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豹精不是人鱼》来自www.aqtxt.net

    《是海豹精不是人鱼》作者：魔法少女兔英俊
    文案：
    鎏海是只海豹，成精的那种。
    因为成精太早，他不得不保持着糯米团子的模样过了三百年，好不容易迎来化形的雷劫，就被劈穿越了。
    好消息：虽然穿越了身体虚弱但他渡劫成功了。
    坏消息：只成功了一半，下半身还是海豹。
    他被带进研究所的生态缸里，周围有群奇怪的人类，他们的头头是个长得好看但气场吓人的白大褂，虽然一见面就摸他的尾巴，但只要他开口，新鲜的鱼类任他挑选，漂亮宝石都能送给他当做鱼缸装饰。
    看在食物和住所的面子上，鎏海决定原谅这无礼的人类，暂且渡过这段虚弱期然后跑路。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住的500平大鱼缸上贴着个标签——
    编号2231，物种：人鱼。
    某卡bug混吃混喝海豹：……要命，误会大了！我再吃亿顿就准备跑路！
    经历了物种大灭绝的人类文明进入星际时代，试图复苏当年的地球物种。天才生物学家江浔博士主导“塞壬计划”，编号2231的人鱼成功诞生，堪称跨时代的重大进展。
    一不小心跟着白大褂上了电视的海豹精：……救命。
    记者：江博士，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小人鱼目前状况怎么样？和预想一样吗？
    江浔：它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尾巴似乎有些浮肿。
    鎏海看了看自己圆润的毛毛尾巴。
    江浔：不知道是不是水质的问题，他有点掉麟现象，而且还会捡拾其他鱼类的鳞片试图贴到自己身上，恐怕是有点自卑。
    曾经试图贴点鳞片装人鱼的鎏海：……
    江浔：与记载不符，他唱歌非常难听……
    鎏海愤怒地撞了撞大水缸，一向不苟言笑的江博士露出笑意，隔着玻璃轻轻安抚他：还有，他有点被我惯坏了，脾气很不好。所以，你最好不要说他坏话。
    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江博士x有亿点能吃脑回路清奇海豹大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星际 甜文 萌宠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鎏海，江浔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不是人鱼，豹意思啊
    立意：保护环境。
    第1章 雷劫
    北极的某片浮冰区域，一只海豹幼崽正在冰面上逃跑。
    “姆、姆——”覆盖积雪的冰面上，海豹幼崽哀哀叫着回头张望，努力挥动短小的前肢前行。
    它身后不远处，一只体型较小的北极熊正犹疑着慢慢靠近。它一边警惕地查看着四周，一边小心翼翼地朝着猎物靠近，不断缩小着和海豹幼崽间的距离。
    毫无疑问，双方的力量差距显而易见，而海豹也确实在北极熊的食谱上。
    看看那惊慌逃窜的可爱芝麻馅糯米团子，而北极熊……它是吃可爱长大的。
    但此刻身为猎手的北极熊却如此紧张，是因为在这片区域，捕猎一只海豹蕴藏着格外的风险。
    “姆——”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但依然奶声奶气的鸣叫响起，紧接着，一只体型巨大、堪比北极熊的巨型海豹从破洞的冰面下蹿了出来，挥动前肢在冰面一划，小炮弹一样朝着北极熊冲了过去。
    从毛色来看，它分明还是个幼崽，但体型却大得超乎常理。
    被追逐的海豹幼崽见到救星，立刻停下了逃跑的步伐，“姆姆”叫着调转方向，狐假虎威地对着北极熊挑衅地拍打起了肚皮。
    而站在北极食物链顶端、几乎没有天敌的霸主北极熊，居然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了——遇到巨大幼崽脸海豹就逃跑，是生活在这一片的生物达成的共识。
    那家伙已经成精了，根本不是一般小动物能对付的！
    没错，强如北极熊，在成了精的海豹面前，也只是“一般小动物”。
    见到北极熊转身逃跑，海豹精鎏海没有接着追赶，径直停在了原地。虽然他刚刚威风了一把，但他看起来也没有太高兴，甚至有些忧郁。
    因为看到那头北极熊的脸，他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快跑啊那头巨大的幼崽脸海豹出现了！
    之类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自己的相关传言里，能把“幼崽”两个字去掉。
    它已经活了三百年了！
    当初修炼成精之前，也没人告诉它，太早成精会保持幼崽的形象三百年啊！
    这三百年来，他兢兢业业修炼，勤勤恳恳修行，体型倒是长大了不少，但幼年海豹毛绒绒的圆脸、奶白色的绒毛、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和两点豆豆眉……让它依然像只露馅的芝麻汤圆一样毫无威慑力。
    如果成年了，有背部的黑色花纹，或许还能更有威慑力一点……
    “姆、姆！”刚刚逃离危机的小海豹摇摇晃晃地来到鎏海身边，一头撞上它厚实的绒毛，鎏海这才回过神来。
    “不要撒娇。”鎏海摆起了前辈的架子，用前肢推了推海豹幼崽，“都跟你说过了，不可以离开族群太远，要不是你自己贪玩，怎么会被它撵上。”
    小海豹假装听不懂，“姆姆”叫着往他身边拱。
    “我都说……”鎏海的话突然停住，一脸凝重地看向了漆黑如墨的天空。
    小海豹不明所以，还抬起头来看他。
    “去告诉大家，离远一点。”鎏海忽然低下头，把它从冰洞口拱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冰面更远处滑行。
    他感应到了，天劫将至！
    终于……终于到了！就在今天！
    只要挨过去，他就可以不受拘束，随意化形了！
    只有化形之后的精怪才算真正越过了那道线，才能拥有真正的神通。到时候，他要最先给自己幻化一副强壮的成年海豹躯体，背上的黑色花纹也要比任何海豹都华丽！
    然后再化一个人类的形态！虽然人类没有华丽的皮毛也不怎么擅长游泳，但他们的双手使用工具很方便，他也确实打算去人类的社会看一看。
    鎏海支起身体握紧前肢，满怀希望地看向隐隐有雷光闪烁的天空，发出了一声志得意满但依然奶声奶气的鸣叫：“姆——”
    动作一顿，鎏海飞快地闭上了嘴巴。
    ——到时候也得把这个没气势的声音幻化了！
    就在鎏海期待的目光，“轰隆”一声巨响，毁天灭地的雷鸣击落。
    片刻之后，雷电渐息，海豹们从慢慢爬上冰面，却再也找不到鎏海的身影。
    那里只剩下一片破碎的浮冰。
    ……
    此刻的鎏海眼前是闪烁着炫光的黑暗，俗称五彩斑斓的黑。
    他还有意识，应该没有变成一缕豹魂，肯定没有被雷劫劈死，但很有可能被劈瞎了。
    如果他能有机会给后人、后豹留下渡雷劫的只言片语帮助，他一定会说——记得闭上眼睛。
    眼前令人不适的炫光消退后，鎏海试图用前肢撑起身体，却觉得身体的存在变得有些古怪，他短小但有力的前肢似乎变得更加纤细和修长……
    他缓缓低下头，一双属于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正撑在他身下，虽然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这显然是一双人类的手！
    “哈哈！三百年，整整三百年！”鎏海激动地用手掌拍打地面，“我终于化形成功了！哎痛痛痛！”
    失去了厚重的绒毛，人类的手掌拍在坚硬的钢铁上，陌生的疼痛传来，让鎏海狐疑地低下了头——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冰上吗？
    怎么回事，就算化了人形，妖怪的肉身也不可能这么脆弱啊！
    怎么回事，他的腿呢？
    鎏海大惊失色，笨拙地摇晃了一下自己依然保持着海豹尾巴状态的下半身，试图翻个身坐起来看清现状，但一双讨厌的人拽住了他的尾鳍。
    “啊——不许摸！”鎏海愤怒地甩动尾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加虚弱。
    但虚弱归虚弱，曾经三四百斤的体重摆在那里，鎏海还是成功把身后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啊！”头发五颜六色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大力气！”
    鎏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似乎在一艘船上，而海面……
    或许是他还处在某种眩晕中没有恢复过来，他眼前的海面呈现出某种绚烂的泡沫色彩，海市蜃楼般不断变幻景象。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逃进海里！
    五颜六色的男人又追了上来，呼唤着同伴：“狗屎，你们人呢！快点过来帮忙！”
    他又一次拽住了鎏海的尾鳍，“这家伙怎么这么重！”
    “啊！”鎏海一激灵，奋力甩动尾巴，“我都说了——别拽我的尾巴！走开！”
    对方这次做足了准备，似乎还不服气，要跟他角力，结果又被一尾巴甩开了。
    “哈哈！”这次他的同伴终于姗姗来迟，黑眼圈浓重胡子拉碴的男人晃晃悠悠走出船舱，“年轻人就该多干点体力活啊，怎么了，你也虚了？这都搬不动？我就说你该少喝点了。”
    “你这个酒鬼少跟我说这种屁话！”两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对骂起来，试图按住鎏海，把他拖进船舱。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甩开两次后，胡茬男有些不耐烦，“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难按！”
    “喂，要不先把他打晕算了！”
    “这怎么行！”五颜六色的男人反驳，“不值钱了怎么办！你还说我虚，我看你才应该少喝一点！”
    “别废话了，快搬！”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船舱里又走出来个金发的小个子。
    “狗屎乔治！你刚刚去哪儿了！”五颜六色的男人叫起来，“偷懒到现在你还敢大呼小叫！”
    “我去拿了麻醉剂。”金发的小个子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们一眼，“很明显，我有脑子，知道不仅仅用蛮力。”
    他眼睛里精光一闪，“小心点，这家伙可是从古代海里捞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他能值大价钱！”
    “嗷！”尾巴上被针管扎了，鎏海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试图挣扎。
    原本按着他的两人飞速闪开，等着药效发作。
    五颜六色的男人不太相信地嘀咕一声：“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动物改造人，能是真正的好货吗？大概只是游泳掉进古代海了吧！”
    “虽然他这张脸看起来还能值不少钱……”
    胡茬男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说他重吗？好事啊，按斤卖都值钱。”
    “两个蠢货！”金发小个子无言地闭上了眼，“动物改造人怎么可能进古代海游泳！掉下去就会死了！”
    “他肯定不是动物改造人，但我也从来没见过古代海里捞和动物改造人一样的家伙，没见过的稀有货，一定很值钱。”
    “而且……”
    他盯着鎏海的尾巴，“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像，传说中的人鱼吗？”
    五颜六色的男人和胡茬男同时凑了过来：“啊？”
    五颜六色的男人：“你在做梦吧？”
    胡茬男：“差得有点多吧？”
    金发小个子恼羞成怒：“我只是说有一点点像！该死的，一点点而已！”
    “别磨蹭了动作快点，在那些鼻子灵敏的海狗赶来之前，我们得快点走了！”
    鎏海的头愈发眩晕，刚刚他们说的那一长段话里，他只听得懂“人鱼”和“海狗”。
    鎏海没来得及告诉他们自己是海豹，即将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了一艘比他曾经见过的所有船都更大的巨舰，船舷上，人鱼旗迎风摇晃。
    鎏海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好像要死翘翘了。
    ……
    与此同时，塞壬号科研船上。
    江浔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那艘偷猎船。
    小金举着通讯器向他汇报：“老大，我已经给海洋警察打过电话了，十五分钟内他们就会到的。”
    “哎呀，又干了一件好事，真是……”
    江浔忽然放下了望远镜：“不，来不及了，我们得救他。”
    “叫上船员，拿好武器。”
    “啊？啊！”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来之前没听说还要攻船啊老大！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古代海洋学研究生啊！”
    站在一旁神情懒散的研究员阿鱼打了个哈欠，随手捡起一根铁钩，随意冲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就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等等！”小金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阅读小贴士：鎏海原型是竖琴海豹，结束哺乳期幼崽大约三十多公斤，但成年体型可达120公斤以上，俺们鎏海是巨型童颜豹豹，200公斤超大海豹幼崽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这么设定，那我只能诚实地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可爱
    第2章 偷猎
    突兀的枪声响起，偷猎船上的三人下意识趴下躲避。
    科研船鸣枪示警，船上的两门轻击炮正在校准方向，缓缓指向了他们——两门炮就够了，足以击沉他们这条小船。
    “狗屎！那群海狗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五颜六色的男人大喊一声，指挥离舱门最近的胡茬男，“别动他了，去开船，快跑！”
    胡茬男松开鎏海，匍匐前进一段距离后，踉踉跄跄站起跑向了驾驶舱。
    “他们不是海狗！”金发小个子看清了船上的旗帜，表情变得更加严峻，“那个旗子……是塞壬生物公司！”
    “不是海狗？”五颜六色的男人趴在船舷边偷看，“那我们不用跑？”
    “白痴吗你！”金发小个子脸色铁青，“塞壬公司可比海洋警察可怕多了！”
    “警察讲法律，塞壬可不介意把我们沉海……”
    “砰”，又一声枪响，站在船头的船长举起了喇叭：“对面的偷猎者听着，交出你们捕获的猎物，我可以放你们离开！距离海洋警察到达还有十二分钟，现在还来得及！”
    五颜六色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动摇，他看向金发小个子：“喂，要不然……”
    “开什么玩笑！”金发小个子暴怒，“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捞上来的！”
    “我又没说白给他们！”五颜六色的男人梗着脖子，“我们可以跟他们做笔生意，便宜点卖给他们，反正塞壬又不缺钱！我看新闻里说他们每年往海里扔的钱能让我花天酒地几辈子！”
    金发小个子脸色几经变幻，他猛地扭头朝船舱喊：“还没发动吗！”
    “该死！”胡茬男狼狈地从船舱冲出来，“发动不了！发动机坏了！这群家伙肯定在海底下做了手脚！他们到底是科研船还是海盗船啊！”
    “有人登船了！动作怎么那么快！”五颜六色的男人抱紧了手边的栏杆，“喂！怎么办！”
    金发小个子忽然有了决断，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鎏海的尾巴上，示意他们俩照做：“喂，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盖住！”
    此刻船员已经登上了偷猎船，枪口对准他们：“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好的长官！”金发小个子堆起笑脸，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如您所见，我们没有武器。”
    五颜六色的男人震惊地看向他：“啊？”
    这变脸也太快了。
    金发小个子笑容不变，给了他一脚，示意他照做，两人这才慌慌张张地举起双手。
    “误会，都是误会。”金发小个子率先开口，“我们还没动手呢！根本没有收获！”
    他主动让几人看清倒在地上的鎏海，“这家伙是我们的同伴，我们起了点冲突……朋友们，你们总不至于连我们的内讧都要管吧？”
    “同伙？这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你们一伙的吧。”船员谨慎地用枪管戳了戳鎏海，昏迷的海豹精在梦中愤怒地弹跳了一下。
    “可不能以貌取人啊长官。”金发小个子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张脸，我们怎么会带这个废物上船呢？”
    “看看他……”他伸出脚，把盖在鎏海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一点，“一个沉迷动物改造，把自己的身体都变成这样的废人，如果不是我们心软带上他，他又能派上什么用场？要是公司想要他，给我两百联盟币，我就把这家伙卖给你们。”
    “喂！”五颜六色的男人变了脸色，试图阻止他，但金发小个子给了他个眼神让他闭嘴。
    “别在这时候讲什么义气，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用？”金发小个子装出不耐烦的模样，“答应带他上船就是我们最愚蠢的决定！他满脑子除了搞点钱接着做动物改造手术还能有什么？”
    五颜六色的男人根本接不上戏，嘴巴开合嘀咕了两声，然后又闭上了嘴。
    “也别这么说。”胡茬男反应过来，跟着附和道，“好歹也同行了一路，两百联盟币就把人卖了也太……”
    “闭嘴！”船员皱眉，蹲下查看鎏海的身体。
    这个时代，古代地球上的大部分物种已经灭绝过一轮，尤其是曾经遭到污染的海洋，原始生态几乎被破坏殆尽，只剩下了一些畸变的凶猛变异物种。
    因此，人们开始像古代地球人向往恐龙那样，向往灭绝前的生物。
    而在基因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生物学家们开始尝试基因重塑物种复原计划，而民间……
    追逐潮流和快乐的时尚达人们，甚至开始利用基因改造技术改造自己的身体。
    让自己的身体拥有一对毛绒绒的耳朵、一条分岔的舌头……亦或者不经意露出脖颈下一块带麟的肌肤，都是如今的新风潮。
    偶尔也会有走火入魔、脑子不太清醒，试图把自己完全改造成史前物种的家伙存在。
    海员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惋惜眼前这个拥有一张漂亮脸蛋的青年，居然也是这种家伙。
    金发小个子心跳加速，但神情却没显露分毫——他很清楚，塞壬公司的科研船可不比联盟的军舰好对付，既然被这群多管闲事的家伙盯上，那他们这次指定就得去局子里走上一遭了。
    但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在找到鎏海之前，他们这次出海颗粒无收。
    没有人赃并获，那些海洋警察也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
    所以，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天才的计划。
    除了他们以外，没人知道这个半人半鱼的家伙就是他们这次在古代海中的收获，或许，他们能够骗过塞壬公司，也能骗过那些海洋警察……
    海员简单检查了倒在地上的鎏海，他站起来，板着脸说：“等海警来了，你们自己跟他们解释吧。”
    他扭头低声说，“看样子只是同伴内讧，也没有生命危险……”
    金发小个子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他相信了。
    他扬起笑脸：“好的长官……”
    “等等。”
    变故陡然发生。
    配备武装的海员让开了道路，一个身着白大褂，神态冷傲，相貌格外出众的青年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海员称呼他为“江浔博士”，金发小个子差点以为他是塞壬公司旗下的哪个电影明星。
    江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在鎏海面前蹲下，放下了手中的急救装置。
    “真登船了？”小金抱着铁棍惶恐地东张西望，“偷猎者呢？就这三个歪瓜裂枣？”
    阿鱼微微转过头：“……你就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小金捂住了嘴，睁大眼睛偷瞄他们：“那、那对不起？”
    “哎，老大你要干什么啊？”
    看到江浔在检查鎏海的身体，她好奇地凑过来，忍不住感叹，“哇，这家伙长得还真好看……就是改造也太大了吧？他这是整个把下半身给截肢了？岂不是牛牛都不要了？一般男人做得到吗？”
    阿鱼蹲下来摸了摸鎏海的尾巴，昏迷中的鎏海下意识弹跳了一下。
    阿鱼面无表情地惊叹：“啊。”
    小金跳起来：“啊啊啊动了动了，他动了！”
    江浔甚至已经习以为常：“闭嘴，过来帮忙。”
    “哎？”小金反应过来，“老大你拿模拟古代氧气管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江浔平静地提醒，“刚刚他在甲板上的反应，是典型的跨时代空气暴露不适性症状。”
    “来了！”小金下意识蹲下去，举起了血氧机才反应过来，“啊，老大，你的意思是，他……他真是古代海里捞出来的？”
    她表情呆滞，“以前也有动物改造人吗？”
    “没有。”阿鱼慢吞吞地回答，“星历224年，艾菲斯博士为了让自己天生失明的女儿重获光明，尝试利用远视的禽类基因改造了她的身体，海伦·艾菲斯才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动物基因改造人，而艾菲斯博士也因此被指控入狱。”
    “而后一百多年，动物基因改造都是不可触及的禁忌技术。直到一百年后，随着相应法律的完善，动物基因改造才正式应用于医疗和美容行业，顺便一提，这项技术专利如今就在塞壬生物公司手中。”
    “别背书了！”小金头痛地晃了晃脑袋，“我只是感叹！既然以前没有基因改造人，那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嗯——”阿鱼的目光缓缓挪向科研船上的人鱼旗帜，又慢吞吞地挪了回来，“大概不可能吧。”
    小金：“啊？”
    阿鱼看向海面的另一边：“海警来了。”
    海警迅速登船，很快接管了这艘偷猎船，金发小个子装出老实的模样，把自己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心虚地瞟着江浔。
    “谁要买你们的人。”海警一脸嫌弃，“我说你们这群偷猎者……”
    “等等。”江浔终于有空隙抬起头，“他在说谎，这就是他们从古代海中偷猎的猎物。”
    金发小个子心跳漏了一拍，赔笑说：“先生，您可不能胡说啊！”
    “这分明只是个动物改造人！古代海里怎么可能捞出动物改造人呢？”
    “警察先生，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哈？”小金双手叉腰，大声反驳，“你以为我们老大是什么人？”
    “——塞壬生物公司最年轻、级别最高的天才生物学博士，‘塞壬计划’的主导执行人！你知道我能选上这里的实习生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吗！在古代生物方面，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阿鱼附和点头：“嗯嗯。”
    江浔无视了他们的吹嘘：“警察先生，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必须带他回到古代海洋拟态缸里。”
    “啊。”阿鱼反应过来，“给人鱼准备的那个？”
    “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当然还是相信江浔博士，但我得派个人跟着你们。”海警稍有为难，但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他很感兴趣地问，“不过，你们说人鱼？新闻上的那个吗？”
    “就是不久之前否认的那个。”阿鱼慢吞吞地说，“最初，‘塞壬计划’是人鱼的复活计划，但最终我们发现，物种灭绝前的人鱼，与传说中美貌、歌声优美，与很多爱情故事相关的生物完全没什么关系，是一种长得相当奇怪的深海鱼类。”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坚持传说中的人鱼是存在的，但江浔博士认为，至少在灭绝前时期，人鱼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在有关人鱼的研究中，博士也研发了很多新技术，塞壬计划现在也逐渐转变成了海洋生物复苏计划。”
    他摊开手，“反正，塞壬生物公司绝对不会亏钱。”
    江浔没在意他们之间的交谈，他拒绝了海员的帮助，正要把鎏海抱上担架，但神情轻松的起身动作又被压了回去。
    小金震惊地扭头：“老大你怎么了？虚了？”
    “没事。”江浔面无表情地把鎏海公主抱了起来，轻轻放上了担架，吐出一口气，“……再多叫一个人搬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两百公斤，小子！别以为你能甩锅三秒！
    第3章 食物
    意识渐渐回笼，鎏海仿佛又回到了北极的雪地里，听着摇晃碎冰的海浪声，惬意地眯着眼小睡。
    凉爽的冰面和暖洋洋的太阳，会让身上每一根绒毛都像沾染了金光。
    “姆。”鎏海舒服地翻了个面，试图让自己晒得均匀一点。
    他没睁开眼睛，但听见了人类的说话声。
    “动了！哎，还是没醒。警察都回去了，他怎么还没醒？”
    “那些家伙到底给他注射了多少剂量啊？该不会有什么影响脑子的后遗症吧？”
    “不会的，已经给他做过全身检查了，他只是睡得很沉。”
    鎏海：“……”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啊，睫毛动了。”
    “哦——他睫毛也很长哎。”
    鎏海睁开了眼睛。
    他倒仰着头，看见了两张紧紧贴在玻璃上的脸。
    六目相对，短暂的沉默之后，小金试着破冰，率先打了个招呼：“嗨！”
    “啊啊啊！”鎏海翻身弹射跳进了身后的海里。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进了海里鎏海还是松了口气。
    他正打算游远点和这几个奇怪的人类拉开距离，一扭头就看见了水波摇晃中，仿佛站在海的另一边，手里拿着本子不知道在记录什么的江浔。
    江浔和他对上视线，露出一点笑意，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鎏海：“……”
    不对劲，这海根本不对劲！
    鎏海慌慌张张地跃出海面张望，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在海里，这应该只是一个巨大的鱼缸！江浔也没有站在海里，他只是隔着玻璃观察海中的他。
    该不会是什么动物园海洋馆之类的地方吧？
    虽然鎏海也并不知道动物园具体是什么地方。
    作为一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极地海豹，鎏海跟人类有关的知识来源，完全来自偶尔来北极的探险家、科学家、摄影师……
    总之，面对眼前这种情况，他除了下意识离人类远点，根本想不到什么应对方法。
    鎏海精心挑选了一个距离他们最远的位置，与另外两拨人马形成三角之势，只在海面上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哦——”小金捧着脸，“他看起来好可怜。”
    “没事的宝宝，我们不是坏人哦，看面相就知道吧？我们和那种没有正当工作不受劳动法保护的海上盗贼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们是正直的……”
    阿鱼慢悠悠接话：“学生。”
    “喂！”小金扭头瞪他，“这么说一点都没气势吧！”
    “不用害怕。”江浔试着跟鎏海搭话，“我知道你现在应该相当混乱，所以没有让太多人过来，你可以拥有很长一段独处的时间，用来慢慢理清思绪。”
    “然后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们几个简单的问题就好。”
    “嗯嗯，对的对的。”小金笑得慈祥，“我们老大对别人很有威慑力的，这艘船上他说一不二。”
    鎏海的目光慢慢扫过三人的面孔，没有立刻搭话。
    江浔蹲了下来，隔着水面注视他的眼睛：“我叫江浔，是一个……研究海洋生物的学者。”
    “这两位是我的学生。”
    小金凑过来：“叫我小金姐姐，叫他阿鱼叔叔。”
    阿鱼扒着鱼缸看他：“无所谓，叫我爷爷也没关系。”
    鎏海的眼珠左右晃动，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他们。他的瞳孔又黑又大，像两颗很有光泽的黑珍珠，发梢还挂着水珠，时不时顺着脸颊滑落，让他看起来就像湿漉漉又楚楚可怜的小动物。
    “唔！”小金捂住了心脏，“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种画面都会心软的，老大，要不然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本来也不急这一时。”江浔很有耐心，他撑着玻璃，温和地问，“只是，你肚子饿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本来因为过度紧张，完全忽视了肚子状态的鎏海，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饥饿。
    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意识到自己渡劫之后还没来得及补充能量，鎏海明智地没有嘴硬——无论后续怎么做，总得先填饱肚子。
    他轻轻甩动尾鳍，朝他们靠近了一点点，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江浔眼中盛上笑意，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个保温箱：“我们目前对你知之甚少，但我推测你的食谱应该有鱼类。”
    “而且从你的体型……”
    他顿了顿，纠正了自己的措辞，“不，体重来看，你的食量应该不小。”
    “不过，你之前身体不适，所以我们只能给你准备一些便于消化的鱼糜，船上的可食用鱼类品种还算丰富，我不确定你更偏向生食还是熟食，所以都准备了。尝尝看，哪种更合你的口味？”
    江浔轻轻敲了敲生态缸的玻璃，鎏海这才发现，玻璃缸上有一扇隐藏的门，江浔推门走了进来。
    他把盛上鱼糜的食盘在岸边一字排开，显得很有气势。
    成精三百年都是自己兢兢业业捕鱼的极地海豹精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喃喃嘀咕：“熟的？生的？”
    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浔，“都是我的？”
    “终于开口了！”小金有些激动，“他真的会说话！”
    江浔瞥了她一眼，小金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江浔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过来吧，都是你的。”
    “还有，你的居住环境，也是我们根据你厚实的绒毛推测还原的，温度还适宜吗？你还需要什么？”
    鎏海总算把眼神从食物上挪开，环视四周。
    这个巨大的生态缸模拟了极地海洋环境，海面上漂着浮冰，岸边也盖了一层积雪，看起来确实是适合海豹生活的环境。至少，能看得出他们的用心。
    鎏海观察着江浔的动作，轻轻地甩动尾鳍，一点一点朝岸边游了过去。
    ——他其实并不讨厌人类。
    虽然大部分人类总是没什么边界感，上来就想摸他的毛毛，对着他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并且感叹他的体型，但他们也总会留下礼物，还有……
    物种不同，也不妨碍他理解对方传达的喜爱。
    他能从人类的表情分辨出喜爱，所以哪怕他们总喜欢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摸他的绒毛，大部分时候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鎏海瞄了眼贴着玻璃看他的两张面孔，喏，就像那样。
    不过……
    鎏海把目光挪到江浔脸上，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应该是他们的头头，刚刚也确实听见他们叫他“老大”了。
    这种形势下，或许，该适当对他表露一点友善。
    他小心翼翼地游到了岸边，依然警惕地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对方有什么异动，他可以立刻潜入水中逃跑。
    根据他的经验，在水里，人类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
    江浔停在他一米开外，像他介绍摆出来的食物：“这几种是我们这个时代常见的养殖鱼类，另外几种是我们通过古代海复原复现、已经投入养殖的古代鱼类，还有，通过初步检查，我们判断你也属于哺乳类，在不确定你是不是已经成年的情况下，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奶……”
    “什么！”刚刚被鱼肉吸引注意力的鎏海被踩到了痛处，刷地竖起尾鳍抗议，“我当然已经成年了！我才不是需要喝奶的幼崽！”
    “是我冒昧了。”江浔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轻咳一声，“总之，你可以都尝一尝，从中挑选你最喜欢的。”
    鎏海完全忘了刚刚还想过要对他表露一点友善的想法，警惕地盯着江浔。
    江浔无奈，只好起身退到门边。
    鎏海慢慢挪到了食物边上，依然盯着他：“你不出去吗？”
    江浔摇摇头向他解释：“你是第一次食用这里的食物，我得确定你能适应，不会再出现类似‘跨时代空气暴露不适性症状’的不良反应。”
    鎏海拧起眉头：“听不懂。”
    “嗯——”江浔露出为难的神色，“简单来说，就是我得确认你吃了这些不会不舒服。”
    鎏海歪了歪头：“如果不舒服呢？”
    江浔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那我在这里就能及时帮你叫医生，然后及时帮医生开门。”
    鎏海接受了他的说法：“好吧。”
    小金羡慕地看着鎏海：“真好啊，我上课的时候也能这么坦率地跟老大说我听不懂吗？”
    “最好不要。”阿鱼看向她，“老大可能也会坦率地让你退学。”
    小金：“够了，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事！”
    “嘘！他要吃了！”
    鎏海凑到第一个盆子前，正要把头低下去，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有手了，他或许可以像人类一样吃饭。
    江浔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准备了勺子，就在盒子里。”
    鎏海扒拉了一下盒子，笨拙地攥紧了勺子，尝试着舀起一勺鱼肉，瞄准自己的嘴巴……
    “啪”，他把鱼肉送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鎏海：“……”
    江浔：“噗。”
    鎏海猛地扭头看了过去，尾鳍气愤地拍了拍地面：“你出去！”
    “抱歉。”江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也许是身体里还有残留的麻醉，我可以帮你。”
    他相当自然地走到了鎏海面前，调整了他握勺子的姿势，扶着他的手帮他将第一勺食物送进了他的嘴里。
    鎏海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嘴巴却诚实地快速咀嚼了起来。
    江浔松开他的手，微笑着提议：“可以不要看着我嚼吗？会让我觉得好像在吃我的肉。”
    鎏海收回目光，嫌弃地用头撞了撞他：“离我远一点。”
    小金和阿鱼：“哦——”
    鎏海警惕地看过去：“干嘛啊？”
    小金扒着玻璃眼睛闪闪发光：“可以也撞我一下吗？”
    阿鱼举起手：“排队。”
    鎏海：“……”
    人类，你们真的很奇怪。
    鎏海无视了他们的请求，埋头吃饭，等到将一排鱼肉连带牛奶都吃了干净，江浔才问他：“喜欢哪一种？我再帮你准备一些。”
    鎏海摸了摸大概三分饱的肚子，含蓄地说：“都要吧。”
    大概是吃人的嘴短，他的声音也变小了，“没吃饱。”
    “好的。”江浔笑意温和，“看起来你的胃口恢复得很好，啊，对了。”
    他故意指着空碗问，“幼崽喝的牛奶也要吗？”
    鎏海僵硬地看向干干净净的牛奶碗，结结巴巴地说：“不、不，那个就不用了！我刚刚只是不想浪费！”
    江浔笑容和煦：“喝一点吧，能补充营养。”
    虽然他摆出一张体贴的面孔，但在鎏海看来却隐约透露着邪恶。
    这家伙，绝对不是好惹的！
    鎏海又把自己泡进海里，忍耐，好歹等吃饱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鎏海：身在鱼缸里，豹得豹低头啊！
    第4章 越狱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勺子，但鎏海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诀窍，甚至对于“使用工具”这件事有些乐在其中。
    又一次吃空了饭盆，鎏海摸了摸总算有些饱腹感的肚子，眯着眼露出了餍足的神情，正要放松地躺下，猛然发现阿鱼和小金已经趁他专注吃饭的时候，悄然进入了生态缸。
    他们俩手里还提着奇怪的器具，鎏海警惕地往后扭了扭，随时准备跳进海里。
    “不用紧张。”江浔笑了笑，“我们只是要给你做一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确保刚刚的食物没有给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对的对的，我们不是坏人哦！”小金拿出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不由分说往鎏海怀里塞了一个玩偶，“这个给你，你就抱着跟它玩一会儿，我们马上就检查好了哦！”
    “什么东西！”鎏海被塞了个满怀，表情古怪地戳了戳手里的棉花娃娃，也是人身鱼尾，就是头发很长。
    “是人鱼哦——”小金把手里的工具递给江浔，笑眯眯地说，“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人鱼小周边呢。”
    江浔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工具，将手搭在了他绒毛顺滑的q弹毛绒尾巴上，十分自然地捏了捏：“怎么样？还好吗？”
    鎏海警惕地翘起尾鳍：“什么怎么样啊！该我问你吧！”
    “我？”江浔略有惊讶，但如实说，“嗯 ——我觉得手感很好。”
    鎏海瞪大了眼睛：“什么？”
    江浔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而且我觉得，你似乎也没有吃得太饱，检查完后，我给你准备一点饭后点心如何？”
    鎏海的嘴巴张了张，遵从内心接受了人类的馈赠，趴在岸边闭上了眼睛，认命地枕着人鱼娃娃“个”字型摊开：“好吧，你摸吧。”
    江浔微笑：“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鎏海感受着尾巴上有一双手在上上下下，尾鳍微微摇晃，嘀咕一声：“本来也没见你很客气。”
    他表情古怪地回头，“等等，为什么上半身也要摸？上半身就是人啊！”
    “只是确认一下。”江浔摸了摸他的头，“初步判断，你很健康。”
    “那当然。”鎏海对上小金和阿鱼艳羡的眼神，想了想，十分大方地问，“你们也要摸吗？”
    小金激动得两眼放光：“可、可以吗！”
    她活动着十指，“嘿嘿嘿，既然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鎏海忽然绒毛直竖，某种危机感让他一骨碌滚到了江浔身后，警惕地探出半个脑袋：“不！还是算了！”
    “哎？”小金发出惨叫，“怎么可以反悔！”
    “抗议。”阿鱼举起手，“我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我也要连坐。”
    “好了。”江浔打断了他们的胡闹，“等以后和他变得亲近起来再说吧，还有时间。”
    “现在，我们让他拥有一点独处的空间吧。”
    他站起来，指着那扇门上的黑色按钮，“一会儿我会再送一点点心过来，之后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想要吃的、玩具，或者需要有人陪着你，都可以按这个按钮。”
    鎏海盯着按钮看了看，目送他们开门离开，微微点了下头。
    生态缸里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模拟海浪运动的水声。
    鎏海躺下滚进海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按照常理来说，他没有死，应该就算是渡过了雷劫。
    但是他现在这个只有一半化形成功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彻底成功了……
    而且他根本没感觉到半点神通力啊！现在既变不成人，也没办法彻底变回海豹！
    刚刚他还寄希望于，白大褂说不定能看出什么，但他说自己很健康……
    哎，看来妖精的事也指望不上他。
    鎏海忧郁地在海里转了一圈，果然，还是得找个地方闭关，再琢磨琢磨。
    虽然他们看起来确实是好人，但他还是得跑路。
    ……
    另一边，会议室。
    “除了最初的空气不适性症状，目前为止，他对一切都适应良好，没有任何应激反应。”小金站在屏幕前汇报，“我们猜对了他的食谱和居住环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胃口好就是健康的表现！”
    她不由得发散了出去，“而且他很可爱哦！感觉性格也很好，混熟了应该会让人摸……”
    “咳。”江浔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调整策略。”
    “从我们短暂的交流来看，他拥有完整的人格，智力水平应当也正常，只是有些单纯。虽然他看起来保持了一点警惕心，但其实相当容易亲近。”
    “如果把他当成小动物，用一贯的哄骗、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对付他，一时之间应该也能起到作用，但无益于建造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与其这样，不如征求他的意见，让他主动配合。”
    几个研究者面面相觑，有人开口：“那么，江浔博士，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把它当成人类对待？”
    “我说的不是生物学里定义的人类，是社会学定义的。”江浔面对众人坐着，身后小金正在ppt上给众人展示鎏海萌照，“尊重他，提出要求时，多做请求，或者交易。”
    “看得出来，他并不太擅长拒绝别人。”
    小金忍不住偷瞄了江浔一眼。
    “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提出。”江浔神情平静，“不要用眼神示意。”
    “呃。”小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畏畏缩缩地说出了胆大包天的话，“我只是觉得，老大你平常面对人的时候，可没这么细致入微。”
    “当然了。”江浔轻轻笑了一声，他觉得理所当然，“你难道觉得，一般人类，会比从古代海中出现的鱼尾人身未知生物更有意思吗？”
    “我当然更乐意在他身上付出精力。”
    小金立正：“明白！向老大的科研精神致敬！”
    阿鱼跟着立正：“致敬。”
    “好了，这两天我们尽量只做观察，慢慢和他建立信任关系。”江浔笑着摇了摇头，“我说过会给他一些独处的时间，就先等到……他愿意告诉我们名字为止吧。”
    “如果他确实有的话。”
    ……
    夜深人静。
    “哗啦”一声，鎏海跃出海面爬上了岸边，用双手撑着摇摇晃晃靠近了鱼缸的那扇门。
    原本海豹并不擅长在岸上移动，只能利用短小的四肢奋力顾涌，现在长出了手，他好歹能靠手部发力往前跳跃了！这是物种的进化，鎏海的一小步，海豹历史的一大步！
    鎏海停在玻璃门前，深吸一口气，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
    再见了，不知道品种的各种鱼糜。
    再见了，香香的牛奶。
    再见了，平静的大水缸。
    海豹精是自由的！
    他模仿着研究员的样子，将手指按到了门上。
    “滴”，不太妙的声音响起，红光闪过，门纹丝不动。
    鎏海：“嗯？”
    没见过世面的极地海豹并不知道什么叫指纹锁，他不死心地又按了两下，玻璃门无情，纹丝不动。
    鎏海愤怒地拍了门一掌。
    “砰”一声，门开了。
    鎏海：“……”
    之前看他们好像不是这么开的，但算了，反正开了。
    鎏海撑着身体，继续朝船舱门跳跃前进。
