口拐角通往后门的地方,对于大厅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盲区。 “够了!”他盯着那处拐角,头也不回,“我自己去找她。” 他说完,转身冲出宅子,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这座偏僻的宅子四面环绕着森林,距离最近的城际公路需要十五分钟车程,而通向公路的,只有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还是他购置了这所宅子后专门修的。 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刚才他一路开车回来,却没有见到她。 他沿路疾驰前进,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早已布满青筋。 开进城际公路十分钟后,出现了一个加油站。他以一百公里的时速前进,十分钟也开了将近二十公里,从他离开家之后直到现在的快一个小时里,她也不可能走得这么远。 他想罢,方向盘一转,开进了加油站,由于车速太快,刹车时距离停在前方的那辆班车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班车司机刚好要上车,看到这一幕,指着他就是一顿骂骂咧咧。他也不在意,下了车径直走向工作人员,十分急切:“抱歉,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亚洲女孩来过这里,黑色的长发,个子不高,瘦瘦的。” 工作人员摇摇头,说:“我是刚刚过来接班的,你进去问一下其他人吧。” 他道过谢,走向其他工作人员,一连问了三个,直到第四个人:“有啊,背着一个包,用英语问我怎么去里约,刚好有班车开进来我就告诉她坐那个车就可以……呃,就是刚刚开走的那辆红色的班车啊。” 尹飒猛然愣住。刚才那位司机骂完他之后就上了车,在他问到第二个工作人员时,班车已经开出了加油站。 他顾不上道谢便转身冲进车里,疯了一般将油门踩到底,冲上公路。雨刮不停地刷新着他的视线,他眉头锁成深壑,死死地盯着前方,终于,那辆红色的班车远远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狠狠地死踩油门不放,很快把车开到了与班车司机平行的地方,猛按喇叭,过了好一会儿,班车司机才稍稍推开窗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终于超过了班车,方向盘一转,车身一横,截住了班车的去路。 班车也在他身后缓缓停下,尹飒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不顾暴雨冲刷,用力拍打班车大门,车门终于打开,司机站起了身看着他,以为他是为了刚才的事来找茬,神色有些紧张,嘴里却不断地骂骂咧咧。 他丝毫不予理会,抬眼看向班车里的那些乘客,而所有的人,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天色已渐暗,坐在后排的大部分人他都看不清,他开始朝里走去,凌厉的目光在这些混种人脸上细细审度,却没有他唯一想要的那一张脸。 直到走到最后一排,他才发现那里空了一个座位,大雨倾盆,座位旁边的窗户却是敞开着的。 尹飒愕然,指着那个座位大声喊:“这里刚才是不是坐着一个亚洲女孩?” “……是,刚刚才跳窗出去了,我也觉得很奇怪。” 他骇然失色,快步过去探出窗外——四下除了大雨,早已没有了人影,窗户高度超过了两米,她究竟怎么跳得下去……他转身冲出班车,跑到窗口之下仔细查看,发现公路护栏外原本茂密接连的灌木丛生硬地被人踩出了一条小道。没有任何考虑,他翻过护栏,冲进了那条小道。 “安若——安若——安若——!”他在大雨之中疯狂呐喊,却又很快被重重雷声所覆盖泯灭。 此处是一段山坡,四下都覆盖着茂密的丛林,他沿着被踩出的小道一边跑,一边喊,几次险些滑倒。野生植物不少带着锋利的锯齿和尖刺,还没走多远他的双脚就被割出了不少血痕,他全然不顾,撕心裂肺地喊着:“安若——!你不要躲着我好不好?这里很危险,有很多有毒的野生动物!安若!” “——你出来好不好?我不会……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求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他的双眸突然变得模糊一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山坡越来越陡,他抓着倾斜的树枝一路小心地挪动着,突然间就听到了下面不远处传来的女孩的一声惨叫“啊——!”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滚落的声音,不远处的草丛窜动了片刻,才渐渐静止下来。 他的心在一瞬被狠狠勒紧,疯喊着她的名字冲了过去,他拨开层层树丛,终于在斜坡尽处的泥潭里,看到了那个娇小瘦弱的女孩。 尹飒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抱起泥泞里脏兮兮的女孩紧紧地纳入怀中,他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她却双眼紧闭,完全没了知觉。他看向她连衣裙之下裸.露的双腿,伤痕累累,满是血丝。 电闪雷鸣还在继续,与他心口裂开的声音相比,一切都变成了最卑微的点缀。 除了她的身体在浸入盛满热水的浴缸那一刻疼得一声呜咽,后来他将她抱回床上,为她换衣服,擦头发,量体温,敷额头,她都没有再醒来。 从医生赶到别墅的一个小时里,他打了十个电话过去催命,医生来到他面前时,差点要给他跪下赔罪。医生战战兢兢地为安若听完诊,开口说:“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擦一些消炎药就会好了,刚才淋雨着凉所以有点发烧,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就会好。” 医生走了之后,他一件件仔细地完成了医生交代的所有事,喂她吃药,抹药,为她穿上有袖子的衣服,加了一层被子。他的动作无比笨拙,也无比认真。 最后,他钻进被窝,将她拥进他温暖的怀抱。他却看到,她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行眼泪,不知是因为身痛,还是心痛。 就连在昏迷的时候都还在流泪,她一定,伤得很深很深吧。 而带给她一切伤害的人,是他自己啊。 她说恨他的时候,看着他那样绝望而痛苦的眼神,他比她更痛,痛百倍,痛千倍。他以为比她更狠更毒,她就会害怕,会听话。可她没有,他越是狠戾,她就越是冷漠。 为什么她总要从他身边逃走? 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像对婴儿一样去爱护,给她最好的一切,给她做梦都无法拥有的一切,给她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一切。 可她为什么总要逃走?她为什么……这么恨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早已忘了当初与别人定下的赌约。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悲痛情节的背景一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丝毫渐止的迹象,仿佛注定了悲剧的延续。 她终于醒了,在第二天下午两点的时候。 安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挣开了沉重的眼皮。感官最先接触到的,是空气里熟悉的熏香,混合着那个男人独有的气息,灌进她的鼻息。 她完全睁开了眼,他宽厚的胸膛占满了她整个视野。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她不知道的是,他整整一宿未眠,直到刚才接近中午才扛不住了。 她枕在他肩窝上,他的臂膀缠绕在她腰间,她就这样安静地睁着眼,也没有打算挣开。 她当然知道她必然会回到这里,在她摔倒昏迷的最后,耳朵里只剩下了他绝望的呐喊。 “安若——安若——”,多么撕心裂肺,多么痛彻心扉,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这个男人,深深爱着这个女人吧。 尹飒没有敢睡得太沉,没一会儿他便睁开了眼,下意识低头朝她一看,才发现她默然地睁着眼,似乎已经醒来了许久。 “安若,”他轻唤她,双眸发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 她纹丝不动,他接着就说:“你发烧了,昨晚给你吃了退烧药,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很久都没有出声。他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放在枕头上,缓缓起身,刚想张口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便听到了她柔弱的声线倏然响起——“尹飒,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时间公告通知,请宝宝们仔细查看。 替换时间公告通知,请宝宝们仔细查看。 替换时间公告通知,请宝宝们仔细查看。 每天都一样,总是有不看作话不看公告,然后看了防盗章说这是什么鬼的人。。。 不出意外每天都是早八点放防盗章,晚八点更新。 等阿光存稿充足了,我一定会双更的!!! 美妞们,千万不要因为小虐弃文啊~只是一点点的小挫折,有了这些矛盾冲突,尹飒才会变得成熟,安若也才会打开心结~所有的风雨过后,感情才会更更牢固呐~ 相信阿光,也相信宠你,这个故事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感动。 关于尹飒这个人设,开章就对女主强.奸未遂,争议不少,但是他后来也有解释,他是一时冲昏了头,相信大家都还记得。 很少有人是完美的。 在阿光的《迷城蔷薇》里,很多人说蔷薇是完美的,她是名校校花,专业第一,才貌双全,家境殷实,人缘甚好。 可她遇到了莫先生,他名震商界,执掌豪门,才华横溢,人中龙凤,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完美都变成了微不足道。 所以,她才能在最后,成为了更好的人。 尹飒也会成长的。他缺点太多,所以,也会蜕变得更完美。 以及安若,不少读者说过安若太蠢,没有常识,屡次将自己至于险境。 她会如此,何尝不是因为她太过善良,善良到害了自己。所以,这也是她的缺点,她的不完美。 ☆、chapter 35. 短短四字,虚弱的声线,卑微的气势,无可奈何的绝望。 尹飒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了下去。安若看着他重新为自己盖好被子,背对着她在床沿坐下,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她揪住被子,凝住呼吸盯着他的后脑勺。 良久,他长叹口气,道:“对不起,昨天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 纵然再多的对不起,她已不再需要了。她只求:“你放过我吧!” 尹飒侧过脸来,深眸黯淡,俊颜如玉,声音有些低哑:“什么叫放过你?” 安若看着他,毫不犹豫:“让我离开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你要跟我分手?” 她在心里冷笑,分手二字在他们两人之间,实在是可笑讽刺至极,“我和你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恋人,所以谈不上分手。” 他默了一瞬,才问:“那谁才是你真正的恋人?” “谁都不是。” “你还是喜欢那个姓顾的。” 她斩钉截铁:“就算没有顾溪,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安若苦笑一声,语气痛苦而决绝,“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是我?” 尹飒凝注她幽怨的双眸,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顾虑,答:“我爱你。” 她怔住。她与他四目相对,他说出这三个字的语气和眼神与说其他话时无异,可为什么,他偏偏说得出来。她笑得十分讽刺:“你觉得什么是爱?” 他想了一瞬,才说:“我想跟你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你,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她直视他:“我想要自由。” 尹飒一怔,喉头塞住,沉默下去。见他如此,她忽然大喊:“你根本不懂爱,你根本不爱我,你在折磨我,你只是在折磨我!” 每句话,都重复了两遍。 看着她再次泪流满面,他的心狠狠一揪,难受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他才开口:“跟我在一起你就那么痛苦?痛苦到连命都不要想从这里逃走?” “是,”她不假思索,“你觉得我看起来不够痛苦吗?” 是够痛苦了。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上满是伤痕,而心呢,更是早已残破不堪。 尹飒垂下眼,缓缓别过脸去。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雨丝拍打窗玻璃的声音,窗外的天色灰蒙蒙一片,像极了一张悲伤的脸。 这片星空本是很美的,如果白天晴朗的话,夜晚密密麻麻的星星璀璨绚烂,无远弗届。多少个夜晚他覆在她身上纵情沉沦,而她就这样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星星发呆。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再愿意看到那片星空了。 “还有一个星期你就要开学了,”尹飒忽然开口,依旧没有看她,“回国之后我会开始安排你父亲的治疗,至于肾.源,在你来里约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这一切,他从未对她说起。安若稍稍怔住,刚想开口,又听见他接着说了下去:“等到你父亲痊愈,我就让你离开我。” ii. 中午安若起身上厕所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稍微有点不对劲。她凑近镜子,仔细察看,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脖子上,都印着些许的红痕,不太明显,却与腿上被植物割伤的那些红痕不同,有点肿胀,而且没有裂口。 尹飒把饭菜端了上来,她就没再继续注意。 吃饭时,尹飒问她:“想不想提前两天,去洛杉矶看你妹妹。” 安若嚼东西的动作蓦地一滞。她是很想安曦,也想确认她的安然无恙,不过……“你可以说随团去洛杉矶演出,她总不会查吧。”他一语将她看穿。 她艰难地给自己找台下:“去了洛杉矶,就直接回国?” “嗯。” 这样也好。 到了下午,安若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脸和脖子上的刺痛感愈加明显,她一开始不注意,忍忍便过去了。等到她觉得更加难受的时候,随手往脸上一抓,愣住,怎么这么痛这么辣? 她跑去镜子前一看,满眼惊愕——中午还浅得看不出来的那些红痕,此刻十分红肿地呈现了出来,一道又一道,难看可怕,触目惊心。她轻轻一碰,便疼得满眼泪水。 安若失声尖叫,崩溃地看着镜子里几乎毁容的自己。不出十秒,尹飒便闻声赶来,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走近,她慌张地背对过去,沿着镜子缓缓滑落下来,瘫坐在地板上。 尹飒一进来便看到她捂着脸背对自己的场景,大惊失色,刚想提步向前,就听到她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十分不安:“安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害怕得说不出话,肩头已开始颤抖,他的心猛然一颤,不顾她阻拦快步冲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腕就想挪开,却听到她更为惨厉的哭喊:“不要!不要!不要!” 他冷静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是我,你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地哭。他握住她的手腕加深了些力道,慢慢地将她的手掰开,她一声惨叫,那些可怕的红痕在他面前缓缓呈现。 “不要看……不要看……”她不知如何躲开,竟扑进了他怀里,将脸埋了起来。 尹飒惊愕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他轻轻地环住她,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哄她:“没事,没事,不要怕,应该只是被什么虫咬了,没事的。” 听到他的话,她哭得更加汹涌害怕。 那个可怜的医生又被尹飒以十分钟一次的催命速度赶到了这里。安若缩在被窝里,医生身旁还站了个女佣,待他查看完安若的伤势,说:“没事,这是被隐翅虫咬了,擦点药,一两个星期就能好。” 医生说的是英语。安若听到“一两个星期”这个词后,神色更是痛苦。医生又说:“这种虫下雨天最喜欢往有光的地方聚,唾液有毒。换药的时候会有点难受,千万不要用手去抓,伤口结痂的时候也千万不能着急,护理不好,会留疤的。” 有几个生词安若听不懂,独独听懂了最后一句“maybe will leavcar.” 她愣愣地盯着医生,眼泪在一瞬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尹飒冲医生就是一顿怒吼:“会不会讲英语?maybe是这么用的吗?” 医生战战兢兢地冲他鞠躬:“抱歉,抱歉尹先生,是我说错了,好好休养,会好的,会好的。” 医生走了以后,安若放声大哭起来。尹飒回到她身边,她把自己埋到被窝里,任他怎么哄怎么劝,都死死地抓着被子不愿出来。 “安若你不要哭好不好,乖一点,出来我帮你擦药。”他轻轻地拍打着被子,她声声抽泣,被子一颤一颤,听得他的心都碎了。 “安若——”他终于强制性地掀开了被子,看到她捂着脸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把她抱起来紧紧收入怀中,一边吻她的头发,一边说,“不哭,不哭,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那个医生不会说话,他只是用错了词。” 她完全没了理智:“我怕,我好怕……” 哪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脸蛋,更何况她还这么漂亮。 “没事的,”他更深地抱紧了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 电视剧和小说里用烂了的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最有新意最动听的情话。最可贵的柔情从来不是从一而终的温暖,而是小雪初霁的一瞬。 怀里的女孩突然没了声音。 他早已料到,轻轻一笑,又说:“所以,你要好起来,才能尽快离开我身边。” iii. 美国,洛杉矶。 下午四点,安若穿着单薄的风衣站在学校门口,等待苏安曦放学。 马路对面停靠着的劳斯莱斯里,尹飒安静地注视着她,他已经看着她下车,安全地过了马路,她也两次走过来催他,他还是不愿离开。 直到坐在前排的阿伦开口汇报:“少爷,jessica小姐今晚约您一起共进晚餐。” 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懒懒地答:“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回美国了。” “之前邮轮上的那个威利旺斯……” “我知道他是尹狄的人,”尹飒掐掉了阿伦的话,皱眉,道,“可以啊,什么时候学会用尹狄的人盯我了。” “那您……” “推掉。” “是。” 尹飒吩咐阿伦开车的时候,恰好看到苏安曦从学校里蹦蹦跳跳地冲了出来,扑进安若的怀里。那一刻刚好有暖阳打照在她的脸上,他却觉得,不及她的笑容温暖动人。 她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看着他笑啊。 “姐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们学校有好几个门,我一个个找过来才看到你呢!”安曦问。 安若一怔:“我没听到你给我打电话啊。”接着她摸了摸口袋,懵住了,她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 “苏小姐。” 听到有人用汉语叫她,安若回头,阿伦徐徐走来,将她的手机递给了她:“您的手机,刚才忘在了车里。” 安若露出尴尬,接过手机,道谢:“麻烦你了,谢谢。” 阿伦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姐姐,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啊。”安曦睁大了眼睛看她。 安若有点为难,说:“朋友。” “and……miss sue?”(那叫你,苏小姐?)她下意识道:“that’s his chauffeur.”(那是他的司机。)安曦瞪大了眼睛,十分惊喜:“his?男的!” 安若愣住,别过脸就想拉着她走,她却大喊起来:“姐姐!我想见你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6. 安曦吵吵闹闹了一路,安若最后说:“他有很多工作的事要忙,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哪里,怎么会有空出来带你玩。” 安曦说:“我刚才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是你那个顾老师。” “……安曦!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啊哈?不是他,姐姐你有男朋友啦?你不喜欢那个顾老师啦?” 安若最后用一顿甜点打发了这个十分八卦的小朋友。她们回到寄宿的家里安顿好,海斯汀太太非常热情地招待了她,而尹飒,回到洛杉矶,他自然是住回了自己家。 分开之前,他说:“这几天你就跟你妹妹好好玩,周六上午十点的航班,阿伦会去接你,别睡过头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也没有说他去哪里,做什么。她忍不住问:“你呢?” 他笑了:“回家陪我妈。” 听他这么说话,她似乎有点不习惯。她一直当他是一个魔鬼,直到现在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也无非是个有血有肉,有父有母的普通人。 安曦第二天还要上课,十一点她们就关灯上床了,姐妹私话却是一直说到了凌晨一点多。安若从南半球回到北半球奔波了一整天,加上时差不惯,聊着聊着,竟比安曦先睡着了。 安曦起床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安若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她鬼鬼祟祟地过去看,屏幕上浮动着一条短信——尹飒:没有你在我怀里的第一个夜晚我很不习惯,想你宝贝。 安曦捂嘴狂笑,贼眉鼠眼地瞥了一眼床上的安若,确认她还在熟睡之后,悄悄地解开了她的手机锁,输入回复——我也是。 她本来还想等着对方回复继续恶作剧,可这三个字回复过去之后便石沉大海。安曦撇撇嘴,回到安若身边躺下,一边鬼灵地笑着,一边睡去。 二十分钟后,安若的来电铃声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炸响,她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起了身,看到来电显示时,整个人十分郁闷——尹飒。 “……你干嘛?” “下来。”他的声音无比清晰有力。 “……什么?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安若一边悄悄睨了一眼刚刚十分不高兴地转身继续睡去的安曦,拼命压低声音。 “下来,我在你楼下。”他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安若难以置信,走到窗台边往下一看,空无一人的宽敞马路上,只有一辆车停在他们家楼下,而且,还亮着车灯。她忍不住爆粗:“你搞什么鬼?现在几点了?我妹妹明天还要上学,你快回去。” “你再不下来,我就要敲门了。” 与电话里的声音同步的,是楼下那辆劳斯莱斯打开的车门,安若心里一紧,咬咬牙,愤愤道:“行了!等一下!” 安若急匆匆地把风衣披上,穿着拖鞋就跑下了楼,打开大门,那辆车却已经不在那里了,尹飒打来电话,她按着他的指引往前走,走到死角的一处绿化带里,这里四下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劳斯莱斯停在那里。 他让她上了后排,她打开车门,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里面,如玉的俊颜隐没在一片深谙的夜色之中,她却知道,他在看着她。车门阖上,他毫不犹豫地揽过她,收入怀中。 还不等她质问他的无理取闹,唇齿间便被他霸道的气息完全充斥,她抗拒的几声呜咽,也被他悉数吞尽。那难舍难分的,好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可距离他上一次吻她,明明不过二十小时。 她还想等他吻得尽兴了再推开他,可他接着便握住她的大腿,轻轻一提,将她放到自己双腿上,十分干脆地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 安若愣住。 ……车.震? 她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让他离开了她胸前,他们离得太近,她看得清他欲望燎然的神色,“不是说这几天有事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等不及。”他话都没说完,头一低,再次含住她。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直到冰冷的空气将她的肌肤完全覆盖,她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已被他尽数褪去。她可怜兮兮地抱住他:“我冷……” 他抱着她倾身向前,打开了暖气。 他们重新坐好,他却止住了动作,双手一摊,道:“帮我脱衣服。” 安若一怔,好一会儿才敢伸出手,最先去触碰他打在领口处的温莎结。她笨拙地为他解开领带,问:“今天为什么穿西装?” 他的风格,一直都是ck内裤男模,而不是dior homme。 尹飒答:“去见了我父亲。” 她不再过问,专心地继续为他解开衬衫扣子。 劳斯莱斯一直在那个角落里,停了两个小时。 尹飒开车带她到到一处山顶上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她一路靠在他肩头累得睡着,他把油门踩到底,到了目的地她才知道,他们已经从城市的一头来到了最远端。 能以这种车速飙车还不清扰佳人梦的,除了他再无别人。 山顶上风很大,他在她的风衣外再加了一层他的西装。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洛杉矶尽收眼底,黑暗的海洋广袤无边,安若双腿一软,往他怀里缩了缩。 “来这里做什么?”她问他。 尹飒一笑,将她转了个身:“你看。” 安若抬眼,喷着烫金“y”字的直升机停在他们前方,几名手下如雕塑般立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他牵着她往前,她皱起眉:“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上去就知道了。” 和上次一样,他亲自为她系好一切,这次却好像多了些什么装置,她身上被绑了很多东西,她不懂,也不敢问。螺旋桨转动,飞机升起,她朝窗外看去,漆黑一片的洛杉矶蛰伏脚下,这场景谁都熟悉,好莱坞科幻大片里,这是外星人入侵前夕的预警。 很快,直升机开到某处时,便悬浮在空中不再前进,安若刚想询问他,就听到他说:“安若,你相信我吗?” 她看向他的眼,怔住,除了他惯有的意气风发,此刻他的眼神无比笃定。虽然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竟感到莫名的安心。她点点头,然后他起身,动手在他们身上继续绑绑扣扣,她这才发现,她和他一开始就已经被纽带固定在了一起。 尹飒抱着她站了起来,淡定地垂眸看她,她看得到他眼里的兴奋。 “okay.” 他一声令下,飞机舱门竟缓缓打开了。狂风灌入,刺得她脸庞和耳朵生疼,她瞪大眼睛,还来不及问他想做什么,他便抱紧她,纵身一跃,坠入夜空之中——身体在急速坠落,惊悚的失重感令她整个大脑完全坍塌,她彻底崩溃,撕心裂肺地大喊:“——啊啊啊!”安若死死地闭着眼,理智早已不复存在,狂风摩擦着她的肌肤,她却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只有自己发疯一般的撕喊久久地继续了下去——终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爆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停止了坠落,以缓慢平稳的速度缓缓下降着,她终于停止疯喊,却依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耳中只剩下了她自己抽泣的声音。 她忽然听到她最熟悉的男人开口说话,才恍然意识到,他依然在她身旁,紧抱着她,她听到他的声音里染了笑意:“安若,好了,睁开眼睛。” 她完全不敢动,他柔声哄了一遍:“别怕,睁开眼睛,我们很安全。” “嗯?乖,睁开眼睛。” 她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接受了这种平稳的状态,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男人的胸膛覆盖着她的视线,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身后张开了巨大的降落伞。 整个世界仍在黑夜之中,她却看见他黑曜石般的双眸无比耀眼明亮。 她也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抱他抱得这么紧,脸上混合着鼻涕和眼泪,心跳快得不真实,身体也还在剧烈颤抖。 “你这个……变态……”她一边哭,一边骂。 尹飒十分得意地笑了,凑到她耳边,道:“还没结束呢。” 安若愕然,她还来不及害怕,烟花绽开的声音便在她身后炸响开,她回头,银色的焰火花团锦簇,近在咫尺,绚烂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我的天……” 银色丝线的焰火持续了片刻,最终缓缓汇聚,幻化成了一行字,她与焰火不过几米距离,不用凝神,便一目了然——i love you. “安若,”她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她不敢回头,看着那行字模糊了眼眶,他却继续说了下去,“要怎样相遇的方式,才能让你爱上我?” 她回头吻住他。 直到落地,直到他把她抱进酒店房间,直到她能在安曦上学前五分钟赶回家的那一刻,他才放她离开。 回到家,安曦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她:“姐姐,你昨晚去哪里了?” 安若十分艰难地说:“不舒服,去医院打了吊瓶。” “生病了?” “……嗯。” “是不是相思病?”安曦说完,安若愣愣地看着她,她笑得十分鬼灵,“那个有着帅帅的司机的你的神秘男友,叫尹飒?” 安若惊诧:“安曦,你……” “你昨晚出去找他了么?” “没有……” “那这个是什么?”安曦突然装作十分好奇地凑近安若的脖子,指着那里才刚刚烙上去新鲜红痕,“我看小说里形容的吻痕,好像就是这个样子也。” 安若慌张地扯了扯衣领,训斥她:“小孩子怎么看这种东西?” “哈哈哈那真的是啦?” “……” “姐姐!为什么不带我见你男朋友!” “安曦……” “你不带我见他,我就去告诉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7. 第二天中午,有车来把她们姐妹两个接到了比弗利山,尹飒早已等候在了餐厅门口。 他选了一家日料餐厅,就在大马路边,餐厅外墙刷着简约的白墙,看起来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可你走进去坐坐,看到满座的名媛绅士,影星富商,才知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洛杉矶顶尖餐厅之一,matsuhisa。 尹飒穿得一身休闲,褪去严谨的西装,恢复了一身痞气,随随便便一张街拍,都能放到潮流杂志上作为封面。他插着口袋随意地站在门口,安曦下了车见到他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傻掉了:“……姐姐,你的尹飒哥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还不等安若回答,他便扬起嘴角冲她们笑了,随即提步徐徐走来,安曦扯了扯安若的衣角:“卧槽姐姐,尹飒哥哥好帅啊……” 安若冲她挤了一个眼色:“小孩子不要讲脏话,注意礼貌。” 尹飒迎了上来,跟安若打过招呼,目光落到个子只到安若肩膀的小朋友脸上,稍稍弯腰,揉了揉安曦的脑袋:“安曦,你好,我是尹飒。o meet you.” 小朋友整个人还是懵的:“o meet you.” 尹飒笑了:“不错,美音讲得比你姐姐好。” 他在前面领路,她们跟在后面进了餐厅,有服务生迎上前来,把他们引到已经预订好的位子。一路走过用餐的客人身边,安曦十分激动:“ohgod那是jennifer swan!天哪跟她一起吃饭的是william allen吗……卧槽那个不会是taylor benson吧!” 她说的都是明星名人的名字,他们分布在餐厅的各个角落里用餐,西装革履,翠绕珠围,张张脸孔精致迷人,安若不太认得,只顾着提醒安曦注意礼貌。 “ohgod……”安曦的目光突然定在了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与友人言笑晏晏的一个金发美女身上,“那个不是jessica huffman么,本人好漂亮啊……” 那位金发美女离他们不过两丈距离,安曦的声音太大,她闻声回过头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尹飒之后,脸上的笑意顷刻间稍稍凝住,接着看向了尹飒身后的安若。 尹飒也注意到了她,脸色一僵,敛了笑意。 安若看到金发美女的目光久久定在了自己身上,十分尴尬,悄悄地掐了掐安曦的胳膊:“你看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安曦乖乖闭了嘴。她们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位jessica huffman便转身径直朝他们走来,精工华丽的高定长裙随着她步履轻盈翩翩摆动,海藻般的金色长发别在左肩,嘴角定格着一抹性感迷人的微笑。 安曦以为自己闯了祸,整个人傻掉了,紧拽着安若的手喊姐姐。jessica最终在尹飒面前两步距离之处止住脚步,用英语开口道:“好久不见了,joe.” 安若怔住。她知道尹飒的英文名叫joseph,而称作joe的,关系显然不一般了。 尹飒背对着她们,安若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到他开口时淡漠的声线:“好久不见。” “回来了,也不打算跟我吃个饭?” “前两天去见了我父亲,腾不开时间。” 他明显敷衍,jessica嫣然一笑,并不在意,目光落向他身后的安若,开口道:“这位是?” 尹飒稍稍侧身,伸出手轻轻扶在安若腰间,用中文回答:“我女朋友。”没说名字,也不打算向安若介绍眼前这位名媛。 jessica睨了安若一眼,悉数将她身上的香奈儿连衣裙,普拉达高跟鞋以及嘴唇上涂的armani唇釉402收入眼中。她面无波澜,不动声色,伸手递到安若面前:“你好,初次见面,我是jessica huffman.”没说自己是谁,也没说与尹飒的关系。 安若微讶,轻轻握住她的手,回敬:“你好,苏安若。” 站在一边的安曦小朋友突然打了个激灵,似乎是被两个女人之间摩擦出的火光电石辐射到了。两人身高相当,虽然对方位居顶级名媛,但从小学习芭蕾的安若在气质上丝毫不让,一个是高傲妖娆的花孔雀,一个是优雅婉约的白天鹅,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jessica没有继续停留太久,她的友人跟了上来,寥寥几句便与尹飒道别,经过他身边时以轻不可察的音量留了一句:“品味不错。” 尹飒一笑,说:“走吧。” 安曦有点懵,似乎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她的未来姐夫,真的不是普通人。安若也有些愣怔,悄悄问安曦:“刚才那个人是谁?” “hoffman集团的继承人,中美混血儿,很有名的名媛,我超喜欢她诶,是我女神……”安曦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似乎很后悔刚才没有上前勾搭。 尹飒回过头来,敲了敲安曦的脑袋,说:“怎么不喜欢你姐姐?难道你姐姐还没她漂亮?” “啊?怎么会!姐姐在我心里最美啦!姐姐才是我第一大女神啊!”安曦抱住安若,安若无奈一笑,和她一起在尹飒对面落了座。 服务生上来,尹飒示意把菜单递给安曦,她看了一圈不太懂,又交给安若,安若摇摇头,菜单回到尹飒手里,他没翻几页,便开口说:“银鳕鱼西京烧,明虾寿司,大虾天妇罗卷,甜虾松露海胆酱……” 安曦凑近安若,说:“姐姐,他点了好多虾。” 因为虾仁是她的最爱啊。 安若微怔,然后说:“你不喜欢吗?要不让他换一换。” “喜欢啊,”安曦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姐姐,尹飒哥哥比那个顾老师帅太多啦。” 尹飒恰好点完了菜,抬眼看向安曦,饶有兴趣地问:“小朋友,在跟你姐姐说什么?” “啊……”安曦犹豫了一下,不顾安若冲她挤的眼色,说,“说姐姐以前喜欢的一个男的,我觉得没有哥哥你帅,没有你好,但是姐姐已经不喜欢他了,哥哥你不要生气啊。” 安若脸都白了,却听到尹飒大笑起来:“嗯?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比他好了?” 还不等安若阻拦,安曦已经脱口而出:“你对姐姐好,爱护姐姐呀。” 从接到她们的那一刻起直到入座,他一举一动间细碎的温柔,都被旁人看进了眼中,只她自己,未曾察觉。明明他多数时候待她都是如此,可她偏偏只记住了他狠戾狂傲的模样。 她没有错,因为他这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在遇见她之后。所以他说,要怎样的相遇方式,才能让你爱上我。 一顿饭下来,她倒像是成了最不合群的人,尹飒一直在跟安曦聊天,三两句就逗得她捧腹大笑。她也十分意外,他竟这样会哄小孩子开心。 到了最后离开餐厅时,安曦竟牵着尹飒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完全把这个姐姐丢在了身后。 送走了她们两姐妹,尹飒回了母亲那边。 和父亲所住在的遍地影星巨贾,被全球视为财富名利象征的比弗利山相比,母亲所居住的宅子显得偏远了一些,但不少半点华丽。一进家门,母亲便迎了出来,她身上覆着昂贵的丝绸披肩,与尹飒一样,非常白皙,却是蓝色瞳孔。母亲的英语显得有些生涩:“joe,你回来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出去了一整天也不告诉妈妈。” 尹飒敛了笑意,开口便是葡萄牙语:“妈妈,我说过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佩德罗,也可以讲葡语。” “可是这样,尹先生会不高兴的……” “我们不必看他的脸色生活,他不在这里。”他语气淡定,扶着母亲进了客厅。 母亲犹豫着,算是听了他的话,换葡语说:“是不是去见jessica小姐了?” “没有,为什么要去见她。” “你怎么这么说话,jessica小姐那么喜欢你,你们那么久都没有见面了,多见见她,培养感情,让你爸爸高兴啊。” 尹飒的脸色有点难看:“我没有必要跟她培养什么感情,反正我也不会娶她。” 母亲一时语塞,几年来她苦口婆心多次,他都是这种反应,她也不再多说,转而问他:“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你笑得开心了。” 他亲自为母亲削摆放在桌上的水果,开口说:“哪有很久,我每次跟你视频电话的时候不也是很开心吗?” “我的孩子,那不一样,”母亲说完,他不接话,她凑近了他几分,关切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来,看向母亲,却又犹豫了许久,才开口:“妈妈,你爱爸爸吗?” 母亲愕然,“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问?” “抱歉妈妈。”尹飒低下头来,继续为她削水果。他从来没有见过父母恩爱的模样,更不知道什么是恩爱,他知道那是母亲得不到的东西。他知道他没有出生之前有,但那终究,是他没有见过的。 母亲晶蓝色的瞳孔黯淡下来,沉默许久,才轻轻答他:“爱。” 尹飒抬头,认真地问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觉得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可她总说,我根本不爱她。” 只一瞬,泪光便充盈了母亲的眼眶。她攥紧了手心,良久,才开口:“对不起,我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也许教了你很多,但是从来没有……让你懂得什么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嗯,所以,我们尹少爷不懂得爱的原因,终于出来了。 一个人的性格特征,肯定是与他从小所处的环境,所受的教育离不开的。 尤其是从父母身上。 这里说的尹先生,是指尹狄噢,尹爹会称为父亲,你们也知道,国外都是mr xx这样叫的,也体现出了,尹飒母子和尹狄关系很疏远。 嘻嘻嘻,既然有虐,肯定会有甜,有甜,也会有点小挫折,这才是正剧呀。 人一辈子哪能没点酸甜苦辣,你们说是不是~ 但是一定会he的。 因为阿光从小就无法接受不圆满的结局,小时候看童话故事,我总是喜欢改编那些悲剧,比如《海的女儿》,改写成美人鱼最后不会变成泡沫,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相信《宠你》,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感动。 ☆、chapter 38. 露台上栽的那些雏菊已经开得很茂盛了,偶然能听到几声燕子的呢喃细语,这是北方初春清晨日复一日的景象。暖阳洒进屋内,女孩露在被子之外的赤.裸肌肤镀上了一层细腻朦胧,她长睫轻扇,咕哝了几声,翻过身背对着明亮的窗户继续睡去。 手腕轻轻朝身旁一搭,落在了冰冷的白鸭绒枕头上。 这触觉,似乎不太应该。迷迷糊糊之中,女孩胡乱地抓了抓,手心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气。她终于睁开眼,阳光把卧室照得很亮,大床上只剩了她寂寞一人。 安若微怔,扶着被子起身,抬眼朝四下寻去,偌大的卧房里却是空空如也。她低头去找手机,目光触到胸前的斑斑吻痕时,脸颊蓦地一红。尽管习惯了他总是在她身上的痕迹还未褪去之前又再次留下了新的,但每每看到这样淫.靡的画面,她还是,不敢直视。 拿过手机一看,08:27,周末她习惯睡到十点,今天确实属于意外。安若起了身,换上睡衣,脸都不洗就走出门去。自他们回国以后,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都能见到他,今天突然只剩了她一个人,她总觉得不安。 下楼梯时,她透过窗玻璃看到管家正在草坪上跟园丁说话,大厅和餐厅里都没有人,厨房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佣人们应该还在准备早餐。 那他去了哪里? 二楼的房间她走了一遍,三楼他是不会去的,alice曾跟她开玩笑说,要是有人在三楼住了一年,估计少爷都不会发现。安若站在楼梯口往四下看了看,目光最终停住在了一个拐角处——很不起眼的一个死角,不通风,不透光,周围没有任何设施,也就是说,正常的生活范围内,是绝对不会往那里走的。 以至于她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都没有发现。 神差鬼使,她挪了步子,往那里走去。是一处向下的楼梯,开了灯,证明下面有人。她心里隐隐有些发慌,想着这里是他家,才敢继续往前。 在阶梯尽头是一扇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来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她越是走近,声音越是明显。她轻轻地推开了门,震惊地睁大了眼——最先看到的是男人汗水密布的赤.裸脊背,宽厚硬朗,如狼似虎,他快速挥动着的拳腿一下又一下砸在面前近处的阿伦身上,阿伦毫不退让,一回又一回地抵挡,反击,进攻。 所以他们这是在……打架?搏斗? 很快,阿伦注意到了出现在门口的安若,停下动作向尹飒汇报:“少爷,苏小姐来了。” 尹飒猛然回头,诧异的表情还在他的脸上,他快步走向傻掉的安若,有点猝不及防,“安若,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怔住,他的意思是,每天在她还未醒来的时候,他都在这里吗? 她不敢开口,他注意到了她依然有些惺忪的眼神,便说:“我陪你回房间。”他刚想伸手拥住她,却瞥见了自己脏兮兮的双手,他让她等了片刻,钻进房间里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汗已经擦干,手也洗净了,她任他拥着他回到二楼卧房,他又问了一遍,“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她没睡醒的时候,总是会说实话:“翻身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不太习惯。” 尹飒注意到了敞开着的窗帘,微皱起眉,“抱歉,起床的时候忘了帮你关窗帘。” 若不是她被刺眼的光线弄醒,不知道他这个秘密会瞒她到几时。安若犹豫着,还是小心地开口问他:“你刚才,在干嘛?” 他已经做好了她会问的准备,答:“跟阿伦过两招,很多年了,习惯了。” 她忽然想到些什么:“每天早上八点?” “嗯。” 她当他只是锻炼身体或者个人兴趣,便没再细问。她才想爬回床上,突然就察觉到了下身的异样,脸色一变,冲进了卫生间。尹飒微怔,跟着她到了门口,敲着门喊:“安若,安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里面静默了许久,才响起她十分羞窘的声音:“你,你帮我拿个东西……” “拿什么?” “……内裤。” 尹飒不知所然,还是照做了,她从门里伸出来一只手,拿到东西再次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还有清洗衣物窸窣的声音,她才终于走了出来。 他握紧她冰冷的小手,问:“怎么了?” 安若的神态却是有些轻松:“大姨妈终于来了,迟了五天,这几天我一直很紧张。” 他先是一怔,眉头皱起,“为什么会迟了五天?” 她的周期一直很规律,大概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吃长期避孕药吧。这方面他从来不提,也没想过从他身上防护,而她,却是不忍。她最终说:“没事,偶尔迟几天,很正常。” 尹飒扶她钻进被窝里,握住她的手,认真说:“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 安若点点头,他刚想起身离开,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柔弱的力道缠住,他回头,看到她依然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尹飒冁然而笑,重新坐下,倾身笼罩住她:“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嗯?” 她凝住他近在咫尺的深眸,不做声,他嘴唇迫近,她却在一瞬别开脸,怏怏道:“一身汗,脏兮兮的,别碰我。” 他捏住她的下巴扭过来正视自己,粗暴地吻了一通,佯装凶狠道:“我还不嫌弃你没刷牙呢。” 他终于放开她,刚拿了干净的衣服准备进浴室,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来电,脸色不是太好:“hello.”身后安若一怔,美国的电话。 “joe,是我。” “我知道。” “我昨天来了中国,参加一个品牌发布会,就在b市。” “工作辛苦了。” “我想见你。” “最近很忙,抽不开时间。” “我在你家大厅里。” “……”安若看着尹飒听完对方说了一句话之后,脸色一瞬阴沉下来,他拿开电话,扯出蓝牙耳机冲阿伦一顿怒吼,“你他妈怎么把她放进来了?” “……少爷,jessica小姐的架,我怎么拦得住……”他说实话。 尹飒狠狠地掐掉了电话,才想起来正缩在床头一脸吃瓜群众表情地看着他的小女友。中文有时候很微妙,比如他这个词,男女读音相同,如果换做英语,她便能在第一时间知道,那个电话里惹怒了他的人,是he,还是she。 他的神情顷刻柔和下来,走到床边哄她:“你乖乖待在房间里,我下楼处理点事情。” 安若问:“有人来了?” “没事,你乖乖待着,不用管。” 他说完,脱掉那件汗涔涔的背心,换了件干净的衬衫,走出房间。 安若睁着眼,睡意全无。她有预感,这个周末,她是睡不成懒觉了。 下了楼,jessica悠悠地坐在大厅沙发上,双腿叠加,精致的十只美甲之间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时刻保持着最高标准的端庄,好像时刻有摄像机对准着她。 听到尹飒走下楼,一旁的阿伦和女佣都看了上来,她却未抬眼,动了动唇,慵懒的声线无比性感:“你们家的咖啡很不错,应该是庄园圣伊内斯的,这次去巴西带过来的么?” “比不上你,”尹飒插着口袋,提步下楼,“只喝巴拿马香格里拉庄园的。” jessica美人抬起银灰色的瞳孔,里面浮现出一丝惊喜:“哦?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种咖啡?” 因为她喜欢喝,从前来家里做客时,母亲还特地差遣他跑出去买了一趟,那天他正在打团战,就因为出去帮她买咖啡害得团队进不了全服决战,他能不记得么。 “随口说的。”他答。 美人嫣然一笑,并不在意,一边品着手中的咖啡一边抬眼欣赏着他的宅子,“这个房子好像和尹伯父在比弗利山的房子差不多大啊。” “地段比不上比弗利山。” “装修不错,就是看着,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jessica的目光落回他眼中,道:“少了一个像我这样美丽大方的女主人。” 尹飒寥寥一笑:“美丽大方的确需要,像你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了。” jessica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那个苏小姐,也住在这里。” “我女朋友,自然是跟我住在一起。”他说完这句话,一旁的alice稍稍怔住。在她的印象里,少爷称呼女伴,从来都只说“我的女人”,而不会称为“女朋友”。 jessica的脸上看不出别样情绪,她优雅地起身,抬头朝二楼走廊看去,“那么家里来了客人,苏小姐也不下楼见客吗?” “她还在睡觉,我不希望她受到打扰。” “嗯,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 他怔住,皱起眉看她:“你想干嘛?” jessica转过身来,金色的卷发光泽熠熠,眉眼之间妩媚到极致:“我在b市又没有房子,无亲无故的,除了你这里,我还能住在哪里?” 尹飒这才注意到,张管家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他干脆利落:“不行。” jessica露出失落,步步走近他,看起来楚楚可怜:“我们小时候经常还睡同一张床,长大了连睡同一座宅子你都不肯了?” 尹飒还没回应,alice突然就朝着楼梯的方向微微鞠躬,道:“苏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9. 尹飒一怔,和jessica一起回头看去,安若穿着一条dior米色绉纱毛衣连衣裙,扶着木质扶手缓缓下楼,步履轻盈,落地无声,女神降临也不过如此。 男人也许看不出来,可jessica却是将她脸上从粉底液到睫毛膏完整精致的全套妆容看进了眼里,甚至嗅出了她身上miss dior香水的味道。 气质出落得这样清冷优雅,如果不是正好是情敌,她倒是很有意向包装她进娱乐圈。 尹飒迎上前去,不顾旁人地接过她的手,揽到自己近身处,柔声细语道:“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继续好好睡觉吗。” 安若抬眼看他,灵动的双眸之中光芒流转,眉眼间溢出婉然笑意:“窗外的那些燕子有点吵,睡不着了,下来看看你。” “阿飒的中文真是说得越来越好了,”一旁的jessica开口了,中文口音带着港腔,她含笑向安若致意,“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美梦。” 安若看向她,也带着笑意:“jessica小姐刚到中国?” “是啊,过来找阿飒投宿,”她神情淡然,没有丝毫不自在,“从前我们那么形影不离,我真怕再过几年,他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 安若一怔,尹飒接了话:“反正我不会再回美国生活,认不认得也没什么必要。” jessica凝住神,多了分认真:“你不回美国,我可以来中国。” “可以啊,自己买房子,别住我这里,我们晚上声音很大的,怕你尴尬。”尹飒揽住安若,勾唇一笑。 jessica没有很快再接话,气氛有点尴尬,安若试着解围:“飒,jessica小姐刚到中国,一定很不方便,这里那么多房间,留她住不可以么?” 尹飒低头看了看她,忽然放松了一般,笑了:“也行啊,反正我们周内不住在这里,我在安若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只有周末会来这里,你就一个人住着吧。” 金发美人优雅高贵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悦。若是他答应也就罢了,经她劝说他才肯点头,对哪个女人来说不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突然利落地开口:“不必了,突然想起来,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似乎远了点。” “那,慢走不送。”他直截了当。 jessica宛然一笑,看起来十分美丽大方,她朝着安若的方向开始缓缓踱步,尹飒扣在安若腰间的手倏然一收,有意识想让她后退,这次她却倔强地站直了身子,等待jessica走到自己面前。 两个女人安静地对视了片刻,jessica金发,碧眼,白皮肤,安若这才发现了她的五官没有欧美人那样突出立体,这是属于亚洲人的基因。 一旁的alice总觉得这场面看着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活生生的现代版《甄嬛传》么!那架势看着,活脱脱就是华妃和甄嬛啊! 良久,jessica才慢慢地凑近了安若的耳边,轻轻开口,音量却是不低:“替我好好照顾我的未婚夫。” 安若愣住。尹飒凶狠地瞪着她:“你……” “张管家,麻烦你帮我把行李带出来。”还不等他破口大骂,金发美人便优雅地转过身,朝着宅子大门姗姗离去。 “好的,miss huffman.” 未婚夫? 这个词在她脑子里狠狠敲了一下,安若抬眼,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未婚夫?” “我……”尹飒摊了摊手,一脸的不知所措。 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上了楼。 “安若,安若……”他一边追上楼一边喊她,走了没两步才想起来什么,回头冲阿伦使了个眼色,示意jessica的方向,“去帮她安排。” “是,少爷。”阿伦鞠躬,追着jessica出去了。 等尹飒追到卧房门口,回应他的是房门“砰——”的一声用力甩上的声音,他迅速去抓门把,却已经被她锁死拧不动了。 “安若,安若!”他眉头紧锁,紧张地拍打着门,“你生气了?我真不知道她会突然来这里,我连她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都不知道,我发誓!” 他举起手来,却突然想到她看不到,继续着急地拍打房门:“那个什么未……她只是乱喊的,你不要当真啊,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玩过家家嘛……” “安若,安若……” 房门被接连不断地拍打的声音还在继续,安若挺直了背坐在床沿,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在洛杉矶的餐厅偶遇时,jessica看他的眼神她就觉得不一般,他介绍她是他女友之后,她看过来的眼神更是暗藏深意,也许只碍于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又是名媛,才不显露半分不快。可那眼神,分明就是笑里藏刀啊。 未婚夫? 这个词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像一阵烈风,将她心里的火越扇越大,越扇越大。她从前觉得“男朋友”这个词就已经足够美好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今天一听,才发觉“未婚夫”更是胜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安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开开门,你起来还没有吃早饭呢……” 他温柔的声音还在那里,她却是一动不动,愠怒的神色没有半点缓和。 而她自己,似乎没有察觉。 这门一锁,就锁到了下午。除了阿伦为jessica安排好酒店和车回来之后向他汇报,他几乎一直守在门口,喊到嗓子都哑了,里面还是静悄悄的一片,他怀疑她是不是又上床睡觉去了,继续喊下去怕扰了她,便安静地蹲在门口,蹲到了下午。 他当然有房门钥匙,只是她那副气呼呼的样子,他哪里敢擅自开门。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竟变得这样怕她。怕她难过,怕她动怒,怕她讨厌他。 门把终于转动,房门打开,安若走了出来,快要睡着的尹飒猛然间迅速起身,冲过来抱住她:“宝贝,你终于肯开门了。” 她轻轻挣开他,他才看到她手里提着一袋行李,说:“这才四点,就要回学校了?” “晚上团里开会,早点回去。”安若绕过他径自下了楼,脸色干巴巴的。 “那你也要先吃饭啊,这一整天了都不吃饭,你会生病的。”他紧跟在她身后,夺过了她手里提的行李。 她本不想理他,下了楼走到大厅时,alice迎了上来,笑意盈盈:“苏小姐,管家今天做了红烧肉和酱鸭,甜品是紫薯西米露,先坐下用了餐再走吧。” 安若不争气地咽了口水。专挑她喜欢吃的做,真是过分。 看着她终于转身走进餐厅,尹飒松了口气,给alice竖了一个大拇指。 回学校的路上,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也不再敢像以前那样霸道地强迫她,只好乖乖地收回手,专心开车。 到了学校北门,她就喊他停了车。尹飒问:“不先回家放东西么?” “今晚我住宿舍。”她的声音冷冷的,没说原因。 “安若,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生公寓门口修路,车子在路口停下,这里的岔路通向其他男生公寓,路上来来往往很多男生和女生,尹飒提着她的行李跟在她身后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有男生惊喜地喊着:“——那不是archer吗?我的天哪我没有看错吧?” “是他!肯定是他!你看他的项链,一模一样!” 没一会儿,便有几个男生悄悄地围了上来,绕在尹飒周围,很是兴奋:“你好,请问……你是那个冠军车手archer吗?” 尹飒有点懵,答:“是。” “哦——!”男生们欢呼起来,看得周围路过的同学目瞪口呆,见过女生花痴,从来没见过还有男生这样花痴,他们纷纷掏出手机涌向尹飒,“archer我超佩服你啊!过弯真的超酷啊!求合影求合影!” 走在前面的安若怔住,那几个男生她认识,她转过头不再理他,自顾朝前走了。尹飒着急起来,不顾身边那些小粉丝殷勤,一边喊她一边追了上去:“安若——” 周围人愣住,走在前面的女孩也愣住了。尹飒快步追上她,直接拉过她的手,也不再理会身旁那些人,继续往前走去。 “我靠,那不是苏安若吗?她是archer的女朋友?” “好牛逼啊,怎么认识的啊……”这是男生的反应。 “卧槽,苏安若有男朋友了?不是学校的吧?好帅啊简直配一脸。” “男的又高又大,女的好小一只,好有cp感啊,啊啊啊我脑补了一万篇玛丽苏文!”这是女生的反应。 他终于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脸上恢复了平时乖乖的表情,从他手里接过行李,他大手一揽紧拥住她,语气十分委屈:“明晚呢?回家吗?” 安若思忖了瞬,说:“应该还住宿舍,刚开学,会有很多事。” 他手间力道加深,难舍难分。 也好,她这几天不方便,睡在他身边,要难为他了。 “你这几天回大宅住吧,”她轻轻挣开了他,面无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刚好jessica来了,我不打扰你们。” “安若……” 她不听他说完,转身进了宿舍楼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其实呢,阿光觉得dior真我比dior小姐的味道要好一点。 但是迪奥的香水留香时间不长,不算是特别出色。 ☆、chapter 40. 安若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跟他怄气。她以前明明是那么怕他的暴怒,也不止一次地尝试过惹怒他的后果。 到底是仗着什么? 而且这气一怄,就怄了两天。两天里他的每一个电话,她都是敷衍两句就挂掉,他没皮没脸,绞尽脑汁地哄她,她完全不买账。 以至于两天后,他连电话都不敢打了,换了短信的方式告诉她:安若,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是从美国过来的专家,明天下午两点,你带你父亲准时到同济医院,我会安排好人接应你,不用担心。 看到短信的时候刚好是课间休息,安若坐在角落里一边揉着脚踝,怔住。 关于安排爸爸看病的一切,他从不与她商量,也从不提前告知她,她都不知道他对爸爸的病情了解多少,往哪个方向去考虑。她试着问过他,他总说,你不用管。 “安若,你怎么了?”舍友嘉嘉坐到她身边来,“闷闷不乐的样子,跟男朋友吵架了?” 安若抬眼看她,稍稍露出疑惑的表情,嘉嘉捅了捅她的胳膊,嬉笑道:“别装啦,你跟那个赛车手在一起的事全院谁不知道。” 有女生闻声也凑了进来:“安若,你真的有男朋友啦?” 还不等她回答,便有另一个女生抢过了话:“你以为,我亲眼看到的,前天那个大帅哥送她来学校,一路拉手到宿舍楼下,还亲亲抱抱的。” 徐艺十分激动地举手:“我证明!上学期期末我还亲眼看到他俩在学校东门馄饨店里打kiss呢!” “哇——”女生一片哗然,有人又说,“上学期就在一起了?那挺久了啊,我还以为……” 安若一怔,问:“以为什么?” “以为你喜欢顾溪!”有人回答,安若愕然。 “我也是!我还一直yy你们两个……” “去去去,安若,我会一点看相,你跟那个大帅哥才是配一脸!”徐艺又抢话。 ——“什么大帅哥?是说我吗?”接着徐艺的话音,顾溪端着茶水走进了教室,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微扬,笑容比握在手心里热气腾腾的奶茶还要温暖。 他们说话一向随意,便有人回答:“才不是说你,是安若的男朋友。” 顾溪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开口时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样啊,安若过个年除了收红包,还收了个男朋友啊。” “才不是过年收的,上学期就有了。” 顾溪淡淡一笑:“是这样啊,那你们班剩下的可不多了,要抓紧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 没有人注意到安若的面色。除了顾溪。但他看得到,她没有半点不悦。这次开学,他总觉得他跟这个女孩之间有某种东西变了,甚至是消失了。直到今天,他清楚地看到她看他的眼神和所有同学一样,只有敬仰,没有了更多的那丝倾慕时,他才终于了然。 她爱上了别人。 跟过尹飒,她知道她跟顾溪再无可能。 但眼下,她的脑子里装的不是这件事。安若一下课就给尹飒打了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欣喜若狂的一声“宝贝”,她急匆匆说:“下午两点会不会太晚?做检查和看结果都要排队很久。” 她听到他在电话那边轻轻一笑:“放心,伊恩是我大学导师的好朋友,明天他只看你父亲。” “这个医生是哪方面的专家?年龄多大了?他有没有负责翻译的助手?” 看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他的语气更是沉稳冷静:“他是洛杉矶最有名的内科医生,你有没有学医的同学,他的手术案例前几年已经被写进最新版的大学教材里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思忖片刻,才开口:“那,明天我直接带我爸爸过去,去什么地方?去内科还是去门诊?” “你进了医院大门,会有人接应你。” “那你……” “你好好陪你爸爸,其他的我来安排。”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最强有力的镇定剂。 她终于放心下来,两三句话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直接朝前走去,下了楼。她没发现,顾溪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他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里,她永远都是那副乖巧恬静的样子,跟他说话的时候谦虚谨慎,小心翼翼,时刻保持美好,生怕自己露出丁点瑕疵。他从来没有想象到,她竟会跟什么人说话时,是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甚至是,任性放肆。 好像她完全主宰了听她说话的那个人。 下午安若就没再来上课了,她亲自回了县城家里把父亲接上来,王芸也跟着一起来,她为他们安排了酒店,普普通通的,算是她跟了尹飒以来除了宿舍以外住的最差的地方。 她刚开始跟他的那段时间,她恨极了他,她曾想过要他给父亲最好的医院,最好的专家,一切的衣食住行都要极尽奢侈,可到了今天,她却完全忘了当初的念头。 第二天下午到了医院,果然马上有人过来接应他们,直接把他们带上了科研室,里面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白衫整齐的医生,看到安若带着父亲进来,一齐起身迎接。 安若一家人都愣住了。哪有医生对病人这么尊重的? 最中间的金发碧眼男人站了出来,把手递到安若面前:“苏小姐,你好,我是伊恩.史蒂文,很高兴见到你,为你的父亲治疗。” 这应该就是尹飒所说的他大学导师的好友,全洛杉矶最有名的内科医生。 可是……这也太年轻了吧。 一群医生把苏雨生围在中间,开始了病情的讨论。苏雨生显然被这种贵宾级的待遇吓住了,回答医生问题时支支吾吾,非常紧张。 安若觉得,眼前场景与其说是给病人看病,更像是一场学术研讨会。 他答应过她的事,的确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两个小时之后,苏雨生躺在带了客厅的独立病房里,嗅着桌台上摆放着的一盆百合花,终是忍不住开口对安若说:“安若,你怎么给爸爸安排这样看病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爸?你觉得哪里不对么?” “那些医生都是同济医院的教授啊,还有副院长,还有专门从国外请来的专家,一下午一直在讨论爸爸的病情,还住了这么好的病房……安若啊,你去哪里要这么多钱啊?”苏雨生十分担忧地看着她。 “爸爸,”安若握紧他的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国外的剧院福利很好,我每天都有演出。” 她跟着尹飒在南半球待了整个寒假,过年都没有回家,她一直跟爸爸说,她去了国外的剧院跳舞,国外不过春节,所以才没有假期。 苏雨生仍是怀疑:“演出再多,也没有你之前的奖金多吧,之前我们那么节省做完手术都用了好几十万,安若,像这样治疗下去,要花多少钱……” “爸爸,你放心吧,我拿得出来。” 苏雨生犹豫了许久,终是开口:“安若,爸爸知道你都是为了爸爸,但是爸爸最希望的是你开心健康地生活,你千万不要……为了短时间内筹到钱,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啊……这样的话,爸爸宁可自己永远都不好。” 安若愣住,鼻尖蓦然泛起酸意,喉头哽住,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爸,你不要这样想……” “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快乐,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爸,我……” ——“是我安排的。”病房外忽然传来男人坚定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安若愕然,回过头,尹飒已站在她近身处,高大英挺,俊颜如玉。同样愣住的,还有苏雨生和站在一旁的王芸。安若的面色变得十分紧张,看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抗拒,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扬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定心的笑。 “你是……”苏雨生怔怔地看着这个全身散发着贵气的青年。 尹飒微微颔首,十分谦卑:“叔叔你好,第一次和您见面就是以这种方式,我很遗憾,我是安若的男朋友,我叫尹飒,立风飒。” 苏雨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本来想等您康复之后再给您一个惊喜,刚才听到您对安若有所误会,我忍不住出来解释,希望您原谅。” 苏雨生和王芸的态度仍是无比犹疑,直到尹飒说“安曦也知道,我有家人在洛杉矶,平时偶尔会把安曦叫到家里吃饭,她真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他们才终于放心下来。 他只用了五分钟,便令苏父逐笑颜开,满心欢喜。 尴尬的人只剩下了安若。尹飒陪苏雨生聊得正开心,王芸把她拉扯出去,难掩激动:“安若啊,你什么时候交了这样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啊,怎么也不跟妈说说,在一起多久啦?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很有钱啊,他这么舍得帮你出钱,是不是很喜欢你啊?” 她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王芸继续滔滔不绝:“他这么有钱,你要好好傍着他,平时乖一点,别惹人家不高兴了,你跟着他,家里才能熬出头啊。” 接下来王芸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再听进去。 只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听到了那个“钱”字。 直到有电话打进来拯救了她,她一看是陌生号码,一接听便说:“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带着港腔的普通话,是一个女人声音,慵懒而性感。 “苏小姐,我是jessica。”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1. 苏雨生住院的第二天,再次有好消息传来,肾.源已经排上了,快则半个月后,就能为他进行移植手术。他继续住了三天院,为了照顾他安若一直没有回去上课,而尹飒,也会每天准时过来报道两个小时。 苏雨生悄悄对安若说:“安若,小尹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不断有人来告诉她,觉得他很喜欢她,同学,舍友,安曦,甚至是爸爸,每个人都觉得他们是那么般配,那么希望他们在一起。 她却从来没有继续细想。她也没有忘记离开里约前他说过的话。 “等到你父亲痊愈,我就让你离开我。” 眼下看来,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所以,jessica打电话要求跟她见面时,她本该不必答应,若是不在意jessica会对她说什么,她大可直接告诉尹飒,由他处理。如同她不在意她与他的未来。 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了。 时间约在苏雨生出院离开b市的第二天下午,一座大厦顶层的空中咖啡厅里。 咖啡厅是一位美籍华裔开的,与jessica相识,服务生将她捧为座上宾,尤其在两人相对而坐时服务的礼仪上表现得云泥之别。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似乎一开场就对安若不利。 她泰然自若,并不在意。 jessica身为时尚圈名媛,却没看出来安若今天穿的大衣是哪个牌子哪个季节的成衣或者高定,但她想,依以往她们见面时来看,必定也是名家大牌,价格不菲,便说:“苏小姐今天的大衣很漂亮,joseph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独到了。” 安若莞尔一笑:“谢谢,不是什么大牌子,我网购的。” jessica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抬手优雅地端起了桌上的咖啡,长睫微垂,细细地品着手中的香浓醇厚,不再看她:“听说苏小姐的父亲住院了,joseph这几天一直陪着苏小姐往医院跑,苏小姐父亲可好些了?” “多谢关心,父亲已经好转出院。” “苏小姐对joseph的改变真是很大啊,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去照顾别人。” “尹飒对我父亲的帮助,我的确无以为报。” “所以,苏小姐就留在他身边,作为回报么?” 安若听着她水葱似的指甲间夹着的小勺来来回回在杯子里“当当”碰撞,如同她漫不经心的语气一般,她面色无澜,声线淡然:“我不太明白霍夫曼小姐的意思。” 杰西卡直截了当:“你不喜欢飒,这不难看得出来。” 安若一怔:“为什么?” 她终于抬头,饱满诱人的烈焰红唇勾起一抹性感的弧度:“就像,我爱着飒,你也一定能感觉得到一样。” 安若抿着唇,放在腿上的指尖微颤,“霍夫曼小姐今天约我出来,是想劝我离开尹飒?” 坐在对面的金发美人哂笑一声,开口时声音多了分凌厉:“我想让你从他身边消失,轻而易举,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飒爱着你,我不会做出令他难过的事。” 安若恍然怔住。 他从来没有站在山顶向全世界宣布他爱她,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他的爱就那么张扬,那么热烈,所有人都要来告诉她,他爱她。 她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才开口:“霍夫曼小姐是想……” “我想告诉你,你不配,”jessica冷厉的目光撞了过来,语气研判,毫不留情,“你不配得到他的爱,更不配跟他在一起。” 安若攥紧拳,心底隐隐有些怒意,声音也加了力度:“霍夫曼小姐是觉得,只有像霍夫曼小姐这样的门当户对,才配吗?” “抱歉,苏小姐,我从来不会自认为高贵,”见她误会,jessica敛了分凌厉,“我所说的不配,是因为——你对飒的了解,有多少?” 安若默然语塞。 jessica勾唇浅笑,恢复了方才的傲慢:“让我来猜猜,你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牙膏,你知道他睡觉时喜欢平躺还是侧卧,你知道他的房子长什么样,你知道他很有钱,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的确是仅此而已。 安若说:“等到他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会知道的。” “是吗?”jessica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苏小姐一定知道他身上有一部分巴西人的血统,但是他告诉过你为什么吗?是你没有问,还是他不愿告诉你?” 金发美人的声音如同钟摆一般向她撞来,撞得她的心一颤一颤。的确,是他不愿。她曾小心地尝试着问他,他却每次都像是到达了什么界线一般,蓦然止住,一来二去,她对他的了解始终都在原点打转。 “不了解自己的爱人,就无法为他做任何事,”她还在晃神,jessica气势磅礴的质问再次传来,“苏小姐这样只会躲在飒身后让他保护着你,只会索求而不想付出地待在他的身边,你觉得你配吗?” 她们明明是相对而坐,却让安若觉得对面的女人有些居高临下。 与尹飒的一切相比,她的确太微不足道,她和他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将她硬扯进了他的世界,才会令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尹飒对我有恩,如果他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能为他做的,就算你知道他最需要的是什么,你又能如何?”jessica直视着她,没有字正腔圆的口音,却不少半点傲然气势。 安若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毫无资本。 “不过,眼下的确有一件事,你可以为他做。” 安若抬眼看她,下意识问:“什么?” jessica盯着她,眼神比刚才的任何时刻都要认真沉肃:“离开他。” “……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跟我结婚,只有跟我结婚,飒才能在尹家立足。” ii. 安若才离开咖啡厅不久,就接到了苏雨生的电话。 她失神地站在地铁隔离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趟列车。来电铃声在口袋里一直聒噪,直到快要挂断的前一刻,她才终于接起来:“喂,爸爸?” “安若啊,这周末你忙不忙,再问一问小尹有没有时间?请人家到家里来吃个饭吧,这几天多亏人家照顾,都还没好好感谢人家,爸爸出去买菜,给你们准备一桌子菜。” 握着手机的力道加深,她犹豫着,回答:“爸……尹飒他,周末不在b市,去了别的地方有事。” “哦,是这样啊,那下周呢?下周行吗?” “下周……我还不知道,但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到时候我再答复你,好吗?” 爸爸有点失落,交代她务必记得,才挂了电话。 她终于上了车,一路魂不守舍,竟坐过了站。一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哐哐铿铿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她走近一看,竟是尹飒在里面捣弄锅铲。 “你在干嘛?”她皱着眉走近,看到锅里的那条鱼已经焦黑得不成样子了。 尹飒见她回来了,神色十分紧张:“安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明明估计了能在你回来之前做好饭的啊,”他扫了一眼手表,满脸尴尬,“……原来是过点了,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个鱼太不听话了,我搞了好久都搞不定。” 她抬眼看他,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忘了穿罩衣,衣服上沾了一块块的油渍。他笨拙地拿着锅铲,脸上没有了惯有的傲慢张狂,因为似乎终于发现了一件他无法掌控的事情——做饭。 她从他手里抢过锅铲,试着拯救那条鱼:“没事乱炒什么菜,出去吧,我来。” 他不服气,把锅铲再次夺了过来:“不行,你出去,我不信我搞不定。” 她拗不过他,转身出了厨房,却没有走远,轻轻地倚靠在门边,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灶台前晃来晃去,不时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知道她在看他,努力装出一副神气的样子,却看得她忍不住想笑。 “苏小姐对joseph的改变真是很大啊,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去照顾别人。” 不止是jessica这样几百年才见他一面的人这么说,前几天在大宅里,她听到佣人悄悄议论,你觉不觉得少爷这次回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她跟他生活久了,还是她没去在意,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改变。 他为她发生的一切改变。 安若觉得心里有点闷,转身去了阳台,看着楼下小区花园里的孩子在嬉戏打闹,不觉再次失神。 jessica说的那些话,她不太懂,却又足够懂。 “飒有一个哥哥,准确来说,他哥哥才是尹家正式的继承人,而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他除了族谱上的名字和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以外,一无所有。”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个人生活在中国?甚至连美国国籍都没有,这不是自由,是流放。” “只有我,只有跟我结婚,他才能不继续这样看似自由却根本一无所有地生活。” ——“安若,安若?” 安若倏然回神,抬眼便撞见了尹飒近在咫尺的俊颜,他微微蹙眉,有点紧张:“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她缓缓平复心情,轻轻一笑,“没事,想一些问题。” 尹飒举起手机,语气听起来非常开心:“你继母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们周末回家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来啦,迟了一点点,不好意思啊~有点事情耽误了,双更还是继续有,不过可能迟一点,阿光尽快,一点前看不到的美妞们,明早看吧~读者群里有仙女说,我们加群就没点福利吗?比如说加长豪华污水版什么的? 笑话!阿光是那种人吗!那肯定——有啊! ☆、chapter 42. 说是周末,可也就是后天。 安若对王芸擅自给尹飒打电话的事气得不行,一直到她跟尹飒开车回家的一路上还在板着脸。尹飒不知道她偷偷跟父亲拒绝过的事,但他知道王芸这么殷勤并非好心,他一路紧握她的手安慰她:“好啦,你以后也不会回县城工作,没几天时间跟她一起生活,别放在心上。” 安若不说话,安静地朝车窗外看去,高速路旁一望无垠的麦浪随风起伏,金光灿灿,往年的这个季节她都在学校上课,周末打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看到麦浪滚滚的景象了。跟他在一起之后,他的确让她的生活变得悠闲轻松,无忧无虑。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身旁女孩说话的声音,尹飒侧脸瞥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嗯?” 她缓缓回过神来,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手上不自觉加深力道,轻轻地回扣住了他。尹飒怔住,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回应他。而且,她扣得很紧。 “怎么了?”他几乎是喃喃细语,“紧张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握紧你的手。 下一秒她做的事,更是令他愕然惊诧。安若倾身,缓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面带倦色,闭上眼睛轻声问他:“这样会不会影响你?” 尹飒喉结微动,艰难地咽了口水。会。他硬了。如果不是父亲催着他们回家吃饭,他一定一踩刹车,不顾一切地就在路边要了她。 “不会,今天你没有睡午觉,是不是累了?” “嗯。” “那你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 才没过片刻,他便感觉到他掌心里的小手力道完全松懈下去,他从后视镜里凝睇她,她轻靠在他肩头,长睫一动不动,白皙的脸上晕了些绯红,像只温顺的小猫。 出了高速进入县城时他也没叫醒她,自己按着导航,愣是找到了她家。自从蒋蓝过世以后,苏雨生一直带着安若住在厂里分配的房子里,两室一厅,以前他一个人带着丁点大的女娃住着觉得太宽敞了些,王芸带着安曦嫁过来以后,安若却觉得无比狭窄。 窄到容不下她。她初二时成绩不好,为了能考上市里的高中离开家里,初三天天晚上刷题到凌晨,硬是从班里下游爬上了前十,这才考进了舞蹈学院附中。 巴掌大的机关大院开进来一辆奥迪q7,正坐在院子里唠嗑的老大妈大婶们全都看了过来,出发之前安若让他开他车库里最low的车,最后开到她面前的竟是这辆奥迪。 车子开到大院操场中央停下,地点可以导航,但他可没法精确到哪栋楼哪一层,他把她轻轻唤醒,她睁开眼睛,远远地看到车窗外围了不少的目光。 “下车吧,我们到家了。”他说。 下了车,尹飒去后箱搬准备的见面礼,安若隐约听到那些邻居们议论“那不是苏大哥家的安若嘛?好久不见长得这么高啦,真是漂亮啊”,“安若这都到婚嫁的年纪了?可真是本事啦,找的男朋友又高又有钱啊。” 她本想上前去打招呼,听到此番言论反而无措起来,尹飒才关上车门,就看到王芸从前面楼梯上跑了下来,满面春风,容光焕发,大老远就喊:“安若啊!小尹啊!这都到啦,阿姨还想下来接你们呐,也不打个电话说说,听到车开进大院儿里的声音我往窗外一看,这车气派的,就知道肯定是你!” 一旁的大妈大婶们纷纷道喜:“王姐招了个这么精神的女婿啊!有福气啊!” “这车气派的,你们家安若可有福气了,恭喜恭喜啊!” 王芸得意至极:“那是!不看看谁家女儿!” 尹飒没见过这种场面,看着有点懵,但听到他们说的话以后便十分主动地向他们打招呼问好,他教养极好,三两句便把邻居们逗得欢心,安若难堪地拖着他上了楼,王芸却还在后面继续大言不惭。 不是她不承认他,而是她从来不知何谓炫耀。她继承了苏雨生低调谦逊的性格,却招来了这样一个虚荣的继母。 家在三楼,门一直敞开着等待他们,苏雨生迎上前来与尹飒握手,嘱咐他不必换鞋,他还是乖乖地换上了室内的拖鞋才走进门里,和苏雨生在沙发上坐下来寒暄。 房子干净简洁,没有多余的摆设,也不缺任何设施。以这样的环境接待他这样一个豪门世子,苏家父女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自卑为难,一切坦然,他今天才算是明白,她的心性完全是承自了父亲。 苏雨生曾是时代的宠儿,赶上文.革后教育改革,名校毕业,学有所成,与他一同大学毕业的同学,如今分布在各个领域的管理层,皆是一代精英。如果他没有十年前的那场大变,安若也应当是一个大家闺秀,住在城市最好的楼盘里,用着最好的彩妆和香水。 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何尝不是为爱毁了自己。如果不是蒋蓝临死前要他发誓把安若抚养成人,他恐怕早就已经随她而去了。 “小尹父母在国外,都是做什么的?”席间,苏雨生询问尹飒。 尹飒笑了笑,说:“做点小生意。” “过年时候回来吗?” “以前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回,现在少了。” “是这样啊,那你过年的时候跟安若一块回我们家,跟叔叔一起吃饭。” 他听了以后很高兴:“好的叔叔。” 安若有点尴尬。这主动的,都快成准女婿了。 席间谈笑风生,饭后安若负责洗碗,尹飒陪苏父继续聊天,但他终归是病人,兴奋了一晚上后更显疲倦,才不到九点,王芸便扶着他进房间休息了。 尹飒明早俱乐部有事,还要继续赶回b市,安若把他送下楼,他却说:“我们散个步吧,我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答应了,他牵过她的手,一起走出了家属院大门。 九点多的小县城还很热闹,满大街的摩托车和三轮车,每条马路上都有散步遛狗的人们,不像大城市那样区分什么商业区行政区,走过了两条街,你会发现眼前的许多人都是刚才见过的,整个县城只有这几条路,也只有这几群人。 他们十指紧扣,一路上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小到穿着校服的小学生,老到支着拐杖的大爷大奶,因为这个豪门世子不仅长得高大,长得洋气,还因为——“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尹飒终于忍不住问。 “因为你不是本地人。”安若回答他。 他更是惊讶:“他们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安若轻轻一笑:“感觉。” 他仍是一脸迷茫。他从小生活在人龙混杂的大城市,自然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他在吃饭时说过的话,开口问他:“你大学学的金融?” “是啊。” “为什么我不知道?”她总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今天听他说起来却又十分陌生。 尹飒白了她一眼:“你也没有问过。” 她怔住。她的确没有问过,准确地说,她没有主动问过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在巴西的那些,只不过是恰好遇到,出于好奇而已。 她突然想起了jessica。 安若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句:“抱歉。” 没想到他却认真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问:“抱歉什么?” 她怔怔答他:“没有了解过你。” “那你从现在开始了解,不算晚,你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将她双手放进自己掌心,完全裹住,“我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 她抬眼撞见他认真地凝视她的双眸,流光灿然,无比璀璨。她突然没了声音,他着急起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浑厚有力,仿佛来自深远的心底:“安若,我爱你,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真动听啊,比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的,谢幕时观众潮水般的掌声,都要动听千百倍。 安若抿住唇,哑然失语。他索性将她拥入怀中,用力得几乎令她窒息,低沉的嗓音只有她才能听见,却让她觉得声如洪钟,气势磅礴:“我真的很爱你。” 他知道,他不该,但是他没有办法了。 他也许是着急了,苏雨生的手术将近,他想起他曾承诺她,等她父亲痊愈,就让她离开他。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燕侣莺俦,情意绵绵,他却从未知晓她真正的心意。 他不敢提爱,他只想知道,她还恨他吗? 如果不恨,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能不能算作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最开始他强迫她地跟了他,到后来他承诺放她走,从来都是他在决定,她无从选择。可现在他却站在她眼前,请求她留在他身边。 也就是说,离不离开他,完全任她决定。 安若许久没有做声,她的耳朵贴在他心口处,听他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尹飒屏住呼吸,仿佛等待一个决定他未来的判决。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怀里的女孩轻轻开口:“尹飒,我喜欢过你。” 他猛然放开她,握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眼里铺满慌乱:“为什么是过?为什么不是一直?” “你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爱情的样子,”她的眸子静静的,泛着光,清澈干净,“你曾经那样伤害过我,我无法接受。” 可如果不是她在他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他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他重新拥紧她,紧得快要融进自己的身体,“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等她发现时,视线已被淹没成海。他也沉默了许久,只有紧贴着她的胸腔在突突地跳,好像在向她咆哮,向她宣誓。 “安若,”他突然唤她,语气极其小心,生怕一触即碎,“你还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尹少爷是不是变得开始接地气了? ☆、chapter 43. 她不记得她后来说了什么,因为似乎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 她只记得他最后温柔的声音,清清浅浅,却坚如磐石。 “给我时间,我等你爱上我。” 她记得她从他肩膀之上看到的银色月亮,是朦胧的,她觉得那很遥远,很不真实。她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他说的爱她,只是每一次,他的眼神都比这皓月更明亮,更璀璨,她不得不信。 安若在家里待了一个周末,本以为这次深谈会让她跟尹飒之间有点尴尬,可周天下午他来接她回去时,苏雨生交代他好好照顾她,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回去一路上习惯性霸道地握紧她的手,讲笑话给她听。 晚上厨师做了很多她爱吃的菜,他们便留在大宅用餐。阿伦神情沉肃地走进大厅时,他的少爷正抱着他的小女友坐在沙发上,他手里端着一碗甜品,一口一口地给她喂。 他在沙发前两丈距离止住脚步,颔首:“少爷。” 尹飒抬眼看他:“什么事?” 阿伦抿住唇,没有做声。尹飒见他脸色不对,敛了笑意,回过头哄他的小女友:“宝贝,我有点事,你先自己在这里看电视,一会儿我们再回学校去。” 安若察觉出气氛不对,心有不安,点点头,看着他跟着阿伦上了二楼。 尹飒回到卧房,只开了书桌上一盏台灯,往宽大的软椅上一靠,问:“什么事?” 阿伦竟迟疑了片刻,埋着脸,终是开口:“美国来电,尹老先生……病危,航线已经为您申请好了,就在明天上午十点。” 空气在一瞬凝滞,阿伦不敢抬头,却清楚地听到了有骨骼拧转的声音在近处作响,窗户明明敞开着,他却被这沉重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沉默长久地蔓延了下去。 事情不算突然,尹老的身体近年来一直不好,上次尹飒回美国见他,走到露台陪尹飒喝一杯果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无论再如何充足地准备和预见,灾难永远都能给予你当头一棒,致命一击。 他的棱角隐没在暗影里,再次开口时,阿伦觉得他霎时苍老了十岁:“好,那就按照原定计划,做好准备。” “是,少爷。” “五天,五天后无法联系我,你就直接找henry,执行plan b。” 阿伦迟疑了一秒钟,才沉重地回应:“是,少爷。” “还有……”他犹豫了许久,再次开口,冷峻凌厉的声线里终于恢复了一丝温度,“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告诉她,我在美国有了别的女人,送她离开这里。” 阿伦听到了自己攥紧拳头时骨骼发出的咯吱声响,他沉重地闭上眼,依然应了声:“是,少爷。” 等到尹飒从卧房里出来,走到楼下大厅时,他的脸色已看不出任何异样。安若问他怎么了,他微笑着摇摇头,说:“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学校。” 开车一路上,安若明显感觉他握着她的手,比往时力道更深了些,好像怕她跑了似的。她提醒他:“飒,不要握得那么紧,不安全。” 他好像稍稍回神了些,才答:“好。”力道放开不久,却又再次下意识地紧握。 他多希望这条路能无限延长,直到永远。 他把车开进了舞蹈学院北门,安若怔住,问他:“怎么了?我们不回家?” “我有事跟你说。”他终于说。他尽量显得放松,却还是让她听得心惊肉跳。 车子终于在宿舍楼下停了下来,他熄了引擎,车内陷入一片沉寂,若不是自己的手依然被他紧紧裹着,她怕要感觉不到身旁有人了。安若觉得很不安,侧身靠近他,小心开口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尹飒忽然开口了,捏了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只是我明天有事回一趟美国,不能陪着你了,这几天你就先住在宿舍里,好不好?” 安若微怔:“回美国?怎么这么突然?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犹豫了瞬,说:“我父亲病危。” 他从来不提关于他父亲的任何信息,安若一时之间没什么概念,却下意识将另一只手覆在了他手背上,倾身靠近他:“那你什么时候走?” 她下意识的动作令他有些愕然,似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今夜他手心的温度竟如此冰凉。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明天上午。” “这么快……” 她的声音不自觉有点委屈,他起身揽过她的腰,她落入他胸膛,铺天盖地的吻也压了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地吻她,吻得她舌头发麻,吃痛地呜咽了几声,他还是不肯停下。她总觉得他很不安,紧紧地回拥着他,似想安慰他,我在这里,我跑不掉。 他在她快要窒息前停了下来,却依然紧贴着她红肿的热唇,不肯离去。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她吻了吻他的心口,怯生生地问他:“你要走多久?” “我现在,不走。”他话还没说完,抓着操纵杆猛地一扯,再次把车发动起来。 平时五分钟才能开到家里的路程,他只用了一分钟,他不在乎他明天会收到多少交通罚单。 从进了电梯开始,他疯狂地吻她,她一边回应他,一边羞窘地往门口看,生怕电梯突然停下,有人闯进来。电梯在他们家楼层停下,他将她扯出电梯,他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太大,她觉得很疼。他解了指纹锁,重重的一声关门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私密的两人世界。 她被他狠狠地推到墙上,疼得还来不及叫唤,他的双手便侵了上来,十分刺耳的几声撕裂之后,她的衣裙在他手里变成了块块碎布。 “飒,飒……”她害怕地唤他的名字,他却像失去理智一般,如狼似虎地在她身上啃咬侵食,她感受着他重重的唇舌占满她每一寸肌肤,既惊慌,又快乐。 一切都在黑暗之中,连几丝细碎的月光都被染成了情.欲的颜色。 安若仰着脖子呻.吟,双腿之间的酥麻触感让她疯狂颤栗。她低下头去看,只见得到一头乌黑在那里涌动,她伸手探去,十指陷进他的头发里,让他更亲密无间地与她紧贴融合。 “飒,我冷……”她全身肌肤裸.露在空气里,楚楚可怜地开口。 尹飒终于起身,回到她面前,双手轻轻一抬,她双腿缠到他腰间,他精壮火热的胸膛覆盖上来,与她肌肤交融,扯着嘶哑的嗓音,问她:“还冷吗?” “不了……” “那我就让你更热,热得无法忍受。” 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也进到了她深处。 安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她夜半迷迷糊糊醒来,男人还在她身上狂欢,她累得全身感官麻痹,闭上眼匆匆又晕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翻身过去,胳膊往身旁一搭,却落在了冰冷的枕头上。 安若遽然睁开眼——眼中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一张大床。窗外阳光晴朗,四下通透明亮,看来已经接近了中午。她的身体酸痛得无法动弹,伸手捞过床头的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尹飒发来的短信。 “我走了,安若,我爱你。” 她竟然下意识给他打去电话,回应的却是冷冰冰的关机。她才注意去看时间,已过上午十一点,想必他此刻已在太平洋之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模糊了眼。她没有过这种体验,这几个月以来她与他朝夕相处,如胶似漆,哪怕是到了全球的最远端,他都将她带在身边。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忽然都开始掉了颜色,就连窗外的太阳,都变得晦暗无光,毫不真实。 他最终没有回答她,他要去多久。 十三个小时之后,尹飒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踏进了比弗利山的尹宅大门。 金碧辉煌的尹宅里聚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家族宗亲,集团股东,生意伙伴,随着他沉重的脚步渐近,他们纷纷向他投来目光,有惊诧,有疑惑,甚至是怀疑。 他不在乎,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 保镖将他领到尹老的卧室,尹狄上来当头就是一拳:“你还知道回来!” 尹飒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不再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卧房里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都是尹氏至亲,尹夫人趴在床头,早已哭成泪人。 他的目光最终落向了躺在床榻上满头花白的老者身上,而尹老浑浊的双眸,也一直定在他身上。他缓缓走近,在床榻近处立直,颔首:“父亲。” 尹老黯淡的眸子里,竟在一瞬迸发出了亮光,他拼尽力气,缓缓抬起了左手,尹夫人十分震惊,上前紧握住他的手,向一旁的医生大喊:“先生能动了!先生能动了!” 他手心所指,是那位正立在床榻前正颔首垂眸的青年。 尹老嘴唇颤动,竭力开口:“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跟小飒说。” 尹氏至亲皆是惊愕,纷纷反对,尹老手指剧烈颤抖,一声沉沉怒吼:“——出去!” 即便濒死,他仍然拥有至高的威慑。众人缓缓退下,只有尹狄,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留下了锋利深谙的一个侧眼。 房门关上,尹飒快步上前,在尹老床榻前重重跪下,开口:“父亲,我回来了。” “……小飒,”刚才的盛怒威慑令尹老仅存的生气又灭了一半,他艰难地咳嗽几声,拖着模糊不清的声线缓缓开口,“爸爸这辈子没有什么惋惜,只有你……和你妈妈,爸爸永远……都无法弥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4. 尹飒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收到了henry的短信。 【joseph,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放手。】 他回复:【伊恩医生手上那个病人,还麻烦你继续帮我照顾。】 henry:【放心,ian从来没有失误。】 他只看了一眼,便全数清空。紧接着又来了一条短信,是母亲发来的:佩德罗我的孩子,妈妈一切平安,你放心。他简短回复了一个【好的】,便迅速删去短信。他有条不紊地执行一个又一个的操作,仿佛在筹划一场战役的部署。 然后只剩下了一件事。 所有短信删去,退回手机主页面,壁纸之上,一个穿着粉色芭蕾纱裙的女孩静坐在舞蹈室里,身段袅娜,笑靥如花,仔细凝住她的脸庞,仿佛时光都沉静下来。 这是他与她分开的第五天,也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此刻正赶往洛杉矶的机场,尹家为他安排好了返回中国的私人飞机,理论上来说,他应该能在明早她起床上课之前回到她的身边。 只是理论上。 他想起来她现在每天清晨醒来,都会习惯性地往身边捞一捞,似乎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开始清除手机数据,恢复出厂设置。 按下电源键,屏幕在一瞬阖上,尹飒抬眼,望向窗外隐没在夜色之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洛杉矶。他对这座城市从来没有任何感情,哪怕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哪怕他最爱的母亲生活在这里。 因为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家这个概念。直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对某个女孩说“宝贝,我们到家了”,“宝贝,我接你回家”。他不记得那个“家”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有她在,便好。 他看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却一直挺直腰身,纹丝不动。车里一片沉寂,静默到开车的司机都几次探向后视镜,以确定车上到底有没有人。 阿伦和henry那边一切按计划进行着,母亲此刻也已经安全抵达加拿大蒙特利尔市的姑姑家,整个尹氏家族中,只有这位亲姑姑待她如亲人。至于父亲立下的遗嘱中唯一属于他们母子的那座宅子,他也自觉地奉还给了尹狄。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似乎没什么再需要牵挂的。 除了…… 很快便抵达了机场,走过贵宾通道,进入机舱,空姐谄媚地为他端来香槟和点心,提醒他系好安全带。他看着窗外的一切开始移动,小巧的湾流g150跟在庞大的波音747后排队,滑稽得像一个跟在大人身后的小屁孩。 飞机滑离跑道时,手机屏幕恰好显示了一切数据已清除完毕的提示。他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一直到飞机电子屏显示实时飞行高度九千英尺,手机也终于没了信号。 他终于阖上眼皮,双腿叠加,修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轻叩。他感受着飞机每时每刻的变化,进入平流层,平缓飞行,然后很快,准备降落。 一个小时后,这架小巧的湾流g150再次回到了陆地上。舱门很快打开,有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步入机舱,在尹飒身前立住,微微颔首,道:“小少爷,尹先生请您下飞机一叙。” 他轻叩在膝盖上的手指依旧继续,也没有很快睁开眼睛。 他当然知道,尹狄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美国。 尹飒终于睁开眼睛时,面前站满了高大彪悍的黑衣保镖。他不紧不慢地解开安全带,款款起身,任他们给他蒙上一层黑色面罩,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出舱门,进入汽车,果不其然,上了车一件事便是收走了他的手机和手表,再驱车驶离机场。 圆周率小数点后数到了2436位,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一秒一位,大概已过四十分钟,根据车速速率变幻计算之后,此时他距离洛杉矶机场,将近八十公里。而根据车子转弯时身体惯性倾斜方向来看,他应该位于洛杉矶东北角方向。 洛杉矶东北角八十公里处,据他掌握的信息里,是尹狄给他的小情人购置的一座山林别墅。 他的眼罩终于被揭开,缓缓睁眼,却没有明亮的光线铺展开来,而四下黑暗沉寂得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却知道,他身处一处封闭的室内,而这个房间里,也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活动自如,没有任何束缚。突然间,有一束光照在他头顶上方迸开,他的轮廓在一片黑暗里展现出来,如同舞台上闪亮登场的演员一般。 他的姿态却不是明星,而是囚犯。 尹飒眼帘微垂,一动不动,看起来泰然自若,也不去在意自己会发生什么。 终于,有男人深沉冷冽的嗓音在森冷可怖的黑暗里浮现出来——“想必你已经看过了父亲的财产清单。” 他没有撒谎:“没看过。”反正没有属于他的,他看个屁。 房间里静默了一瞬,有黑衣男子快步上前,将一份文件夹递到他面前。尹飒接过文件夹,漫不经心地翻开同时,尹狄嘲讽的声音再次传来:“花钱买来的金融系学士学位,看得懂上面写了什么吗?” 他像验钞机数钱一样翻了一遍,懒懒地阖上文件,说:“看不懂。” “父亲有一部分隐藏财产,价值50亿美金,”尹狄在黑暗里观察着灯光下青年脸庞上的每一丝变化,“我查看了尹氏名下所有资产,包括你母亲居住的那座宅子,你在巴西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房子和岛,远远不足这个数。” 尹飒干脆利落:“我不知道。” “父亲临终前,单独跟你说了什么?”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妈,”尹飒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暗影,没有任何判断地,锐利的目光笔直撞进尹狄眼里,“还有讲了我没出生前跟我妈的故事,你不会想听吧?” 空气凝滞,房间了沉默了许久,尹狄再次开口时换上了生硬的中文,声音变得无比阴冷:“尹飒,交出那笔财产,你可以继续回到中国,过你花天酒地的生活。” “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刚才说了,我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有手下暴怒地踏出一步:“你——”,尹狄抬手拦下,开口:“我给你时间考虑,随时欢迎你想好来找我,可我的耐心不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外面的世界会变得怎样,我无法保证。” 语毕,一直安静的房间里终于传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铁门开启,灯光涌进,数秒之后铁门再次关上,房间重归黑暗。 这一次,真正地只剩了他一个人。他仍然面色无澜,一动不动。 握着椅子手柄的手背,却绷紧了线条分明的青筋。 尹狄没有骗他。虽然只瞥了一眼,但以他与生俱来对数字的敏锐程度,刚才资料上所有账面都没有问题,独独在总额上突兀地多出了五十个亿。 ——隐藏财产?! 尹狄回到宽敞明亮的别墅大厅里,看着监视器里面无表情的尹飒,十分不悦地开口:“他的手机和手表里都装了什么?” “先生,小少爷手机和手表里的所有数据都已被清除干净。” “他母亲在什么地方?” “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您姑姑尹湘琴女士家中。” “他安排的?” “是尹老先生安排的。” 尹狄攥紧拳头,脸色阴冷,狠狠地盯着监视器里木头人一般的青年,道:“看着他,有任何动向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先生。” 在十五小时时差的太平洋彼岸,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一天刚好是周一。 舞团里的会议结束之后,安若从舞蹈室里走出来,看到楼下空荡荡的一片水泥地,蓦然有些失神。往常每天的这个时候,她从舞蹈室走出来,都能见到一辆车停在楼下,会有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斜靠在车门上,抬头冲站在二楼的她咧嘴微笑。 以至于她的室友都习惯了,不再等她一起回去。安若回过神,追上徐艺和嘉嘉,问她们:“吃饭吗?在学校吃还是出去吃?” 徐艺睁大眼睛:“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你不跟你男朋友走?” “……他今天有点事,不来了。” 嘉嘉关切地问:“安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啊,他这几天家里有事,不在b市。” “哦~”徐艺挤眉弄眼地揶揄她,“那你这愁眉苦脸的,就是相思病了。” 如果不是她们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这么忧郁。相思这种东西,不碰便好,一但碰着,便如涟漪泛开,越扩越大,无法收敛。 安若顿时没了胃口,别了两个舍友,独自朝北门走去。 尹飒已经走了一个星期,她没有他半点消息,家人病危这种事,想必他心烦得很,她也不敢贸然给他打电话打扰。只是在昨天,她终于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周一了,你回来吗?】 消息石沉大海,无人回复。她知道,他把她的信息和电话都设了特别提醒,若他看到,一定不会不回的。她等了一整天,却等来一场空。 她一路失神,不知不觉地进了地铁口,等到了离御宫最近的地铁报站响起,她才恍然回神,惊觉自己身在何处。整个御宫庞大无比,别墅与别墅之间就隔了好几百米,平时她都坐在车上进出,今天从门口徒步进入,才知道走到尹宅竟需要二十分钟。 四月春天,晚上七点还处在暮色之中,尹宅一楼大厅灯光通明,而二楼主卧却是一片黑暗。安若在庭院门口按下对讲,很快alice便接通,高兴地打开大门,等她走过花园和喷泉来到大门时,alice和张管家都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候着。 alice迎上前来,难掩激动:“苏小姐,您回来了。” 回来? 他们都已将她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安若忍不住就问:“他还没有回来吗?” “少爷还没有回来,苏小姐,卧房每天都有在打扫,您放心回来。” 她心里落下漫天卷地的失望。她想起来什么,又急匆匆开口:“阿伦呢?他跟着尹飒一起走了吗?” “阿伦没去美国,只是他这几天也不在,也没有打电话回来,”alice看着她神情变得更加失落,着急安慰道,“苏小姐不必担心,少爷总会回来的。” 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啊。 因为尹飒的失联而急得坐如针毡的,可不止是安若一个人。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洛杉矶海岸,尹氏总部大楼的总裁办公室里,闯入了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下属一路拦截,却被女子随行的保镖挡开,随着最后一声“霍夫曼小姐”落下,办公室大门被她狠狠推开——尖锐的高跟鞋撞击着光可鉴人的地砖,jessica步步逼近,凌厉的眼神直勾勾地撞向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西装革履的男人,疾言厉色:“——你把尹飒交出来。” 尹狄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文件,向椅背一靠,抬眼睨着这个来势汹汹的女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早上好啊杰西卡,我这里有你喜欢的香格里拉庄园咖啡,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百分之五十,”jessica直截了当,“我用我手上huffman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五十,跟你换尹飒。” 尹狄盯着她,过了半响,才轻轻地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5. 下午团里的排练结束之后,安若再次回了御宫尹宅。她已经连着三天周内住在这里,没有人接,早上也没有人送。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安若一个人用完之后,alice陪她带着那只柯基犬到小区里转了转,小区里有一个养了萨摩耶的美女,经常碰见尹飒陪着安若出来遛狗,便会一路相伴聊上几句,今天碰到安若,她开口就问:“哎,这几天怎么你一个人带着狗狗,你男朋友呢?” 你男朋友呢? 她也好想知道,他在哪儿啊。 狗狗拉完之后她便回了家,窝在客厅里继续看《茉莉》,两集播完之后,她接着捧着手机看明星八卦,安蔷薇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怀孕啦,邵毅疑似恋上主持人萧纪希啦,华廷杰新专辑发售首日刷新纪录啦……看着看着,她突然瞥了一眼时间,21:37。 ……怎么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这么难熬啊。 还是早点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安若想罢,起身回了卧室,洗澡整理完毕躺到床上,是22:28。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睡裙,枕到平时他习惯睡的那边枕头上,埋起脸,深吸一口气。 她觉得她嗅到了他的味道,夹了淡淡的烟草味,更多的是小雪初霁的清新。 她闭上眼,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却很遥远,她拼命地找寻声音的方向,全世界却在一瞬遁入了黑暗,混浊不清。她恐惧极了,在这深渊之中不停地跑,下意识着喊着谁的名字,飒……飒……突然,她在深渊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浑身是血,她不知为何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至看清了那人的脸庞……黑曜石般的深邃瞳孔,她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地大喊出声——“——啊啊啊!” 安若尖叫着起身,猛然睁大眼睛。窗外银色的月光洒满屋内,卧房里一片暗淡,所有陈设都还依稀可辨,她逐渐恢复理智,才惊觉这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她指尖颤动,揪紧了床单,才发现自己全身颤抖,出了一身冷汗。而她依然在黑暗里孑然一身,漫无边际的孤独重重包围上来,没有她习惯的温暖宽厚的怀抱从身后覆盖,哄着她说“宝贝,别怕,我在”,然后拥紧她再次睡去。 妈妈去世以后,她就时常做噩梦,而一个人在半夜惊醒,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宠爱竟把她惯成这样害怕孤独。 她重新躺了下来,紊乱的心跳却没有平缓半分,闭上眼睛,大脑却是无比清醒。渐渐地,她似乎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以为那是梦,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十分锐利刺耳,似乎就在耳旁。 安若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映照了一片窗外闪进来的车灯,很快又消逝了,她瞪大眼睛,掀开被子冲出露台去向下一看——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大宅门口,那辆车尹飒很少开,她只在车库里见过一次。 ——是他回来了? 她顾不上穿上拖鞋,冲过去打开房门,飞奔下楼,刚过楼梯拐角,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大厅里脱下外套的阿伦,刚刚为他接风的alice和张管家都在,他们一齐抬头看向了安若。 “——苏小姐!”alice最先反应过来,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双拖鞋,冲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十分紧张,“苏小姐,您怎么可以不穿鞋就下来了,这样会着凉的!” 安若赤脚跑下楼梯,冲到阿伦面前张口就问:“你们去哪里了?他回来了吗?他在哪里?” 阿伦愣愣地看着面前睁大眼睛盯住他的女孩,她清澈纯净的双眸泛着光,充斥着满满的惊喜与期待。阿伦指尖一颤,沉了口气,才说:“苏小姐,您先把鞋穿上,要是着凉了,少爷该怪罪我们了。” 她听完,乖乖地让alice为她把鞋穿好,再次抬起头来愣怔地看着阿伦。阿伦目光隐忍,终于缓缓开口:“少爷还没回国,您先上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的心重重地摔落下来。她忍不住抓着阿伦的胳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你没有跟着他一起去美国吗?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快半个月了他还不回来?” 阿伦于心不忍,别开了脸,说:“少爷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耽搁了一些时间,苏小姐……您不要着急,少爷什么时候解决了事情,会回来的。” “那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她不顾一切地紧抓着阿伦的胳膊,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少爷很忙,苏小姐,请您不要担心。” 她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张管家和alice立在一旁,同样地局促失措。阿伦咬咬牙,再次开口:“苏小姐,您先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送您回学校去。” 安若站着不动,alice悄悄上前扶住她:“苏小姐,我扶您回房。” 她轻轻挣开,转过身,走上楼梯。 安若才消失在楼梯拐角,alice便厉声质问阿伦:“发生了什么事?” 阿伦神情沉肃,却只说:“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尹飒失联之后,他只做好了他交代的每一件事,联系henry,按部就班,继续筹备一切。这场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的筹划,终于得以展开第一步。