    这一次，他没再试着模仿别人的动作，简单粗暴地“砰砰”拍了两掌，船舱门也打开了。
    只有真正的海洋才有的咸腥气味顺着海风吹来，鎏海陶醉地吸了口气，想要跃出舱门，但踉跄了一下，直接滚了出去。
    “哎哟！”鎏海及时抱住了船杆，扭头看向了海面。
    他正要放开手跃入大海的怀抱，却发现这里和他印象中的大海相去甚远。
    夜晚深邃的海面呈现某种古怪的幻色，就像彩虹混杂倾倒在海面上，梦幻的璨光随着海浪摇晃，水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鎏海觉得脑袋又有些晕晕的了，他不由自主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海面下的影子。
    骨刺嶙峋的巨物如一道阴影从船底划过，溅起一朵七彩的水花，鎏海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不仅如此，身体的力气好像也……
    他抱着栏杆的手逐渐脱力，不，不行，这里的海好像很危险！可不能晕着掉进去！
    鎏海瞪大眼睛奋力抬起了身体，但只维持了一秒，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啊，坚持不住了。”
    完了，好像又要死翘翘了。
    “砰”一声，隔壁的船舱门被推开，江浔冲了出来。
    “小心！不能下去！”江浔拉住他的手，但鎏海正慢慢从栏杆边上滑落。
    “啊啊啊老大我来了！”穿着睡衣只有一只拖鞋的小金连滚带爬冲了出来，也抱住了鎏海的一只手，龇牙咧嘴地说，“宝宝你自己也努努力啊！古代海跳下去会没命的！”
    鎏海张了张嘴，眼前一片眩晕：“我、使不上力……”
    “完了。”小金欲哭无泪，“他又有空气不适性反应了！老大！”
    江浔因为用力，额头青筋暴起：“我知道。”
    “先拉他上来！”
    “我来了！”阿鱼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海员赶来，“坚持住！我们带了渔网！”
    海员从栏杆上方扔下渔网兜住鎏海，然后几个人一起把他拉了上来。
    江浔总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呼吸机。”
    鎏海被按上了呼吸器，明显的眩晕感终于止住，他用力地大口呼吸，总算缓了过来。
    鎏海看着坐在他身旁，有些许狼狈的江浔，心虚地抬了抬呼吸机：“你需要吗？你……”
    江浔拧眉按住他的手：“不许摘！”
    鎏海：“……哦。”
    他只是看江浔呼吸急促，担心他是不是也需要这个。
    江浔对着他叹了口气。
    在对方开口之前，鎏海率先说：“我错了。”
    江浔闭了闭眼睛：“不。”
    “向往自由是生物的天性，也不能说你做错了。”
    “只是这真的很危险，这片古代海……即便是现在，我们也没能完全解密。”
    因为刚刚的意外，他失去了一贯的从容，海风随意吹乱他的发丝，他有些无奈地垂眼看向躺在甲板上的鎏海，“如果你真的很感兴趣，我也可以给你讲讲古代海，至少该让你知道它的危险。”
    鎏海正要点头，被医护人员按住了脑袋，只好翘了翘尾鳍示意自己确实感兴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向他。
    江浔忍不住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吾家有豹初长成，一掌拍开防盗门。
    第5章 古代海
    江浔没有急着把鎏海带回生态缸，就这样在甲板上坐着给他解释：“我们所在的这一片海域，被命名为古代海。”
    “哦——”鎏海配合地搭话，“我知道北冰洋。”
    江浔略微诧异：“是吗？你居然知道这些，那或许我们可以根据洋流命名的线索，找到你究竟来自哪个时代。”
    鎏海的尾鳍微微晃动，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也没有很厉害……”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时代？”
    “嗯。”江浔轻轻点头，“这片古代海相当特殊，也很危险。这里曾发生过一场严重的实验事故，这片海域生态中的各个环节都遭到了破坏。海水变成了具有强腐蚀性的致幻毒水，海中生活的生物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畸形异变，大多数都变得更有攻击性。”
    “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那场实验事故的原意，是制造一台能够穿越时空的时间机器。”
    鎏海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穿越时空？时间机器？”
    “嗯，让我想想怎么用你也能理解的方式讲述这场实验。”江浔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他大概是第一次这样绞尽脑汁考虑别人能否听得懂他说的话，毕竟大多数时候，如果对方不能理解他的语句，他也只会表示遗憾。
    “哦。”鎏海耐心地等他想出一个结果。
    小金小声给江浔出主意：“老大，少用说明性描述，试试叙述性语句，别像做实验报告，要像讲故事！”
    江浔闭了闭眼，重新开口：“从前，有一个叫做艾因的学者，他将制造一台时间机器当做了自己的毕业设计。”
    “所有人都嘲笑着他的天马行空，他也因此没能拿到毕业证书。”
    “一个怪胎就此销声匿迹，人们都以为，他大概是成为了一个平凡的庸才，但实际上，他从没放弃自己的愿望。”
    “他混迹于海盗、偷猎者之间，做一切能挣到钱的工作，然后，在海洋深处，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鎏海听得很专注，心率和各项指标也逐渐趋于平常——这一次他从空气不适性症状恢复过来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江浔观察着他的数据，悄然松了口气，接着往下说：“他将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自己理想中的时间机器，终于，在他觉得自己快到生命尽头之前，他勉强启动了那台沉睡在海底的时间机器。”
    鎏海忍不住问：“结果怎么样？”
    “我在开始的时候就透露了他的结局——这里发生过一场实验事故。”江浔平静地说，“他的实验失败了，引力乱流撕碎了他的实验室，深海的水压和错乱的空间把他撕成了碎片，泄露的实验原料对这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啊……”鎏海发出了一声感叹。
    “不过。”江浔看向呈现奇妙色彩的海面，“这场事故却造成了谁都没能料到的结果——深海出现了时空缝隙，偶尔会有穿越时空的物件、甚至生物从那里误入我们的时代。”
    他看向鎏海，露出一点笑意，“就像你一样。”
    鎏海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
    “我们也在试图医治这片海域，除了寄希望于时间之外，我们也希望能够人为干预，加速治愈它的顽疾。”江浔放松地撑着身体，任由海风吹过，“但目前，我们对海底的时空乱流依然束手无措。”
    “所以，既然无法消除，我们打算一边学习，一边利用它。”
    “我们捡拾时间指缝里漏出的碎片，试图拼凑出生态大毁灭前上个文明的形状。我们捕捞误入这个世界的生命，希望赶在被古代海吞没之前，抢回他的生命。”
    他吐出一口气，“或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这一路，你身上一定出现了足够多的奇迹，才能让你平安无事。”
    “是吗？”鎏海略微惊讶，但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我运气一向很好！”
    江浔低低笑出来：“那就希望你一直幸运下去。”
    “你最开始遇到的那伙偷猎者，在不法之徒里也都属于刚刚入门的小毛贼，他们只带了一个捕捞网就进入了古代海——我猜他们应该只是想捞些古董卖钱，完全没想过，居然会捞上你这样的宝物。”
    鎏海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宝物？”
    “对。”江浔温声说，“在这个时代，你是弥足珍贵的宝物。”
    鎏海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在那个时代我也很厉害的！”
    能成精的，都称得上天赋异禀，可不是什么海豹都行的！
    “我也觉得是。”江浔眼中盛上笑意，“他们让你完全暴露在古代海中，甚至没做气压减缓处理就把你从深海拉了上来，而后又让你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个时代的空气里……”
    他深吸一口气，“你能平安无事，简直称得上是个奇迹。”
    鎏海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也没有那么厉害吧……”
    江浔忍不住笑起来：“而我们找到了一位，能够交流上个时代情报的存在，这对我们而言，也是奇迹。”
    “你还记得，你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鎏海露出思索的神情，他偷瞄了江浔一眼，自以为隐晦地问：“那我先问问，你们这里有……妖怪吗？神仙呢？”
    江浔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你是说，需要分类到幻想文学的那类书籍上，才会出现的角色吗？”
    鎏海：“……明白了。”
    “那我也用你能听得懂的方式说。”
    既然如此，也不用跟他说什么“雷劫”、“化形”了，看样子他也不懂。
    鎏海直截了当地说：“我来之前……”
    “被雷劈了。”
    江浔：“……”
    他那张一向聪明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缓了缓之后才眨着眼睛确认，“你的意思是，你被雷电击中，然后意外卷入时空乱流，暴露在古代海中，经历了剧烈气压变化，来到了陌生的空间，最后只出现了一点……空气不适性反应吗？”
    鎏海竖起手指纠正他：“不是被雷电击中。”
    “是被噼里啪啦劈了好多下。”
    江浔：“……”
    阿鱼压低声音对小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大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小金憋着笑：“嘘、嘘！”
    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撑着脑袋说：“如果有人给我讲这样的故事，我会建议他把故事分类到童话。”
    鎏海无辜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江浔看着鎏海的眼睛，苦笑一声：“好吧，我先相信。”
    “那么，能答应我，至少在你的空气不适性症状消失之前，不要随意乱跑了吗？”
    鎏海乖乖点头：“可是你说的这个什么什么不适，到底是什么？”
    “根据学者推测，不同时代的空气也会有区别，生物突然暴露在其他时代的空气中，可能会出现眩晕、呼吸急促、心脏骤停等不良症状。”江浔看着他，“你只是初步的眩晕症状。”
    鎏海恍然大悟：“哦——”
    “说的那么复杂，原来是水土不服啊！”
    江浔：“也……”
    他艰难地认可了这个说法，“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
    鎏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用担心，我很健康的。”
    “好吧好吧。”江浔苦笑一声，“那么，就先回去吧？那里是专门为古代生物准备的生态缸，我们会花几天时间，慢慢让生态缸的空气和外界互通，让你逐渐适应。”
    “等到观测确认，你不再产生任何不良反应之后，就可以出去看看了。”
    “不过，得等到我们从古代海返航之后。”
    江浔露出笑意，“不管怎么说，在古代海里游泳还是太刺激了。”
    “好。”鎏海忍不住问，“这里还有正常的大海吗？”
    “还是有的。”江浔微微点头，“确认你拥有在这个时代独立生活的能力之后，我们会尽量尊重你的意见，给你应有的自由。”
    确认鎏海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几个海员过来，奋力把他抬上了担架。
    他们正要带他回生态缸，鎏海叫住了江浔：“还有……”
    江浔注意到他看海面的视线，顿了顿说：“抱歉，如果你想回到自己的时代，我只能说……目前我们还没有办法。”
    “哦。”鎏海遗憾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失落，“没关系的，谢谢你。”
    “那……”江浔试着问他，“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鎏海诚实地回答：“我叫鎏海。”
    那大概是很久之前，一个相当神经大条的探险者，兴奋地说要让他自己起名字，就在雪地上写了一排字让他挑选。
    他从中选这两个字，一个是因为他喜欢大海的“海”，还有一个是因为……
    只有这么华丽的字才配得上海豹大王！
    这么复杂的字，得等他化形了，长出人手才能写出来！一般海豹根本写不出来！
    糟糕！
    鎏海猛然惊觉，他好像太久没想起这两个字，有点记不清……那个“鎏”有几个点来着？
    海豹陷入了沉思。
    目送鎏海回到生态缸，江浔总算松了口气。
    他身后，小金因为只穿了一只鞋，还金鸡独立站着。
    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大，到时候真的能放他离开吗？这么珍惜的样本，我觉得公司啊、这个那个协会啊，可能都舍不得让他离开。”
    “得要尊重他的意思。”江浔神色平静，“如果他真的向往自由，强行把他关在生态缸里，可能不利于他的精神健康。”
    “而且，他拥有自我意识，我们完全可以跟他约定，让他定时回游，来我们这里检查身体。跟他商量一下的话，让他随身带一个定位装置，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小金的表情复杂起来。
    江浔斜眼看她：“怎么了？”
    “就是那个。”小金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起校园论坛里有人发过帖子，投票讨论老大你如果谈恋爱会不会变得温柔体贴……最后99%的人认为江浔博士一辈子冷酷无情。”
    阿鱼若有所思：“原来只是对人不会。”
    江浔收回视线：“无聊。”
    “去把报告写了。”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江浔：到时候我会尊重你的意见，让你离开。
    以后的江浔：我没说过。
    第6章 观测
    会议室内。
    “很抱歉，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刚刚出现了一点意外情况，我不得不把大家从被窝里拉出来。”江浔坐在会议室中央，“就在刚刚，鎏海……哦对，这是他刚刚告诉我的名字。”
    “这么看来进展还算顺利，我们已经顺利跟那位深海异界来客交换了姓名。”
    “总之，他逃跑了，而我们的警报器毫无反应。直到我听见什么重物碰撞声才手动按响了警报，当时他已经产生空气不适性反应，差点从甲板上掉下去了。请问各位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翻了翻手中的报告，“另外，对于最先出现的薇薇安·金、安非鱼，我会为你们申请新的奖金表彰，你们可以期待这个月的工资了。”
    “好耶！”小金两眼放光地鼓掌，“谢谢老大！”
    阿鱼跟着附和：“好耶。”
    “呃。”一位研究员硬着头皮开口，“我想解释一下，我们的安保系统一直开着，原则上，第一道门防止外来人员入侵，而生态缸的门防止生物逃窜。”
    “但是、可能……设计上，有一点疏漏。”
    “这艘塞壬号，是塞壬生物公司资历最老、最初建造的巨型科研船，虽然内部设施都是最先进的，但船上还是有不少东西稍微老旧了一点。”
    阿鱼跟着点头：“淋浴间的热水有时候也需要踹一脚。”
    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研究员得到了赞同，稍稍有了底气，接着说：“生态缸的门需要指纹才能开锁，因为大部分生态缸中的小动物们并不能与人交流，也都保留了逃跑的天性，所以我们的警报做了防误触设计，只是被触碰的话，并不会发动警报。否则，只是被小动物摸一下就响，被误触的概率就太高了。”
    “然后，我刚刚检查发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一开始的触碰确实没有触发警报，而最后一下，呃，安保设备直接被毁坏了，也没能发出最后的警报。”
    江浔：“……”
    研究员立刻站起来：“我我会改进的！我们会进行断触警报设置更新！非常抱歉，因为他看起来不是攻击性很强的类型，所以我们没想到用上这类设计！”
    江浔揉了揉眉心：“还有那扇大门呢？虽然生态缸外的大门是防止外来人员擅自进入的，但那里的警报也没有触发，这是为什么？”
    研究员擦了下额头的汗：“那个……大门本身比较厚重，照理说，没有钥匙几乎不可能打开。而且以防万一，大门被打开后，扫描到陌生人员靠近就会触发警报，但是……”
    “但是扫描激光是横向发射的，但凡身高超过50厘米就不可能逃过！他如果是正常出门的话，一定会被扫描到的，但是、他……他是滚出去的。”
    江浔：“……”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啊！他根本没有调查过我们的安保漏洞，却精准地找到了每一个不触发警报逃离的可能！”研究员说着有些激动，“联系到他从偷猎者手中的奇迹生还……我还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奇迹吗。”江浔低声重复，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崇尚这些，但公司会喜欢这个说法的。”
    “你可以把这部分见解加入你的报告里。”
    研究员激动地点头：“是！博士！”
    “不过在那之前。”江浔叹了口气，“先解决安保系统的事。”
    “他答应我不再逃跑，所以还是尽量以防备外来者为主，毕竟这片古代海也不算安全。”
    “写份解决方案，然后申请预算……”他顿了顿，看向阿鱼，“连带你说的淋浴间热水一起。”
    阿鱼点头：“明白。”
    江浔靠进椅子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小金举起手，“刚刚开会前，鎏海按了生态缸里的按钮。”
    “我问他有什么需要，他问我还能不能再吃点东西，说是刚刚惊心动魄的一遭，还动了点脑子，所以又饿了。”
    “他跟我们确认，如果待在这里，食物的供给能否保证，在我做出肯定的答复以后……”
    小金深吸一口气，伸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圆，“他说要出这——么多的鱼当夜宵。”
    她陶醉地捧着脸，“哎呀，摆出那副狮子大开口的样子，结果只是要吃饭啊，真是太可爱了。”
    江浔无奈地笑了笑：“看样子之前他也没吃太饱，明天可以给他准备更多食物。”
    “是的，还有……”小金“嘿嘿”笑起来，“因为您说，让我们像对待人类那样对待他，我就试着跟他商量了一下。”
    “我说马上就要开会了，我可能抽不开身，能不能请刚刚抬过他海员帮他把鱼肉送过去。”
    江浔微微点头：“让他试着接触其他人，也是一种脱敏训练，不过，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并不怎么怕人。”
    “对啊对啊，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小金露出羡慕的表情，“我全程监控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还跟海员大哥打了招呼，陪他玩了一会儿——说真的，我觉得真的是他陪海员大哥玩了一会儿，而不是海员大哥陪他玩。”
    “他应该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亲近人的小宝贝了。”
    “嗯、嗯。”阿鱼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之前应该没怎么遇见坏人。”
    江浔：“或许吧，你们明天……”
    “所以！”小金握紧了拳头，“我们要好好保护他，任何坏人都不许靠近！”
    江浔：“……”
    小金反应过来：“哎，老大你刚刚是不是要说什么？”
    江浔轻笑一声：“没什么，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么明天就由你给他送食物，顺便向他提出，希望让研究员观测他的日常行动。”
    “哦……”小金答应下来，“不过，我们不是一直都能隔空观测吗？要把他们带进去吗？”
    “嗯。”江浔颔首，“我想看看，他能不能习惯有人身边。”
    “而进去的研究员要做的……”
    他抽出一张纸，“就是把这张基础资料填满。”
    “我们只知道他的姓名，对他的其他资料一无所知，加油吧各位。”
    ……
    第二天，生态缸中。
    鎏海看了看小金递来的花环，乖乖低下头让她把花环套在自己脑袋上。
    “好可爱——”小金陶醉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撞了撞身边的阿鱼，“我就说这个很适合他吧？”
    阿鱼举起镜子让鎏海照照：“嗯，可爱。”
    “嗯？”鎏海换着角度，欣赏镜子里的花环。
    “因为我们推测你是生活在寒冷海域的哺乳动物，所以，应该没怎么见过鲜花。”小金捧着脸，“嘿嘿，喜欢吗？啊对了，虽然我选的都是无毒的花，但保险起见还是不可以吃哦。”
    “好。”鎏海点头答应下来，他忽然潜入水底，过了一会儿从海底摸上来两个贝壳，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这个，给你们。”
    “哇——”小金很捧场地感叹起来，“谢谢你！”
    阿鱼：“这本来就是我们放进去装饰的……唔！”
    小金笑眯眯地捂住了他的嘴。
    阿鱼指了指海面，示意鎏海往后看：“花环，掉了。”
    他刚刚潜入水下的时候，花环留在了海面上。
    “啊！”鎏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连忙又潜下去，从水中探头，重新把花环顶在了脑袋上。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脑袋上的花环，回到了岸边。
    小金捏紧了阿鱼的手臂，感慨：“可恶啊，怎么这么可爱！”
    “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这个，我们鎏海是个爱美的小宝贝呢！”
    阿鱼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让她重新找回理智：“正事，正事。”
    “哦对。”小金清了清嗓子，指向门口，“今天其实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想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
    “这是我们的同事，几位研究员，他们今天想在生态缸外观测你一天的行动，可以吗？”
    阿鱼补充：“你不用在意他们，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他们也会尽量小声说话的。”
    鎏海疑惑地问：“不用照顾他们吗？”
    “哦——你居然还想照顾他们吗？”小金感动地深呼吸一口气，“不用的，不用管他们就好，看到他们手里的纸张了吗？那也是老大给他们的课题，你要是太惯着他们的话，也算是作弊啦。”
    她压低声音说，“不用太好说话哦，你可以趁机问老大多要点东西的，他虽然很严格，但也很大方。”
    鎏海露出思索的神情，点头答应下来。
    他看着小金和阿鱼依依不舍地离开，刚刚进来的两个研究员在房间内搭起了几乎和房间墙壁融为一体的同色帐篷，钻进去从帐篷上的窗口露出两双眼睛开始观测。
    鎏海：“……”
    无视吧，都答应了要让他们看的了。
    鎏海翻了个身，漂在海面上眯起了眼睛。
    说是要观测他的日常生活，可他在这里也不用捕鱼，也没有别的海豹陪他玩，除了睡觉和游泳，也没有别的事做。
    哦对，阿玉送了他一个球，可以顶着玩。
    鎏海正要游到岸边去捡阿鱼给他的球，忽然听见了帐篷里的两人开始小声交流。
    “他应该确实是哺乳类吧？但到底是雄性还是雌性？好像看不见明显的生丨殖器啊。”
    鎏海警觉地往海里沉下了一点。
    “说起来，以前我们推测人鱼的生丨殖器平常是藏在鳞片下面的，发丨情才会露出来。”
    “那他会有发丨情期吗？”
    鎏海：“……”
    他僵硬了片刻，一甩尾巴跳上了岸边，一掌拍向按钮。
    小金：“喂——怎么啦鎏海，想我了吗？”
    鎏海语气凝重：“……你还是让他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有变态啊！禁止骚扰豹豹！
    第7章 迂回
    片刻之后，小金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房间，一把将两位研究员从帐篷里揪了出来。
    研究员还不明所以：“哎？怎么了？计划有变吗？我们才刚进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两个——”
    她愤怒地给了一人一拳，拖着两人往门口走，“白痴！”
    走到门口她猛地转头，又换上了灿烂的笑脸，对鎏海轻声细语地说：“宝贝我晚点再来看你哦！姐姐先去跟两位叔叔友好交流一下！”
    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鎏海震惊地看着禁闭的大门——看来人类的等级确实不是依靠体型分的。
    如果说江浔是这群人的头头，那小金至少也是一号打手。
    不过……虽然那两个家伙说的话确实很冒昧，但鎏海更关注的其实是另一个重点。
    他们又提起了“人鱼”。
    之前那两个莫名其妙拽他尾巴的家伙也提到过“人鱼”……
    他们该不会把他当成人鱼了吧？
    鎏海表情古怪，在海中翘起了自己沾了水看起来像是缎面的毛绒尾巴——怎么看都不像吧！
    他的尾鳍在岸上是毛绒的，下海后是滑溜的，无论怎么看都跟带鳞片的鱼尾相去甚远吧？虽然以前有人类开玩笑叫他毛毛鱼，可实际上他根本不是鱼啊，他还吃鱼。
    鎏海还在研究自己的尾巴，江浔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些许无奈，进入生态缸里，在岸边蹲下跟他打招呼：“你好，鎏海。”
    鎏海回过头，也乖乖跟他打招呼：“你好，江浔。”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江浔露出笑意，看了看四周，随意在岸边坐下来，看着鎏海慢悠悠地靠近岸边，“抱歉，刚刚过来的那两个家伙有点没礼貌。”
    “小金已经在教训他们了，他们让我代为转达歉意。”
    “可以原谅他们吗？”
    鎏海认真思索片刻，大度地点了点头：“可以。”
    “谢谢。”江浔轻笑一声，“还有，小金说你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指了指鎏海脑袋上沾了水的花环，“这个很适合你。”
    鎏海晃了晃脑袋，有点高兴：“漂亮吗？”
    “嗯。”江浔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不过，在海水环境下，它可能坚持不了几天，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些首饰。”
    鎏海饶有兴致地趴在岸上：“给我看看！”
    “嗯。”江浔将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珠宝放在鎏海面前，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你喜欢吗？”
    “哇——”鎏海兴奋地甩了甩尾鳍，“亮闪闪的！”
    他以前都没见过。
    他向江浔求证：“它们不会坏吗？”
    “从科学角度严格来说，贵金属和宝石也会被海水腐蚀。”江浔拎起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在鎏海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浸泡在海水里，质地、光泽、颜色、斑点都有可能产生变化。”
    “所以我当初就说，传说中人鱼根本就不可能佩戴华丽珠宝，先不说它们在海中根本无从开采这些矿物，哪怕偶尔有矿脉与海底相连，这些珠宝也根本经不起海水腐蚀。”
    鎏海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是“人鱼”！
    “啊，抱歉，我又说了你听不懂的话吗？”江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项链，“要试戴一下吗？”
    “哦、哦。”鎏海慢慢朝他靠近了一眼，背对着他藏起自己有些心虚的表情，他小声说，“我……听懂了一点，比如人鱼。”
    “大家好像都在说人鱼，之前我遇到的那两个坏家伙也说了人鱼。”
    “啊，他们也提了？”江浔略感诧异，“不过也难怪，人鱼确实是很多人的向往。”
    “这艘船，叫‘塞壬’号。虽然塞壬在古代神话中更多被认为是海妖，而人鱼的形象更偏向爱情传说里的美好模样，但因为它们都是人身鱼尾，所以从生物学来说，应该算是一大类。至少，塞壬公司认为它们没多大区别。”江浔轻笑一声，“抱歉，项链有点难扣，我得花点时间。”
    鎏海连忙说：“没关系，正好你可以说说人鱼。”
    难得见他主动询问什么，江浔很配合地开口：“关于公司和人鱼之间的渊源，要说到很久以前。公司的创始人曾经坠海险些遇难，他说是一位美丽的人鱼小姐救了他，并给他留下了放在贝壳中的一把珍珠，于是他才从绝望的深渊里站了起来，一手创建了塞壬生物公司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不过……”
    他轻笑一声，“很多时候，人们只是需要一个传奇的故事点缀过往。”
    “据我所知，塞壬生物公司，原本是做喉糖起家的，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让人通过传说中海妖曼妙的歌喉联想到‘好嗓子’而已。”
    “不过也不重要了，毕竟那样的故事讲得太多，公司自己都快相信了。”
    “他们最初花大价钱造这艘船，一方面是为了协助政府做一点海洋净化方面的慈善提升名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有一天能从古代海中打捞到跟人鱼有关的东西。”
    “好了，扣上了。”江浔微微低下头靠近，从侧面欣赏自己的作品，替他调整了珠宝的位置，“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没、没有。”鎏海欲盖弥彰地往水下藏了半张脸，“我也没有很感兴趣。”
    “好。”江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摸起来手感居然也还不错，“手呢，手上不要戴点什么吗？”
    鎏海愣了一下，又把一双手伸出去，一脸期待地看他：“手上也有吗？”
    “当然。”江浔心情不错地替他挑选首饰，“手链、戒指……”
    等到鎏海一双手上挂满了亮闪闪的珠宝，他才意犹未尽地收手，笑着问他，“怎么样？”
    鎏海诚实地说：“有点重，不方便游泳。”
    “但很好看。”
    江浔轻笑出声：“没关系的，不想戴了就把它们扔在随便哪里，反正都是给你玩的。”
    “本来它们注定只能在盒子中蒙尘，你来到这里，它们才能派上一些用场。”
    江浔没有说谎，这些留在塞壬号上的珠宝，本来就是未雨绸缪，为了装点传说中的人鱼才准备的。随着人鱼的存在被证伪，它们本来就派不上用场，财大气粗的公司可能早就忘了这里还有这些东西。
    与此同时，正看着监控的小金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她神色凝重，“老大小时候该不会是喜欢玩装扮娃娃的类型吧？我头一次见他这么津津有味地做研究以外的事情！给鎏海穿戴首饰，这应该不属于研究范围吧？”
    “唔。”阿鱼摸着下巴，“老大原来是……”
    小金竖起耳朵：“什么？”
    阿鱼一敲手：“极繁主义。”
    小金：“……”
    “不过。”阿鱼歪了歪头，看向生态缸中的鎏海，“总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
    就如阿鱼所想，接下来几天，鎏海都显得心事重重，鱼都少吃了一桶。
    小金领队再次给他做了一遍身体检查，确认了身体情况没有任何异常之后，研究员们再次聚到了一起。
    曾经进入房间观测的两名研究员十分惶恐：“该、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们说的……可是我们没有说很过分的话啊！我们甚至没有点评，而且说得很小声！”
    小金愤怒扭头：“你们难道还不知悔改吗！那些话难道不过分吗？如果我跟你说，哇，不知道你到底是男是女，都看不到明显的生丨殖器哎——”
    “你不会觉得被冒犯吗！”
    阿鱼熟练地按住小金：“冷静。”
    “他们确实很冒犯，不过……”
    小金扼住了他的咽喉，神情危险：“你！该不会还打算替他们说话吧？”
    江浔：“听他把话说完。”
    “哦。”小金讪讪放下了手。
    江浔看向阿鱼：“你有什么想法？”
    阿鱼看着屏幕：“我怀疑，他可能是在意别的东西。”
    “啊，他翻肚皮了。”
    “什么！”小金大惊失色，“怎么会！”
    她猛地扭头，发现鎏海只是肚皮朝上漂在海面上，愤怒地给了阿鱼一拳：“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阿鱼无辜地捂着肚子。
    “既然你有想法。”江浔看向阿鱼，“那么，你试着跟他聊聊？”
    阿鱼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
    片刻之后，阿鱼推开了鎏海的房门。
    “你好——”阿鱼提着一份烤鱼，“我来给你加餐咯。”
    鎏海支起了上半身，很有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阿鱼。”
    他打起精神，游到岸边欢迎他，“今天为什么有加餐？”
    “因为你今天少吃了一桶鱼。”阿鱼把食物递给他，在他面前蹲下来，“大家很担心你。”
    “唔。”鎏海露出一点点内疚的表情，“我没事啦。”
    “我也还没吃午饭。”阿鱼在岸边坐下来，“我可以在这里跟你一起吃吗？”
    “好啊。”鎏海答应下来，他好奇地看着阿鱼拿出来的三明治，吸了吸鼻子嗅嗅，疑惑地说，“一点香味也没有啊？”
    “是啊。”阿鱼神情悠远，一副看淡红尘的模样，“里面也没有肉哦，都是草。”
    “啊？”鎏海大惊失色，看了看自己餐盘里的烤鱼，怜悯地往他面前推了推，“要不这个给你吧。”
    阿鱼忧郁地叹了口气：“鎏海，你不明白。”
    “人类，有时候不是找不到美食，而是不能随便吃。”
    鎏海疑惑地问：“为什么？”
    阿鱼沉痛地捏了捏自己的腰：“因为人类会长小肚腩。”
    鎏海愣了愣，它抱住自己圆滚滚、手感很好的尾巴，结结巴巴地问：“不、不好吗？要有厚厚的脂肪才能抵御寒冷啊，有厚厚的脂肪，被熊咬到都不会致命哦！”
    “我、我……”
    他像是深受打击，“我难道在人类眼里不好看吗？”
    “当然不会。”阿鱼一脸严肃，“小动物拥有胖乎乎豁免权！”
    “对我来说阿鱼也是小动物！”鎏海支起身体，试图撑起尾巴，从身高比过阿鱼，“你也可以胖乎乎。”
    阿鱼露出感动的神情：“那给我摸摸你胖乎乎的尾巴。”
    “可以！”鎏海下意识答应下来，才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啊？”
    阿鱼已经张开手指，让手掌陷入他的绒毛之中，露出陶醉的神情：“啊——真好啊，不用写报告，奉老大之命摸鱼的一天。”
    “我、我不是鱼！”鎏海瞟了他一眼，试图套话，“你……平常要做很多工作吗？”
    “应该还是没有老大的工作多，不过也不少。”阿鱼睁开眼，“你对老大有兴趣吗？”
    “唔。”鎏海试图迂回一下遮掩自己真正的目的，“我……好奇他在做什么。”
    “我听说，他在研究人鱼。”
    阿鱼听到了关键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哦……人鱼啊。”
    嘀咕了一声，“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海豹胖一点怎么了圆滚滚才是海豹的真谛[爆哭][爆哭]
    第8章 误会
    鎏海睁大眼睛看他：“怎么了？人鱼……有什么吗？”
    “没什么。”阿鱼回过神，收起了探究的目光，回答了鎏海的问题，“江浔博士一开始的研究课题并不是人鱼。”
    “他主要研究的是基因，只要基因链足够完整，他就有可能根据往昔的外貌描述、生活习性，重新培育出曾经的古代物种。”
    “这个可比听起来更难，你要知道，很多相差甚远的生物基因链的相似度令人匪夷所思，有一种鱼和人类的基因链相似度高达80%，稍微差一点，就会差到千里万里。”
    “而因为古代海的存在，我们有可能得到更多来自古代的完整基因链——大部分是海洋生物的，江浔博士这才开始主攻海洋生物方面。”
    鎏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反正他认真地点头了。
    阿鱼接着说：“但是呢，江浔博士只是一个学者，他拥有知识和天赋，但这些造不了巨大的科研船，也无法和政府达成合作，拥有来古代海进行科研打捞的许可。”
    “而这些东西，财力雄厚的塞壬生物公司可以给他。”
    “所以，塞壬公司聘请了江浔博士，资助了他的研究，而他们希望……有一天江浔博士能从古代海打捞上人鱼的基因片段，为他们造出一条真正的人鱼。”
    鎏海眨了眨眼，疑惑地问：“他们要人鱼做什么？”
    阿鱼一本正经地说：“当吉祥物供起来，带他去他们创始人的坟前哭一哭，完成前辈未竟的夙愿。”
    鎏海疑惑：“啊？”
    “开玩笑的。”阿鱼勾起嘴角，“公司才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当然是因为很火爆，养一条人鱼又能打出知名度又能大赚一笔啊。”
    “托公司总是宣扬人鱼故事的福，这种传说中的史前生物现在人气很高，而且，公司并不止在生物方面有研究，塞壬娱乐公司虽然不算娱乐产业的龙头公司，但也有一席之地。他们每隔几年就会举办的‘人鱼之星’选美大赛，可是不少当红明星的起始站，啊，我很喜欢的风铃小姐就是那里出道的，她当时拍摄的‘化为泡沫的人鱼’照片我至今都有珍藏。”
    他掏出手机，找到照片，“喏，给你看。”
    “哦——”鎏海看着被泡沫笼罩，流下一滴晶莹泪水，仿佛就要随风散去的鱼尾少女，震惊地合不拢嘴，“她、她也有尾巴？”
    带麟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漂亮尾巴。
    鎏海低头看了看自己顺滑的丰满毛毛尾巴。
    “那个？”阿鱼解释了一句，“那个是用贝母做的鱼尾，光芒很漂亮吧？说是这条鱼尾也花了大价钱呢，听看过现场的人说，比拍下来的平面照片更好看，可惜，我是个只能待在科研船上的苦命人，根本没有时间去现场……”
    “是假的尾巴？”鎏海微微睁大眼睛，“她为什么要穿上假的尾巴？”
    “为了更像人鱼？”阿鱼觉得他问的问题有些奇怪，关注的重点也很奇怪。
    鎏海又问：“那……为什么要像人鱼？”
    “因为这是‘人鱼之星’选美大赛？”阿鱼眨眨眼，摸着下巴，“等等，难道你问的是更深一层的意义？人为什么要举办人鱼之星选美大赛？果然，在真正的海洋生物眼中，特地扮演成他们的模样，会有点奇怪吗？”
    “简单来说，就是人们喜欢人鱼，喜欢那种传说中漂亮又脆弱的美丽生物，大多数人对美丽的东西都没什么抵抗力啦。”
    鎏海专注地盯着那张照片：“美丽？”
    “怎么，你不喜欢风铃小姐吗？我可以给你看看其他人鱼之星的选手照片哦。”阿鱼笑眯眯的，“从头看一遍吧，多在这里待一会儿，就能少做一点工作。”
    他真的打开“人鱼之星”网站，给鎏海划看一张张精美照片，“这个是上一届的冠军，深海人鱼安洁莉娜小姐，哎呀怎么说呢，虽然我更喜欢楚楚可怜的类型，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的美貌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名次。”
    “第二名是当时也很有人气的‘人鱼王子’，他很神秘哦，甚至没有透露真实姓名，只用‘幻海’这样的艺名参赛，相当寡言少语。不过他的粉丝都说，他有一张有故事的脸，只要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某种氛围感。”
    “啊，顺便一提，后来发现是因为他普通话说得不好，被经纪公司勒令不许随便开口。学他说话他会气得脸红，因为这种反差，好像莫名其妙变得人气更高了。”
    “第三名就是我的风铃小姐了……”
    鎏海撑着下巴，很有耐心地听阿鱼介绍这一场人鱼大赛的参赛选手。
    大概介绍了十二强，阿鱼意犹未尽地喝了口水：“啊，好像回到了那个努力为风铃小姐拉票的夏天！真好啊……鎏海你喜欢哪个类型的？”
    他飞快滑动相片，“看了这么多，你应该也有自己的偏好吧？”
    鎏海看着飞快滑动的手机屏幕，伸手手指戳了一下，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让我看看是谁……”阿鱼笑眯眯地翻过手机，发出了一声惊呼，“啊呀！怎么有老大？”
    鎏海好奇地问：“他也装……人鱼？”
    “当然不是。”阿鱼哭笑不得，“不小心滑到科研团队去了，老大可是科研团队的门面。”
    “不过非要说的话，老大跟人鱼之间也是缘分匪浅，虽然现在阴差阳错地改变了目的，但当初公司给老大拨了那么多资金，也是对他能够培育出人鱼寄予厚望。”
    可惜，老大一步步向公司证明了，真正的人鱼并不存在。
    不过，他根据古代海里打捞出来的史前生物基因，成功培育了十三种史前鱼类，其中两种已经可以人工养殖送上餐桌，其他几种也成了相当热门的观赏鱼类……
    怎么想公司都稳赚不赔。
    鎏海神色复杂：“原来，大家那么喜欢人鱼啊。”
    “对啊。”阿鱼回过神，“不过，老大总说，大家喜欢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浪漫生物，实际上根本不了解海洋生物的习性，否则他们就会知道，人类的上半身在海中毫无优势。”
    “如果不是人类在创造故事时对其中的角色投入了自己的影子，他根本想不通海中的鱼类有什么必要进化出符合人类审美的美丽上半身……鎏海？你在听吗？”
    鎏海猛地回过神：“哦？啊，我在听。”
    他小声嘀咕，“人类确实不了解人鱼，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把我认错……”
    阿鱼凑过来：“嗯？没听清，说什么呀，不要那么小声。”
    “唔。”鎏海为难地看着他。
    “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阿鱼盯着他，“可以跟我说哦。”
    “嗯——”鎏海为难地蹙起眉头，他往后躺入海中，漂在海面上甩了甩尾鳍，慢悠悠地开口，“我以前认识一个人类，他说他是个艺术家。”
    “哦？”阿鱼有些惊讶，“鎏海以前也认识人类吗？”
    “嗯。”鎏海目光幽幽望着上方，“他曾经跟我说过，有时候换个角度看世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鱼一脸震惊：“……突然说了这么有哲理的话？”
    鎏海问他：“你看到了什么吗？”
    阿鱼跟着仰起头：“唔……”
    “左边的灯是不是比右边暗一点？”
    鎏海叹了口气。
    愚钝的人类。
    他看见了头顶生态缸的玻璃角落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编号2231，人鱼。
    作为一只没有上过学的海豹精，鎏海认识的字并不多，他只勉强认识他喜欢的几个字，比如“海”，比如勉强算记住形状的“鎏”，再比如“人”和“鱼”。
    人有趣。
    鱼好吃。
    人鱼……
    听说过，没见过。
    鎏海沉痛地闭上眼睛，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他们怎么会把他当成人鱼呢！
    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这群笨蛋（？）人类似乎把他当成人鱼以后，他逐渐在生活中发现了更多细节证据。
    比如自己的饭盆上也贴着人鱼的标签，小金随身携带的记录板上甚至还有人鱼图样，就连江浔的钢笔上都雕着人鱼！
    他甚至做了噩梦，梦见他暴露了自己不是人鱼，饭盆被看不清脸的邪恶坏人一把抢走，江浔、小金、阿鱼和常来扒着玻璃看他的海员大哥，被一起打包扔下了古代海！
    他奋力捞完这个捞这个，也根本来不及捞，急得他在水里转圈才终于醒了过来。
    鎏海忧郁地抬起头——他原本……原本只是想要混点饭吃啊！
    可惜天上根本不会掉下给海豹的香香鱼，一切都是给人鱼的馈赠。
    怎、怎么办……
    江浔说之后会放他走，昧着良心的话，可以假装自己就是人鱼，混到能离开……到时候、到时候他都游走了，这就是永远的秘密了吧？
    宽广的大海会原谅一切，包括饿肚子海豹的小小谎言吧？
    江浔说他现在适应不了外面的空气，万一被丢出去……在昏迷之前，他抓到一条鱼吗？
    会从圆滚滚的海豹，变成扁扁的海豹，最后变成一张海豹……
    鎏海双手合十，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闪动光芒，暗自承诺——等他恢复成呼风唤雨、能够大展神通的海豹精以后，一定会保佑他们航海顺利，还会还他们好多好多鱼的！
    阿鱼看着鎏海古怪的行为，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才问：“鎏海？你怎么了？”
    “没什么。”鎏海下定决心转过身，“我只是，打算告诉你们了。”
    阿鱼眨眨眼：“嗯？”
    鎏海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没错，我，就是人鱼！”
    作者有话说：
    海豹（坚定）：没错！我就是人鱼！
    第9章 人鱼
    阿鱼表情空白了一瞬，他眼神微微偏移，似乎不确定要不要配合鎏海。
    “啊——真是冲击性的发言呢。”阿鱼毫无感情地捧读，“等一下哦，这么大的事，我去把其他人找来。”
    他扭头按响了按钮，对着那边低声求救，“sos，快换个能捧场的来。”
    门很快被推开，阿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江浔。
    阿鱼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啊？老大你来捧场吗？”
    江浔看了他一眼，默默让出了身后的小金。
    小金跳进了房间，夹着嗓子热情地说：“我来啦——让我看看哪个宝宝说自己是人鱼啊？”
    江浔无言地按了按眉心。
    阿鱼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卷起手当话筒，递到鎏海嘴边：“这位……虽然我觉得应该是先生，但还是冒昧问一句，先生还是女士？”
    “先生？女士？”鎏海歪了歪头，坚定地说，“是人鱼！”
    “不是问这个啦。”小金笑得一脸慈祥，“他是在问，鎏海的性别，性别明白吗？”
    “哦——”鎏海恍然大悟，双手叉腰，“这个我知道！”
    “我是雄性海……人鱼！”
    他临时改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目光坚定，至少已经说服了自己。
    三人一时间都没能接上话，现场暂时冷场下来。
    鎏海有点紧张地往水下沉了沉：“怎、怎么了？不像吗？我是哦！”
    他并起尾鳍，从水里翘起，假装鱼尾晃了晃。
    “嗯——”江浔率先开口，“你说你是，传说中那种歌声美妙，长相妖异，经常与爱情传说有关的……那种人鱼吗？”
    鎏海心虚地睁大眼睛：“对，对啊。”
    他微微挺起胸膛，装模作样地说，“爱情，我很擅长，唱歌也是。”
    江浔：“……那，试一试？”
    “嗯？”鎏海眼珠平移瞄向他。
    江浔露出些许笑意：“那就请你……给我们唱首歌吧。”
    “咳，没问题！”鎏海伸出一口气，一脸豁出去地撑着岸边，一展歌喉！
    “哦哦哦——”
    他闭上眼，用力到尾鳍都翘了起来，向在场诸位展示了难得一见的u型海豹高歌画面。
    小金仿佛要晕厥一般靠到了阿鱼身上，伸手搭着自己的额头：“这也太可爱了……”
    阿鱼轻轻撞她一下：“夸歌声啊，快展示一下你的高情商。”
    小金连忙坐正，轻咳一声点评：“情感充沛，很有精神！最重要的是，结合画面传递的可爱冲击波，目前人类还完全无法经受这样的考验！再冷酷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会嘴角上扬……”
    江浔客观地说：“说实话，一点都不好听呢。”
    “喂！”小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魔鬼吗！”
    阿鱼倒吸一口凉气：“哇，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男人出现了。”
    江浔：“……”
    鎏海不甘心地拍了拍地面：“什、什么？你有没有好好听啊……”
    江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不过，本来就是传说，跟现实有些出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也许人类对‘美妙歌声’的判断曾经发生过改变，就像古代审美和现代也有很大区别。说不定，古代人就喜欢这种……”
    他斟酌着字句，“直率又很有精神的……叫声？”
    鎏海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大家很喜欢的！”
    至少海豹们很喜欢。
    小金忍不住嘀咕：“至少说是歌声吧？”
    阿鱼不太确定地看向江浔：“所以，老大，你要认同他是……人鱼吗？”
    “啊？”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老大你怎么会相信？你看，他的尾巴明明是毛绒绒的，你可是亲手摸过的！”
    鎏海紧张地把尾巴藏到了水面下，眼神乱飘：“这、这个……”
    “关于这点。”江浔一本正经地分析，“不同人种的毛发、皮肤状态也有区别，也许他只是一只鳞片稀少但长绒毛的人鱼？说不定有这个品种呢。”
    鎏海：“……”
    长毛的人鱼，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但他应该是在帮他说话，忍了。
    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阿鱼还想再说：“但他……”
    小金捂住了他的嘴。
    “不。”小金反应过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就是人鱼。”
    “鎏海说是就是，老大说是就是，闭嘴！”
    阿鱼：“……”
    小金扬起笑脸：“那我们的人鱼宝宝还有什么要求吗？”
    “还有一个问题。”鎏海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彻底松了口气，想起了之前在意的一件事。
    小金捧着脸：“什么呀？”
    鎏海：“‘奖金’是什么？”
    “哎？”小金为难地挠了挠头，“就是奖励的金钱，人类的货币……哎呀，反正对人来说是个好东西。”
    “哦！”鎏海有点高兴地晃了晃尾鳍，“原来如此！”
    “唔……你对奖金有兴趣？”江浔觉得很有意思，“你也需要人类的货币？”
    “不啊。”鎏海摇摇头，“是我跟海员大哥打听人鱼，啊不是，聊起我们人鱼的时候，他说，如果能找到一条真正的人鱼，公司发的奖金就足够让他给女儿买一架很贵的钢琴了。”
    他眼睛亮亮的，“所以，对大家的来说都是好事吧？”
    虽然说了谎，但、但至少应该有好结果。
    小金嘴唇微微颤抖，拉起阿鱼的衣摆擦眼泪：“真是个好孩子啊鎏海！你该不会是……”
    “好了。”江浔打断了她的话，“先让他好好吃饭，晚点我们回去再聊。”
    几人默契地按下了这个话题，陪鎏海玩了一会儿。
    ……
    入夜。
    江浔正在书写报告，桌上的通讯器亮起，他瞄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伸手按掉了。
    对方锲而不舍地再次拨打，足足打了五六次，江浔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才点开了通讯。
    一个墨绿色头发，同样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纤细男人显示在画面上，他神情略有些傲慢，轻哼一声：“真是大牌啊，江浔。”
    江浔语调平静：“有什么事，孔博士。”
    “只是听说你们这趟行程很是精彩，所以特地打了个电话来问问而已。”孔博士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脸，“听说你们从古代海里捞出了个自称‘人鱼’的家伙？哈，都已经传到公司总部了。”
    “我听说你那位咋咋呼呼的助手小姐，还向总部提交了报告，希望大家配合演一出闹剧，把他当真真正的人鱼对待？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江浔挑眉，“你有什么高见？”
    “等等。”孔特拉收敛了笑意，凑近屏幕，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她的自作主张，是你允许的？”
    江浔撑着脑袋：“你没有看见报告最后我的签名吗？”
    “我又不在报告现场，我只是听到了这个笑话才来问你的！”孔特拉的表情严肃起来，“喂，虽然觉得你不至于这么愚蠢，但你该不会是上当了吧？”
    “那样的外表比起古代生物明显更像是改造人，着很有可能是谁给你布的局！他现在甚至要求人鱼的待遇，如果到时候发现他只是个骗子改造人，你该怎么办？”
    “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现在盯着你位置的人可不少，包括我在内，只不过大部分人可没打算跟你正面竞争，没有我这么好心。”
    “我当然清楚。”江浔并不在意，“这也是我现在还愿意听你这些没营养的啰嗦的原因。”
    “说完了吗？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你该不会依然习惯于每天给自己划时间表吧？”孔博士露出古怪的神情，“算了，总之你要小心那家伙是不是个骗子。”
    “我还等着你看到我跨越时代的重大成果，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可别在那之前就被宵小之辈用不光彩的手段拉下马了。”
    “他不会的。”江浔总算回应了一句，“你见过他就知道了。”
    “嗯？”孔特拉若有所思，“什么意思？难道是……他不聪明？完全玩不了这种阴谋诡计？”
    江浔下意识反驳：“不许那么说他。”
    孔特拉露出见鬼的神情。
    江浔很快找补：“……我是说，在没有测定过研究对象智商的情况下，擅自称他为笨蛋并不严谨。”
    “好吧好吧，你总是那么严谨。”孔特拉耸了耸肩，“所以如果他不是个笨蛋的话，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是为了什么？”
    “各方面原因吧。”江浔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一点不安——他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还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而凑巧许多人都在他面前提起人鱼，他或许觉得，伪装成人鱼能某种程度上保障自己的安全。”
    “还有一点误会——他好像是以为，我们把他当成了人鱼，才给了他那样的待遇。”
    “以及一点……善良——他大概还没搞清楚‘公司’到底是什么，但他似乎听说了，找到人鱼对我们都很有好处，大概他觉得，这个谎言可以给所有人一个好结果。”
    “最后……应该还是有一点狡猾的。”
    孔特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好了，孔博士，我该挂电话了。”江浔收敛笑意，“我还有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孔特拉摆了摆手，“老样子，别忘了你答应过，如果捞到人鱼的基因，你会优先提供给我。”
    “我没忘。”江浔轻轻耸肩，“但我也说过，我认为人鱼并不存在。”
    “哼。”孔特拉嗤之以鼻，“固执己见的家伙。”
    “另外提醒你，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还要工作的话小心猝死在办公室里。”
    他挂断了通讯。
    江浔看了眼时间，在桌前坐了一会儿，随手按开了新闻导览——
    “恶名昭彰的黑鲨海盗团再次与海洋巡警交火……”
    “‘最美人鱼’安洁莉娜首张专辑发布！颠覆传统……”
    “股市第三季度表现超出预期，各大集团……”
    一连换了几个台，江浔又关掉了导览，起身走向鎏海的房间。
    他动作轻巧地推开门，鎏海警觉地抬起头看了过来，看到熟悉的人影以后，松了口气跟他打招呼：“你好，江浔。”
    江浔站在门口：“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鎏海摇摇头，“我只是恰好醒着。”
    “你不睡觉吗？”
    人类和海豹不一样，他们到了晚上得钻进帐篷里睡觉。
    江浔走进生态缸，在他面前坐下：“有点睡不着。”
    “不对吧——”鎏海盯着他的脸，“至少要努力睡过了才能叫‘睡不着’，你看起来完全没有打算休息。”
    “你这个单纯就是熬夜吧！”
    “好吧。”江浔从善如流地认错，“我知道错了，那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作者有话说：
    人，你怎么没有好好休息？豹豹很担心你
    第10章 坏人
    “你等一下。”
    出乎江浔的意料，鎏海居然没有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双手撑地跳上了岸边，从不知不觉东西变多的生态缸角落里翻出了……一条毛毯。
    “嗯！”鎏海蹦跶着把东西递给江浔，“盖上吧，小金说人类待在这里面还是太冷了。”
    江浔接过毛毯，沉默片刻，还是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有些无奈地问：“总觉得不知不觉间，这里多出了不少东西。”
    “嘿嘿。”鎏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大家每次来都会带东西过来呢。”
    “要不是不确定我能不能吃有些东西，小金还想带零食给我尝尝。”
    他露出向往的神情，“真的不可以吃吗？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很健康了。”
    江浔直视那双黑葡萄一样水润的大眼睛，有些招架不住地轻咳一声：“为什么问我？”
    “因为小金说你是这里的老大。”鎏海往他身边挨了挨，“你说能吃的话，一定就是可以的吧。”
    江浔闭上眼：“很遗憾，我也不能确定你能不能吃这些！”
    “小气鬼！”鎏海气得用头拱他，“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男人！”
    江浔没忍住低笑两声：“这又是跟谁学的？”
    鎏海下意识回答：“阿鱼。”
    他回答了才反应过来不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对，是那个……”
    “哦——”江浔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原来是阿鱼在你面前说我坏话。”
    鎏海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不、不是的！”
    “是我说的！”
    他理不直但强撑气壮地抬起下巴，“对，就是本人鱼说的！”
    江浔：“……”
    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是尊贵的人鱼大人说的，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收下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男人’的称号了。”
    他随意躺下，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放松。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还是听见了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声，鎏海挪到了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脸：“你睡着了吗？”
    江浔闭着眼：“没有。”
    鎏海松了口气：“那就好。”
    江浔笑着睁开眼：“不是你让我休息的吗？怎么又不让我睡觉了。”
    “人不可以在雪地里睡觉！”鎏海一脸严肃地说，“睡过去的话就醒不过来了！会死掉的！”
    “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发了救援信号等人来救他的倒霉蛋，他还拜托我一定要让他不要睡过去，哪怕给他好几巴掌也得让他保持清醒！”
    江浔哑然失笑，如果这里是真正的冰天雪地，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虽然他相信其他研究员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冻死在生态缸里，但他还是不打算让鎏海太担心。
    江浔听话地睁开了眼睛：“好的，我不会睡着，我只是休息一会儿。”
    “也不用太担心。”鎏海一脸严肃地挨着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举起了自己的手，“我现在的手扇巴掌方便多了！”
    以前的短鳍稍微短了点，他都得侧着身子才能打到对方的脸。
    果然上岸了还是人类的双手更好用啊。
    江浔：“……多谢。”
    “能和我说说，你来的那个地方吗？我想丰富一下你的食谱，这样的话，或许有些零食也可以给你尝尝。”
    鎏海眼睛一亮：“好！”
    他有顿了顿，“但我不知道我吃的鱼学名叫什么。”
    “你知道‘学名’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江浔眼带笑意，“你可以描述它们的特征，或者画给我。”
    “画？”鎏海歪了歪头。
    “今天本来只是想来休息一下，没想着工作，所以没带本子过来。”江浔看了眼地面，“画在雪地上怎么样？”
    “这里，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江浔用手指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圆润的圆弧。
    鎏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他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是包子吧？阿鱼来我这里吃饭的时候我见过。”
    但没吃到。
    这些家伙，虽然在别的方面都很好说话，但唯独在给他吃东西这方面特别严格，看起来完全不敢给他吃食谱以外的东西，小金甚至还严肃地给他讲了以前小动物误食巧克力被迫洗胃抢救的案例。
    江浔微笑着看他：“不，是你的尾巴。”
    鎏海愣了一下，旋即愤怒地翘起尾巴：“胡说！我的尾巴明明还有这部分呢！”
    他抱着尾巴给江浔看尾鳍，还有夹在尾鳍中间的小毛球一样短短的尾巴。
    “哦——”江浔一副研究的态度不客气地上手摸了摸，“之前没有仔细看过，原来这部分的构造是这样的。”
    “那我稍微改一下。”
    他在包子后面加上一个“3”，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样看起来就不像包子了。”
    鎏海“哼”了一声：“那当然了！”
    江浔微微点头：“像炸虾。”
    鎏海：“喂！”
    “哈哈，抱歉抱歉。”江浔笑着摸了摸他的尾巴，“我是说它很可爱。”
    鎏海的尾巴“啪嗒啪嗒”敲着地面，看起来相当不满。
    “虽然一开始因为你的性格原因，没有设置大家进房间的限制……”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但如果你需要独处的时间，按那个按钮，我会让他们出去的。”
    “好。”鎏海答应下来，他好奇地问，“因为江浔很喜欢独处吗？”
    江浔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就特地大家特别关心的东西，好像也是自己很在意的东西。”鎏海歪着头，“小金会常常问我开不开心，对她来说开心一定很重要。”
    “阿鱼问过我，生态缸会不会太小了，能看见外面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关起来不自由，我想，他应该也很在意自由。”
    “海员大叔经常会问我有没有吃饱，叫我不要总是睡懒觉多动一动……”
    鎏海抬起头，“江浔……”
    江浔轻笑一声：“经常会在意你有没有独处的时间？”
    “不。”鎏海轻轻摇头，“你应该是在意我有没有被尊重。”
    他竖起手指，“应该是很在意自尊心的类型吧。”
    江浔：“……”
    鎏海期待地看着他：“说中了吗？”
    江浔哼笑一声：“谁知道呢……也许我自己也没有那么了解自己。”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在我们观测你的同时，你也在观察我们。”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我得回去……”
    鎏海看着他站起来：“你不会还打算回去工作吧？”
    “小金说过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工作狂。”
    江浔：“……因为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鎏海为难地蹙起眉头：“明天不能做吗？今天已经很晚了。”
    “嗯——”江浔似乎有些为难，“那如果因为没有完成工作，明天被公司骂了怎么办？”
    鎏海翘起尾鳍：“那可以让你抱着我的尾巴哭。”
    江浔没忍住笑了出来：“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但我是开玩笑的，公司不会那么轻易骂我。”
    他走到门口，回头对上鎏海的视线，露出一点笑意，“好吧，今天我会早点休息。”
    鎏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晚安。”
    江浔轻声说：“晚安。”
    他关上门，靠在门上，眯起眼看着深不可测的海面，低声说：“快乐、自由、自尊……”
    他轻笑一声，“小动物的直觉吗？”
    摇摇头，他走向房间。
    ……
    “嘿——”鎏海把头埋进积雪里抬起头，伸出手在脑袋上搓了个雪球顶着，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没什么人来他房间看他呢。
    不过也没办法，不久前小金看到消息，说科研船好像又从古代海捞出了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就冲出去工作了，都没有好好跟他告别。
    据说要准备跟什么考古学会对接，说的都是些海豹听不懂的话。
    “好无聊——”鎏海摊开双手，像雨刮器一样在雪地上刮出一片空白。
    决定了。
    鎏海支起了上半身，他要把阿鱼和小金从无聊的工作里拯救出来！喊他们过来玩一下吧！
    鎏海蹦跶着靠近那个按钮，伸手按住：“你好——我找小金和阿鱼。”
    无人回应。
    鎏海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着说：“或者江浔也可以。”
    依然无人回应。
    “坏了吗？”鎏海奇怪地拍了拍按钮，“喂——听得到吗？有人吗？”
    令人不安的寂静之后，一阵脚步声靠近，按钮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哦，这里居然还漏了条小鱼，亲爱的，你是谁啊？”
    “我是鎏海。”鎏海觉得奇怪，“你不认识我吗？”
    “这艘船上的人都认识我的。”
    对面笑了一声：“哦？听起来你名气很大，那么小可爱，你在哪儿呢？”
    “等等、鎏海！别跟他……啊！”
    小金的惊呼声传来，鎏海紧张地支起身体：“小金？发生什么了？”
    “啊，没什么。”按钮那头的男人笑了笑，“她把番茄酱打翻了。”
    “你有什么事吗小家伙？肚子饿了？”
    鎏海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该不会是坏人吧？”
    对面猖狂地笑起来：“哈哈哈！居然有人问我是不是坏人？如果我是的话要怎么办？你要告诉我做坏事是不对的吗？”
    “也没什么。”鎏海眯起眼睛，“我只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准备越狱了。”
    “你最好不要欺负他们！”
    作者有话说：
    海豹大王，出击！
    第11章 黑鲨
    几个小时前。
    “让一让、让一让！”小金脚步匆匆地赶到了船头，挤开几个挡路的海员看向甲板，“捞上来什么东西？”
    江浔已经检查完毕：“不是活物。”
    “大概是个保险柜，还不确定里面物品的保存情况，但应该可以确定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如果是纸币之类的，恐怕很难抢救了。”小金嘀咕一句，突然灵光一闪，“啊，我们可以先扫描看看！”
    “老大。”阿鱼收起通讯设备，从另一侧走来，“我已经联络了考古协会，他们果然也有条船在古代海上，光梭号考古船距离我们不远，我已经给他们传送了坐标，大约两个小时就能相遇。”
    “嗯。”江浔颔首，站起来，“既然是他们擅长的东西，还是交给他们去研究吧。”
    “先坐一下密封处理吧。”
    “好。”阿鱼往海面看了一眼，古代海光芒绚丽，有些惋惜，“可惜不是我们的收获。”
    “哦对了……”
    “乐观点。”小金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卖他们一个面子，之后他们捞到了海底生物肯定也会跟我们分享的，这叫礼尚往来——”
    阿鱼应了一声：“唔。”
    江浔回过头：“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不是大事。”阿鱼抬起眼，“就是刚刚接电话的不是古博大师，也不是他的助手邵青，是个没听过的声音。”
    一旁的海员不明所以：“嗯？可能他们正好在忙？不是他们俩接电话也很正常吧？”
    “不对。”小金双手叉腰，“你们没理解他的意思。”
    “奇怪的不是这两人没接电话，而是接电话的人阿鱼不认识——这家伙记性很好的！看过的书都能背下来，见过的人也都会默默记下各种细节。”
    “不用想太多了。”阿鱼背着手，“可能只是船上有了新人。”
    “前一阵子正好是招新的时间……”
    “啊！说起这个……”小金幽怨地看向江浔，“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再收两个学生吗？”
    “有你们两个麻烦家伙已经足够了。”江浔叹了口气，“无论是帮忙还是添麻烦，都足够了。”
    “保险起见，一会儿请古博大师到我们船上来取东西吧，古代海上本来也不那么安全，谨慎点没坏处。”
    阿鱼老实点头：“好。”
    ……
    大约一小时后，光梭号靠近塞壬号并行。
    阿鱼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来了？”
    “也不奇怪吧。”小金羡慕地叹了口气，“如果是他们那里有了我们的收获，我们肯定也会飞速开船过去找他们的，可惜……哎，茫茫古代海，难道这次我们也要空手而归吗？”
    她摊开手，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我们已经找到鎏海了！虽然不是我们自己捞起来的，但从偷猎者手里抢下来的，怎么不算收获？”
    “这么看来……”
    她眼睛一亮，“老大，我们的奖金是不是有望了？”
    “当然。”江浔好笑地看向她，“先准备好见古博大师。”
    “明白！”小金连忙立正，她扭头发现阿鱼有些心不在焉，好奇地问他，“怎么了，阿鱼？在想什么呢？”
    阿鱼回过神：“在想，怎么让奖金变多。”
    “啊？”小金疑惑地眨了眨眼，“这还能有办法吗？不都是看塞壬公司怎么说？”
    “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阿鱼深深看她一眼，“归根究底，塞壬公司是要做生意的。”
    “虽然探寻古代海有一部分公益性质，但实际上给他们带来的收益相当明显，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被宣传部拿来做文章。”
    “就像鎏海，我们上报‘古代海中发现未知海洋生物’……”
    小金纠正他：“是‘超可爱未知海洋生物’。”
    “好吧。”阿鱼接受了这个说法，“上报‘超可爱未知海洋生物’和‘自称人鱼的超可爱未知海洋生物’，能得到的关注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有种预感，公司不会放过这个热点——你忘了之前老大复原的那条热带鱼，已经被公司打造成炙手可热的动画ip了吗？”
    “有道理——那我们鎏海可能会变成大明星！”小金惊呼出声，歪过头看他，“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总觉得你说起这种事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鱼低下头：“……我只是在担心。”
    “如果鎏海表现出特别的价值，公司可能不会那么轻易放他离开，这样的话，之前老大答应他的自由，可能就永远不会兑现了。”
    “嗯——”小金露出思索的神情，“干嘛那么悲观？”
    “鎏海看起来很喜欢跟人玩，也许他也愿意当大明星呢？又或者，鎏海那么喜欢人类，也许跟我们待一阵子，他就舍不得离开了呢？再或者，也许公司良心发现，再加上看在老大的面子，愿意给鎏海一定的自由呢？”
    “还没发生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到时候真的会发生什么……”
    她握紧拳头，“我们一起保护鎏海！”
    阿鱼无奈地看她一眼，提醒她：“先去把你的拖鞋换了吧，古博大师对这些细节要求很严格。”
    “哦对。”小金连忙往回跑，“等等我啊！马上来！”
    光梭号放下了一条小船，古博大师已经带着几个助手来到了塞壬号上。
    阿鱼打量着古博大师身后的三五个人，有些疑惑地拧起了眉头，这几个人身材格外高大海员打扮的家伙，他居然都不认识。
    “咳。”古博大师咳嗽了两声，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神色不太自然地看向了江浔，“……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吗？”
    江浔定定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当然，没有专业人士在场，我们没有贸然打开。”
    “去仓库吧？那里……”
    “好……”古博大师正要答应，他身后格外高大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古博大师咽了咽口水，不太自然地改变了说辞：“我想，还是借用一下你们的会议室吧？”
    江浔深深看他一眼，颔首答应下来：“好。”
    海员就守在船上，一行人走进会议室，小金站起来：“那我去叫人把东西扛上来……”
    “不，我去吧。”江浔站起来，“毕竟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交代仔细一点。”
    小金觉得奇怪：“哦、哦。”
    等他们把保险箱搬来，几人目送海员走出了房间，那个一直站在古博身后的男人伸手扣上了门锁。
    此时屋内除了古博大师和他带来的五个助手，只有两个值班负责观察鎏海的研究员，以及江浔、小金、阿鱼三人。
    “嗯？”小金疑惑地看了过去，“怎么关门了？我还没去拿零食呢。”
    “不用了。”男人扯出一个狂放的笑容，扔开了脑袋上的水手帽，露出一张野性难驯的脸，“麻烦各位，先乖乖坐好吧。”
    其他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悄然形成了包围圈，闻言都掏出了武器，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啊？”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等等等一下这是什么……”
    阿鱼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很好。”为首的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很懂事。”
    他慢悠悠地给子弹上膛，大剌剌拉开椅子，随意坐在了战战兢兢的古博大师身边，眼神四处打量，“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塞壬号一定跟铜墙铁壁一样，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混上来了。”
    江浔盯着他：“你是……黑鲨？”
    “哦？我们海盗团居然已经这么有名气了？”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连塞壬的天才科学家都认识我们了？”
    “之前不认识。”江浔收回目光，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但最近新闻上都在说，黑鲨海盗团逃进了古代海。”
    “我会看附近新闻。”
    “哦——”黑鲨没碰那杯茶，不客气地拍了古博一把，“好了老头，把那个柜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古博大师还试图抗争：“就这样没有防护地打开可能会……”
    黑鲨把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少废话。”
    “诸位，我只是想要钱，其实不怎么喜欢杀人，如果我们能乖乖配合，我保证，我拿钱，你们保命，合作愉快，好吗？”
    江浔看向古博大师：“帮他打开吧。”
    古博大师涨红了脸：“江浔！”
    “哈哈！”黑鲨笑起来，“你看，老家伙，他就比你聪明得多。”
    “别让我等太久……什么声音！”
    鎏海房间的铃声响起，研究员僵硬地回头：“是、是……”
    小金飞快开口：“是我们研究用的小动物！它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能按铃！”
    “不、不用管它就好了！”
    “哦——”黑鲨凑近了监视器，眯起眼看着一遍遍拍着按钮的鎏海，轻笑一声，“接起来。”
    ……
    时间回到现在。
    鎏海刚刚撞开生态缸的门，还在蹦跶挪向房门，那扇门就自己打开了。
    江浔被推进房间，身材高大的男人也跟着迈进来，他感慨了一句：“还真是大手笔啊，这么大的生态缸……哦？你就是那个按铃的小家伙？”
    他用枪口挑起鎏海的下巴，“你好像说过，让我最好别欺负他们……如果我欺负了，会怎么样？”
    鎏海正要开口，却瞄见了江浔的表情。
    他轻轻摇了摇头。
    到嘴的狠话拐了个弯，鎏海扁扁地缩了回去：“最、最好不要嘛。”
    “哈哈哈！”黑鲨猖狂地笑起来，“识相的小鬼，那么东西呢？你说船上的珠宝都在这个地方……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他好像在给我使眼色，那我等一下
    第12章 默契
    “就在那个生态缸里。”江浔不动声色地把鎏海挡在了身后，神色如常地开口，“大概卷在毯子里了，你翻一下。”
    黑鲨狐疑地盯着他：“啊？真的假的？就算是财大气粗的公司，也没理由把珠宝扔进水缸里吧？”
    “因为这是给人鱼准备的水缸。”江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些珠宝也就是给人鱼准备的玩具。”
    黑鲨脸色变了变，低声骂了句：“该死的有钱人！”
    他往生态缸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用枪指着江浔说，“不，你去拿给我。”
    “别耍什么花招，我会盯着你。”
    “可以。”江浔没有意见，他正要迈步，黑鲨又喊住了他。
    “不，再等等。”黑鲨眯起眼，用枪对着他的后脑勺，“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毕竟你是被公司看重的天才，脑子应该很好使。”
    “多谢夸奖。”江浔没有显露一点不耐烦，“那你打算怎么做？”
    黑鲨扯起笑容：“我跟你一块去，我会寸步不离地看着你，别想搞什么小动作。”
    江浔瞟了他一眼：“很谨慎的选择。”
    黑鲨冷笑一声：“这是我能一次又一次逃脱追捕的经验，哼，走吧。”
    “那个……”鎏海还趴在地上，试图加入这个话题，“那我呢？”
    “你？”黑鲨眯起眼，“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鎏海瞄了眼江浔。
    江浔接过话：“员工，他负责打扫生态缸的卫生。”
    “哈？”黑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连腿都没有，能工作吗？公司连这种人也招？”
    “一般来说不招。”江浔说谎话根本不眨眼，“但他是关系户。”
    “所以才给他这种打扫人鱼生态缸的闲职，想也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人鱼，也基本用不上打扫。”
    “哦——”黑鲨冷哼一声举起枪，“老子最讨厌关系户！”
    江浔瞄他一眼：“但杀了他会很麻烦，你确定要动手吗？”
    “切。”黑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算了，先拿珠宝。”
    江浔瞄了眼再次被撞坏的生态缸门，踏入了生态缸内部，蹲下去翻找鎏海堆在一旁的杂物：“大概就在这一堆东西里。”
    他借着生态缸玻璃的反光观察黑鲨的举动，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忽然瞄到了鬼鬼祟祟滑进生态缸的鎏海。
    江浔瞬间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鎏海已经扭了扭尾巴，做出了发射的准备。
    江浔：“等……”
    就在这时，黑鲨猛地回头：“喂，小鬼，你想干什么？”
    鎏海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往后缩了缩：“我……那里面也有我的东西，我怕你们把我的东西拿走。”
    “哈。”黑鲨蹲下来看他，“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夸你胆子大，你不怕死吗？”
    他蹲下靠近，鎏海皱起眉头嗅了嗅：“奇怪，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
    “嗯？”黑鲨一挑眉反应过来，他得意地笑起来，“哦，我知道，你也是动物改造人，所以会有点感觉，对吧？”
    “听好了小鬼，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搞来的虎鲸基因进行改造，你知道虎鲸吗？没有天敌的海洋霸主！干这行很方便，很多小鱼小虾只要闻到我的味道，听到‘黑鲨’的名头，就会吓得腿软，跟你这种毛绒团子改造人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得意洋洋的说完，却发现鎏海和江浔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干嘛？”黑鲨表情不善，“想说什么就说。”
    鎏海：“你是虎鲸的改造人，为什么起名叫‘黑鲨’？”
    江浔：“大多数海洋生物没有脚，也不会脚软。”
    黑鲨：“……”
    他举起枪，“你们真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啊。”江浔忽然举起曾经送给鎏海的珠宝首饰，“找到了。”
    “哈，让我看看！”黑鲨面露喜色，一把推开江浔抢过珠宝，握着枪的手有一瞬间松懈……
    鎏海眼中光芒一闪——就是现在！
    他手臂用力，撑着身体一个回旋尾巴扫出，黑鲨像颗被打了水漂的小石子一样在海面上滑起几道低弧，然后“咚”一声撞到了生态缸尽头的玻璃上。
    鎏海有一瞬间的惊慌：“是不是太大力了？不会死了吧？”
    “不会。”江浔安慰他，“动物改造除了追求外观，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强化身体。”
    “像这些做身体改造的海盗，大部分应该都是为了提高游泳能力和作战能力，所以，他应该比一般人类结实很多，也耐撞很多。”
    “不过，为了防止他死在这里污染水源，我还是叫人过来捞他吧。”
    “我来我来！”鎏海自告奋勇，动作流畅地滑进水中，把已经沉底的倒霉蛋黑鲨打捞起来扔到岸上。
    “好了！他还有气，但晕过去了。”鎏海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十分得意地朝江浔伸出了手，“合作愉快，很有默契！”
    他打算和江浔击掌。
    之前他遇到过的那些人类，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喜欢和海豹击掌，每次只要配合他们，他们都会发出一些叽里咕噜的叫声，兴奋得无以言表。
    但江浔看起来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他捏了捏鎏海的手掌，疑惑地问：“合作？默契？”
    “对啊！”鎏海睁大眼睛，“你刚刚给我那个眼神，难道不是说，你吸引他的注意力，让我背后动手、哦不，动尾巴的意思吗？”
    江浔：“……完全不是。”
    “那明明是让你在边上躲好，我来处理的眼神。”
    “啊？”鎏海震惊地撑起身体，“你原来打得过他吗？”
    “他拿着枪哦！我以前见过的，那个东西很危险哦！”
    江浔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把袖珍手枪：“我也有。”
    鎏海震惊地张着嘴。
    江浔笑着把他的下巴合上：“不过，虽然受过一些训练，但我毕竟不是作战人员，所以只要不是必要情况，我还是打算智取的。”
    鎏海茫然地问：“你原本打算怎么……智取？”
    江浔：“带着他一起跳进水里。”
    鎏海疑惑地拧起眉头：“就这样？你不是说他很会游泳吗？”
    “嗯——”江浔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完整点说。”
    “首先，面对一个手持凶器、身体改造强化过的海盗，哪怕我手里有一把枪，和他正面对抗也绝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我把他带到这里——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吗？这里的空气是为了让你适应这个时代特别调配的。我们研究员做过特别的脱敏训练，但对于外来者，这里的空气也会让他产生不适应症状。”
    “只要他进入生态缸，他的身体状态就会被削弱到大概90%的强度。”
    “然后，趁着他得手珠宝，最松懈的瞬间……”
    鎏海眨眨眼：“你就给他一枪？”
    “不，我就把他推进水里。”江浔轻笑一声，“必要的话，我可以跟他一块跳进去，把他往下按按。”
    “这里的空气虽然稀释过，但这里的海水，对他而言和古代海也没有区别，他绝对游不起来。”
    “哦——”鎏海的表情有些呆滞，“那我们还是很默契啊，你看，我最后还是把他踹进水里了。”
    江浔纠正他：“不，你是把他踹到了生态缸对面。”
    鎏海有些心虚：“最后滑进海里了嘛。”
    “是的，所以我预想的那些动作，倒是都用不上了。”江浔摸了摸他的头，“谢谢。”
    “不客气！很高兴能帮上忙！”鎏海眼睛亮亮的，“下次有这种事，你直接找我帮忙就好了啊！”
    “我确实小看了你。”江浔露出笑意，“毕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猛兽……”
    鎏海不赞同地撑起身体，朝他龇了龇牙：“我很凶猛的！捕猎也很厉害，牙齿也很厉害！”
    江浔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趁机观察他的口腔状态：“嗯，没有蛀牙也没有发炎，口腔状态很健康。”
    “喂！”鎏海嘟囔了一句，“不要看我的嘴巴了，我们不去救阿鱼和小金吗？”
    “不用，现在他们差不多应该已经脱困了。”江浔解释了一句，“我提前做过准备，如果我们进屋后门被锁上，海员就会往房间里注入麻醉气体，等我们所有人都昏迷以后，他们再进来营救人质。”
    “毕竟这是一艘科研船，我不太想跟海盗正面作战。不过……”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黑鲨，“我注意到房间内的其他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虚弱症状，但唯独黑鲨本人没有一点反应——大概是身体改造带来的某些副作用。”
    “为了防止变成，只有他一个人醒着的糟糕状况，我打算想办法让他离开房间，碰巧你按响了按钮。”
    “种种巧合引导出这样的结局，也勉强能称之为默契吧？”
    “嗯。”鎏海坚定地点了点头，“就是很有默契。”
    “好了，你快点把这个家伙拖走吧，我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江浔有些惊讶：“虎鲸的味道？”
    “嗯。”鎏海一脸严肃，“我讨厌虎鲸。”
    江浔好奇地问：“为什么？”
    他一向谁都喜欢，难得看他表露出讨厌的情绪。
    鎏海理直气壮：“因为虎鲸会吃我啊！”
    “哦——”江浔故意问，“人鱼在虎鲸的食谱上吗？”
    鎏海心虚地别开眼神：“可能、他……偶尔也吃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豹豹不知道哦
    第13章 事实
    鎏海试图转移话题：“别、别管虎鲸的事了，反正他都这样了。”
    “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小金和阿鱼吧！没见到他们之前，我还是不太放心。”
    江浔有些为难：“你也要去吗？”
    鎏海仰起头看他：“我不能去吗？”
    他看起来有些受伤，指着不省人事的黑鲨说，“我刚刚也努力帮忙了的。”
    “当然，帮了大忙。”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我不确定你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空气，而且，你没有腿在陆地上也确实行动不便……”
    鎏海听着他说的话，一点点扁了下去，最后趴在雪地上没精打采地说：“好吧，我在陆地上确实……”
    江浔：“……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出门，得多做一点准备。”
    他从帐篷里翻找出一个呼吸器，拍了拍运货的小推车，“把呼吸器戴上，然后上来。”
    鎏海眼睛一亮，一跃而上，半躺到了小推车上，兴高采烈地指挥：“好耶！出发！”
    江浔笑了一声，帮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器，这才推着他朝门口前进。
    忽然，他停下脚步：“嗯……你先下来一下。”
    鎏海疑惑地抬头看他：“啊？”
    他看看门槛，又看看江浔，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哦——”
    江浔：“不许说。”
    “哦。”鎏海乖乖地合起了嘴巴。
    不就是他没办法把他连推车一起扛出门嘛……