只是他的少爷也不曾想到,他的世界里会闯入这样一个意外。 这样一个美丽的意外。 安若走回卧房门口,房门还大开着,里面一片黑暗,她觉着害怕,便伸手打开了灯光,整个房间在一瞬清晰地铺展开来——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她关上房门,走回大床,在床前站了片刻,忽然失神地瘫坐下来,落到了冰冷的地毯上。 alice刚刚走到主卧门口,才想伸手叩门,却在指尖触到房门之前,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凄厉哭喊,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心头揪紧,终是将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的太平洋彼岸,大脑仿佛突然接收到了什么感应信号一般,男人猛然睁眼,大喊出声:“——安若!” ——华丽的卧房里,是一个在床上坐直了身子的男人,床榻旁的医生惊吓得下意识往后一退,才惊喜地朝外大喊:“醒了醒了!他醒过来了!” 一阵尖锐的高跟鞋踢踏之后,jessica出现在了卧室里,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紧张地看着睁眼懵怔的男人:“joe,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尹飒缓缓恢复了意识,抬眼往房里扫过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缠满纱布的身上。jessica几乎是哽咽着,咬牙切齿挤出声来:“他竟敢真的对你动手!” 刚才突然起身,伤口裂开的痛觉袭来,他皱起眉头,面色扭曲,医生很快察觉到,上前扶着他再次躺下。jessica倾身下来看他,他看到她脸上挂着的泪珠,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扯着嘶哑的嗓音开口道:“没事了,别哭。” 她反而哭得更加汹涌,紧握住他苍白无力的手,尹飒吃力地捏了捏她的手,再次说:“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jessica抬起头来,看向那些医生:“他怎么样了?” “您放心,都是皮外伤,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他憔悴的脸上,听到他很快开口问:“你给了他什么?”她不做声,他接着说,“现金,公司,项目,还是股份?” 她知道他的能力,不说他也会去查,便答:“我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他的眸光落下黯然:“jessica……” “用这点钱换回我的未婚夫,我觉得很值得。”jessica利落回应,明明是锐利冷冽的声音,听起来却含情脉脉。 尹飒稍稍别开了眼,轻叹口气:“jesi,我……” “这件事我已经告知了家族长辈,”她缓缓开口,他在一瞬回过头来愕然失神,她的声音充满力量,与平时在股东大会上宣布决策时一模一样,“joe,你必须跟我结婚,没有我,你扳不倒尹狄。” 尹飒愣住。 他们不知这样静默地对视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jesi,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这几年来这样疏远你,只是为了让你嫁得更好……”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不愿我卷入尹氏的斗争,”她重新握紧他的手,“可你为了扳倒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我同样也没有无所事事。我已经找到了henry,你的计划只有我的加入,才能万无一失。” 他阖上眼皮,呼吸却无比沉重。 大学时候她贪玩,有多少次作业都是他帮她写的,有多少次考试都他帮她过的,只有她知道,尹家小少爷根本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在学校里浑浑噩噩度日,连考试成绩都需要家里买通。而他如此天赋异禀的才华,他的导师鼎鼎大名的证券分析师henry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只有一种解释,是henry联合他制造了这种假象。 自从他毕业以后,美国金融界便横空生出一位神秘操盘手,搅弄风云,屡战屡胜,短短一年便已获界内人士“hero”之称。而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狙击手,在这几年之中似乎都微妙地避开了一个地方——霍夫曼集团。 她知道,他怎么能甘于流放海外,了此一生。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真的差一点就为了什么人,放弃了他的全盘大业,安安分分地待在中国,得一心人,白首不离。 如果不是知道了父亲临终前对他说那些话。 “jesi,”尹飒突然开口,声音了多了几分力度,“我和henry的计划,你不需要牵扯进来,但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jessica微怔:“你说。” 尹飒凝住神,父亲临终前模糊不清的声线慢慢地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你母亲,爸爸已经安排好了送她去三姑那里,她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小飒……爸爸曾经给过你的东西,你一定好好保存,永远不能交给别人……” “joe,”见他许久不说话,jessica不安地握了握他的手,“怎么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父亲有一笔隐藏财产,价值五十亿美金,我觉得有可能……在我手上。” jessica露出震惊。五十亿美金,收购尹氏旗下的邮轮业务,绰绰有余了。 “你把我换回来的钱,找到这笔财产之后,我会还给你。”他最后说。 又是三天过去了。 安若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每天上课,吃饭,练舞,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朋友们聚会,逛街,开派对。 苏雨生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进行。尹飒之前说过一定会在手术室外陪着她,她也以为他至少会在手术前赶回来,可他至今仍是杳无音信。 此时课间休息,同学们按摩的按摩,喝水的喝水,玩手机的玩手机。安若坐在舍友中间,听她们在说隔壁班美女勾搭上了哪个富二代之类的八卦,听了一会儿,她起身去打水,才准备盖上盖子,就听到坐在对面的赵婷婷盯着手机突然惊喜地大喊:“——哇塞!我女神要订婚啦!” 旁边有同学推了推她:“你小点声,又不是你订婚了。” “啊啊啊我女神订婚比我订婚都要激动啊!” “你女神是谁啊?” “杰西卡·霍夫曼,超美的一个混血儿啊!” 安若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怔住,又听到有人说:“哎我也好喜欢她,长得真的好高贵优雅啊,人缘又很好,跟很多名媛女星都玩得来。” “她跟谁订婚了啊?” “我看看,我看看。”赵婷婷继续往下滑手机屏幕,却在目光接触到某个文字时僵住了笑容,她默默抬眼紧张地瞥了安若一眼,后者也在看着她,一脸的懵怔。 “谁嘛,”有不知情的吃瓜同学从赵婷婷手里夺过了手机,“这什么集团第二继承人……尹飒?”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6. 一些知情的同学露出尴尬的表情,抬眼看向站在门边打水的安若。她神色木然,一动不动,好像没听懂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 “尹飒?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赵婷婷开口解围:“哎,全国重名的这么多,觉得耳熟的兴许根本不认识呢。” 徐艺帮腔:“是啊是啊,这名字普普通通的,应该是有不少人叫的。” 安若只字未说,也不顾舍友在身后喊她,默默转身走出教室,上午暖阳正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么冷,冷到全身剧烈颤抖。她头脑一片空白,空白得感受不到任何神经血液的存在,手脚仿佛脱离了控制,身体也不再属于自己。 顾溪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诧异地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孩神色惘然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却像是把他当成空气一样毫无察觉,她梦游一般的模样让他心里发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地朝前走去,他以为她要下楼,却看见她在踏出第一层阶梯时猛地踩空,整个身体就这样栽了下去——“——安若!安若!” 她滚落到阶梯底层昏迷过去之前恢复了一瞬的意识,她听到有人惊慌地在喊她的名字,却不是那个她想听见的声音,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就此昏死下去,不要醒来。 她又梦见他了。 她和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夜夜伴在他枕边,他都不曾入她梦里。因为他离开之后,她才终于开始疯狂地想他。她听见他比低音提琴都要令人沉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柔情蜜意,一遍又一遍地说,宝贝,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爱? 是啊,他明明对她说过那么那么多遍……爱她……意识朦胧间,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指腹轻抚着她的脸,力道小心温柔至极,生怕惊扰她半分,这触感和气息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但心头疯狂涌出的喜悦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突然用力地抓住了那只手,大喊出声:“飒——!” ——眼睛睁开,明亮的灯光铺展开来,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以及,正在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的脸,他薄唇微启,“安若,你醒了?” 安若逐渐恢复意识,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她指尖微颤,才发现他的手正被自己死死抓紧着。她蓦然放开,面露尴尬:“……顾溪?” 听到她终于开口说话,顾溪紧绷的脸色才稍稍放松几分,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说:“你刚才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晕倒了,我把你送来了校医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若闭上眼,别过脸去。顾溪以为她觉得灯光刺眼,便起身去关了灯,窗帘拉上一半,只留下足够辨认方向的光线,坐回她身边,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哭,安若,你怎么了?” 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仍有泪水覆在脸上。 沉默持续了很久,只偶尔听到她轻轻吸了吸鼻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样一刻见到顾溪时,竟是如此失望。她没有办法形容那种失望,比她错失了芭蕾舞比赛金奖都要钻心刺骨千百倍。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对什么人的感情,竟会强烈到让曾经的喜欢都变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让她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喜欢,根本不曾存在。 她马上闭了眼,以为这样就能再次回到梦里,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听他抱着她说,宝贝,我爱你。她每一次从熟睡中从噩梦中从昏迷中醒来,见到的都是那个男人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可为什么这一次,她见到的却不是他……顾溪垂下眼帘,无力地深吸了口气。她不回答,他也能猜得到。刚才她在昏迷时,紧握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喊的,可不是他的名字。 他缓缓起身,轻轻为她扶好被子,开口说:“你先在这里休息,有了精神再走吧,觉得不舒服或者还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她终是礼貌地应了声:“好。”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他知道这一眼,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眼。 下午从校医院里出来之后,安若直接打车去了御宫尹宅。 alice依然在门口迎接她,只是称呼她的那一声“苏小姐”,也不复往日那般高兴了。主子订婚这么大的事,她不会不知道,只是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佣人,她不敢有半句多言,依然恭敬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在餐厅用餐,还是……” “不用了,我直接上去收拾东西。”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触即碎。 她用了“上去”,而不是“回房间”。 alice不再多言,退到一边,看着她慢慢走上了楼梯。 转动手把,推开房门,熟悉的一切陈设原封不动,她前几天刚刚开的一瓶神仙水依然立在桌台上,她脱下来随手仍在床上的睡裙依然躺在那里。继续往浴室里走,她换下来的那些衣服alice都已经拿去洗了,只是在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挂了一件内裤,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现。 她终于想起来,那天她来例假肚子疼,他亲手为她把那件沾了血渍的内裤清洗干净了。她是震惊的,不是震惊他肯为她至此,而是不敢相信他们之间早已到了这样的程度。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有一天看过一条微博,完成了以下事情的情侣就可以结婚,她下意识地想,她和他,只差了这一件。 她的东西很多很多,他为了让她方便,把她宿舍里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都买了一遍,她装了一个行李箱不够,又找来了一个。她默不作声地收拾着,一件又一件,先把衣帽间里的衣服搬空,再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装好,这个梳妆台还是他为了她专门买来的,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这样的家具。 慢慢地,这个房间里属于她的痕迹,一点一点地被抹去。 不知道收拾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她抬眼朝窗外望去,天色是浑浊的,b市雾霾严重,自从里约回来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漂亮的星星了。 她记得她曾说过不愿再看到那片星空,现在怎么却觉得,连再看一眼都是奢侈。 安若收回目光,转身开灯,才瞥见了默然立在门口的阿伦,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安若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阿伦哥。” 阿伦抿着唇,提步走来,只说:“一会儿我送您回去,苏小姐。” 这一秒之前她心底仅存的丝丝希望,都被完全磨灭殆尽。 她还以为……她能等到他的一句解释…… 安若面色无澜,继续把手里的一件衣服叠好装进行李箱里,语气听起来若无其事,漫不经心:“他是不是就在美国不回来了?” 阿伦攥紧拳,答:“我不清楚,苏小姐。” “那你就一直在这里,不用去美国跟着他了?” “少爷需要的话,会通知我。” 阿伦的意思,她很清楚了。他已经联系过阿伦,他并没有失联,也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在忙着他自己的事情。比如,订婚。 突然觉得心口快要裂开,安若深吸了口气,指甲深嵌进肉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却好像无济于事,她怕阿伦察觉,缓缓挪步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传来沉闷的一声撞击,阿伦心里一紧,冲进浴室,看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安若之后,慌张地扯开嗓子就喊:“——苏小姐!苏小姐!” 他的蓝牙耳机一直戴在耳中,这一声声刺心的“苏小姐”,也在同一时刻传到了太平洋彼岸——尹飒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攥紧耳机大声怒吼:“怎么了?她怎么了?!” “少爷,苏小姐她晕倒了!” 握在手中的笔“嗒”的一声被他狠狠截断,坐在一旁的jessica十分震惊,看着他的脸色在一瞬被阴云笼罩,面如死灰,然后慢慢无力地瘫坐下来,闭上了眼。 他的心痛得无可救药。 阿伦慌张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苏小姐,苏小姐,您醒醒,苏小姐……” “去请半个小时内可以赶到的医生。”他突然说,声线低沉暗哑得连jessica都快要听不出是他。 “是,少爷。” 他摘了耳机,睁开眼,起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如一座雕像般立在那里,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似乎让空气都开始收缩。突然地,他转身抄起床头的台灯,狠狠地朝墙上摔去,那清脆碎裂的声音,都不及他心碎的千万之一。 台灯脱手出去的瞬间划伤了他的手,鲜血沿着手指向下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他全身感官麻痹,毫无知觉。 房间里默了半晌,jessica才悠悠地开口道:“这么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个小剧场,安慰美妞们的小心脏。 多年以后,安若正在给尹飒mini喂奶,尹飒plus在旁边看着,安若说:老公,看你儿子喝奶的样子跟你多像。 尹飒plus:呵呵,要不是我,他哪有这么多奶水喝。 安若: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开黄腔??? 尹飒plus:好,那我就不在孩子面前。 安若(一边被他横抱起来走向了床):你干嘛?我还要喂奶呢! 尹飒plus:对啊,给我喂啊。 留下沙发上的尹飒mini一脸黑人问号脸??? --- ☆、chapter 47. 他没有回答。 jessica轻叹口气,默默地从包里取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熟练地吐了个烟圈,看起来风情万种,“可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洛杉矶此刻是凌晨,尹飒站在落地窗前,棱角分明的脸庞溶在这片清冷的月色之中,俊颜如玉,半晌,他唇角微动,“等我找到那笔财产,完成了我的计划……” “你想回到她身边?”jessica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可她根本不爱你。” 他的心被狠狠揪紧,拳头不自觉攥紧,手心的伤口被扯开,眉头却纹丝不动,再次开口时声音恢复了魔鬼般的冷漠狠戾:“我离不开她,哪怕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字字阴冷,却柔情似水。 安若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清晨,她缓缓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雕花天花板,复古吊灯,以及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的alice:“苏小姐,您醒了?” 她还在她和尹飒的卧房里,依然盖着那张浸了他们无数汗水的被子。 明明才刚睡醒,她却觉得虚弱疲惫至极,张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alice很快端来一碗热粥,女佣们扶着她起身,alice一边为她吹凉,一边说:“您昏迷了一个晚上,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说您是一天没有吃饭导致低血糖,嘱咐我们在您醒后要尽快给您吃东西。” 昨天上午得知了尹飒订婚的消息,她就一整天都吃不下东西,此刻的确饿得全身无力,alice把满满一勺热粥送到她嘴边,她也没有拒绝。 “医生还说您应该是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了,身体虚弱得厉害,加上本来就有贫血,才容易出现这样晕倒的情况,”alice露出担忧的神色,“苏小姐,您要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少爷知道了,要怪罪我们了。” 听到这个词,她就觉得头痛欲裂。她扯了扯唇角,模样看起来讽刺至极,“他忙着订婚,怎么还会来在乎我。” alice微怔,却依然说:“苏小姐,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不再做声。相比起能够给予他金钱和地位,而在美貌和身材上不输她半分的jessica,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似乎是无可厚非。她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十分可笑。 安若动了动身子,似想起身,alice连忙扶住她,说:“苏小姐,医生交代了您今天要好好休息,厨房正在按照医生吩咐的食谱准备午饭,到了晚上……如果您想离开,阿伦会送您回去的。” 现在起身,她怕是连门口都走不出去。 安若默然止住了动作,alice为她扶好被子,坐下来继续给她喂粥。 一直站在墙后的阿伦终于转过身,一边走出门去一边对着耳机汇报:“少爷,苏小姐已经醒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alice正在喂她吃早餐。” 尹飒紧张地问:“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苏小姐这几天来都没有好好吃饭才导致的低血糖,输了几瓶葡萄糖,好好调理就会好。” 她本就贫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跟他在一起后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请营养师为她调理才稍有起色,可他才离开这大半个月,竟又变成了这样。 他痛心疾首,一时语塞,又听到阿伦说:“少爷,苏小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哭。”他怔住,阿伦接着说了下去,“我听说,昨天苏小姐在学校里突然晕倒,也是因为听说了您订婚的消息……” “……真的?”隔着漫长的无线电,阿伦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此刻的欣喜若狂,仿佛一个买到了商店橱窗上最漂亮的玩具的孩子。 阿伦回复:“是的,少爷。” 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抓起手机吩咐手下安排最快能返回中国的航线。 jessica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joe,henry已经到了,我们在楼下等你。” 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相聚开会,为了讨论隐藏财产究竟何在。他应了声好,然后再次对着蓝牙耳机,深深吸了口气,才十分艰难地说出:“如果她想搬走……送她离开。” “……是,少爷。” ii. 安若搬出尹宅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才是彻彻底底地和与他有关的世界隔离开来。 哪怕他已经走了一个月,她仍然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猝不及防,她甚至不敢相信,她已经完全离开了他,完全恢复了自由。 进入五月,气温渐暖,她偶然有一天翻开日历,下意识地想,与他相识,已过半年。 他毫无防备地闯进她平淡静好的世界,给了她一场狂风暴雨,天翻地覆,在最终离开的时候,竟也是这样地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直到现在,她还从来不敢用“离开”来形容他的消失。她不敢相信,他真的走了,走得连一句解释,一句道别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走了”,而不是“等我回来”。她也终于想起来,他走的前一天她问了他几次归期,他最终都没有给她答复。 他夺走了她的一切,身体,自由,尊严,还有……她的爱。 她有好几次几近崩溃,好想发疯一样地质问他,他不是说爱她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弃她而去?为什么走得这么决绝?为什么连一句分手……都没有留给她……可她连他的电话,都根本无法打通。 她都不知道她竟会为一个人流这么多的眼泪,浸湿枕头,哭到天明,哭得双眼红肿,无法见人。她都不知道心痛这种感觉竟是如此地生不如死,哪怕是再资深的作家笔下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真切地形容。 她待在宿舍闭门不出的第三天,接到了顾溪的电话:“安若,听说你几天都没来上课了,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安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小病,没事,我想休息几天。” 顾溪似有犹豫,最终说:“好吧,那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来讨论美国杰克逊芭蕾舞比赛的事情。” 安若一怔:“什么?” 他就知道,比赛能够勾回她的生气。顾溪轻轻一笑,说:“比赛已经开始报名了,院里的老师讨论过了,一致通过由你去参加比赛。” 安若捂住嘴,依然难掩喜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现在在学校吗?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与此同时进行的,是苏雨生术后的住院治疗。 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伊恩在第二天就已经返回了美国,接下来的治疗交给当地医院完全没有问题。安若白天很忙,学校和医院两头跑,加上定了她去美国参加比赛,繁重的排练任务压下来,周内她忙得连喝水的时间的没有。 她理应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的。但每当夜深人静,她沾到枕头上,眼泪就像定了时一样,根本无法控制。 直到有一天下午,她接到了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电话里的人自称苏安曦学校的老师,安曦在学校组织的登山活动中出了意外,重伤住院,要她马上赶去美国。 安若几乎当场昏厥,挂了学校的电话便马上打到了海斯汀家,海斯汀太太却说:“安曦确实和学校同学爬山去了,但是山里没有信号,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我联系了。”安若着急地说明情况,海斯汀太太大惊失色,打到学校去求证之后,再次给安若回电,“苏小姐,安曦确实出了事,但我和我先生这几天在纽约开会,我先想一想办法,你不要着急,苏小姐。”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她哪里还舍得再麻烦人家。 她当即订了第二天飞往洛杉矶的机票,考虑到爸爸正值康复期间受不了刺激,她顶着压力瞒了过去。 再次来到洛杉矶时,她觉得这座城市的一景一物,仿佛都刻上了他的影子。若不是他这样一走了之,碰到了这样棘手的麻烦,他必当会为她处理好一切。 安若说服自己回过神来,此刻占据她的整个大脑的,不该是他。 才走出接机口,便看到有一男子举着安曦学校的校牌在护栏外冲她摇晃,安若快步走去接洽,男子笑得很是客气,说自己是学校的老师,过来接她到医院去,他一路为安若提着行李,将她带上了车。 一路上男子都在向安若讲明安曦的情况,关于医学的专业名词她听不太懂,只是看男子凝重的神情,她着急得心都快碎了。 车子开进了高速公路,男子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安若摇摇头:“您随意。” 男子开了天窗,点上烟,安若觉得有些呛,侧过脸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地有些乏了,她稍稍向后一靠,把头轻轻搭在靠背上。 直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指尖颤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用英语在说:“先生,她醒了。” 安若愕然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周围完全陌生的一切——陈旧的仓库,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穿着西装的亚洲脸孔男人坐在他们中间,双腿叠加,手里夹着一支雪茄,正居高临时地睥睨着她。 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张脏兮兮的床上。 她惊恐地坐了起来,往自己身上整齐的衣衫扫了一眼,才再次抬眼看向坐在中间的那个亚洲男人,下意识用汉语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仿若未闻,慢慢地吐了一口烟,深谙冷厉的眸子仔细地盯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好,苏小姐。” 他的声音森冷可怖,安若全身发颤,完全无法冷静:“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我叫尹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毫不隐瞒,“尹飒,是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的中秋节,安若在家带孩子,尹飒在国外出差。 晚上安若和儿子赏月,教他写中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儿子:妈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安若:意思是希望自己思念的人平安长久,不管隔着多远都可以一起看到月亮。 儿子(不高兴):那妈咪你为什么要教我写嘛,你应该给爸爸写呀。 安若:为什么? 儿子:因为爸爸才是妈咪思念的人呀~ 很快安若哄儿子去睡觉,把儿子写的毛笔字拍下来发给尹飒。 尹飒:我儿砸真棒! 安若:但是我不喜欢这句话。 尹飒:为什么? 安若:我不想和你隔着千里看月亮。 尹飒:好啊,那你现在打开家门,我陪在你身边一起看月亮。 安若:别闹了。 尹飒:你下楼开门。 安若跑下楼,打开大门,尹飒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门外,搂住她便吻了下来:老婆,中秋节快乐。 安若(哭):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尹飒把她推进家门,抵在墙上:特意挑了儿子睡着之后回来,因为想一进门,就撕烂你的衣服。 …… 第二天儿子抱着家里的萨摩耶,可怜巴巴地来找安若:妈咪,抱抱把你的衣服咬烂了丢在一楼门口,还咬烂了好多玫瑰花,我先来替她求情,你不要惩罚她qaq抱抱:excuse me???昨晚我都看到了!这锅我不背!!! ☆、chapter 48. 安若骇然失色。 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个男人,但在jessica口中,尹飒为了躲避家族斗争而远走中国,而他的哥哥又才是正统继承人,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是夕惕若厉,如履薄冰了。 而他费尽心机地派人到机场拦截,用迷烟迷倒她,偷偷送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绑架吗? 安若下意识向后一缩,声线不禁微颤:“……你想怎么样?” 尹狄勾唇,眸光深不可测,“苏小姐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对你怎么样。” “暂时”这个词听得她心惊肉跳,她手心渗出冷汗,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我妹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这个,苏小姐更是要放心了,你妹妹依然和学校的同学在进行爬山活动,没有任何意外。” 安若愣住。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她彻头彻尾地被设计了。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声线开口道:“为什么要把我骗来美国?你有什么目的?” 男人深谙的目光依然在她脸上细细审度,这样惊慌而恐惧的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想起来了,好几个月之前,他刚刚到访尹飒家门口,那个突然冲到他车前差点被撞倒的惊恐万状的女孩……他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竟然是她。 “没想到我与苏小姐竟如此有缘分,也许上天注定,请苏小姐来帮我的忙。” 安若微微皱眉,尹狄掐掉了手中的烟,从手下手中接过手帕,一边慢悠悠地擦拭着,一边开口道:“苏小姐怕是忘了,几个月前在尹飒家门口,是我救了你。” 安若一怔,那夜她实在跑得匆忙,加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仔细看那个男人的长相。她薄唇微颤,战战兢兢:“既然你曾经这么好心,今天又为什么绑我来这里?” 尹狄又是一笑:“抱歉苏小姐,恐怕要委屈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至于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舍弟,而不是我。” 她听得胆战心惊。她不懂这些豪门之间的纷争,她以为尹父去世,尹狄成为掌权人,尹飒变得一无所有所以选择了与jessica订婚,如此说来尹狄不应该拥有了一切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把她掳来美国?他究竟还想对尹飒做什么? 她下意识大喊:“我跟尹飒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无辜的!” 话是假的,她惊恐的眼神却是真的。 尹狄一丝不苟地盯着她,几乎要把她盯出窟窿来。 这个在里约时一直陪伴在尹飒身边的苏安若竟就是当天从他家里逃出来的那个女孩,的确也令他十分意外。这个女孩,理应是恨毒了尹飒。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我相信苏小姐是无辜的,舍弟生性恶劣,纨绔不堪,苏小姐这样安分的学生,想必是不愿招惹他这样的人。但是很遗憾,苏小姐要帮我的忙,还是要继续委屈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安若瞥了一眼阴冷幽暗的四周,天花板和墙上的铁皮锈迹斑斑,发霉的湿气阵阵扑鼻而来,“帮你的忙,待在这样的地方?” “抱歉,苏小姐,待在这样的地方,能让你的处境看起来更糟糕。” 她硬着头皮直截了当地问:“你想用我威胁尹飒?” “是啊,”尹狄勾唇,毫不避讳,“也许苏小姐不愿意,可你是尹飒最重要的人。” 安若心头一颤,攥紧拳头,开口时语气却十分好笑:“先生是不是误会了?那天我也是被他随手绑了回去,我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尹狄盯着她,没有很快接话。 她思考了一瞬,不顾一切地大喊:“先生不会以为跟过他的女人他都会放在眼里吧?他根本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一回事!” 默了许久,尹狄才缓缓开口:“这个问题,希望舍弟会尽快给我们一个答案。” 然后他起身,安若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见他转过身,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开口说话却不再是对着她:“好好看着她。” “是,先生。” 安若绝望地看着生锈的铁门开启,光线涌入,所有人走出去之后,再次重重地关上,那声音撞到她心里,令她不寒而栗。 她在黑暗里紧紧地抱住自己,害怕得放声大哭。 却相比起自己,她更为担心的是…… ……尹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ii. 助理mike手握一盒磁盘,快步走进了书房,在书桌前两步距离止住,双手抬起那块磁盘,颔首道:“霍夫曼小姐,这是刚刚收到的快递,收件人是尹先生。” jessica抬起头来盯着那块磁盘,微蹙眉,问:“什么人寄来的?” “匿名快递。” jessica缓缓起身,走过窗前往下瞥了一眼,尹飒正在庭院里的高尔夫球场上,球杆一甩,进了一个漂亮的老鹰球。她走到mike面前接过那盒磁盘,若有所思片刻,一边吩咐着“去查”,一边步出书房,走下楼去。 “好久没有切磋,约瑟夫的球技大有长进啊。”henry站在身后为他鼓掌,笑语晏晏。 尹飒甩了甩胳膊,挤着眉毛睨了他一眼:“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高尔夫球了,是你手下留情了。” henry摇摇头,刚抄起球杆迈步向前,就听到jessica在身后呼喊的声音:“joe——” 两人回头,jessica快步走来,步子听着有些严肃,她径直走到尹飒面前,将那盒磁盘递了上去:“刚刚收到的快递,是寄给你的。” 他面色凝住,顷刻阴沉下来。身处豪门世家,收到这样的东西,多半是绑架,只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领土上,还会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 henry最先反应过来,握住他的肩膀,说:“joe,我们先回屋,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三人回到书房,jessica把磁盘插.进dvd里,回过头,尹飒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十指相接,神情沉肃冷冽,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jessica深吸口气,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播放。 他们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啊——不要啊!你们放开我!飒……救我……” 破旧阴暗的仓库里,几个肌肉喷张的男人带着邪恶淫.靡的冷笑,步步逼近缩在墙角的一个美丽娇小的女孩,女孩全身颤栗,泣不成声,不停地大声呼救,却更是催生了这些男人撕碎蹂.躏她的欲望。 “不要……救命啊……飒……” 女孩最终被男人们团团围住,他们肮脏粗莽的大手侵向她的身体,刺耳的一声撕裂,女孩的衣领被生硬地扯下一大块,香肩裸.露,肌肤如雪似玉,无比催.情诱人……——视频画面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安若!安若!”他疯了一般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喊她,henry和jessica奋力扯住他,同样大声地劝他“joe,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尹飒大手一甩,面目恣睢,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戾气,可怕得像一头被激怒发狂的野兽。 jessica向后摔了几步,被从门外赶来的mike接住,她刚要开口说什么,mike率先发话:“尹先生,b线有您的来电,您看……” 还不等他说完,尹飒迅速扯过手机按了接通,不等对方开口便破口大喊:“——尹狄!你无耻!有本事冲着我来!使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你他妈算什么狗屁!” 男人阴冷的笑声在房间里传开,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十分惬意:“好久没看到我们家小少爷这么生气的样子了,看来那个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 尹飒遽然失色。他千算万算,竟疏忽了对他来说最致命的弱点。 几个月前,他选择带她去里约,是有目的的。他知道邮轮上会有尹狄的眼线,他知道那段时间尹狄会到里约视察,他本想利用她,制造他依然纸醉金迷,玩世不恭的景象,所以才在赌场上出手如此嚣张,行事张扬。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会爱上她。 他意识到他正在将她卷入家族斗争的漩涡,他临时改了主意不带她去见尹狄,为的就是不让尹狄知道她的存在。可她当晚与他走散失踪,他十万火急,不得已动用了尹家的人,他早该料想到,从那时候起,尹狄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的额头布满青筋,雷霆怒吼:“——放了她!” “隐藏财产在什么地方?”尹狄泰然自若地接话,每一步都像是他写好的剧本。 “我他妈都告诉你了我不知道!” “尹飒,你考虑清楚,刚才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下次你看到的,可就不仅仅是那样的画面了。”他的声音轻如鸿毛,却散发着森森寒意,阴毒至极。 尹飒死死地咬着牙,克制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给我时间,我帮你找到那笔财产。” “三天。” “五天。” “好,五天之后如果你没有完成,我将会送给你一份更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安若的梦: 安若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尹宅卧房,还有尹飒放大的俊颜:宝贝,我回来了。 他刚想低头吻她,她却翻身躲开,他问,怎么了? 安若:你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尹飒:宝贝,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爱的人只有你。 她起身跑开:我不信。 他跟上去从身后抱紧她,突然笑了:宝贝,那些新闻都是我骗你玩的,我没有跟别人订婚。 安若愣住:真的吗? 尹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转身抱住他:飒,我好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一边把她抱回床上,一边说:宝贝,你再说一遍。 安若:我好想你…… 他把她脱光,抵在她双腿之间: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她抓住他的手移到自己身上某处:有多湿,就有多想。 他倾身覆盖下来…… ------------------------- 小剧场2——尹飒的梦: 尹飒打开房门,安若正在床上熟睡,他轻轻唤醒她:宝贝,我回来了。 安若睁开眼,他刚想低头吻她,她却翻身躲开:你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尹飒:宝贝,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爱的只有你。 安若泣不成声:那你为什么要跟她订婚? 尹飒抱紧她: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难过,我以为你……安若:以为什么? 尹飒:我以为你不爱我。 安若无语,刚想挣开,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宝贝,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安若害羞地别过脸,他更是逼问:嗯?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不得已,终于说出:我爱你。 尹飒将她推到床上:宝贝,你再说一遍。 安若:我爱你。 他一边褪去她的衣服,一边问:宝贝,我听不够。 他每个吻落在身上,她便说一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直到他开始进攻时,她沙哑得连叫.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换了他每挺一次,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chapter 49. 话音才落,电话线猝然断掉了。mike汇报:“尹先生,信号已经撤出去了。” 尹飒默然继续站了许久,才无力地缓缓瘫坐下来,jessica看到他竟红了眼眶,心里一惊,话到嘴边生硬地咽了下去。henry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在一旁小心地说:“霍夫曼小姐,我们先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jessica点头,两人才要转身出去,就听到了尹飒冷静沉肃的声音:“准备好所有的资料,十分钟后我们到书房开会。” 两人一怔,应了声好,退了出去。 他缓缓垂下头,把脸埋进了掌心。他曾以为心痛只是夸大其词,却没想到心如刀绞这种感觉,远比想象得更为可怕,而且是最粗糙的带着锈迹的那种刀,一下又一下,慢慢地在他心上划过,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他害了她。 在里约时阿伦明明提醒过他,可是她早已令他失控,令他发狂,他怎么舍得放开她。 他从来没有那么卑微地乞求过一个人,纵然他可以继续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就像他从一开始那样,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相比起自己,他更在意了她的喜怒哀乐。 她若是想走,他便不敢拦。 他不知悔恨了多少次,竟是以那样的方式与她相遇,让她那么恨他,恨到他几乎没有机会让她爱上他。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周旋于摆脱命运的桎梏,却不曾想到上天在这个时候赐给了他这样美好的一个礼物。她打乱了他生活所有的规则,他不知为了她错失多少盘面,甚至逼得henry来电质问他怎么回事。 什么夺.权大业,扬眉吐气,都在她对他说那句喜欢他时,几乎轰然倒塌。 他就这样纹丝不动地坐了十分钟,直到mike过来提醒他:“尹先生,时间到了。” 尹飒重新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时,已恢复了冷峻威仪的神情。 尹狄现在欠他的,已经不止是自由和尊严,如果说从前他只想将他推下悬崖,那么从今天起,他定要他万劫不复。 三个人都聚到了书房里,jessica本还费尽心思想着安慰他两句,可他一走进门便拿起文件夹,一丝不苟地审读起来。他一页页地翻过那些落了无数圈圈画画的纸张,冷静开口:“你确定我们手上的资料,和尹狄手上的一模一样。” jessica回答:“确定。” “尹老先生在瑞士银行的所有账户我都已查清,和账面上记载的一样,没有偏差。”henry说。 “尹老先生名下所有地产我都已经派人去过,有两次还差点碰上尹狄的人,除了房子本身以外,其中最值钱的只有夏威夷别墅里的一副莫肖的真迹,还有洛斯镇的一片红衫木,其他所有零碎我都已做好统计……”jessica说着,将手里一份报表递上前去,尹飒眼皮抬都不抬,挥手拦下。 jessica默然收手,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冰山一角,无济于事。 尹飒黑曜石一般的深眸死死地钉在手中的文件上,几分钟内甚至连眼都不眨。henry和jessica不自觉相视一眼,他们与他分开太久,已有许多年没有见到他这样高度集中的模样了。henry想起他大学时为了研究课题在研究室里三天三夜闭门不出的时候,对外却要应付他的父亲和哥哥说他在酒吧疯玩了三天不来上课,当时觉得,甚是滑稽。 半晌,henry开口说:“joseph,你将你父亲对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尹飒恍然一怔,抬起头来看他。是啊,这么多天来他们只顾着研究资料上的财产分布,却忽略了从根源上得到的信息。 他唇畔微动,道:“……他说,他曾经给过我的东西,要我好好保管,永远不能交给别人。” “就这些?” “就这些。” “他给过你什么?” 尹飒英眉皱起,仔细地思索着:“无限额度的信用卡,lykan超跑,纽波特海滩的房子,夏威夷的房子……还有里约有一座岛,但那,应该不算是我的。” henry诧异:“为什么?” “因为那座岛本来是给尹狄的,那次我们全家一起去里约,父亲问我喜不喜欢那座岛,当时我还很小,说了喜欢,父亲就让尹狄把那座岛让给我。” henry和jessica震惊地相视一眼,jessica大喊:“joe,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尹飒稍稍怔住,似乎还没反应过来。henry抬高了分贝说话,似乎想要叫醒他:“想必是你父亲早料到尹狄会查你的财产,才故意先给了尹狄,借他的手转赠给你,以削弱他的戒心!” 尹飒膛目结舌,难以置信。jessica着急开口:“的确,据我所知,尹狄对于那座岛十分忽略,只是叫了当地的手下去查看,没有亲自从美国派人过去。” 他沉默了良久,猛然抬头,才开口喊“jesi……”,jessica便马上接话:“我这就派人前往里约。” jessica退出房间,尹飒却没有半点松懈,看向henry,一丝不苟道:“henry,我们的资金情况怎么样了?” “最迟明天下午到位。” “好,那我们就明天动手。” henry一怔:“你决定了?这么快?” 他凝住神,深眸狠辣:“集团动荡,尹狄一定会焦头烂额,我趁机想办法救出安若,她一刻都不能再待在那种地方。” ii. 第二天下午,霍夫曼家的会议室里,摆满了满满一排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曲线,看似渺小,却掌控了整个洛杉矶的金融命脉,稍一变动,便是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三人坐在沙发上,各自沉默,jessica保持不了他们二人那样的严肃,高跟鞋一下又一下来回蹭着地毯,却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气氛凝重得,就连跟在大boss身边数年的全职特助mike在走进房间的一瞬都有些愕然,而他厚重的皮鞋撞击木地板的声音,更是令他十分难堪。他快步走到三人面前,颔首汇报:“霍夫曼小姐,两位先生,网络系统已经检查完毕,万无一失。” 语毕,尹飒锐利的目光落向笔记本上的回车键,沉了口气,道:“准备好了吗?” 两人同时回答:“yep.” 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多年。 董事长去世,造成尹氏内部动荡,选择这个时候出击做空股指,整垮尹氏,是他多年以前就立下的计划。当然这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被美国监证会起诉,他将落入牢狱之灾。 所以他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以绝对的优势和资本全面碾压尹狄,等尹狄倒台,一个更为优秀可靠的尹姓领袖出来镇定局面,力挽狂澜,董事会和股东必然不会拒绝。更何况,现在在他的身后,还有霍夫曼集团撑腰。 至于那笔五十亿美金的隐藏财产,简直是天降神兵,如虎添翼。 尹飒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地,利落地按下了回车键——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滚动,jessica在一旁按下计时,表盘在一瞬便跳到了02:59:59……58……57……三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尹氏必定崩溃。 尹飒抬眼看向jessica,问:“查得怎么样了?” 美人嫣然一笑,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我做事,你不放心?这几年戏演得不错,尹狄还一直真把你当成傻瓜,连绑架个人的地点都选得这么不上心,至于我,他大概是以为,我绝对不会帮你找人。” 尹飒抿住唇,声音诚恳至极:“谢谢你,jesi。”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出房间,却被她喊住,他回头,jessica使了个眼色,mike从身后快步走来,双手递上一把史密斯手.枪,jessica开口:“空手就去,你这英雄救美,有些异想天开。” 他收下枪,往身上藏好,颔首再次道谢,走出了房间。 按照jessica给的地址,尹狄藏人的地方的确不难找,在一个废弃的港口码头里,两公里外便有车辆来回,甚至还有人在散步。 尹飒开着一辆破烂的卡车,停在了那片破旧仓库五十米之外的地方,取来望远镜,凝神看去。仓库门口只停了一辆五座汽车,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见到一个保镖从远处回来,手上提了一共六瓶啤酒,四个盒饭,也就是说,这里一共只有四个人守着。 那六瓶啤酒,怎么分? 他皱起眉,想了一瞬,才意识到剩下的一份,应该是给她的。 铁门开启,有男人走进来把盒饭放在了桌子上,十分郁闷地瞥了一眼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转身走了出去。他们轮着在这守了好几天,一开始看她长得漂亮还想跟她搭讪解闷,谁知道她装作听不懂英语,毫不理会,几天下来干坐在这里,那些人早就十分抱怨。 安若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神色涣散,一动不动。 除了前几天尹狄为了录那个视频刻意演的那一出意外,再也没有人来动她。可她吓得几乎晕厥,这几天下来一言不发,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清醒的,还是发疯的。 送进来的饭一天换了三次,她却一口都没有吃,那些保镖实在看不下去,威胁吓唬她几句,她才惊恐地狼吞虎咽几口,他们走后,她几乎全都吐了出来。 她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可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告诉他…… 她爱他。 夜色完全变黑,安若继续这样如僵尸一般地躺着,也不想去开灯。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酒桌上吵闹的声音,已经静止了许久。 铁门突然再次响动,她警觉地盯了过去,这几天里除了一日三餐送饭,从来没有人再进来。确定是有人正在打开门之后,她害怕地坐起身,伸出舌头夹在牙齿之间,随时做好咬舌自尽的准备。 哪怕是死,她都不愿除了他以外的人再碰她。 最后一声插销落下,铁门缓缓打开,安若下意识攥紧拳,感觉到有人在黑暗里探进了身,声音响起时,却是久违的熟悉和温柔——“安若?”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飒?” 确定是她后,他便快步向前,四下全黑,他却不偏不倚地抱住了她,她不用去看他的脸,仅仅是这样的触觉,就足够她完全确认是他。她不敢相信,眼泪在一瞬汹涌而下,克制不住地便想放声大喊他,却被他迅速捂住了嘴,十分冷静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有些愕然,为的是她从未听过的他如此沉着的声音,仿佛他霎时间成熟了十岁。 她点点头,他抓起她的手,冲出门外,却在跑到离卡车还有一半距离时听到身后有人怒吼的声音,他回头一瞥,是那三个保镖察觉异常及时返回了。安若露出惊恐,问他怎么办,他带着她继续向前跑到卡车旁,将她锁进车门里,命令她:“待在车里,不要动。” 他转过身,那三个保镖已来到面前不远处,纷纷举起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 安若惊恐万状,一边大哭着拍打窗户,一边喊他:“飒……飒……” 他们狰狞着面孔,步步逼近,尹飒佯装无措,举起双手缓慢后退,退到一个空油桶后一步时,迅速垂眼瞥了一眼,长腿一踢,油桶飞速向前冲去,狠狠撞倒了其中两个男人。等剩下一个小眼男反应过来再次举起手.枪,他已冲到那人身前向他手腕猛地一击,手.枪脱落,接着一拳袭向他腹部,所有动作都在一秒之间,彪形大汉轰然倒地。 ——安若震惊得忘记了哭喊。 最先爬起来的男人举起手.枪“砰”的一声开了火,痛苦撕喊的却是最先倒下的那个小眼男,尹飒以他为肉盾,从他胳膊间隙里开出一枪,对面一个男人应声倒地,接着他将手里的小眼男重重摔去,剩下最后一个男人被狠砸在地,尹飒一个翻身闪到他面前,卸掉他的手.枪之后却被他机敏地闪躲过去,两人最终相对而立,扬起了拳头。 如果不是站在那里的正是她心爱的男人,安若毫不怀疑自己正在看一场动作类电影。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展开的比电影功夫明星都更为逼真酷炫的格斗,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调每天八点的闹钟,在那个幽暗的地下室里和阿伦苦练。 不过三招,那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洋人已倒在他长腿之下。 尹飒迅速转身跑向卡车,却在打开车门迈步进去的一瞬,再次炸开了手.枪“砰”的一声巨响——而这一次,安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身体猛然一阵,双眸有一瞬的愕然,却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钻进车里,关上车门,迅速发动引擎。 可怕的枪声继续炸响在近处,安若感觉得到车身在震,当她的目光突然落向他身上某处时,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单薄的白色衬衫上,有刺眼的血红色正在背部蔓延。 “——飒!!!” ☆、chapter 50. 安若吓得脸色发白,眼泪汹涌而下,她死死地盯着他潺潺血流的伤口,害怕地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尹飒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却纹丝不动,全神贯注地全速开车。 突然,他警觉地向后视镜一瞥,远远地,身后已经有车追了上来,一个黑衣男子手持着枪,半身露在车窗外,大声冲他嚷叫,见他毫不理会,抬手对着卡车就是“镗镗镗”连射几枪。jessica提醒过他会有人来交接班,应该正是撞上了时候。 尹飒大喊一声“坐稳”!死死地将油门踩到底,破烂的卡车如猛兽般咆哮起来,在这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艰难冲去。车子性能实在太差,他的双手不停地交叉旋转用力操控方向盘,身体左一下右一下来回甩开,背上的伤口被狠狠扯裂,他的眼睛却连眨都不眨一下。 安若害怕得全身剧烈颤抖,但为的却不再是自己的性命之忧,与他在一起,她早已不知危险,管他惊涛骇浪,荆棘丛生,有他在,定会护她周全。她怕的只是,他的安危……很快,他们终于远离了那一片码头,再次转过一个拐弯,后面的车被他甩开了一段距离。前面不远处马路旁出现了一处废弃的汽车旅馆,他把车开了进去,大喊下车,她这才注意到边上停了一辆蓝色的布加迪chiron,她听他提起过这款车,他的最爱之一,一百公里加速时间仅有2.2秒。 他把这些当做玩具,却没想到会有一天在逃命的时候派上用场。 他们换了车再次开上公路时,身后那辆追车才刚刚赶到,却已根本不再是这辆豪华超跑的对手。尹飒大声提醒她:“安若,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她乖乖照做,只见他狠狠踩下油门,车身如弦上之箭飞了出去,车窗外所有一切都变得模糊得不真实,不过片刻,身后的追车早已被他甩得不见踪影,他却依然死盯着前方,未有分毫松懈。这一条公路比他任何一场比赛都要普通,他却比任何一场比赛都更为沉肃。 开了不久,车子终于驶入了楼房林立,车辆来往的地段,他才稍稍减缓了车速。安若流着眼泪看他,鲜血染红了他的背,触目惊心,她想伸手去碰,却被他厉声制止,她无措地唤他:“飒,再忍一下,忍一下,我们去医院……” 有明亮的路灯闪过他脸上,她才发现,他的嘴唇早已变得十分苍白。她心如刀绞,只能一遍遍地说:“飒,你忍耐一下,我们去最近的医院……飒,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一言不发,色若死灰,只是尽全力握紧了方向盘。 直到他以疯狂的车速把车开到了霍夫曼家大宅门前,踢开车门,整个人重重地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安若大喊着他的名字紧跟着下了车,冲到他身边抱起他,他早已双眼紧闭,昏迷过去。 只有先回到这里,才能确保她的安全啊。 “飒——飒——!”她紧紧抱着他,哭喊得声嘶力竭,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害怕地把他抱起来想送他去医院,却远远地听到宅子庭院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保镖簇拥着jessica出现在门口,她看着满身是血的尹飒震惊大喊:“joseph——!快!快上车!送他去医院!” 保镖们迅速上前将尹飒抬进了车里,在安若想跟着一起坐进去时却被jessica狠狠推了出去,怒吼一声“滚”,她看着jessica紧抱着尹飒坐在他身边,然后看到有其他的保镖钻进了另一辆车里,她冲了过去,不顾他们莫名其妙的眼神也钻进了那辆车里,一起去了医院。 她最后一眼见到尹飒时,他整张脸都苍白得十分可怕。 “——啪!” 手术室门外,jessica干脆利落地甩了安若一个耳光,抬手指着她,怒目嗔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安若踉跄地后退几步,无声地流着泪,神色惘然。jessica厌恶至极地瞪着她,觉得不解气,逼上前去拉扯她的胳膊,冲她怒吼:“你这种从来都只会给他添麻烦甚至要害死他的人究竟有什么脸面待在他身边?究竟有什么资格配他爱你?我真是——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henry在这时恰好赶到,一眼就见到了两个女人扯在一起的场面,他快步上前拉开了jessica,劝她冷静下来。jessica张口就问:“事情怎么样了?” henry回答:“一切顺利,尹氏崩盘,总部震荡,绝对再没有反击的可能,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你看……” “henry,剩下的计划,全部交由你来完成。”jessica直视他的眼睛,坚定无疑。 henry舒然一笑:“没问题,我和joseph早就是一体了。” 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有医生从里面出来,他们紧张地涌上前去,医生冷静道:“病人大量出血,现在急需输血,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 安若还未发出字音,jessica就已经利落地说出:“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心头一震,看着jessica跟在医生身后走了过去。henry上前安慰她,她全身无力,缓缓瘫坐下来,身体触到冰冷的地板,她却觉得及不上自己身上的温度。 不久后jessica再次回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我不想让joe再看到你,我给你订回中国的航班,我要你马上消失!” henry劝她:“jessica,你冷静一点,现在等joseph醒来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看她的样子!除了增加joe的负担她还会干什么?她留在joe身边到底有什么用!”她冲henry说完,转过脸继续吼安若,“你滚,马上滚!” “我不会走的,”她的声音轻得没有一丝力度,“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不要脸!”jessica愤愤地一甩胳膊,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手术室上挂着时间字牌,一秒一秒,一秒一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安若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护士在她面前来来往往,看惯了等待病人的家属着急的模样,她们并不惊讶,她们惊讶的只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怎么会弄得这样全身脏兮兮的。她依旧穿着那件被扯破的衣服,十指沾满黑色的污垢,脸上混合着眼泪和鼻涕,还有几天下来沉淀的污浊,难看至极。 她早已不在乎,若他有事,她也就失去了悦己者,又何必再做花容。 她不敢想,如果他有事,她该如何。如果他有事,那便是她害死了他! 她从前恨透了他,恨不得与他分隔两个星球老死不相往来,曾几何时她竟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一无是处的女孩,何德何能配他这样义无反顾付出一切的爱啊。她曾以为他欠他的,她做鬼都要找他索偿,可即便他现在醒来,她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对他的亏欠。 飒…… 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眼泪早已流干,撕心裂肺的痛觉,却仍未有半分减少。 ian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尝试与安若沟通,却也叫不醒她。 直到手术室的灯突然亮起,她才如梦初醒般猛然起身,裹着白色被单的病床被医生和护士们缓缓推出,众人围了上去,ian率先上去接洽,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却依然凝重:“子弹已经取出,距离心脏只有两毫米,先进icu,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安若听完,几乎晕厥。 众人跟上前去,走到icu病房前,只听到了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ian换上了无菌服,让大家稍安勿躁便进了病房,他出来时脸色却不太好,如实相告,尹飒的情况不算乐观。 “正在观察,有没有可能伤到脑部神经。” 就连一向冷静的jessica听完这句话,都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再不了解医学的人都该知道,一旦涉及脑部神经,就不是一般棘手的问题了。 深夜已过凌晨,却没人有一丝倦意,jessica一连推了两个电话,似乎是公司出了急事,直到第三个打来,她不得已交代henry和ian看好尹飒,最后瞪了一眼安若,终于离去。ian也劝henry回去休息,henry摇摇头,随即却想起来盯盘的事,嘱咐了ian在尹飒醒后第一时间通知他,然后匆匆离开了医院。 只剩下了安若,ian继续上前劝她,她石化了一样呆坐在那里,无论如何都不再劝得动。ian陪着安若坐了许久,直到他自己的科室有事才赶了回去。 空荡寂静的长廊里,只剩了她一人。她双眼布满血丝,却仍无一丝倦意。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突然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酒店房间之中,有人在最显眼的地方留了纸条,她拾起来看,jessica中国小学生水平一般的汉字跃然纸上:洗个澡换身衣服,恶心死了。——jessica。 安若起身,干净漂亮的一套衣裙整齐放在沙发上,没有吊牌,应该是jessica来不及去买,从自己的衣橱里给她带的。她还未回神,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之后服务生笑意嫣然,说是给她送来点好的餐。 如此周到体贴,又美丽强大,jessica留在尹飒身边,看起来的确合适不过。 只是她不会再把他让给任何人。 清晨八点钟,安若衣衫整洁地回到医院,jessica还未回来,henry和ian都在那里,他们两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ian迎上前来告诉安若,尹飒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他们终于得以进入病房。他身上缠满纱布躺在那里,巨大的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他变得无比消瘦,安若几乎认不出来,他就是她心爱的那个意气风发,张扬狂妄的冠军赛车手。 她坐到他身边,眼泪早就落满脸庞,她将他的大手轻轻裹起,贴到自己脸上,痛心疾首。 henry直接搬来了电脑,坐在外面沙发上,继续有条不紊地完成剩下的计划,到了中午,jessica回到了医院,这一次,还带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高大英俊,比起尹飒来,不输半点风姿绰然。 他们三人相互打招呼,男人对于安若的存在有些诧异,安若却完全不想过问。 突然间,心电图曲线波动,henry马上叫来了医生,尹飒再次被医生们团团围住,而这一次,安若清楚地听到了他重重地喘气咳嗽的声音。 她来不及向前,就被jessica甩到一边,jessica上前紧握住他手,声声唤他:“joe,joe,你怎么样了?joe!” 过了不久,病房里响起了一声嘶哑的呼喊,虚弱到无力,却无比清晰——“安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1. 病房里顷刻静默下来,安若的心被狠狠勒紧,却不等她做出反应,jessica已先一步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倾身下去靠近他,“joseph,你感觉怎么样了?joseph!” 他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双眼紧闭,却突然反扣住了握着他的小手,用力攥紧,神色惶惶不安,一声又一声,重复着,“安若,安若,安若……” henry和那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言不发,jessica面露尴尬,终是默默地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双手抱胸退到一边。安若毫不犹豫地拥上前去,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回应,“我在。”她的声音仿佛镇定剂,他微颤的大手在熟悉的触感包围下,缓缓平静。 医生起身,开口道:“体征正常,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所有人面露欣慰,耐心地等待着。安若坐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含情脉脉,她想,如果能永远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她无怨无悔。 不知过了多久,被她裹在手心里的大手,终于微弱地,颤动了手指。安若恍然怔住,抬眼看去,对上了他微微睁开的双眸。 “——飒!” 这一声呼喊,将所有人的眼球抓了过去,众人向前一步,病床上男人的目光却始终凝注在他眼前咫尺的那个女孩脸上,纹丝不动。 刚刚才止住的眼泪顷刻之间重新开闸,安若倾身更近地注视着他,声音都颤抖得不成音节:“飒……飒,你醒了……是我,你感觉得到吗?是我……” 他目光混浊,好半天才颤巍巍地回应:“……你是谁?” 安若心头被狠狠一击,骇然失色,“……安若,你不记得我了?” henry和jessica面面相觑,十分惊恐,又听到他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安若,是我的谁?” 她全身颤抖,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笃定地告诉他:“你的爱人。” 有一丝欣喜在他眼底悄然闪过,她才要忍不住放声大哭,便听到他清楚无比地说:“怎么穿了件这么大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难看死了。” 安若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jessica在身后冷哼一声,十分不悦。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松垮,岂不是说她比她胖了?jessica扬着下巴,十分傲慢:“是我的衣服,怎么,不满意马上让她脱下来。” 尹飒抬眼看向jessica,终于浅浅一笑:“跟你开个玩笑。” 安若仍有些愕然,小心地唤他,“……飒?你知道我是谁?” 他直视她的双眸,回答:“你是我爱的女孩。” “你真的没事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吃力地握了握她的小手,说:“我一醒来就有力气开玩笑,真的没事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泣不成声。他的心被揪紧,缓缓抬手,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心口,轻轻抚摸着,声线温柔到极致,“宝贝,不要哭,我没事了。” jessica心头一颤,目光挪开看了看别处,随即迈步出去离开了病房,一直站在她身旁那位高大英挺的男子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henry尴尬地站着,他摸了摸鼻子,清咳两声,说:“呃,joseph,醒了就好,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说话。” 他才想转身出去,尹飒叫住了他,开口便问:“情况怎么样?” henry转头看他,欣然一笑,念出今天晨报头条:“《神秘hero再度出击,尹氏崩盘》。”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henry才终于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安若下意识更紧地拥住他,却忽然抬起头来,神色紧张,“这样你会不会不舒服?” 他的身体的确还很虚弱,说话时声音弱到只有她才能听得清,“抱紧我,宝贝。” 听到他久违的亲昵,她更是克制不住眼泪,“对不起,都是我……你才会变成这样……” “别这样,宝贝,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落到他手里。” “杰西卡告诉我了,你哥先绑架了你,你身上那么多伤还没好,又跑去救我……” “傻瓜,我说过会保护好你,怎么可能食言,”他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感受她真实地依偎在他身上,忽然面色再次凝重起来,“尹狄……对你做了什么?” 安若蓦然止住哭声。她知道尹狄那次派人去□□她,后来是为了录像给他看。她默了片刻,问他:“如果我被怎么样了,你还要我吗?” 他的心痛得像是被捅出窟窿,愕然睁着眼,答:“要,怎么会不要,我求你留在我身边都来不及……”她轻轻抽泣,听到他突然起了情绪,“尹狄……我要杀了尹狄!” 她慌忙抬起头来看他:“我没有被他怎么样,他只是故意做给你,安若从来都只属于你。” 他的眼前霎时蒙上了一层雾水,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如此倾心的模样,还来不及动容,又听到她说:“我随时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我不愿你以外的男人再碰我。” “不要,”他大手一压,她重新落入他胸膛,“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爱,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拥紧他:“飒,你不要再离开了我了。” 他有些乏了,缓缓闭上眼,嘴角却定格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ii. 三天后,尹飒的情况稳定下来,jessica为他申请了出院,回到家中由私人医生护理,她每次与安若碰面,都要趾高气扬地哼一声,看得henry忍不住发笑。 此刻尹飒躺在露台的懒人椅上晒太阳,安若坐在他身旁为他读今天的财经晨报,尹氏总裁尹狄罢免,尹氏群龙无首,各大集团争抢收购。许多专业词汇她认不得,只念了首个发音,他便熟稔地说出了完整的单词,她悄悄查过那些词,什么对冲基金,跌停,翻成中文她都记不住,更何况英文。 她问他:“真是学渣?” 他答:“嗯哼。” 他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她的男人刚刚把洛杉矶金融界搅弄得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专业术语看不懂,她好歹知道,新闻大致意思是,尹氏快要玩完了。她露出担忧:“尹狄还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不可能,他倒台了,现在没钱没权,又一直树敌无数,不可能会有人帮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搞的。” 她十分震惊:“为什么?” “他欠我的。” “那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公司,为什么要绑架你?” 尹飒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告诉她:“因为他要逼我交出我手上的一笔财产,jessica用她手上集团的股权把我救了回来,他只能再找你,对不起,宝贝,都是我的错,”他手心一收,又说,“jessica花的这笔钱,我们还要想办法还给她。” 我们。jessica是外人,他跟她,才是我们。 不等安若再说什么,jessica握着一份文件,踏着响亮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一脸不悦:“外面都快翻天了,全世界都在找你,你还在这里闲情逸致,尹家小少爷。” 尹飒挑了挑眉:“有你挡着,我不着急。” jessica接话:“要我帮你挡,你娶我啊。” 变了脸色的不止是尹飒一个人。她自讨没趣,翻着白眼坐到一旁沙发上,说:“henry十分钟后到,我们开会。” 话音未落,henry就笑咧咧地出现在了门口,挥手走近,“不用十分钟,路上很畅通,我提前到了。” 两人坐好,jessica瞥了一眼安若,示意她在场似乎不合适,尹飒却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几分,开口道:“开始吧。” jessica言简意赅:“我手下的人回报,已经全岛视察完毕,这是所有的明细。” 尹飒接过她递来的文件,翻开来看,不到一秒,便皱起眉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jessica怏怏道:“本不想给你看,怕你不放心。” henry说:“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 尹飒抬声:“我给你几个电话,去查一查当年我父亲是从谁手上买来的岛。” jessica失笑:“你父亲买的是一座岛,又不是一座金矿。” 她才想继续笑下去,嘴角的弧度却在瞬间凝固,回头看向另外两人,他们早已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她,三人异口同声:“——一座金矿?” 安若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henry很快接话:“五十亿美金,一座矿山刚好合适。那片海域,的确探明了大量的矿产和石油,也许是你父亲后来才勘探到的。” jessica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锐利的声音在她身后留下:“我这就派人去探勘。” jessica一走,henry就不便留下来当电灯泡了,他问候了尹飒几句,便说回去等消息,起身离开。没想到这次会议结束得这么快,尹飒凝住神,深眸冷冽,若有所思。 半晌,他忽然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从他掌心里轻轻抽了出去,他抬眼,撞见她有些错愕的神情,问:“宝贝,怎么了?” 她如实回答:“不太习惯你这个样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一无是处,顽劣不堪的富家少爷吗? 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自他醒后,与她重逢,他们还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尹飒朝她摊开手,她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入他掌心,他稳稳握紧,将她揽入自己怀里,大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 良久,她听到他说:“想不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群里有仙女问,前两天的小剧场,尹安夫妇的梦分别有啥含义。 阿光答曰:说明安若性.欲比飒哥强。 又有仙女说:不信,安若都没在上面过。 嗯哼?真都没有吗?你们看文都那么不认真的!回去重新复习一遍! ☆、chapter 52. “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彻彻底底的一切。” “先从哪说起?”他哄着她,眸光里藏着她不熟悉的深远与成熟。 安若一时语塞。自从他父亲过世以后,他深藏的所有秘密如同泰坦尼克号现世,她对他的了解几乎清零。虽然她知道他的心依然是她的,但如此刻她依偎在他怀里,却觉得这个完全换了一个人格的男人实在陌生,陌生到她有些害怕。 她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婉然一笑,“都好,我听着。”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手掌用力一压,她撞向他的嘴唇,却在缱绻的前一刻挡住了他的嘴,“现在吻我,我怕我今天就听不了了。” 他放声大笑。然后仰起了脖子,今天很晴朗,天空蓝得晶莹剔透,无比纯净。 就像小时候,他在巴西乡下看到的那片天空一样。 他的外婆是中国人,二战时为了躲避战乱,漂洋过海,却不幸遇到了海难。她与剩下的几个幸存者抓着一块木板,在茫茫汪洋上漂浮,不知漂了多久多久,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放手死去,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黎明时分,远远地见到了一艘小渔船。 待她醒来时,她见到了四面的墙壁,温暖的壁炉,以及一个有着一双晶蓝色瞳孔的白种男人。他见她醒来,兴奋地握紧她的手,开口便是噼里啪啦她不懂的外语,洋人侵华的不少,她害怕极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对他拳打脚踢,他耐心地哄劝她,尽管她一句也听不懂,他却依然温柔似水。 他守护了她三天,她终于接受了这个洋人的善意。 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进过书塾,学过女红的人,他是个渔夫,手里有不少地图,他将世界地图摊到她面前,她清楚地指向了北半球、太平洋西岸的华夏大地。他十分震惊,她竟漂过了大半个地球,来到了遥远之极的秘鲁海岸。 他指向地图右下角的秘鲁,告诉她,我们在这里,但是,我的家乡在这里——巴西里约。 他们一起安定地生活了几年,他教她葡语,她教他汉语,她从小知书达理,学习得很快,他却只是一介山野渔夫,实在参不透中文的博大精深。 后来秘鲁爆发战争,他带着她回到了里约。二战时纳粹的铁蹄肆虐全球,巴西却是一片没有硝烟的乐土,她随他安然在里约生活下来,教村子里的孩子们画画,教同龄的女孩们刺绣,那些肤色各异的邻居们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黑发黄肤的外国女孩。 他也喜欢极了她。 后来,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雪白的皮肤,和他一样晶蓝色的眼睛。 祖国解放的消息,过了好几年才传到了遥远的南半球。她却知道,茫茫大海相隔万里,她再也回不去了。即便回去,她所有的家人早已葬身大海,又有何意义。 他和他们的女儿,才是她的家人。 她知道她活不长,浸泡在海水里的那几天几夜,给她落下了终身不治的病根。她时常用汉语对女儿说,将来长大了,如果能有机会,到中国去,那里真的很漂亮。女儿用响亮的汉语回答她,妈妈,以后我带着你一起回去。 她笑了。但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巴西经济贫瘠,女儿长大以后,从乡下进到城里打工,便住在了里约边沿山间那些拥挤的贫民窟里,父亲依旧出海打渔,直到有一次,他在一座海岛上,挖出了黄金。私自掘金必然是违法的,但为了改善女儿的生活,他无所顾忌,却很快不幸染上了重病。她为了救治父亲,不得不冒险私自去到那片海岛,挖取黄金。 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那个中国男人。她当时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在未来的许多年后,买下这座海岛送给了他们的儿子。 他倒在海边的礁石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二十几年来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和母亲一样黑发黄肤的人,她惊喜万分,将他带回了家里,日夜照顾,他才终于醒来。 他用无比清楚的汉语说,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大概意识到,他失忆了。母亲去世多年,她的汉语早已生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艰难地回应一句,我救了你,你很安全。 第一眼见到她晶蓝色的大眼睛,他便一见钟情。他便随她一起生活在了里约贫民窟,陪她经历父亲去世,与她结婚,打工,生活。他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男人,听说了她母亲的一切,他问她,想不想取个中国名字?她说,想。 静娴。他告诉她,静娴在中文里,是美好的女子之意。如她一样。 他们那么相爱,相爱到他完全不去想要如何唤起自己的记忆,找寻自己的家人。 直到两年后,他的家族找到了他,带他去医院进行漫长的治疗,他终于恢复了记忆。 他本命尹世杰,美籍华裔富商,两年前到巴西洽谈商事,却被仇家算计,遭到暗杀,他在山崖边上坠海,不知漂了多久,才漂到了那座与她相遇的海岛上。 他年长她九岁。且,已婚,有子。 他是尹氏当家,无论如何都要回到美国,重掌大局。既然他已有妻室,她有自知之明,主动与他永别,他却痛心疾首,笃定地告诉她,他与原配只是商业联姻,她才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他不顾一切,将她一起带回了美国。 一个农村出来的平民女孩,在如此高贵的豪门世家里会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她生活在尹家的每一天,都被那位尹氏原配夫人排挤,算计,恶语相向,她每每用儿子尹狄做挡箭牌,尹世杰念他年幼无知,屡屡放纵。尹狄在母亲教唆之下,也恨透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异乡女人。 她伤痕累累,终于忍无可忍,落荒而逃,回到了巴西。 然后她发现,她怀孕了。 她离开里约贫民窟,来到米纳斯吉拉斯州的乡下,投靠唯一的表姐。村子里农业发达,州政府政策和福利在全国都算是不错,表姐家还算富裕,欣然接受了对她的赡养。 她十月怀胎,艰难地生下了孩子。是一个儿子,除了继承了他的外公,和她一样是白种人以外,宝宝看起来与中国人无任何差异,也没有遗传她晶蓝色的瞳孔。她为他取了巴西最最普通的一个男孩儿名字,佩德罗。 她带着儿子,一起在这个小乡村里生活了五年,衣食无忧,一切安好。 直到尹世杰再次回到这里,找到了她,震惊地发现她竟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五岁的小男孩,仅仅五岁,就比别人高出了一个头,眉清目秀,他倔强的大眼睛,圆溜溜的,与他小时候啊,一模一样。 他给自己的儿子取了名字,尹飒。 他求她回到他身边,他想为他们母子补偿最优越的一切,她却绝望地说,她再也不愿回去了。他告诉她,他不会让他们母子俩与尹狄母子住在一起,他要为她新购置一座大宅,与她生活在一起。他要为他们的儿子提供最好的教育,把他培养成比他更优秀的精英。 她为了尹飒的未来,最终含泪答应。 再次回到美国,尹夫人见到五岁的尹飒,气得几乎晕倒。儿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半数家产!什么为了儿子的未来,狗屁!那个卑贱的女人,是为了尹家的财产! 尹飒乖巧听话,比起那个已经十岁的高傲顽劣的尹狄,不知可爱多少倍。尹家爷爷对他十分喜爱,奶奶却抱着严苛的门阀偏见,绝对不允许这对平民母子进门来。爷爷奶奶大吵三天三夜,各退一步,尹飒可以入尹家族谱,但他名下不许拥有任何尹家实质财产。 也就是说,尹家的钱,他随便花,但没有一分属于他。 尹世杰为他们母子购置了新的别墅,锦衣玉食,珠玉琳琅,为尹飒请了最好的家庭老师,教给他英文,中文,以及顶层精英从小应学习的一切。但由于奶奶与尹夫人屡屡阻挠,他最终没能如愿与他们母子一起生活,从一周来陪他们三次,渐渐变为一次,慢慢地,就只剩下了一月一次。 尹飒数学天分极高,他所上的贵族小学出了名的严格,他竟在第一次考试就拿到了满分。尹世杰为此大摆筵席,邀请宾客,十分自豪。 尽管尹狄当时只有十六岁,但母亲长年累月的熏陶教唆,他早就成为了城府极深的门阀世子,时刻谨记自己要继承家业,成为人上人。尹世杰铭记母亲定下的家规,不许尹飒分割尹家任何财产,他便设计将无意中开采到金矿的那座里约海岛,赠与了尹飒。 如有一天他不在人世,再也无法庇护他,这座价值连城的海岛,将是他唯一的保护。 尹飒是个精明的孩子,从小到大,尽管没有人将这些家族纠纷告诉他,他却从各门亲戚和爷爷奶奶的眼色中洞察了一切。他也非常清楚,那些人只不过看在他的血脉给了他几分薄面,对于他的母亲,他们才是看低蔑视至极。奶奶,尹夫人,尹狄,所有所谓的贵族亲戚,他们对母亲做的一切,他全然看在眼里。 比起自己,处境最最不利的,是他的母亲。 他手上一无所有,如果有一天父亲去世,他根本无法保护他的母亲。 所以他要变得强大,无比强大,比尹狄强大百倍千倍,夺回自由和尊严,保护好母亲。 他当时还小,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去伪装自己,直到他后来知道,自己每次考了全班第一,母亲都要受尽折磨,尹夫人和尹狄对于尹飒的智商十分恐惧,屡屡教训母亲,不准她放任尹飒如此聪明好学,怕将来有一日他成为顶尖精英,与尹狄争夺财产。 所以从高中开始,他完全变了。厌学,打架,逃课,考试屡不及格,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坏学生,父亲恨铁不成钢,屡次训斥,但他不在意,只要护得母亲周全,又有何妨。 但他当然不会真的放弃学习。他天分极高,老师一天讲的所有课程,他深夜用两个小时便能全部学会。他认真地写了作业,却从不上交,他会做整张的考卷,却把错误的答案填了大半。一直到了高考,他完全拥有哈佛商学院的水平,却让家里塞钱去了达特茅斯学院,就读最容易买到文凭的金融系。 开学两周之内,他就将所有课程全数自学完毕,等到真正上课时间,他偶尔装作去听一听,大多数时间,旷课,泡妞,参加派对,玩赛车,出去旅游。 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时间里,学习比课程更为深奥的东西,到了大一第二学期,他已经玩转股票,石油,期货,等等等等,自己攒下的小金库,交个学费绰绰有余。 直到有一天,他的导师,大名鼎鼎的证券分析师亨利.蒙哥马利,把他喊到办公室里,将一份资料丢到了他的面前。他大惊失色,纸张上的那些东西,不是什么对差生的抽查考验,而是对精英的深层研究。 后来他与henry成为挚友,他问他,怎么看出来的,henry说,眼神。别的同学看着数字,看到的就是数字,他看到的却是数字背后庞大的金融市场。 henry对他惺惺相惜:放心地告诉我一切,我会把你培养成金融界的传奇。 他妄自猜想,当年格雷厄姆遇到巴菲特,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不求成为巴菲特,他只求夺回自由和尊严,保护好母亲。 到了他大学毕业,他没有想到尹夫人和尹狄狠辣至此,竟逼他放弃美国国籍,变为中国,然后独自去中国生活,或者,回到那个穷乡僻壤的巴西。 中国,他虽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黑头发黑眼睛,父亲母亲皆流着炎黄血脉,但对于这个他只当旅游去过两次的国家,根本毫无概念。比起中国,他对与出生地巴西,抱有更深厚的感情。 但是,在他毕业的那一年,中国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他知道,他该去了,那里蕴藏着的巨大商机与财富,绝对值得他大干一场。 他带着十六岁那年从缅甸救回来的少年阿伦,去了中国。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母亲,他坚持几年下来每天早晨八点跟阿伦练习格斗,他的体格越来越好,肌肉越来越发达,怎么办,找个理由作为掩护,他选择了去开赛车。同样也是为了一个身份,与那些财团掌权人会面时,自称是冠军车手archer,总比说是尹氏私生子要强。 他的确不太喜欢美色与酒色,但他知道,尹狄会派人盯着他,他只能沉溺于那些场合,坐实自己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形象。 虽然与洛杉矶远隔万里,他却从未有半分松懈。他与henry联手,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操盘手“hero”,每次出击都所向披靡,大获全胜,至以尹狄几次暗中联系想将他收归麾下。 他真的以为,他这一生的使命,就是夺回自己的尊严和自由,至于其他,都是奢望。 直到遇见了中央舞蹈学院里最美丽善良的白天鹅。 苏安若。 作者有话要说:  有感而发,洋洋洒洒便写到了凌晨三点,4500+字。既然写完了还是想着趁早发,不设防盗章了。 今晚八点不一定会更,你们卖个萌,也许八点就能刷出二更了!!! 阿光挺擅长这样的叙事方法,《蔷薇》里关于莫先生的一切,也是随手写了一整章。 可能会有人有意见,几乎无关剧情,但对于阿光来说,尹飒是我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我要对他整个人格和一生的感情负责任。 当然不是随手写的,这样的背景设定,在《宠你》开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你喜欢飒哥吗?反正我很喜欢他。心疼他背负的一切,喜爱他所有的义无反顾。 还有,达特茅斯学院也不是什么野鸡大学,人家也是常春藤联盟,很屌的顶尖私立大学,哈哈哈。 达特茅斯:这是我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没办法,你的名字听起来太像十八线野鸡大学了。 这样一对比,安若似乎就有些弱了,但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飒哥就是爱这样的一个她。 她也是她所热爱的事业里的佼佼者啊,那么多国际比赛的金奖,真的是很厉害的,放在现实里,早就被各大国家级舞团抢走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尹安夫妇的危机解除了,他们终于要开始腻了,你准备好了吗~ ☆、chapter 53.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潸然泪下。 她没有他那么庞大的家族背景,没有他那么沉重的使命和抱负,自然也就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太痛心,为什么他要一个人背负那么多,那么重。她以前觉得那个无所事事的少爷没用极了,现在竟希望他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生活安逸悠闲,无所顾虑。 尹飒抬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有些凝重:“我本不愿让你卷入这场纷争,但是你让我着了魔,我没有办法放开你。” 安若凝住他深情的双眸,他英俊的脸庞,他什么地方有颗痣,哪颗牙有问题,甚至嘴边有多少根胡渣,她都熟悉不能。只是他从前那样张狂傲然的气息,已不复存在。 他看着她错愕的神情,轻轻一笑,“怎么了宝贝,觉得我太复杂,无法接受?” 她还是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温热的指腹在她细腻的脸庞上轻轻摩挲,道,“不过有件事,你看到的是真实的,遇见你时我还不懂爱,现在我很爱你。” 她问:“为什么爱我?” 他笑了:“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我为什么不爱你?” 安若心头一颤,又听见他说:“但是对不起,宝贝,我曾经……那样伤害过你,我以前觉得爱你就是要完全占有你,从来不顾你的痛苦,我想那是因为,以前我根本不够爱你。”她隐约觉得不安,就听到他长叹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困在我身边,等到一切事情过去,你真正安全了,我就放你离开。” 她愕然失色,突然就冲着他喊:“你要赶我走?” 他稍稍怔住:“我只希望你真的幸福快乐。” 她不顾一切地上前扑入他怀中,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那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已经体会过离开你的滋味,我不愿再离开你了。” 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阳光正好,心动正好。 jessica在安排专家前往那座海岛之前,再次跟尹飒确认了一遍:“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夫,我这样大动干戈,会不会引起尹家注意?”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越高调越好。” “需不需要我透露给媒体?” 他笑了:“那倒不必。” “既然是这样,”视频通话里,henry认真严肃地问他,“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底牌,尹氏现在群龙无首,你打算怎么做?” “公开我就是hero的身份,等他们上门。”尹飒毫不犹豫。 ——“飒,”安若端着托盘婉婉走进卧房,看到他正抱着电脑跟henry视频,一脸的不悦,“不是说了好好休息,又讨论事情了?” “说几句话,就关就关。”他一边讪讪地说着,一把将屏幕上henry的脸拍了下来。 安若坐到他身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搅拌,轻轻吹拂,“给你做了虹鳟鱼粥,对伤口愈合很好,趁热吃。” 他乖乖地看她,撅着小嘴,垂着眼帘,白皙的脸颊上染了红晕,应该是在厨房里忙了许久,被氤氲熏的。他说:“宝贝,这些事交给佣人去做就好。” “粥她们不太会做,不过这种鱼是加州特有的,我也没有做过,你尝尝看,还可以吗?”她把满满一勺热粥送到他嘴边,他含在嘴里,表情似在品味什么稀世佳肴。 “怎么样?”她紧张地看着他。 “我宝贝做的,能不好吃吗?” 安若松了口气,继续给他舀粥,他却握住她的手,将那碗粥拿到一边,扣着她的腰揽到自己怀里,她挣了挣让他先好好吃完,他却说:“让我好好抱抱你。” 她不动了,窝在他怀里,忽然说:“飒,你像换了一个人。” “不喜欢了?” “当然不是!不过我有点想念那个孩子气的尹飒。” “孩子气?”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以前有那么幼稚?” “有,我总在想,二十七岁的人怎么这样,你可能永远都长不大了。” “有你照顾我,我愿意永远都这么孩子气。”他说完,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粗鲁地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侵占得不留余地,这是他一贯的方式。哪怕他变得成熟稳重,他的吻依然是这样,如狂风暴雨,干柴烈火。她恍然觉得,他们回到了里约森林的别墅里,他每次吻她的时候,她都能听到风吹树梢,溪流淙淙。 安若推了推,睁开眼看他,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了,她有些哽咽:“我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感觉。” “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记得更加深刻。”他大手一压,重新与她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真想马上把你们从这里赶出去。” jessica不悦的声音传来,安若匆忙断掉了对他的回应,他却不紧不慢,缓缓离开她的嘴唇,看向站在门口双手抱胸臭着一张脸的jessica,笑了,应答:“好啊,反正也赖在这里麻烦你很久了。” jessica怔住:“你想搬出去?” “现在我身体稳定,只剩下养伤,尹狄也构不成威胁了,你放心。” “搬回曼哈顿海滩的宅子?” “那里已经属于尹家了,”他将安若的小手放到掌心里玩弄,一边说,“henry帮我在布兰特伍德买了处新房子,我也已经将我母亲接了回来。” “好吧,”她不再说什么,“过来告诉你一声,专家明天上午到位,最迟后天就会有结果。” 尹飒点点头,她便转身离去了。收回目光,却瞥见他咫尺之处的小女友似乎有了情绪,他温柔哄她:“怎么了?这副表情。” 安若噘着嘴,语气极酸:“你是她的未婚夫,是该住在这里,搬出去的人应该是我。” 他默默地看着她,突然就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伸手就要去扯掉她的裙子,她慌张地推开他,听见他说:“还敢不敢乱说话,嗯?” 她倔强地看着他,不做声,眸光颤动,楚楚可怜。他紧扣她的腰,问:“我听说,你知道我订婚的消息后晕倒了?” 她别过脸去:“没有。” “真的没有?” 她弱弱地咬住下唇,挣开他的胸膛,却看到他扭曲着脸,喊“疼疼疼”,她慌忙止住动作,凑近他问怎么样了,他一把压下她的后脑勺,疯狂地吻了下去,吻到她嘴唇变肿,才佯装凶狠地拷问她,“有没有?” “……有。” “为什么?” 安若一怔,抬眼看他分明是故意的眼神,突然就回答:“因为我爱你。” 他喉结一动,继续说:“我听不够。” 她直视着他的双眸,回答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回应她的是漫天卷地的深吻。 待他们收拾好行李时,天大的好消息也随之传来。派出去的专家在全岛范围内都勘探到了黄金的贮藏,全都尚未开采。 尹飒就是所向披靡的hero以及那座金矿的时已传入了尹氏宗亲耳中,全族震荡,henry打赌,不出两天,他们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佣人为他们提着行李,安若挽着尹飒的手,缓缓走出了霍夫曼家的大宅。jessica站在车门外,他们走到她面前,她面无表情地开口:“解除婚约的新闻通稿已经安排好了,等你们离开后就会发布,不然这里会有很多记者。” 尹飒挑眉:“哪家记者这么大胆。” jessica撇了撇嘴:“总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 尹飒搂过安若的肩膀,扬着下巴,恢复了一丝痞气,语气却是认真的:“你啊,赶紧找个对象,听说那天陪你来医院的那个男人在追你?” “你……” “jim hale,三十一岁,im集团cfo,福布斯榜排了688名,”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比我是差多了,但我告诉你,688在汉语里可是好数字,im前景无量。” jessica双手抱胸,看向别处。尹飒又说:“长得还不错,跟你很合适,不过,什么时候还是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帮你鉴别鉴别,别被人欺负了。” 她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尹飒放开了安若,上前拥住了她:“好啦,我的小女孩,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还是会保护好你,jesi。” 小时候他瘦弱得很,抱她的时候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长大后他抱得住了,却已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jessica睁着大眼睛,没让自己哭出来:“快走吧,到了新房子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找其他的房子。” “好。”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缓缓放手。 开车路上,安若窝在尹飒怀里,对他说:“我挺喜欢jessica的。” “她可不喜欢你。” “我知道。”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henry为他选的法式别墅带了一条“护城河”,这种环绕式水景是近年来大热豪宅设计,溪流里养了品种名贵的锦鲤,一座石桥铺展之后,便是宅子气派的大门。 车子在庭院门口停稳,安若看到,迎上前来为他们打开车门的人,竟是阿伦。 “阿伦哥!”她难掩激动,兴冲冲地跑到了阿伦面前。 阿伦颔首,笑意盈盈:“苏小姐,照顾少爷这么多天,辛苦了。” 尹飒从身后走来,挤着眉毛给他们丢了个白眼:“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少爷您把苏小姐当做家里人,我自然也把她当做家里人。” 尹飒朝他的胸膛上砸了一拳,搂着安若朝门口走去,告诉她说:“我母亲的航班也是今天,晚上七点到。” “这么快,现在都快六点了,你让谁过去接她了?” 他轻轻一笑:“你。” ☆、chapter 54. “由加拿大蒙特利尔飞来的加拿大航空ac775次航班,已经到达本站。” 广播响起,站在身旁的阿伦微微倾身:“苏小姐,飞机已经到了。” 安若几乎是挺胸抬头,正襟危坐,听到阿伦这么一说,放在腿上的指尖不住一颤,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出门之前想完完整整地化个妆再走,他却让她把脸上唯一的口红都给卸了,她想换一身香奈儿套装,他却说她身上早上起床随手抓的一条连衣裙就很好看。 ……素颜……见父母? 实在是……太紧张了,居然这么快就要……见父母。现在想起他第一次见苏雨生时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都不知道他母亲喜欢什么性格品行的女孩,就要一路与她单独相处半个小时,他还说他母亲英语不是很好……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苏雨生会喜欢他? 见她不动,阿伦又提醒了一次:“苏小姐?” 安若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算是给自己打气,缓缓站起身,随阿伦一起走去了接机口。她还想起来,临走时他特意交代阿伦不准告诉她他母亲是哪位,要她自己辨认。 她问他:“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吗?” 他翘着鼻子“嗯哼”了一声。在美语里,“嗯哼”就相当于汉语的“你猜”。 尹静娴。安若默念着他母亲的名字,过了不久,便看到通道里三三两两地走出来人,安若屏住呼吸,认真地在那些中年妇女的脸孔上细细辨认,她母亲有一双晶蓝色的瞳孔,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信息。 她从那些形形□□的人种脸上一一略过,有不少妇女也有着蓝色的眼睛,她却不多做停留。直到看到一位盘着头发,穿着白色衣裙套装,体态丰腴的妇女出现,她才将目光久久地停驻在了那双晶蓝色的瞳孔之中。阿伦迅速瞥了她一眼,本想轻咳两声稍作提示,就看到了她如此研判的眼神。 妇女缓缓走出,满怀期待地往接机的人群中扫视,安若徐徐走到她面前,对着她错愕的神情,笑容和语气都出落得温婉可人:“晚上好,尹太太,我是苏安若,尹飒的女朋友,我是来接您回家的。” 她自己说完,都不禁有些羞赧。女朋友,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尹静娴面露诧异,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美丽的亚洲女孩,最最不敢相信的还是她所用的那个单词“girlfriend”,随即便听到她将这个词用葡萄牙语念了一遍——namorada。尹静娴露出一瞬的犹疑,却很快被欣然的微笑所取代:“你好,美丽的姑娘,我儿子的……女朋友?” 安若盈盈一笑:“是的,尹太太。”这个词语是她出门前,尹飒千万嘱咐她一定记住的。 直到这时,阿伦才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尹静娴见到他,才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她。安若主动接过尹静娴手中的行李,尹静娴显得十分惊讶,也许是已有多年没有过女孩这样亲昵地靠近她,像普通人家对待长辈那样的殷勤了。果然,一旁阿伦露出了紧张,快步上前夺过那件行李,请她们一起走出了航站楼。 回家一路上,尹静娴几乎没有一刻将目光从安若脸上挪开,眉开眼笑,看得入神,而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光是问“约瑟夫为什么不来接我”,就问了两三次。 她们回到家门口下车时,站在宅子门前石桥上的尹飒就已经看到,安若挽着尹静娴的手将她从车里慢慢接了出来。 他唇角微扬,喉头哽住。他不曾妄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样温馨美好的场面发生在自己家里,发生在他的挚爱身上。 “姐姐——!”安若还未迈出一步,就看到安曦高兴地朝她扑了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安曦?你怎么过来了?”安若难掩激动,揉着她的头,却有些难堪地看了尹静娴一眼,后者则十分惊诧,“不好意思尹夫人,这是我妹妹。安曦,一上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真是没有礼貌,快跟尹夫人问好。” “尹夫人好。” “是我把她接过来的,刚好母亲也到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尹飒双手插着口袋,徐徐走来,“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他重复了两遍,一家人。 安若脸都红了,这才第一次见父母,不用这样吧……意外的人,不止是她一个。尹静娴惊讶地看着尹飒,他揽过母亲的肩膀,开口便是满满的温柔:“妈,一路颠簸过来,累不累?” 尹静娴摇摇头,抚摸上他的脸庞:“乖儿子,你怎么瘦了。” 他轻轻一笑,搂着母亲就往家里走:“好啦,我们先吃饭,旅途这么长一定饿坏了吧。” 四个人在餐厅落座,安若看到满满的一桌中餐,十分不好意思,下意识用中文说:“飒,怎么只做了中餐,阿姨会不会吃不惯?” 听到久违的中文,尹静娴稍稍一怔,然后笑了:“英语就是这点不好,分明的称呼听起来真是生分了,苏小姐这样叫我,我很高兴。” “您可以叫我安妮。” “安妮,放心,我平时很喜欢吃中餐,之前家里的主厨都特意请了一位中国人。” 席间谈笑风生,安曦有不少功劳,尹静娴还是像在车上那样,一直微笑地看着安若,最后连尹飒都不好意思了,挤着眉毛推了推她:“妈,你怎么老一直盯着安妮看。” 尹静娴才稍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安妮,joe从来没有带女孩回过家,也没有对一个女孩这么好,我对你有点着迷了。” 安若瞥了他一眼,语气暧昧:“你以前那么多女朋友,都不带回来见见母亲?” 他有点尴尬,伸手过去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说:“只需要带母亲要记住一辈子的那一个回来就够了。” 尹静娴笑得满面容光,开口就问他们:“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早点结婚,才能早点生宝宝啊。” 安若怔住,脸颊一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尹飒更是窘迫,“妈,安若还在念书呢,明年才毕业。” 尹静娴敛了些激动:“不好意思,我们家里人一直很少,约瑟夫在外面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家里,总是很闷,就希望能够热闹一点。” 尹飒心头一颤,握住母亲的手:“妈,以后我和安若都会陪着你,你放心。” 尹静娴又笑了:“是啊,你跟安妮早点结婚,家里才热闹啊!” “尹太太……” “妈,安若还没答应嫁给我呢,说不定我都还没过关。”尹飒摸了摸鼻子,十分窘迫。 安若有点懵,又听见尹静娴按捺不住激动冲他喊:“是吗?那你赶紧还不努力?” 后来尹飒试图摆脱结婚这个话题,却一直到吃饭结束,都没有成功。 晚上他陪尹静娴到花园里散步,安若陪安曦在屋里写作业,母子难得相聚,他安排好母亲休息回到卧房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安若在房间里看芭蕾舞比赛的视频,他看到她穿着一条水蓝色的半透视睡裙,细细的肩带之下锁骨凸出,见他回来,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笑得婉约可人:“回来了?我帮你洗澡,早点休息。” 他乖乖跟着她进了浴室,脱了衣服,在浴缸里坐下来。安若拿着毛巾在他那些伤口上轻轻擦拭,其他伤口都已结痂,只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处枪伤,她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鼻尖不住泛酸,忽然倾身,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嘴角一弯,道:“没事,很快就会好了。” “答应我,以后永远都要平平安安的。”安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 “好,为了你,我永远都不会有事,”他回头冲她一笑,她起身继续为他擦洗,他突然又问她,“宝贝,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那语气云淡风轻的,好像在问你什么时候吃饭。安若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嫁什么嫁,你都没有求过婚。” 他双眼愕然睁大:“那是不是我求婚,你就会答应?” 此话一出,身后却没了声音。尹飒一怔,回头看去,撞见她稍稍黯淡下去的眼神,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安若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飒,我觉得我年龄还小……没有做好准备。” 哪怕到了下个月的生日,她也只有二十一岁。 “宝贝,我等你长大,”他握住她的手,眼眸深情款款,“就算我比你大那么几岁,我也觉得我前面这二十几年是毫无意义的,我的人生从遇见你之后,才刚刚开始。” 她怦然心动,忍不住笑了,却干巴巴地说:“转过身去,好好洗澡。” 最后她为他擦拭干净,他把她横抱起来走回了大床上。他靠在床头,她跪在他腰身两侧,他扣紧她的腰,吻得毫不犹豫,火热缠绵,吻得她嘴唇红肿,他才肯放过了她,热唇紧贴着她细腻光滑的皮肤缓缓下落,一路啃咬她的脖颈,锁骨,一直到叼住了她的肩带,往下扯掉。 衣裙滑落,她致命诱惑的旖旎风光在他眼前展露无余。他的血液在一瞬喷薄沸腾,狠狠地握紧她的腰,将脸埋了进去。 安若抱紧他的头,敏感的身体在他给予的触电般的酥麻之下不住颤栗,她知道他几近失控,艰难地推搡着他,一边唤他,“飒,飒……你不要这样。” 他离开她胸前,脸上情.欲喷薄,像头蓄势发狂的野兽,嘴唇一勾,低哑的声线摄人心魂,“好久没有碰你了。” “你身上还有伤,我们……不要了,你忍一忍,好不好?”她的脸红得快能掐出血来。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动?” 他一边说着,目光缓缓上移,与她四目相对,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张扬的戏谑。 “今晚,主导权交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5. 直到今天安若才知道,腰酸竟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 她一直不喜欢这样,主动权在她手里,由她来进攻,而他,可以全程直勾勾地看着她,欣赏她意乱情迷的表情,与她最大程度地融合。这一切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荡.妇。 而且……还很痛。 她一次次地倒在他身上,身体早已被汗水浸湿,扯着嘶哑的嗓音哭喊:“我不要了,我好累……” 他一次次地诱哄她,“宝贝,最后一次,好不好?” 她的身体如罂粟般妖娆,对他来说,也如罂粟般拥有致命之瘾,一旦沾上,只有万劫不复地沉沦。而这样能将她完全拥有的姿势,叫他如何浅尝辄止? 纵情到一半,安若终于忍受不住,再次倒在了他身上,哭成泪人,“我真的好累……” 她从来都无法与他的体力相抗衡,他主导时她都每每昏厥数回,更何况这次换了她主导。尹飒像刚才那样诱哄她,她却再也无力起身,趴在他身上重重喘气。 他一动不动地抱了她一会儿,突然便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完全覆盖。他毫不犹豫地开始放力,继续他们的狂欢夜宴。安若愕然失色,双手奋力将他推开,竭力喊他:“飒……不可以,你不要啊……飒……你不可以这样……” 他被她推推搡搡的双手弄得十分烦躁,大手一抓,将她两条纤细的手腕箍进掌中,狠狠地压在了她头顶之上,下身丝毫未放松过对她的攻击侵略。 她唇畔微张,却被他折磨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流着眼泪,任他肆虐。 只是下半夜他终于结束时,却因伤口裂开痛苦得闷声嘶吼。他不敢等到天亮让母亲发现,连夜让阿伦通知了医生悄悄过来,医生为他打完止痛针,十分为难地对他说:“尹先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这段时间……克制一点吧。” 一旁安若羞窘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医生离开后,尹飒趴在床上,止痛针开始奏效,他扭曲的脸庞才终于放松下来,安若拿毛巾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吃力地抬眼看她,一边脸压在枕头上,说话声音也咕咕哝哝的:“干嘛这个表情。” 安若用毛巾砸了砸他的脸,怒气冲冲:“你再这样,我就跟你分房睡!” 他的脸上霎时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害怕得立马伸手去紧抓她的手:“不要啊宝贝,我不要跟你分房睡。” 他难得如此乖巧的表情逗得她终是忍不住发笑,蹲下身来凑近他,抚摸他的脸庞,柔声细语:“飒,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我也想让你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他乖乖点头,算是认怂。 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他还是暗搓搓地对她动手动脚,安若一下子掀开被子起身,凶巴巴地吼他:“我去隔壁房间睡了啊!” 