    果然，就和他之前说的一样，江浔果然是自尊心很强的类型。
    鎏海体贴地先从小推车上下来，让江浔把推车扛出门外，才再次趴上去，很有精神地指挥：“出发！”
    江浔轻笑一声，推着他朝会议室过去。
    他敲了敲会议室隔壁的门，听他命令藏起来的海员打开门，谨慎地压低声音问：“博士，该动手了吗？”
    江浔颔首：“嗯，人鱼观察室那边还有一个，也绑起来。那家伙是虎鲸改造人，力气应该很大，不要掉以轻心。”
    鎏海有样学样，跟着指挥：“嗯，不要掉以轻心。”
    江浔的嘴角弯了弯：“好了，其他人跟我去会议室。”
    鎏海一脸严肃：“去会议室！”
    海员忍不住笑起来：“明白，江浔博士，还有……鎏海队长！”
    鎏海拉了拉江浔，有些兴奋：“我是队长哎！”
    江浔眼带笑意：“真了不起，鎏海队长。”
    海员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戴上面罩，把屋内昏迷的众人抬了出来。
    “小金！阿鱼！”鎏海连忙蹦跶着迎上去，“他们没事吧！”
    江浔：“没事……”
    “啊！”鎏海指着小金的额头，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江浔，“她被打了！谁干的啊！”
    “严格来说，她不是被打了。”江浔还原了一下当时的状况，“对方确实有袭击她的意图，不过在对方动手之前她惊慌失措地躲避，踩到了地上的圆珠笔，滑了一跤磕到了脑袋。”
    鎏海：“……”
    “不过，我认为她受伤的主要责任人还是那个海盗。”江浔走到一个昏迷的海盗面前，“就是他。”
    鎏海一脸严肃：“我觉得，他应该受到惩罚。”
    江浔颔首：“赞同，请吧。”
    鎏海瞄准对方，扭了扭尾巴蓄力，然后尾巴猛地一拍地面蹿了出去：“为小金报仇！”
    昏迷中的海盗遭受了四百斤重压，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嚎叫。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小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啊？为什么要给我报仇？我死了吗？”
    “好消息，没有死。”江浔看她一眼，“坏消息，距离你的结课作业截止期限还有六个小时，没多少时间给你昏迷了。”
    小金两眼一翻又躺了回去。
    “唔……”阿鱼捂着脑袋坐起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堆到deadline，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意外发生。”
    小金绝望地说：“谁能想到还能遇到海盗袭击科研船这种意外啊！一般来说，看到公司的船他们不都会绕开的吗？”
    “因为他们先上了古博大师的船吧。”阿鱼躺在地上，“正面打肯定没有胜算，但从内部入侵或许能行。”
    “先别管这些了，你先管你的结课论文吧。”
    小金发出一串绝望的哀嚎。
    鎏海担心地凑过去看她：“你没事吧？那个论文，很厉害吗？要我帮忙吗？”
    小金瞬间变了脸，捧着脸露出笑意：“没事的鎏海，看到你就觉得我还能撑一撑了。”
    “醒了吗？”江浔在古博大师身边蹲下，“喝口水。”
    “咳咳！”古博大师慢慢恢复了意识，连忙拉住他说，“那群家伙……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能解决！”
    “听我说，很抱歉把你们拉下水，但当时你们的联络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拜托你，船上还有海盗，救救他们！”
    小金握紧拳头：“什么，还有？怎么打劫都打劫到考古协会身上了啊！是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阿鱼慢慢坐起来，不太赞同：“冷静一点，我们是科研船，不是海警也不是维护正义的勇者。”
    “啊？难道我们要见死不救吗？”小金指着他，“无情！”
    鎏海回头看了看，试图提醒他们：“那个……”
    “我也没说不救。”阿鱼表情平静，“我只是说，我们不能草率地把自己当做救世主。”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小金凑近看他，“我说你是不是又在钻什么奇怪的牛角尖……”
    鎏海再次出声：“其实……”
    “我说，你是不是把我当笨蛋啊。”小金指着阿鱼，“你刚刚叹气就是那个意思吧？”
    阿鱼别过头：“没有，我相信能够进入江浔博士课题的成员，智力都没有问题。”
    小金眯起眼：“啊！你这是阴阳怪气吧！”
    鎏海深吸一口气，“咚”一声挤进两个人之间，同时往两个人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许吵架！都给我安静下来！江浔，你怎么也不说说他们啊！”
    江浔回过头：“因为他们一直这样，而且每次吵完架还会别别扭扭地和好，还挺有意思的。”
    小金：“……”
    阿鱼：“……”
    鎏海：“……你哦。”
    江浔笑了一声：“哦对了，鎏海刚刚想说什么吧？”
    “嗯。”鎏海努力支起上半身，指着对面的一艘船，“不知道你们说的考古船是不是对面那艘，他们好像已经没事了。”
    “什么？”几人齐刷刷扭头——对面的船上，几个穿着作战服的持枪海警已经在进行收尾搜查行动了。
    因为在古代海上，没有防护装置海盗们也不敢往海里跳，因此搜查行动十分顺利。
    古博大师后知后觉地看向江浔：“难道说……”
    “只是抽空打了个报警电话而已。”江浔笑了一声，“小金说得对，不能见死不救，阿鱼说的也对，不能自不量力。”
    “所以，一位优秀公民要谨记报警电话，明白了吗？”
    两人乖乖点头，鎏海也跟着点头。
    对面营救人质成功，两边汇合，海警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哎呀，没想到短时间内居然还能见第二次。”
    小金提醒鎏海：“这位是之前帮我们从船上救你的那个海警！”
    “哦！”鎏海恍然大悟，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谢谢你！”
    “不客气。”海警笑哈哈地应下了，问江浔，“所以，博士，你们研究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了吗？”
    古博大师确认考古船没事，也总算松了口气，有心情关注别的：“我也很好奇，他究竟是……”
    江浔拧起眉头：“嗯——”
    鎏海自己挺起胸脯说：“我是人鱼！”
    江浔别开视线：“……嗯。”
    “啊？”海警愣住了。
    “什么？”古博大师也跟着扭头回来，“他、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浔，“他怎么看都不像人鱼啊！”
    “我是哦。”鎏海拉了拉江浔的衣摆，“你之前说的理由，跟他们再说一遍。”
    江浔：“……”
    鎏海仰起头看他：“快点快点。”
    江浔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咳。”
    他抬起鎏海的脸，“请看，很明显他这张脸是符合人鱼的描述的。”
    “至于鱼尾也是有的，虽然有些绒毛，但归根究底人鱼只是传说生物，跟传闻有些描述也很正常，而且他在水下的时候，尾巴看起来又是另一种质感。”
    “嗯嗯。”鎏海配合地翘起尾巴，用力点头附和。
    “还有他的声音其实也很可爱。”江浔目光坚定，“只是唱歌不在调上，也许只是审美不同，又或许他恰巧是人鱼族群里不会唱歌的那个。”
    他深吸一口气，“综上所述，他，就是人鱼。”
    鎏海骄傲地扬起下巴：“没错！”
    海警和古博大师都呆住了。
    江浔神色如常：“还有疑问吗？”
    古博大师回过神来：“医疗人员呢？给你们江浔博士看看吧，是不是撞到头了？”
    “啊这个……”小金拉着古博大师走到一边，“是有原因的，听我解释！”
    阿鱼也拉开了海警：“我来说明情况吧。”
    鎏海看着分别站到两遍的大师和海警，有些担心地问：“他们会相信吗？”
    江浔：“事实如此。”
    鎏海坚定点头：“对，没错！事实如此！”
    他露出笑脸，“谢谢你江浔，我嘴巴笨，背不出来那么长一串。”
    江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吧。”
    “现在我内心的愧疚感缓解了不少。”
    鎏海疑惑地晃了晃脑袋：“愧疚感？”
    江浔轻笑一声：“我刚刚觉得我背叛了真理。”
    作者有话说：
    江浔：理智的天平两端分别是真理和鎏海……
    鎏海：不知道真理有几斤，但我有四百斤哦！
    江浔：……它确实输了。
    第14章 收获
    不知道小金和阿鱼分别跟他们说了什么，总之，古博大师和海警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哈哈，刚刚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居然是人鱼啊！”海警十分开朗地跟鎏海握了握手，“幸会幸会！”
    鎏海一边跟他握手，一边眼睛亮亮地回头，低声对江浔说：“他相信了！”
    “嗯。”江浔违心地说，“太好了。”
    “嗯咳。”古博大师生硬地回避了这个话题，“既然黑鲨已经被抓住，我也就放心了，那你们之前要我看的东西……”
    “你们带回去慢慢看吧。”江浔示意阿鱼去把东西拿给他，“如果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告诉我们一声就好。”
    古博大师那张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明显的笑意：“没问题。”
    “对了，我们在古代海也捞上来一些你们或许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我们分不太清是不是古代生物，还是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
    “稍等一下，我的助手很快就来。”
    “老师。”他还没说完，一个身材高挑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就抱着箱子靠近了，有些气喘吁吁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把东西拿来了。”
    “因为打捞上来就不是活物了，可能还跟古代海中的原住民混在了一起，所以形态可能有点……总之，只能交给你们看看了。”
    鎏海竖起耳朵听着，好奇地问：“古代生物……会是跟我一个时代的生物吗？”
    “很有可能哦！”小金笑眯眯地在他身边蹲下来，“说不定是鎏海的熟人……不对，熟鱼！”
    “那我可以帮你们分辨啊！”鎏海自信地挺起胸膛，“我能帮忙！”
    古博大师的助手邵青意外地看向他：“这位是……”
    “咳！”古博大师瞪他一眼，“不该问的事少打听！”
    鎏海非常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人鱼！”
    “啊？人鱼？”邵青愣了一下，然后笑出来，“哈哈，你真幽默呢。”
    他一个人笑了两声，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其他人，“等等，你们怎么都不笑啊？”
    古博大师表情僵硬：“人家说是就是！问那么多干嘛。”
    “什么？”邵青疑惑地拧起眉头，恍然大悟，“啊！该不会你背景很硬吧？”
    “难道你是走后门上的塞壬号吗？所以胡说八道他们也没有反驳你？”
    “后门？”鎏海琢磨了一下，诚实地说，“不是啊，我应该是从栏杆上来的。”
    邵青左看右看，发现居然没人反驳，疑惑地问：“难道说，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你们认真的？你们看他的尾巴就知道，哪里跟人鱼搭边了？这么圆滚滚的尾巴掉进海里都会尾巴朝上浮起来吧？”
    “喂！”小金捂住了鎏海的耳朵，“不许说他！”
    “少说两句。”古博大师给了邵青一手肘，“你那张嘴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唔。”邵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最近已经受过教训了，之前才被那个海盗打了……”
    小金幸灾乐祸地叉腰：“哈，活该！”
    邵青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我承认我说话是有点……但也不用那么说吧？”
    鎏海疑惑地看向小金，小金压低声音说：“你别管，我跟他有仇！”
    鎏海压低声音地问：“什么仇啊？”
    阿鱼弯了弯嘴角，适时插嘴：“古博大师的这位助手，不太会夸人。”
    “这是不太会夸人的问题吗！”小金咬牙切齿，“之前他跟我说，我真的很厉害，我还以为他打算怎么夸我呢！结果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绩点岌岌可危还能这么乐观开朗的学者！还问我即使学业相对失败依然能够笑对人生的秘诀是什么！”
    “他明明就是在嘲讽我！”
    “虽然阿鱼这家伙有时候嘴巴也很坏，但是跟邵青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阿鱼歪了歪头：“你这样说的话我会很想证明一下我的实力。”
    “别在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争强好胜！”小金对他指指点点，“在别的方向努力好吗！”
    “其实……”阿鱼瞄了眼有些心虚的邵青，又收回目光，“算了，不关我的事。”
    鎏海一边听着他们吵吵闹闹，一边瞄到江浔已经开始查看邵青带来的样本，连忙蹦跶着靠近，把脑袋凑了过去：“什么样的！让我也看看！”
    江浔动作一顿：“好吧，那我们一起看。”
    他戴上手套打开了邵青带来的盒子，里面似乎是……一团带着血水和骨刺的碎肉。
    鱼腥味扑面而来，对于海豹来说，是很刺激食欲的画面。
    江浔没有立刻触碰，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才问鎏海：“怎么样？你认识吗？”
    鎏海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抬头：“都碎成这样了啊！”
    “嗯，毕竟古代海的时空乱流是很危险的，就连探测用的坚硬合金都经常被乱流撕裂毁坏，更别说这些生物了。”江浔耐心地替他解释，“所以你能活蹦乱跳地从古代海里出来，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般来说，我们都只能通过样本采集，测定基因序列之后，再想办法重塑它们的身体，但实际上……我们也不确定会不会跟古代的形态有所偏差。”
    “因为我很结实！”鎏海得意地翘起尾巴，“身体结实是有好处的！”
    “就是就是！”小金附和，“我们鎏海才不是胖呢！这是身体健康！”
    鎏海有些好奇地问：“不过……之前你们没有从古代海捞到过活物吗？”
    “也是有的。”江浔笑了笑，“之前也有一条幸运的小鱼，连着鱼缸一起进了时空乱流，在被撕裂之前被我们捕获了。”
    阿鱼补充：“就是公司还给它拍了电影的那个，现在它已经是幸运的代号了。”
    他看向鎏海，“你的经历可比它更传奇，公司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鎏海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还在状况外的邵青忍不住插嘴：“等等！你们怎么一副他真的是从古代海里出来的架势？”
    鎏海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我是古代海里出来的。”
    “还是人鱼。”
    邵青：“……真的没有人要反驳吗？”
    “走吧鎏海。”小金笑眯眯地摸了摸鎏海的头，无视了邵青，“你对这条小鱼感兴趣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开会呀？”
    她眼巴巴看向江浔，“可以的吧老大？他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看起来也没什么不良反应，而且说不定能帮上忙！”
    鎏海很感兴趣地附和：“帮忙！”
    江浔一眼看穿了小金的想法：“你只是想跟他玩而已吧？他可以参加会议，但你不行，去写你的结课论文。”
    小金抱着鎏海的尾巴发出了哀嚎。
    “还真是热闹。”古博大师不明显地笑了一声，看邵青已经抱上了要带回去的保险箱，也就颔首跟他们告别。
    黑鲨海贼团的事情告一段落，两艘船朝着不同的方向重新开动，在海面拖出两道波光粼粼的水痕。
    古博大师和邵青待在船头跟他们挥手告别，阿鱼看了小金一眼，提醒她：“刚刚邵青在跟你说再见。”
    “我知道啊。”小金“哼”了一声，“但我为什么要理他？”
    阿鱼想了想：“因为……他大概不是真的想讽刺你，只是说话很难听。”
    “我也知道啊。”小金挑眉，“可我为什么要体谅他？这是他要自己克服的问题，不能总指望别人体谅他吧？”
    “你也是。”
    小金转过身指着他，“你最好不要帮他说话。”
    “哦。”阿鱼勉强收回视线，“反正我努力了。”
    小金觉得奇怪：“你努力什么了？”
    鎏海忽然跳起来撑着栏杆，看向对面渐渐开远的船：“我说……”
    “他是不是喜欢小金啊？”
    两人同时呆滞地看了过去：“啊？”
    小金：“不要吓我！”
    阿鱼：“你怎么知道？”
    小金：“嗯？”
    鎏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因为他看到小金以后，散发出了一种……”
    他比划了一下，“求偶的气息。”
    两人还在消化信息，江浔已经安排完事情回来，刚刚挂掉了通讯。
    “公司那边来消息了。”江浔开口，“这次找到了鎏海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收获，我们可能要提前返航了……你们怎么了？”
    阿鱼神情复杂：“老大，鎏海他……可能真的很擅长恋爱。”
    江浔：“……什么？”
    小金也一脸不可置信：“老大，居然有人对喜欢的女孩子那么说话，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吧？”
    阿鱼下意识回答：“那倒是不一定，毕竟很多人最终都不一定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喂，你怎么又开始突然说这么现实的话啊？”小金给了他后脑勺一掌，“给我表现出一点在校学生的天真！”
    阿鱼摸了摸后脑勺：“可我们已经是博士了……”
    小金理直气壮地说：“博士生也是学生！”
    “好了，这位博士生，希望你的公共课结课作业能够顺利赶上。”江浔拍了拍小推车，让鎏海重新跳上来，“我们要带着鎏海一块去开会了。”
    “两小时内写完的话，还能赶上尾声。”
    小金立刻转身：“我这就去写！”
    阿鱼看着鎏海被海员连着小推车一块抬进会议室，压低声音问江浔：“公司那边……”
    “他们对鎏海很感兴趣，所以愿意配合，把他当成人鱼对待。”江浔没瞒着他，“但具体还得看看鎏海适应的状态……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在公司总部见到他了。”
    “所以我们才要提前归航吗？”阿鱼深吸一口气，不太放心，“会是好事吗？”
    江浔看他一眼：“会是好事的。”
    “明白公司想要什么，我们就能从他手中换取我们想要的。”
    “更何况……”
    他看着鎏海的背影，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就像小金说的，还有我们几个保护他。”
    阿鱼有些意外：“……老大，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
    “至少不会对人说这种话。”
    江浔：“……我一向很珍视研究对象。”
    阿鱼神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别学邵青。”
    江浔：“什么？”
    鎏海从会议室里探出头来：“江浔！我知道你们的复原是怎么做的了！我果然还是能帮上忙！”
    他得意地昂起头，“只有基因和资料库参考，不知道原本外形的话，有可能会把头装到屁股上吧？”
    阿鱼：“我觉得他完全没懂。”
    “嘘。”江浔轻笑一声，摸了摸鎏海的头，“那就只能靠你帮忙了。”
    鎏海晃了晃尾鳍：“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小金：你搞暗恋像邵青！
    所有有童心的朋友们儿童节快乐呀=3=
    第15章 归航
    塞壬号正在归航，而此时的塞壬生物公司总部，已经确定了宣传方针，开始为“人鱼”造势。
    “震惊！塞壬公司从古代海中捞出自称‘人鱼’的神秘生物！”
    “海洋警察局证实！人身鱼尾神秘生物确实从古代海捞出！”
    “盘点塞壬生物公司和人鱼的不解之缘”
    孔特拉黑着脸翻了翻评论区，一开始还有人疑问古代海怎么可能真的捞得出类人鱼生物，但很快就被“如果是假的塞壬公司会先把他们送进联盟监狱”之类的话语淹没。
    他“砰”地一声合上通讯设备，面色不虞地走出来实验室。
    “博士？”身后助手喊了他一声，但他没有回头。
    孔特拉径直去了公司的宣传部，推开了宣传部长简钰女士的办公室门。
    “进来请敲门。”亚麻色头发的干练女性头也没抬，“孔特拉博士，这应该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了。”
    孔特拉面无表情地补上了敲门：“江浔……”
    “首先，把门关上。”简钰总算抬起头，“然后进来坐下，深呼吸三次，平复你的心情，组织好你的语言，再告诉我你的诉求。”
    孔特拉深呼吸了一次：“我的情绪没有问题。”
    “呵。”简钰笑了一声，“省省吧，每次你着急上火就会忘记敲门。”
    “还有两次深呼吸。”
    孔特拉翻了个白眼，勉强照做之后开口：“江浔带回来的那个神秘生物，真的是从古代海里捞出来的？”
    “那条幸运小鱼因为鱼缸逃过一劫，但海洋警察局从偷猎者那里缴获的视频资料显示，他是毫无防护地从古代海里捞出来的，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正是因为本不可能，所以才值得研究。”简钰神态自如，“孔博士，我不是生物学家，他究竟为什么能从古代海活下来，这是江浔该研究的问题。”
    “我只关心，大家喜不喜欢我们这位自称人鱼的小可爱，他的存在能不能让塞壬公司的形象提升，或者更实际点，股价上升。”
    “我当然知道你们向来只关心利益。”孔特拉拧起眉头，“我只是要跟你确认，这些资料没有任何夸大其词吧？”
    “夸张是常见的宣传手段。”简钰笑了笑，“但所有的夸张程度都在广告法允许范围内，而我们提供的所有资料，也都是真实的，我可以保证。”
    “现在，满意了吗？”
    孔特拉依然臭着脸。
    简钰轻轻敲了敲桌子：“有什么话请一次性说完，孔博士，我还有别的工作。”
    孔特拉抬起头：“江浔知道你们的安排吗？”
    “当然。”简钰耸了耸肩，“本来我们想安排鎏海在……哦，这是那位小可爱的名字，他亲口告诉江浔的。”
    “我们原本想尽快让他在塞壬海洋博物馆展出，但江浔博士认为，他拥有完整的人格需要被正常对待，所以，他会直接进入江浔博士的实验室，我们只能在他们下船的时候进行转播。”
    “但保持神秘也是一种方式，为了和江浔博士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会在尽量尊重他的情况下进行宣传。”
    简钰摸着下巴，“而且，既然他能够正常交流，比起把他当成动物展出，或许可以考虑将他塑造成真正的大明星……当然，最好还是见他一面，看一看资质。”
    “哼。”孔特拉冷笑一声，“告辞。”
    “怎么了，孔博士。”简钰笑了笑，“我们也很珍惜和你的合作关系的。”
    孔特拉一脸不爽：“我只是没想到，江浔那家伙也开始配合你们的宣传游戏了，我还以为他会更有骨气一点。”
    “别那么生气，像个小孩子。”简钰笑起来，“很多时候，科研精神和利益并不冲突。”
    她摊开手，“让科学家挣到钱有什么不好，这样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进行研究……”
    “啊，该不会是因为塞壬号提前归航，没法给您带研究素材，所以您才这么生气吧？”
    “当然不是！”孔特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场骗局。”
    简钰含笑看他离开了办公室。
    ……
    下午三点，塞壬号驶入港口。
    鎏海仗着和船上的人已经混熟了，经常大摇大摆跟着江浔在船上溜达——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空气，不用佩戴呼吸机了。
    这会儿，他也跟着江浔站在一起，扒着栏杆往港口看。
    “哇——”没见过世面的极地海豹精发出了感慨，“好多人啊！江浔！快看，全是人啊！”
    “这里的港口平常就有很多人，不过……”江浔眯起眼，看见了早已架设好的摄像机，“今天确实人格外多。”
    “鎏海不喜欢人多吗？”
    “不会啊！”鎏海兴冲冲地回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很有意思啊！”
    阿鱼神色复杂：“啊，鎏海应该就是那种，家长会很喜欢的大大方方的孩子吧？”
    “还有我，我也是吧？”小金指了指自己。
    “不。”阿鱼面无表情，“你是有点人来疯的类型。”
    “喂！”小金给了他一拳。
    “嘿嘿嘿，又打起来了。”鎏海看着他们鼓掌，“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你说看他们很有意思了！”
    他凑近江浔小声说，“真的很有意思哎！”
    江浔眼带笑意：“对吧？”
    “准备下船吧，我们给你准备了小型生态缸，要委屈你暂时在里面待一会儿。”
    鎏海疑惑地抬头：“哎？我不可以坐小推车下去吗？”
    江浔：“……”
    他轻咳一声，“他们特地准备的，就待一会儿吧？而且，人太多了，你直接和人群接触也不太安全。”
    “哦。”鎏海乖乖应下，“好吧。”
    “不过，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担心？”
    鎏海警惕地握紧拳头，“难道说，下面有海盗吗？”
    江浔哑然失笑：“这世上的坏蛋不止有海盗，麻烦事也不止是被海盗袭击。”
    他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不过，这些事不该让单纯的海洋生物烦心，所以，你不用在意。”
    鎏海用脑袋撞了撞他的手心：“我不只是单纯的海洋生物吧！”
    “也对。”江浔若有所思，“你也能在岸上生活，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不是这个。”鎏海叹了口气，努力伸手够到他的头顶，也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是说，我还是你们的好朋友，有麻烦的话记得找我啊！我很厉害的！”
    江浔怔了怔，大约是很少有被人摸脑袋的经验，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幸好他一贯没什么表情，周围的人似乎没能看出异常。
    小金配合地对着鎏海敬礼：“明白！鎏海大王的尾巴拍击和头槌撞击的实力毋庸置疑！”
    阿鱼：“还真是朴实无华的招式名称……”
    小金撞了他一下：“那你起个厉害的嘛！”
    阿鱼转身：“要准备下船了。”
    小金抗议：“不要转移话题！”
    江浔趁机松了口气。
    港口码头，公司的人已经等在那里，鎏海想给海员们省点力气，自己撑着尾巴蹦跶下了船。
    他热情地对公司员工打招呼：“你们好！”
    “喂，他怎么自己跑下来了！”几个公司员工大惊失色，“快抓住他！”
    以为鎏海是逃跑出来的，几个公司员工手忙脚乱地冲了上来。
    鎏海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哎？”
    “给我等一下！”小金冲到他身前，“你们打算干嘛啊！气势汹汹的，别吓着我家鎏海！”
    阿鱼忍不住嘀咕：“已经是你家的了吗……”
    他轻咳一声，“不用担心，他没有逃跑，把水箱打开吧。”
    几个公司员工面面相觑，打开水箱后迟疑着问：“要我们搭把手把他搬进去吗？”
    “不用的。”小金骄傲地竖起手指摇晃，“我们鎏海跟以前那些全都不一样哦，根本不用拿鱼引诱，也不用费力气扛他……”
    阿鱼：“他已经上去咬鱼了。”
    小金震惊地回头：“鎏海！不要那么容易被人骗了啊！”
    鎏海已经泡进带轮子的透明水箱里，嘴里还叼着一块鱼肉，茫然地眨了眨眼：“他说是给我吃的。”
    “而且我本来就该进来吧？”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小金为难地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会很担心你被人用一块鱼肉骗走的！”
    “不会的。”鎏海撑着水箱边缘，摸了摸西装笔挺不苟言笑站在水箱旁边的员工脑袋，“我能感觉得到，他很善良的！”
    长相凶悍的员工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吗？”
    “真是的。”小金叹气，“你眼里能有坏人吗？”
    “有的！”鎏海严肃地说，“我见过海盗的！”
    “还习惯吗？”江浔走近透明水箱，“会不会太小了？”
    鎏海沉下水面，在里面优雅地打了个滚，尾鳍卷起水波，有种流畅灵动的美感。
    他隔着玻璃和江浔对视，贴着玻璃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脸。
    江浔：“……”
    明明是他被装进水箱里，怎么反倒是他在安慰别人。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跟着玻璃贴上他的手掌。
    “咔嚓”一声，江浔循声望去。
    “抱歉。”简钰笑着拿下相机，“因为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画面，实在有些忍不住。”
    江浔收回目光：“水箱别盖上了。”
    “当然可以。”简钰也走到水箱前，“他比我想象中……更像人类。”
    小金有些紧张：“那、那是好，还是不好？”
    “世上一切都是有利有弊的。”简钰笑起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但既然这位小可爱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就让我说些能让他安心的话吧。”
    “不用担心，我会让一切变成好事的。”
    她笑着对鎏海搭话，“真是漂亮的小家伙。”
    “漂亮吗？”鎏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圈，矜持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线条流畅的尾巴，“还可以吧。”
    “呵呵。”简钰给他拍了两张照，“你知道吗，今天外面许多人都是为了人鱼而来。”
    鎏海瞪大了眼睛：“啊……”
    “不用担心。”简钰笑着安抚他，“你只要用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们，就足够抢下今天的头版头条了。”
    鎏海从水箱上面冒出头，疑惑地问：“头版头条？”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江浔神色冷淡，“你不用在意，比起这个，不如想想今晚要吃的烤鱼。”
    简钰无奈地摊开手：“怎么这么说。”
    鎏海瞄了江浔一眼，压低声音对简钰说：“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那个什么条对吧？只要看人就行了吗？交给我吧！”
    简钰：“……”
    江浔哼笑一声：“怎么了，宣传部长？”
    简钰按着胸口闭上眼：“不存在的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豹豹来帮忙！
    这两天到处吃酒席，回来晚了qaq
    第16章 港口
    同样的，鎏海满满当当的良心也刺痛了一下。
    他心虚地在水箱里转了个圈，背对着大家撑着水箱玻璃沉思。
    ——那么多人，都是为了人鱼来的！
    他原本以为只是骗了一船人，原来、原来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吗？
    他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能、能忽悠过去吗？
    “鎏海。”江浔喊了他一声。
    “啊？”鎏海一惊，吓得吐出一串泡泡。
    江浔提醒他：“要出发了。”
    “好！”鎏海的目光逐渐坚定，只能拼了！他要努力看每一个人！反正先把那个什么条拿下再说！
    与此同时，港口已经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电视转播主持人也已经就位。
    带滑轮的透明水箱被缓缓推出，鎏海晃了晃尾鳍，盯住了站在队伍最前头的小孩。
    发出阵阵惊呼的人群中，鎏海谨记简钰的交代，专注地盯着目瞪口呆的小孩，然后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手里的棉花糖吸引了过去。
    鎏海：“……”
    他尾巴一甩，跃出水面。
    “哦——”周围人群发出了阵阵喝彩。
    鎏海扒着水箱边缘，看向江浔，指着那个小孩说：“江浔江浔，我想吃那个。”
    江浔往那看了一眼问：“小孩还是棉花糖？”
    鎏海愣住：“啊？”
    “说什么呢老大！”小金惊慌失措地张望，“这么多人，别被人听见了误会啊！我们家孩子可不吃人！”
    阿鱼给了她一手肘：“老大在开玩笑。”
    小金更加震惊：“啊？老大居然会开玩笑？”
    鎏海扒着水箱边缘，眼巴巴地看他：“可不可以？”
    他已经发现了，塞壬号上的老大是江浔，很多事只要他点头就行！
    江浔动摇了一下，他仰头看着趴在水箱上的鎏海，无奈地说：“虽然我也很想答应，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吃这个，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尝出甜味。”
    “能的能的！”鎏海坚定点头，试图让水箱停下来，不愿让那朵棉花糖离开自己的视线，“分辨什么东西能吃是生活的诀窍啊！不会这个的话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江浔：“……”
    他伸手捏着鎏海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不要盯着人家手里的看，就算你真的能吃，也不可能把那个孩子手里的给你。”
    “好吧……”鎏海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没忘记简钰的交代，找了另一个人给了个笑脸。
    “哇！他看我了！他对我笑！”
    被鎏海选中的幸运儿激动地嚷嚷起来。
    “胡说什么，他看的明明是我啊！”
    “小人鱼！来看这边！”
    还有人摇晃着鱼尾小旗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江浔看着明显乐在其中的鎏海，稍稍松了口气。
    他平时也并不喜欢出席这种过分热闹的场合，刚刚注意力都在鎏海身上，这会儿才注意到，似乎也有不少人的镜头对准了他。
    “江浔江浔！”还没来得及觉得别扭，鎏海又扒着水箱边缘喊他。
    江浔抬起头：“怎么了？”
    “看这个！”鎏海吹了吹手里的风车，“刚刚有人送给我的！”
    江浔目光一凝：“你怎么拿到的？”
    鎏海指着之前被他摸过脑袋的凶悍员工：“他帮忙递给我的！”
    员工有一丝紧张：“呃，江浔博士，他们进来之前已经接受过安检，这不会是危险物品的。”
    “我知道了。”江浔看向鎏海的目光带上点无奈，“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还是很危险的。”
    “知道了知道了。”鎏海目光湿漉漉地看向他，“我下次会先问你的。”
    江浔：“……”
    他听见身边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压抑的尖叫，目光复杂地看向鎏海。
    宣传部的人一向眼光毒辣，更何况这次由宣传部长简钰亲自来接，不难看出他们对鎏海给予厚望。
    鎏海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也是宣传部的一次试水。
    从现场反应来看……
    至少简钰想要的头版头条，不是难事。
    闪烁的灯光和喧闹的人群里，鎏海又撑着水箱边缘喊他：“江浔江浔。”
    “嗯？”江浔应声，抬起眼看向他，等着他开口。
    鎏海枕着自己的手臂，显露出为难的表情：“嗯——”
    江浔笑了一声：“你怎么了？”
    鎏海诚实地说：“我在想话题。”
    江浔诧异：“什么话题？”
    鎏海让风车漂在水箱上面，晃着尾巴看江浔：“和你的话题。”
    “因为你看起来又在操心。”
    “小金说跟我说话会好一点，你有好一点吗？”
    江浔：“……”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以后跟你待在一起，不能带太多心事，不然还会让你担心。”
    鎏海诚实地说：“对江浔来说很难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就是脑袋一直转个不停的那种人嘛。”
    江浔：“……”
    “阿鱼说，人跟我们无忧无虑的海洋动物不一样，有很多烦恼。”鎏海撑着脑袋，为难地拧起眉头，尾巴无忧无虑地晃了晃，“可是人的肚子本来就那么小，装了那么多烦恼，还能装得下饭吗？”
    “江浔你平常吃得也不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江浔没忍住笑了一声：“或许吧。”
    他瞄了眼鎏海的尾巴，“也许就是要足够无忧无虑，才能吃到尾巴都圆滚滚的。”
    “啊！”鎏海警觉地支起上半身，“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嫌我胖啊！”
    江浔否认：“没有。”
    鎏海气得往他身上泼水，差点引发一场泼水大战。
    简钰站在人群后，哼着小曲按下快门，脸上带着笑意：“不苟言笑的江浔博士笑得这么温柔，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哎呀……”
    一个陌生的青年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怎么样，简钰。”
    简钰回过身，露出些许诧异，旋即带上专业的微笑：“老板？这里这么多人，不要避开吗？”
    年纪不大的青年一身灰白西装，黑色长发简单束起，衣着没有多余装饰，剪裁却格外简约高级。
    明明没有下雨，太阳也不算大，但他身后的保镖依然为他撑着黑伞，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光。
    青年抬了一下手：“没事，难得我也想参与一下这种热闹。”
    “以你的眼光，简钰，他的资质怎么样？”
    简钰诚实地说：“很好。”
    “不如说好过头了。”
    “之前我还担心，他是不是人类伪装的，但见过以后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哪怕拥有人类的面孔，但他确实纯粹得像动物。”
    “如果想将他打造成大明星的话，光凭那张脸我就有九成把握。”
    “是吗。”老板的语调淡淡的，“性格也很好吗？”
    简钰沉默了片刻。
    老板稍稍偏过头看向她：“怎么了？”
    “他是个好孩子，就像我之前说的，纯粹得让人心软。”简钰耸了耸肩，“往常我们大费周章塑造出来的完美人设，居然就是他的本性，说出去也很少有人会相信吧？”
    “但性格过于简单也不是什么好事，有的人面对这么纯粹的人会不由自主释放善意，也有的人会……不由自主地释放恶意。”
    老板轻笑一声：“听得出来，你确实心软了。”
    “我虽然心软，但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简钰笑了笑，“他会给公司带来价值的，老板，但最适合他的地方不是娱乐圈。”
    “偶尔有宣传活动之类的让他参与参与就好，他更适合……”
    她眯起眼，“把公益方面的事交给他吧。”
    “复原古代海洋生物的科普、和孩子们见面玩耍、给患病的人们送上一点关怀……”
    “就让纯粹的小可爱，去做最纯粹的事情吧。”
    老板语带赞赏：“很好。”
    “江浔呢？”
    “嗯——”简钰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这位天才一直是个麻烦角色呢，但或许现在反而会好说话一点。”
    她笑着把手中的照片递给老板看，“看，很少见到他笑得这么温柔吧？”
    “是啊，真让人意外。”老板轻笑一声，“也许是因为，他见到了‘人鱼’吧。”
    “人鱼会给我们带来幸运……一向如此。”
    简钰微笑着没有说话。
    老板轻声说：“这张照片很好，也把它放上去吧。”
    简钰瞄了他一眼：“不用问问江浔博士的意见吗？”
    “他如果有意见，一开始就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老板笑了一声，“这已经是默许了，如果你还到他跟前问，只会得到他的拒绝。”
    “面对他，偶尔也得得寸进尺一点才行，这一点，你看……这个小家伙就比你做得好。”
    简钰看着照片上眼巴巴看着江浔的鎏海，温顺地点头：“我明白了，老板。”
    ……
    不久之后，刚刚搬进新缸里的鎏海跟小金凑在一起看今天的头版头条。
    “哇——”小金忍不住发出感慨，“真的是铺天盖地都是你的照片啊，啊，这张拍到我了，可恶我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鎏海拍了拍她的背：“不会啊，很可爱啊，就是有点傻傻的。”
    “嘿嘿。”小金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往下翻过去，眼睛一亮，“这个这个！鎏海你看，这是你和老大！”
    “谁拍的呀好棒……要不是我知道你在跟老大讨棉花糖，我都觉得你俩有什么一眼万年的宿命感了。”
    阿鱼在一旁，飞快检查了一遍今日话题，松了口气：“看样子公司还是做了些把控，我没看到什么不友好的话。”
    “啊？”小金疑惑地抬起头，“不友好的？”
    “怎么会有人跟那么可爱的小……人鱼过不去啊？”
    鎏海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没错。”简钰笑吟吟地敲了敲门，“怎么有人舍得呢。”
    她走到生态缸前跟鎏海打招呼，“哈喽小可爱，托你的福，今天的头版头条归我们了。”
    “所以，我来跟你商量商量，宝贝，你想不想上电视呢？”
    作者有话说：
    鎏海：哇！上电视！[撒花]
    海豹社交准则：虽然不懂，但先捧场。
    第17章 电视
    “今天的人鱼首秀效果很好，我们已经接到了不少电视节目的邀请，我从中挑选了一下，有几档合适的。”简钰笑眯眯地解释，“我问过你的监护人了，他说这种事要你自己做决定。”
    “所以，我就来问你，怎么样，你想上电视吗？”
    “这么说他听不懂的啦！”小金连忙说，“你得给他解释一下什么叫上电视，不然的话这孩子只会以为，你要让他趴到一个叫电视的东西上。”
    鎏海歪了歪脑袋：“不是吗？”
    “抱歉抱歉，这是我的疏忽。”简钰笑起来，“因为你看起来完全能像人类一样交流，所以我忘了你是没有人类生活常识的人鱼了。”
    她大概是鎏海遇到的人里，说“人鱼”最顺畅的人。
    鎏海扎巴扎巴眼睛看她，总觉得她是个超乎想象的厉害角色。
    “让我想想怎么给你解释电视这个东西。”简钰饶有兴致地问，“鎏海还没有看过电视吧？”
    鎏海不太确定地问小金：“我看过吗？”
    “没有哦。”小金无奈地摊开手，“生态缸这里根本没装电视，毕竟一般住在生态缸里的小动物也没有这方面的娱乐需求。”
    “那可不行啊，我们鎏海可是特·别·的。”简钰拿起通讯器，“稍等，我给你这里追加一些补充设施。”
    没过多久，几个员工就推着一台放在可移动架子上的电视进来，动作麻利地接上了电线。
    简钰打开电视测试了一下，放慢了速度给鎏海展示上面的画面：“原理之类的复杂知识就先不聊，你知道知道，足不出户就能从这上面看到不同的画面就行了。”
    “是上电视，鎏海的脸就会出现在这里，到时候全世界都能看见。”
    鎏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精彩纷呈的电视就看了一会儿，迟疑着问：“只有脸吗？”
    他犹豫着回头看了看，那他的尾巴怎么办？
    “哈哈。”简钰哑然失笑，“不不，是我说的让人误会了，不只是脸，还有你这条可爱的尾巴，修长优美的手臂……”
    “全部都会让全世界看见。”
    “嗯——”鎏海露出认真思索的模样。
    “要好好思考哦，我可没有逼迫你的意思。”简钰压低声音往后指了指，“看门边，你那位阴暗的监护人先生正看着这里呢，好像一旦我有什么不轨举动，他就会暗杀……”
    江浔轻咳一声：“请不要胡说，我可不会随意犯罪。”
    “还有。”
    江浔走到了鎏海身边，“我也没有说，让他现在回答你。”
    “我说的是，这种事要交给他自己决定，得让他理解现状之后，再给出答复。”
    “我不认为你刚刚短暂的几句话，就能让他明白什么是上电视，明白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会面对什么。”
    “我当然明白。”简钰笑容不变，“他才刚到这里，无论如何，现在上节目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我只是提前给他这个选项。”
    “还有……”
    简钰狭促地笑了笑，“江浔博士反驳了那么多，唯独不反驳‘监护人’吗？”
    江浔：“……”
    鎏海听着他们说话，好奇地问：“那我要怎样才能理解？”
    “其实刚刚小金给我看的什么条，我也看不太明白，只能看懂图片。”
    小金惊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啊呀，我忘记你还不识字了！我应该给你念一念的！”
    “没关系。”鎏海大度地说，“图片也很有意思。”
    阿鱼露出思索的神情：“要让鎏海理解这些……要让他识字吗？”
    小金大惊失色，张开双手拦在鎏海面前：“不要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吧，为什么他也要认字学习啊！这和可怜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阿鱼：“……”
    “你们不要一副看溺爱孩子的妈妈的眼神看我嘛！”小金摸了摸鎏海的尾巴，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归根结底，他只是无忧无虑的海洋生物啊，只要负责吃饭睡觉和可爱就好了吧？公司又不是养不起他……”
    鎏海试图为自己正名：“其实我认识几个字的！”
    他戳了戳雪地，“我可以写给你们！”
    “真的吗？”刚刚还嚷着让鎏海不要学习的小金瞬间变脸，搓着他的脑袋夸夸，“我们鎏海怎么这么厉害啊！”
    江浔问他：“会写的字一次就能写完吗？”
    鎏海：“……”
    “江浔博士。”简钰微笑着说，“有点过分哦。”
    江浔别开视线：“咳。”
    鎏海对他勾勾手：“你过来一点。”
    江浔配合地凑过去：“怎么了？”
    鎏海捧住他的脸：“不要动哦。”
    江浔大概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但那张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就错失了躲开的机会。
    等到鎏海“咚”一声撞上他的脑门，江浔脑中闪过“果然”两个字，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在了雪地里，神情甚至称得上安详。
    小金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啊啊啊老大——”
    阿鱼已经掏出了通讯设备：“要叫救护车吗？”
    “真是的，可不能这样哦。”简钰试着跟鎏海讲道理，“江浔博士的大脑可是很宝贵的。”
    她奇怪地看向格外惊慌失措的两人，“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
    阿鱼指了指生态缸对面：“上次塞壬号上被鎏海撞飞的海盗，从这头飞到了那头。”
    简钰：“……”
    鎏海拍了拍胸脯：“放心啦，我有收力的。”
    他摸了摸江浔，“没事吧？”
    江浔看着他。
    鎏海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干、干什么呀？你难道真的不舒服吗？”
    他一瞬间有些后悔，难道人类真的这么脆弱……
    江浔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来：“我在想，要不要假装不舒服吓吓你。”
    “还是算了，今天人多，等下次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再逗你好了。”
    鎏海：“喂！”
    他气鼓鼓地拍了拍地面，“你把我当笨蛋吗？你都说出来了，下次我一定不会上当的！”
    “是吗？”江浔笑了一声，“那正好可以测试你的记忆力如何。”
    “如果记忆力过关的话，多学一点字，多知道一些常识，也有利于你以后独立生活。”
    “什么？”小金瞪大了眼睛，“老大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小鎏海怎么会独立呢？他会一辈子跟我们待在一块的吧？对吧对吧，鎏海你快说句话啊！”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辈子？”
    阿鱼沉重地拍了拍小金的肩膀：“小金，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也许鎏海有一天会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到时候我们要一起祝福他。”
    小金捂着脸：“啊——我不能接受！”
    江浔：“……别在这种时候戏瘾上来，安静一点。”
    简钰无奈地哼笑一声：“以前你们研究室有这么热闹吗？这两位很活泼我倒是一直知道，但江浔博士居然也会陪着他们一起玩闹吗？”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江浔看了她一眼，“我记得宣传部的工作一向很繁忙，简钰部长到这里来这么久没关系吗？”
    这是已经下逐客令了。
    但简钰装作没听出来，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毕竟现在鎏海相关的事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小家伙，有什么需要，如果江浔博士比较严格不同意的话，可以想办法叫人来找我。”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在公司总部，我的权限也不低哦。”
    “好——”鎏海乖乖应下，“但是江浔人很好的。”
    简钰哼笑一声，故意看向江浔：“这样啊——”
    江浔别开视线。
    “哦对了。”鎏海拍了拍简钰，“你说的上电视，我可以答应哦！不过要等之后，我先学习！”
    年轻的海豹精还不知道学习是怎样让代代人类痛并努力的东西，还有些跃跃欲试。
    “啊呀。”这下简钰都有些吃惊了，她瞄了眼江浔，跟鎏海确认，“真的就这么简单答应了吗？”
    “嗯。”鎏海点点头。
    简钰斟酌着字句：“那江浔博士……”
    “我说过会尊重他的意见。”江浔双手环胸，“鉴于他只是一条无辜的人鱼，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捍卫他出尔反尔的权利。”
    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上电视难道是什么坏事吗？”
    “阿鱼给我看过他喜欢的女孩，她也上电视的。”
    “纠正一下，不是喜欢的女孩。”阿鱼轻咳一声，“只是喜欢的偶像。”
    小金：“哦——”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确实也称不上坏事啦。”
    “我就知道嘛。”鎏海淡定地点头，“如果是坏事的话，你们会让我决定之前就拒绝吧？”
    “所以就可以答应。”
    他突然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人生可以走向无数个方向，要勇敢尝试！”
    “怎么了？”
    鎏海等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小金震惊地说：“你突然说了好聪明的话！”
    鎏海：“……你们一个两个不会真的都把我当笨蛋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我不ins字啊！
    第18章 学习
    要上电视的事定下以后，教鎏海认字和学习一些生活常识就排上了日程。
    小金原本以为，这种事最后都是他跟阿鱼分着干，但没想到，江浔居然主动接手了教鎏海认字的工作。
    他原本都是说，他不教基础知识，听不懂自己补习的类型！
    在小金哀怨的目光中，鎏海得到上江浔博士大师课的机会。
    虽然只是教认字。
    鎏海趴在岸上，江浔拖了一块黑板进来，就盘坐在地上给他上课。
    “先从笔划开始。”江浔教鎏海握笔的姿势，“你先写着，一边写，我可以给你讲一些和造字有关的故事。”
    “每个时代的文字都不尽相同，但我们保存了古文明流传下来的字典，因此文字方面除了一些日常演变有所区别，大部分都还是通用的。”
    “比如……”
    江浔看了眼表情凝重，捏着笔仿佛跟纸较劲的鎏海，露出一点笑意，故意说，“‘人鱼’这两个字，就跟过去一模一样。”
    “啊？”鎏海一惊，手里的笔划了出去，“唔！”
    “太用力了。”江浔笑着握住他的手，掰开他的手指，“轻轻抓着就好了。”
    他带着鎏海写了一个字，“再试试。”
    鎏海眉头紧拧，以力透纸背的力气，把本子扎了个洞。
    鎏海：“……”
    江浔：“……”
    鎏海扔开笔，就地一滚，撞进江浔怀里：“好难啊——”
    江浔动作一僵，下意识伸手托住他的脑袋，鎏海已经枕到了他的腿上，耍赖一样甩着尾巴，“人类的手怎么能做那么多工作！”
    江浔垂眼看着他，头一次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硬起心肠，好好教他认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捏住鎏海的脸：“不是你自己说要学认字的吗。”
    鎏海无辜地睁大眼：“没尝试之前，谁能想到这么难啊！”
    江浔无奈地笑了一声。
    “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鎏海勉强又趴回本子前面，“我再努力学一会儿。”
    江浔才刚刚露出欣慰的表情，三分钟后，鎏海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没能抵抗睡梦的召唤，趴在本子上睡得身体微微起伏。
    江浔：“……”
    “老大。”小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压低声音说，“要不然还是让我来吧？”
    “怎么了？”江浔回过头，露出些许笑意，“你担心我凶他？”
    “没——有——”小金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另一幅样子，“怎么会呢老大，你上课我放心！”
    “我就是担心我们鎏海让你太操心了，毕竟你自己还有那么多工作……”
    江浔摇摇头：“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我都会安排完的。”
    “哎？说起来……”小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减少了熬夜的时间啊？”
    江浔：“……错觉。”
    “只是最近重心都在鎏海身上，所以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处理而已。”
    “他睡着了，你……”
    鎏海忽然插嘴：“没有哦！”
    两人一块回头看他。
    鎏海目光炯炯，摆出一副专注的模样：“我听得很认真啊，我没有睡着！”
    江浔：“……口水擦一下。”
    鎏海下意识抬起手：“嗯？”
    “骗你的。”江浔露出笑意，“刚刚明明睡得很香。”
    鎏海心虚地别开了视线，试图转移话题：“是不是下课了啊？小金怎么来了？”
    “我是带它们来的！”小金笑眯眯地拍了拍身后的水箱，“我们打算给你的住所丰荣。”
    她对着门外招呼一声，“阿鱼，把另外一桶也搬进来吧！”
    鎏海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什么呀？我好像闻到味道了……”
    “锵锵！”小金打开桶，“我们给你找了一些海里的朋友！适合生活在浅水的海鱼！怎么样，有鎏海的老朋友吗？”
    “啊！”鎏海兴奋地指着其中一条身上布满斑点腹部偏白的鱼说，“这个！我吃过！”
    “真的吗？”小金看起来也很兴奋，“这是鳕鱼！是老大复原的古代生物哦！鎏海难道见过真正的古代鳕鱼吗？”
    鎏海震惊地凑近了观看：“居然是复原出来的吗？一模一样哎！”
    江浔轻咳一声：“谢谢。”
    鎏海歪了歪头：“嗯？”
    江浔眼带笑意：“这是最好的夸奖。”
    “好啦，那我们就把它也放进生态缸里咯？”小金把几条鳕鱼倒入鱼缸，蹲在岸边，开玩笑地交代鎏海，“可不能吃同事啊鎏海？”
    鎏海看着阿鱼还搬进来一些他没怎么见过的海鱼，好奇地跟着它们游了一圈，这才重新浮出海面：“放心吧，我现在觉得熟的鱼更好吃。”
    “嗯。”阿鱼微微点头，“如果有那条同事不听话特别烦人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捞出来烤熟了再吃。”
    “现点现杀。”
    “喂！”小金给了他一掌，“不要说那么恐怖的话！”
    “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我把本子和笔留给你，你可以自己练着玩。”江浔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脑袋，“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阿鱼把一只大海龟也推进了生态缸里。
    鎏海目送大海龟入水，回过神来说：“有哦！”
    他坦率地指着小金塞在口袋里的通讯器，“我想要那个！”
    “嗯？”小金掏出通讯器，晃了晃挂在上面的人鱼吊坠，“想要这个吊坠吗？”
    鎏海比划了一下：“不是，是想要方方的，能看图片的这个。”
    “哦——”小金恍然大悟，征询意见般看向江浔，“老大，能行吗？”
    “但鎏海还不会用吧？”阿鱼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不认字也不会打字，到时候可能会像不会用智能机的爷爷奶奶一样跟手机吵架哦。”
    鎏海从水里跳出来，眼巴巴看向江浔：“不会的！为了能用那个板板，我会努力学习的！”
    江浔：“……”
    “既然这样……那为了他有学习的动力，就给他也准备一个吧。”
    “但这个不能碰水，你可不能带着它下海。”
    鎏海眼睛亮亮地“嗯嗯”点头。
    江浔一回头，小金和阿鱼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小金：“老大，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但你不能太溺爱他啊！”
    阿鱼：“虽然知道公司给的预算足够，但我以为老大你至少会说等他认得一些字再给他的。”
    江浔：“……回去工作。”
    小金见好就怂，立刻扭头：“我去拿新通讯器给鎏海！”
    很快，小金拿着手机过来，“好啦，话说回来，鎏海拿着手机是要干什么啊？”
    鎏海指着阿鱼说：“我想看那个，阿鱼跟我说的，人鱼大赛！”
    “人鱼之星？”阿鱼表情古怪，“好吧，我可以给你把视频开着，但你喜欢谁啊？”
    “嗯——”鎏海歪着脑袋想了想，“看了才知道。”
    江浔神色复杂：“你是为了这个……”
    鎏海意识到了什么，熟练地一头拱进江浔怀里：“现在最喜欢江浔！”
    江浔：“……”
    鎏海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喜欢会给我鱼、宝石、板板和好多东西的江浔！”
    江浔无奈：“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鎏海疑惑：“为什么要掩饰？”
    他翘起尾巴，“尾巴要摸吗？”
    江浔：“……摸。”
    “我也要我也要！”小金压低声音说，“鎏海，老大不在的时候也给我来一套，要说最喜欢我哦！”
    鎏海很好说话地答应下来：“没问题！”
    阿鱼叹了口气：“真是受不了你们，明显他只是在敷衍啊。”
    小金斜眼看他：“那你不要？”
    “哼。”阿鱼亮出手机拍摄的视频，视频里鎏海十分配合地说：“我平常都是哄哄其他人的，其实最喜欢阿鱼！这么说就好了吗？其他人听见不会生气吗？”
    阿鱼关掉视频，“听前面一半就可以了。”
    小金：“……你这家伙。”
    等其他几个人离开了房间，鎏海才一个人专注地看起了“人鱼之星”选美大赛的视频。
    他看的并不是诸位参赛选手的漂亮脸蛋，而是他们的鱼尾。
    炫目的、色彩独特的、缠绕丝带的，各式各样的漂亮尾巴。
    鎏海专注地看着，回头翘起自己沾水以后像绸缎一样的毛毛尾巴，嘀咕一声：“果然，最大的区别还是尾巴。”
    人类对人鱼的想象里，无论如何都得有一条有漂亮鳞片的尾巴。
    “明明很多鱼只有皮也没有鳞片啊。”鎏海嘀咕一声，往后一仰倒入海中，动作迅捷地跟上了一条拥有漂亮红鳞片的鲷鱼。
    在缸中慢悠悠游动的红鲷鱼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一片阴影逐渐将它笼罩，鎏海悄然贴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它的肉体。
    红鲷鱼僵硬了一瞬，而后拼了命在水中逃亡。
    鎏海偏了偏脑袋，轻轻一甩尾巴，漂在水中的海龟慢吞吞拨动四肢，然后就被迅猛劈开海水的海豹精撞成了一只旋转的陀螺。
    “哎呀！”鎏海连忙帮他停下来，又追着红鲷鱼贴了上去，“别害怕呀我不吃你，给我一点鳞片就好——”
    “反正偶尔也会掉一点的吧？把掉的给我也行啊！”
    作者有话说：
    海豹：拿捏人类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撒花]
    第19章 咚咚
    “早上好，鎏海。”
    江浔敲了敲门进来，还没看清生态缸里的身影，就听见“哗啦”一声，鎏海居然径直跳进了水里。
    江浔：“……”
    “啊。”小金鬼鬼祟祟地从他身后探出头，试探着说，“老大，昨天是不是上课太严厉了？”
    阿鱼轻描淡写地说：“老大，你看起来好像被他讨厌了。”
    “不要胡说。”江浔闭了闭眼，“昨天下课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了明天见。”
    鎏海忽然又从水里冒出头，明显有鬼地支使他们：“先把头转过去，不许看这边！”
    江浔松了口气：“看，我就说了。”
    “哦——”小金扬起嘴角，“我们刚刚明显在胡说八道啊，难道你还真的担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被他讨厌了？”
    阿鱼：“哇塞。”
    “闭嘴。”江浔转过身，连带着把他们俩也拎着转过身。
    也不知道鎏海在生态缸里鼓捣什么，江浔问他：“要多久？”
    “一会会！”鎏海听起来很是忙碌，“好了我会叫你们的，不可以偷看！”
    “好吧。”江浔答应下来。
    终于，在小金第三次偷偷回头被江浔按回来之后，鎏海终于开口：“我好了！”
    江浔转过身，发现鎏海已经爬上了岸，半靠着一颗球躺着。
    三人进入生态缸，江浔习以为常地开口：“要上今天的课了。”
    “哦。”鎏海乖巧地应了一声，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看。
    大概是鎏海的目光太过灼热，江浔觉得他可能做了什么，下意识环视着四周在他身前坐下。
    鎏海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尾巴往他眼皮子底下递了递。
    江浔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尾巴。
    原本干透之后蓬松柔软的白色绒毛尾巴上，居然沾着几块亮闪闪的鳞片，从颜色来看，应该就是出自不久前他们放进生态缸里的鱼类。
    江浔帮他把沾到的鱼鳞摘下来，顺手扔到垃圾桶里：“沾到了吗？奇怪，正常来说不应该掉这么多鳞片啊……换了新环境，他们也受到惊吓了吗？”
    鎏海心虚地别开视线：“……我没有吓他们哦。”
    江浔敏锐地看过去：“嗯？”
    鎏海反应过来：“不对！不是这个！你怎么把它拿走了！”
    他底气不足地抗议，“还给我，那是我的鳞片。”
    江浔重新审视着他尾巴上的鳞片，仔细一看，那上面的鳞片似乎并不像是沾到的，隐约还能看出排布规律，形状漂亮又大又亮的摆在了更显眼的位置，光泽黯淡的就放在边上……
    江浔缓缓看向鎏海，鎏海眨眨眼，甩了一下尾巴：“人鱼啊，我长鳞片了。”
    江浔沉默地和他对视。
    鎏海心虚地收回视线：“果然还是不行吗？”
    江浔没什么感情地捧读：“啊，真了不起，长鳞片了啊。”
    鎏海撇了撇嘴：“能不能稍微感情充沛一点？”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江浔伸手把他身上最大最亮的红色鳞片旋转了一下，“不过，鳞片应该是这样长的，你贴……”
    “咳，我是说，你长反了。”
    鎏海：“……”
    江浔瞄了眼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话说回来，这些鳞片该不是你从那些鱼身上……”
    “我可没有动手扒。”鎏海抗议，“我只是跟他们商量了一下，如果掉了鳞片就收集起来给我。”
    “我分虾给它们吃了！还给它们划分了地盘、劝解了打架，哦，对了，有一条鱼怀孕了哦，你最好看着点它们，不然刚生出来它们会把自己的孩子吃掉补充营养的。”
    鎏海掰着手指，“我也是做了很多事的，只是要一点点鳞片，也没有那么过分吗？”
    江浔对上他的视线：“嗯——确实不过分。”
    “不过，这不是你自己长的鳞片吗？”
    鎏海：“……你都知道不是了，一定要拆穿我吗？”
    江浔没忍住低笑一声：“只是配合你啊。”
    “而且，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做这个？”
    鎏海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人鱼照片，低声嘀咕：“没什么，心血来潮而已。”
    他翻了个身，又跳进了水里，把身上沾着的鱼鳞抖开：“好啦，上课吧。”
    “嗯。”江浔拉过了小黑板，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你刚刚说跟它们商量，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鎏海抗议，“我当然会问问它们的意见啊，我可没有那么野蛮，没有直接抢！你难道不相信吗？”
    “不，我当然相信。”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我惊讶的是你居然能跟它们交流……其他海洋生物也可以吗？”
    “因为大多数鱼类并不能说话，我们很难感知它们的意图。”
    “哪怕是那些能够发出声音的海洋哺乳类动物，我们也缺乏和它们交流的手段，顶多能够感知情绪，如果你能和它们交流的话……说不定能帮上很多忙！”
    鎏海撑着脑袋看他。
    江浔一顿：“怎么了？”
    “你真的很喜欢研究啊。”鎏海一脸无奈地看他，“说起这些你的话才会多起来，眼睛都在发光。”
    江浔轻咳一声：“我倒不觉得我是那么容易看穿的人。”
    鎏海疑惑地拧起眉头：“明明很容易啊。”
    “大概是……大家都有各自擅长的东西吧。”江浔露出些许笑意，“就像对我来说，学习很简单，对你来说，看穿人的心思很简单。”
    “或者，也有可能是人会不由自主在你面前卸下心防。”
    鎏海游近岸边，伸手戳了戳他：“学习很简单……这种话听起来像炫耀哎！”
    “真不好意思。”江浔没什么歉意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但这是实话。”
    “如果你能坚持不在课上睡过去的话，我觉得我们的进度大概会快一半。”
    鎏海往水里缩了缩脑袋：“可是……真的很好睡啊。”
    ……
    当天傍晚，简钰敲响了江浔的办公室门。
    “打扰了，江浔博士。”简钰知道江浔的性格，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了你今天提交的日志，关于鎏海能跟海洋生物交流这一点……我想请他帮个忙。”
    江浔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你们想让他和谁交流？”
    简钰：“孔特拉博士实验室里的那两只企鹅，它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企鹅？企鹅属于鸟类，跟鎏海也是跨物种交流，不一定能成功。”
    简钰颔首：“我很清楚，只是尝试。”
    江浔垂眼思索：“根据我们的观测，鎏海是某种哺乳类，而放在他生态缸的鲷鱼、鳕鱼等都属于鱼类，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拥有跨物种交流能力。”
    “或许能行。”
    “不过……”
    简钰体贴地问：“是有什么顾虑吗？”
    “那两只企鹅就在塞壬生物公司下属的海洋生态展示园内，如果鎏海不方便出门，我们也可以协调，让它们到公司内部来。”
    “不，不是这个问题。”江浔抬起眼，“我只是奇怪，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孔特拉不直接来找我，还要找你转述？”
    “啊……”简钰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虽然我有所预料，但是……”
    “你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吗？江浔博士。”
    “孔特拉博士正在坚持单方面与您断交。”
    江浔表情微妙：“啊？”
    “哎。”简钰沉沉地叹了口气，“好吧，虽然一般来说我不应该过多介入你们之间的社交，但不得不说，您对非研究课题以外的对象，确实关心不足。”
    “孔特拉博士坚定地认为，鎏海不是自己坚信自己是一条人鱼，而是我们引导他这么做，以配合塞壬生物公司的‘人鱼’宣传。”
    “他认为此举有违对科学真相的追求，所以决定与您断交。”
    江浔微微蹙起眉头：“说起来……他好像是某天给我发过奇怪的消息。”
    简钰轻咳一声：“冒昧问一句，您是怎么回复的？”
    “没有回复。”江浔抬起眼，“他一向有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我都不会回复。”
    不如说，孔特拉的电话，也得他坚持打好多次，江浔才会认定他有重要的事要说，才会接通。
    就算是这样，他也有毅力为了说一堆废话而坚持打几十遍电话。
    江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过，他以前确实经常到我的实验室来，这次回来之后，倒是没见过他。”
    简钰露出头疼的表情：“哎呀。”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天才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怪癖，尤其是在社交方面……但江浔博士，我还是不得不说，这样不太礼貌哦。”
    江浔撑着脑袋，嘀咕了一声：“麻烦。”
    简钰笑眯眯地凑过去：“江浔博士？”
    “没什么。”江浔别开视线，“我会带鎏海过去的，正巧他也对外出很有兴趣，只是我一直没挑好带他出门的时机，现在也算正好。”
    “麻烦你确定时间。”
    简钰爽快地说：“就明天吧。”
    江浔答应下来。
    ……
    第二天，鎏海兴奋地扒着透明水箱的边缘，抬头看着巨大的招牌。
    简钰笑着给他介绍：“这里是……”
    “嘘！”鎏海一脸严肃，“我已经认字了！让我来念！”
    他指着招牌坚定地念出，“咚咚生咚公咚海洋生咚咚咚园！”
    简钰被一串“咚咚”敲晕了：“什么？”
    江浔：“是——塞壬生物公司海洋生态展示园。”
    “我让他不会念的字先用‘咚’代替。”
    简钰：“……”
    作者有话说：
    鎏海：噔噔咚！
    江浔：嗯。
    简钰：……请不要进行加密通话。
    第20章 孔特拉
    “干嘛啊，你们不会嫌弃我不认识字吧？”鎏海撑着水箱边据理力争，“我认识的字已经比之前多很多了！进步很大了！”
    “当然。”江浔没有吝啬夸奖，“看起来给你准备手机，确实是明智之举，为了看懂网页上的那些字，你已经很努力了。”
    “现在连蒙带猜，已经能一知半解地看新闻了。”
    “相较于花费好几年时间学习大部分常用字的人类孩童来说，他的进度确实能称得上快。”
    “没错，我们鎏海很聪明。”简钰笑眯眯地凑近水箱，“我当然没有嫌弃你啦，如果江浔博士对你的学业要求太过严格，你可以找我投诉。”
    “我会代表公司和他好好聊聊的。”
    鎏海很大度地说：“那倒也没有，他人还挺好的。”
    江浔：“……谢谢？”
    简钰笑着转过身，忽然回过神——糟糕，好像不由自主就跟着他的节奏走，开始安慰他了，她本来应该只是一个实验室之外的旁观者，不该参与这么多的。
    她还在思考，就听见鎏海喊她：“小钰——快跟上来啊，我们要进去了！”
    “嘘——”小金教他，“要叫姐姐！嘴巴要甜一点。”
    简钰回过神，笑着跟了上来：“来了。”
    几人很快到了企鹅居住的区域，鎏海目不转睛地看着招牌上挂着的q版企鹅图像，身体被推着往前，脑袋还往上面看。
    “怎么了？”江浔注意到他的视线，“你很在意那个企鹅？”
    “原来那个就叫企鹅。”鎏海不太确定地说，“我没有见过……万一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怎么办？”
    “没关系的。”简钰连忙安抚他，“本来也是病急乱投医，我们不会……”
    “你从来没有见过企鹅吗？”江浔似乎有些意外，“因为你们都是生活在极寒海域，我还以为你们的生活范围会有一定的重合。”
    他露出思索的神情，“大部分企鹅生活在古文明南极区域，难道说，你生活在另一边，北极区域？”
    鎏海正要开口，又忽然想起自己的人设，连忙缩回去：“人鱼哪里都可以去，只是我喜欢待在凉凉的地方。”
    “我不知道南北……反正都是雪地、浮冰和大海。”
    “这样啊。”江浔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对他笑了笑，“那今天带你见见企鹅，这两个小家伙在这里的人气也很高。”
    “是的。”他们已经走到了企鹅居住地近前，门口的研究员给他们打开了门，简钰笑着介绍，“这里生活着两只帝企鹅，一只叫阿佛洛狄忒，一只叫阿多尼斯。”
    “都是刚刚成年的毛绒绒小家伙。”
    “阿佛洛狄忒和阿多尼斯？”江浔表情古怪，“那是远古神话里的爱神和她的情人，传说有很多种版本，但大多都是悲剧收场，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个悲剧。”
    “居然给他们起这样的名字……”
    “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孔特拉穿着白大褂站在不远处，神色一如既往的傲慢，“总比甚至不愿意给自己的造物起名，叫它们复原实验001号、002号的家伙来得有人情味。”
    “至少我对此倾注了感情，我觉得我可爱的造物配得上爱与美的女神之名，而她的伴侣也得与她匹配。”
    江浔回过头：“复原实验001号只是实验室的叫法，它们早就有正式的学名，沿用古代的就好，用不着我重新命名。”
    “至于给每一个个体起名……不好意思，它们一下子能产几百颗鱼卵。”
    “切。”孔特拉一向说不过他，冷着脸转过了身看向简钰，“这就是你帮我想的解决办法？”
    他瞄了眼鎏海。
    鎏海也正打量着他。
    青年有张长相优越的脸，周身气度彰显了良好的出生，神情中挥之不去的傲慢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好亲近，而此刻他的眼下微微泛着青黑，显得有些憔悴和焦虑。
    “是的。”简钰笑容温和，“孔特拉博士，您应该也不会因为私人情绪，影响更重要的事吧？”
    孔特拉哽了一下，冷哼一声把头转到一边。
    “说明一下情况吧。”江浔开口，“简钰只说让我们到这里来，具体情况由你说明。”
    “哎。”孔特拉忧郁地撑着脑门，闭了闭眼，“你们看一眼这两个孩子就知道了。”
    他带着几人往气温较低的企鹅生活区域前进，脚步一顿，回头对他们说，“架子上有外套，这里比较冷，可以先穿一件。”
    “明白！”小金笑嘻嘻地缓和气氛，“谢谢孔博士！”
    孔特拉纠正她：“叫我孔特拉博士。”
    鎏海小声问：“为什么？”
    “你不姓孔吗？”
    孔特拉对上他的视线，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不，我姓孔。”
    “但我讨厌只以姓氏称呼我，会让我觉得他们的称呼在向往孔家的繁荣，而不是对我个人的尊敬。”
    “哦——”鎏海恍然大悟地点头。
    江浔笑着问：“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性格？”
    “什么？”孔特拉不屑地哼笑一声，“你让他看我？”
    鎏海煞有介事地说：“是很在乎自我价值，想要证明什么的人。”
    孔特拉：“……”
    “啊呀。”江浔微微点头，“一语中的。”
    阿鱼穿上厚外套，连兜帽都戴起来，声音显得闷闷的：“鎏海虽然还没认识多少字，但意外的会很多专业词汇呢。”
    “哼哼。”鎏海有些得意地在水里晃了晃尾巴，“厉害吧？我见过很多人的。”
    “哈？”孔特拉回过神，有些不服气，“在水里都站不起来的家伙，在得意什么？”
    “嗯？”鎏海眉头一皱，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孔特拉。
    孔特拉：“……”
    他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这么说话了，毕竟攻击一只无辜的古代生物并不是他的作风。
    “看好了。”鎏海表情严肃，他忽然沉下尾巴，后尾鳍用力踩到了水箱底部，身体笔直地站了起来。
    孔特拉：“……”
    鎏海双手环胸：“我站起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哦哦哦！”小金兴奋地鼓掌，“宝宝厉害宝宝厉害！”
    她撞了下孔特拉，“孔博士你也夸两句啊！平常他都没给我们表演过这个！”
    孔特拉：“……都说了，叫我孔特拉博士，你是故意的吧！”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稍显缓和，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鎏海歪了歪脑袋：“你说什么？”
    “我说！”孔特拉拔高了音量，“算你厉害！算你会站！可恶，不过就是会说话会认字还长了张漂亮的脸性格也不错尾巴还毛绒绒的而已，知道你很可爱了，但这里可是帝企鹅的主场！不管别人怎么说，阿佛洛狄忒和阿多尼斯永远是我心里最可爱的孩子！”
    鎏海还保持着站姿：“我也觉得它们很可爱啊。”
    孔特拉愣了一下，有些结巴地说：“是、是吗？那我允许你的优点里再加一条有眼光。”
    简钰闷笑一声：“看来我可以松口气了。”
    “我本来也不是会对无辜小动物泄愤的人。”孔特拉转过身，“哼，更何况他是来帮忙的。”
    “我可比某些人懂礼数，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都准备了相应的谢礼。”
    鎏海竖起耳朵，好奇地凑过去问他：“某些人是谁啊？”
    江浔很有自觉：“大概是我。”
    鎏海左看看右看看，直截了当地说：“和好吧！”
    孔特拉下意识回答：“哪有那么容易！”
    “算了。”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还是先看它们吧，体型稍小一点的是阿佛洛狄忒，稍大一点的是阿多尼斯。”
    他示意一行人往里看，两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企鹅被分开关在两个房间里，身上都伤痕累累，体型更大的那只看起来更凄惨一些。
    鎏海眨了眨眼问他：“有没有叫起来简单一点的称呼？”
    “哈？”孔特拉十分抗拒，“你对我精心起的名字有什么意见！”
    江浔：“他们的粉丝喜欢叫它们‘洛洛’和‘尼尼’。”
    “这就简单多了嘛！”鎏海拍了拍水箱的门示意打开，“让我来看看吧。”
    孔特拉看了眼他光溜溜的上半身，瞄了江浔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喂，你要不要给他也准备一件衣服？”
    鎏海歪头：“我不冷啊。”
    “那至少把水擦干！”孔特拉恶狠狠地瞪了江浔一眼，自己撸起袖子操心地替鎏海擦起了水，“真是的，你这个不懂照顾人的家伙，这里可是模拟的极寒海域生态，他感冒了怎么办？”
    “还有你！”他气势汹汹地教训鎏海，“野生动物的忍耐力可比人类强多了，你们嘴里的不冷都不可信！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在野外苦苦求生的时候了，该享受人类生活的便利就好好享受，真是的，水里出来记得吹头发！”
    小金捧着脸：“孔博士，好像妈妈。”
    “胡说什么！”孔特拉恼怒地回头。
    鎏海拍了拍他：“知道啦，我会主意的，不用担心，人类比我脆弱很多。”
    江浔刚刚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但鎏海已经朝着企鹅房间蹦跶过去了。
    孔特拉瞪了他一眼：“愣着干嘛？想给他就追上去！等着，我再给你拿一件。”
    江浔摸了摸鼻子，往前一步，把衣服盖在了鎏海身上。
    “怎么了？”鎏海从衣服里抬起头，“我不冷啊……哇！好暖和！”
    没见过世面的海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江浔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把手伸进袖子里。”
    鎏海穿上了衣服，有些不太适应地笨拙摇晃了一下，鼓鼓囊囊的，却很温暖。
    他舒服地感叹了一声，然后轻轻拍了拍帝企鹅洛洛的门，友好地跟它打招呼：“你好。”
    洛洛缓缓看向了这边。
    作者有话说：
    江浔：再给鎏海准备个衣柜吧。
    第21章 恭喜
    看起来出于一种焦虑状态的雌性帝企鹅洛洛，在看到鎏海的那一瞬间，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啊啊”叫着冲到了房间角落，“砰砰”拍着墙面试图逃窜。
    “怎么了！”孔特拉大惊失色，“阿佛洛狄忒！不要怕，爸爸在这里！”
    鎏海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回头招呼孔特拉：“把门打开吧。”
    “什么！”孔特拉不可置信，“它都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把门打开！我以前从来没见它害怕成这样！”
    江浔看了眼害怕地缩到角落的帝企鹅，又看了眼鎏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相信我吧。”鎏海抬起头看向孔特拉，“虽然在陆地上我现在还站不起来，但我开导小朋友很有一套的。”
    “小朋友……”孔特拉神色复杂，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隔离房间的门，“总之，如果它出现任何害怕到仿佛要伤害自己的迹象，我会立刻终止这场会面。”
    “放心吧。”鎏海撑着身体蹦跶进了房间，洛洛贴着角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鎏海清了清嗓子，一副热心居委会的模样：“不要惨叫了，我不会吃你的，我是来帮忙的。”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说。”
    洛洛：“啊啊啊——”
    鎏海面不改色：“再叫就吃你了。”
    洛洛瞬间闭上了嘴。
    “很好。”鎏海欣慰地点头，“怕被吃说明它还有求生意志。”
    孔特拉站在门口，脸色几经变幻，忍不住问江浔：“他真的能行吗？”
    “至少现在看来，帝企鹅能听懂他的话。”江浔站在门口不远处，“再往下。”
    鎏海看着面前温顺得有些战战兢兢的洛洛，满意地点点头：“你最近跟你的朋友吵架了吗？心情不好吗？身上怎么有那么多伤口啊。”
    洛洛小声地叫起来，橙色的喙不断开合，失去飞翔能力的短翅不断拍打挥动，肉眼可见说得越来越激动。
    “嗯、嗯。”鎏海认真听着，不时出声附和，专注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我再去看一看尼尼……哎呀，你也看开一点。”
    鎏海拍了拍洛洛的脑袋。
    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洛洛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但被摸了摸两下，又忍不住伸长脖子拱他的手心，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观察他。
    “放心吧。”鎏海郑重声明，“我从来没有吃过一只企鹅！”
    “而且现在有人类养我们啊，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捕猎，除非弹尽粮绝，不然我是不会吃你们的。”
    “喂！”孔特拉抗议，“弹尽粮绝也不许吃他们！”
    鎏海假装没有听见，又超门口蹦跶：“好了，我们去看看尼尼。”
    孔特拉神色复杂：“你在岸上这么久没关系吗？不需要先下水一趟？不过你这个身体构造在岸上还真不方便。”
    鎏海看了他一眼，故意往他那边蹦跶了一下，一尾巴压在了他的鞋面上。
    “啊——”孔特拉发出一声惨叫。
    “我们人鱼就是这个构造啊。”鎏海蹦跶到尼尼门前，示意他开门。
    孔特拉抱着自己的一只脚，龇牙咧嘴地按开了门：“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鬼……”
    “你好！”鎏海熟练地连打招呼带恐吓，控制住了几乎吓傻了的雄性帝企鹅尼尼，“不许叫也不许逃跑，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把你吃掉！”
    体型不算小的帝企鹅恐惧地缩在角落，眼角含泪地飞快点头。
    鎏海问他：“为什么跟洛洛打架？嗯？你从来没有主动出过手，几乎都是被打？嗯嗯，那你知道它为什么打你吗？居然知道啊！”
    鎏海十分惊奇，“哦——啊，嗯嗯，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样？”孔特拉忘了自己的脚痛，见他好像问出了什么，连忙追问，“你知道怎么回事了？”
    “它们是我一起复原的，就连破壳的时间也只差了一个多小时，它们从小形影不离地长大，感情一直很好，互相打成这样还是头一次见……虽然说把它们分开可以阻止他们互相伤害，但它们情绪依然很差，而且帝企鹅是群居动物，让它们独自生活也会让它们感到孤单，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嗯。”鎏海拍了拍他，“也不用那么担心，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
    “它们已经长大了，进入了发丨情期，只是目前交丨配不太顺利……”
    “啊啊啊！”小金叫起来捂住了鎏海的嘴，“等等！宝宝你说这种话也太刺激了！”
    “嗯？”鎏海疑惑地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知道，我最近上网了，人类有那个对吧？屏蔽词！让我想想用人类的方式委婉地跟你们解释。”
    他认真思索片刻，一脸纯洁地说，“它们想要宝宝，但是不能做丨爱。”
    阿鱼：“……这不是更直接了吗！”
    小金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浔轻咳一声：“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说，没人能要求你一定按照人类的伦理、羞耻观念做事。”
    “也、也对。”小金回过神来，“这是我们鎏海天然坦率，回归大自然的本性率真发言！”
    “不能……交丨配？”孔特拉呆愣片刻，撑着脑袋思索，“最开始培育一对异性帝企鹅的时候，我确实希望它们能够正常交丨配，繁育后代。毕竟能不能自然生育，也是验证我的培育是否成功的最后一关。”
    “但是我也并没有强求，它们为什么会这么焦虑？”
    “因为发丨情期啊。”鎏海一本正经地跟他们解释，“对动物来说，发丨情期时繁衍的本能会压过理智，如果不能完成交丨配，就会一直处于焦躁状态。”
    江浔若有所思地问：“鎏海也有过发丨情期吗？”
    鎏海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啊。”
    “哦——”江浔瞄他一眼，“还是幼崽？”
    “才不是！”鎏海大声抗议，“我只是……”
    他说到一半噎住了。
    他只是在成年前就成精了所以身体定格了而已！再说了，成精以后他肯定也不会让本能压过理智的！
    “喂！”孔特拉拧起眉头，看向江浔的表情不善，“你这是性丨骚扰吧！怎么能随便问这个！”
    江浔：“……”
    “别理他。”孔特拉蹲到鎏海面前，继续仔细追问，“可他们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不愿意交丨配？虽然在我眼里他们很像兄妹，但动物应该没有这种伦理观吧？”
    “嗯。”鎏海认真地点头，“大概情况就是，洛洛因为发丨情期很难受，但因为尼尼根本派不上用场，所以才把它揍了。”
    “如果你要听原话，她说的是——这么派不上用场不如把【哔——】给她长……”
    孔特拉捂住了他的嘴：“够了，不要破坏我女儿在我心目中可爱的形象。”
    “哦。”鎏海乖乖点头。
    阿鱼摸着下巴：“所以，症结在尼尼身上？”
    “看样子是他不愿意配合交丨配。”
    “为什么！”孔特拉百思不得其解地背着手走来走去，“它们感情明明很好！怎么会彼此看不上！”
    鎏海歪了歪头：“我问了尼尼，他也很难受。”
    “显然他也进入了发情期，但却完全没法跟洛洛交丨配。”
    “如果你要听原话，他说的是——我的【哔——】明明很健康，为什么面对洛洛却根本……”
    孔特拉又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够了，我会对它留下不可磨灭的奇怪印象的！”
    “嗯——”小金摸着下巴眯起了眼，忽然开口，“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孔特拉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问：“你说！”
    小金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根据资料记载，动物中也存在同性恋现象。”
    “我说，该不会尼尼和洛洛，都需要一只雄性帝企鹅吧！”
    孔特拉呆住了。
    江浔翻动通讯器：“我检索了一下，有几种企鹅之间有过跨品种交丨配的先例，虽然不一定能顺利繁殖，但至少能帮它们渡过这次发丨情期。”
    “我记得，苏梅博士的研究室里似乎有几种不同的企鹅，要我帮忙联系她一下吗？”
    孔特拉看起来有些震惊：“……拜托你了。”
    事情敲定得很快，苏梅博士似乎也对这里的状况很感兴趣，答应立刻带上企鹅出发。
    大约三个小时后。