尹飒委屈得差点想哭。 到了清晨时,却是他先起了身,静悄悄地梳洗完毕,走出卧房去,交代女佣等她醒来后告诉她,自己在会客室跟人谈事情。 用过早饭,他便进了会客室,靠在沙发上看今天的《华尔街日报》,到了某一时刻,垂眼瞥了一眼手表,08:55,正好就听见了阿伦走近的脚步声,他站到他跟前,颔首道:“少爷,应先生已经到了。” 尹飒点点头,阿伦便转身出去,将客人领了进来。 沉稳的皮鞋踢踏声渐近,尹飒抬头看向来人,走在阿伦身后的男人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口系着的温莎结工整而严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之下,脸庞英俊,线条硬朗,鹰眼深沉,透着看穿一切的睿智与成熟。 男人身后跟了个助理,严谨的姿态与他如出一辙。尹飒在心里偷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跟着什么样的人,阿伦大多数时候就如他一样,吊儿郎当。 看到尹飒,男人英眉舒展,面色欣然,不疾不徐地朝他走近。尹飒起身迎接,两人大手相握,身高相当,气场势均力敌。 “应先生。” “尹先生。” “应先生不辞辛苦从东京赶来,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为了见一见传说中神乎其神的英雄,跑这一趟又有何妨,”应绍渊寥寥一笑,“想不到尹先生竟是如此年轻,实在令应某惭愧。” “应先生说笑了,您不过年长我几岁,且您在我这个岁数,亚际早已如日中天,才是令我望其项背,自愧不如。”尹飒回敬。 佣人端来茶水,阿伦鞠躬邀请两人:“两位先生,坐下来聊吧。” ii. 安若醒来时见到空荡荡的大床,不自觉皱起了眉。换好衣服起身出门寻他,女佣迎上来就告诉她:“先生正在会客室见客,交代您自己用早餐,不用等他。” 安若微讶:“客人是什么人?是尹家的人吗?” “不是的,苏小姐,我也不太清楚,只见到客人是一个亚洲男人。” 她打发女佣离开后,忍不住好奇心走下楼去,还没走近会客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飒爽笑声,与对方的矜持优雅相比,尹飒显得十分放肆。安若听了几句,虽不太懂那些复杂的商谈,但大概明白了,与那座金矿有关。 她转身去了餐厅,用过早餐,便已是十点过半,而十一点,是尹飒该吃药的时间。安若吩咐佣人去提醒他,佣人却回复:“先生交代了会客重要,不许前去打扰。” 安若露出不悦,端着他的药坐到客厅等他,没一会儿就过了十一点,会客室却未有丝毫散场的迹象。她每隔十分钟看一次钟,看了三四眼,就已过了十一点半。 安若毫不犹豫地起身,朝会客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在印尼的那座金矿……” ——“飒,”应绍渊言出一半便被打断,他微讶,随尹飒一起抬头看向来人,安若端着托盘婉婉走来,“过了十一点了,你该吃药了。” 尹飒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模样立刻卸了几分,应绍渊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诧异,听见他柔声细语道:“好,好,跟应先生谈得尽兴,一时忘了,对不起啊。” 安若走到尹飒身旁,他主动介绍:“这位是应绍渊应先生,香港人,我请他来商讨里约那座金矿的开采问题。这位是我女朋友,苏安若。” 两人相互问好后,安若开始为他拆开那些药片,应绍渊神色关切:“尹先生身体有恙?” 尹飒一笑,并不隐瞒:“这段时间与我兄长争斗,受了枪伤,已经做了手术,正在养伤,应先生见笑了。” “既然是尹先生的家事,我不便多言,”应绍渊侧脸睨向身后的助理,“徐溯,立刻派人选一味品质最好的滋补药材,即刻送到美国来。” 徐溯颔首:“是,先生。” 尹飒才说“应先生不必客气”,应绍渊抬手一扬,道:“应某也常年在枪林弹雨中行走,收藏了不少名贵药材,就当是给尹先生的见面礼了。” “那就多谢应先生好意了,这么珍贵的药材,我得请个华籍厨师来好好煎熬,那些外国人,实在不懂什么中药。” 他才说完,安若便答:“我会。”苏雨生患病许久,她不知为他熬了多少蛊中药了。 尹飒抬眼看她,不避讳地直接握紧她的手,语气更是亲昵:“宝贝,我舍不得你亲自弄这些。” 应绍渊微怔,随即爽朗笑开:“尹先生还是好好养伤,保重身体,赚再多的金山银山,也不如和自己心爱的人长长久久啊。” 安若羞赧,尹飒颔首回应:“应先生所言极是,我身体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尹氏元气大伤,接下来的复原还要多仰仗应先生了。” “说来,尹氏知晓尹先生的身份后,还如此坐得住?” 尹飒挑了挑眉,阿伦正好快步走进了会客室,颔首:“少爷,尹氏宗亲已经到门口了。” 应绍渊微讶:“先生安排了下午见客?是应某叨扰多时了。” “应先生哪里话,我还准备安排陪同应先生游玩洛杉矶,我家长辈一向如此目中无人,不打声招呼便上门来,让应先生见笑了,”尹飒起身,招呼来一旁的女佣,“emily,去让管家给应先生安排客房,不要怠慢了客人。” “好的,先生。” 交代完毕,他转身握住安若的手,又换上了那副柔情模样:“宝贝,你帮我招待一下客人好不好?我还要跟尹家的人谈点事情。” 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应绍渊想。 随后安若便带着应绍渊去了庭院,赏花喝茶。交谈中她了解到,他的亚际财团总部位于香港,多元化经营,业务领域遍布全球,而尹飒所扮演的神秘操盘手hero早在几年前就和亚际打过交道,今日终于一见,他感到十分荣幸。 而关于她自己,她只淡淡说:“我是中央舞蹈学院芭蕾系的。” 他却回应:“得苏小姐如此体贴照顾,尹先生有福了。” 是啊,她曾以为他是她此生浩劫,他却对她说过,遇见她,才是他无上荣幸。 他们没有聊多久,应绍渊便被请回了会客室,应氏大名如雷贯耳,尹家人自然不想错过。 难得独自一人空闲,安若想起来算算日子。她来之前不敢向学校说明情况,只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到今天为止,她已经走了九天了,顾溪已几次询问,杰克逊比赛在即,她再这样闲逛下去,老师都有些为难了。 尹狄倒台,尹飒接手尹氏顺理成章,她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到了今天她才想起来。 那他岂不是要一直留在美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56. 与尹家人的谈话结束后,安若看着尹飒从远处走来,意气风发,步履翩然,像是一个凯旋的王者,咔塔咔塔的脚步声,仿佛为他庆祝的协奏。 “安若。”远远地他便喊了她的名字,她起身相迎,他拥她入怀,温唇落下。 佣人退下,她闭上眼,热切地回应他的吻,他吻得她快要窒息才肯放开,她扬起嘴角,笑靥如花,“欢迎你凯旋,我的英雄。” 尹飒再次拥紧她,炙热的吐息拂到她耳畔:“宝贝,你知道吗,我这么高兴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目标终于实现,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陪我见证了这个时刻。” 她细细抚摸他的脸庞,凝住他的深眸:“飒,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那,我们今晚能不能……” 她脸色骤变:“不行。” “日子特殊嘛……” “分房。” “不要啊宝贝!”他紧张地扣住她的腰,生怕她立刻跑掉,“好好好,我不要了,我听你的。” 安若噗哧一声笑开,却很快凝住嘴角,声音都沉了下来:“飒,我来美国这几天已经超过了我请假的时间,安曦过两天考完试交换期也就结束了,爸爸在家还需要人照顾,过两天我得跟安曦一起回国了。” 他面色无澜:“我知道,我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只是公司现在需要我,宝贝,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 她心头一颤:“我们会分开多久?” 他毫不犹豫:“十二个小时不久,你想见我,我随时回去。” 可是,她如果每天都想见他呢? 安若心里落下漫天卷地的失落,却扬了扬嘴角:“八月份我还会来美国,学校选了我来参加比赛,在密西西比州的杰克逊。”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我还没有见过我的宝贝好好跳一场舞。” 她却敛了笑意,忽然问他:“你接管公司之后,是不是就要一直留在美国了?我是说,永远留在美国。” 他看见她眼中的黯然,迟疑了一瞬。他的计划从来都是严谨完备,万无一失,不曾想过会闯进来这样一个美丽的意外,他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想过如何安排她。尹飒再开口时依然是那般坚定:“安若,嫁给我,来美国跟我一起生活。” 她泪光颤动,用力地笑了笑,才说:“那我就考美国的歌剧院,来这里工作,和你在一起。” “好,好,”尹飒裹紧她双手,难掩激动,“我们把安曦接来念书,只要你父亲愿意,我们把他接来一起生活,好不好?” 安若点点头,笃定地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跟你分开。” 他忽然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笑了,再次紧箍住她,紧得她喘不过气,“安若,完全得到你的爱才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我真的……真的好想站在洛杉矶市中心大声告诉所有人,什么尹氏,什么金矿,没有一样比你重要,你明白吗安若?” 似乎是怕她不信,他说出这些话时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十分紧张。她笑了,这样有点孩子气的尹飒,才是她最熟悉的那个尹飒啊。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非常肯定:“我明白。” 安若离开洛杉矶那一天,尹静娴都亲自陪同尹飒送她去了机场。 他早已为她安排好了私人飞机航线,牵着她的手走过贵宾通道,看到一架庞巴迪bd-700时,他说,那架飞机是巴菲特的,不过你一个人,用不到那么大的飞机。安若懵了一脸,问他,要是用得到,就可以坐吗?他又是“嗯哼”一声。 ……她到底招惹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安若与尹飒拥吻道别结束,尹静娴叫住了她,走到她面前,缓缓摘下手腕上的玉镯子,不顾她错愕为她戴上:“我母亲当年在海上漂泊,什么东西都没了,只有这一个镯子戴在身上,阿姨没什么传家宝,小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成色老旧,还有几处裂痕,的确像是民国时期的东西。 这是,认儿媳了啊…… 尹静娴来来回回念叨:“早点回来,早点和joseph结婚啊。” 尹飒才为难地想喊她,安若却大大方方地回应:“好的,尹太太。” 他最后将她送进机舱,亲自为她调节好座位靠椅,系好安全带,还一直唠唠叨叨:“这个按钮是调节窗户的,这里有个小冰箱,按这个按钮打开,我放了你喜欢的奶茶和果汁……困了叫她们来帮你把椅子放平,你要是不喜欢在这里睡,里面还有张床,你让……” “好啦,”安若握住他的手,莞尔一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 他哪里是唠叨,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啊。 尹飒用力地拥她入怀,力道大得她都有些吃痛,“等过一段时间公司稳定下来,我再带你出去度假,你不喜欢海边,我们就去法国的小镇,去意大利……” 她说:“我还是喜欢里约,我想去你的那座海岛看看,我想回我们之前山林里的房子,我想去那个小村子看你的表姨妈,看那窝狗狗……” 那段时光,已不知入她梦中多少次,全世界只剩下她与他两个人,安然缱绻,无所顾虑。 他几乎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她再也不愿记起那段时光,再也不愿回到那个地方了。他柔声哄她:“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飞机滑离跑道,冲上云霄的那一瞬,他痛彻心扉。 安若回到b市时,初夏的气息已染遍了整座城市。 只是她忽然觉得,这座庞大的城市莫名地变得令她害怕了起来,害怕孤独,害怕自己要一个人在没有他的天空下生活。她独自在这座城市闯荡了六年,他一出现,竟就把她宠成了这样一个任性的胆小鬼。 除了加大训练强度,她没有别的办法来消磨时间的煎熬。 日升月落,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六月下旬,便也接近了她的生日。朋友好几次问她,安若,今年怎么过,她却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最想要的得不到,还过什么生日。 此时她在宿舍里戴着耳机看舞蹈视频,徐艺拉着嘉嘉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你昨天问她了没?她怎么说?” “还是没回答啊,要是田馨在就好了,她最会说服人了。”嘉嘉说。 徐艺面露为难:“这,我都答应了余子豪这事儿能办成,现在怎么办啊……安若一天天这么消沉下去,我看着都难受。” “余子豪?中影那个?他想干嘛?” “上次一块儿出去吃饭不是看上安若了么,想在安若生日搞个表白。” “哦~也是噢,安若自从和那个富少分手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你小点声!” 徐艺才扯了扯嘉嘉,安若便摘下耳机朝她们看了过来:“你们俩叽叽喳喳半天在干嘛,说我坏话啊?” 徐艺讪笑:“安若啊,之前问你几次生日去不去唱歌你都没反应,你说这生日一年就过个一次,就该开开心心的嘛,是不是?” 嘉嘉被戳了戳腰,赶紧帮腔:“对对对,趁大家都还在,帮你庆祝庆祝,等明年毕业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聚到一起了。” 嘉嘉虽然临时发挥,却一语戳中了她。毕业,离开这群活蹦乱跳的姑娘们,她的确是舍不得。安若终于笑了:“好啦,去就去嘛,地方你们选,想去哪就去哪。” 事情总算敲定了,徐艺终于松了口气。 但安若还是没什么心思操办,她也不会唱歌,每次去ktv都是跟人聊聊天,吃吃果盘和点心,便把请人的事情交给了徐艺。所以,生日当晚,余子豪出现在ktv包间里时,安若的反应仅仅只是“你也叫他了?”,徐艺一个劲儿地夸“人家大二都签了唱片公司了,唱歌比华廷杰还好听,都不稀的去什么好声音,开厢这种事儿能不叫他么!” 对于余子豪,安若的印象仅仅只是,陪着徐艺和他吃过几次饭,徐艺的好朋友,就连“长得很帅”这一条,她都完全忽略了。自从前不久他偶然一次从音乐学院过来,徐艺拉着她跟他吃了顿饭后,他就久不久地往这边跑,不往这跑的时候,也天天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这么明显的动作,是个女生都该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可安若完全忽略了。 就算此刻她坐在包厢里,周围充斥着朋友们兴奋地喝酒、聊天、唱歌的声音,她却还是恍然出神。出神到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给尹飒打电话,却一直转入了他助理的语音信箱的事。 “苏小姐,先生正在开会。” “苏小姐,先生正在跟客户会谈。”…… 难道,他将她生日的事都忘了? 她心情烦闷,朋友们给她灌酒她也不拒绝,到了将近凌晨时,她已经醉得头晕脑胀,却还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徐艺和嘉嘉醉倒在一边吹牛,余子豪和周雨珊觉得差不多够了,便把她们扶了起来叫人散场。出去结账时,安若掏出的是一张黑卡。 周雨珊愣住。莫不是她跟尹飒又和好了? 自从上次那场订婚风波之后,虽然后来爆出杰西卡解除婚约的消息,但也没人再敢对安若提起这件事,她本就不是高调的人,没人问,她也就没有解释。再且,尹飒这样臭名昭着的花花公子,大家都以为,他对安若不过是玩玩罢了。 一群人走出ktv大门,安若路都走不稳了,周雨珊正要把她往自己车上扶,就听见余子豪突然说:“我送安若回去吧。” 周雨珊诧异:“这,不太合适吧?” 安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用了,我这里有雨珊,你还是送小艺她们去酒店,我已经给她们开好了房间。” “合适!合适!很合适!”徐艺醉得不省人事,却还胡乱挥舞着手在一旁帮腔。 “没什么不合适,”余子豪非常清醒,不疾不徐地走到安若面前,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首饰盒,递到她面前打开,里面嵌了一条施华洛世奇项链,却非常不巧,是蓝宝石。他不顾安若愕然,缓缓开口,“之前看到你戴过一条蓝宝石项链,我觉得很好看,就又挑了一条送你,希望你能喜欢。” 安若怔怔地盯着那条项链,一时失了神。之前那条tiffany蓝宝石项链,是尹飒送的。 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周雨珊更紧地拽住了安若的胳膊。安若稍稍回神,开口说:“谢谢……只是这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余子豪扬起嘴角,笑容清新俊逸,“安若,我希望从明天开始,你能成为我的女朋友。” “哇——”突如其来的告白,朋友们一片哗然。 周雨珊看到安若变得十分尴尬,刚想替她挡掉,就听到她回应说:“对不起,我很感激你的欣赏,但我们……不太合适,项链你还是留给更合适你的女孩吧。” 她说着,拉上周雨珊转身就想走,余子豪却不依不挠,神色变得非常紧张:“安若,安若,是不是我太突然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安若,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我,给我个机会,你再考虑考虑好吗?” “安若……” 他一路追了一段距离,安若实在没有办法,最终开口:“子豪……对不起啊,我有男朋友了。” 说完,她没再敢去看他惊愕的脸,拉着周雨珊匆匆离开。 开车一路上,周雨珊问她:“去哪?” “学校往西有个小区,御景世家。”她已带了哭腔。 中高档的住宅区,复式公寓,电子锁。周雨珊微讶,却也在意料之中:“尹飒给你买的?” “嗯。” “你们又和好了?那他怎么……”周雨珊还没说完,就听到坐在身边的女孩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她吓得差点踩错了油门,“安若,安若……你怎么哭了,别哭了,对不起啊……” 安若从包里掏出手机,立刻拨去他的电话,通了许久,他才接起来,车里一片寂静,他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周雨珊听了愕然失色——“宝贝……” ——“尹飒!你为什么要回美国!为什么要回尹氏!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他的心被重重一击,再次开口时局促不安的声音连身边的阿伦听了都跟着戒备起来:“安若,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再也不回来了?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他的心都跟着碎了。 “飒……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 “宝……” 剩余的“贝”字还未说出,他的声音便在一瞬戛然而止。 ☆、chapter 57. 作者有话要说: 安若:多谢大家关心,我并没有车祸,只是手机没电了。 昨晚半夜写了三千字的污水版,所以正文就双更不了啦。 已发微博,各位仙女赶紧买票上船,细细观赏。莉莉光akon为了补偿这次更文延迟,你们猜本章有没有污水版? ps:如果还有仙女问阿光微博叫什么这种问题,岂不是说你们错过了前面的那些船票? “宝贝,你不要哭好不好?宝……”他话才到一半,便被冷冰冰的“嘟嘟”声猝然掐断。 他的心一瞬收紧,摘下手机便看到了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显示,他立刻给她拨了回去,传回的却是一声又一声关机的提示,抬声便是怒吼:“——怎么回事?” 阿伦诚惶诚恐:“少爷,苏小姐今晚与同学开了包厢聚会唱歌,周小姐也去了,应该是不会有事的,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 看她失控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尹飒英眉紧蹙,脸色阴沉,疾言厉色:“起飞时间还能不能再提前?” 理论上来说,是不能的。阿伦心一横,回复:“我这就联系航空管制。” 尹飒阖上眼,刚才她疯狂哭喊的声音如洪水般涌进了脑海里。他们分开这一个月以来,他为了重整尹氏披星戴月,寝食难安,每次与她通话都是匆匆挂断,但无论是视频还是电话里,她的音容笑貌一直都是温婉的,只说支持他,要他好好工作,不必挂念她,从未撒娇多提一句想他念他。 可一喝醉酒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安若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周雨珊留在床头的纸条:你喝醉了,我把你送了回来,今天好好在家休息吧,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 窗外天空明亮,应该是快到中午了。她拔掉充电器,抓过手机,才看到手机一直是关机的。怪不得睡得这么安稳,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打扰。 安若一边开了机,一边瞥见了纯色的枕头上沾满的一块块污渍,是鼻涕,还有眼泪。她扶着额头坐起身,脑袋还很重,昨晚的事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她哭了? 手机开启,尹飒的来电提醒跃入眼中,显示时间是昨夜凌晨,安若稍稍怔住,翻了通话记录,才知道昨晚是自己先给他打了电话。 难道她冲他发泄情绪了?他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影响工作? 她立刻回拨了他的电话,他却又关了机,算了算洛杉矶此刻应该是晚上□□点,他怎么也关着机。她皱眉,莫名地觉得有点生气。 安若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了许久,突然就收到了余子豪发来的微信: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微微一怔,虽然觉得有些无厘头,脑海里却恍然闪出了一句话——他是个盖世英雄。是她一个人的盖世英雄。她完全不记得余子豪昨晚的告白,见到这样的问题,下意识以为是徐艺告诉了他。 她重新倒在枕头上,握着手机贴到心口,发着愣,突然咧嘴笑开,眉眼溢满最真挚的爱恋。 他是什么样的? 他要她自己选择是跟自己走还是伺候那几个混混时,他是狂妄的。他不顾她意愿,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附近吃馄饨时,他是霸道的。别人以她为赌注向他挑衅,他不以为然,最后轻轻松松地把她赢回来时,他是高傲的。 他对她说每一句“宝贝”和每一句“我爱你”时,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柔。 安若不知不觉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行字:他啊,像个小孩子一样……从前是这样,现在她怎么觉得,那个像小孩子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她那么依赖他,那么眷念他,没有他在身边的每一天,她几乎快要撑不下去。 消息发了出去,她便不打算再等对方回复。 今天周六,按照惯例,去舞蹈室练习八月比赛的舞剧。周六学校舞蹈室里没什么人,选一间位置最里的,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安若打开舞蹈室的灯,坐下来换芭蕾舞鞋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她想到此刻洛杉矶时间应该过了晚上十一点,便试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这次他接得很快,开口便是温柔到极致的一声,“宝贝”。 鼻尖蓦然涌上酸意,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身边人说话的声音“哎,你去哪儿啊?”,普通话,b市口音。安若一怔,问:“你旁边怎么有人在讲中文?” 尹飒轻轻一笑,说:“我在看电视。” “今天,很忙么?” “嗯,见了一些官员,开了很多会。” 她继续这样有的没的跟他扯了好几句,都没见他有主动说什么的意思,恼了起来,突然地语气都变了:“你就忙到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 他又是一笑,声音淡淡的:“怎么会不记得,宝贝。” “……”她咬住下唇,不说话。她也不求他送她什么礼物,搞什么隆重的庆祝,可不至于连提一句都不提吧,这还是他们在一起后她第一个生日啊。 她听见他说,“生气了?”她继续不说话,忽然他声音变得越发有力明朗,比起经无线电传播过来,更像是真实地存在在她身边,只隔一段短短的空气,便传入了她的耳畔,“作为惩罚,我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沉稳的脚步声同一时刻在偌大的舞蹈室里铺开,安若一怔,回头看去,那个身着一身妥帖的衬衫和西装裤,领口打着一个墨色领带,正举着手机看着她微笑的英俊男人,不正是她心心念念思之如狂的那个男人吗? 她几乎不敢相信,起身疯狂地冲了过去,大声哭喊:“飒——” 尹飒扬着嘴角,摊开双臂,紧紧拥她入怀,她冲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才踮起脚尖,他便搂住她的腰将她托起,疯狂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四片唇瓣交融缠绵,难舍难分。 凌乱而沉重的喘息声混合交融,不分彼此,在宽敞安静的舞蹈室里,格外暧昧刺耳。 他一边抱吻着她,一边提步往里走,一直到她的背抵在了墙面巨大的镜子上,他才止住脚步,继续与她火热深吻。不知不觉,他扣在她腰肢上的一手用力一压,她触到了他身上的那处不安分。 安若蓦然停下了对他都回应,他也离开了她的嘴唇,她在他咫尺之处重重地喘息,他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勾唇一笑,开口道,“宝贝,生日快乐。” 她忽然觉得好气,双臂抵开他的胸膛,却被他更紧密地扣住了腰,乖乖地解释:“对不起啊,我本来安排了昨天回来,临时有事,要去见几个重要的官员,只能往后拖了。” 她咬着下唇别过脸去,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他低下头来贴住她的嘴唇,耐心地哄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母亲觉得夜里不安全,不让我走,今天天一亮我就去了机场。宝贝,我好想你……” 他的嘴唇迫近,才要吻下来,她又别过了脸,还是不解气,怏怏道:“你根本就不想我,你根本就不想回来。” “怎么会?”尹飒手臂一收,与她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安若吟哦一声,他柔情的面色也多了几分硬气,“它证明,我有多想你。” 安若羞赧地低下头不看他,他却猛然开始动手扯她的衣服,她紧张地瞥了一眼敞开的大门,推搡着他:“飒,不要,不要在这里……我先去关门。” 他这才放开了她。她朝前走去,把舞蹈室大门锁上,才一转身,就看到他早已紧跟着她来到身后,双臂撑在门上将她圈入怀中。 她紧张地问他:“你的伤……” “痊愈了,宝贝。”他目光如炬,浴火熊熊,毫不犹豫地将她双腿抬起,疯狂地吻了下来。 她撞在门上,门板一下下被撞出声响,要是在这里,动静这么大岂不是被人知道了?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抱着她走回刚才的地方,舞蹈室四面都是巨大的镜子,一路上,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挂在他精壮的身体上,才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地方要,有多么颓靡色.情。 简直像是拍岛国毛片儿。 尹飒终于止住脚步,把她放了下来,扶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安若正对着镜子,看到了镜子里他情.欲燎然的深眸。他的手环在她腰间,她看着英挺帅气的他,忽然说:“飒,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他皱眉:“怎么了?” “西装革履,打着领带。”与从前的他相比,完全是脱胎换骨的气质。 他笑了,热唇含住她的耳垂,温柔舔砥:“我还是你的唯一,永远是你的。” 他抓住她的衣角,开始慢慢向上,完全扯掉。他的动作细致而缓慢,温热的指尖偶然触到她的皮肤,令她敏感的身体浑然一颤。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动作,最后一件落到地上时,她抬眼看见了镜子里自己娇小曼妙的身体。而他站在她身后,如虎豹般高大壮硕。 尹飒完全没了耐心细细欣赏,一把扯掉领带,除去了所有的阻碍。 安若趴在镜子上,完全没有防备,他突兀地发起了进攻。她忍不住一声喊叫,仰起脖子,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清清楚楚映照的一切,这场景对她来说,可怕得不敢直视。 安若才闭上眼,就听到他厉声命令:“睁开眼睛,看着我们。” 她睁开眼睛,自己的身体与他起伏的频率完全一致,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害怕地哭了出来。 楼下车里的阿伦十分无聊地戴着耳机听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看到有学生来来回回地打饭去了,他惊愕地抬手扫了一眼手表,丫的都过了三个小时?他抬头朝楼上的舞蹈室看去,大门紧闭,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样子。 最后尹飒把安若抱出舞蹈室时,她靠在他肩膀上,累得连喘气都十分困难。 阿伦以一张冷漠脸为尹飒打开了车门。 安若窝在他怀里,听见他说:“出发吧。” 引擎发动,缓缓驶离舞蹈学院,她问他:“我们去哪?”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一笑:“你猜。” ☆、chapter 58. 他直接带她去了机场,私人航线,直飞巴厘岛。 安若惊诧:“我还没准备衣服……” “去了再买。” “化妆品和护肤品……” “落地就有免税店。” “护照和身份证……” “刚刚我已经回家取了。” 她无奈地笑了。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给她惊喜,妥帖地为她安排好一切。她问他:“干嘛突然想飞这么远?” “一来,那里有个度假村,私密性强,服务周到,我一直很喜欢,就算我们在海滩上做.爱,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勾着嘴角,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二来,我有个朋友明天在那里举行婚礼。” “哦,”安若猛地推了他一把,“所以,如果不是正好这个朋友结婚,你就不回来了。” “哪有,”尹飒委屈地握住她的手,紧压在自己心口,“都是为了你开心嘛宝贝,到了巴厘岛,我就几乎连续飞了二十个小时了好不好。” 嗯,所以在舞蹈室里那三个小时,还是休息了? 安若问他:“哪个朋友?” “远中集团总裁,莫彦城。” 安若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却不太想得起来了。 抵达当地时,已是接近凌晨。从机场出发之后,路途愈发偏僻,直到接近了悬崖海边,才看到酒店华丽的大门和严格的保安。这里是明星举行婚礼的热门场地,每逢明星婚礼都会提前好几天封场,严查出入车辆和人员。安保人员检查完尹飒递过来的请柬后,恭敬鞠躬:“非常欢迎您前来参加莫彦城先生和安蔷薇女士的婚礼。” 安若这才恍然大悟。 “你带我来参加安蔷薇的婚礼?”她几乎不敢相信。 “嗯?高兴了吧。”尹飒揉着她的脑袋,轻轻一笑,她跟他提过,她一直很喜欢这位女明星,“不过我也是收到请柬才知道,老莫的结婚对象是她。” 他们回到房间放置了简单的行李,他便牵着她去了海边。 凌晨的海滩海风呼啸,灯光黯淡,只有无远弗届的星光散落在海面上,却也足够她看清他英俊而温柔的脸庞。他们走着走着,她忽然扑进他怀里,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飒……我不想让你再回美国了,我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了,没有你在的每一天,我真的觉得好难熬,好难熬……” 从他带她去加勒比海开始,他们如胶似漆了两个月,甚至回到b市,他还为了陪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她每天清晨醒来见到的是他,夜里入睡在月光下最后见到的也是他,怎么就这么措手不及地,要她突然与他分开一两年? 尹飒怔住,整个人变得无措又紧张:“宝贝,宝贝,你不要哭啊,好好好,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怀里的小泪人忽然止住了哭声,从他胸膛里抬起脸来,强忍着眼泪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是我自私了,你不要当真。” 他这才知道,他的离开,竟让她如此难受。 他捧起她的脸,深情凝视,满天繁星都不及她双眸璀璨,他忽然问她:“安若,你爱我吗?……我是说,你有多爱我?” 她认真回答:“比我以为的更爱你。” 他的心陡然颤动,低下头来,却在温唇还未触及到她之前,他突然觉得腿上不太对劲,放开她往下一看,正好就看到两只猴子抓着他的大腿,十分熟练地从他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把玩了两下,然后赶紧从他腿上跳下,撒腿跑开。 “我靠——!”尹飒满脸懵怔,迈着大步就冲着那两只猴子追去,“站住!把东西还我!” 猴子挠着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更是惊慌地加速跑开了。安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搞得一头雾水,看着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紧追不放,只能跟着他追了上去。 猴子终于冲进了树林里,两三步便敏捷地跳上了树,尹飒追到树下,看到那只猴子竟站在树干上冲他吐舌头扭屁股,他气得下意识换上了英语:“——你们这些可恶的小偷!马上把我的东西还我,否则我让你们永远滚出印度尼西亚!” 树上的猴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用看智障的眼神斜视了他一眼,开始打量着手中礼盒一样的东西,寻找缝隙尝试打开。尹飒看得直冒冷汗,气势汹汹的脸色一瞬萎了下来:“哎哎哎,猴大哥,咱有话好商量,千万别打开啊!里面的东西真的很重要!我,我请你们吃香蕉宴好不好?香蕉,桃子,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五星级自助餐!好不好!” 安若刚好赶到,看到他仰着脖子冲两只猴子苦苦哀求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即捂嘴大笑。两只猴子似乎对手里的玩意着了迷,认真地思考着怎么打开,完全不再注意树下那个大喊大叫的智障。尹飒静默了几秒钟,开始往树干的方向悄悄挪步,蹑手蹑脚地往树上爬,等到距离那两只猴子只有一米距离时,猴子突然察觉,呲牙咧嘴吼了他一声,立刻起身一跃,三两步便跳到了另外一颗树上。 “what the fuck!” 尹飒一边从树上跳下来,一边瞪着它们的方向大骂,刚想继续追去,安若跑到他身边,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劝他,“算了算了,让它们拿去吧,是什么东西啊让你这么追。” 尹飒抿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委屈,愤愤地叹了口气,提步朝着猴子的方向继续追了过去。猴子冲进了酒店设施范围内,尹飒一路喊着“站住”一边追着它们的轨迹上蹿下跳,惹得不少客人在一旁取笑。 最后猴子终于累了,被他逼得炸毛,刚好跳到游泳池边上的一根树枝上,一手抓着树枝,一手凌空抓着那个盒子,等待尹飒追过来看到,吓得再次换上战战兢兢的口吻:“……猴大哥,算我求你了,千万别扔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游泳池是流动着,连接着大海,一不小心就会流出去,进了海里想要再找回来可就……猴子面无表情地睨着他:“哟呵!你刚才不是很牛逼么!我让你牛逼!” ——“扑通”一声,猴子放开手,盒子掉进了水里,半秒钟都没停留,径直朝着海水出口的方向漂了过去。 “你——!”尹飒瞪大眼睛盯着那个盒子,一边指着那只猴子命令身后赶来的保安,雷霆大怒,“把这只臭猴子弄走!再也别让我看见它!” “是是是……” “飒……”安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看到他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东西丢了再买就是了,别跟一只猴子过不去,好不好?” 尹飒回头看了她一眼,委屈得差点想哭。 他拿开她的手,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ohgod!”坐在一旁的客人们全都围了过来,难以置信。 “飒!飒!”安若大惊失色,冲着出水口方向跑了过去,身边的保安急忙上前拉住她,她跑到边上才发现,这里距离海面有两层楼高的落差,他怎么这么冲动地就跳了下去! 保安已经紧急调派了人员赶去下面的海滩,安若跟了过去,还有许多客人也紧张地一起跟着,安保人员穿着救生衣便急匆匆地跳进了海里,一边搜索一边呼喊。 安若在海滩上来来回回地跑着,大声哭喊:“飒——飒——东西不要了!你快出来啊!” 海面上却只有安保人员的动静。 她吓得瘫倒在地,有贴心的女游客上前安慰她:“姑娘,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没过一会儿,便有全身湿透的英俊男人冲出了海面,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寻回来的盒子,奋力朝海岸游了过来。安若愕然起身,冲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胸膛拳打脚踢:“——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 尹飒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她紧拥进怀里,身边涌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了宝贝,都是我的错,但这东西太重要,我不得不找回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她抬头离开他,问:“是什么?” 尹飒将手中的东西缓缓举到她面前,她这才看清,竟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他将盒子打开,里面嵌了一只钻戒,无比炫目璀璨。 安若呆住了。 身边爆发了潮水般的掌声,围观的游客们一齐呐喊:“求婚——求婚——求婚!” 她只听见他的声音,仿佛拥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无比坚定:“宝贝,生日快乐,我不太懂浪漫,让人在上面刻了一只天鹅,还有我和你的名字,喜欢吗?” 她早已泣不成声。 游客们起哄的声音还在继续,毫无防备,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低下身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一只手捧着那只戒指,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深眸里溢出的温柔,比这无边夜色都更要动人:“安若,我们订婚吧,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所有的司仪和亲朋好友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到这里。” ☆、chapter 59. 尘嚣纷繁,她却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的声音和脸庞。 她同他一起屈膝而下,只说:“我只要你就够了,哪怕没有这个戒指,都无所谓。” 所谓爱情,大抵是这个样子。 尹飒怔怔地凝了她片刻,倏然将她横抱起身,在游客们一片欢呼鼓掌之中,朝着酒店房间的方向快步而去。刷过房卡,将她往墙上一推,便毫不留情地撕烂了她所有的衣物。 “飒,飒……”她下意识喊他,他迟疑了一秒钟,暴风雨一般的吻再次疯狂地压了下来。 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回应他,他把她的舌头玩弄得发麻,她毫不抗拒,只回予娇柔的喘息和呻.吟。他除去自己身上的障碍,开始向她肆意索取。 他们不知在门口缠绵了多久,他才把挂在他身上完全瘫软的小美人抱进浴房,打开热水,将她抵在玻璃壁上,他的热唇侵到她身上,她无力地哭喊:“飒,我不要了……求你……” 氤氲缭绕,肌肤交融,温香软玉就在怀中,他如何停得下来。 她看着他一头乌黑一路往下,苦苦哀求,他重新回到她面前,虽是哄诱,语气却不少半点霸道与戏谑:“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宝贝。” 她噘嘴看他,委屈地流着眼泪。 “十五分钟。” 他箭在弦上,正抵着她,她真的说不,他肯停止?安若咬着嘴唇别过脸去,才默认着,他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攻了进来,她仰起脖子大声哭喊,脊背一次次地撞向玻璃壁,她的指甲嵌进他肩胛之中,他埋头狂欢,眉头纹丝不动。 最后他为她擦干身子,吹干头发,抱回床上,她微微睁眼,却看到他覆盖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勾着唇角,眸中□□熊熊。 从进门开始的那一刻直到落地窗外海平面尽头染上第一缕微光,她的腿都没有合上过。 安若醒来时,全身仿佛被碾压成了烂泥,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 天已大亮,海面上洒满金光,不时能听到有鸟类慵懒的啼鸣,一切都是那么散漫安逸。 只是,床上只剩了她一人。安若莫名感到不安,扶着被子起身,想要大声喊他,喉咙却嘶哑得十分难受。她掀开被子,忍着酸痛下了床,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才没跑两步,便看到门把转动,尹飒开门走了进来。 “飒……”她才张嘴喊他,双腿实在酸麻难忍,身子一倾,向下滑落。 他快步上前,长臂一揽,将她轻盈的腰身挽进自己怀中。他的目光将她肤如凝脂的身子侵略一遍,最后落入她楚楚可怜的眼中,勾唇一笑:“怎么了宝贝?起床没看到我,就这么着急?” 她弱弱地看着他,搂紧他的脖子,不做声。 他忍不住啄了啄她的嘴唇,一边把她抱回床上,一边说:“我去给你叫了早餐,已经在餐桌上放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听说今天餐厅会遇到不少明星,她还想着亲自去偶遇呢。她噘着嘴:“干嘛不让我自己去吃嘛。” 尹飒英眉一挑:“你还能走过去?” 哦。 他看着她涨红脸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倾身下来吻了吻,安若以为他来了兴致,下意识揪紧床单,随即听见他笑出声来,离开了她:“干嘛这么紧张,我会吃了你?” 安若撇嘴:“难道不会……” “那好吧。”尹飒毫不犹豫地扯掉了身上的背心,大手轻轻一压,倾身将她完全覆盖在身下,安若一瞬失色,抵开他的胸膛:“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 尹飒抓住她的手欲要拿开,触到她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时稍稍一滞,抬起她的手来细看,那只天鹅雕刻得极其细致,凑近凝神方能注意,天鹅腹中,是代表了他与她姓名的两个字母——j&a。 “放心,”他吻了吻她的手背,不紧不慢地解开裤子,“下午还要出去参加婚礼,给你留点力气,我不会太为难你。” 宾客三点半开始入场,会场选在了海边栈道上,从红毯入口一直到仪式亭,布置了大量纯白色的玫瑰、郁金香、绣球花与铃兰,如梦如幻,无与伦比。莫氏一向低调,宴请的宾客不多,皆是至亲好友,以及重要的生意伙伴,比如尹飒。当然,也不会邀请尤其招惹媒体关注的明星。 安若并不失望,毕竟一个安蔷薇,就已经抵了娱乐圈的半壁颜值。 尹飒挽着一身华丽礼服的安若缓缓步入会场,到处是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一路上不断有来宾上前与他交谈,言笑晏晏,优雅有礼,他们的目光落到他身旁美丽的女伴身上,他大方介绍:“我的未婚妻,苏安若。” 安若羞赧得涨红了脸。算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陪他出席公众场合。 却也不幸撞见了些什么人。 陈媛与其他女宾正举杯共饮,有人喊着“尹总,幸会幸会”从她身边走向了什么人,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前任嘛,总是那么个惦记,更何况还是尹飒这样的极品高富帅。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正是那个高大英俊的尹飒,以及他一贯会带在身边的女人。他带女伴出席宴会是常有的事,也不止那么一两个,只是今天这位,怎么看着有些眼熟。不是那种模板一致的网红脸的眼熟,是应该在哪里见过。 清冷脱俗的气质,纤瘦盈盈的身材……陈媛一愣,终是想起来了。 当初害得她当夜就被尹飒从家里赶出去的,不正是这个他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女人么! 她莫名一股火冒了上来,扭着水蛇腰“嗒嗒嗒”便踩了过去,径直站到尹飒与安若二人面前,谄笑道:“尹公子,好久不见啊。” 安若有些错愕,尹飒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个女人,好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面色无澜,非常不客气地回应:“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尹公子真是无情啊,有了新欢,连旧爱都装作不认识了,”安若脸色一变,陈媛露出得意,不屑地斜视了她一眼,继续笑道,“也不知尹公子,能记住这位小姐多久啊。” 尹飒脸色一变,语气都多了分凌厉:“原来是陈小姐啊,看来离开我之后你混得还不错,今天都能在这种地方碰到你,实在意外。” 陈媛愕然失色,竟被他如此赤.裸.裸地羞辱,她气得说不出话:“你——” “我还有许多宾客要应付,失陪,”尹飒优雅一笑,又说,“今天到场的都是名流巨贾,陈小姐可不要错失良机啊。” 陈媛气得脸色发青,却只能看着他搂着身旁女人的腰,婉婉而去。 才离开陈媛,安若便干脆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摘了下来,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脸色十分难看。尹飒一脸窘迫,紧跟着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扶在她座椅背后,圈她入怀,可怜巴巴地哄她:“安若……宝贝……” 她甩开了他的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一个十八线野模,我对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突然来了句:“床上也没感觉?” “我……”他欲哭无泪,“没感觉!绝对没感觉!刚才差点就认不出这人谁啊……” “那为什么认出了?因为她胸大?” “绝对不是!因为她脸上有颗媒婆痣,太明显了……” 安若哂笑:“你以前就泡这种类型?” “以前没眼光没品位,这不……你出现了矫正我的审美畸形嘛……”他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吓得说话都一颤一颤的。 她的脸色却没半分缓和。倒也不是气碰到他前任,只是一碰到就被对方这样莫名其妙地讽刺了一顿,换了谁能有好心情? 开始奏响的弦乐伴奏拯救了他。主持人上台致辞,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主婚人、伴郎伴娘、新郎陆续入场,看到英俊挺拔的莫彦城徐徐走来,安若惊呼一声“好帅啊”,完全无视了坐在身旁男友黑下来的脸。 最后是安蔷薇挽着父亲的手缓缓踏入红毯,她的婚纱蓬松而宽大,遮住了已经很明显的孕肚,大概是孕期营养调理,她本就婴儿肥的脸蛋更是圆润了一圈。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惊为天人,艳压群芳的美。 莫彦城终将她从她父亲手里接过,认真聆听着主婚人的誓词,最后对她说:“蔷薇,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宝宝。” 安蔷薇幸福回应:“莫叔叔,我也爱你。” 全场掌声雷动,新郎亲吻新娘,安若坐在台下泣不成声,尹飒趁机抱紧了她,她终于乖乖地倒在他怀里,听见他说:“宝贝,现在就哭成这样,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怎么办。” 她与他十指紧扣,指间那枚独一无二的钻戒光芒流传,像是在诉说什么美好的童话。 晚上男人们把新郎拉去喝酒喝到很晚,安若便自己回了房间。她才卸完妆出来,就有服务员来敲门告诉她:“女士,有位先生让我给您带话,后山有块情人石,他说在那里等您。” 安若惊诧:“是什么样的先生?” “嗯……”服务员笑了,这两天酒店里客人太多,而在巴厘岛艳遇又是常有的事,便说,“穿着西装,很高很帅哦!”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安若忍不住笑了,开口问:“请问那个地方怎么走?” 她把身上的礼服脱了下来,换上一件沙滩长裙,别上今天他为她挑选的一只头花,走出了酒店。后山一路有灯光,两旁都是树林,她没走几步就感觉头上被突然一扯,她尖叫一声回头看去,一只猴子倒挂在头顶的树梢上,正抓着她的头花放在手里把玩。 是昨天晚上偷戒指的那只猴子,它头顶有块地方少了一撮毛,非常好认。 安若很高兴:“小家伙,又见面了,你这么喜欢偷我的东西啊?” 猴子把头花绕在手里转了两圈,三两步便窜进了树林里,消失不见了。安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阵阵海风吹来,围在露台上喝酒的男人们都已经醉得红了脸,新郎握得住分寸,而尹飒海量,头脑还算清醒,一边听他们吹牛,一边配合着大笑。 也不算吹牛,说分分钟花个好几亿,也确实能分分钟花个好几亿。 尹飒放下酒杯,抬手刚想抓起面前离他最近的一块水果,那只叼着头花的小猴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蹿到了他的面前,迅速地抢过那块水果,接着跃上了凉亭的木梁。尹飒抬眼看去,小猴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水果,一边挥舞着那只头花冲他炫耀,样子十分神气。 尹飒起身,指着那只猴子疾言厉声:“臭猴子,你给我下来!你下来!” 身边人疯狂地嘲笑了他。他抓起桌上的水果诱惑那只猴子:“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就把这些全吃了!” 猴子一愣,连那只头花也不管了,随手一扔,乖乖地跳了下来。尹飒一边咕哝着“你又抢了谁的东西”,一边将那只头花捡起来,仔细一看,怔住,转头问猴子:“臭猴子,你又去抢我女朋友的东西了?” 猴子只顾着吃,随手往后山指了指,却让他变了脸色:“你在后山捡的?” 猴子点点头,一脸吃瓜群众的表情抬头望着他。 尹飒愣住。 ☆、chapter 60. 后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尽头便是一处山崖,山崖边上立了块比人还高的石头,名曰“情人石”,有许多情侣来此刻下名字,祈愿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当然这不过是酒店打出来的噱头,安若倒是觉得,这里僻静得只有海浪和风声,灯光幽暗,只有贴近彼此才能看清,所谓情人石,应该是这个寓意。 夜风挽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她指尖触过石头上笔笔画画的刻字,不自觉唇角微扬。 只是…… 安若回头看了看寂寥无人的四周,皱眉噘嘴,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说好了在这里等她,到了这里又不见他人。 她转身眺向远处星光寥落的海面,任海风肆意吹拂了良久,才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喜出望外地回过头,神情却在一瞬愕然凝住。 肤色黝黑,大腹便便的黑胡子壮汉看清安若美丽的脸孔后,眼神兴奋地快能喷出火来:“噢,美丽的小姐,让你久等了。” 安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 黑汉有些错愕,上前一步想要安若看清他:“怎么会,我不会认错的,是我啊robert,五分钟前还是你打电话让酒店保安给我进的门。” 安若指尖一颤,连连躲开:“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黑汉皱起眉,问:“你是不是anne?” “……”安若愣住,这个人究竟是谁,“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黑汉急匆匆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一边愤愤地说“搞什么鬼”、“怎么会认错”,打开了一个什么页面递到安若面前,“你说,这个是不是你?” 安若看了手机一眼,满脸震惊。应该是一个社交软件,而对话框上与黑汉聊骚的人的头像正是她的照片。不仅如此,聊天记录显示十分钟前这个人还发了一张半裸.照,并说“亲爱的,今晚我在那里等你。”那半裸.照上的人脸的确是她,但那胸部丰满,明显比她大出一个衣码尺寸的身材,怎么可能是她? ……这是合成和照片?有人用这些合成照片冒充她跟这个黑汉约炮? 尽然十分震惊,安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处境不妙,下意识往小路的方向挪了挪步子:“先生……这个人绝对不是我,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软件,你一定是被骗了。” 黑汉庞大的身子往她面前一站,恰好有一缕光线照到他脸上,安若看到他丑陋的脸孔已露出了几分狰狞:“你不是anne,为什么会正好出现在这里?大老远把我叫来这么偏僻这么难进的酒店,却又翻脸不认人?” 安若努力保持冷静,尝试解释:“先生,是酒店的服务员告诉我有人在这里等我,我以为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才会过来,这件事的确很奇怪,我愿意为你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奇怪?查清楚?”黑汉冷笑一声,面孔无比丑恶,粗犷的声音都变得可怕起来,“说寂寞了需要安慰的人是你,说喜欢我这样有力量的身材的人是你,怎么了?美丽的小姐,是看到我之后害怕了吗?嫌我长得不好看了吗?” 安若全身颤栗,害怕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也从未与你交谈,一定是有人骗了你……” “骗?老子屁都没有,想骗我什么?我看是你想骗我,想耍我,你以为住在这里就很了不起,有钱就很了不起?有钱就能随随便便把老子当猴耍?老子告诉你臭女人!你再他妈有钱也是要被人骑的!”黑汉步步逼近,恣睢怒吼。 “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酒店里可是有保安的……” “保安?好啊,那你叫啊,看看是老子干你快,还是你把保安找来快!”黑汉大步上前,黏腻肮脏的大手狠狠拽过安若细弱的胳膊,安若失声尖叫,却被他粗鲁地一把捂住嘴,凶狠怒吼,“老子今天要干死你!” “救命……唔……救命!”黑汉快步将安若往树林里拖,安若毛骨悚然,拼尽全力从他粗厚的大手里挤出声音,“……飒!救我……唔……救我!” 黑汉急速的脚步没有一分怠慢,一边拖着她一边恶狠狠地辱骂,她瘦弱的身板在他手里,简直如同拎着一只小白兔。 安若最终被他狠狠地推进草丛里,她颤栗着翻身过来,黑汉熊腰虎背地站在她面前,面目狰狞可怖,眼中欲.火恨不得生生将她蹂.躏撕碎。他迅速扯开衣服丢到一边,淫.笑着压身下来,安若声嘶力竭哭喊的同时,她的长裙被他狠狠撕开了一个大口,雪白纤细的玉腿暴.露出来,黑汉睁大眼睛盯着,下身凸起,流了口水。 “不要,不要啊……救命……”她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安若决定咬舌自尽的前一秒,突然有什么东西迅速从树上窜了下来,十分准确地砸到黑汉身上,黑汉一声喊叫,转头看去,才看清了是一只猴子,头上缺了一撮毛。小猴子紧接着蹿到他的衣服里,十分利落地翻找出了他的钱包,打开钱夹,直接将一打纸币抽了出来。 “哎哎哎……你个该死的臭猴子!把我钱包还给我!还给我!”黑汉全然不顾安若,起身扑向那只小猴子,猴子轻轻一跃,壮汉猛地撞向泥土,吃了一脸的灰。 小猴子窜到树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十分放肆地嘲讽了黑汉。黑汉迅速爬起身,使劲跳着想抓住树上的猴子,小猴子不紧不慢地把钞票取出来,大方地一甩手,钞票哗啦啦散落在地。 “你——!该死的臭猴子!” 黑汉狼狈地四处蹲身去抓那些钞票,安若突然爬起身,朝小路的方向疯狂地冲了出去,泪水淹没了她的视线,她完全看不清路,也不敢再听身后黑汉骂骂咧咧地追上来的声音,只拼尽全力往外冲去。 直到一头撞进了谁温暖宽厚的胸膛里。 尹飒一把抱住她,愕然失色:“——安若!” 那一刻她疯狂恐慌的思绪,竟在一瞬变得完全平静。 是他来了。她的爱人。无论大风大浪,排山倒海,都能护她周全的爱人。 安若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来不及喊他一声,黑汉便从身后追了上来,看到高大挺拔的尹飒后,猛然顿住脚步。 怀里的女孩还在浑身颤抖,被扯烂的裙摆,赤.裸的陌生男人,只一瞬,他的脸庞便布满阴霾,森冷可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似乎连周围的气压都遽然骤降,凌厉的双眸直射向面前的黑汉,令黑汉猛然一颤,不由得后退一步。 尹飒终于动了动唇,暗哑的声线缓慢沉稳,却无比危险:“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汉强硬挣扎:“是她叫我来的这里!我有证据!她是找我约的炮!” 安若埋头在他怀里哆嗦着哭喊:“我真的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宝贝,别怕,”尹飒稍稍放开了她,不紧不慢地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将她紧紧裹好,“交给我来处理,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她点点头,他便放开了她,长腿提步,径直走向黑汉。安若双腿发软,身子一倾,阿伦快步上前接住了她,余光中她瞥见身后陆续赶来了些什么人,却再没力气去细看。 莫彦城走近阿伦身边,抬眼看着尹飒步步逼近黑汉,眉头紧锁,十分严肃:“怎么回事?” 阿伦回答:“似乎是有人闯入这里侵犯了苏小姐,莫先生。” 莫彦城震惊,眼神示意,身后几个保镖迅速上前,却被尹飒抬手拦下,他步步逼近,黑汉却顽死大喊:“操!老子真是被她叫来的!老子有证据!” “老子?”尹飒勾唇冷笑,一个箭步闪到黑汉面前,双手扼住黑汉粗壮的胳膊狠狠一拧,骨骼拧转声与黑汉的嚎叫声响起的同时,再向他膝盖处一脚袭去,所有动作发生在毫秒之间,膀大腰圆的黑汉轰然倒地,“你他妈不看看在谁面前自称老子!” “敢动老子的女人?你他妈活腻了,老子明天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要在美国,老子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 他每一句唾骂都带着数个强悍暴戾的拳打脚踢,黑汉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连连惨叫。连安若都震惊得抬眼看向了他,恍然间,他似乎变回了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少爷,疯狂冲动得不计一切后果。 所有人看着尹飒肆意地发泄了许久,莫彦城终于快步上前制住了他:“尹先生,冷静一点,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尹飒一脚踩在黑汉胸膛上:“说!怎么回事?” “啊啊啊大佬你放过我吧……这个女人主动在约约上找的我,说她很寂寞需要人安慰……啊——!”说到这里黑汉再次被尹飒狠踹了一脚,“大佬!我真的不敢骗你!手机里都有证据啊大佬!” “把手机交出来!” “手机……手机在衣服里,衣服被一只猴子抢走了……” 黑汉才说完,头顶树上一阵窜动,那只头顶少了一撮毛的小猴子挠着头坐在树干上低头看着这群人,手里一晃一晃地抓着黑汉的衣服。尹飒走近一步,冲它伸手:“臭猴子,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小猴子看智障一样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尹飒皱眉,抬手一挥,阿伦快步上前给猴子扔上去一根香蕉,小猴子高兴地双手去接,手里的衣服坠了下来。阿伦拾起衣服,从口袋里找出手机,递到尹飒面前。 尹飒打开页面,同样满脸震惊。 安若害怕地喊他:“飒……那个人真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我的女人,我认不得?”他不再多看一眼,把手机递给阿伦,“去查。” “是,少爷。” 莫彦城问:“怎么回事?” “有人冒充我女朋友把这个流氓约了出来,”尹飒的脸庞阴沉得可怕,一字一音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怕死,竟敢想害我的女人。” 莫彦城侧脸回头,俊颜凌厉,疾言厉声:“是谁擅自把这个人放了进来?” 身后的保安们战战兢兢:“莫先生,是我们疏忽,我们这就去查……” “发生了什么事?”安蔷薇在闺蜜的搀扶下从身后走来,莫彦城上前接过她,她看着尹飒怀里狼狈的安若,惊愕而惭愧,“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人答复,阿伦便开口了:“少爷,根据信号显示,使用这个ip地址的人,就在酒店里。” ☆、chapter 61. 所有人大为震惊。 “不可能的,我们这几天……”酒店经理刚想辩驳,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黑汉后,闭了嘴。 莫彦城看向助理,声音都有了怒意:“立刻去查宾客名单。” 尹飒将安若横抱起来,转身往回走,继续向阿伦下令:“去联系应先生,东京比这里晚一个小时,注意礼貌。” 阿伦先是一怔,才恍然大悟:“是,少爷。”亚际在印度尼西亚可不是只有那么几座金矿,在电子信息与通信领域同样是割据称雄。 回到酒店房间,尹飒为安若换了件衣服,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结果,深眸冷冽,一言不发。莫彦城与安蔷薇坐在一侧沙发,蔷薇难过地看着安若,惭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夜已经深了,莫彦城对她柔声细语:“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来处理。” 蔷薇摇摇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事,回去了我也不放心。” 很快,坐在电脑后的阿伦摘下耳机起身,快步走到尹飒面前,颔首汇报:“少爷,应先生已传回了查询结果,使用这款app注册账号的人,名叫陈媛。” “啊……”蔷薇听完,失色捂嘴,“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对苏小姐做这种事情……” 尹飒面色无澜,双眸却已变得森冷可怖,沉默了良久,才十分艰难地承认:“她跟过我一段时间。” 蔷薇十分尴尬:“尹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几年前兼职做模特的时候跟陈媛认识,一直没什么交情,她本也不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前几天来巴厘岛正好碰见她在旅游,知道我要结婚就说过来为我庆祝,我想着图个吉利就没有拒绝,我真的不知道她竟然会……” “莫太太不必自责,错全在我。”尹飒开口,声线暗哑而沉肃。 助理在这时踱步进来,在两位先生面前立身颔首,开口道:“莫先生,尹先生,我们名单上所有的客人都还在酒店里,只有一位陈媛陈小姐在今晚十点三十六分时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尹飒猛然抬头,阿伦迅速接应:“少爷,现在是十一点零九分,十一点四十五分有经雅加达转机飞往上海的航班……” “立刻去拦!哪怕是飞机起飞!也给我把飞机拦下来!”他暴戾的声音突兀炸开,屋内所有人都稍有愕然,只有多年习惯了他这副暴脾气的阿伦淡定地应了声“是”。 以及缩在他怀中惘然失神,一动不动的女孩。 阿伦刚迈出一步,莫彦城的助理便接着开口:“尹先生稍安勿躁,我们的人已经在五分钟前出发去了机场,必定将人带回到您面前。” 尹飒握在安若腰间的手渐渐加深了力道,无力地闭上眼,吻了吻她的额头。 酒店到机场来回有四十分钟车程,不知道莫彦城手下派出去的人是不是也会开赛车,二十五分钟后,陈媛已在几个保镖的挟持下出现在了房间大厅里。 陈媛惶惶地看着四周围着的人,却仍故作镇定,悻悻而笑:“蔷薇啊,你看你先生这样大动干戈把我从机场抓回来,这是干什么呀?” 她矫揉造作的模样令尹飒恶心至极,他怒目嗔视,迅速给阿伦使了个眼色,阿伦三两步冲到陈媛面前,当头便是响亮狠戾的一记耳光“——啪”! “啊——!”陈媛被打翻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蔷薇吓得往丈夫怀里缩了缩,掩面不忍再看,莫彦城也皱了皱眉,劝了句:“尹先生,您冷静一点。” 莫氏是正正经经的商贾世家,莫彦城也一向温文儒雅,从小的兴趣爱好皆是棋艺书法,骑马击剑,整日只会惹是生非的尹家小少爷和他一比,哪里克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让莫先生见笑了,”尹飒寥寥一笑,“我是个粗人,没什么礼数,做事一向随心情,这位陈小姐如此胆大包天,能让她这么体面地出现在这里,我已算是客气。” 陈媛听得心惊肉跳,连连哭喊:“尹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蔷薇,蔷薇,你帮我求求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尹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声音毫无温度:“阿伦,准备飞机,送她去金三角。” “是,少爷。” 陈媛的脸瞬间煞白,寒毛悚然。金三角,东南亚三国交界处,世界上最恐怖的黑社会犯罪窝点之一,毒.品、血腥、卖.淫、器官走私和人口贩卖等等等等,每天都在上演。陈媛浑身颤抖,猛地跪在地上抓住阿伦的裤腿:“不要,不要啊……我说,我说……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求求你,饶了我吧……” 她只是想报复这个女人,让尹飒嫌她脏了便将她赶走,她哪里想到,尹飒竟会为了这个女人如此勃然大怒,竟在登机口与机场警察冲撞将她劫了回来……他是无人不知的花花公子,面对女人,除了玩弄和欲望,她从来没有见到他的脸上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感情。 仿佛那个女人是他的一切,毁了她,他要全世界都为她付出代价。 尹飒面不改色,眼睛都没眨一下:“说。” “我……我用苏小姐的信息在约约上注册了一个账号,随便在附近搜了一个男人跟他聊天,还把苏小姐的头像合成了裸.照,把那个男人约了出来……我只是想……如果你知道了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会把她赶走了……” “够了!”陈媛话音未落便被尹飒一声怒吼,吓得她又是失声尖叫,“陈媛,我佩服你的胆量。” 他的森然冷笑令陈媛更是恐惧,哭喊着疯狂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尹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您这么在意苏小姐,要是我早知道的话,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动苏小姐一根汗毛啊,尹少爷……” “您让我做什么作为补偿都行,求求你,饶过我吧,不要让我去那种地方……求求你……”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若,忽然轻轻开口:“你跟酒店服务员串通好了?” 所有人愕然,陈媛又是撕喊:“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我装成了这间房的房客,找了一个身高和尹先生相近的男人,让他找服务员那么说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话音落下,尹飒不再多做废话:“阿伦,即刻启程。” “是,少……”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了!不要啊!” 陈媛的求饶哭喊听得蔷薇都感到有些不适了,安若缓缓闭了闭眼,说:“飒,算了,不要这样做,她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会死的……” “她死不足惜。” 陈媛声嘶力竭地磕头求饶:“苏小姐,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的佣人,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飒……”安若握紧他的手,只轻轻摇了摇头。 尹飒垂眼看她,考虑了瞬,再次抬声:“这里有很多在酒吧跳钢管舞的女人,我认为这项工作很适合你,你就永远留在巴厘岛,不得再踏进中国一步。” 陈媛仍是不罢休:“不要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尹飒的耐心到了极限,英眉微动,阿伦便叫来两个手下,将这个哭得妆容全花的疯女人拖出了房间,她疯喊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再次归于平静。 蔷薇十分难堪,过了好半天才缓缓起身,丈夫跟着一起搀扶她,“尹先生,我的客人竟对你们做了这样的事,我真的非常非常愧疚,真的很抱歉……” 尹飒的面色有所缓和,放开安若,礼貌地起了身,“莫太太与莫先生不必自责,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以前不懂事,都让些什么烂人来害了自己身边的人。” 安若也上前一步,十分诚恳:“莫太太与莫先生的待客之道已经令我们很钦佩了,出了这样的事冲撞了你们大好的日子,我才是十分惭愧,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莫太太和莫先生还是不要再记挂,高高兴兴地完成婚礼才是啊。” 蔷薇上前握紧安若的手:“今晚苏小姐受了惊吓,我一会儿让人给苏小姐送些安神的汤品来,苏小姐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安若回握住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小粉丝一样受宠若惊的欣喜:“今天都还没有亲自向莫太太说一句新婚快乐,看着你和莫先生两个人,真的好让人感动。新婚快乐,莫太太,祝愿你们一生一世,百年好合。” 两个女孩相拥,眼里都泛了泪光。莫彦城在一旁,也轻轻笑了:“好了,苏小姐折腾了一晚上,应该早点休息,蔷薇有孕在身,我们也不便再叨扰下去,明天我设宴给苏小姐压压惊,到时大家再一起好好说话,好不好?” 尹飒和安若送他们二人到门口,蔷薇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回头对安若说:“到时候尹先生和苏小姐的婚礼,可别忘了叫我啊。” 安若欣然答应:“一定不忘。” 房门才关上,尹飒长臂将安若揽起,直接进了浴室。 开阀蓄水时,他把安若放在一旁椅子上,屈膝半跪在她身前,仔细地察看她的身子:“刚才人多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好好看看,你伤了哪里。” 安若握住他的手腕:“没事了,没什么伤。”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一处紫青的於肿处,心如刀绞,低下头来,吻了上去。他再次抬头时,安若看到他红了眼睛,不由得怔住,连忙哄他:“飒,我真的不疼,真的没事的。” 尹飒不再多言,看了眼蓄满热水的浴缸,将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净,横抱起安若,长腿一迈,跨进了温热的浴缸里。 作者有话要说:  莫氏是正正经经的商贾世家,莫彦城也一向温文儒雅……蔷薇:呵呵,除了在床上。 尹少爷是那种男荷尔蒙很强的肌肉男类型,然后莫先生,是禁欲系……【捂脸】 ☆、chapter 62. 溢满雪白泡沫的浴缸里,裸.露的男人和女人紧密相缠。安若坐在尹飒腿上,他轻轻为她洗去身上那些污痕,一些细沙渗进了被划开的皮肤里,他一边擦拭一边问:“疼吗?” 安若摇摇头,倾身躲进他怀里。 尹飒拥紧她,吻了吻她的额心,声音在一片热气腾腾中显得更为淳厚:“明天宾客们都陆续离开了,你想继续在这里玩几天,还是……” “我想回家。”她迫不及待地回答,伸手搂紧他的脖子,不觉便有一行眼泪滑落下来。 “好,我们回家。”他答应。 沐浴结束,他为她擦干身上的水珠,抱着她回到卧室大床上,才想起身走开,便被她柔弱的小手缠住,他回头,轻哄道:“宝贝,我去拿衣服。” 她满脸委屈:“一步也不想离开你。” 他心头陡然一颤,回握住她的手,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躺了下来。她枕在他肩胛上,他们毫无保留地紧贴,他的心却没有一点波澜。只他的手,紧紧扣在她腰间,紧得她有些吃痛,她吻了吻他,说:“飒,不用抱那么紧,我走不掉。” 他才恍然意识到,却不肯松手:“是我怕我把你弄丢了。” 还不等她反应,他便突然翻身,双臂收紧,双腿相缠,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起来。私密之处紧贴,他依然是平静的。 可声音,却是无比紧张:“安若,对不起,我总是没能好好保护你。” 安若微怔:“是我太笨,太不小心,总是让你这么紧张……” 她紧紧回拥住他,他的情绪却没有任何缓和。她忽然起身爬到他胸膛上,轻轻抚摸他硬朗的脸庞,凝视他深眸中隐忍的愤怒与自责,用力地吻了下去。她在他嘴唇上胡乱辗转,他却一动不动,她平时无论如何阻挡都无法令他的唇舌停止进攻,可怎么轮到自己主动时,却根本都撬不开他的齿关。 她停了下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依然是那副表情,她有些着急了:“怎么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做.爱吧……好不好?” 她继续吻他,一路往下,终于把他挑逗得无法忍受,他忽然直起身抱住了她,看到她的小脸染成绯色,唇瓣还沾了一片濡湿。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她身后一处,轻轻一笑:“回头。” 安若微讶,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敞开着窗帘的巨大落地窗外,趴着一只头上少了一撮毛的小猴子,它正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在床上相拥的赤.裸男女。 她的脸更是红了,羞窘地回过头躲进他怀里:“这……这只小猴子怎么这么色啊……” 猴子在窗外挠头:“excuse me?你们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关灯不关窗帘怪我咯?” 尹飒笑得开怀,捏住她的鼻子,“说来,它还是我们的救命恩猴呢,是不是?” 如果不是那只猴子抢了她的头花去他面前炫耀,他真的不敢想象后果。安若也笑了,又回头看了小猴子一眼,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香蕉,正吃得津津有味,“那明天,我们准备多点好吃的留给它,好不好?” 尹飒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已经放了,不然你以为,它手上那根香蕉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它可不能继续再在这里打扰我们。”他话音才落,抓过床头的遥控器,按了两个按键,窗帘开始关上的同时,全部的灯光也在一瞬灭掉。 第二天与莫氏夫妇吃过午饭,他们便启程回了b市。 alice将他们迎进屋里时,几乎是热泪盈眶:“少爷,苏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尹飒搂着安若进屋,冲alice挑了挑眉:“干嘛,我们不在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不是很好吗?” alice破涕为笑:“房间都有按时打扫,鲜花也是刚换的,您放心,少爷,苏小姐。” 尹飒拾起安若的左手轻轻揉挲,那枚钻戒光泽闪耀,十分抢眼,他像是开玩笑,却又无比认真:“以后,她是夫人。” 安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alice响亮地喊了声:“夫人!” 她羞赧地砸了砸他的胸膛,听他一路大笑着走进了宅子里。 才吃过午饭,尹飒就接到了李楠的电话:“你小子这段时间快活啊,回了b市也没个消息,怎么,打算不认兄弟了?” 他失笑:“不敢不敢,改天找你们喝酒。” “还改天!老子已经到你家门口了,赶紧出来!” 尹飒一怔,抬眼朝庭院外看去,大门外果然乌泱泱停了许多车,他无奈,只能让管家开了门。安若在整理衣服,他挠着头走近她,有点无措:“宝贝,我有朋友来看我,已经到楼下了。” 她看向他:“什么朋友?” “俱乐部里的那些,以前天天一起开车喝酒。”还有一起泡妞。 “噢……”安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开心地笑了,“那很好啊,我也想见见你的朋友。” 他露出窘迫:“呃,他们可能……比较……” “这么为难,嫌我拿不出手啊?” “怎么可能!”他一时也想不出说辞,便欣然笑了,“那我先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你收拾一下,快点下来。” 安若莞尔一笑:“好。” 尹飒插着口袋缓缓走下楼梯,那群兄弟横七竖八地分布在沙发上,个个一身痞气,正冲他摩拳擦掌。他才走近,李楠一拳就砸了过来,厉声质问:“我是谁?” 尹飒甩开他的手,嫌弃地吐出几个字:“李二两。” “哈哈哈哈哈哈——”四下爆出笑声,有人补刀,“他现在升级了,三两才会醉!” 李楠双手抱胸看着他:“往北去c县的方向发现了一座不错的山路,六连发夹弯,中国版秋名山啊,各个俱乐部都排着队去了,你再不去咱可就丢大人了。” 所有人意料之外,他的反应已不再如从前那样兴奋:“改天有时间吧,今晚我有事。” 留着寸头的阿亮把手中的烟掐了,也站了起来:“你这美国走一趟怎么回来这么多事儿,以前玩儿可才是你第一大事啊。” 他嗤笑:“都跟你们似的,没点长进。” “得了吧,今天特意来请你,还不是因为米琪回来了,”李楠看着尹飒露出惊讶,勾了勾唇,继续说,“她想见你,今晚她也会去。” 尹飒眼里只有惊讶:“她回来干什么?” “兴许是想你了!”有人回答。 “这还用说,开车的我就服你俩,分了多可惜啊,这不有机会,赶紧和好!” 尹飒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今晚真有事,那边我就不去了,改天请你们喝酒。” 阿亮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还跟人家怄气呢,她出国之后那段时间看你闷闷不乐那样儿,谁不知道你对人家念念不忘?” ——“对谁念念不忘啊?” 阿亮话音未落,便有人接了他的话。尹飒怔住,回头,安若穿了一条清新的小白裙,扶着扶手缓缓走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所有人一时愣住,尹飒紧张地迎上去接过她的手:“没什么,他们开玩笑呢。” 她的脸上看不出别样情绪:“米琪?” “……一个赛车手,我以前的对手。” “女的?” “……呃。”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安若笑意嫣然:“那你就去嘛,既然这么念念不忘。” 这语气酸的,远处的alice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尹飒更是不寒而栗:“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就这样,喜欢乱讲话……” 所有兄弟都膛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为的是尹飒妻奴一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态度。恰好这时女佣在门口喊住了她:“夫人,有您的快递。” 安若又是冲尹飒笑了笑,提步往门口走去。 李楠一脸的惊恐:“……夫人?” 又有兄弟说:“这谁啊,怎么这么牛气,怎么不赶紧踹了,米琪比她好多……” “你找死啊!”尹飒狠狠推了他一把,看着从身后走来,眉眼依然溢满笑意的安若,快步上前揽过她的腰,面向所有人开口道,“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苏安若。这些是……我朋友,李楠,彭亮……” 他介绍完了,安若依然笑得温婉大方:“既然都是很久不见的朋友,那你们是应该好好聚聚。” 尹飒紧张得直冒冷汗,她在人前笑得越是无恙,到了只有他们两人时,他的下场就会越惨。他可怜巴巴地哄她:“宝贝,我没说要去啊,这不都说好了,晚上陪你去排练……” “不用了,”安若轻轻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来,“刚好今晚我舍友过生日,今晚我住宿舍,你好好出去玩吧。”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就上了楼。 “安若,安若……”他根本顾不上这群客人,屁颠屁颠就追着她上了楼。 剩下客厅里一群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未解之谜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安若,我承认,那是我前女友,但是我们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安若,安……” “砰——”的一声,他的额头刚好撞在了狠狠被摔上的房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3. 尹飒眉毛拧成一团,扶了扶被撞成包的额头,不顾痛觉继续拍打房门:“安若……宝贝,宝贝啊求求你别生气了。” 没过多久,房门就再次打开了,安若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提了一只行李包,尹飒上前抱住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紧张兮兮,“宝贝,宝贝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要把自己锁一天,刚才他们说的话你真的不要……” 安若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背,缓缓离开他,“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的脸庞,一时之间懵了神。安若扣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楼下走,一路都是落落大方的模样,“出去开车注意安全,别一定争个输赢,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 “晚上少喝点酒,早点回家,喝醉了就不要自己开车,知不知道?” 尹飒皱眉,露出失落。这意思,她今晚还是不会跟他在一起了。他才想说什么,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里,大厅里那些兄弟们都十分不好意思地起了身,客客气气地喊:“嫂子!” 安若依旧笑靥如花:“你们兄弟们难得聚会,我一个女人家就不妨碍了,都注意安全。” “好,你放心,嫂子!” “嫂子,我们知道了!” 尹飒一言不发地送她到庭院门口,看到那里已经停了辆车,她说:“我叫了车,你不用送我。” “宝贝……” “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好好玩。”安若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直到车子开走,她都没再正眼看他一眼。 才离开尹宅大门,司机便打趣:“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的。” 她十分没好气地回答:“吵架。” “我看你男朋友挺怕你的啊,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可别吵着吵着真闹分手了。” 安若心里莫名来了股火。似乎所有人,都把金钱作为了衡量他们两人之间尊卑地位的标准,他有钱,她就得百依百顺,傍着他,赖着他。他有钱,被甩的人理所应当的该是她? 到底是他从前的形象太过浮夸而令人觉得他的真爱很匪夷所思,还是别人觉得,她根本就不配他爱她? 如果换做是jessica,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猜疑与劝诫了吧。 她一路胡思乱想,到了学校时舍友已经整妆完毕,就等着她了。今天田馨生日,这个姐们儿上学期签了公司往演员发展,此后就很少在学校露面了,她们宿舍一直就只住了三个人,过个生日还特地跑回来跟她们一块儿庆祝,也算是真爱。 地点定在一家酒吧,田大小姐请了不少影视圈模特圈的朋友,才一进酒吧,看到三三两两坐着的小鲜肉时,徐艺就掐着安若和嘉嘉的手狂吼:“卧槽!好帅!” 田馨搂过她们的肩膀,悄悄说:“特意挑了些单身的过来,看上的,别客气啊。” “哈哈哈哈哈……”女孩们都笑了,跟着她坐到沙发上来。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忘情摇摆的男男女女,五颜六色的酒杯交错碰撞,花花绿绿,纸醉金迷,这是酒吧最寻常不过的样子。对尹飒来说,也最为熟悉。 只是今晚,他的脸色看起来却不那么好。 尹飒点了根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手上酒杯里鲜艳的液体由他漫不经心地晃来晃去,他的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在不远处正和帅哥聊天着的美丽女孩身上。她背对着他,不时与帅哥碰杯饮酒,那位帅哥三两句话便爆出阵阵笑声,想必他们聊得很愉快。 搞什么鬼。 他绞尽脑汁才从尹氏的烂摊子里抽身出来飞回来陪她,本以为能欢爱个昏天地暗,她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他的床上,怎么接二连三出来这么多烂人把她给惹了。 尹飒吸了口烟,随意便吐出了一个完美的烟圈,身旁有美女为他鼓掌,他却完全没心思理会,脑袋烦得快要炸开。 说到底,还是赖在他自己身上。 她是那么温柔沉静的一个女孩,几乎从来没有什么脾气,说话都不带一个脏字,最近连连发怒,还不是为了他。 “在想什么?” 他正出着神,就听到有女人性感慵懒的声音凑近过来,尹飒收回目光,一眼就看到米琪叼着根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画着她一向喜欢的烟熏妆,眼神迷离,似有醉意。 尹飒英眉微蹙,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李二他们告诉你的?” 米琪并不着急回答他,学他刚才的样子,吐了个烟圈,才悠悠道:“怎么,我连你在什么地方都不能知道了?” 他抬起眼,不再看她:“你喝多了,赶紧回去。” 米琪细眯起眼慢慢靠近他,露脐的细腰故意往下,自上而下便能将她胸前露出大半的丰满圆润一眼看尽,涂了dior999的烈焰红唇勾着笑,“我这才来,怎么就要赶我走啊?还在为当初分手的事生气?” 尹飒面色无澜,只问:“英国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金发碧眼的帅哥泡多了,还是中意你这款。” 他稍稍收回眼看她:“真来求复合?” “听说你最近被一个小妖精勾了魂,人都变了,我想看看哪来的小妖精这么厉害,能让我们archer少爷弃恶从良。” “她是我未婚妻。” 米琪笑得风情万种:“未婚妻?我想想,之前美国的那个混血美女,不也是你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不想多说,一边掏了手机一边说:“你喝多了,我让人来接你回去。” 米琪一把压下他的手机,直勾勾地与他对视,眼神充满了征服欲:“怎么,口味真是彻底变了?” 她身体烫得很,应该是醉得很深了。尹飒一把将她捞起,径直朝大门口走去,米琪一路挣扎,引来不少围观,他不得不在门口僻静一点的走廊里停住,刚才开口说什么,她性感的红唇便突然贴了上来,凹凸有致的身子跟着用力往他身上撞,他别过脸去,下颚处擦出一抹鲜艳的口红。 “你!”米琪被他的拒绝所激怒,才想扭回他的脸,尹飒双手钳制住她两只手腕,才稍稍与她的身体分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女孩。 他心里一惊,一把推开米琪,大步朝前走去:“安若……” 安若抬手,阻止了他的靠近,他却未停下,冲到她面前当即甩出一句狗血的台词:“你听我解释……” 安若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口红印处,心头一颤,又看了眼他身后醉倒在墙上的女人,只字未说,转身就想走开。尹飒拉住她,面色紧张而无措:“安若,她喝醉了,我只是把她送到门口让人来接她……” “我同学还在等我。”她漠然挣掉了他的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掉。 留下他欲哭无泪。 安若回到大厅里,徐艺问她:“接完电话了,你爸有事吗?” 她笑了笑:“没事。” 送走了米琪,尹飒回到刚才的位子上,看到安若已不再像之前那样乖乖地坐在位子上喝酒聊天,她跟着其他几个女生走进舞池里,伴着热辣的音乐摇摆起身体来。很快就有男人盯上了她,围到她身边,跟随着她一起律动。 他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大步走去,挤进人头攒动的舞池,粗鲁地推开一个又一个人,一把将那个娇小美丽的女孩拽了出来,不顾她一路挣扎,到了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才肯停下。 他抓着她的肩头,认真地凝视着她:“安若,刚才那个人就是米琪,我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她也不是跟我一起喝醉的,刚刚我只是想把她送走……” 安若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脸上还未擦去的口红印,更是恼火,“我知道了。但是你这样把我从里面拉出来,你不觉得很没有礼貌吗?” 尹飒皱眉。把她从那些男人身边拉走叫做没有礼貌?他拉住她的手腕就想往外走:“我们回家。” 安若一把甩开:“我说了今晚和同学待在一起,你快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她说完便转身跑进了大厅,他才追了没两步,就听到旁边一直在抽着烟的男人一声嗤笑:“女朋友啊?这么漂亮水灵的女朋友,你怎么还出去招惹别的女人?脸上的口红印也不擦擦,活该啊。” 尹飒愣住,摸了一把脸,才看到手上红了一片。 ……可恶! 她们一直玩到了凌晨,大多数人都醉得不行了才准备散场。田馨叫了车,一群人走到酒吧门口,才发现外面下了暴雨。 其他人各自去取车,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突然冲了过来,横在酒吧大门,姑娘们还在哗然惊羡,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了安若面前:“安若,我们回家吧。” 姑娘们瞪着大眼自觉后退一步,徐艺压低声音惊呼:“哇擦!安若什么时候跟他和好了!” 田馨显得十分震惊:“和好?这人谁?” 安若面露尴尬,挤着眉毛冲他说:“不是跟你说了我今晚不回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顾旁人神色,握着她的手没皮没脸地哄她:“宝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一跟我怄气,我真的好难受……” 他的音量没有一点克制,身旁的姑娘们听了,羡慕的惊诧的声音一齐涌了出来。安若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就被谁的大手一推,猛地撞进尹飒怀里,徐艺在身后笑得十分得意:“哎呀,傲娇个什么劲儿啊,赶紧跟人家回去吧!” 田馨帮腔:“对啊,我刚数了人头,我的车刚好缺一个位子,容不下你了啊安若。” 安若羞窘得不敢再回头看她们,任他拉着自己走向了车里。身旁有掌声响起,她坐进副驾才抬头看向那些姑娘们,一直到车子开动,她们还在冲她比心飞吻。 他有点窘迫,咳嗽两声,说:“你舍友们对你都很好啊。” 的确是好。她与他的感情在她们看来算是扑朔迷离了,八卦价值不低于当红明星,可怕她伤心难过,她们从来不敢多问。 回到家里,alice迎上来给他们递毛巾,安若一路沉默着回到房间,才迈进去一步便被他宽厚的怀抱从身后笼罩住,他温热的吐息铺来:“宝贝……” 她挣开他,转身看向他的眼:“我没有误会什么,只是觉得很烦。” 在美国有jessica,去了巴厘岛碰到个陈媛,回到b市又冒出来个米琪,她能不烦? 尹飒向前一步想重新抱住她,深眸炙热:“宝贝,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来烦你。”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算是我怕了,可是我突然觉得,我有那么多的女人来对比自己……” “没有对比,”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抱歉,今天忘了定时。 ☆、chapter 64. 安若恍然一怔,抬眼看向他,他目光灼灼,凝着他全部的情深。看她有些错愕,他慌张解释:“只有你,我不骗……” 尹飒还没说完,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抱紧了他。他稍稍怔住,迟钝了片刻,有力的双臂才紧托住她的腰,几乎要与她融成一体。 她柔软的唇瓣在他脖颈到耳根处流连,声如细丝,只有他才能听见:“我信,我的飒从来不会骗我,我只是怕……” “怕什么?” 她忽然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更用力地搂紧了他:“怕你被别人抢走。” “胡说些什么,”他佯装凶狠,用力在她软臀上捏了一把以示惩戒,暧昧而又挑逗的语调,却被他说得无比坚贞,“谁还像你,能把我的心偷得一干二净。” 一抹微笑在她唇角绽开,她的心还在陷落,突然就感觉到他不规矩的手从她的裙摆下钻了进去,抓住她的脆弱狠狠一掐,她吃痛一声娇吟,瞪着他噘嘴挤出两个字:“无耻。” 他的神情变得彻底放肆,抱起她双腿提步就往大床走,“这就叫无耻?”——扒掉内裤,“那这样叫什么?”——攻入,“这样呢?这样呢?” 安若面红耳赤,身体被他撞得一颤一颤,欲要向后逃走,双腿却被他牢牢钳制在手中,不得动弹一分。 混合着朦胧夜色,她听见他喘着粗气在她耳边勾撩:“你才是无耻,你这个无耻的小偷。” 什么时候就这样被她完全偷走了?他也不知道。 次日清晨,吵醒他们的是八点的闹钟,不是他的,是她的。 安若关掉聒噪的铃声,接着去摸他扣在她腰间的手,一如往日,他扣得十分用力,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开。她伏在他心口,轻轻道:“飒,我要去上课了。” 男人不动,胸口起伏,呼吸均匀。 安若皱了皱眉,伸手抚摸他嘴边的胡渣:“飒,飒……” 突然就听见了男人干脆的一道命令:“不准去。” 她收回手不再撩他,认真恳求:“今天这个课很重要,这个学期才开的,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我还不太会呢。” “请假。” “飒,你不要闹了。” “老师是谁,我让阿伦给你请假。” “……” 尹飒终于睁开眼:“顾溪?” 安若对上他的眼,不做声,只得默认。他默然看了她许久,突然放开手,一个翻身捞过她放在床头的手机,指纹轻轻一触便解开了手机锁。她慌忙抓住他手腕:“你干嘛……”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翻找她的通讯录:“亲自给你请假。” 他这副倔脾气,她定是拗不过了,更何况是顾溪的课。她只好问:“你要说什么理由?” “被.操得下不了床。” 安若又羞又恼:“你……别闹了!” 他的目光落回她眼中,勾着唇,坏笑道:“难道不是?” 她伸手去抢手机,却被他一把摁住,翻身压到身下,样子十分张狂:“宝贝,你怎么还有力气跟我抢东西,是不是我昨晚对你太温柔了。” 她两只细腕被他攥在手里,羞愤地别过脸去:“好了好了,我不去上课了,不用请假,过后他问起来我说一声就是了。” “我已经打过去了。” 安若愣住,回头看他:“你……” 尹飒一脸淡定,还不等她接着骂出口,手机里便传出一声:“喂,安若?” 他把手机递给她,她愤愤地瞪着他,把手机放到耳边:“顾溪,是我——啊——!” 安若捂着嘴发出喊叫,迅速把手机拿开到最远处,愕然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男人肆意张狂的面孔,身体在刚刚那声喊叫的同时已被他狠狠侵袭占有。 尹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力道和频率愈来愈放肆,她的身体晃动得厉害,却听到了不远处手机里再次传出疑惑:“安若?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有任何温情前奏,干涩让她痛得几乎哭出来,身上的男人如恶魔般睥睨着她,她捂着嘴拼命压制住声音惨叫了几声,才缓缓把手机放回耳边——手机一靠近,他下身更是放肆。 “我……我今天不太舒服——啊……”她死死捂住嘴,羞愤地瞪了一眼身上的男人,再次拿回手机,“课就不去上了……不好意思——啊……” 说完最后一声“意思”,她飞快地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甩了出去。 尹飒终于稍稍停了下来。痛觉却十分清晰地留在两人紧密交融之处。 “你这个……变态!”她边哭边喊。 他的恶作剧得逞,心情大好,倾身下来,热唇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补偿了之前略过的细腻温柔:“宝贝,是我不对,是我变态。” 语气里只有挑逗。 到了下午安若终于能下床之后,第一件事就喊来了alice:“alice!去给我买块搓衣板回来!” 浪费了一整天时间,可排练还是一定要去的。比赛在即,只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更何况这场比赛,关乎她以后能否直接留在美国。 和他在一起。 即便签约一个剧院在他的势力之下根本不足挂齿,可她也从不是那种“找关系”、“靠后台”的人。尤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出现之后。 她终于开始思考,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他。 晚上尹飒陪安若回学校,周内晚上学校里人很多,他们十指紧扣,遇见不少认识的同学,安若欣然介绍:“我男朋友。” 他不忘纠正她:“是未婚夫。” 她也许没发现,她的声音里多了分骄傲,甚至是炫耀。 找了间小的舞蹈室,安若忙着扎头发,换鞋,准备音乐,尹飒乖乖地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看她一丝不苟地做事情,她偶然抬头见他看得入神,又一次提醒:“你真要在这里啊?” 他说要来看她排练时她就红了脸,却拗不过他。尹飒冲她挑了挑眉,眉开眼笑。 音乐响起时,安若在一瞬进入了状态,情绪饱满,聚精会神。 绷脚尖,高抬腿,旋转,跳跃,她身轻如燕,闲婉柔靡,优雅美丽得惊心动魄,他看着看着,就失了神。突然间她展开一组旋转动作,最后一次转身落地时,跌入了一个宽厚安稳的怀抱里。 安若抬头对上尹飒的眼,他正看着她笑,她羞赧地推了推:“干嘛?” 他低头吻了下来,唇齿相依,吻得十分火热。 没过多久,便听到有人踏进了舞蹈室的脚步声,那人正为难着想转身离去,尹飒与安若分开,他们才看清了彼此。安若一瞬红了脸,下意识挣了挣尹飒的怀抱:“顾溪。” 顾溪先是震惊,随后目光久久定在了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的那个英俊男人脸上。他也直视着他,盛气凌人,充满挑衅与张扬。 霸道而狂傲,带着几分不成熟的任性放肆,她喜欢的,竟是这样的类型。 顾溪轻轻一笑,说:“听到这个音乐,过来看看是谁,是我打扰了。” “没有没有,”安若用力挣开,他终于肯放开了她,“今天没有好好练习,我才是不好意思啊。” “不是说不舒服,今天就好好休息,怎么晚上还跑过来了。” 想到今早那一幕,安若十分羞窘,“下午觉得没什么了,还是多练习一会儿安心些。” 打了招呼,问完了原由,该没他什么事了。顾溪不经意间又看了尹飒一眼,语气随意:“男朋友啊?” 尹飒扬着下巴,看上去非常欠扁。安若笑了,点点头:“嗯,男朋友。”她回头看了看尹飒,扯扯他的衣角,“这是我的导师。” 他恭敬而礼貌地喊了声:“老师好。” 顾溪一怔,皱起了眉:“你不是那个……” 安若主动回答:“那家公司是他开的,不过我们之前就认识了。” 他大概明白了。顾溪轻轻一笑,最后说:“好吧,好好练习,我先不打扰了。” 顾溪终于走开,尹飒重新抱紧她,一脸的得意,还不等她骂他,他忽然开口就问:“宝贝,你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安若稍稍怔住,看他认真的神色,傻愣愣地答:“我不知道……你呢?” 他的温唇贴住她的,声线温柔动人:“大概是从陪你带着那窝小狗回老家开始吧,那天看到你笑得那么开心,我就在想,我下半辈子的每一天,都要见到这样的笑容。” 她哑然失语,湿了眼眶。 “宝贝,谢谢你,能爱上我。” 想着回家与他缠绵,她后来也没了心思练舞,没一会儿他们就收拾东西下了楼,才走出教学楼大门,就看到徐艺田馨嘉嘉三个人排排站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安若羞怯地想从尹飒手里抽回手,却没成功,还没走近就听到她们“哇——”地嚷了一阵。 “苏安若你太不够意思了!以前打死不承认,现在拉人家手大摇大摆是几个意思啊!” “就是!我们怕你难过还不敢问,侦查分析大会都偷偷开过好几回了你知不知道?” “今天再不从实招来,你休想从这里过去!” 安若十分惭愧,把尹飒拉到她们面前,诚恳开口:“对不起嘛,之前事情太多……我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尹飒。” 三个女孩异口同声:“知、道——” “我舍友,田馨,徐艺,李嘉嘉。” “你们好,我是尹飒,经常听安若说起你们,”尹飒笑得斯文有礼,“不过有一点安若没说对,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是她的未婚夫。”他说着,再次扣住她的左手,举起了她指间与他相称的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哇塞……”三个女孩都十分惊羡。 “你们动作太快啦!” “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要当伴娘!我要接捧花!” 安若与尹飒相视一笑,面容幸福得动人心扉:“放心,绝对绝对少不了你们的请帖。” 徐艺突然有点失落:“唉,田馨不在,你以后也不住宿舍了,只剩我和嘉嘉两个人,突然觉得好难过呀……” 她上前拥住她们:“难过什么,明天上课又不是见不到了,尹飒这几天有空在b市,没几天他又要回美国了,我还是要住宿舍的。” “啊?你们还要分开啊?” 尹飒也上前一步,非常诚恳:“安若在b市没什么亲人,我不在的时候,还麻烦你们帮我多照顾她……” 女孩们也很认真:“一起生活了几年,我们都是自家姐妹了,你放心啦,安若我们会照顾好。” “反倒是你呀大帅哥,我们安若这么好,这么善良,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安若差点没哭出来。 尹飒一路紧握她的手,把车开出了舞蹈学院校门。安若轻靠在他肩头,才没一会儿,他又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戴上蓝牙耳机,语气随意:“干嘛?” “我的祖宗少爷哟,你赶紧过来,俱乐部这有人找你挑衅呢,骂得贼难听我们差点想揍上去!” 他懒懒回应:“打发走,不用理。” “要那么容易就不劳烦你了!是h市的那个毛仔,专门冲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5. 毛仔,也是职业赛车手,尹飒在巴西时错过了一场拉力赛,冠军便由他夺了去,上个月还在日本打赢了日本冠军车手,此时气焰正旺,该是自觉与尹飒势均力敌了。 不过,他脑子是不是有坑,不知道日本那位冠军车手两年前早被尹飒打败了? 把安若送到家里,他还是去了一趟俱乐部。回来时安若正在逗那只柯基犬,他洗完了澡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婀娜曼妙的女人斜靠在床上,透视的黑色蕾丝睡裙之下无限旖旎,眉眼,勾唇,透着摄人心魂的妩媚。 他的身体在一瞬觉醒,冲过去狠狠地要了个尽兴,凌晨至深,他抱着大汗淋漓的她进浴室清洗,重新为她穿上了睡裙。他每次都是这样,洗净之后假惺惺地为她穿上衣服。 尹飒从身后拥住安若,双腿双脚都缠在她身上,完全包围占有。 他终于老实汇报:“有个对手在h市跟我约了比赛,俱乐部里定好了,明天出发,周六就回来。” 安若噘嘴,嘟囔道:“才到家没两天,又要走啊。” “我也不想宝贝,这个人太欠收拾,”他啄了啄她的脸蛋,“我也想以这次作为我最后一场收官赛,玩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也要有个交代。” 她转身抱住他:“什么样的跑道?” “在平原上,两边都有护栏,你放心,不危险。”他说谎了。 “米琪也去?” “……嗯。” “那好吧,”她吻了吻他的心口,“早点回来陪我过周末。” “好,周六一定在你睡醒前出现。” 第二天一早送安若去学校后尹飒直接去了机场,中午她和徐艺嘉嘉回到宿舍,周雨珊见了就是一阵调侃:“哟,苏小公主回我们这贫民窟啦?住惯了宫殿回来这还行不行啊?” 安若笑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看她心情不像是吵架分居,周雨珊又问:“怎么回来住了,尹飒出去了?” “他去h市了,说那里有个比赛。” “哦~想起来了,我朋友和他一个俱乐部的,昨天才听他说,这么快就去了,”周雨珊迟疑了一瞬,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稍稍凑近了安若,“哎,我还听我朋友说,尹飒有个前女友回来了,也是他们俱乐部里的,你知不知道?” “嗯,我见过了。” 她如此淡定让周雨珊有点意外:“我朋友说,他们一直想撮合尹飒跟她复合,这次一起去h市比赛,那个女的也会上,就是想让尹飒和她并肩作战,重新建立感情……这你也知道?” 安若稍有一怔,却没太多反应:“这倒是不知道,不过没事啊,我不担心什么。” “这你都不担心,为什么?” 安若淡淡一笑:“因为他爱的人是我。” “噫……”周雨珊一边抠着鸡皮一边走远了,“这狗粮够我啃的,你牛逼,再见。” 安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宿舍,淡定地放下包,脱鞋,换衣服。 她的确不担心尹飒对她的感情。 她只担心,她还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他那群朋友,承认她的存在。 第二天晚上从舞蹈室回来,安若才进浴室不久,躺在桌上的手机就开始聒噪个不停,徐艺一开始没理会,可第一遍电话才停了一秒钟,紧接着第二个就打了进来,徐艺才冲浴室里嚷嚷:“安若!有人给你打电话!打了两个啦!” 安若模糊不清地回应:“是不是嘉嘉打来要我带吃的?你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 徐艺过来帮她看了来电,大声告诉她:“是阿伦!” 安若愣住。阿伦? “第三个啦!” 连着三个电话,一定是有事。徐艺才拿起她的手机走向浴室,就看到一个全身沾着泡沫的赤.裸少女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放下手机掩面逃跑:“我靠,尹大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看你女票的裸.体啊虽然早就看过很多次了……” 安若绷着神经接起电话,张口就问:“阿伦,出什么事了?” “……苏小姐,少爷他……比赛时出了意外,左手骨折,现在在医院里。” “你们……!”她一瞬就几乎被气哭,“出什么意外?怎么会出意外?不是说场地很安全吗?他现在怎么样了?除了骨折还伤了哪里?” “对手使诈,撞了少爷的车。苏小姐,您不要担心,少爷还有一些皮外伤,医生已经都处理好了,”阿伦顿住,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不过,苏小姐……” 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还有什么?” 阿伦犹豫了良久,才终于开口:“医生刚才说,少爷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眼前一片平静,她的世界却在天崩地裂,“怎……怎么会这样……” “我们都不清楚,少爷明明……似乎没有伤到……”阿伦几乎难掩痛苦,默了几秒钟后再次恢复冷静,“苏小姐,您好好待在家里,等少爷情况稳定,我会立刻安排返回。” 她知道,阿伦这个电话,一定是背着尹飒偷偷打的。离开美国前她要他发誓,无论尹飒发生任何事,他要在第一时间如实向她汇报。 挂了电话,她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 失去生育能力……失去生育能力,是个什么概念?! 好好待在家里?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她怎么好好待在家里? 安若抓起手机立刻查了去h市的机票,最近的航班在明早七点,也就是八个小时后。八个小时,八个小时,她怎么坐得住这八个小时? 她又回拨了阿伦的电话:“给我安排飞机!我要去h市!” 阿伦失色:“苏小姐,中国境内的私人飞机航线都是要提前申请的,现在最快能申请到的时间也是明天下午了,您安心待在家好吗?我保证一定将少爷好好带回您身边。” 一堆废话,她狠狠地挂了电话,徐艺从她接电话起就一直瞪着大眼睛看她,直到现在看着她赤.身.裸.体地就想往宿舍门口冲出去,她惊愕地拦住她:“安若!你干嘛!” 她这才意识到,冲回浴室迅速把身上的泡沫冲了干净,裹着浴巾又匆匆飞了出来,直奔周雨珊宿舍,周雨珊愣愣地看着这个平时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把高出她一个头的自己从凳子上拎了起来,说话像冲.锋.枪一样毫无停顿:“雨珊,尹飒出事了现在在h市的医院情况很严重,最早的飞机要等到明天早上,雨珊我等不了了雨珊,你之前是不是告诉过我,你家的货机每天都是凌晨一点钟起飞,去h市的是几点?” 周雨珊懵怔地听她终于说完,信息量太大,她总结完毕之后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想干嘛?你要坐货机去h市?” 货机载客当然是不被允许的,但她父亲是物流公司的老板,解决这个问题,轻而易举。 去h市的货机排在一点半,此时已过十一点,从舞蹈学院去机场就要一个多小时,而货机手续办理比客机本就复杂得多,理论上来说,是赶不及了。 但周雨珊答应了,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坚强淡定的苏安若哭得这么肝肠寸断的样子。 她啊,得是有多爱他啊。 周雨珊一连给家里催了五个电话,才终于把事情办好。安若只换了身衣服,披着湿漉的头发就跟她下了楼,好在她今天把车开来了学校,便直接送她去了机场。 周雨珊把安若送上飞机,听她哭着连说三声谢谢,才终于放心离去。与普通客机相比,货机内部没有完善的座位,没有空姐,没有灯光,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箱子,安若缩在角落里,却痛苦得根本顾不上害怕。 h市不远,两个小时就到了,一出舱门安若就给阿伦打电话厉声质问:“哪家医院?” 阿伦震惊:“苏小姐!……我去接您!” 她本等不及他这一趟来回的时间,可凌晨三点,的确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前往市区了。 凌晨四点,她终于在病房里看到了熟睡的他。头和身上裹了些纱布,左手打了石膏,双眼紧闭,面容呈着他不该有的痛苦。受了枪伤时他都不曾这样,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可能无法生育的结论吧。 李楠彭亮和米琪就在病房里的沙发上休息,米琪神色有些茫然,见到安若出现,一时之间没能掩饰住自己的震惊。 “进入最后关键阶段开始时少爷和那个车手不分上下,过了没多久少爷终于慢慢领先,没想到他竟这么卑鄙,直接撞向了少爷,那段迂回的弯道不高,大概一层楼高。” “刚才来医院时已经很晚了,只有值班的医生,等明天天亮,少爷还要做一些检查。” 阿伦站在安若身旁,如实汇报。 安若站在客厅里,隔着窗玻璃看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冷静而淡定地喊了声:“阿伦。” 阿伦颔首:“苏小姐。” “准备好申请航线,我们尽快回b市的医院。” “……是。” “通知杰西卡和亨利,告诉他们飒近段时间不会回美国,照看好公司。” “……是。” “母亲那边先瞒着,包括……医生说的那些。” “是。” 安若止住了声,仔细思忖。还有什么事,还有什么是他每天在枕边碎碎念的事。她想了没太久,接着说:“三天内所有的公务电话你自己处理,包括应先生的。” “是。” 说到最后一件,她才稍稍放松下来:“让管家和alice准备些补品,去查查骨折该吃些什么补补。” 她终于说完了。她一直看着尹飒,没发现身后有三个人,一动不动地注视了她许久。 她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呆坐在他床榻旁,一直守到了天明。 第一缕晨光打到脸上时他就醒了,微微睁眼,感觉到右手被什么人紧握住,他垂眼看去,女孩一头黑色长发散落在他手臂上,瘦弱的肩头一起一伏,趴在他身旁睡着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尹飒缓缓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蛋,亲昵唤她:“安若,安若……” 她一夜不安,睡得很轻,他指头一动她便醒了过来,抬眼看他,他已红了眼眶。 “——飒!”她大哭着扑到他怀里,哭尽委屈与痛心。 外头四人闻声进来,听到这个他们眼中无比狂妄自大的男人带着最细腻温柔的声音对他的女孩说:“傻瓜,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若用力地笑了笑:“我不在你身边,该在哪里?” “对不起,”尹飒主动承认,“我骗了你,那段山路不太.安全,旁边就是悬崖。” 她听得心惊肉跳,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这样的事再有下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尹飒忽然闭上眼,英眉深锁,喉结紧绷,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极限。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安若,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以后可能……” “我都已经知道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从他怀里起了身,扬起嘴角注视他,看上去依然是那么幸福,“没有关系啊,那就我们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6. 尹飒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落泪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初中时与母亲怄气被母亲打骂,但他知道,至少是过了十几年。他重新拥紧她,哪怕只剩下了一只手,也紧得仿佛用尽全力。 一旁阿伦默然垂了眼,余下三人相视一眼,有震撼,也有惭愧。 有医生在门口叩门,走进房间,神色有些窘迫:“请问,哪位是病人家属?” 安若起身,应答:“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缓缓走近:“呃,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我有个病人换了病房,我来接班时没注意,昨天告诉你们的那个检查结果不是你们的……” 所有人愕然,安若几乎按捺不住情绪:“你的意思是……” “对不起啊,是我疏忽了,昨天那个可能无法生育的结果,不是这位先生的。” “我靠!我就说嘛!阿飒那么坚.挺,怎么可能说断屌就断……” “你闭嘴啊死李二!” “哈哈哈哈哈……” 病房里爆发出欢呼,尹飒只默默地拉回安若收进怀里,用力地吻住了她。其余人一阵唏嘘,他却不管不顾,吻了良久才放开她,安若早已泪流满面:“飒,你没事了。” 他的脸上恢复了痞气,勾着唇,邪魅道:“我当然不能有事,不然你以后晚上该怎么过?” 安若红着脸躲进他怀里,却听见李楠突然认真地喊了声:“嫂子。”他清咳两声,面带愧色,“之前看不上你,是我有眼无珠,对不住啊。” 彭亮紧接着附和:“是啊嫂子,我真佩服你啊,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啥也不会的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啊……” 米琪也终于开口:“阿飒,你这回算是找对人了。” 尹飒挑了挑眉,目光落回安若眼中:“你都做了什么,一晚上就把这帮人给收了?” 安若轻轻笑着,没有做声,阿伦主动相告:“少爷,苏小姐是今天凌晨三点到的h市,她是坐货机过来的。” 尹飒看着她,惊讶得忘记了呼吸,过了许久,才抬手抚摸上她的脸庞,柔声细语:“我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回应道:“我的小少爷也早就长大了,不是吗?” 他心头哽住,又拥了她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病房里的那些人,叹了口气,语气诚恳:“李二,阿亮,我来b市这几年,也就你们这群兄弟,前段时间我在美国那边稳定了下来,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以后应该很少在b市生活了。这几年你们帮了我不少忙,也真心把我当成朋友。” 李楠接过话:“哪有,要不是你,我们在b市哪混得那么好啊。” 尹飒笑了:“以后遇到什么事,还是报我名字,我全部买单。” 彭亮露出难过:“飒哥,你真要抛下兄弟走啊?” 尹飒手心收紧,裹紧安若的手:“安若还要在b市读一年书,我不在的时候,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她,别让她被欺负了。” “你就放心吧,我们自家嫂子,怎么会不照顾?” “是啊是啊,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没人敢欺负嫂子!” 上午检查结果出来,除了右手骨折和一些皮外伤以外,他的确没什么大碍,之前安若早已让阿伦安排好了航线,下午办理完出院手续,他们便启程回了b市。 回到家里,尹飒躺在床上,安若把刚炖好的汤品端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她被氤氲熏红的小脸,他的声线也跟着沉了下来:“听说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就自己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若吹着热汤,眼都不抬:“我是你的太太,安排这点事情都不可以吗?” “都还没嫁过来,羞不羞?” “不想要了?” “要,”他怕了,大手揽过她的腰,“求之不得。” 她喂他喝下一口汤,他仔细端详着她,眼中带了一丝不敢相信:“我说怎么这一整天都没有公司的人找我,应先生那边也没有消息,原来都是被我的太太给拦下了。” “我只希望你好好休息,不被人打扰。”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过问我的工作。” “可是以后,什么事情都是要我和你一起面对的,不是吗?”安若终于抬眼看他,声如细丝,却坚如磐石。 尹飒一时失语。他与她已经相爱了许久,可她每一次这样真挚地告诉他她的心,他依然动容得难以置信,仿佛变成了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他想,他这二十七年来的忍辱与煎熬,都是为了等待上帝把她恩赐给他的救赎。 他们再一次分别,是在半个月后。 安若已经放了暑假,但杰克逊比赛在即,她需要老师的指导与高强度的训练,只好选择留在b市。她送尹飒去机场一路上,他都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最后挣扎着求她一起去美国。她拍拍他的脑袋:“你乖啊,还有两个星期我就去美国了,你忍耐一下嘛。” 坐在前面开车的阿伦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算被下属嘲笑,他依然还是那副没皮没脸的样子,紧抱着她一直到了飞机起飞前的十分钟才十分艰难地放了手。 剩下这不到半个月的日子没有太难熬,安若的时间被训练填满,弹指一晃,就到了比赛的时间。