    孔特拉沉默地看着大鸟依人，压着一只比她还小一点的雄性企鹅的洛洛，又缓缓将目光挪向了有些腼腆，但还是努力扬起头叫嚷，试图吸引面前其他雄性企鹅注意的尼尼。
    江浔微微颔首：“解决了呢，恭喜。”
    “哦，居然真的是这么回事。”有些年纪但依然知性优雅的苏梅博士露出笑意，“我还是第一次观测到真正的企鹅同性恋行为。”
    孔特拉身体微微摇晃：“够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怎么了？”鎏海关心地问，“不是解决了吗？你怎么还不开心？”
    “这怎么开心啊！”孔特拉崩溃地抱着脑袋，“我可是把它们当儿子女儿一样养大的！”
    苏梅疑惑地问：“所以，你儿子是gay会给你这么大的打击吗？”
    孔特拉撑着观察玻璃跪下：“住嘴啊啊啊！”
    江浔耸了耸肩：“你不是自诩父亲吗？尊重孩子的一切选择吧。”
    “你说得简单！”孔特拉指着鎏海说，“如果他将来也喜欢同性，你也能这么轻描淡写吗！”
    江浔目光一顿。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
    江浔笑了一声，对上孔特拉的目光：“他可以爱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苏梅博士低语：你儿子是gay
    孔特拉：[害怕][害怕][害怕]啊啊啊啊啊——
    第22章 大餐
    “……耍什么帅啊。”孔特拉的脸颊微微抽动，“希望以后真的事到临头你还能这么从容。”
    “哎呀，不要吵架嘛。”苏梅笑眯眯地说，“你们不觉得很奇妙吗？我们一向认为人的理智、情感会压制本能，让我们适应文明社会的规则，选择心仪的伴侣，对爱情忠诚。”
    “但看来也并不全是这样，在繁衍之外，它们也有自己的追求。”
    江浔收回视线：“也许我们一直高看了人类本身，也小瞧了动物。”
    孔特拉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越过热闹的企鹅群，看向阿佛洛狄忒和阿多尼斯，最终妥协一般低声说：“算了。”
    “它们幸福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也是我忽略了它们的感受。”
    “我只觉得一对异性动物在发情期自然而然地就会顺应繁衍的欲丨望，没想到它们还有自己的选择……”
    鎏海坐在小推车上歪了歪脑袋：“很奇怪吗？人类不也是从野生的猿猴进化来的吗？”
    “也许你们曾经也经历过这一步呢。”
    孔特拉困惑地看向他：“什么？”
    鎏海随口说：“很久以前人类也是只凭繁衍本能交丨配的动物，也许就是第一只生出感情、做出选择的猿猴，一步步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
    鎏海看向室内的企鹅，目光没有一丝杂质，“就像我来到这里遇见这么多人，大家都很照顾我，也并不全是出自本能。有人是为了追求理想，有人为了满足纯粹的好奇心，还有的只是为了一份生计……这些越过本能之后产生的千变万化的情感，但并不是完全人类的专属。”
    “动物也有自己的选择，所以才会有行为差异、性格不同，族群之下，每个个体都是独特的。”
    三位博士都专注地看着他。
    鎏海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不，很奇妙。”苏梅露出笑意，“和你对话，有一种直接与自然的概念对话的错觉。”
    “嗯？”鎏海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苏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充满智慧，小家伙。”
    “很独特的观点，我们很少站在这个角度思考。”
    “那当然了。”鎏海有些得意地仰起头，“我懂很多的。”
    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轻就成精的海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按照人类的说法，他这种似乎被称为“天慧”。
    江浔轻笑一声：“虽然他还不认得几个字。”
    “喂！”鎏海回过头戳他，“不要在这种时候揭我的短！”
    他气哼哼地转过身，看向神色复杂蹲在玻璃旁咬手指的孔特拉，“你现在看开点了吗？至少他们现在都很开心。”
    “好吧，你说的也对。”孔特拉抬起眼，忽然目光一凝，激动地撑着玻璃，“等等！阿多尼斯！你在做什么怎么能让它爬你！至少你要做1！”
    鎏海收回目光：“……算了，他好像看不开。”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江浔。”
    “给我等一下。”孔特拉一边对着玻璃咬牙切齿，一边飞快地开口，“我给你们准备了晚餐，既然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还让你们吃研究室的简陋餐食？”
    鎏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简陋吗？”
    “哼。”孔特拉得意地扬起嘴角，“江浔说了，你目前对一切食物都适应良好，包括一些明显不在你食谱上的东西，甚至你还在困蒙了的情况下吃了半个铁盆，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啊！”鎏海不好意思地叫起来，拽住了江浔的衣摆，“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跟别人说啊！”
    “不是故意告诉他们的。”江浔垂下眼，“只是观察日志在公司内部对相关领域的研究员都是公开的。”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会每一天都看。”
    孔特拉心虚地收回视线：“那、那怎么了！我只是看看公司的资料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你的肠胃非常健康，而且也喜欢人类的食物，那我可以请你吃点好的。”
    他得意地一甩头发，“敬请期待吧，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
    “哇——”鎏海眼睛闪亮，“谢谢你！”
    孔特拉：“……”
    他忍不住看了眼江浔。
    江浔看回去：“怎么了？”
    “真是觉得有点好笑。”孔特拉指着江浔，“你这种闷葫芦怎么就让你捞到这么坦率的小东西了？啧。”
    “大概是我很受小动物喜欢吧。”江浔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不服气的话，塞壬号已经归航，你也可以申请出航，再去古代海上碰碰运气。”
    “哈？”孔特拉撸起了袖子，“你……”
    鎏海拉了拉他的衣袖：“孔特拉，那里如果有什么吃的需要吐骨头的话，你得提前跟我说哦。”
    “当然。”孔特拉神色倨傲，“我可跟那种总喜欢把事情交给助理的家伙不一样，我当然清楚有些硬骨会伤害动物脆弱的内部，我会让他们提前去骨，或者提醒你……”
    “不是啦。”鎏海纠正他，“我不是怕自己吃不了，我是怕把别人吓到。”
    江浔提醒他：“你忘了吗？”
    “他啃过铁盆。”
    鎏海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嘿嘿。”
    孔特拉：“……”
    孔特拉一向出手阔绰，直接包下了一间风评很高，价位更是高的酒店，带上了实验室本身和来帮忙的所有研究员，一起吃一顿大餐。
    江浔回头看着热闹的宴会厅，站在窗口吹风。
    “你还是这么不合群。”孔特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神色有些别扭，“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江浔没有回头：“是鎏海答应帮忙的。”
    “简钰跟我说了，这次在问鎏海之前，你就先答应了下来。”孔特拉斜眼看他，“你一向很在乎他的感受，有什么事都会得到他的首肯再答应，但这次既然你先答应了……”
    江浔打断他：“只是我觉得他肯定愿意凑这个热闹。”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该不会还打算单独感谢我吧？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切，你才不配。”孔特拉双手插兜，“我只是打算跟你道个歉。”
    江浔诧异地回头：“啊？”
    “我原本觉得，你跟简钰那一伙人达成了什么共识，要利用那个小家伙，一起在媒体面前演一场‘自我认知障碍把自己当成人鱼’的戏。”孔特拉耸了耸肩，“为了利益、声名和别的那些虚无的东西。”
    “但见了他以后，我我觉得……我大概是误会了。”
    他指了指宴会厅里缠着主厨的鎏海，“他没那么深沉的心思。”
    “如果他说谎了，一定是因为更像小孩的理由。”
    江浔笑了一声：“可别在他面前这么说。”
    “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孔特拉摸着下巴，“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他还挺合得来的。”
    江浔：“……错觉。”
    “不啊。”孔特拉笃定地说，“我觉得他挺喜欢我的，不如让他留在我的实验室……”
    江浔眼也不抬：“想都别想。”
    孔特拉笑起来：“这回你不问问他的意见了？”
    江浔转过身：“问了他也不会答应你的。”
    孔特拉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你觉得他很喜欢你们？”
    江浔：“……他不会离开的，我们约定了很多以后的事。”
    小金冲到门边，慌慌张张地喊：“老大！不好了！鎏海说要跟主厨回家！”
    孔特拉缓缓扬起嘴角：“哈。”
    江浔微笑着把鎏海的手从大厨身上拉开：“放过他吧鎏海，大厨养不起你的。”
    他提醒似乎还有些心动的大厨，“他一天能吃三四十斤。”
    江浔一言不发地推门进去，孔特拉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先声夺人：“鎏海——不如留在我的实验室吧？天底下的大厨可不止这一位，我可以每天都带你吃不一样的大厨拿手好菜。”
    鎏海露出向往的神情：“每天……”
    他拍了拍江浔，期待地看着他，“他说每天，该你出价了。”
    江浔：“……”
    在签订了一系列鎏海优待条约之后，鎏海没有一丝留恋地挥别了孔特拉，决定继续留在江浔的研究室。
    “这家伙。”孔特拉笑了一声，他瞄了眼江浔，问他，“你还没有确认他到底是什么品种吗？”
    “已经收集了他的毛发进行检验了，很奇特的状况，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生物。”江浔没告诉他，最初见面的时候鎏海提了一嘴“妖怪”之类的传说。
    孔特拉挑眉：“新物种？你这家伙，运气和实力非得都占顶尖吗？”
    江浔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孔特拉饶有兴致，“难得看你这么纠结。”
    江浔：“虽然科技手段无法确认他的物种，但通过观察他的习性，我还是有些推测。”
    “关于他的‘原型’。”
    孔特拉表情古怪：“原型？”
    江浔看着他，斟酌片刻开口：“你听说过‘妖怪’吗？”
    鎏海最初见面时曾经提过一嘴，但很快就糊弄了过去。
    现在，江浔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孔特拉从怀里掏了一张名片给他：“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精神疗愈师。”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鎏海：？
    孔特拉：不，这种状况属于“你说的每句话都会称为呈堂证供”。
    第23章 救急
    孔特拉的眼神甚至带上一丝同情：“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鎏海的出现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关注，想来也给你添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如果你需要和人聊聊，我也可以勉为其难……”
    “不……”江浔拧起眉头，他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他是某种新物种好了。”
    “但我觉得，他应当是某种普通的动物……你就当是进化吧。”
    “总之，他应该有某种原型。通过观察他的习性，和他无意间透露的情报……范围已经缩到很小了。”
    孔特拉来了兴致：“我很有兴趣。”
    “首先，他提起过‘北冰洋’这个地名。”江浔双手插兜，“我拜访了一些古代学者，最终确定，他所说的北冰洋就是靠近极地的极寒海域。”
    孔特拉若有所思：“北冰洋，听起来更该靠近北极。”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古代的南北方位与现在不同，严谨一点，还是不能就这么断定。”
    “嗯，我也这么认为，但今天我刚刚确定了，就是北极。”江浔露出笑意，“他是第一次见到企鹅，你是培育企鹅的专家，应该清楚……”
    孔特拉眼睛一亮：“原来如此！企鹅生活在南极，而他从没见过企鹅，就说明他生活在北极！不过，我看阿佛洛狄忒和阿多尼斯看见他仿佛见到天敌的反应……南极应该也有和他原型类似的物种，并且处于企鹅的食物链上端。”
    “没错。”江浔颔首，“而且他的尾巴还维持着原型，通过观察他的尾巴，也能得到很多信息。”
    “目前，大概能确定是生活在北极极地、擅长游泳、某一族群存在捕食企鹅习性的哺乳类动物。海狗、海豹、海狮……海象基本不会捕食企鹅，或许可以排除在外。”
    “我更倾向于海豹，毕竟企鹅的天敌之一，就是豹形海豹。”
    “海豹……”孔特拉神情古怪，“你确定吗？那种上吊都找不到脖子的生物？”
    他指了指鎏海，“他至少上半身还算纤细，脖子也很正常。”
    鎏海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江浔：“……那你看看他的尾巴。”
    孔特拉又扭头看过去，为难地摸着下巴：“好像确实很适配一个没脖子的上半身。”
    江浔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一点。
    听见有人说自己坏话的鎏海尾巴一滑就把孔特拉撞歪了，熟练地拉住江浔的衣角：“我吃饱了！”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没有。”孔特拉龇牙咧嘴，“我们只是在说……”
    江浔神色未变：“在讨论你的物种。”
    孔特拉吓了一跳：“喂！”
    鎏海结结巴巴地说：“物、物种？”
    “是人鱼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是啊，但是人鱼应该也有品种吧。”江浔指了指他的尾巴，一本正经地说，“你人类的一般明显是亚洲人的面孔，另一半是什么品种的海鱼，也很让人好奇。”
    “是章鱼、鳕鱼、鲷鱼或者别的什么稀有鱼类？”
    “我在询问孔特拉博士，他是否见过像你这样拥有毛绒绒尾巴的鱼类。”
    孔特拉的表情十分复杂，含糊地答应下来：“嗯……对。”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浔是能这么面不改色说谎的家伙？
    鎏海被他牵着鼻子走，心虚地瞄了眼孔特拉：“找到了吗？”
    “目前还没有。”孔特拉轻咳一声，“我会问一些专家。”
    “说到底，我的专长也不是鱼类……”
    鎏海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企鹅？”
    “嗯，算是吧。”孔特拉笑了一声，“反正一开始不是。”
    “我一开始是向往人鱼才选择了这项研究，不过后来阴差阳错得到了企鹅的资料，哎呀，不如说，不是我选择了企鹅，而是企鹅选择了我。”
    他无奈地摊开手，“至少现在我也很喜欢他们。”
    “江浔也是，他一开始只是研究基因重塑技术，也并没有专精鱼类，谁能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几乎都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江浔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问过他们。”鎏海好奇地打量孔特拉，“不过，原来你也喜欢人鱼啊？”
    “对啊。”孔特拉挑眉，“怎么了？”
    “怪不得你想让我留在你的实验室。”鎏海恍然大悟地点头，“人之常情。”
    他伸手拍了拍孔特拉，“不要太想我。”
    孔特拉抽了抽嘴角：“……你觉不觉得他有点欠揍？”
    “胡说什么？”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我们鎏海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鱼啊。”
    “他根本就不……”孔特拉噎住了，咬牙切齿地改口，“你也根本就只见过他一条人鱼吧！”
    “是这样没错。”江浔露出一点笑意，“但我想，就算世上还有其他人鱼，我也依然觉得鎏海最可爱。”
    孔特拉如鲠在喉。
    鎏海小声对江浔说：“他表情好可怕。”
    “不用在意。”江浔微笑，“他只是因为得不到你所以在发脾气。”
    “哦——”鎏海带上了同情的目光。
    孔特拉额角抽搐：“你们两个！”
    “扑哧。”简钰端着酒杯加入了对话，“看来鎏海适应得很好，那么，电视节目可以安排进日程了吗？”
    “这么快？”鎏海有些惊讶，他想了想认真点头，“好，没问题，我准备好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简钰笑容满面，“我会尽快安排。”
    “等等！”孔特拉大惊失色，“所以你们真的要上电视？要告诉所有人他……他是人鱼？”
    “嗯。”江浔神色坦然。
    “喂、这……”孔特拉瞄了眼鎏海，“这不对吧！”
    他把江浔拉倒一点，压低声音说：“你想过到时候怎么收场吗？不是所有人都会体谅他的谎言！你就不怕有人诽谤中伤他？”
    江浔也配合地压低声音：“放心吧，我会杜绝这些问题的。”
    “你？”孔特拉反应过来，“等等，你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当然。”江浔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难道觉得，鎏海已经能一个人应付这种场面了吗？很显然，他虽然很聪明，但说起自己都觉得有些愧疚的谎，就会很明显地结巴。”
    “我当然得陪着他。”
    孔特拉表情古怪：“……你不是一向都不接受采访的吗？”
    “也许就像你一样。”江浔随口说，“有了‘孩子’就会改变。”
    “省省吧。”孔特拉翻了个白眼，“你看起来可没把他当孩子。”
    江浔看向他：“是吗？”
    “虽然我也觉得，对着一个拥有成年男性面孔的家伙，很难把他当成小孩子。”孔特拉眯起眼，“但说实话，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总觉得他对你造成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喂！你去哪！”
    “带他回家。”江浔敷衍地挥了挥手，“我们该回去了。”
    孔特拉十分恼怒：“可我的话还没说完！”
    江浔回头，笑容狭促：“先管好你自己不省心的一双儿女吧，回见。”
    “这家伙……”孔特拉眯起眼，忽然问简钰，“你觉不觉得他最近有点太春风满面了？”
    “这个嘛——”简钰眼珠一转，“江浔博士最近研究顺利，新项目也得到了公司的大力支持，小鎏海又很可爱，心情不错也在情理之中吧？”
    “能被人看出心情不错，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了。”孔特拉神情严肃，“这家伙原本跟个机器人一样，根本不可能让人看出情绪变化。”
    “你不觉得他活泼多了吗？”
    孔特拉抽了抽嘴角，“就是嘴巴也相对的刻薄多了。”
    简钰笑容得体：“哎呀，这个嘛……总归是好事吧？”
    “可是……”一直沉默寡言，跟在孔特拉不远处，却没什么存在感的青年开口，“他不是真的人鱼吧？”
    “没关系吗，孔特拉博士，让虚假的人鱼把真正属于人鱼的位置占掉，那关于真正人鱼的研究要怎么进行下去？”
    孔特拉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人鱼的基因。”
    “不过话说回来……”
    他神色复杂地回过神，“阿流，你怕生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改？客人来的时候你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吧？”
    阿流小声道歉：“对不起。”
    ……
    “真好吃啊。”回到实验室，鎏海还在回味，“人类会使用工具的双手，真了不起啊！”
    “居然是在美食方面最先让鎏海折服。”阿鱼看起来心情有点复杂，“明明你也见过了科研船、外面的建筑，倒是对这些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呢。”
    鎏海撑着脑袋：“因为就算你们跟我说什么科技、生物我也完全不懂。”
    “但饭我吃过。”
    阿鱼摸着下巴：“有道理。”
    “老大！”小金慌慌张张地跑进研究室，“意外状况！简钰部长问鎏海明天能不能就上电视？”
    “这么快？”江浔都有些诧异。
    虽然简钰一向充满执行力，但今天说了明天就上，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好像出了点意外状况。”小金紧张地说，“听说是韦斯特海有海啸预兆，天气非常恶劣，所以原定要过来的参演人员幻海无法如期到达，只能就近选择就在本城的嘉宾，为此还要连夜改台本。”
    “不过……”
    她看向鎏海，“鎏海的节目方案倒是已经有了框架。”
    “嗯——”鎏海歪了歪头，“没太听懂，不过我没问题！”
    “真的吗？”小金看向江浔，“那老大，我就回复了？”
    “嗯。”江浔点头。
    鎏海撑着脑袋：“小金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
    “应该是在担心幻海。”阿鱼收回目光，“她一向很关心各类帅哥。”
    “哦——”鎏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忽然拉了拉江浔的衣摆，“不过，明天就要上节目了，我还有一样想要的东西……”
    他抬起手中的照片，眼睛亮亮地看着江浔，“这个！”
    “是什么？难道刚刚在外面你还没有吃饱吗？”江浔神情轻松地扫过他的手机，然后目光一顿。
    鎏海手机上的照片，赫然是一位笑容温柔的清丽少女。
    江浔目光凝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是阿鱼喜欢的演员。”
    阿鱼纠正：“啊，不是，风铃小姐是偶像，不是演员。”
    江浔微笑凑近看鎏海：“你该不会要跟阿鱼当情敌吧？”
    阿鱼再次纠正：“我对风铃小姐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我只是在追星。”
    江浔：“你先安静。”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江浔，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江浔：？
    孔特拉：他~可~以~爱~上~任~何~人~
    江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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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登场
    阿鱼老实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浔的目光变得很有压迫力，他给了鎏海一个暗示的眼神。
    鎏海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画面，默默把图片往上提了提，接着给他们看：“哦，是这个！”
    江浔皱起眉头，阿鱼也把脑袋凑了过来：“这个是……风铃小姐当年人鱼之星总决赛的决胜服装？”
    “嗯嗯！”鎏海连忙点头，努力翘起了自己毛绒绒的尾鳍，“我也想要一条尾巴！”
    “就要这种亮闪闪的鳞片尾巴！”
    鎏海见他没反应，试图说服他，“你看，她、她上电视也是带的假尾巴，我也可以带一条吧？”
    他凑到江浔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行不行啊？”
    江浔：“……”
    才几天的功夫，他好像已经知道，自己这么看人的时候很有杀伤力，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江浔低声说：“原来是要尾巴……”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阿鱼轻咳一声：“风铃小姐的尾巴已经在某场公益拍卖里被个人买家珍藏了，现在应该没法找来给你。”
    “而且说实话尺寸应该也不行，你的尾巴鼓鼓的可能塞不进……”
    鎏海抗议：“喂！”
    “如果不是一定要她的同款，倒是很轻易就能找到。”阿鱼征询意见般看向江浔，“老大，要给他准备鱼尾吗？”
    江浔在鎏海面前坐下，伸手摸了摸它沾了水格外柔顺的尾巴，问他：“可你为什么想要尾巴？”
    “这个嘛……”鎏海有些心虚，“人类也戴假发啊，我、我想穿一下漂亮尾巴，怎么了？”
    “漂亮尾巴。”江浔若有所思，戳了戳鎏海的尾巴，“你的尾巴也很漂亮啊。”
    “是吧？”鎏海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
    他趴下来，戳了戳图片上的人鱼尾巴，“这跟大家想象中的人鱼尾巴不太一样吧？”
    江浔思索片刻：“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大家不喜欢你吧？”
    鎏海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吭声。
    “如果是小金在这里，她应该会很夸张地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们鎏海’这种话吧。”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鎏海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乖乖让他揉脑袋，“但我不太擅长哄人。”
    “实话说，无论你多么完美，这世上依然会有人不喜欢你。”
    “你不用为他们改变自己，问心无愧地做自己就好。”
    鎏海：“问心无愧？”
    江浔笑着点头：“嗯。”
    鎏海：“……”
    但是他问心有愧啊！他又不是真的人鱼！
    江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故意说：“有的时候，诚实或许是最简单的破局方式。”
    鎏海心虚地抬眼看他：“你……”
    江浔轻笑一声：“你只要保持原样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
    鎏海小声问：“交给你？”
    “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江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让我告诉他们，人鱼也有不同的品种……”
    他的手指陷进鎏海尾巴的绒毛里，“你的尾巴为什么是毛绒绒的，为什么没有鳞片，为什么不会唱歌……”
    “有交给我来解释。”
    鎏海：“……”
    阿鱼蹲下来看鎏海：“怎么感觉听完老大的话，你好像心理负担更重了。”
    “没关系的，人有时候也会说谎的。”
    鎏海警觉抬头：“什、什么说谎，我听不懂哦。”
    “嗯嗯。”阿鱼微微点头，“老大的意思应该是，就由你来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他会把选择时间点的主动权交给你，现在还不用太着急。”
    “上电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会处理好的。”
    鎏海目送他们离开，往后仰倒进水里，闭上眼睛重新感受水流。
    片刻之后，他从水里冒出来，叹了口气：“不行啊，还是没法变化。”
    “难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的修为就回不来了吗？”
    他有些郁闷地在水里打了个滚。
    鎏海虽然没怎么在人类社会生存过，缺乏很多常识，但却知道一些妖怪的常识——妖怪的身份是不能随便让人类知道的。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事情的发展应该是他变成人形，假装自己是人类在人类社会中生活。
    但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出了点意外，他这一半人身一半毛毛尾的状态，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人。
    他也只能随机应变，挑了个类似的物种扯谎。
    说自己是人鱼，总比告诉他们自己是妖怪合理吧？
    妖之常情，应该可以理解。
    尤其是他现在没有修为，只能寻求他们的帮助，留在这里蹭吃蹭喝。
    等到他恢复了修为，一定会找机会报恩的！
    但他们为什么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错觉，一定是错觉。
    鎏海闭了闭眼睛。
    现在纠结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等自己修为回来的那一天，再全力报恩了。
    幸好我是一只心宽体膨的海豹，不然今晚可能都睡不着了。
    鎏海得意地晃了晃尾鳍，决定小睡一会儿。
    ……
    第二天一早，电视台的接送车辆已经到达公司大楼外，江浔来喊鎏海起床。
    他看着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鎏海，露出所有所思的神情：“他睡得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根据资料显示，海豹在海中一天只需要两个小时的睡眠，在陆地上的时候倒是需要10个多小时的睡眠。
    但不管怎么看，这只懒洋洋的小家伙都好像睡得太多了。
    江浔用笔轻轻敲击着手中的资料：“难道猜错了？不是海豹？”
    鎏海茫然地从水箱里坐起来：“谁叫我？”
    江浔：“……”
    又好像没错。
    鎏海瞪大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欲盖弥彰地左右张望：“啊呀，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嗯。”江浔配合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
    一般野生动物会用睡眠来恢复体力、修复免疫系统，尤其是受伤之后，没有医疗手段的野生动物，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睡一觉。
    难道说……
    虽然鎏海能吃能睡，但实际上，他的身体还处在虚弱期？
    江浔又想起被他两掌拍开的门，还有飞到生态缸那头的海盗，想法有些动摇。
    “怎么了？”鎏海戳了戳他，“你怎么在走神？”
    “我在想。”江浔回过神，对他笑了笑，“你身上还真是充满了谜团。”
    鎏海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递给他几根绒毛：“我只有毛团。”
    江浔哑然失笑：“上车吧，小金会陪着你，我得去跟导演主持人确认一下台本。”
    他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一会儿见。”
    “好！”鎏海爽快地答应了。
    “鎏海——”小金笑眯眯地凑过来，递给他一只橡皮小鸭子，“放在水里玩，我跟你一块坐车过去。”
    “放心吧。”鎏海冲她点头，“遇到什么事我会保护你的。”
    “哎呀！”小金捧着脸，“那就全都靠我们鎏海了哦。”
    她偷瞄了阿鱼一眼，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今天风铃小姐也在电视台，你有没有觉得阿鱼有点魂不守舍的？”
    鎏海回头看他一眼，诚实地说：“好像没有。”
    “装的，肯定是装的。”小金双手叉腰，“反正如果是幻海就在我隔壁，我肯定是沉不住气的。”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大明星呢——”
    鎏海好奇地问：“小金也喜欢她吗？”
    “也不算吧。”小金摸着下巴，“不过长得好看的人我都不讨厌，而且看大明星这种事就像凑热闹，我反正很喜欢凑热闹。”
    鎏海露出大概明白了的表情。
    ……
    “欢迎各位来到《当当漫谈》！”主持人笑容灿烂，“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当当！今天我们的来宾非常特别——请看！塞壬生物科技公司门面，特别帅气也特别厉害的江浔博士！”
    “听说江浔博士以前从来不接受采访呢，我们可是头一家哦！非常荣幸。”
    江浔率先上台，微微颔首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鎏海就在后台，趴在水缸里等着上场——其实他可以离开水缸的，但大家总觉得人鱼是在水里的，他也只好勉为其难，隔着鱼缸和大家交流。
    马上就要上台了，但这次的节目是临时安排，很多环节都没有经过彩排，道具师有些焦虑地比划着水缸，自言自语说：“要不要再加点海草？”
    舞台导演连忙摆手：“不加了不加了，再加别给他缠住了，一会儿还要让他在里面游一下呢！”
    “但是被海草环绕，会更有深海人鱼的感觉吧？”道具师嘀咕，“要不然撒点金粉？或者镭射带，灯光打下来肯定好看！”
    “说的也是……”舞台导演有些心动，一转头连忙否定，“不行！这次得保守点来！而且需要动物配合的演出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能不开天窗就已经很好了！你别搞这些了！”
    “哎哟。”道具师挠挠头，“我就是觉得难得素材这么好，不花点功夫多可惜……”
    舞台导演嘀咕：“谁说不是呢？”
    鎏海从水箱里“哗啦”一声钻出来，问他们：“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啊啊啊！”两人抱在一块吓了一跳。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哦对，他会说话。”道具师看看舞台导演。
    “对哦，他还能听懂话。”舞台导演看看道具师。
    道具师试探：“要不，还是搞点？”
    鎏海笃定点头：“搞！”
    两人震惊回头：“啊？”
    简单说明构想后，他紧张地看向鎏海，“能行吗？”
    鎏海握拳：“没问题！”
    “放心吧！”
    既然借用了人鱼的名号，他就不能给人鱼丢脸！
    “好！”舞台导演豪气干云，按住了对讲机，“跟主持人耳麦里说一声，临时加一个人鱼登场表演！”
    作者有话说：
    鎏海：交给我吧！我给你整个炫的！
    等不及了！我先发一章！剩下的还是九点后！[撒花]
    第25章 访谈
    “所以，我们的小人鱼已经识字了！”当当有些兴奋，压低声音对着镜头说，“大家在网上发言也要注意哦！我们一起守护这个秘密。”
    “塞壬公司会定期维护相关词条下的言论，但更多还要靠大家自觉！拜托大家了！”
    她眨了眨眼，正要接着往下说，神情忽然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过硬的专业素养让她的表情没能产生太大的变化，还是顺畅地把台词说了下去。
    江浔有所察觉，但摄像机前，他没有表露出来。
    “咳。”当当轻咳一声，笑容有些许僵硬，“接下来，就要请我们的小人鱼鎏海登场了。”
    “听说他们在后台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表演……哈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江浔的脸上也显露一丝茫然，他对上当当的眼神，主持人看起来比他更加迷茫。
    当当现在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他们是怎么想到突然让人鱼表演的！先不说临时登场能不能表演好，就算表演好了到时候又被牵扯进什么禁止人鱼表演的风波里可怎么办！
    思绪电转间，舞台帷幕拉开，鎏海的水缸被工作人员缓缓推上舞台。
    金粉簌簌落下，宽阔的浴缸里出现一道……不算修长的圆润身影。
    一张漂亮的脸破开波浪迅速接近镜头，摄像师迅速推近镜头抓拍，鎏海尾巴一甩，笔直朝着水面冲了上去。
    江浔：“……”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哗啦”一声破水，鎏海高高冲出水面。
    在场的人下意识齐刷刷抬起了脑袋。
    半空的鎏海带着水花尽情舒展着身体，把藏在手里的彩带拉炮甩开，绚烂的彩带折射出七彩的反光，映衬得其中的“人鱼”格外华丽。
    但这样的美景顶多维持了三秒，鎏海“咚”一声落回了水缸里。
    巨大的水花溅起，两边帮忙推水箱的工作人员被浇了个彻底，依然勉强维持着职业微笑，看起来就格外命苦。
    “哇，对不起！”鎏海连忙从水里钻出来，“没控制好尾巴先入水了！我帮你擦擦！”
    他忙碌地左边擦擦，又连忙转去右边擦擦，急得像个在水里来回打转的小陀螺。
    “咳。”江浔努力压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鎏海连忙向他求助：“完蛋了，江浔江浔，我闯祸了，帮我赔钱——”
    “知道了。”江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微微弯腰向两位工作人员道歉，“不好意思，他稍微有点人来疯，财产损失和精神补偿都会由公司承担，请不用担心。”
    “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们今天工作的心情。”
    鎏海扒着水缸边缘，可怜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工作人员盯着那双眼睛，想着即将到手的公司津贴，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主持人当当笑着上来打圆场，让江浔重新落座，鎏海的水缸就摆在江浔身边。
    当当背过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来又是一副专业笑脸：“就让我们先问问江博士和小人鱼有关的事情吧！鎏海目前情况怎么样？和预想中的人鱼一样吗？”
    鎏海瞬间紧张起来，偷偷斜眼瞄向江浔。
    “相当不同。”江浔露出有些无奈的神情，“众所周知，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鱼相关的传说，各类文艺工作者们，也创作了许多以人鱼为题材的作品，大多数都是绚丽、凄美的风格。”
    “而我们鎏海……”
    鎏海紧张地接话：“我怎么样？”
    江浔站起来，立于透明水缸前面，微笑着指向它毛绒绒、胖嘟嘟的尾巴：“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鎏海的尾巴稍微有些浮肿。”
    鎏海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润的毛毛尾巴：“什么？才不是！”
    江浔假装没有听见：“而且，或许是因为我们没能复原最适合他的海水，又或者是当初从古代海里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受到了古代海影响，它身上没有鳞片。”
    鎏海扒着水缸抗议：“等等，之前不是说，尾巴毛毛的是另一种品种的人鱼吗？”
    “哦对，也有这个可能。”江浔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自卑，还会捡拾其他鱼类的鳞片，试图贴到自己身上……”
    鎏海愤怒地甩了甩尾巴：“才不是因为那个！”
    “只是……”
    他嘀咕一声，“偶尔想要换个风格。”
    江浔深深叹了口气：“而且和记载里不同，他唱歌非常难听……”
    “喂！”鎏海忍无可忍地撞了撞水缸，“太过分了！”
    江浔笑眯眯地伸出手展示鎏海怒气冲冲的脸颊：“还有最后一点，他在我们实验室一向作威作福，有点被我惯坏了，脾气很不好。所以，请不要随便针对人鱼发表以上不友善言论。”
    “我说的话他只是有点生气，别人说的话……”
    “可能会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样被他撞得在海面飞起来。”
    当当忍不住笑起来：“真是的，江浔博士真会开玩笑。”
    她压低声音说，“就算是你也不可以太欺负小人鱼哦江博士，我都快不忍心了。”
    江浔微笑回应：“可我没在开玩笑。”
    当当：“啊？”
    鎏海探头加入话题：“是真的啊，我撞飞过海盗来着。”
    当当宕机了两秒，旋即反应过来：“啊哈哈，既然这样，相信大家也很好奇大家相遇的过程。”
    “鎏海，你还记得从古代海里被捞起来的那天吗？”
    “唔——”这个问题是主持人的自由发挥，鎏海歪了歪头，露出回忆的神情。
    “说实话，记得不是很清楚。”鎏海扒着水箱，“我只记得自己被雷劈了，轰隆一声，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脑袋也晕晕的，还有讨厌的人在拽我的尾巴，然后就又晕了。”
    “再醒来，就遇到的都是好人了！”
    鎏海从水缸里挪到江浔身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江博士人很好哦！给我吃鱼，还给我漂亮石头，还给我买了衣服呢！不过在水里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不爱穿，偶尔在陆地上可以穿一下！”
    当当小声提醒：“鎏海、鎏海快住手！江浔博士的发型！”
    “嗯？”鎏海歪头看他。
    “没关系。”江浔习以为常地笑了笑，“就当这是他表达亲近的方式吧。”
    “呵呵，看来两位感情真的很好，这也算是特别的缘分？”当当松了口气，随口问，“江博士都给你准备了什么样的衣服呀？”
    鎏海比划了一下：“有挂在身上，但是只有几根丁零当啷的链子的。”
    当当结结巴巴地说：“链、链条吗？”
    鎏海接着说：“还有只有几块布，说要把胸部遮起来的，这样的形状。”
    当当震惊地拔高了音调：“比基尼？！”
    鎏海歪了歪头：“还有黑色的，有很多白色蕾丝边，还带头箍的……”
    当当偷偷瞄了一眼江浔：“女、女仆装？”
    江浔：“请不要那么看我，那些衣服是我的助理准备的。”
    他示意鎏海，“那都是小金给你的吧？我给的可不是这个。”
    “是吗？”鎏海歪了歪脑袋，然后恍然大悟一拍手，“江浔给我的是这个！”
    他拎了林江浔披在身上的白大褂，“是这个外套！”
    当当倒吸一口凉气：“情侣装！”
    江浔闭了闭眼：“……是说他也是我们实验室的一份子。”
    当当干笑两声：“啊哈哈，也也对，这也是为了增加鎏海的归属感！”
    “那么，江博士之后有什么样的安排呢？”
    鎏海也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江浔，江浔露出笑意：“首先，还是得让鎏海能够适应这个时代。”
    “现在他已经没有空气不适性症状了，但我们还没有让他尝试入海。”
    “在确认他彻底拥有自我生活的能力之后，我们会参考他自己的意见，考虑放归或者彻底社会化。”
    当当笑着补充：“我知道，无论最后小人鱼选择怎么样的未来，塞壬生物公司都表示，愿意提供资金支持，无条件保驾护航。”
    江浔没有打断她帮塞壬公司打广告，盯着鎏海略微有些出神。
    放归吗……
    “好了，那我们小人鱼就到这里。”当当松了口气，“就请先到后台稍作休息，我们的工作人员给你准备了新鲜的大餐哦！”
    鎏海眼睛发光：“大餐！”
    “呵呵，快去吧。”当当笑容慈爱，“那我们接着问江浔博士一些，小人鱼会犯困的专业问题吧？”
    等到鎏海的水箱又被推回去，主持人耳麦里确认鎏海已经到了听不见他们交谈的地方，当当话锋一转：“好啦，现在鎏海已经听不见了，就让我们来聊聊‘人鱼’这回事吧。”
    “江浔博士，目前还没能确定他究竟是什么物种吗？”
    江浔颔首：“我们也有一些猜测，但没能确定之前，还是先不公开。”
    “原来如此。”当当微笑着点头，按照台本配合提问，“那我们的鎏海，又为什么非要自称人鱼呢？”
    “我想，有很多种原因。”江浔正襟危坐，“首先，他在这个时代没有同类，最初面对的也是人类的恶意。”
    “但他没有因此疏远人类，相反，似乎每一个遇见的人他都喜欢。”
    “所以一开始我也很疑惑，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
    “后来我逐渐发现，他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其实很聪明，有时候甚至有超乎常人的智慧。”
    “所以，我想他自称人鱼，应该是因为他很聪明，还有……他也很希望被大家喜欢。”
    “他出现在塞壬号上，那艘船最初是公司为了人鱼打造，所有一切都是为虚无缥缈的人鱼准备的，所以他认为，所有人都爱着人鱼，人鱼的出现会给大家带来幸福。”
    “但事实上，我们确实很幸福，但不是因为人鱼，而是因为我们很喜欢他本身。”
    “完全可以理解。”当当忍不住颔首，“刚刚只是跟他相处这么一会儿，我都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顺着早就安排好的话题接着往下说，“但我们要让鎏海一直坚称自己就是人鱼吗？明明我们也很喜欢他本身。”