她提前两天去了美国,先到洛杉矶,再转机去杰克逊,尹飒在机场接到她的时候,抱着她原地转了很久很久,惹得一旁路过的儿童都哈哈大笑。 随团一起出征比赛的还有其他同学老师,顾溪也在列,晚上尹飒请他们到家里吃饭,还主动为他们安排好了酒店。 见识过尹飒的一切,顾溪才算是彻底服了气。他之前还曾自责因为懦弱与守矩,让自己和安若之间渐行渐远,原有的美好也彻底荡然无存,如果不是他一直保持距离,也许就不会让旁人有机可趁。他想得太当然,她那么美好,像他一样倾心的人,怎么会少。 现在看来,哪怕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对手的存在,他也毫无胜算。 只是最近这几天,安若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平时她都是整日无休止地训练,累了就在一旁坐一会儿,下楼买杯奶茶,最近几天却突然变得嗜睡起来,晚上十一点休息,早上八点起床,到了中午一点,就困得几乎瘫倒。 是感冒了? 盛夏八月,热感比风寒更加难受,她睡前冲了两包板蓝根解毒,交代尹飒把空调温度调高才放心睡去。第二天一早她去到餐厅里,看到满桌的海鲜,听尹飒说这是他特意请了上次那家matsuhisa日料餐厅的厨师为她准备的早餐时,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反胃。 她只说没有胃口,匆匆喝了几口清淡的汤便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尹飒追了上去,看到她满脸煞白,十分担忧:“怎么了?不舒服?” 安若想不出原由,只说:“可能是太紧张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把抱住她:“傻瓜,又不是第一次比赛,又不是第一次拿金奖,紧张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要来看我比赛。”他买下了贵宾席最好的位子,怕是要把那些真心来欣赏芭蕾艺术的专业人士气得牙痒痒了。 尹飒放开她,捧起她小巧的脸蛋:“给我个机会炫耀你都不行吗,嗯?”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吻了下来。 尹飒为安若安排了中午的飞机去杰克逊,但公司事务繁重,他无法陪同前往。还好后天只是初赛,经过层层筛选,决赛还要等到两个星期之后。 在送她进入机舱之前,他不顾旁人众多,吻了她很久很久。 抵达当地,安若看到这座并不繁华甚至并不漂亮的城市时,露出了些许的讶异。杰克逊是美国最穷州密西西比的首府,大概也算是,世界级芭蕾赛事最破的举办城市了。 决赛那一天,恰好是中国农历七夕节,尹飒答应了他一定会来。 安若没想起来这回事。 因为她被第二天清早起床时一阵恶心的呕吐扰乱了思绪。甚至一直到随团的老师同学都一起坐到了酒店餐厅里,服务生端来菜肴时,她再一次忍不住冲进了卫生间。 顾溪和其他老师都露出了忧虑的神色。他们早就对此次参赛的全球选手做了详细分析,拿下金奖对安若来说,势在必得。 可眼下…… “安若怎么了?”顾溪开口问,“不舒服?” 同住一间房的女同学回答说:“这两天一直这样,昨晚还吃了点药,好像是感冒了。” 几位老师相视一眼,十分担忧,安若回来时见到他们的脸色,不由得惭愧起来:“老师们请放心,我不会有影响的。” 顾溪还是说:“如果实在撑不住,不要勉强。” 也许连安若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晚上比赛时,她真的出现了失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7. 深夜的街道非常清冷,这座小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沿街偶尔还有几座路灯一闪一灭,像极了美剧里诡异事件的前奏。 顾溪一路左顾右盼,挠着头说:“我还想出来找个烤串摊坐坐。” 安若取笑了他:“这里是美国,别说是烤串摊,就连卖地瓜的都不会有。” 路边摊和夜市,可以算是中国特色。 他们一路并肩走着,从顾溪把她从酒店拉出来散步开始,就没再提一句刚才的比赛。他问:“你男朋友这几天都不过来?” “他工作还很忙,说好了决赛的时候再过来。”安若说着,心头陡然一颤。 她差点就进不了决赛了。 初赛相当于海选,来自全球的选手自行把舞蹈视频发给评委会,只有过了初赛的选手,才有资格来到美国参加剩下的复赛、半决赛和决赛。 初赛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但刚才比赛时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全身乏力,即便她尽力避免了失误,却再也回不到她最佳的状态了。所幸她选择了打她最擅长的感情牌,而抽签顺序靠后,最后勉强入围,实在只能是侥幸。 比赛结束之后,老师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顾溪,依旧温和如玉。 注意到她突然失色,顾溪仿若未觉,很快接话:“他做什么工作的?” 安若轻轻一笑:“做点小生意。” 他知道她当然是谦虚了,也不再细问,只说:“他对你很好啊,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你。” “是啊,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比我对他好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是忍不住:“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安若又是一笑:“其实感情的事,感觉对了,哪里还管得着什么类型。” 顾溪微微一怔:“也是。” 安若突然主动承认:“对不起,比赛时是我状态不好,这两天我会好好调整,半决赛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他们继续走了一段路,才听到顾溪忽然笑了笑,缓缓道:“这次比赛你选择独舞,又选了这么多具有突破性的曲子,我总觉得你在急于证明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什么。我猜,你是想直接签美国的剧院,和你男朋友一起留在美国了吧。” 安若一时失语。他从来都是最了解她的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开玩笑说了句:“还好是独舞啊,像我今晚这样的状态险些进不了决赛,选双人舞不是害了别人。” 独舞的难度,自然是要比双人舞大的。没有舞伴的陪伴与协调,所有的节奏和感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成与败,也皆由自己一人造就。 “你以前一直无法胜任黑天鹅,因为白天鹅才是你的心性,哪怕是装,你也从来装不出黑天鹅的样子,”顾溪说着,安若渐渐攥紧了手心,“但是上学期期末看完你跳《希尔薇娅》,我真的很惊讶,短短一个多月,是什么让你变得这样脱胎换骨。” 安若抿住唇,不做声,听他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才想起来,你男朋友,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 “安若,我很为你高兴,你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 半决赛在一个星期后,安若顺利晋级,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终于迎来了决赛。 这一天是8月8日。 尹飒是下午赶到的。安若为他打开酒店房门时,他惊艳地看着她一身华丽的礼服裙与精致的妆容,还来不及一声“哇”,她便跳起来用力地挂住了他的脖子。他先是一怔,随即得意大笑:“怎么了宝贝?这么想我?” “是啊,”她伏在他肩膀上,乖乖承认,“想得快要死掉了。” 他把她放下来,仔细凝住她有些黯然的小脸:“怎么了?又紧张了?” 她只安静地与他对视,没有做声,他的唇才想压下来,却被她指尖抵住:“我化好妆了,别这样,一会儿耽误了时间。” 他不动,眸色渐深,突然伸出舌头吮住了她的指头,她吓得向后一退,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她以为他起了兴致,但他只是抱紧了她,脑袋埋到她肩窝里,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宝贝,你会赢的,我相信你。” 安若抿紧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只应了声:“好。” ——歌剧院大厅里,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尹飒坐在评委席后最好的位子上,身边坐着顾溪。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舞台上那位荷兰少女表演结束之后,将由安若来完成今夜最后的点缀。 独舞选手需要表演两支古典变奏和一支现代舞,当然,首演成绩决定了剩下两支舞是否还有机会表演。第一支古典变奏她选了更熟悉的《葛蓓莉亚》,随后表演的现代舞行云流水,顺利进入了最后一轮。 尹飒开口问:“最后一支舞她选了什么?” 顾溪心想他并不了解芭蕾,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答:“希尔薇娅。” 尹飒微微怔住。里约森林别墅旁,溪流之中的那一幕恍然入眼,溪水环绕,他抱着美丽赤.裸的她,在她耳畔呢喃:“你就是我的希尔薇娅。” 见他不做声,顾溪又接着说:“安若最近一直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比赛结束以后,你陪她去看看医生吧。” 尹飒皱眉,睨向他:“怎么不舒服?” “经常呕吐,总说没有胃口,整天还很累的样子。” “到了杰克逊才这样的?” 顾溪迟疑了瞬,才说:“好像是吧。” 尹飒察不出什么异样,只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今晚比赛结束我就会带她离开这里。” “今晚?还有航班吗?” “我安排了私人飞机。” “……”哦,你牛逼。 尹飒听到顾溪最后说:“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好女孩。” 话音才落下,“苏安若”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主持人的报幕之中。尹飒凝神注目,听着音乐奏响,一身金光灿然的俏丽少女翩然跃入了舞台中央。 牧羊人爱上了女神希尔薇娅,她却被一直觊觎她的黑神奥立安偷偷掳走,希尔薇娅想方设法摆脱奥立安的囚禁,最后被爱神一箭所救。 尹飒看着台上起舞的女孩,几乎忘记了呼吸。比起她那次面试时被情绪扰乱得险些失控,此刻她的感情完全收放自如,轻盈的舞步和沉醉的眼神,仿佛不是在演绎这个神话,而是在驾驭这个神话,将这个神话刻进她的灵魂里。 表演不过三分钟,她定格了最后一个pose时,音乐静止,全场竟继续一片鸦雀无声。 她的心被狠狠一揪,有一瞬的失色,才听到了如雷贯耳的掌声与欢呼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安若拼尽全力克制住泪水,缓缓走到台前,右手高高扬起落到身前,深鞠一躬,才转身退了下去。 离开舞台,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心爱的男人。 尹飒站在面前等她,看着她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如他惯有的那般宠溺:“傻瓜,哭花了脸,还怎么领奖杯啊。” 她缓缓止住哭声,在他耳畔告白:“飒,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我爱你。” 顾溪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男女深情相拥,然后不顾一切地热吻。 安若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站在舞台中央,笑泪相交,无比动容:“……能为我的母亲延续她最爱的芭蕾梦想,我感到无比荣幸。但今天我更想感谢我的男朋友,是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让我觉得我所努力的一切都更加有意义……” 她走下舞台,世界五大芭蕾舞团之一,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负责人也已等候多时。 一切终于落幕,安若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任尹飒牵着她的手,直接去了机场。 飞机开始滑离跑道,她窝在他怀里,听到他笑了:“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尹飒有点失望:“你还是问一下。” “好吧,我们去哪?” “拉斯维加斯。” “为什么?” “我明天在那里启动一家酒店的建设项目,”他顿了顿,故作神秘,“酒店名字已经定好了,叫anneph。” 安妮夫。安若抬眼看他,笑得很调皮:“为什么不叫joseanne,约瑟安妮好像比较好听。” 他回答:“当然要以老婆为尊了。” 抵达拉斯维加斯时已过凌晨,下了飞机尹飒又带她钻进了直升机里,这座城市是赌徒的嘉年华,金钱的天堂,哪怕是深夜凌晨,也是霓虹依旧,喧嚣不止。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一座庄园别墅的草坪上,尹飒将安若拥下飞机时,她已换好了一身烟蓝色的valentino高定礼服长裙。 她才踏出舱门一步,就看到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夜空中绽开,将四下映照得明亮而闪耀——草坪上围满了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的名媛绅士,一头金发的jessica美人靠在高大英俊的jim总裁怀里,看着他们懒懒开口:“joseph,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了你们一个晚上,你可真够好意思。” 安若怔住:“这是……” 尹飒一笑:“为我们补办的订婚宴。” “……什么?” “七夕快乐,安若。” ☆、chapter 68. 尹飒拥着错愕的安若缓缓走近,众人也围了上来,大多是金发碧眼的脸孔,也有不少华裔,安若听到他们纷纷惊叹:“哇哦,这个女孩就是约瑟夫的女朋友?” “是未婚妻,亲爱的。” “噢我的天,她多么优雅美丽啊。” “人家刚刚还拿了金奖,真是个优秀的女孩啊。” “久等了,各位,”尹飒揽着安若的腰面向众人,问好之后垂眸落回她脸上,一往情深,无比骄傲,“——这位是我的未婚妻,anne sue。” 迎接她的是潮水般的掌声。安若婉然一笑:“很高兴见到你们。”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尹飒开始为她一一介绍。到场的有二十人出头,男女参半,大多是同学,还有一些在赌场和俱乐部认识的,他们都是受他邀请从全美各地聚到了这里。 介绍完了,有名媛开口:“刚才我们大家一起全程观看了你的表演,你真是令我惊艳!” 她用了amazing这个词,安若腼腆地笑了笑,冲尹飒挤了个疑惑的眼神,他打了个指响,前方屏幕上放出了她比赛时的录像,众人又是一阵鼓掌。 居然搞直播给朋友看,还好拿了金奖啊…… 宽阔的草坪早就布置成了派对会场,此刻,还剩下一个最重要的仪式。 尹飒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礼盒,郑重地放到安若手里,对上她的眼,她一直凝视着他,从未有半分迟疑。他的声音竟有一丝紧张:“你,愿意吗?” 她笃定回答:“当然,我愿意。” 在掌声欢呼的环绕中,安若打开礼盒,一只精巧的钻戒嵌在里面,与她手上的那只独一无二的“天鹅”钻戒款式颜色相称,凝神去看,便能看到上面刻着的“j&a”。她抬起尹飒的左手,将那只戒指缓缓环住了他的中指。 两人抬眼相视,深情拥吻,叠加在一起的两张脸孔,仿佛天造地设一般,很登对。 四下觥筹交错,齐声祝贺——“祝贺你们,cheers!” 接着就是自由的狂欢时刻。 “嘿!” 有两个热辣的美女走到安若面前与她碰杯,其中一位穿着开胸裙的美女,安若几乎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她的眼睛。她过来便揽住安若的肩膀,非常热情:“记得我么?melissa,以后你就要来纽约工作了,我会照顾你的一切的。” 另一个红头发的美女冲安若眨了眨眼:“我也是。” 安若仔细地看了看她们,说:“我总觉得,你们看着……有点眼熟?” melissa提醒了句:“你看美剧吗?” 安若恍然大悟:“哦!那个——少女的秘密里的——belly?!” 红发美女笑了笑,冲melissa使了个眼色:“她是维秘天使。” 安若仰着脖子看身边的高大美女,傻了眼:“我的天……” “别这样,”melissa撞了撞安若的肩膀,“以后我也可以出去跟别人吹牛,噢,我还认识一个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美女呢!” “belly”举着手机凑到安若身边:“来,我跟你拍个照,我要告诉大学里那群小粉丝们,她们的男神joseph要结婚啦。” 安若哭笑不得:“小粉丝?” “你不知道,joseph在大学里被追得有多疯狂,”melissa歪着脖子模仿粉丝花痴的表情,“ohgod,he’shot~” ——“anne”。安若正听着两位美女跟她说尹飒大学时的趣事,便看到尹飒在远处向她招手,她别了两人走过去,jessica和她的男友jim围桌而坐,尹飒接过她的手说:“来,我们教jim打麻将。” 安若嗤笑出声:“jessica也会吗?” jessica皱眉:“小看我?今晚就让你输得血本无归。” “开什么玩笑,”尹飒为安若拉开椅子,扶她坐了下来,“有我在,他们怕是连回去的路费都出不起了。” 安若恍然想起来什么,问他:“我记得在邮轮上那时你赢了很多人,为什么你会这么多?” jessica把自己的牌立了起来,挑了挑眉,头也不抬:“开赌场的能不会?” 安若瞪大了眼睛。尹飒笑笑不语,让她赶快整牌。尹氏的业务太多,她实在没有搞懂。 有新人在场,他们只玩规则最普通的玩法,前两轮一边打一边教jim规则,进行得很慢,到了第三轮他们三人还想着让让他,谁知道他竟出其不意地胡了这一局。 三个人默默瞪了正在大笑着数钱的jim一眼,开始下一局。然后接着五局,jim的牌面画风是这样的——七小对儿,胡!——清一色,胡!——自摸,胡!——杠上开花,胡! 尹飒一拍桌子指向他,怒目嗔视:“你他妈出老千了吧!” jim非常无辜地摊了摊手:“在尹家少爷面前,我哪有这个胆子。” 尹飒质问jessica:“你确定他第一次打麻将?” jessica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非常艰难地点了点头。 “嘿我这暴脾气!”尹飒掏出钱包,甩出一把富兰克林钞票,气得东北口都出来了,“今儿你要是把爷这全赢了,你就叫爷孙子!” jessica双眼发亮,含情脉脉地看向jim:“赢了他,明天我就跟你结婚。” 安若不甘示弱:“你要是输了,今晚睡客房吧。” 尹飒皱眉,佯装害怕:“既然我女人都这么说了,宝贝儿,一会儿给你表演个十八罗汉。” 尹家少爷都放话了,要是真做不到,尹氏也该倒闭了。就在下一局,尹飒连杠四回以十八罗汉的牌面把刚才输掉的钱赢回了大半,安若激动得在他脸上印了个大红印子,jessica狠狠地瞪了jim一眼,十分干脆:“分手!” jim怕了,怒吼:“再来!” 接下去十局,两人胜负相当,jessica和安若各胡一局。第十一局开始轮过三回后,jim眉毛一挑,大喊:“听牌。” 两个女人神色各异,尹飒摸上来一张牌后,也轻轻说了声:“听牌。” jessica瞥了一眼两人面前厚度相当的钞票,捏了把汗。安若则观察了下场上已经丢出去的牌——除了自己碰了个九万,场上全是字头,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这回玩大的,”尹飒气定神闲,把面前的钞票全部往前一推,“我全压。” 安若才瞪眼,jim接着把自己所有的筹码也往前一甩,轮到jessica傻眼:“我也全压。” 有围观群众窃窃私语:“你们说,明天头条是——尹氏总裁不敌新手输牌被女友拒绝同房,还是——霍夫曼集团继承人jessica与im集团cfo分手?” 尹飒下家是jessica,她摸了张牌,观察两人神色,颤巍巍地丢出一张:“……东风。”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轮到安若,同样紧张兮兮地丢了张:“……五条。” “妖姬?”、“两万?”、“红中?”…… jessica几乎抓狂:“你们到底听什么啊!——九万!” 两个男人同时推牌,异口同声:“——胡。” ……什么鬼?一炮双响? 安若看着自己手旁已经摊开的三张九万,目瞪口呆。这点几率,都敢听? 两个女人还在木然,jim和尹飒已同时起身,一个抱住jessica——“宝贝,我们不用分手了!”另一个则直接把他的女人打横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宅子里——“哈哈哈哈哈老子今晚不用睡客房了!” 身后是宾客们起哄嬉闹的声音,尹飒抬腿踢开房门,然后又狠狠甩上,把安若往墙上一推,双手利落地撕烂了她身上精工奢侈的华丽长裙。 “啊——”安若吓了一跳,抵着他的胸膛,有些恼了,“裙子这么贵……” 他狠狠捏住她尖俏的下巴,深眸欲.火燎然:“不如我们一夜春宵贵,宝贝。” 不等她反抗,他已将她身上的阻碍撕烂得一干二净,热唇压下,把她吮吸啃咬得体无完肤,她才终于被他放到了大床上。 他忽然止住了动作,虎豹般威猛的腰身笼罩着她,高高地俯视她柔弱的眼神。她最是受不了他这样的视觉强.奸,让她觉得羞耻得不敢睁眼,“你,你干嘛……” 尹飒勾唇,一只手缓缓解开领带,一只手抓过她两只手腕,声线暗哑至深:“我们来玩点别的。” 安若心里一惊,睁开眼,双手已被他用领带牢牢捆紧。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语形容她被折磨的这一夜,她想一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尹飒早上九点起床,他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梳洗完毕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安若也已起身坐在床沿,全身吻痕密布,手里拿着他的领带。 尹飒走近,她也缓缓起了身,他扣住她的腰,压住她的唇:“起来干什么?” 安若轻轻一笑,将领带环绕一圈套住他的领口,开始为他打领结,他安静地注视着她,看着她生涩而细致的动作,一直到拉紧领结,她才抬眼:“温莎结我学了一星期,终于有机会为你系了,还行吗?不行的话我……” 她还未言尽,就已被他紧紧抱住,他的热唇贴到她耳畔:“宝贝,你越来越像个小妻子了。” 小妻子? 这个词让她的脸烧了起来。 尹飒放开她,也不去在意那个领结,只说:“今天启动仪式事情很多,顾溪跟我说了,你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我安排了人接你去医院,乖乖的,晚上我回来陪你。” 安若撒娇一样应了声:“好。” 吃过午饭就有人来接她去了医院,安若走进办公室,医生坐在那里,问她哪不舒服,她开口阐述:“最近总是没胃口,还经常呕吐,之前就有胃病,可能是犯病了。” “一天呕多少次?什么时候呕吐?都呕些什么?” “一早起床就会呕,很多时候都是干呕,或者呕酸水。” 医生终于抬眼看她,似乎有点好笑:“女士,你注意到你多久没来例假了吗?” ——“咣”的一声,仿佛有人冲她的脑袋狠狠砸了一拳。 多久没来例假……是什么意思? ……多久?忙着准备比赛,她的确是疏忽了,多久……看着她完全错愕的表情,医生转脸抓起了桌上的座机听筒:“女士,我帮你转到妇科去吧。” …… 安若一脸木讷地走进了妇科医生的办公室,坐下来,医生手里拿着她刚才的b超检查,抬眼看向她,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怀孕了,六周。”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医生继续说了下去:“怀孕一个月后开始会有妊娠反应,呕吐是正常的。” “里面有这么多精.子,昨晚还有性.生.活了?还好检查得早,以后节制一点,否则会动了胎位。” 医生看着她一言不发,惘然失色的样子,补上一句:“不想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准备手术了。” 安若浑身一颤:“……现在?” “是的,”医生回答,“六周刚好合适,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炎症,没问题的话,直接就可以安排手术。” 安若手心发凉,脸色也有些泛白了:“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chapter 69. 看她的穿着和气质不像是有经济困难的人,就是太年轻了些。医生劝了劝:“二十一岁要孩子不算早,还是合适的,不过你太瘦了些,要孩子的话,要注意加强营养。” 安若道了谢,把孕检报告收好,走出办公室。尹飒安排的女助理在外候着,安若一路沉默,到了一楼时忽然说:“你先到车里等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助理有些犹豫:“苏小姐……” “就在医院的小花园里,一会儿就好。” 助理不再说什么,安若转身朝玻璃门外走了出去。这所医院的花园很大,四处栽满了蔷薇花,此时正是盛放的季节,整座院落淹没在粉色的花海中,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蔷薇。安若想起了在巴厘岛那个怀有身孕的女孩,她看起来是那么幸福,那么期待。但,若是她和蔷薇一样的年龄,她现在又怎会如此伤神。 安若慢慢踱步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小道两旁伸展出了许多蔷薇花枝,许多坐着轮椅的病人都不会过这里来。她找到一座长椅坐下,顺手折了一簇花团,馨香四溢,染遍鼻息。在b市的尹宅,她与尹飒的卧房露台外,也栽满了蔷薇。 仔细想来,她也没什么可悔怨的。六周,那大概就是她生日那时出了问题,他从美国回来陪她,她与他分离一个月,情难自已,的确也是疏忽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才刚刚签约了梦寐以求的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她花了多少年的时间才实现的梦想,她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才实现的梦想啊! 她全新的芭蕾梦想,才准备启程啊! 生孩子对芭蕾舞演员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她才大三,才二十一岁。十月怀胎、坐月子、哺乳和产后复原要浪费她多少时间?她的体力和身材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在那之后舞团还会不会要她?宝宝出生以后需要照顾,她还怎么可能专注于她的事业和梦想? 母亲的人生竟在她身上完全复刻重演了,她那时也是二十一岁,也是即将毕业。 母亲最终还是选择了她,放弃了一生的梦想。 安若把脸埋到掌心里,无声地流泪。当年母亲做出选择时,该有多么痛心疾首。她没有忘记小时候和母亲出门遇到她的同学,她们从剧院里出来,从舞蹈室里出来,母亲听她们说起跳舞的生活,看着她们穿在身上的芭蕾舞裙,眼底露出的那丝黯然。 但她也没有忘记,母亲抱着她对她们说“这是我女儿”时,声音里满满的骄傲与幸福。 她甚至不顾一切地想,如果能晚一点遇到他,该多好啊……如果他知道,他一定高兴坏了,她能想象得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恨不得马上昭告天下,还有他母亲,尹夫人,她那么希望他们早点结婚,那么希望她早点给她添个孙子。他今年二十八岁,正是为人父的年龄,可她自己呢,都还没有进入社会,许多做人的道理都还要苏雨生教她,许多时候都还要依赖父亲,要她如何去对一个完整的生命负责? 她很多时候都还把自己当一个孩子,要她如何去成为别人的母亲! 眼泪愈发汹涌,安若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说到底,她是太害怕了。 如果让尹飒知道,她绝无选择的余地。甚至他疯狂大喊“我要当爸爸啦”的样子此刻就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他失望。 安若泣不成声,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正从她身后悄悄靠近。 ——“唔!”毫无防备地,她的口鼻突然被一只大手用棉布用力捂住,同时她整个人被什么人从身后完全钳制,她大惊失色,拼命挣扎,棉布刺激的味道却迅速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她感到脑子渐渐坍塌下来,视线越来越模糊,手脚也变得完全瘫软……她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远处有人推着轮椅路过,轮椅上的病人指着小道的方向笑了:“那边的花开得真美啊!” 推着轮椅的人说:“对,很美,但是那里轮椅可进不去,这边的也很美。” 这满园景致,可惜了。 尹飒是在酒店项目启动仪式上遇到应绍渊的。应绍渊说他刚好来拉斯维加斯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知道尹飒在这里,特地备了份大礼前来道贺。虽然性格大相庭径,这两人却聊得很投机,尹飒明着面儿早改口了应哥,私底下还叫他老应。 忙完了公事,正好到了下午茶的时间,尹飒便把应绍渊请回了家里。 车子才在庭院大门前停稳,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下了车,尹飒还来不及向应绍渊介绍两句,那位女助理便惊恐万状地从宅子里冲到了他面前,埋下头不敢看他,战战兢兢:“尹……尹先生,对不起,苏小姐……不见了……” 尹飒一瞬变了脸色,声音一出已带了戾气:“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我陪苏小姐从医院出来,她突然说她想一个人走走,就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我没敢拦,她也不许我跟着,后来我一看时间长了,去花园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了!” “……什么?”尹飒向前一步,几乎就要动手,“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阿伦和应绍渊同时上前拦住了他,“少爷,您冷静一点——lucy,从头到尾,说清楚。” 女助理害怕得几乎快要站不稳:“是……尹先生,苏小姐从医生那里出来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然后说想一个人走走,我来来回回把花园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苏小姐……” “什么时候的事?!” “……三点半左右,我是半个小时前回到的,我给您打了电话,可您……” “检查结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苏小姐本来去的内科,后来去了妇科……” “妇科?”尹飒失色,转身大喊,“——去医院!” 他还未跨进车内,就听到身后有小孩子在喊:“——谁是joseph?” 所有人转头看去,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抱着牛皮纸包裹的盒子,一只手抱着橄榄球。阿伦低声提醒一句:“这个孩子我见过,就住在附近的街区,少爷。” 尹飒上前一步:“我是。” 小男孩咿咿呀呀地跑来把盒子送到他手里,奶声奶气:“有人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您,先生。” “噢谢谢,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先生,很高,戴着眼镜。” 尹飒皱眉:“是吗。可你为什么要帮他送东西呢,小男孩?” 小男孩举起了手里的橄榄球,笑得开心极了:“他是个好人!帮我捡回了掉到水里的球!” 小男孩说完,又咿咿呀呀地跑开了。尹飒盯着手里的盒子,脸色阴冷难看,阿伦上前一步,颔首道,“少爷,我来开。” 阿伦接过盒子,眉头微蹙。盒子很轻,几乎没有重量,阿伦凝住神,利落地撕开了包裹在外的牛皮纸,揭开盖子,只看一眼,便骇然失色。 尹飒看着僵直了身子的阿伦,迅速伸手夺过盒子,目光落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里面躺着一根纤细的小拇指,根部缠着的白纱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恐怖至极。 尹飒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阿伦上前扶住了他,低下头,不敢多言。手指旁还放了封信,尹飒咬着牙把信拆开,是医院的检查单,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还印了三张照片。 他仔细读完,面色犹如天崩地裂。 她怀孕了。那三张图片,是b超扫描的胚胎图。 “……尹狄,尹狄!”他抱着那只装了她手指的盒子,歇斯底里,仿佛走火入魔。 应绍渊一直立在一旁,沉着脸,不做声。 很快,来电铃声在意料中如约而至。应绍渊在尹飒按下接通前拦住了他,抬声吩咐助理徐溯,“准备好监听——”再看向尹飒,“尽量拖延通话时间。” 尹飒将手机移到耳边,面无血色,声线暗哑:“尹狄。”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血海深仇般的语气幽幽传来:“想要你的老婆孩子,准备好五百万现金。” 尹飒冷颜凛然,拳头拧紧得咯吱作响,“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男人狠戾的威胁“——说话——说话——我让你说话!”——响亮的一个耳光落下,才听到女人痛苦的斯喊,“——啊!” “安若——!”他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心被撕扯成千千万万片,脸上带着欲要毁天灭地的暴戾恣睢,“尹狄,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是么?”尹狄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东西你也收到了,接下来你还想要什么?大拇指?脚趾头?还是她肚子里那一团血肉?” 尹飒下颚线条绷紧,咬着牙挤出声音:“……放了她,我给你一切,金钱,尹氏,你都可以拿走。” 又是一声冷哼:“明天你会收到交易的地址,你一个人来,如果我看到第二个人,我保证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语毕,电话戛然掐断。 尹飒才摘了手机,徐溯在身后扶着耳机汇报:“39秒,先生,可以锁定位置——往南五十千米,科罗拉多河岸。” 阿伦迅速接话:“少爷,是罗兰镇附近,那里的悬崖边上有许多废弃的农舍。” “需不需要我……”应绍渊言出一半便被尹飒挥手拦下。 他深眸冷冽,道:“尹狄之前私下与军火商有些生意往来,硬拼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如果打草惊蛇,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撕票。” 应绍渊说:“区区五百万美金他需要绑架?他只是想引你出去为了别的目的,比如,杀了你。” 尹飒毫不犹豫地接话:“杀了我,尹家人必然会再找他回来重掌大局。” 沉默蔓延了一阵,应绍渊忽然说:“我跟你去。” 徐溯:“先生……” “不必,”尹飒抬声,“这是我与尹狄二十几年的积怨,是该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吓怕的仙女们,来阿光怀里吧,不要哭,摸摸~看文的妹子们大多数年龄应该都不大,大一点的姐姐们也都是经历过学生时代的。 不理解安若为什么犹豫的,你想一想。 你大三的时候怀孕了,你第一反应难道是开心? 不可能的。 ☆、chapter 70. 盛夏八月,今夜的月色却显得格外清冷。 整个卧房隐没在黑暗里,只有落地窗后泻下一片月光的地方依稀可辨,一个男人瘫坐在窗沿,领带扯了一半,他将手里最后一小节烟啜尽,狠狠地扎进了烟头早已满得溢出的烟灰缸里。 手里的孕检报告大半已被攥得不成样子,唯独那三张图片,依旧完好无缺。 敲门声叩响,阿伦踱步进来,闻到屋子里十分呛鼻的烟味后皱了皱眉,沉声道:“少爷,钱已经准备好了。” 地上的男人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阿伦垂下头:“少爷,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保护好苏小姐。” 屋里沉默了半晌,才有嘶哑的嗓音铺开:“不关你的事。出去吧。” 阿伦动了动唇,却终是咽了声,颔首,转身离开。 屋内重归缄默,又是一根烟燃尽,尹飒缓缓睁开眼,将那图片凑到眼前,凝神端详。也不知道是个儿子还是女儿,他真希望是个女儿,那么世上不必再多一个男人与他争宠。 而且,还和她一样漂亮。 若是抵回两条命,那他可捡了大便宜了。 科罗拉多河,便是流经科罗拉多大峡谷底的河流。从拉斯维加斯出发往东是峡谷景区,游客众多,可往南出海的方向,沿岸土壤贫瘠,只有万仞绝壁与一马平川的荒漠,几乎荒无人烟。 也就是说,如果一枪崩响,完全无处躲藏。 尹狄指定的交易地点比电话里监察到的要远出十公里,远离了那座小镇与高速公路。尹飒看了卫星图,那里有个凸字形的悬崖,是沿河十公里内最深的峡谷,谷底水流湍急,落水的人哪怕是菲尔普斯也生机渺茫。 且在着名的胡佛水坝下游,尸体不易被发现。 杀他的地方,选得不错。 经尹飒那一番搅弄风云,尹狄知晓了他的智商与能力,必然不会再大意。 尹飒在一处废弃的汽车旅馆停了车,徒步走了三公里,才终于到达,眼前的萧肃景致与卫星图看到的分毫无异,只不过连空气染上了仇恨的气息。他面向悬崖而立,狂风呼啸,掺着砂石鞭挞他的脸庞,他眉头纹丝不动,眼睛眨都不眨。 “好久不见啊,joseph。” 终于听到有人说话,尹飒回头,尹狄出现在他身后十米处,举着漆黑的枪口对准他,头发缭乱,胡子也长了,不复为尹氏总裁时的高贵优雅,目光透着凶恶恣睢,倒像是个亡命狂徒。 尹飒装不出半点嬉皮笑脸,开口只问:“我老婆呢?” “钱呢?” 尹飒举起手中沉重的巨大提包:“五百万,全是断号。” 尹狄露出冷笑:“不愧是大名鼎鼎的hero,心思这么周到。当年我三顾茅庐请他加入尹氏,却被无端泼了冷水打发回来,我还派人查了查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没想到,原来如此。” “倒也不是,”尹飒讪笑,“你给的佣金,的确拿不出手。” 尹狄从来不是什么慈善家,手腕向来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甚至连一栋别墅一座岛都不肯分给尹飒,更别说发现了那五十亿的隐藏财产。 尹狄细眯起眼睨视尹飒睿智深谙的双眸,又是一声冷哼,“父亲没看到你今天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从小到大你没少挨他骂,真是委屈你了。” “为了衬托大哥的英明,做弟弟的委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尹飒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别处,“我倒不觉得可惜,父亲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该有多失望。” 尹狄暴怒:“你他妈还有脸说,是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和你母亲这二十几年来对我母亲做的一切,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我念在父亲尸骨未寒,看在血缘的份上本不想赶尽杀绝……” “去你的血缘!你也配跟我提血缘?你这个卑贱村妇生出来的杂种!”话音还未落下,一双锋利的眼神便笔直冲他撞来,刀光剑影,戾气磅礴,尹狄竟不由得一震,缓了缓,才接着说,“动怒了?你想怎么样?你还能怎么样?” 对面高大挺拔的男人不做声,敛了面色。 尹狄举着枪的手抬了抬:“——把钱放下!” 尹飒:“我老婆呢?” “只要钱没问题,你回到家里就能见到她。” 尹飒不动。 “你在怀疑?”尹狄放肆大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怀疑?除了听我的命令,你别无选择——把袋子打开,放下来!” 尹飒照做,拉开拉链,袋子里露出一捆又一捆白花花的富兰克林肖像,他才想动手翻开,却被尹狄厉声制止:“住手!转过身去!” 他在生意场上树敌太多,自卫的细节,倒是清楚。 尹飒举起双手缓缓起身,在尹狄的逼迫下步步向那个凸字型悬崖走去,到了边上才止住脚步,转过身,尹狄已将那个钱袋检查完毕,也确认了尹飒身上没有枪。 他声线淡漠,却不怒自威,字字句句危险无比:“尹狄,你最好保证我老婆平安回到家里,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难看?呵,难看?”尹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少爷,你还能怎么样?明天晨报头条将会是——尹氏总裁外出遭遇抢劫被毙,至于你那个小情人……” 他故意放慢了语调,享受着尹飒此刻紧绷的面色:“嗯,安排她殉情失踪,你看怎么样?” 尹飒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尹狄放声大笑,张开一只手臂:“看看我为你选的坟墓,天高地广,沿着河水往海口漂,说不定还能漂回你那个肮脏的巴西农村。” “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里?” 尹狄的目光落回尹飒眼中,高举起枪对准他,眸中只剩下了阴狠决绝:“这个问题,等到了上帝那里你再亲自问她——” ——“砰”的一声枪响,男人的太阳穴中心烙下了可怕的血口,潺潺不断,是死亡的颜色。 他还来不及看清自己究竟是命丧谁手,愕然睁着凸出的眼球,轰然倒下。 应绍渊举着手.枪,站在身后,俊颜冷冽,威仪沉肃。 尹飒疯了一般冲上前去,揪紧倒在地上尹狄的衣领,声嘶力竭:“——你他妈告诉我!我老婆呢!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老子把你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喂鱼!” 鲜血染遍他的脸庞,尹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尹飒的手腕,冷哼一声,“你……你永远,都不会……不会知道,她……和你的孩子……” “——尹狄!”尹飒身上布满青筋,毫无血色,“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里?!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母亲!你信不信!” “……我已经……把她,扔了。” 尹狄最后留下一声冷笑,睁着眼,没了气。 尹飒如疯如魔地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他妈给我起来说清楚!尹狄!尹狄!” 应绍渊上前拉住了他:“joe,joe,你别这样,我们另外想办法。” “——啊啊啊!”他将尹狄的尸体举起然后狠狠摔下,双眼充血,仿佛走火入魔。 轰隆的直升机渐渐从远处飞近,阿伦和徐溯跳了下来,阿伦汇报:“少爷,藏在附近的同伙都已处理完毕,我们抓到了两个刚从洲际高速公路上赶回来的同伙。” 尹飒猛然抬头:“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个废弃的汽车旅馆。” 他一脚踹开尹狄,上了直升机,到了目的地迅速跳下径直冲到那两个悍匪面前,抬腿踩在那人胸口,怒目嗔视:“——说!那个女人在哪里!” 悍匪浑身战栗:“女人?什么女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负责送货的!” “送什么货?” “尹先生的货,我们哪敢过问!是一个很大的箱子,有——这么大!”悍匪张手比划,尹飒愕然,这么大的箱子,装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他脚下力道渐狠,悍匪痛苦叫唤:“箱子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我们只是负责把货送到93号洲际公路,那里有车接应,车已经开走三个小时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他还没从拉斯维加斯出发前,尹狄就已经把她送走了。 阿伦:“少爷,93号洲际公路通往亚利桑那州的菲……”尼斯克。 阿伦的声音戛然中止,他看到尹飒冷峻的脸庞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可怕与恐惧。 美国西南部这块地形,遍布沙漠、荒野、森林和草原,最是复杂和危险,要在这茫茫荒原中找到她,拼上他所有的智商他都无法计算出概率。 况且,在他找到她之前,她会经历什么……他不敢去想。 尹飒再次开口时,声线暗哑得仿佛一瞬苍老了十岁:“既然尹狄说扔了她,必然不会送到菲尼斯克这样的大城市。我记得,那里四周,都布满了森林。” 而且,森林里,有棕熊,一掌下来能把人脑瓜拍碎的熊。 而且,此时,正是盛夏。 熊,还没冬眠。 安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有细碎的暮色从缝隙中透进来,她愕然睁大眼睛,才看清了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木箱里。 她伸手用力朝顶上推去,却没想到,竟一把掀开了木箱盖子。她直起身,看清周遭之后,骇然失色——丛林密布,树木参天,视野所及荒无人烟。除了她自己。 恐慌迅速蔓延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全身颤抖着从箱子里爬了起来,第一反应察看自己的身子——无碍,小腹,也没有任何异常。 今晨尹狄突然将她弄晕,之后她全无知觉,此刻暮色渐染,看来已过了整整一个白天。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拉斯维加斯在沙漠之中,周围皆是稀草荒原,此处森林广袤,看来她已经离开很远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察看箱子,里面空空如也,看来尹狄是铁了心将她扔到这里自生自灭了。 安若浑身战栗,突然放声大喊:“——有人吗?救命!救命啊!” 她不知疯喊了多久,稍稍停下,却突然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沉闷嗷叫。 安若心里一惊,回头看去—— 凌乱的灌木丛中,一头庞大的棕熊探出头来,圆溜溜的黑眼睛,正直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昨天更了开始绑架,收藏刷刷刷掉,也就是说,有许多仙女看到虐,就放弃了这个故事,不再关心他们的命运何去何从。 甜宠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我也不会刻意去虐,我的角色,遇到什么,做什么事,取决不在我,在于他们自己的性格,和生活环境。 没能留住你,是我无能,我的故事不够打动你。 但我不会改。 千言万语,还是那句,不忘初心。 感谢所有仙女的陪伴。 ☆、chapter 71. 安若僵直了身子,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凝固,面如死灰,苍白得可怕。 那头棕熊离她有十几米远,大半个块头藏在树丛里,一只爪子趴在树干上,还未完全站立,安若就已经需要稍稍抬着头看它,这已完全是一头成年棕熊。它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鼻孔里不时喷出闷声。 关于熊,除了在动物园里见过,安若没有任何概念。甚至不知道它到底吃不吃人,到底怕不怕人。 少女和熊安静地对视了将近一分钟,熊耷拉着耳朵,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愿。少女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本能地,脚后跟颤抖着挪了一步。 棕熊的大肥脸动了动,察觉到了。 她突然不顾一切地,转身撒腿狂奔:“——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大熊的耳朵在一瞬变为朝后,“砰”的一声巨响,两只硕大的爪子砸到地上,双脚一蹬,庞大笨重的身子朝前方瘦小的女孩追了过去。 不过一眨眼时间,震天动地的嗷叫声和脚步声已十分接近她的身后,安若一边跑一边往后一瞥,那头大熊几乎就要扑到了她的脚后跟。 安若几乎胆裂魂飞,发疯一样拼尽全力狂奔,竟在迈出下一步时前脚踩空,整个身子猛然向下一栽,随着她的痛苦斯喊滚落下了山坡。 山坡很长,她不知道滚了多少圈,有多少锋枝利叶划伤了她的皮肤,她全无知觉,身体最终在平地停滞。她睁开眼睛,身后那头大熊竟与她拉开了一段长距离,她迅速起身,不管不顾身上被划出的鲜血与剧痛,再次疯狂奔去。 她同时不忘继续大声呼救,且下意识地喊了汉语:“——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从山坡滚落下来,眼前变成了开阔的平原,草丛茂密,天高地广,她孤寂的呐喊被无限放大,绝望和恐惧几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突然,安若猛地止住了脚步,瞳孔骤缩,毛骨悚然,仿佛见到了死神降临。 ——一条河流横贯眼前,她跑到了草坡尽头,落差大约有一层楼高。 她不知道熊会不会游泳,但她知道,她不会。 没过多久,棕熊已震天动地地追到了她的身后,安若转身面对它,见到它在一瞬刹住了脚,喘着咆哮一般的粗气,面目恣睢,虎视眈眈。 五个苏安若加起来,都比不上它的块头。 她的脸色如行尸走肉,恐惧得忘记了流泪。 她是不是真的会死在这里,永远,再也无法见到他。她是不是永远,都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孩子。 她最终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好迎接死亡。 ——一阵清脆的铃铛却猝然突兀地闯入耳中,同时听到不远处有女声拼命大喊:“——跳下去!跳下河里去!” 安若猛然睁眼,和那头棕熊同时抬眼看去——棕熊身后不远处的大树上,一个全身野外行装的女孩巍然而立,背着巨大的双肩包,手里抱着一大桶满满的蜂蜜。 黑瞳黄肤,说的汉语。 见到安若一时愕然,女孩再次大声呐喊:“不要背对它!跳下河去!” 安若没有任何考虑,迅速移动脚后跟,一头栽入水中——河水不深,她踮着脚尖,勉强可以露出头来——还好,她擅长踮脚尖。 棕熊没有再跟上来,安若紧接着看向那女孩,远远地看到她揭开了蜂蜜罐盖子,挥手用力一甩,镇定而愉悦地大喊:“——嘿大胖子!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晚餐!” 洒落的蜂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棕熊用力地嗅了嗅,兴奋地一声嗷叫,冲着蜂蜜落下的地方奔了过去。女孩趁机三两步利落地跳下了树,跑到河边对安若喊:“来!快上来!” 安若艰难地滑到岸边,女孩伸手将她拉上了来,她全身泥泞,两人顾不上其他,女孩抓紧她的手,冷静地道:“走!” 天色渐暗,安若看不清女孩的脸,只听到随着她们一路奔跑,她脚上的那串铃铛清脆撞响,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安心。 却才没跑出多远,她们再次听到了那头棕熊震天响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别动!”女孩非常坚定地止住了脚步,拉着安若转身面对棕熊,“别看它的眼睛,别背对它,也别在它面前跑。” 安若点点头,别过脸,下意识问:“……我们怎么办?” “它只是来问我再要蜂蜜的,”女孩皱眉,突然冲着棕熊大喊,“死胖子,我没有蜂蜜了!” 棕熊冲着女孩仰头嗷叫,鼻子和嘴巴旁的毛全沾满了蜂蜜,吐出舌头,口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安若注意到,熊谨慎地与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不再像刚才那样紧追她不放。 “喂,我们快说话,”女孩抓着安若的手使了使劲,“说什么都行!快说话!说英语!” 安若很懵:“……说,说什么?” “向它证明你是人类。” ……所以,她刚才是被这头笨熊当成了什么奇怪的猎物? 安若整个人都是凌乱的:“hello?how are you?the weather looks so……fine.” 大熊猛地吼了一声,两个女孩下意识后退一步,安若失色,女孩眉头不动,问:“你唱歌怎么样?” “……还行。” “快!” “……给个提示?” “泰勒斯威夫特!” 安若放声高歌:“once upoime,a few mistakes ago……causnew you were trouble when you walked in……” 棕熊粗鲁的喘息缓缓平静下来,眼神稍稍放松,后爪退了一步,整只熊耷拉下来,像是人类驼着背的样子。 “它犹豫了,但还搞不清状况,”女孩语气平静,却无分毫松懈,“这应该是一头刚成年的雌熊,还没有体验过人类带来的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 “我脚上有铃铛,它不敢太靠近,你继续唱歌,我们慢慢后退,只要证明我们对它没有恶意,它应该不会再追上来。”女孩紧抓安若的手,拉着她缓缓后退。 “so shamemto places i’d never been.’til you putdown……” 两个女孩退了一段距离,那头棕熊突然闷哼一声,前脚踏出一步,跟了上来。 “操!”女孩怒了,“刚才就不该给它蜂蜜!” 大熊又是一声闷嗷,终于开始步步逼近。安若下意识握紧了女孩的手,转头看她,昏暗的天色下,女孩倨傲冷冽的侧脸,很美。 “实在不行,我们再跳……” 女孩还没说完,一旁草丛突然窸窸窣窣一阵涌动,眨眼间,有一只灵巧的什么东西从草丛跃出,准确无误地跳上棕熊的脊背。然后,一只接一只与它相似的体型小巧的东西陆续飞速蹿出,大约七八只,一齐缠到棕熊身上,狠狠撕咬。 安若目瞪口呆,那些小巧的家伙们个头比宠物猫咪大不了多少,黄颜色的皮毛上带了黑色的斑点和条纹,看起来像是老虎的幼崽,面庞却又和老虎不像。安若还在愕然,便听到身旁女孩无比激动地呼喊:“——爱酱!爱酱!” 女孩决绝研判地抓起安若的手,转身撒腿就跑:“我的朋友来救我们了!快跑!” 安若跟着她一起狂奔,身后的棕熊被这群小家伙们完全激怒,呲牙咧嘴,挥拳舞抓,没一会儿,便听到了那些小家伙们发出了痛苦的嗷叫。 安若感到女孩抓着自己的力道猛然一紧,却一声不吭,也不曾回头。她们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见到前方出现了一辆卡车,女孩大喊:“上车!” 两人钻进车里,安若紧紧系好安全带,女孩一踩油门,方向盘一转,把车开回了刚才的方向,安若又听到她说:“你前面的储备箱里有手电筒,拿出来,窗户开个口子,一会儿对准熊的眼睛,一定要对准它的眼睛!” “好!”安若从箱子里搜出手电筒,紧握在手里,她们终于接近了刚才搏斗的地方,那些小家伙身上已被抓出了道道血痕。 车子渐行渐近,女孩开窗放声大喊:“ebaby!e!” 那些小家伙们仿佛接收到了信号一般,纷纷迅速从熊身上撤下,女孩怒吼一声“坐好!”,车子开到离熊面前咫尺之距时猛地扭转方向盘,车子向一侧拐去,安若往车门上狠狠一撞,看到窗外那些小家伙们陆陆续续地跳上了车后箱,女孩沉了口气,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咆哮起来,绝尘而去。 棕熊迅速被甩开,却仍然穷追不舍,安若握紧手电筒向它打去,这段草路却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她的身子撞来撞去,根本对不准熊的眼睛。 安若:“我们能不能开慢一点?我对不准它的眼睛!” “不行!棕熊奔跑时速56公里!再慢它会追上来的!” 车子被这段颠簸的路程折磨得几乎崩溃,不知道开了多久,安若突然看到那头棕熊像是到达了什么界线一般,终于停止了追击。 “它怎么了?它不追我们了!” 女孩长舒了口气:“我们出了它的地盘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安若终于回过头来,向后一靠,整个人瘫软下来。 得救了。 安若转头看向车后箱那些奄奄一息的小家伙们,问:“它们是什么东西?” “北美虎猫,刚翻新的濒危物种名录里,它们从濒危降到了低危,”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欣慰,然后又说,“还好遇到的是成年棕熊,如果遇到的是幼崽,母熊肯定就在附近,她会疯了一样过来杀了我们。” 安若全身冒着冷汗,嘴唇泛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女孩终于侧过脸看她,问:“妹子,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若默了许久,才稍稍回了神,回答她:“我姓苏,叫我安若吧,你呢?” 女孩冲她一笑,清亮的双眼十分动人:“林爱月。” ☆、chapter 72. 夜幕降临,星辰洒满,荒野之中除了两束笔直的车灯,再无色彩。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安若开口问。 “动物救助站,”林爱月放慢了车速,回头查看那些伏在车后箱伤痕累累的虎猫们,几乎哽咽,“宝贝们,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 其中一只虎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圆溜溜的小眼睛努力睁着,好似对她的回应。爱月回头,不忍心再看它,握着方向盘的手加深了力道。 安若默然看着她,听到她开口说:“那只是爱酱,一个小女生,我给她取的名字,前天在捕食的时候被毒蛇咬伤,我刚好碰到了她,送她去了动物救助站,今天才把她送回来,没想到又让她受伤了,还连累了她的朋友们。” 安若眸光微颤:“我的天,她是在报恩啊。” “幸运的是现在是虎猫□□季节,才会碰到这样一大群,它们平时和棕熊一样,都是独居动物。还幸运的是,我们碰到的是一只刚刚成年独立生活的棕熊,它还没那么凶。” 细想从开始到现在女孩随口就来大量关于动物的知识,安若问她:“你在这里工作么?” 爱月摇摇头:“我是前几天才来这里的,据说这里对虎猫的保护工作做得很好,又正好是虎猫的□□季节,容易找到它们,就过来看看。” “为什么要看它们呢?” 爱月笑了:“个人兴趣。” 安若不由得一怔。 “你呢?”爱月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凰城外这个鸟不生蛋的森林里?” “凤凰城?”安若微讶,她记得美国有这么一座城市,但全然不知在什么地方。 爱月也露出了疑惑:“你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 安若没有很快回答。她犹豫了片刻,才说:“之前我和我男朋友在拉斯维加斯,然后我被绑架了,匪徒把我迷晕送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爱月有些难以置信:“拉斯维加斯?那不算远,洲际公路开车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到。你……身上有伤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安若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刚才跌撞得厉害,她觉得有些不安,电视剧里的女人小产时都会出血,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安若十分诚恳:“我怀孕了,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爱月瞪了瞪眼,非常吃惊:“好,你不要着急,把这些小家伙们送到,我就陪你去。不过凤凰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倒是没有,刚才从山上滚下来有些擦伤,不碍事,”安若回想起刚才,有些疑惑,“刚才在森林里那头熊追我一直追得很紧,可是为什么我滚下山后它好像变慢了?” “棕熊的爪子架构问题,下山很慢,也不太会爬树,所以遇到棕熊实在躲不掉可以上树,不过要爬得很高,三四米的树干对它们来说还是不成问题的,”爱月歪了歪脑袋,接着说,“还有一个下下策,跳河,虽然棕熊会游泳抓鱼,但并不擅长,水稍微一深就不行了。” 安若像个小粉丝一样盯着她看:“……原来如此。” “哎,问你啊,”爱月转脸看了安若一眼,眉开眼笑,“原来如此的英语怎么说?” 安若脱口而出:“所嘎……”然后猛地顿住。 “哈哈哈哈哈!”爱月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大笑,“是吧!” 安若哭笑不得:“所以应该怎么说?” “谁知道呢。” 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救助站。安若和爱月跟着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一起把那些虎猫搬下了车,工作人员看到全身是血的虎猫们,心痛得失声痛哭。 爱酱进入手术室前,看着爱月用力地发出了一声小猫一样的喵叫,爱月终是忍不住捂嘴哭了。 两个女孩稍作休息,有工作人员过来向爱月询问情况,末了,爱月反问道:“我这位朋友怀孕了,刚才情况危险,也不知道她身体有没有事,请问你们有办法检查检查吗?” 工作人员问安若:“你肚子有没有什么异常?不舒服?有没有流血?” “感觉良好,没有流血。” “那就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放心,可以到城里的医院再做个b超。” 工作人员走后,爱月从自己的行囊里给安若拿了条裙子,让她换洗干净之后再出发。安若换好了衣服,把脸洗干净出来,爱月看着她,有些呆住了:“好漂亮啊!” 安若在她身边坐下,笑了:“妹子你也很漂亮啊。” “妹子?你才是小妹妹,我是姐姐,”爱月一声嗤笑,见安若露出诧异,接着说,“我读研究生啦,小妹妹。” “在美国么?” 爱月摇摇头:“东京大学。” ……好,牛逼啊。安若怔了怔,才恍然发现:“哇,从日本那么远跑来美国?” “刚好在放暑假,就过来了。” 屋子外头突然闯进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响声,爱月和救助站人员起身察看,安若也跟着走了出去,才走过墙后,就正好看到一行来人与工作人员正在说话的场景,为首的男人长了一张亚洲面孔,高大而俊朗。 “请问,你们有没有……” 男人话才说到一半,目光不经意间越过面前人的肩头,径直落在了安若的脸上。 安若看着他万分惊愕的眼神,带着哭腔,轻唤了声:“飒。” 他发疯般地冲了过来,用尽全力死死抱住了她,好像在抱着他的全世界。 周围的人皆是震惊,有人询问,有人解释,除了彼此,他们却不再听得进任何声音。 尹飒很快放开了安若,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脸庞,像是要拼命看清她的样子。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他双眼都充满了血丝。 他动了动唇,终于唤出声“安若,安若……”,然后再次将她紧扣入怀,又再放开,凝视片刻,又再拥紧。他一声一声唤她,似乎是为了确定,真的是她。 她早已泣不成声,只一遍遍应他:“飒,是我……” 尹飒最后放开她,仔仔细细在她身上查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事?” 仅分别三天,他的脸庞却落满了沧桑,憔悴无比。安若抓住他的手,缓缓放到自己小腹之上,告诉他:“我们俩都很好。” 他哑然失语,将她用力摁在心口,咬紧牙,拼尽全力才将眼泪逼了下去。 他狠狠发誓:“从今以后,再敢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要他千刀万剐,要他下地狱!” 就连身边听不懂中文的人,都被他这穷凶恶极、毁天灭地的语气吓得微微一震。却很快,尹飒改了口:“不,不对,从今以后,不可能再有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你,绝不可能。” “飒……”安若快连抱紧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我好饿……” 话还没说,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三天了,尹狄不打算让她活下去,她滴水未进。 尹飒吓得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转身就走:“好好好,我们去吃饭,我们走——阿伦,在凤凰城安排一家有停机坪的酒店,马上准备饭菜!” 尹飒大步迈出了救助站大门,安若才恍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胸膛,回头看去——林爱月站在他们身后,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惊诧的表情。 安若:“她叫林爱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森林里被熊袭击,是她救了我。” 尹飒放下安若,快步走到林爱月面前,不顾她惊吓紧紧抓住了她双手,九十度深鞠躬:“……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 “……你,你快起来,”爱月有些失措,“先生,先生……” 安若上前扶了扶尹飒,同样感激涕零:“爱月,你真的好厉害,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爱月还来不及说什么,尹飒从钱夹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林小姐的恩情,我们的确无以为报,这张卡里有一千万美金,绵薄之意,希望林小姐……” 爱月吓得急忙后退两步,推开了尹飒:“先生你们……太言重了,全世界这么大,我能在那种时候遇到安若,这是多大的缘分,这些回礼就不用了,我在意的,是我们的缘分。” 安若哭着抱住了爱月,爱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尹飒说:“你呀,可千万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后来尹飒请爱月一同去凤凰城,好歹一起吃个饭,爱月却说既然安若找到了家人她就放心了,她还要留在这里等那些虎猫们做完手术,照顾它们几天。尹飒坚持,爱月提醒了他安若还要吃饭,去医院检查,他便不敢再多耽误时间了。 直升机在凤凰城一家酒店顶层降落,尹飒一路把安若抱到房间,一桌子菜早已备好,她哭着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尹飒又匆匆带她去了医院。 她身上伤痕累累,尹飒先要她处理伤口,她却说:“先去妇科。” 直到确定胎儿无恙,她才终于如释重负。 医院里,阿伦才猛地想起来什么,愕然看向安若的手:“苏小姐,您的手指……” 安若诧异:“怎么了?” “那根本不是她的手指,”尹飒面无波澜,轻轻抬起了安若完美的一双玉手,纤细白皙,那么漂亮。他扬了扬嘴角,声线温柔似水,“她的手我牵过无数次,怎么会认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们,《宠你》今天t到了小金章~嘻嘻嘻,敲级开心!以后也是本有身份的文啦! ☆、chapter 73. 回到酒店,褪去衣衫,尹飒将安若抱进了浴缸里。 缭绕的氤氲,雪白的泡沫,滚烫的气息,就连沐浴乳的味道都充满了情.欲。可他的身体和他的心一样,平静无澜。尹飒将安若圈在怀中,每为她洗去一处污痕,便烙下一个深吻。 从森林里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哭,他只顾她的伤势无暇理会其他,直到现在,他听她说起在森林里的遭遇,竟笑嘻嘻的,两句话不离那个叫林爱月的女孩,听她的语气还颇为兴奋有趣。 他实在笑不出来,只问:“尹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安若没什么犹豫,尹狄为了泄愤免不了对她一顿毒打,但,不至于告诉他了,“他后来……” “死了。” 他突兀而狠毒的语气吓坏了她:“飒……” “上次我念在血缘的份上,给了他留了条后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又伤害了你,”尹飒咬牙切齿,声音都带了戾气,“我真后悔,当时就该一枪崩了他!” 安若转身,细细抚摸他紧绷的脸庞:“如果我的飒有那么残忍,那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他注视着她,似个无比忠诚的骑士:“有人伤害你,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 她细腻的指腹在他脸上来回摩挲,语气笃定而骄傲:“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我知道我的飒会来救我,哪怕是鬼是神,你都会把我抢回来。” 他手臂一收,将她紧扣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拿着毛巾,继续为她擦拭。擦着擦着,他的掌心落在了她小腹之上,蓦然停驻。她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他隐忍的声音沉沉道:“安若,我知道,有了这个孩子,让你心里很复杂……” “我当天的确是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开心,”安若急着抢过他的话,说到一半却犹豫了会儿,“甚至想过……瞒着你偷偷不要他……”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只有你,无论任何事,只要是你想的,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他的声音是那么硬气,深情的对白像是张口而来,少了分温柔缱绻,不太动听,甚至不像情话,到她耳中,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上一次我被尹狄带走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觉得我无依无靠,但是这次我一点都不怕了,我感觉这个孩子像我的守护神一样,要我勇敢,要我坚持,我就在想啊,如果我那么懦弱,一定会被宝宝取笑吧。在森林里被熊追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像那时候那么想活下去,想活着见到我们的宝宝。” 她话音未落,看到他已红了眼眶,似乎他没有任何克制,一行眼泪突然地从眼角滑下,落进了她手心里。安若心里一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真正落泪。 他依然睁眼看住她,仿佛在看他的命。 安若稍稍被他吓住了:“飒……” 尹飒一把将她紧扣在心口,用尽全力,声线颤抖,“我都不敢想……如果没有那个女孩……我的安若,该怎么办啊……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听见他的心砰砰狂跳,他的身体在微颤,他抱着她的力道,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放开。她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刻。 为了她,而暴露出的最脆弱的时刻。 安若一时失措,轻唤他:“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你怀里吗?” 他不做声,也不让她看见他的脸,她挣了好一会儿才从他胸膛里出来,缓缓起身,看到他挂满泪水的俊颜,倒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她的吻落在他泪水上,忽然笑了:“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曾经犹豫过要放弃这个孩子,上天才给了我这样一场劫难,惩罚我,让我明白,他是我的守护神。” “安若……” “你准备好了吗?”安若捧着他的脸,清亮的双眸里溢满笑意,“很快,有人就要叫你爸爸了。” 尹飒怔了许久。然后,终于扬起了嘴角:“迫不及待。” 在这之后,尹飒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将尹狄的党羽赶尽杀绝,连根斩除,就连那位恨毒了尹飒母子将近三十年的尹夫人,本恕她年迈宽大处理,此次也一并将她赶出了比弗利山庄,至于发落到什么地方,尹飒对阿伦说“不知道,你随便吧”。 安若后来悄悄问过阿伦,阿伦一笑置之,安若只知道,那位尹夫人再也见不到城市的车水马龙,喝不到意大利灰品乐葡萄酒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动静,尹静娴自然是知道了,回到洛杉矶的第一天她就让尹飒跪在客厅当着安若的面狠狠骂了一个小时。安若很震惊,尹飒更震惊,从来没有发怒过的母亲,竟然为了儿媳和孙子这样对待二十几年来都舍不得打骂的儿子。 最后送走了应先生,公司那边有henry在打理,一切安排妥当。在尹飒陪着安若安心养胎之前,还剩下一件事。回国看看苏雨生,告诉他,他要当外公了。 在他们离开美国的前一天,尹飒在加拿大的姑姑特地回来,陪尹静娴去给尹世杰扫了一趟墓。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这二十几年来,尹世杰不曾敢躲透露对他们半点的关爱,就连他临终去世,她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这一天尹氏宗亲都来了,姑姑面对墓碑上尹世杰那张笑颜,说:“哥,我带大嫂来看你。” 母亲名正言顺,扬眉吐气,尹飒这二十几年来的忍辱和付出,才算是终于完满。 回到b市,已入九月,天气还不算太凉,安若却被尹飒结结实实地裹上了一层外套,他一本正经道:“医生说了,绝对避免感冒和发烧。” 这时他们才刚起床,准备启程回县城,安若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听老公的。” 他双眼都烧了起来,勾住她下巴,佯装凶狠:“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娇羞得不行:“老~公~” 明明电视剧和小说里都这么叫的啊,怎么她自己说来,觉得这么羞耻啊……她拉长的尾音还没拖完,便被他一把扣住,她撞到了他身上的那处火热。昨夜才温存了一次,他显然无法尽兴,早晨就被她如此拨撩,怎么受得了? 尹飒渐渐加深力道,与安若紧密融合,她稍稍抵着他的胸膛,笑得很是狐媚:“只是喊了你一声,这么容易被撩啊?” “那是你,换了别人,脱光了我都没感觉。”他说着,已将她拦腰抱起,往大床走去。 孕期温存,他需要尽最大的努力控制自己,而几乎每一次,他都要独自进浴室冲冷水。 这样的日子,可还有一年。 拖拉到了午饭过后的时间才回到家里,苏雨生早就做好了饭菜等他们,他的术后康复非常顺利,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已经下楼去跟其他大叔大爷跑步锻炼了。知道安若怀孕,他们要结婚,苏雨生哽咽了半天,看着安若,哑然失语。 他最后说:“你妈妈知道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他还是悄悄地说:“不过,安若,爸爸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一个这样的人。” 他的意思是,尹飒这样一个如烈日一般的男人。 苏雨生说有些话想对尹飒单独说,安若便和安曦一起进了卧室,询问她,“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美国读书?” 安曦认真地摇了摇头:“姐姐,我还是在b市读高中,你现在又不方便了,还是我来照顾爸爸。” 安曦:“姐姐,其实那时候我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尹飒哥哥,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最后会在一起,也没想到你现在会这么喜欢他。” 安若推了推她的脑袋:“还不是多亏了你呀,小朋友。” 安曦忽然有些黯然,犹豫了许久,才认真地说:“姐姐,我知道,妈妈这些年来对你很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自己对你好,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怪妈妈。姐姐,你以后就要去国外生活了,我代妈妈跟你道歉,她也是有苦衷的,你不要讨厌她,好不好?” 在安若哭着抱住安曦之前,王芸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握在一起,似乎有点不自在,好半天才开口说:“安若啊,小尹家环境好,能好好照顾你,妈是比不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美国人怎么带孩子,孩子出生以后,要是不习惯,喊妈去给你带,啊,安曦小时候可是没生过病,白白胖胖的。” 安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到王芸继续说:“这些年家里拖累你了,以后和小尹好好过日子,妈也就放心了。” 明明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 安若却觉得今晚的月亮,无与伦比的美好。 他们在b市待了一个多星期,直到舞蹈学院开学,安若回学校见了那群姑娘们。结婚生子,她们当然是高兴地恭喜了她,徐艺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安若宝宝,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其实当时我们只是觉得尹飒是个高富帅,所以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你会喜欢他这样的人,我真的觉得挺意外的。” 爸爸这么说,安曦这么说,舍友也这么说。 的确。 他从来不是她爱的那种人,却的确是她爱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晚8点放出万字结局章,我爱你们,也爱安若和尹飒~ ☆、第74章 终章 上 安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早晨为他打好一个工整的温莎结,扣紧严谨的皮带,到了晚上,又再亲自为他解开。而整个白天,恣意享受最优渥的一切物质,就是她全部的事情。 她从前是不喜欢这样的,甚至从心底反感,完全依赖男人,没有任何的自主与独立的女人。与大多数朝气蓬勃的青年一样,她怀揣理想,只盼一个与自己平等的心人,共同为了理想而奋斗,为了生活而努力,然后两个人柴米油盐,岁月静好。 简而言之,她从来没有幻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能够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与他相遇时,她还十分蔑视他的不思进取、花天酒地,谁知他后来撕下了伪装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为常春藤天才,执掌一片商业帝国。他与她,算是全面碾压,天壤之别了。 当然她从不自卑,哪怕是面对jessica这样强劲的对手,除了性格使然,她还趾高气扬地,仗着他的爱。 所有的公主病,都是被宠出来的。 每天她挽着他的手送他到车门前,叮嘱他早点回家,然后开始一整天漫长的等待,她终于开始抱怨,去他的理想抱负,如果能让她与他与世隔绝地生活,分分秒秒都不分开,这比一切都要美好。 爱入膏肓,一切的原则都将溃不成军。 当然,安若没有沉迷于这种深宫贵妃一样的生活,她尽了全力跟纽约舞团的人谈判,等她产后复原,她会重新投入她的芭蕾事业当中。这场谈判持续了一个星期,安若为此焦头烂额,寝食难安,尹飒偷偷找了关系,却被她严厉制止,“你的势力,不代表我的决心”。 还好,最终以满意的答复结束了谈判。 回到美国,他们搬回了比弗利山庄,卖掉尹氏旧宅,择了一座更为华丽的宅子。与其说是宅子,不如说是宫殿,或者城堡。 这是尹飒牵着安若的手来到新家门口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别墅外墙装修风格仿照德国新天鹅堡的设计,白墙蓝瓦,尖顶圆形塔楼,就连门口的栈道和吊桥都造了座一模一样的。 他啊,是真的把她当成童话里的白天鹅公主啊。只不过童话里是王子为公主解开了魔咒,而在他们身上,解开魔咒的人,是她。 之前尹飒从英国接回来的那只柯基犬抱抱已经一岁了,他们还领养了两只流浪狗,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在花园里给他们建了几座小谷仓。尹静娴喜欢猫咪,尹飒又抱了两只回来,狗狗和猫咪们相处得很愉快,唯一遭了秧的,是宅子周围水道里的鲤鱼,猫咪来到家里的第二天,就已经弄死了三只小鱼。 尹飒想了想,自作主张,把鲤鱼换成了白天鹅。 安若真的变成公主了,饲养着白天鹅的天鹅堡里的,天鹅公主。 此外还有一个惊喜,尹飒把最熟悉安若喜好和作息的菲佣alice召来了美国,家里算是完整了,全家人满心期待那个小小的新成员的到来。 她的预产期在明年三四月,为时尚早,可他们的卧室里早已放置好了婴儿床,三天两头尹静娴就会买回来一些婴儿衣服,甚至买了一条三岁宝宝穿的小裙子。安若哭笑不得,“阿姨,我们还不知道宝宝的性别呢”。尹静娴回答,“要是个男的,那你们再生一个女儿,等到她三岁的时候就可以穿了嘛”。 不过,她倒是抓住了重点:“亲爱的,你该改口了。” 安若显得十分腼腆:“我们还没结婚呢。” “对了,joseph最近都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带你去州政府登记结婚?” “……谁知道他。” 当天晚上尹飒下班回来,刚好碰到尹静娴出门赴太太们的茶话会,被狠狠地批评了几句。餐厅里,安若坐在对面,他把刀叉插.进通心粉中,头也不抬张口便说:“晚上你准备一下材料,明天我有空,带你去州政府登记结婚。” 安若也不看他,没好气地咕哝了句:“登什么记,婚都没求。” 尹飒轻轻挑了挑眉,停下刀叉抬眼看她:“都住进我的城堡了,还这么多要求啊,我的小公主。” “你见过哪个公主要求不高的?”她也停了刀叉,小脸有些愠怒。 他却勾唇一笑,再开口时,说的竟然是:“晚上有什么安排?” 她气极了,一边起身一边答:“苏特小姐在家里为我开了欢迎派对,时间就要到了,不吃了。” alice追出去给安若递上了一件外套,尹飒则淡定地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唇角微扬,询问身后的阿伦:“准备好了?” “是的,少爷。” 他已成为尹氏当家,在公司里,人人尊他“老板”或者“总裁”,在其他佣人和下属口中,称他为“先生”,只有阿伦,依旧如从小到大,叫他少爷。 在比弗利山贵妇的生活里,哪怕是到对面人家串门,都要坐着加长的轿车,脚不落地,绝对娇贵。安若不习惯,也不喜欢,到苏特小姐家里十分钟的路程,她是走着去的。 “噢,看看这是谁来了。”高挑**的苏特将安若迎进家门,里面坐了一圈涂脂抹粉、珠光宝气的女人,她们纷纷起身相迎。 安若捧着一只大篮子,笑意盈盈:“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苏安若,你们的新邻居。这是今天我在家里包好的饺子,希望你们能喜欢。” 女人们眼睛都亮了:“哦饺子?我爱死饺子了!” “你真贴心,我为你准备了松饼。”苏特示意了下厨房的方向。 “噢苏特别这样,你那些松饼简直令人抓狂。” “放心亲爱的,我特意为你做了一份单独的,没有花生。” 女人们就这样七嘴八舌地开始了聊天。主题是迎接派对,那么自然是以安若为主,苏特主持,为她介绍这些非富即贵的邻居们。她们热情而直爽,安若没有任何不自在和生涩。 但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她听不懂意思的尴尬情况。比如,有体态丰腴的女人问她:“你能分享分享你是如何保持这么瘦的身材的么?” “拜托,人家可是跳芭蕾的。” “看在上帝的份上,卡茜,你该减减肥了,你看上去真像是从甩膘舞林大道出来的。” “噢勒奈特,奥普拉要是认识你,她一定很担心。” 这种时候,安若只得扯一扯嘴角。她想,她真的需要一个英语老师了。 茶话会进行到一半,安若觉得,她需要推翻美国人不问**这个定义,他们见面时只问天气和“how are you”的原因,大概是把好奇心和窥私心全都积到了背后。才不过一小时的闲聊,从街角的某位阔太外遇了一个高中小男孩,到结尾某家的女儿恋上了她的高中老师,她听到了形形色.色的八卦消息。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苏特起身双手一拍:“好了各位,我们将要进行今晚最重要的环节,我给你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礼物,但需要你们每个人自己去找到它。” “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个礼物是我的呢?” “噢sweetie,我想你会知道的。” “就在你家房子里?” “不,范围是整个街区。” 女人们起身去了不同的方向,翻箱倒柜,掘地三尺,苏特家的宅子实在太大,就算一个人一个房间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半小时后,安若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锦盒,里面只放了朵玫瑰花,一张纸条塞在花芯里——后门。 安若往宅子后门走去,打开门,看到地上躺了一支玫瑰花,她拾起来,花蕊之中又藏了一张纸条——湖边。 一个游戏都这么煞费心思,她的这些邻居们实在是有趣。 安若沿路来到湖畔,四下幽暗僻静,放眼望去,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礼物。 她定睛细看,才发现了游荡在湖边的一群天鹅。安若走近那群天鹅,在它们身上仔细寻找下一步的提示,目光最终落在其中一只天鹅的脖颈上后,愣住了。 ——一条项链挂在天鹅的脖子上,而那吊坠,是两只戒指。不如说,是一对戒指。 安若上前凑近那只天鹅,轻巧地摘下了那条项链,捧到手里细看,两只一模一样的戒指,只有尺寸之别,比她左手中指上的那只,都更要璀璨夺目。 猝不及防,安若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笼罩住了,她不惊不慌,听到她最熟悉的气息和声音缓缓拂近耳畔:“为我们选的婚戒,喜欢吗?” 她转身想推开他,看到的却是他单膝跪下,深情凝视,低沉醇厚的嗓音胜过世间一切天籁:“——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保护你,永远永远。” 她哑然失语,泣不成声。 求婚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她想,比宣布她得到了金奖,都要动听千百倍。 尹飒保持着这个忠诚骑士一般的姿态,一动不动,等待着她。 最后,她的声音轻柔如絮,却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坚定:“我愿意。” 话音落下,火花绽开,周遭变得一片明亮,刚才在茶话会上的那群姑娘们在他们周围挥舞着焰火,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与掌声一齐向他们涌来。 尹飒抱着安若,她看到湖面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零零星星的火光,竟是一只只天鹅的轮廓,点点星火缓缓挪动,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她只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是你最大的惊喜,我的公主。” ii. 领到了婚姻许可,他们便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尹飒对此一窍不通,在挑选靠谱的婚礼策划师时jessica自告奋勇:“要什么婚礼策划师,一切就交给我了。” 她是超级时尚名媛,交给她的确再好不过。jessica吭哧吭哧开始埋头苦干,可才到了第三天,她就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 准备一场婚礼……实在是太烦琐了。jessica只考虑了她最擅长的婚纱礼服订制与珠宝挑选,可还要设计请帖和喜糖,邀请宾客和乐队,安排酒水和膳食,策划眼花缭乱的婚宴布置和创意,包括挑选什么种类的鲜花,鲜花从哪里运来,统统都要由她决定。 一场属于公主的婚礼,应当是华丽而梦幻,如童话一般,需要很长时间的策划准备,其他不说,光valentino高级定制的婚纱,就需要数十名高定工坊的工匠们花费上千小时,超过一月。可公主等不及了,到了这个月月底,她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要等上缝制婚纱漫长的一个多月时间,孕期接近五个月,她再纤瘦的身板,怀孕五个月的小腹应当是很突显了。加上尹飒从上个月开始为她安排调理营养,她的身材已从穿s码都松垮变为了刚好合适。 所以,尹飒付了一倍的赶工费,工匠们承诺,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把婚纱交出来。 婚礼最终定在了10月19日,无论是中英文的谐音,都有天长地久之意。 地点就在他们自家的草坪上。 尹氏近来丧事不断,尹飒稳住了大局,集团重新蒸蒸日上,整个宗族都将这场婚礼当做世纪盛事,掺和着忙成一团。安若喜静又低调,他们原本只计划邀请六十人以内的至亲好友,但亲戚们从各路拉来了名流大腕,最后报到jessica手上的宾客名单,足足超过了两百人。当然,最烦得快要爆炸的,还是jessica。 尹飒接掌尹氏,联手霍夫曼集团,又拥有一座价值连城的金矿,加上他这些年和henry打拼积累下来的基金,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尹氏市值早已超过了尹狄时代,空前辉煌,如日中天,股东和宗族们对他俯首称臣,所以才会对他迎娶那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孩不言一字。 但资本家毕竟是资本家,动摇根本利益的问题,也绝不会手软。 早晨九点,阿伦随着尹飒走进尹氏总部大楼,助理迎面而来,颔首之后,十分恭敬:“先生,股东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尹飒不紧不慢地整了整领口处他的小妻子为他打好的温莎结,笔挺的墨色西装在他身上一丝不苟,随即提步进了会议室,椭圆形的长桌围了一圈人,他在至尊处落座,好整以暇,俊颜如玉。 会议直接切入了主题,股东们一致要求,他必须与安若做出婚前协议。迎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孩风险太大,她没有任何资本成为与他的共同财产,如果离婚,且是因他而起,比如出轨,那么她将会分去尹氏的半数财产。 这对于整个集团,是毁灭性的打击。 股东们要求,他必须明确详尽地协定离婚之后的赡养费,不超过集团财产的千分之一。 “不必。”尹飒落下锐利二字,眉宇清冷,毫不迟疑。 他抬手一挥,阿伦在身后按下手中电子笔,一份已经签署完毕的文件投影了出来——尹飒个人承诺,如果离婚,他会将他所持尹氏股份全盘移交,让出总裁之位,以个人财产作为与她协议划分的所有范围,且她只会得到一处不动产。这杜绝了她威胁到尹氏的任何可能。 股东们欲言又止,尹飒示意文件上的盖章和签名,甩下最后一句话:“协议已经开始生效,这位律师的名字,你们认得的,是吧。” 他这一整天在公司里,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泡茶的时候还哼了两句the smokers的新曲《closer》,连阿伦都有些意外了。 下午回到家里,尹静娴迎面上来,神色忧虑,开口直接问:“joe,你姑姑告诉我了,关于婚前协议的事,无路如何,用你自己的财产来……” “没什么可担心的,妈妈,”尹飒扶住尹静娴肩头,给了她一个笃定的微笑,“我和安若不会离婚,永远都不会。” 他现在深坠爱河,这些海誓山盟不足为奇,但尹静娴毕竟是过来人。她有些语重心长:“我的孩子,如果你再遇到一个不一样的女人令你心动……” “妈妈,”尹飒没让她把话说话,几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什么类型的女人我还没见过?安若是唯一的,独特的,我的一生挚爱。” 尹静娴有些失神了:“上帝啊,这还是我的儿子吗?” “是的妈妈,只不过,他已经长大了。” 然后他上了楼,回到卧室里,看到他的小妻子正站在窗台边摆放一座花饰,夕阳在她的脸庞上镀了一层细腻的淡金色,如此温柔,又如此美好。 这样的美好,值得他穷尽一生去追求。离婚?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嫌多! 安若侧脸看他,笑靥如花:“回来了?我的先生。来看看我今天插的花,好不好看?” 尹飒从身后拥住她,看着窗台上花瓶里五彩斑斓、错落有致的矢车菊与桔梗,声线变成了对她独有的温柔:“真完美,玛索小姐给你打了几分?” “九分。” “哇哦,其他的太太们女士们一定很羡慕你。” 要成为比弗利山的贵妇,她需要学习很多事情,插花就是其中一件。插花这门技艺,闲情逸致,优雅高贵,最适合有钱人不过。当然这不是尹飒要求的。 她现在每天要学习骑马,曲棍球,瑜伽,学习如何优雅地端起咖啡,优雅地使用刀叉。alice每天清晨会在她吃着甜面包圈的时候向她汇报一天的行程安排,她有赴不完的晚宴和聚会,试不完的高定设计和当季新款。 周雨珊没骗她,这比周雨珊的生活,奢侈精致了数个级别。 她真的请了一位英语老师,教她一口地道的美音,以及最新流行的词汇,至于那天她听到的“甩膘舞林大道”和“奥普拉”,只能随着她在美国生活的时间去了解了。 此外,她还请了一位葡萄牙语老师,为了和尹静娴的沟通更加顺利。 晚上尹飒沐浴完出来,看到安若倚在床头,手里还捧着一本葡语教材,嘴里发出的音节有模有样的。他悄悄靠近,在她耳边呢喃一句:“euamo.”(我爱你)安若抬头回应:“eu tambemamo.”(我也爱你)尹飒挑了挑眉:“不错,发音标准。” 安若放下书本,躲进他怀中,他搂着她问:“jessica说拍婚纱照的衣服明天会全部到齐,明天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后天就出发。” 之前已经商量过了,他们选择欧洲作为婚纱照的拍摄地,都是一些城堡和宫殿,包括德国那座真正的天鹅堡。当时她不自觉咧嘴笑开,眸光灵动,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安若小公主,果然还是少女心满满啊。 她伏在他心口,乖乖应了声“好”。 “那,伴娘的人选,你想好了吗?” “嗯……宿舍里那三个姑娘,就是不知道田馨会不会来,还有雨珊,但jessica是首席,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直接把捧花递给她。”抛捧花是婚礼的一个环节,接到捧花的女孩将会沾上新娘的祝福和运气,让爱神早日光临。 尹飒笑了:“这么操心她的事啊,我听说jim已经准备向她求婚了。” “你呢?你的伴郎都是谁?” 他说了几个大学同学的名字,最后一个是他表哥,“老大不小的人了,让他沾沾好运。” 结束了这个话题,安若没有犹豫太久,便直接说:“飒,今天你和妈妈说的那些话……我听到了,有关于婚前协议的事。” 她听到他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语气都有些着急了:“宝贝,你别多想,股东们必须要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考虑,可我不在乎,什么协议都无所谓,不过是一张废纸。” 安若突然没了声。 说实话,听到关于离婚分割财产那些话时,她无比失落和委屈,无论是什么,当爱情与金钱扯上关系,总是令人难堪的。即便她知道美国人讲究法律,讲究人权,知道那些资本家们将利益看作高于一切,可她以为,依他的性子,应当是坚决不同意的。 可他签了,签了另一份自主拟定的,护住了尹氏,却将自己推向风险。 那时她才明白,他真的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自私自大的小少爷,他要护她一人周全,也要护住他执掌的这片天下。 “我没有多想,”安若更紧地拥住了他,“只是你怎么肯为了我……” 她最后的音节隐没在了哭腔里,尹飒吻了吻她的额心,轻轻一笑:“宝贝,要我承诺我所有的财产都无所谓,那不过是一张废纸,一张永远不会生效的废纸。” iii. 他们在欧洲待了一个星期,才结束了所有的拍摄。 回到洛杉矶,jessica已经将请柬全部发送完毕,正在联系从荷兰和厄瓜多尔进口的五十万美金的玫瑰。尹飒找到她,为的珠宝的事:“关于项链,我有个想法。” jessica嗤之以鼻:“你懂时尚么?” 尹飒笑而不语,从钱夹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照片已有了些年代,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眼角缀了颗恰到好处的泪痣,发如墨,肤如雪,闭月羞花,清冷脱俗。 jessica挑了挑眉:“这是谁?奥黛丽赫本的表妹么?” 尹飒:“不,她是安若的母亲。” 晚上回到家里,安若还没有回来,尹飒招来alice问她安若最近的日程安排,alice张口即来:“周一上午十点英语课,下午两点葡语课,四点半去马场,晚上鸡尾酒会,太太只能喝果汁,是的少爷我记着……周二晚上有慈善晚宴……周三下午……” 他听得头都大了,这事情堆的,比他的应酬都还要多。 到了九点安若还没回来,他索性在一楼客厅看书等她,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时用笔在上面圈圈画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她在耳边轻轻念出了书中的一段文字:“享受父爱的宝宝,人格发展会更加健全……” 尹飒吓了一跳,起身看她,下意识把书往后一藏:“宝贝,你回来啦!” 安若看他紧张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很是好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拿出来我看看。” 他不敢违抗老婆命令,乖乖交出了那本父亲版的育儿宝典。 安若看着上面认真圈画的笔记,潸然泪下。 他抱住她:“宝贝,我好怕我教不好他。” “怎么会,”她笑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榜样。” 尹飒说他把书看完了再上楼,安若就先上去洗澡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便回了房间,推开房门却是怔住,她和被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碘酊和沾了棕色的棉签,他知道,一定是她穿着高跟鞋太久,脚起了泡。 头上的发夹和头绳都还没摘,想必她是不知不觉睡着的。 尹飒倾身为她摘掉,她却缓缓苏醒过来,他细语如丝:“吵到你了?” 安若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说话有气无力:“面膜都还没贴,太累了,怎么就睡着了。” 他坐下来:“他们为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宝贝,不想去可以不去。” 她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只怪我以前不够好,不够优秀,没有早点学会。飒,我们会永远一起生活,所以我想尽快努力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尹飒抿住唇,片刻之后才开口:“如果不是公司和家族需要,我也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比弗利山太势力,太虚伪,我不太愿意你沾染这些,有些人有些场合,不应付也罢。” “那是在别人看来,我现在只能选择会不会,而不是要不要,”他明白她的意思,才想再说些什么,她制住他,开口道,“你不是也在努力吗?你从来只会看《华尔街日报》,什么时候也看起了育儿宝典?” 说到这个,他又露出了腼腆。 安若笑了:“我们都在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努力呀,我的爱人。” 安若在婚礼前一个星期才收到了她的婚纱和婚鞋,皇冠和项链。 婚纱的主题是“天鹅羽毛”,纯白巨大的蓬蓬裙摆上缀满了层层叠叠的蕾丝刺绣,皆是羽毛图案,头纱上则直接缀上了立体的羽毛,唯美而独特。束腰露肩设计,心形镂空后背,超长尾拖,安若把婚纱穿在身上时,在场人员仿佛见到了童话里高贵优雅的白天鹅公主。 安若接着打开首饰盒,镶满钻石的婚鞋和皇冠惊艳了旁人,她却只在打开最后一只装了项链的盒子时,愕然失神。 ——铂金的链子不足为奇,那吊坠竟是一个锦盒造型,而镶在其中的,是一张年轻貌美的女人的照片,清冷脱俗的气质与安若如出一辙,脸蛋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突然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身旁的佣人们大惊失色。 jessica上前,安慰她:“这条项链是joseph定制的,你妈妈真漂亮,把她戴在心口,参加了你的婚礼,她一定会很高兴。” 看着镜子里自己哭花的脸,她突然不敢相信,她就要嫁人了。 在这最后的一个星期里,安若患上了婚前焦虑症,整天都紧张兮兮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见到尹飒都觉得不自在,甚至还想分房睡。 尹飒毫不客气地回应:“宝贝,婚礼前一天晚上会有一个单身派对,那将会是你这一生唯一自由的一个夜晚了。” 然后他们会永远厮守到老,永远。 婚礼前三天,所有宾客陆续抵达,除了苏雨生一家,他们都被安排在附近的酒店里。 苏雨生和王芸都有点……难以接受。 尹飒承认了他是尹氏总裁,承认了他的庞大家族,苏雨生也在网上搜索过关于尹氏的资料,知道尹飒的富有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可真正眼见为实时,还是难以接受。 王芸是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妇人,悄悄拉着安若,十分担忧:“安若啊,小尹家怎么……这都是什么档次的人啊,他又有钱又帅,这样的男人很不靠谱啊!” 安若安慰她:“妈,你放心,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安曦来到尹宅的第一天就被尹飒一个正在念高二的侄子拐走了,两天不见人,安若最后是在她的instagram找到她的,po了一张两人合影,勾肩搭背,卿卿我我。 娶两个普通人家女孩进门,还是两姐妹,尹氏宗亲可能要炸。 至于安若的那些伴娘团姑娘们,则毫不客气地享受了尹家提供的一切豪气服务,宾利车接送,私人飞机游玩,赌场随便赖账,顶级的spa和餐饮,要不是正值天凉,她们都想跳海深潜。 一番玩玩闹闹之中,一切也都已筹备完毕。 终于,终于,来到了婚礼前一晚。 晚上安若就住在酒店里,和四个姑娘一起,她们轮流把耳朵贴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夸张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听到宝宝的心跳啦!” 闺蜜私房话,总是没有节操的。 徐艺:“你们用哪个牌子的避孕套?” 安若:“……他不用。” 雨珊:“啊!那他内.射还是外.射啊?” 安若:“……都是内.射。” 田馨:“我靠!久不久?” 安若:“我经常……会昏厥。” 嘉嘉:“卧槽!他什么尺寸?多长?多粗?” 安若比了个手势。 “——卧槽!”、“器.大.活.好!”、“从此以后性福无忧啊!” 当然,也有煽情的时候。雨珊搂住安若,嘟嘟囔囔:“我的小女孩啊,你怎么就要结婚生宝宝了,以后谁陪我逛街,谁陪我去泡帅哥啊?” 嘉嘉:“以后谁给我带饭啊?” 徐艺:“以后谁给我补英语啊,我六级还没过呢!” 田馨:“北门出去那家老渝火锅说了好久,都一直还没约呢。” “安若,他对你好不好?他妈妈对你好不好?” “安若,他小不小气?舍不舍得给你买东西?” “安若,他喜欢小孩子吗?他们家有没有重女轻男?有没有说如果生了女儿怎么办?” “安若……” “安若……” 她多希望,这个夜晚,永远没有天明。 那她就可以永远不必长大。 终于还是迎来了晨曦,她成为他的新娘的这一天。 2016年,10月19日。 上午jessica到酒店为安若着装打扮时,她气坏了:“——你们这群坏女孩!为什么把我的新娘变成这样!她为什么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安若哭笑不得:“好啦jesi,我相信你的化妆技术,你可是有世界上最好用的遮瑕膏,是不是?” 安若坐在镜子前,开始了她的新娘装扮。造型师把她的长发盘起,从粉底液开始,细致地描绘上一笔一画,安若屏住呼吸,看着镜子里愈发精致的自己,指尖不住颤抖。 最后的定妆粉落下,姑娘们纷纷鼓起掌来。 门铃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雨珊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苏雨生,王芸,还有安曦。 王芸上前抱住了安若,带着哭腔:“乖女,你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安曦兴奋地把玩着她的婚纱和首饰,还试穿了一下她那双“灰姑娘水晶鞋”,苏雨生却始终站在一边,埋着脸,一言不发。他不过四十出头,这一刻显得格外沧桑。 安若最终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身的黑西装与白衬衫,领口处还打了个蝴蝶结,嗤笑一声:“哇,爸爸,你今天很酷。” 听说,长大的儿女都会喊爸妈单字,喊两个字的,都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苏雨生眸光微颤,迟疑了片刻,才勇敢地抬起头来,看向女儿完美的脸庞。他眼眶泛红,努力地眨了眨眼,摸了摸鼻梁,才开口:“……安若,你今天……真漂亮。” 安若取出了那条坠子项链,“爸爸,你看,这是尹飒为我做的。” 苏雨生的目光落在蒋蓝面容的那一刹那,终是忍不住地,落了泪。那是她二十一岁的照片,和安若一样。他还记得,是她为了毕业专门去拍的。 二十年了,他心底的这张脸,从未模糊。甚至他随手一指,便能准确指出她泪痣的位置。 “好,好……”他捧着那张照片,说不出话来。 王芸给他递了纸巾,推了推他的肩膀:“孩子的大喜日子,你这是干什么。” 苏雨生抹掉眼角的泪,仔细端详着安若仍带着稚气的脸,不自觉地喃出了声:“爸爸有点……没有准备啊,你妈还每星期都打扫你的床,说什么时候安若周末放假回来了住啊。天气凉了,你妈才把厚被子换上……你从小喜欢吃糖醋鱼,爸爸身体才好,还想着,什么时候你放假回家了,给你做个糖醋鱼……” “爸爸……”安若扑到苏雨生怀里,嚎啕大哭。 jessica气急败坏:“我刚化完的妆!我的杰作!” 车子来接人的前半个小时,jessica重新为安若补了完整的妆。 她换上公主般的婚纱,公主般的皇冠,公主般的水晶鞋,最后起身,站在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女孩,美得颠覆一切,今天她就要成为她最爱的人的新娘。 加长的劳斯莱斯最终停在了尹宅门口。 庭院布置成了华丽的会场,无数纯白鲜花点缀,香槟塔,巧克力喷泉,邻居们亲自烤的松饼和曲奇,宾客席上落座的人群,衣香鬓影,西装革履。 看到车子停下,宾客们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在安若挽着苏雨生的胳膊下车之前,还剩下最后一个仪式。 有关人员一声令下,笼子打开,九十九只象征爱情的白鸽一齐冲向蓝天,极其宏伟壮观,宾客们的鼓掌与欢呼响成一片。 然后,该轮到她了。 安若深深吸了口气,心跳却没有任何的平缓。 “准备好了吗?”苏雨生看着她。 她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回答:“准备好了,爸爸。” 侍者为他们打开车门,苏雨生整了整袖口,才严谨地迈出步子,站了起来。他在门外倾身,摊手,将女儿迎了出来。 她手心发凉,颤抖得厉害,他紧紧裹住,告诉她:“别怕,宝贝。” 待安若站稳,苏雨生才转过身,手肘曲折,安若缓缓将手放了进去,握紧他的手臂。 红毯铺展在眼前,一直延伸到,她丈夫面前。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包括她的丈夫。 安若紧张得要窒息,在苏雨生迈出第一步前喊住了他:“——爸爸!我……我穿不惯高跟鞋,千万……别让我摔倒。” 他无比肯定地答复她:“绝对不会,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有完,这不是结局,晚上八点发【终章下】。 一路陪伴了这么久,今晚我一定会准时,为你们,也为安若和尹飒,赴这最后的约。 ☆、第75章 终章 下 终章 下午四点,洛杉矶的太阳无比明媚。 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完美的玫瑰与香槟,完美的宾客与亲友,完美的新娘与新郎。手腕上是尹静娴那只带有裂痕的玉镯,脖子上是装了母亲照片的项链坠,手挽着父亲,走向丈夫。 一切如此完美。 一步一步,苏雨生挽着安若,走进了庭院。 管弦乐奏响,所有宾客一齐起身,安若猛地攥紧了苏雨生的袖子,他也被如此阵仗稍稍吓住,却仍是镇定地对安若说了声:“别怕,爸爸在。” 拐过弯,苏雨生终于牵着她走上了主道入口。 面前覆着薄薄的头纱,她一眼望到他站在尽头,笔挺修长的黑色西装,无比工整的领结,胸口处还插了块白色的丝巾,与她的婚纱相称。他双手束在身后,定了型的头发整齐有致,唇角微扬,注视着她。 她的心跳,慌乱得不真实。 苏雨生稳稳地扶着她,不曾停下脚步。 两旁一路有人为她撒花,花瓣落在她的头纱上,她的肩胛上,她庞大的尾拖上,伴着轻盈的钢琴协奏曲,都是在对她的邀请和迎接。 明明只是一条十来米的路,她却觉得如此漫长。 就像她与他相识不过一年,她却觉得已足够一生。 他问过她,宝贝,你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我?她答不出来,她的确从不记得,却觉得他已烙进了她的生命很久很久,很远很远,仿佛是命中注定,一生一世。 一步一步,她在向他走近。 苏雨生最终将安若送到了尹飒面前,他低头吻了吻安若的额心,然后尹飒摊开手,苏雨生握住安若微颤的小手,缓缓地,放入了他宽厚的掌心。 他手心收紧,将她稳稳包裹。 掌声雷动。 他与她相对而立,她看见他眼里的深情,他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她发凉的小手慢慢地被他的温度浸染,这温度带了无穷的力量,令她缓缓平静。 神父张开双臂,众位宾客落座,他扬起声线,神圣,而庄重:“感谢上帝的恩泽,感谢这明媚的晴天,让我们相聚在这块漂亮的草坪上,共同见证尹飒先生,和苏安若小姐的婚礼。” “现在,请你们,跟着我念。” 尹飒:“i,yin sa.take you,anruo.”(我,尹飒,将与你,苏安若)安若:“i,s you,yin sa.”(我,苏安若,将与你,尹飒)“to have anetterfor worse.”(从今以后,不论美好或苦难)“for richer, for poorer.”(不论富有或贫苦)“in siess and ih.”(不论疾病或健康) “to love.”(都会爱你) “to cherich.”(都会珍惜你) “as longwe both shall live.”(至死不渝)“as longwe both shall live.”(永远永远)尹飒:“i do.”(我愿意) 安若:“i do.”(我愿意) 互相交换戒指后,神父宣布:“好了,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尹飒深吸了口气,抬手,将安若面前的头纱,一点一点,缓缓掀开——她凝视着他,美丽而温柔。这是他的天使,他的救赎。 尹飒喉头哽住,拥住她,声音坚贞不移:“安若,我爱你。” 她说:“飒,我爱你。” 两人在宾客们鼓掌欢呼的环绕下,深情拥吻。 之后他们落座,婚礼进行到了亲友演讲环节。 jessica:“我算是前任吗?噢我不算,你们都知道的。joseph小时候非常淘气,曾经把他的鼻屎塞进了我的草莓蛋糕里,哦上帝,那是可是圣诞节的草莓蛋糕!” 徐艺:“安若是我们的班花,所有的男生都喜欢她,但是她却喜欢我们的导师……哈哈哈我只是开玩笑,只是开玩笑。嗯,然后尹飒出现了,从他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从没见过他们分开。” henry:“嗯……事实上,joseph很聪明,他是我见过的最有天分的人,我们经常一起去赌场,赢来的钱当晚就能喝光,嗯当然还有一些艳遇,噢这不重要。” 雨珊:“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改变了很多,以前尹飒在我们那儿,可不是什么好名气的好男人。” 尹飒表哥:“anne,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现在你是我的弟妹,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家有很多小孩子,每次家族聚餐,你一定会抓狂的。噢我差点儿忘了,你就要有自己的小孩子了。” 苏雨生:“抱歉……我不太会讲英语。安若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些年……我没有好好照顾她,对不起,安若,爸爸爱你。” 尹飒:“她……美好得像圣诞节的清晨。” 他轻轻一笑,继续说下去:“你们都知道,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毫无意义,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一切对我来说都非常无聊,包括爱情。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善良,真实,无私,坚韧,我想我所有的苦难和煎熬,都是为了等待遇见你,哪怕花光我所有的运气也无所谓,你比这全世界都要珍贵。” 仪式终于结束,按照中国传统,新郎新娘要向每一桌宾客们一一敬酒,在这之后便是宾客的狂欢,伴娘团和伴郎团们都进了房子里,开始他们的游戏。 很普通的一个游戏,猜新娘。安若换上了和她们一样的衣服,jessica拿来香奈儿5号香水,往所有女孩身上喷了一层。女孩们排排坐好,尹飒蒙上了眼睛,缓缓走到第一个女孩面前,这些女孩们身高和身材相当,大家都很好奇他会以什么方法来辨认。 第一个女孩起身的一瞬,他便说:“不是她。” 田馨噘着嘴坐下。第二个女孩站了起来,尹飒稍稍倾身,与女孩隔了有一步距离,便判断:“不是她。” jessica坐了下来,接着徐艺坐下。第四个女孩起身,尹飒与她相对而站,抿住唇,面色没有一丝起伏。这一次他似乎花的时间长了些,最终,他直接长臂一揽,将面前的女孩拥入怀中的同时,扬声宣布:“这才是我的新娘。” “你确定?” “——确定。” 尹飒缓缓揭掉面罩,看到安若在他怀里,正抬头看着他笑。 大家都很不可思议:“安若一定做了什么小动作!” 安若很无辜:“没有啊,我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是的,”尹飒在她脸蛋上轻啄一下,“就连她的呼吸,都是温柔宁静的。这种气息,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们没有继续再耽误太久,当晚他们就要离开,前往度蜜月的地方。 一家人把他们送到机场,王芸拉过安若,偷偷交代她:“安若啊,现在怀孕才四个月,你们……要克制一点啊。” 安若笑了:“知道了,妈。” “妈还要上班,安曦还要上学,就等不到你们回来了,有空,多给家里打电话。” “好,我知道的。” 安若最后走到苏雨生面前:“爸爸,糖醋鱼你好久没做了,说不定都不记得该放多少盐了,回去记得练习练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回家了。” 他笑泪相交:“好,好。” 一直到他们进了机舱,坐下系好了安全带,安若往窗外看去,他们一家人还站在那里,不停地冲她挥手。她不敢再看,回过头,埋到尹飒怀里放声大哭。 他要带她去他们开始的地方,里约热内卢。 十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到达当地时,是清晨时分。 这座城市正值冬季,却没有丝毫寒冷的迹象,女人们穿着暴.露的短裙,男孩们在街头巷尾光着膀子踢足球。奥运会才结束了不到两月,女排在这里续写了传奇,车子一路从机场开出来,许多场馆依然耸立在那里,似乎给这座“上帝之城”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一直回到市郊那幢林间别墅,尹飒打开二楼卧房,将安若轻轻放在床上,她都没有醒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欣赏她的睡颜,温柔可人,我见犹怜。 最终是窗台外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她。安若缓缓睁眼,丈夫英俊的脸庞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他沉着嗓音,无比动听:“早上好,尹太太,我们在里约。” 安若笑了:“早上好,尹先生。” 这一次度蜜月,整座宅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如果不算上露台上那些不请自来的小客人。 他们才回到宅子的第一天,那些小松鼠们就蹦跶着跳到了窗台上,拼命敲打窗玻璃,安若惊喜地出去跟它们打招呼:“你们好啊小家伙,又见面了,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不会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尹飒主动端来了坚果和花生,撒了一把在露台上,和安若一起看着它们十分开心地吃了起来。 他们相依在沙发上,晒着太阳,恣意享受这片安逸时光。 他们再次与世隔绝,只有彼此。 安若问他:“尹先生,蜜月期间你有什么打算?” 尹飒想也不想就回答:“把整栋别墅的每个角落都做一遍。” “尹先生,我拒绝。” “你凭什么拒绝,”尹飒大手一捞,顺势将她压到身下,“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要行使的是作为妻子的义务。” 安若一阵挣扎,他佯装粗鲁,却根本没有放重一丝力道。他最后笼罩在她身上,注视着彼此,他们都傻傻地笑了。 他问:“当尹太太,是什么感觉?” 她凝住他黑曜石般的深眸,噘嘴想了想:“嗯……享受你的照顾,你的保护,你的爱,可以任性,可以放肆,可以冲你发脾气。” 她问:“你呢?当苏安若的丈夫,是什么感觉?” “觉得自己成为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 晚上八点,整座宅子都没有开灯,尹飒和安若坐在一楼后门的栈道上,看着月光在溪水上织成薄纱。夜色微凉,安若披了件披肩,枕在尹飒大腿上,听他说话。 他忽然说:“起来,宝贝,我去拿个东西。” 她起身,他很快回来,手里抓了把吉他,在栈道上重新坐下,调整好姿势。安若挑了挑眉:“你还会弹吉他?” “我高中的时候,不会弹吉他的男孩几乎泡不到妞,”他在她唇上啄了啄,问,“想听什么,宝贝?” 安若唇角微扬:“都好。” 尹飒指尖触在琴弦上,想了瞬,指头一动,扫起了琴弦。 “you’re just too goodbe true.’t takeeyes offyou……” 你美好得如此不真实,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安若抱着膝盖,脑袋搭在手臂上,痴痴地看着他,看他边弹边唱,比这宁静夜色都温柔的双眸分毫不移地定在她眼中,写满他深厚而真挚的爱恋。 love you baby andit’s quiteyou babywaronely night.” 明明是度蜜月,她却觉得,像是在热恋。 他们在森林里待了三天,尹飒带安若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座牵动了他们前世今生的海岛。 金矿的开采已经开始,岛上不大,白天能听到施工的轰隆响声。还好尹飒的别墅远离矿区,他们在白天躲在屋子里,安若为他画了张素描,他继续教她葡语,然后看电视、下棋、玩捉迷藏,时不时调调情,在地板上翻滚,弄得屋子一片狼藉。 暮色渐染时分,他牵着她的手去了海边。 他们走在沙滩上,身后留了串长长的脚印,从不间断,如胶似漆,很像他们的相识相恋。 尹飒:“早上忘了告诉你,爸妈带安曦回国了,中午的飞机。” 安若:“今天几号了?” “22号。” “嗯,回到家里,明天妈妈又要上班了。” 他们继续走着,海风吹来,挽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安若望向这片纯净的沙滩与海面,有些动容:“这里真美啊。” “是啊,很多公司曾经联系父亲要开发这里做度假区,父亲都拒绝了,直到送给了我,也一再叮嘱我绝不能动。” “妈妈经常会告诉你她和爸爸的事吗?” 尹飒摇摇头:“她很少说,小时候我问得急了,她就会哭,然后我再也不敢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父亲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我们一家人永远生活在这里,这样也很好。” 安若撅起嘴:“那我就永远都遇不到你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捧起她的脸:“因为你,我不再抱怨一切苦难,反而真心感谢所有曾经伤害我的人,感谢所有机缘让我遇到你。” “那,你还要感谢乔晨帆了?” 他嗤笑出声:“那倒不必,安若,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会相遇,相爱。” 她突然问他:“飒,你想过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吗?” “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他没有任何犹豫:“女儿。” “为什么?” “我无法接受再有另一个男人来跟我分享你的爱。” 安若哭笑不得,奶声奶气地对他说:“爸爸,你怎么乱吃我的醋啊?” “妈妈只能是爸爸的,就算是你也不行。”他认真的表情,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们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安若依偎在尹飒怀里,忽然说:“飒,我想好了,如果是女儿,就叫,尹思蓝,好不好?” 他抱紧她,欣然一笑:“好,都听你的。” 安若抬头看他:“我给宝宝讲的第一个童话故事,一定要是天鹅湖。” “好啊,”尹飒扶了扶她被吹乱的头发,“不过,应该是这样,王子中了魔咒,公主才是那个解救了他的人。” 安若:“真好啊,一辈子还有那么长,还可以跟你在一起那么久。” 尹飒:“一辈子那么长,爱你一个人也就够了。” 他们继续相拥了许久,尹飒在安若额心吻了吻,说:“尹太太,这里风太大,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她答:“好的,尹先生。” 两人起身,他牵上她的手,再次在沙滩上留下了相缠的四排脚印。 一路延伸,直到一生一世的尽头。 -全文完- 本书由(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