    “嗯。”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所以，塞壬生物公司和电视台联合举办了两个活动。”
    当当清了清嗓子：“那就由我来介绍这两个活动吧？”
    “第一个活动，带上#这也能是人鱼？#标题，画出你想象中特殊的、不同于往常的人鱼！人身鱼尾就是人鱼吗？只有鱼尾可以是人鱼吗？没有鱼尾可以是人鱼吗？到底什么是人鱼呢？”
    “这个问题，交由大家解答！一起来解构人鱼，还有塞壬生物公司提供的豪华奖金哦！”
    “第二个活动，带上#我最喜欢的史前海洋生物#标题，绘画、文字、摄影、定格电影……不限形势！让我们一起回到史前海洋，万物繁荣的时代！”
    “就让我们告诉这条笨笨的‘小人鱼’，人类不止偏爱人鱼，我们热爱万物！同样也有塞壬生物公司提供的豪华奖金哦！”
    江浔面带微笑，悄然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这次的电视节目也算完美落幕。
    当当笑眯眯地说：“那么，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江浔略微诧异：“什么？”
    当当“嘿嘿”笑了两声：“您知道吗，您和鎏海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时，有一张照片浏览量超高哦！”
    “请看！”
    背景上投出那张照片，“高冷博士俏人鱼！”
    江浔：“……”
    ……
    与此同时，刚刚被推到休息室的鎏海没有看见小金也没有看见阿鱼，只有一位工作人员跟他说，让他稍等片刻，不久后也离开了。
    鎏海正百无聊赖地在水缸里翻滚，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神秘人兔某：你好，我写一篇《高冷博士俏人鱼》能参加活动吗？
    江浔：……
    还有一更要晚一点！[撒花]
    第26章 诱拐
    “辛苦了。”江浔走出演播室，一路都有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
    他也客气地回应，忽然目光一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小金和阿鱼。
    他忽然有种不妙地预感，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鎏海呢？”
    “没看到！”小金着急地指着一个方向，“鎏海下台以后我们就没见到他！我问了工作人员，都说没有见到，但是简钰给我们打电话说收到匿名消息，有人让我们去电视台楼顶！我我我们正要过去！”
    阿鱼飞快开口：“电视台顶楼是露天泳池。”
    江浔毫不犹豫转身：“上去。”
    小金连忙跟上：“但是听说上面也有拍摄，我刚刚问了工作人员，他们委婉表示有艺人在，不方便让我们上去！”
    阿鱼：“老大你刚刚在台上，我已经请简钰部长帮忙找人了。”
    正巧，这时候简钰的电话打了进来。
    简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我联络了跟公司关系不错的一位经纪人确认情况，不用担心，鎏海就在顶楼。”
    江浔吐出一口气：“他不会自己移动，是谁把他带上去的？”
    “好像是……风铃小姐把他带上去的。”简钰听起来也有些为难，“我优先确认了鎏海目前的状况，顶楼的泳池今天为了迎接鎏海，换成了海水。”
    “其他的状况还不清楚，你们上去尽量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我会联络电视台要求查看监控。”
    “等查清事实，剩下的事公司会处理。”
    江浔沉默挂断了电话。
    三人出了电梯，一位中等身材的经纪人迎了上来：“是江浔博士？幸会幸会，啊我知道你们着急，不过里面都是当红的女明星，我也不能带太多人进去，麻烦两位助理先等等，江博士一个人跟我进去吧？”
    “好。”江浔简单答应下来，“麻烦你。”
    “没事没事。”经纪人笑得和气。
    江浔推开门，娇声笑语和灿烂的阳光一同扑面而来，鎏海趴在露天泳池边上，几位当红女星正在他的尾巴上堆沙子。
    “好了没有啊？”鎏海趴着，眼睛都快要眯起眼，“我真的要睡着了。”
    “快啦快啦！”几个女孩又笑起来，“真是的，你堆歪了！哈哈！”
    “鎏海吃不吃水果？”
    鎏海闭着眼张开了嘴，一颗剥了皮的葡萄送到了他嘴里。
    江浔：“……”
    鎏海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忽然睁开了眼，眼睛一亮：“嗯？江浔！”
    他一下子坐起来，尾巴上的沙子城堡居然纹丝不动，“你来啦！”
    “你看。”穿着白色连体泳衣，看上去清纯优雅的风铃从泳池中起身，笑着对鎏海说，“我跟你说他们一会儿就会来接你的吧？”
    “嗯！”鎏海连忙点头，试图把自己尾巴上的沙子完整平移到边上，“那我跟他回去了！”
    “不着急。”风铃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再玩一会儿，我和江博士说两句话。”
    她走到近前打招呼，“你好，江博士。”
    江浔：“……初次见面，女士。”
    风铃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更生气一点呢？”
    “我并没有被冲昏头脑。”江浔看向风铃，“是你给简钰留了消息，让我们上来找他吗？”
    “不愧是博士，脑子就是好用。”风铃松了口气，“我还想，要是你们气势汹汹找我算账该怎么办呢。”
    江浔问：“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不清楚。”风铃摇摇头，“我遇到他只是个巧合。我看见有人把水缸送进了化妆间，周围还没有你们的研究员，送他来的人还有些形迹可疑，就推门往里面看了看。”
    “他很乖哦，跟我说没有小金和阿鱼在，不能跟陌生人走。”
    “本来我是不怎么多管闲事的，只是……人类互相勾心斗角也就算了，干嘛牵扯上无辜的小动物，对吧？”
    “鎏海虽然不太愿意跟我走，但他在水箱里没法移动，我就先带他上了顶楼。到时候他口中的‘小金’和‘阿鱼’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找到他的踪迹。”
    “但我也担心被你们误会，所以给简钰那边打了个招呼。”
    风铃笑容和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江浔深深看她一眼：“你没有在电视台行动，也是怕打草惊蛇？”
    “我希望对方把我的出现当成一个意外。”风铃笑了笑，“毕竟我只是想给塞壬公司卖个好处，但也不想得罪另一边。”
    “虽然最后没有签约塞壬公司，但我好歹也是在他家‘人鱼之星’出道的，只能在不给自己惹麻烦的情况下照顾一下后辈小人鱼了。”
    “做我们这行很麻烦的啦，做事得留十八个心眼。”
    江浔颔首：“我明白了，多谢你。”
    “不过我也很好奇。”风铃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诱拐鎏海？”
    “猜测。”江浔看向人群中的鎏海，“他看人很准。”
    “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他不会跟坏人走的。”
    风铃诧异：“啊？真的假的，因为这个？”
    “嗯。”江浔颔首，“因为这个。”
    他喊了一声，“鎏海，该回去了，小金和阿鱼都在找你。”
    “好！”鎏海蹦跶过来，“等我一下！你有没有纸笔啊江浔！”
    江浔摸了摸口袋：“有，要做什么？”
    鎏海眼巴巴看向风铃：“请给我签名！”
    江浔掏笔的动作一顿。
    鎏海接着说：“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
    江浔从容地把纸笔递了过去。
    “非常荣幸。”风铃含笑答应下来。
    “可以签两个吗？”鎏海好奇地撑起身体看她签名，“一个给阿鱼，还有一个给小金，阿鱼很喜欢你，小金说她喜欢凑热闹。”
    风铃忍不住笑起来：“没有问题！”
    鎏海尾巴微微摇晃：“我也给你签一个吧！”
    风铃有些惊讶：“你已经会写字了吗？”
    “会了！”鎏海兴冲冲地拿起纸笔，趴在地上郑重写下——“开心”两个字。
    风铃无奈：“嗯——鎏海，签名要写自己的名字啊！”
    “嗯？”鎏海震惊地抬头，“可我还没学会，笔划太多了。”
    “噗。”风铃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开心不行吗？”鎏海举起纸，“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个。”
    风铃笑眯眯地问：“嗯？是吗？”
    鎏海把纸片塞进她的手心：“开心点，你闻起来有点咸咸的、苦苦的……像眼泪的味道。”
    风铃一怔，下意识捏住了纸片。
    江浔若有所思：“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简钰。”
    风铃看着他们，离开，沉默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条，低声叹了口气：“开心……”
    ……
    坐上了回研究室的车。
    江浔和小金换了位置，陪着水缸中的鎏海一块。
    “江浔。”鎏海喊他，“你怎么了？”
    “有些……焦躁。”江浔诚实地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鎏海一拍手，“那这样，你就想到什么说什么，等把心里话说空了，就会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了。”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还有这种办法吗？”
    “那我试试。”
    他微微后仰，注视着鎏海，开口，“你对阿鱼很好，还记得帮他要签名。”
    “虽然他说你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但我看到他很珍惜地收起了签名，小金也很开心。”
    “嗯。”鎏海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有好好地记得大家的爱好！”
    江浔笑意浅淡：“是吗……”
    水声在密封的车厢里仿佛层层叠叠，鎏海微微探出身体：“我也会记住你的爱好的，只要你愿意表现出来。”
    “你平常藏得太好了，吃什么表情都差不多，衣服也总是穿公司制服……”
    他竖起一根手指，“但我现在知道，江浔有一点喜欢欺负人。”
    江浔忍不住笑起来：“真抱歉啊，我这人性格有点恶劣。”
    “也没有那么坏吧。”鎏海替他开脱了两句，“还可以的。”
    江浔安静了片刻，忽然开口：“我喜欢巧克力。”
    “薄荷巧克力。”
    “嗯？”鎏海竖起了耳朵，“吃的吗？我还没吃过。”
    江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巧克力，鎏海眼巴巴地看着他：“给我尝一尝，我会记住你喜欢的味道。”
    江浔没有立刻给他，轻轻晃着巧克力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般来说，巧克力不能随便给小动物吃。”
    “但我什么都能吃！”鎏海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自己是妖怪，不可能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就死掉，“而且上次孔特拉博士请客的时候，我吃过巧克力冰淇淋了！一点事都没有！”
    “薄荷巧克力还没吃过，给我尝尝。”
    “好吧。”江浔戳了戳他的脑门，“不要总是用这招，眼巴巴地看着人，目的性太明确了。”
    “就是要这样啊，我想让你知道我想吃才这么看你的。”鎏海毫不收敛目光，“人类好像总喜欢遮掩自己的真心，不过，没有用的。”
    他得意地嗅了嗅江浔，“我闻得出来！”
    江浔把薄荷巧克力塞进他嘴里：“闻出什么了？”
    鎏海含着巧克力对他招招手：“把手给我。”
    他拉着江浔的手，把脸颊靠上去：“我闻出来你好像需要一个拥抱。”
    “但我现在湿漉漉的不太方便，等回去我再给你补一个拥抱吧。”
    江浔：“……”
    鎏海忽然抖了一下：“呜哇。”
    江浔有些紧张：“怎么了？”
    鎏海神情复杂：“薄荷……有点冻脑子。”
    江浔忍不住撑着水缸笑起来。
    “但是我记住了。”鎏海眼睛亮亮地看他，“这是你喜欢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豹豹不懂人类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豹豹爱你[撒花]
    第27章 可疑人员
    节目播出之后，鎏海一时间名声大噪。
    同步推出的两个活动热度也很高，一时间全网热议，每天都有五花八门的衍生话题。
    鎏海窝在实验室里，一边看这些新闻一边认字，一点没有变成大明星的实感。
    “学会了！”鎏海自信指着一条信息念出来，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念对了字，“怎么会有人最喜欢的史前海洋生物是深海大鱼雷啊？”
    江浔沉默地扫了眼鎏海的蓬松尾巴，理智地没有接话。
    “唔，这个喜欢北极熊！”鎏海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张儿童画图片说，“不过这只好像不太对，北极熊的尾巴要更短一点。”
    “哦？”江浔很感兴趣地问，“还要短一点？你很清楚？”
    “嗯。”鎏海笃定地点头，“当然了！我经常撞它们屁股！肯定知道它们的尾巴长不长啊！”
    江浔表情古怪：“你经常……撞它们屁股？”
    “你那是什么表情？”鎏海连忙解释，“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撞它屁股的，还不是因为它们想吃幼崽！”
    江浔饶有兴致地问：“吃什么幼崽？难道说，北极熊吃人鱼幼崽吗？”
    “呃。”鎏海噎了一下，心虚地瞄他一眼，“不是啊，是吃别的幼崽……我、我就是顺手帮忙而已。”
    江浔没有继续追问，笑着说：“这样，那我们告诉他，北极熊的尾巴要短一点吧？”
    “好！”鎏海一脸凝重地擦干了手，伸出两只食指，一下一下戳着屏幕。
    小金忍不住捧着脸说：“哇，鎏海你打字好像我奶奶！”
    鎏海得意地抬起头：“打好了！”
    “真不错。”江浔帮他发送，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给鎏海也注册了一个官方账号，平日是让工作人员运营，回答一些海洋科普类的问题，偶尔也会让鎏海登上去，回答一些关于史前文明的提问。
    因为很好分辨，还有人建了个合集，开始收集鎏海回答过的问题。
    比如……
    问：“请问传说中史前人类会特意把鱼放到腐烂发臭再食用，还会举办什么臭臭祭典，这种事是真的吗？”
    答：“不知道哎，我一般趁鱼新鲜就吃完了。”
    再比如……
    问：“听说虎鲸很喜欢人类是真的吗？会给人类送魔鬼鱼也是真的吗？”
    答：“不知道啊，我不是人也不是魔鬼鱼。我讨厌虎鲸。”
    小金还给鎏海发了大家做的表情包，像是垮着脸的“讨厌虎鲸”，还有眼睛闪闪发光的“再吃亿口”。
    鎏海是不明白这些图片哪里看起来可爱了，但他确实讨厌虎鲸，而且这也算是大家花时间给他准备的礼物，他认真挑选了一阵，让阿鱼帮忙换上了“讨厌虎鲸”的头像。
    “看样子是真的很讨厌啊。”江浔好奇地问，“为什么那么讨厌？”
    鎏海眉头紧拧：“它嘲笑我！”
    “它说能把我当球玩！还说就算我再长大一倍它也能把我当球玩！”
    “太过分了！”
    江浔憋着笑：“嗯，很过分。”
    鎏海眯起眼看他：“你，在偷笑吧。”
    “没有的事。”江浔露出微笑，“我只是在微笑。”
    “因为鎏海说我总是不表露情绪，所以我现在在学着开朗一点，有进步吗？”
    鎏海神色复杂：“只有坏心眼有进步！”
    江浔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鎏海偶尔也夸夸老大吧？”小金跟着挤眉弄眼，“老大现在一天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要多啦！”
    “下次招生的时候，老大如果是这幅样子去的话，我们实验室一定会收邮件收到手抽筋吧！”
    江浔正要接话，通讯器响了响，他瞄了眼，微微蹙着眉头接了起来：“喂。”
    他走出门外接听。
    鎏海好奇地跟了过去，在门后伸出一颗脑袋。
    江浔脸上的严肃收敛，带着笑对他挥了挥手，鎏海就听话地收回了目光，还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他遗憾地回头对两人说：“不让听哦。”
    “唔。”小金摸着下巴琢磨，“难道说，又是船上的事？”
    鎏海竖起了耳朵：“什么船？”
    “塞壬号啊。”小金笑眯眯地跟他解释，“塞壬号不是我们的专属船啦，是大家排期申请使用的。”
    “不过愿意亲自出海打捞素材的研究室也很少，江浔博士是相对而言用那艘船最多的人。”
    “这次我们回来之后不久，塞壬号做好补给，就再次出航了，好像说，他们也捞到了好东西哦！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好像还在保密阶段。”
    一直沉默的阿鱼忽然开口：“听说，好像是跟人鱼有关的东西。”
    “哈？”小金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吧？老大不都说了，理论上这世上不存在真的人鱼吗？”
    “也说了是理论上。”阿鱼垂下眼看鎏海，“再说了鎏海不是在这里吗？”
    鎏海原本还在看热闹，连忙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哦对，我是人鱼哦！”
    “啊对对。”小金搓了搓鎏海的脑袋，“我的意思是，时机是不是不太对？往年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个人鱼相关的东西，现在突然扎堆出现，总觉得……”
    阿鱼接上话：“像有阴谋。”
    “没错。”小金笃定点头，“对了，阿鱼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阿鱼沉默了片刻：“……家里的消息。”
    “哦——”小金拉长了语调，“我记得你家跟塞壬公司也有合作吧？”
    “说什么合作。”阿鱼无奈摊开手，“只是接了一点公司的业务而已。”
    “哎呀干嘛那么谦虚——”小金嘻嘻笑着撞了撞阿鱼，“差点忘了你还算个少爷，以后发财了也不要忘记老朋友啊！”
    阿鱼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江浔推开门回来，神情有些严肃。
    他开门见山地说：“又要出差了，你们俩……留一个在实验室吧。”
    小金好奇地问：“什么活呀？真的要去船上？”
    “嗯，还在保密阶段，但我估计很快就瞒不住了。”江浔看了鎏海一眼，稍稍顿住，还是开口，“据说，他们找到了完整的人鱼尸骨。”
    鎏海瞪大了眼睛：“啊？”
    小金还没反应过来，阿鱼就先开口：“我留下吧。”
    “啊？”小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他，“真的假的，人鱼哎？阿鱼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鱼有些无奈：“我又不是孔特拉博士。”
    江浔接话：“孔特拉也会去。”
    “还有……”
    他皱着眉头，没有说完，“去会议室吧。”
    鎏海看着他们离开房间，撑着脑袋叹了口气：“人类可真不容易啊，一转眼就又遇到麻烦事了。”
    他小声说，“加油哦。”
    ……
    会议室。
    江浔非常直接：“我觉得这次找到的人鱼尸骨有点问题。”
    阿鱼开口：“是时机太巧了吗？”
    小金一脸茫然：“啊？”
    阿鱼解释：“鎏海的人鱼名头刚刚打出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说，找到了真正的人鱼，简直就像是刻意针对他一样。”
    小金恍然大悟：“有道理，谁那么坏啊！”
    “等等，照这么说，那尸骨不就大概率是假的吗？咱们不去怎么样？”
    “恐怕不行。”江浔耸了耸肩，“情况复杂，但我们不得不去。”
    “所以我才需要阿鱼留在这里，另外，简钰部长也有所察觉，在我离开期间，风衍博士会来这里研学。”
    小金一拍手：“风衍博士是研究海鸥的那个吧？”
    江浔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很确定他不是坏人，简钰能让他来，应该也是觉得他信得过。”
    “但是……”
    他看向阿鱼，“如果这边有什么状况，你尽量直接找简钰吧。”
    阿鱼点头：“好。”
    “但为什么？”
    江浔头疼地撑着额头：“那家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疯子。”
    “我知道我知道！”小金眼睛一亮，“风衍博士之前在网上火过一次！因为他平常在实验室会穿上海鸥的玩偶服，之前还尝试自己孵海鸥蛋！”
    “我看过他的科普节目，很有意思！”
    “虽然本来是冲着看热闹去的，但看着看着，总觉得知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入了我的脑袋。”小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瞄了江浔一眼，忍不住开始畅想，“如果老大和风衍博士联动，也穿上鎏海同款……”
    阿鱼似乎在想象：“啊。”
    “哇——”小金捧着脸，“老大也要光着上半身吗？好像有点太刺激了。”
    “不如从我给鎏海准备的衣柜里挑一件……”
    江浔：“绝无可能。”
    “啊。”阿鱼忽然看着通讯器抬头，“不好意思，我漏了消息，但是十分钟前简钰部长说风衍博士要来先看看情况，让我们去接他。”
    江浔眉毛跳了一下。
    与此同时，鎏海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鎏海奇怪地撑起身体：“谁啊？”
    怎么光敲门不进来？
    他蹦跶着到门前，拉开门。
    一只巨型鸟型生物，抱着一根巨大的充气薯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鎏海呆呆地张大了嘴：“……”
    黄色的尖嘴，白色羽毛覆盖身体，翅尖偏黑，脚爪橙黄，大概是海鸥。
    巨型海鸥从打开了一点的门里挤了过来，那副身体有一瞬间的变形，看起来怪怪的。
    鎏海双手撑着身体，慢慢地往后缩了缩。
    但一张鸟脸骤然接近，对方的喙几乎戳到他脸上：“你好，人鱼。”
    鎏海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好。”
    鸟脸说：“一个人在家不可以这么轻易给可疑人员开门哦，小朋友。”
    鎏海还没来得及回话，江浔已经从会议室冲过来，一把拎住了海鸥的脖颈。
    江浔：“你就是那个最可疑的人员！”
    风衍：“嘎。”
    鎏海呆呆地问：“你是……妖怪吗？”
    “是的。”风衍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海鸥妖怪。”
    作者有话说：
    鎏海：[害怕]原来有妖怪吗！
    风衍：bro懂我的抽象
    第28章 出差
    江浔给了风衍的脑袋一拳：“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啊。”鸟头卡进玩偶服内，风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空空的脑袋上方，“我头没了。”
    “小人鱼，帮我看看凶手是谁。”
    鎏海震惊地看着凶手江浔：“你、你把他的头给……”
    他心虚地别开视线，“不知道啊，我没有看见凶手！”
    风衍凑过去：“真的吗？”
    没有脑袋的巨鸟压迫力惊人。
    鎏海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风衍幽幽地开口：“我死得好惨呐……”
    “别吓唬他！”江浔忍无可忍拉着他往门外走，“你就不能把那身衣服脱下来？”
    “不能。”风衍扒着门，“就像特摄演员绝对不能在小朋友面前脱下皮套一样，我也绝对不能在小动物面前脱下这身衣服！”
    江浔眉头紧皱：“他不是一般的小动物，他能理解现状！”
    简钰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叫这样的家伙来帮忙！
    “真的吗？”风衍伸出一只翅膀指着鎏海，“你看他那一脸痴呆的表情。”
    江浔扭头看过去，发现鎏海好像已经完全宕机了。
    风衍趁机挣脱他的束缚，一翅膀把鎏海盖在了底下：“你放心去吧，我会罩着他的！”
    江浔：“……我很难放下心。”
    “拜托，你以为我是什么闲人吗？”风衍摊开另一只翅膀，“我可是好不容易放下了家里那一群乖宝来给你看着这条小人鱼的，还不谢谢哥？什么态度！”
    江浔沉沉叹了口气。
    鎏海总算回过神来：“等等，江浔你要出门吗？”
    “嗯。”江浔蹲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要出差。”
    “这几天我拜托这位……”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介绍风衍。
    风衍自己插嘴：“善良的海鸥大哥哥。”
    江浔面无表情：“……风衍博士。”
    “就拜托他在这里待着。”
    风衍：“你好歹说照顾他吧？”
    江浔“啧”了一声：“谁照顾谁还不一定。”
    风衍：“你是不是‘啧’我了？”
    “放心吧。”鎏海往前蹦跶了一下，拉了拉江浔的衣摆，“我会照顾好新朋友的。”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风衍沉默地盯着鎏海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翅膀拍了拍江浔的肩膀：“算我输了。”
    江浔：“……什么？”
    风衍用翅膀捂着眼睛：“我家乖宝不会说话！可恶他怎么那么黏你啊气死我了！”
    鎏海安慰了他一下：“需要翻译吗？我可以帮忙。”
    风衍瞬间抬起了头，隔着玩偶服都展露出热切的目光落在鎏海身上。
    “不许把他带出……”江浔顿了一下，“算了，只是去你的实验室的话倒也没关系。”
    他把风衍拽出房间，“出来说。”
    “哎——”风衍还不太情愿，他一翅膀带上门，试图摘下自己的头套，“你搭把手啊，我好像真的脑袋卡住了。”
    江浔：“……”
    小金风风火火地跑来：“老大！门口没看见人……啊，在这里啊。”
    “来得正好！”风衍调转了方向，“朋友救我一下，我头卡住了。”
    小金憋着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来帮忙！”
    经过两人拔河一般的努力，风衍终于拽下了脑袋上的海鸥头套，露出一张头发有些凌乱，但棱角分明、相当英俊的面孔。
    他冲呆愣的小金一挑眉：“谢了啊。”
    小金：“……”
    风衍一边上下抛着海鸥脑袋，一边看向江浔：“情况我了解了，他见我没有任何应激情况，这活我能接。”
    “不过，你只是出个门，为什么还要叫人过来？有什么隐情吗？”
    江浔叹了口气：“还不确定，但之前有人电视台有人搞过小动作。”
    “总之，这几天就拜托你确保他的安全了，我会尽快回来。”
    “学习的事可以暂时放放，他不挑食，很多不应该在动物食谱上的东西他也完全能吃，如果他跟你提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我回来都会报销的。”
    “放心吧，我们实验室也没怎么缺钱。”风衍笑起来，“我家乖宝们也不挑食，正好可以一块养。”
    江浔面无表情：“我很难放心。”
    “我今晚才离开，你可以晚点再来。”
    “一会儿都不让我跟他多待？”风衍撇了撇嘴，“小气吧啦。”
    “等你走了我跟他说你坏话。”
    “算了，正好我有个想法，一会儿再回来。”
    江浔：“……”
    听到风衍说“有个想法”，他居然有一瞬间的害怕。
    江浔叹了口气，意外地看向小金：“你怎么了？”
    “老大。”小金有些震撼，“他……长得好帅啊。”
    她不可置信地说，“他就顶着那张帅脸干这个啊？”
    她完全不能把风衍频道里的《海鸥求偶舞》和他那张帅脸对上号。
    江浔：“……”
    大约三小时后，风衍带着阿鱼、鎏海一起去港口送江浔和小金登船。
    江浔神色复杂地看向又套上了海鸥装的风衍：“风衍博士，这种时候你就不能稍微穿得像个人吗？”
    “当然不行。”风衍理直气壮，“这里可是室外，如果我不显眼的话，就只剩鎏海一条人鱼显眼了，我这也是为了替他分担火力。”
    江浔闭了闭眼，无视了一旁的风衍，蹲下来跟鎏海告别。
    “你已经会用手机了，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江浔顿了顿，“或者留言也可以，偶尔海上信号不好，能看到我就会回。”
    “想吃什么跟他说，吃不饱不好吃都可以直说，照顾好你是他的责任。”
    “阿鱼会陪着你，不用害怕。”
    “嗯嗯。”鎏海乖乖点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是不怕啦，你也不要太想我哦。”
    小金眼泪汪汪：“呜呜呜鎏海！太难了，怎么能不想！”
    她也蹲下来，“我也要摸头！”
    鎏海一手一个，搓揉着他们的脑袋：“你们都是了不起的大人了！干完工作再回来找我玩吧！”
    风衍试图也蹲下来，但没成功，直到轮船开走，他还在边上试图蹲起。
    鎏海忍不住歪头：“你在干嘛？”
    风衍维持着马步姿势：“给我也摸下头。”
    鎏海很配合：“那你蹲下来。”
    “我在努力蹲。”风衍提了提玩偶服，“但是屁股好像做大了，蹲不下去。”
    鎏海：“……阿鱼。”
    似乎有些走神的阿鱼回过神：“怎么了？”
    鎏海不太确定地问：“‘博士’真的是用来称呼很聪明的人的吗？”
    他产生了一点质疑。
    风衍凑过来：“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天才。”
    鎏海欣慰地拍了拍他：“好吧，你身上倒是没有一点咸咸的、苦苦的味道。”
    ……
    江浔离开实验室的第一天。
    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身着海鸥服的风衍鬼鬼祟祟地带着阿鱼悄然靠近了生态缸。
    鎏海趴在岸边，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玩偶，睡得身体微微起伏。
    阿鱼忍不住开口：“我们真的要做这种事吗？”
    “嘘——”风衍压低声音，“不要把他吵醒了！”
    他拿出笔记本记录——睡觉时毫无警惕性。
    接着，风衍对身后的阿鱼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东西递过来。
    阿鱼神色复杂，最后还是认命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姆姆。”鎏海习惯性地发出了幼崽般的叫声，然后慢悠悠转醒，打了个哈欠。
    忽然，一颗巨大的鸟头出现在他上空。
    风衍跟他打招呼：“你醒啦。”
    鎏海呆呆地看他。
    风衍的声音带着笑意：“恭喜你啊，鎏海，你已经是爸爸了。”
    鎏海呆呆地发出一个音节：“啊？”
    风衍示意他低头。
    鎏海睡得迷迷糊糊低头，旋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他昨晚抱着的玩偶，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个碗大的蛋。
    “哎呀，父子平安。”风衍欣慰地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鎏海的大脑不知道是正在飞速运转还是彻底卡住了，他抱着那颗蛋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阿鱼终于忍不住出声：“喂……”
    “嘘！”风衍回头。
    “等一下！这不是我的孩子吧？”鎏海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举起手里的蛋，有些惊恐，“我觉得这个闻起来很香啊，我、我我总不能……”
    风衍嘀咕一声：“居然先说这个？”
    “这个对你们海洋生物来说很正常哦，有些鱼类刚生产就会把小鱼吃掉吧？”
    鎏海又卡住了。
    阿鱼忍无可忍开口：“清醒一点，鎏海，你是男孩子，而且是哺乳动物，不会下蛋的！”
    鎏海恍然大悟：“哦对哦！”
    “哈哈哈！”风衍用翅膀拍着鎏海，“你怎么才反应过来！我都快编不下去了！”
    鎏海握紧了拳头：“什么啊，你在耍我吗？你这人怎么这样！”
    风衍看起来丝毫没有反省：“啊……不好意思，但我是研究动物行为学的，这些小实验有趣又能观察习性，很有意思的。”
    鎏海神色复杂：“你……对你的乖宝们也会这么干吗？”
    “当然了！”风衍得意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创意，“有一阵子只要我进实验室它们就会对我发射飞弹……”
    鎏海疑惑：“飞弹？”
    风衍面带微笑：“就是屎。”
    鎏海：“……”
    也只能说活该吧。
    阿鱼神色微妙：“所以，风衍博士你这身衣服难道也是……”
    风衍用翅膀竖起大拇指：“也是防弹衣。”
    阿鱼：“……”
    “不过后来我们又和好了。”风衍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我证明了海鸥的记性很好，有自己的爱恨，它们那——么小的脑袋，也能够处理稍显复杂的爱恨感情。”
    “不是很有趣的研究吗？”
    鎏海抱着那颗蛋叹了口气：“好吧，至少你很开心。”
    “哦对了，我答应你的监护人，每天给他发个视频。”风衍举起了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和鎏海，搂着鎏海阳光灿烂地说，“嗨江浔，你的小人鱼不要你咯——”
    鎏海：“啊？”
    风衍：“好，发送。”
    作者有话说：
    江浔：简钰怎么想的让风衍来看鎏海！
    简钰：这样的傻子没心眼。
    风衍：嘎？
    第29章 海鸥
    风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鎏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鎏海连忙掏出自己的通讯器，笨拙地解释：“没有！江浔！没有不要你！”
    风衍也没有制止他，嬉皮笑脸搭着他的肩膀：“今天有什么安排？要不去我那里玩？听说你之前帮孔特拉翻译了企鹅语，企鹅算不会飞的鸟类，这样算来，你应该也能翻译鸟语吧？”
    他露出向往的神情，“不知道我的乖宝们一般都聊什么……我觉得应该跟学生宿舍一样热闹。”
    “可以吧。”鎏海乖乖点头，“但我晚上八点要看新闻。”
    风衍愣了一下，伸出翅膀戳他的脸：“你是什么品种的好学生吗？”
    “因为江浔说我缺少这个世界的常识！”鎏海鼓起腮帮子，配合地被戳一下就“噗噗”吐气，“我要早点独当一面，他们就不会出门工作都那么不放心了。”
    风衍：“……”
    鎏海歪头看他：“你怎么了？”
    “我现在理解我妈为什么喜欢别人家的乖小孩了。”风衍犹豫地抬起鸟头，“我现在也想对我的逆子们说‘学学人家’。”
    “不行，我不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甩了甩脑袋，“走！上我那玩去！”
    “啊……那个。”似乎在看手机的阿鱼拧起眉头，“我今天想请个假。”
    “嗯？随便啊。”风衍没有在意，“我又不是你上司。”
    他拍拍胸脯，“鎏海交给我，你放心！”
    鎏海盯着阿鱼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地问：“他没事吧？”
    “不好说。”风衍蹲下来，“但他不是小孩了，需要帮忙总得自己开口。”
    他问，“比起这个，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鎏海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一遍，诚实地说：“我觉得我对你还不算了解。”
    风衍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我调整了一下屁股，现在能蹲下来了。”
    鎏海：“……”
    ……
    塞壬号。
    会议间隙，江浔先看了眼鎏海发来的消息，疑惑着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紧接着就看到了风衍发来的视频。
    江浔：“……”
    现在明白了。
    他沉默地翻回鎏海的语音消息，播放，再次播放。
    心情似乎缓和了一点。
    孔特拉端着茶杯路过，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你怎么了？”
    小金回答：“收到鎏海的信息了！”
    “哦。”孔特拉恍然大悟，“人之常情，我要是收到我家孩子的消息也会这么感动的，可惜啊。”
    他一脸羡慕地摇了摇头。
    ……
    风衍实验室。
    从风衍本人的状态不能猜到，他的实验室肯定也是别具一格。
    虽然是室内，但这里完全模拟了沿海步道和码头，这群被实验室喂养的海鸥，某种程度上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野生的。
    巨型海鸥风衍带着鎏海进入实验室，几只海鸥很快落在面前的红色遮阳伞和栏杆上，虎视眈眈地扫视了他们一遍，偏头和同伴交流。
    鎏海：“……”
    风衍有些兴奋：“怎么样？他们在说什么？有跟我打招呼吗？”
    鎏海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它们说……”
    “那个一口饭都抢不到的废物马仔又回来了。”
    风衍：“……”
    鎏海：“他们说，谁去把那个桶撞翻，告诉他那里还有点饭。”
    风衍一愣：“什么？”
    鎏海话音未落，一只海鸥故意捣蛋一样飞起来，一脚踹翻了好端端放在一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应声倒地，桶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露出里面放了一夜的食物。
    鎏海看向风衍：“好像是让你去吃。”
    风衍沉默地朝前迈步，从垃圾桶里捡起食物塞进鸟嘴里叼着，又重新把垃圾桶扶好。
    鎏海眨了眨眼：“你怎么了？”
    风衍的鸟嘴里叼着食物，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哽咽：“我原本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每天不管准备多少食物，它们都会剩下一点点……”
    “我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一部分食物不新鲜他们不吃，原来是、是它们留给我的！我一直都拿走丢掉了，我还嫌弃它们老是踹垃圾桶！啊啊啊我的乖宝！”
    鎏海拍了拍安慰他：“没事啦，你把垃圾收走了，在他们眼里，也是你叼走一个人吃掉了。”
    “啊，不过你今天塞嘴里了，所以它们在说你今天是不是饿狠了，一会儿打算给你留点呢。”
    风衍用翅膀捂住了眼睛，发出了两声呜咽，一头歪倒在鎏海身上：“我的乖宝们真好吧？它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宝宝吧？”
    “嗯、嗯。”鎏海伸出手拍了拍他，“至少是你心中最好的。”
    风衍一副感动到要融化的模样：“所以它们现在还在说什么？”
    “大家都在说话，乱七八糟的。”鎏海左看右看，试图同步翻译，“它说——小的们，货要来了，准备好，今天再干他一票！”
    另一边的通道门打开，一队游客模样的人手里提着明显不是游客会携带的超大份食物，十分自然地走到了室内海边眺望。
    一只海鸥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宛如冲锋的号角。
    鎏海：“它说，开饭了，大家冲啊——”
    精神抖擞的海鸥们成群结队地冲进了人群，完成了一番劫掠之后，得意洋洋地叫着扬长而去。
    风衍介绍：“海不远处还有个我们搭建的海岛，那里是它们的据点……”
    还没说完，一只落单的海鸥假装嘴滑，把食物掉在了风衍脑袋上，然后“嘎嘎”笑着扬长而去。
    风衍：“……”
    鎏海安慰他：“吃吧，这是你的乖宝的一番心意。”
    “不，吃不吃的反应也就是在嘴里叼着。”风衍疑惑地问，“我是在想，它们为什么一副黑帮做派啊？”
    鎏海看了看抱头鼠窜着退场的喂食队伍，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给它们喂饭啊？”
    “因为正常喂食我发现它们会为了争夺食物互相争斗，但野外的海鸥这样做的概率却很小。”风衍语气认真，“我想，一部分是封闭空间带来的压迫感激化了它们的情绪，另一方面，应该是闲的。”
    “所以我就想办法调动它们的情绪，给它们找点事做，多陪它们玩一玩，效果还挺好的！它们甚至会有组织地从多角度进攻，抢食物……”
    鎏海神色复杂：“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风衍：“……”
    他撑着鸟嘴沉思，“难道说，我无意间培养了一支海鸥军队吗？不对，是海鸥黑手党。”
    “哦对了，明天是我们攻打海鸥小岛的日子，你要不要参加？你可以从水下突然袭击！”
    鎏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攻打？”
    “当然是假打了，不过之前我试过，总是让它们全面占据上风的话，它们会发胖的。”风衍一本正经地比划，“你见过胖得差点飞不起来的海鸥吗？”
    “就像你的尾巴那样。”
    鎏海抗议：“喂！”
    “只是比方。”风衍嬉皮笑脸地搓鎏海的脑袋，“不同物种之间的胖瘦标准不一样。”
    “反正，给它们一点恰到好处的危机感，能够督促它们保持健康的体态，我觉得挺不错的，而且，被海鸥们欺压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研究员们，也总得有一个反击的机会。”
    他笑起来，“我的实验室可是很受欢迎的，毕竟这比一本正经的上班有意思多了吧？”
    鎏海有些跃跃欲试：“那打到什么程度啊？可以拔它两根毛吗？”
    “哦？你很有干劲啊！不错，比很多一本正经的人类有意思多了。”风衍很是欣赏，“来，我跟你讲讲明天行动的具体规则！”
    鎏海认真点头：“嗯嗯，那我记一下，明天邀请阿鱼一起！”
    ……
    第二天。
    今天阿鱼也请假了。
    鎏海歪着头看向挂大家白大褂的名牌，江浔、小金、阿鱼的名牌下面都空荡荡的，总觉得有些想他们了。
    风衍把一个头盔扣到他脑袋上，系好带子，拉下挡风板，一本正经地说：“鉴于你的实力过硬，这一次我将安排你做救援小队队长，一旦发现落水伤员，立刻将他带出战场，明白吗？”
    鎏海一本正经地挺直胸膛：“明白！”
    “很好！”风衍难得脱下了行动不便的海鸥服，如果不听他说话，看上去还挺像个正经人的。
    可惜他非常爱说话。
    “记住，鎏海救援队长，如果你的防护罩不在了……”他一脸严肃，“那就绝对不要张嘴！”
    鎏海：“明白！”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水花四溅，鸟羽齐飞，波涛汹涌，哀鸿遍野。
    “来了来了！”鎏海一手一个，尾鳍飞快摆动，飞速把他们扛到岸边，连忙又转身去救下一个。
    “等等！”刚刚被救下来的队员拉住了他的手，“救援队长！我还没有说遗言！”
    “哎？”鎏海一愣，“可是你还……”
    “不要告诉……我的女儿！”他颤抖着伸出手，“啊，囡囡！呃！”
    他把头一扭，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鎏海有些措手不及，幸好身边的队员接上了戏，哭着扑到了他身上。
    鎏海：“……”
    算了，至少他们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
    第三天。
    “今天我们要去海鸥岛上投降。”风衍一边给小船绑白旗，一边招呼鎏海，“也得给它们一点成就感，让它们觉得自己又一次捍卫了领地。”
    “然后昨天消耗大了，今天也顺理成章给它们加餐。”
    鎏海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门，问他：“今天阿鱼也不来吗？”
    “嗯。”风衍蹲下来，“好像是又请假了。”
    “对了，江浔说今天有空能视频，咱们去之前先跟你的监护人告个别。”
    “你会唱歌吗？”
    鎏海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当然了我可是人鱼！”
    “我懂，我也是海鸥。”风衍敷衍地“嗯嗯”两声，“你给他唱个‘再见了爸爸今晚我就要远航’。”
    视频很快接通，风衍怂恿：“快唱！”
    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江浔，今天阿鱼又请假哦。”
    “这样啊。”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明白了，那我扣他的工资。”
    “什么！”鎏海大惊失色，“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江浔笑起来：“我也是开玩笑的，他跟我请假了，说你跟风衍玩得到一块，正好他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
    鎏海好奇地问：“家里的事？”
    “你很好奇？”江浔无奈地往边上让了让，“那就拜托小金给你讲解了。”
    “来了来了！”小金挤进屏幕，“办公室八卦全都通为您服务！”
    作者有话说：
    鎏海：都说了我是人鱼。
    风衍：都说了我是海鸥。
    江浔：……你长点心吧海鸥。
    第30章 求救
    “根据小金可靠消息来源。”小金一脸严肃地说，“阿鱼应该是回家相亲了。”
    鎏海疑惑地问：“相亲？”
    “嗯——”小金摸着下巴，“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这个环节。”
    风衍插嘴：“动物交丨配之前有个看对眼的环节，人类相亲就差不多算是人为干预，父母长辈先替你看对眼了希望你俩能交丨配。”
    小金：“……呃，虽然听起来有点动物性太强，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嗯——”鎏海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小金捧着脸说：“那么我们聪明的小鎏海就要问啦，相亲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应该不全是坏事。”鎏海乖乖回答，“但对阿鱼来说，应该算是坏事。”
    小金愣了一下：“哎？你怎么知道？”
    “因为阿鱼之前就说过啊。”鎏海抬起眼，“他向往自由，在追求自由的人眼里，这种被人安排好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有道理。”小金眨了眨眼，“不过我是从另一个方面推理的——阿鱼之前难得吐露心声的时候跟我说过，他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他也不喜欢回家。”
    “虽然他看起来家庭条件很好，但从来不会主动说起家里的事，也不炫富。我原本以为他是那种低调的有素质富二代，但相处久了，偶尔也会听到他吐露一点心声。”
    小金抿了抿唇，“太具体的情况他自己没说，我就不擅自帮他开口了，这也是隐私的一部分嘛。”
    “反正，就是他家里有些非常刻板的豪门恩怨！阿鱼在家里的处境比较尴尬，他放假不回去，家里居然也不会联络他！我之前还把他拉到我家过节，害得我妈高兴过头以为我有对象了……”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咳。”
    “哦！”小金反应过来，“嘿嘿，不小心太发散了！总之就是我也很担心他，他回家……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听起来是个麻烦的家务事。”风衍摊开手，“但他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这种事能自己处理吧？而且他也没求救。”
    “他要面子的嘛！”小金忍不住反驳，“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求救，你看，这是他半夜给我发的求救信息！”
    屏幕上是社交软件上的一条消息，难得穿着一身西装、抹了发蜡的阿鱼似乎在一艘游轮上，神色无奈。
    鎏海眯着眼把配文读出来：“也许是开咚……”
    “哎呀！太破坏气氛了！我来念！”小金清了清嗓子，语气深沉地说，“也许是开始，也许是结束。”
    鎏海诚实地说：“没听懂哎。”
    风衍表情古怪，眉毛一高一低地质疑：“真的是求救吗？看起来只是发了个耍帅的照片而已啊！”
    “当然是了！”小金一脸严肃地说，“他分类了。”
    “孔特拉博士就没看到这条，所以这就是专门给我们看的求救信息！”
    “喂！”孔特拉忍不住插嘴，“我没看到只是因为我跟他不算熟吧！”
    “哎？你也在啊！”鎏海跟他打了个声招呼，“你好孔特拉！”
    “你好鎏海。”孔特拉抽空回了声招呼，接着试图论证自己被屏蔽可能只是个意外。
    江浔忽然开口：“阿鱼昨天晚上请假的时候给我发了些别的话。”
    “嗯？”小金震惊地抬头，“老大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啊！”
    江浔如实相告：“因为他在里面交代了，让我过一阵子再转达。”
    “什么！那还怎么来得及！”小金跳起来，“这种时候不能听他的啊老大！”
    “我想也是，所以我打算现在告诉你们。”江浔把消息转发给小金，“你念吧。”
    “江浔博士……”小金才念了个开头就大惊失色，“他居然没叫你‘老大’直接叫你‘江浔博士’了！这问题还不够大吗！”
    “先往下念。”孔特拉忍不住插嘴，“你这样一句一分析要看到什么时候。”
    小金茫然回头：“啊，孔特拉博士，你怎么也还在这里？”
    孔特拉：“……”
    “因为他也很在意。”江浔撑着脑袋，眼带笑意，“虽然孔特拉博士总是装作很了不起的样子，但其实一直很需要朋友，也很爱多管闲事吧。”
    “什么！”孔特拉气急败坏，“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是小孩吗我还需要朋友！”
    江浔凑近屏幕：“我有听鎏海的话，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有进步吗鎏海？”
    鎏海：“……我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了想，“哎算了，也算是进步吧。”
    孔特拉的脸在屏幕上放大：“别在这种时候惯着他！”
    风衍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们实验室才这么吵，江浔那边一定是没人情味冷冰冰的地方，没想到你们那里也这么热闹啊。”
    “之前才不是这样。”孔特拉哼了一声，“只不过最近有了些改变而已。”
    “好了，你们能不能把无关紧要的事先放一放，先把注意力放回到阿鱼身上？”
    小金呆呆地放下通讯器：“我看完了。”
    孔特拉挑眉：“已经看完了？”
    “嗯。”小金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他说了好多啊……但是这个！他居然在结尾说，遇到我们真的很开心，很感谢我们一路的陪伴！这怎么跟遗言一样啊！”
    “不行，我们得去救他！”
    “冷静点。”江浔把她按下去，“我们已经在返航了，就算你着急，塞壬号也没法加速的。”
    鎏海竖起耳朵：“已经在返航了吗？那人鱼的事怎么样了？”
    “哈。”孔特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全部都是假的！什么人鱼的尸骨啊！是用人骨和鱼的骨头拼接的冒牌货！因为牵扯到了人骨，所以还把警察招来了，我们这几天被迫留在这里就是得配合调查！”
    “真是混账，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搞这种恶作剧，我一定要他好看！”
    鎏海接着问：“回来要多少天？”
    孔特拉接着回答：“大概也就……”
    江浔把屏幕挪开对准自己，站起来稍微走远：“大概也就一天的路程，明天就能到。”
    “不用担心，鎏海，只是一天，阿鱼不会那么快结婚。”
    “等我回来就好。”
    鎏海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通讯结束以后，他困惑地问：“结婚又是什么意思？”
    “啊。”风衍意外地挑眉，“原来你连这个也不懂啊，新闻里没讲这个吗？”
    “还没讲到。”鎏海诚实地说，“你知道吗？”
    “结婚……只是一天没事吗？”
    “这个嘛，也不好说。”风衍摸着下巴，“毕竟如果真的打定主意要结婚，领个证就好了。”
    鎏海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那、那阿鱼……”
    风衍眼珠转了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哎，要不要我们先去找他？”
    鎏海眼睛一亮：“能去吗？”
    “为什么不能？”风衍拉过手边的电脑，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刚刚看见那张照片上的轮船名称了，‘鸢尾花号’，一天前离港，按照公告上的说法，这艘船现在应该在一片海域游荡。”
    “我们到这里去，就能直接找到他。”
    鎏海跟着点头：“我们能到那艘船上吗？”
    “当然不行了。”风衍摊开手，“这艘船是会员制，他们好像在办什么青年宴，说得好听，本质就是大型相亲会。”
    “如果在开船之前我说要加入的话，应该能搞到邀请函，但他们应该不会接受半途加入，更何况我们一看就是去砸场子的。”
    鎏海有些担心：“那怎么办？”
    “你忘了我们的演练吗，救援队长。”风衍一脸严肃，“海底潜入！”
    鎏海张大了嘴：“还有这种办法？你能行吗？”
    “我肯定不行啊，我只是个人类。”风衍勾起嘴角，“但你不是人鱼吗？”
    “你可是传说中追求爱情的象征，由你来捍卫好朋友的爱情，不是相当贴切吗？”
    “不过嘛……”
    风衍伸了个懒腰，“你们那位江浔博士，听了我的计划，一定会说胡闹。”
    “我是一向就喜欢胡闹啦，但说不定会挨骂哦。”
    他挤眉弄眼地怂恿，“去不去你说了算，怎么样，胡闹一下吗，鎏海救援队长？”
    鎏海拧起眉头，显得相当纠结。
    风衍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鎏海最终郑重点头：“好！我们去救他！”
    “如果不需要，那也顶多是我又做一件傻事，反正我也经常闹笑话，不怕多这一件了！”
    鎏海握紧了拳头，“但如果，他真的需要帮助的话……”
    风衍笑嘻嘻地问：“怎么样？”
    鎏海挺起胸膛，很有气势地说：“好朋友乘风破浪也会来帮忙的！”
    “出发！风衍指挥官！”
    风衍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没错，就该这样！你只是野生动物，干嘛像人一样无聊地活着，走吧，让我们去做每一件想做的傻事！呜呼，出发！”
    ……
    与此同时，塞壬号。
    江浔向小金确认：“行李打包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小金坚定点头，“等船一靠岸，我就会拎着行李飞奔！”
    一阵鸣笛从船边传来。
    江浔拎着行李站起来：“走吧，我叫的船到了。”
    小金表情震惊：“哎？老大，你不是说……”
    “塞壬号不可能加速。”江浔指了指那条小船，“所以只能我们叫小船离开。”
    他顿了顿，问，“孔特拉博士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孔特拉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我、我吗？”
    江浔收回目光：“别误会，只是包船多一个人价钱也一样。”
    “哈？”孔特拉额头青筋跳动，“我难道会少你那一份钱吗？放心好了，这钱本少爷出了！给我等着，我马上带行李过来！”
    江浔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对小金说：“你看，船费也有人出了。”
    小金竖起了大拇指：“老大，厉害。”
    江浔谦虚颔首：“还好。”
    ……
    鸢尾花号。
    灯火通明的大型宴会游轮慢悠悠漂在海面，细碎的灯光落在入夜的海面，就像星星坠入海底。
    安非鱼撑着栏杆，目光空洞地看着港口方向吹风。
    身后有人接近，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少女端着香槟站在他身后：“啊，这里已经有人了？”
    安非鱼端起平常在实验室不会露出的营业性微笑：“李小姐，要我把最佳吹风位置让给你吗？”
    “呵呵。”少女轻笑着往他身边站了站，“我不太喜欢吹风呢，还是请你站在这里，稍微替我挡一挡晚风吧。”
    安非鱼轻笑：“需要外套吗？”
    “多谢。”李小姐没有拒绝，披上了他的外套，轻声问，“你在等什么？”
    安非鱼的笑容不变：“嗯？”
    “我总觉得你看着海面，在期待什么。”李小姐的目光带着探究，“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安非鱼轻笑一声：“也许是在期待人鱼从海中跃起……”
    海面传来“哗啦”一声。
    作者有话说：
    风衍：海鸥黑丨帮，出动[墨镜]
    鎏海：救援队长，出动[墨镜]
    第31章 救援
    阿鱼震惊地撑着船栏杆，下意识在海面寻找着什么。
    李小姐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啊……”阿鱼猛地回过神，勉强维持住了尴尬的笑脸，“我、我刚刚听见什么声音。”
    “只是水里的鱼吧？”李小姐好奇地问他，“难道你觉得真的看到人鱼了？”
    阿鱼神情微妙：“呃……”
    他慢慢收敛表情，“应该不会，大概只是我的错觉。”
    就在他又要拿出刚刚端庄但做作的态度，又是“咚”一声，游轮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啊！”李小姐惊呼出声，差点摇晃着倒地，勉强撑住了栏杆。
    她正要伸出手去拉安非鱼，却发现他撑着栏杆，几乎探出大半个身体看向海面，惊慌失措地挥动着。
    李小姐一怔，海面难道真的有什么？
    她反手扶住栏杆，谨慎地探头也跟着看出去。
    她看见水中有一个人，因为夜晚和距离过远，她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孔，但隐约能看见……他好像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
    他好像也看见了安非鱼的动作，又“哗啦”一声钻入了水下。
    鎏海这会儿正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糟糕，刚刚游过头，不小心撞到船了。
    风衍的船停在不远处，但再接近四周就没有遮挡了，立马就会被发现，所以这段路，只能他自己游。
    由于心中的动力太足，一不小心游过头撞到船，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而且也没翻。
    鎏海心虚地摸了摸船底，幸好还是收敛了力道。阿鱼好像看到他了，刚刚的手势是让他先躲起来吧？那之后该怎么办呢？
    鎏海为难地在水里吐了一串泡泡。
    船上，因为刚刚的响动，船舱内也起了一阵骚乱，很快，舱门被打开，几个人冲出来。
    “宝宝！”一对夫妇焦急地冲出船舱，拉住了李小姐，“怎么样啊？有没有吓到？”
    身后另一对夫妇也跟着挤出来，安父陪着笑说：“不会有事的，小安会照顾她的。”
    “两个孩子相处，我们大人也不能总是插手……你们感觉怎么样啊？”
    李小姐的表情还有些震惊。
    安非鱼的状态明显不对，他一直关注着水面，难不成……下面的人和他认识？
    她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别的船，该不会是游泳追来的吧？
    匆匆几个画面，李小姐已经脑补出了一段千里迢迢游泳追爱的剧目。
    她的表情有些纠结，要不先跟爸妈说，把人带上船再说，别闹出人命来……
    “小安怎么不说话啊？”安父咳嗽一声，“有没有好好照顾小李？”
    “小孩子害羞呢！”安母配合地打圆场，“我们小安之前就说，李小姐这么漂亮，要是真能嫁过来、当我家儿媳妇，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小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讨厌嫁出去这种说法。”
    “哎呀。”夫人嗔怪地拍了她一下，“小孩子黏人，不想离开家呢。”
    “想什么呢傻丫头，结了婚也永远能回家的，你就看喜不喜欢吗？”
    她拉着女儿走到一旁说悄悄话，“我看他是长得还挺不错的，脾气也好，工作稳定，而且在家里也不受宠，以后都得仰仗你爸爸，肯定不敢对你不好的，你觉得怎么样嘛？”
    阿鱼眉头紧拧，有些焦躁，周围人的商量似乎都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还想着刚刚海面隐约看见的人影，应该不是他的错觉，那确实像是鎏海。
    但鎏海怎么会出现在海上？他不应该跟风衍待在实验室里吗？总不能是他带着鎏海出来的吧？
    虽然老大之前就说过他不靠谱，但怎么也不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吧？
    鎏海还没有正式适应这个时代的海水！他贸然入海，如果发生什么不适症状……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安父一皱眉：“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静音吗？”
    阿鱼看着手机来电瞪大了眼睛——来电显示“鎏海”。
    刚刚看见的不是错觉！
    安母瞄了他一眼，连忙打圆场：“哎呀，工作忙，你们也知道的，他在塞壬生物公司实验室里工作，那地方可难进了！待的还是最有名气的实验室，厉害得很，就是工作比较忙，这也没有办法……”
    阿鱼接起了电话：“喂。”
    鎏海这会儿正躲在船的阴影里，从挂在脖子上的防水袋里掏出通讯器，拨通了阿鱼的电话。
    他稍微有点紧张：“阿鱼！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我？”
    “啊，对了，你不方便的话可以先不出声。”
    “是这样的，大家怕你回家不开心，所以派我来接你了。”
    “你要不要跟我回实验室啊？”
    阿鱼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无视了父亲的不悦，母亲的眼色，安静了片刻，忽然露出笑脸：“好。”
    “那你接我一下。”
    “嗯？”鎏海听见船上传来一声尖叫，连忙从阴影里游出去。
    阿鱼已经翻上了栏杆。
    安母放声尖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把他拉下来！”
    安父大惊失色：“你这是干什么！先下来！有话好好说！先给我下来！”
    李家人拉着李小姐躲到一边，场面一片混乱。
    “不要误会。”阿鱼扯了扯领带，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不是要想不开，我只是……对此感到厌烦了。”
    他露出得体的微笑，“以后没什么事，我就不回家了，再见。”
    他往后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炸出水花，鎏海迅速靠近，一把捞起阿鱼，托着他浮出水面。
    “人鱼！”李小姐从船上探出头，震惊地指着海面说，“真的有人鱼！”
    虽然夜晚看不真切，尾巴的影子好像大了那么一点，但显然那不能是两条腿！
    被叫声惊动，船员也冲到岸边，灯光朝这边打过来，已经有人扔下救生圈准备营救。
    “咳、咳！”阿鱼咳出两口水，仰面躺在鎏海背上，还在笑。
    鎏海大惊失色：“先别笑了！快跑啊！他们要跳下来了！”
    “抱歉。”阿鱼抹了把脸上的水，“我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噗噜噜！”
    “噗！等等！我们还要潜水走吗？”
    “哦对哦。”鎏海拉着他，“你深呼吸一口气，潜水我游得比较快！”
    鎏海一甩尾鳍，以快到惊人的速度划过海面，迅速朝着约定集合的地点前进。
    他也觉得很畅快。
    虽然实验室里一切都是模仿着真正的海洋，但归根究底，还是不同的。
    他仿佛感受着海水的呼吸，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鱼一脸呆傻地凑过来看热闹。
    而阿鱼……
    他震惊地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深呼吸一口气，但冷静下来却发现，他根本没怎么呛水！
    今天的海水好像对他格外温柔，原本辛辣的不适反应被大大减缓，他甚至在水中睁开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身边一条条鱼游过。
    “这里！”站在船头望风的风衍指挥船只靠近，“快点，他们也坐小船追过来了！”
    他吹了声呼哨，伸手拉阿鱼上船，“刚刚的信仰之跃，帅得很。”
    阿鱼无奈苦笑：“你居然真的把他带出实验室……”
    “嘘！”风衍朝他挤眉弄眼，“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这事？”
    阿鱼：“……我很难不说。”
    “那也随便你。”风衍摆摆手，船已经发动，但鸢尾花号的动作也丝毫不满，一艘小船已经靠近。
    灯光打到他们身上，船员怒吼：“你们是什么人！把我们的客人交出来！”
    “我儿子在他们手上！”安母的声音传来，“快让他们停下！”
    风衍见状不妙，当机立断套上了自己的海鸥伪装。
    他似乎早有准备，扭头把另外两套扣到了鎏海和阿鱼的脑袋上。
    做完这一切，他反客为主举起喇叭：“对面的人听着，这里没人！只有海鸥！”
    阿鱼：“……”
    他扭头看向鎏海，发现他正吭哧吭哧挪动自己的尾巴，试图把尾巴也藏到海鸥服下面。
    “胡说八道！”安父破口大骂，“你当我们是瞎吗！”
    “不知道！”风衍扛着喇叭和他们对峙，“善良海鸥提醒您，恋爱需要你情我愿！强扭的瓜是会烂苗的！”
    “胡说八道什么！”安父气急败坏地扯过船员手中的武器要砸过去，“给我让开！那是我儿子！”
    “如果你非要动手……”风衍的语气带上威胁，他扭头对鎏海说，“去，救援队长，把他们的小船创翻！”
    “啊？”鎏海震惊地掀起玩偶服，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吗？”
    就在事情不知道会朝着什么方向展开的时候，响亮的鸣笛声打破了两方对峙人马的平衡。
    一艘快艇挤进他们中间，江浔和小金登上船头。
    江浔微微叹了口气：“看到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金试图帮忙打圆场：“老大，回去在教训他们吧！现在在外人面前，先帮他们撑腰吧！”
    江浔叹了口气，露出官方微笑：“钱安科技的安先生是吗？我是江浔。”
    “公司员工在职期间，我们会保证员工的各项权益，包括《新时代民法》规定的婚姻自由权。”
    安父就要破口大骂：“开什么玩笑，我是他……”
    “安静，不要插嘴，我还没说完。”江浔轻轻摇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让他离开，认清你没法左右他的人生这个事实。”
    “第二，坚持要带他离开，然后我会以工作失误致使实验室珍贵生物样本丢失为由起诉安非鱼，哦对，他们都出现在这里，我合理怀疑是你指使的。”
    “啊？”安非鱼一脸震惊地指了指自己，“起诉我吗？”
    江浔哼笑一声：“你自己选吧，安先生。”
    “是想要一个工作体面只是不爱回家的儿子，还是要跟公司打场官司？”
    “好好想想吧，只是被公司调查，就够让你们家的股票跌到谷底了吧？”
    阿鱼压低声音说：“老大，我家里的生意没那么大。”
    “公司没上市，没有股票。”
    江浔：“……”
    “反正！”小金清了清嗓子，“你不知道我们鎏海现在在网上有多受欢迎吧！去看看他的词条和主页吧！敢对鎏海大王不敬，网上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了！”
    鎏海震惊：“我这么厉害？”
    小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我在虚张声势啊，嘘，鎏海，不要自己拆台！”
    风衍忍不住叹气：“靠不靠谱啊朋友们？”
    “要不我呼叫海鸥黑手党摆平？”
    作者有话说：
    阿鱼：老大你的办法是不是有点极端了[害怕]
    第32章 注意
    经过了一番不算友好的大人交涉，江浔带着湿漉漉的鎏海和阿鱼回到了实验室。
    “总之，现在是把阿鱼给救出来了。”小金一脸严肃，“但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怎么才能彻底让他们死心啊？老大？”
    “你问我吗？”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把他们送进监狱？”
    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违法了吗？”
    “大概没有吧。”江浔喝了口茶，“不过，可以想想办法。”
    小金倒吸一口凉气：“老大！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啊！”
    “噗。”阿鱼忍不住笑了出来。
    “喂！”小金气急败坏，“我们在帮你想办法的时候，你自己笑什么啊！”
    “啊，抱歉。”阿鱼眼带笑意，“我只是想到今天这一出，觉得实在有些……荒唐，哈哈。”
    他长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真是的，我又不是被绑架了，你们怎么都跑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小金气急败坏地戳着他的额头，“像你那么反常半夜突然给老大发那些话，还有那个矫情的文案！难道不是求救信号吗！我们看到都快吓死了好吗！”
    “哦，现在你笑出声了？嗯？不知道是结束~还是开始~”
    小金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以后叫你结束哥还是开始哥，你自己选吧。”
    阿鱼真诚地双手合十：“不，还是叫我阿鱼吧，求你。”
    “哼。”小金冷哼一声。
    “阿鱼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江浔无奈地摇摇头，“小金，麻烦你跟简钰部长同步一下今天的情况，公关的部分交给她。”
    “明白！”小金一边数落阿鱼，一边跟他一块出门实验室。
    “接下来……”江浔看了眼套着海鸥装的风衍，又看了眼同样藏在海鸥装里，但是藏不住自己毛绒绒尾巴的鎏海，轻笑一声，“该说说你们两个了。”
    “啊。”风衍忽然站起来，“我想起来我家海鸥还没喂，我先回去了。”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不可能饿它们的。”江浔的笑容很有压迫感，“风衍博士，请问你清楚自己的行为属于诱拐吗？”
    “鎏海还没有适应自然海水，你贸然让他入海，很有可能会让他……”
    “那个。”风衍试图插嘴，“我让他试过了。”
    “我实验室里的水一向是自然海水，让他下海当救援队员之前，我就让他试过水了。”
    江浔笑容加深：“哦——原来如此。”
    “所以更早的时候你就干了。”
    “有杀气！”风衍躲到了鎏海身后，然后才开口，“我说，你也别太溺爱小孩了，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强大的海鸥！”
    “按照你的计划，适应海洋是他迟早要做的课题，不仅是适应水质，还要适应和海洋中的各种生物争斗、自己捕猎，除非你不打算把他放归了。”
    “而且他表现得很好啊，带着一个成年男性都能来去自如，要我说他以后还能给海上救援队打工呢。”
    江浔：“……”
    “看样子这位博士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蹲下来看鎏海，“你呢，鎏海。”
    鎏海吭哧吭哧把海鸥玩偶服脱下来，把脑袋往江浔膝盖上一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
    江浔：“……”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好吧，你没错，都是风衍的问题。”
    风衍抗议：“喂！”
    “这样就可以吗？鎏海给我让个位置，我也挤挤。”
    说着，他就要把他的鸟头也挤过来。
    江浔按住他的鸟头，面无表情：“离我远点。”
    “不要生气。”鎏海眼巴巴地看向江浔，“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出去又回来，就先行动了。”
    “而且救阿鱼最要紧嘛！”
    江浔哼笑一声：“你这不是完全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鎏海眼睛一亮：“猜对了吗？我聪明吗？”
    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聪明。”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一次把阿鱼带回来了，可能也……”
    风衍的鸟头又凑了过去：“喂，你，不要对天真无邪的小动物传达属于人类的绝望。”
    江浔：“……”
    风衍换了个语气：“放心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经过这一遭他们肯定怕了，阿鱼以后都不会有……”
    “没事的。”鎏海忽然开口，“阿鱼能行的。”
    风衍：“嗯？”
    “你怎么把我的台词说了。”
    “我知道人类的事情很复杂啊。”鎏海伸了个懒腰，“但是阿鱼也是很厉害的大人了，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大家都不是幼崽了，不用每时每刻都被保护着，阿鱼他……只是偶尔有咸咸的、苦苦的，需要帮忙的时候。这一次把他拽上来，他就知道什么时候要求助了！”
    “他身上的味道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之后也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风衍：“……”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对江浔说，“他其实还挺聪明的，是不是？”
    “一直都是。”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有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跟不上他的思路。”
    风衍摸着下巴：“也许这就是小动物的直觉？”
    “困了吗？”江浔注意到鎏海的眼睛逐渐眯起，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应该累坏了，好好休息吧。”
    鎏海闭着眼乖乖点头，慢慢滑到地面，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喂，小鬼，好歹进生态缸再睡啊。”风衍试图把他拉进生态缸，差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嚯！这么沉！”
    他不可置信地说，“我们的船居然没超重？”
    江浔习以为常地拿出鎏海专用的小毯子给他盖上：“没关系，他睡眠间隔很短，稍微睡一会儿会自己进去的。”
    “行吧。”风衍悄悄挥手跟他告别。
    两人一起出了门，风衍看向江浔，一扬鸟头招呼他：“一起抽一根？”
    江浔敬谢不敏：“谢谢，不抽烟。”
    “谁抽烟啊？”风衍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去抽根薯条。”
    江浔：“……”
    “我们实验室有夜宵，要不要整点？”风衍伸了个懒腰，“正好有个东西给你看。”
    “我不吃。”江浔拒绝了之后，迟疑一下说，“我问问小金和阿鱼。”
    风衍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江浔挑眉，“难道谢绝外带吗？”
    “那倒不是。”风衍耸了耸肩，“只是之前简钰说你变得有人情味了，我还不怎么相信。”
    “好像是比以前有意思一点了。”
    江浔：“……你打算给我看什么？”
    “这几天鎏海基本都在我的实验室。”风衍示意他跟上，“但我拿走了鎏海门前的监控数据。”
    江浔脚步一顿。
    “你不说可能会有人干坏事吗？”风衍用翅膀竖起大拇指，“海鸥侦探为您服务。”
    他熟练地打开文档，指着图像上一个研究员，“这个人。”
    江浔：“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风衍摊开手，“他只是路过了鎏海的门前，非常自然。”
    “但一共路过了四十三次。”
    “我调查了他的所属……”
    风衍叼了一根薯条，“答案是——孔特拉实验室的助理，汪一流。”
    “我说，孔特拉这次是跟你一起回来的，但回了实验室之后，没有再次跟你们一起行动，对吧？而且他还很在意人鱼。”
    “你小心一点那家伙吧。”
    江浔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怎么，不相信？”风衍歪头，“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浔盯着他的鸟嘴：“你为什么把薯条放进玩偶的嘴巴里？”
    风衍：“……我乐意。”
    “所以，你是因为我说过的话，故意让鎏海一直待在你的实验室里的吗？”江浔若有所思，“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热心。”
    风衍“啧”了一声：“你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吗？”
    “啊，不，我是想表示感谢，真心的。”江浔露出笑意，“不过，你不用担心孔特拉，那个人……”
    “不屑于背地里搞小动作。”
    “嗯——”风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了，反正我已经提醒了。”
    “但我会注意这个人的。”江浔目光带上探究，“汪一流。”
    “上次去孔特拉的实验室，我好想见过这个人……”
    “我去问一问阿鱼吧。”
    风衍疑惑：“问阿鱼？”
    “我不怎么关注别人。”江浔露出一点笑意，“但阿鱼很细心，和他见过面的人他都会记得，也许他会注意到什么我漏掉的细节。”
    “吼——”风衍拉长了语调，“那那个女孩呢？”
    “小金？”江浔轻笑一声，“她的工作热情相当惊人，而且拥有很强的动物亲和力，也有很强的共情能力，在某些时候她的直觉可以称之为天才。”
    “原来如此。”风衍微微点头，他“咔哒”按下了按键。
    江浔目光一凝：“你做了什么？”
    “录音啊。”风衍发出了反派般的笑声，“因为鎏海说你总是不怎么坦率，所以我跟他打了个赌。”
    “我赌你其实没那么在意小金和阿鱼，他们只是你选中的两个不怎么麻烦的助手。”
    “可鎏海说，你其实很喜欢他们，也很欣赏他们。”
    “啧，我输了。”
    风衍摊开手。
    江浔：“……无聊。”
    “我虽然输了，但依然可以做点什么。”风衍笑容灿烂地按了两下键盘，“江浔博士，你猜我按了什么？”
    “是发送键哦！”
    他猖狂地张开海鸥翅膀，“祝你实验室里家和万事兴！江浔！哈哈哈！”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不知道啊，他用反派说诅咒的语气念着祝福给我塞了一大包薯条就走了。
    第33章 午安
    江浔走出了风衍的实验室。
    他抱着一大堆刚出炉的薯条，带回实验室分给欢天喜地的小金和阿鱼之后，犹豫片刻，难得主动给孔特拉发了一点消息。
    他问：“出来抽一根吗？”
    孔特拉很快回了消息，他回了一大串问号。
    “开什么玩笑，小金还是阿鱼，你们偷拿了  江浔的手机？快还回去，他绝对会生气的！”
    江浔：“是我本人。”
    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孔特拉删删减减了好一长段时间，才一本正经地说：“你什么时候染上这个糟糕的癖好的？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对嗅觉灵敏的小动物更加不好！哪怕是为了鎏海你也该戒烟！”
    江浔大概有点理解风衍为什么喜欢故意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说法了，似乎确实很有意思。
    江浔眼带笑意：“谁说是烟，我说薯条。”
    孔特拉气急败坏：“薯条为什么用‘抽’！这根本说不通！”
    “够了！就算是薯条，三更半夜的大量摄取这种垃圾食品也只会造成体脂率上升！我可不需要这种廉价的高热量食物来消解情绪，如果你是遇到什么难题压力很大，呃……我可以勉为其难听你说一说。”
    “我知道的，你这个人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人能听你说真心话。”
    江浔已经到了孔特拉实验室门前。
    因为他的一双儿女阿佛洛狄忒和阿多尼斯，是塞壬生物公司海洋生态展示园的明星动物，所以他虽然在公司有自己的实验室，但基本整天都待在生态园。
    今天倒是罕见地在公司里。
    “这么快就来了？”孔特拉惊讶地打开门，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薯条，“什么东西？我都说了我不吃……”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江浔开门见山地说，“你实验室有汪一流这个人吗？”
    “阿流？”孔特拉挑眉，“你居然记得他？”
    “不，没什么印象。”江浔诚实地说，“但我问了阿鱼，他告诉我，汪一流是很早很早就进入你的实验室的员工。”
    “在你还没有转向研究企鹅，专注于人鱼的时候。”
    “是。”孔特拉点完头之后纠正，“而且我也没有完全转向企鹅，一旦出现任何有关人鱼的情报，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转向的！”
    “嗯。”江浔颔首，“所以，汪一流也是因为对人鱼的执念，才加入了你的实验室。”
    “啊？”孔特拉有些微妙地拧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离开实验室的这几天，他路过鎏海门前四十三次。”江浔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除此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做。”
    孔特拉：“……”
    “他对人鱼确实很在意。”
    “所以，鎏海占着人鱼的称呼，会让他担心，如果真的人鱼出现了怎么办。”
    “他应该只是有点在意，我会提醒他的。”
    孔特拉双手环胸，摆出了防备的姿态，“还有什么吗？”
    “没有。”江浔看着他关上门。
    他转过身，在转角看到了两条漏出来的影子。
    江浔：“……”
    他缓步走到拐角前，安静站着，等待对方按捺不住，主动探出头查看。
    “哇啊！”小金被他吓得一屁股把身后的阿鱼撞倒在地。
    江浔露出一点狭促的笑意：“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心虚？”
    “没有——”小金矢口否认，“我们只是吃了夜宵出来溜溜食，对吧阿鱼？”
    阿鱼老实交代：“老大你刚刚特地问了汪一流的事情，我们俩不太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情况。”
    “看样子……不是很顺利？”
    “喂！”小金大惊失色，“你怎么全交代了？”
    江浔轻笑一声：“确实不怎么顺利。”
    “因为某些影响，我打算偶尔真诚一点和人交往，看样子……”
    “也没法让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不相信吗？”小金为他打抱不平，“真是不识好人心！老大难得主动哎！”
    “不过，对于孔特拉博士来说，汪一流也是他信任的人，恐怕也很难因为一句话就……”阿鱼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小金捏住了领子。
    小金表情严肃：“你小子，别在这种时候讲道理！”
    “现在又没有外人！我们当然要帮亲不帮理了！”
    “再说了，我们老大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嘛！”
    “唔。”阿鱼老实地闭上了嘴。
    “也没有那么严重。”江浔哼笑一声，“反正我们会对汪一流设防，只是希望孔特拉也能提高警惕吧。”
    “他……虽然嘴巴刻薄看起来还很傲慢，但在某些方面却相当理想主义。”
    “原来如此！”小金面露感动，“老大你原来是担心孔特拉博士受到背叛伤心吗！老大你好温柔！”
    “还有今天那个录音……”
    江浔：“……把它忘掉，那是风衍搞的鬼。”
    “哎呀！”小金嬉皮笑脸，“也不用不好意思吧？”
    阿鱼捂住了小金的嘴，压低声音说：“嘘——见好就收，就快翻脸了。”
    江浔无言地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笑意：“回去吧，不早了，早点睡觉。”
    “好——”小金问，“老大你也要休息了吗？不会还打算工作吧？”
    “不。”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我去看一眼鎏海有没有回到生态缸，就回去睡觉。”
    ……
    第二天，鎏海起床填饱了肚子，大摇大摆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
    先是热心询问每个人有没有吃饭，然后送上每日贴贴，中途还被风衍带去海鸥实验室刺探军情，翻译海鸥们的作战计划，紧着回家吃午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小窝，窝进懒人沙发里，眯起眼摸着肚子打盹。
    跟他刚回来时相比，这间房间也完全大变样了。
    海上漂着橡皮鸭子和气垫床，岸上摆着沙滩躺椅和颜色鲜艳的遮阳伞，插在格格不入的雪地里。
    遮阳伞再走两步就是烘干区，以烘干机为分界线，摆了许多不方便沾水的懒人沙发、书本、玩具、零食……
    江浔站在鎏海面前，露出了认真思索的神情。
    “我总觉得。”小金忍不住开口，“比起生态缸，更适合鎏海的好像是带海水浴场的大别墅。”
    阿鱼跟着点头：“社会化非常成功。”
    “快了。”江浔微微颔首，“大别墅就快准备好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叹。
    鎏海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嗯？”
    “啊！”阿鱼和小金几乎同步指着对方，“都怪你，你把鎏海吵醒了！”
    “没关系。”鎏海仰面躺着，一时半会儿还不想从懒人沙发里起来，“觉一会儿还能再睡……哈——”
    他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江浔笑了一声：“鎏海之前去真正的海里游过泳了，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哦！”鎏海来了精神，“总感觉在外面游泳，跟在鱼缸里还是不太一样。”
    “我感觉自己好像更有力量！”
    阿鱼愣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了之前被鎏海带着在海里游泳的奇妙场景，为难地蹙起了眉头。
    “嗯，看样子你适应得很好。”江浔露出笑意，“之后我们去海边住一阵子，怎么样？”
    鎏海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好啊好啊，去哪里玩？海边的实验室吗？”
    江浔眼带笑意：“我家。”
    “嗯？”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
    小金一拍手：“啊，说起来，老大好像是在海边有一套房子……”
    “嗯。”江浔颔首，“那里距离北部分部不远，还有些工作需要我的协助，我想正好带鎏海过去。北部的海更冷一些，应该更适合鎏海适应。”
    “北部实验室会给我们提供实验设施协助，不过，我们过去更多是为了让鎏海适应大海，所以实验性的工作不会太多，应该会更偏向于……”
    他露出一点笑意，“海边度假。”
    “哇——”小金两眼发光，“请务必带上我！”
    阿鱼嘀咕一声：“听说那里很冷啊，我有点怕冷……”
    小金斜眼看他：“那你留守总部实验室？”
    “不要。”阿鱼坚定地抱住了鎏海的尾巴，“我要永远跟随鎏海大王。”
    “我也是我也是。”小金连忙从另一边抱住鎏海的尾巴，“海边别墅根本不重要，我主要是舍不得鎏海！”
    鎏海歪了歪脑袋，尾鳍轻轻晃了晃，低下头看向抱住自己尾巴的两人，大方地对江浔张开怀抱：“尾巴抱不下了，你要来这里吗？”
    江浔犹豫了一下：“不，我就不……”
    鎏海困困地半眯着眼，抬了抬手：“来吧。”
    江浔：“……”
    他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慢慢俯身接受了他这个拥抱。
    “老大，抱得太含蓄了。”小金忽然伸手给了他后背一掌，“来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吧！贴贴！”
    江浔径直撞进了鎏海怀里，懒人沙发往下陷了陷，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阿鱼看了眼还在傻乐的小金，毫无慈悲地迅速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血别溅我身上。”
    但出乎他的预料，江浔没有立刻站起来教训小金，反倒是身体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阿鱼缓缓眯起了眼睛。
    鎏海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搂住江浔，带着他滚了滚：“江浔也困了吗？”
    “要睡午觉吗？”
    江浔艰难地抬起头：“不，不用。”
    鎏海已经再次睡着了。
    无忧无虑的海豹大王尾鳍尖尖小幅度晃了晃，大概在梦中也一样悠闲，对人类的烦恼和情绪一无所知。
    小金默默递过来一个枕头。
    江浔看看枕头，又看看她。
    小金恭敬地说：“老大，请。”
    江浔：“……”
    作者有话说：
    鎏海：人类，太爱撒娇了（海豹摇头.jpg
    第34章 登台准备
    江浔以超乎超人的意志力，拒绝了鎏海的午睡邀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他舒出一口气。
    阿鱼问他：“老大，你要带着鎏海离开，是不是也是想要避开那些暗中盯着鎏海的人？”
    江浔顿了顿：“也算吧。”
    “带鎏海适应海洋是迟早要做的事，正巧那边有个工作邀请，还有简钰让我挑选的慈善宣传里，也有带鎏海去北部海啸受灾地区慰问的选项。”
    “如果正好能够避开居心叵测的家伙，就算是意外之喜吧。”
    “也对。”小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再怎么说，汪一流也不可能直接跟着我们去北部，这也太明显了。”
    “唔。”阿鱼看向江浔，“老大，孔特拉博士，之后也没有再联系你吗？”
    江浔耸了耸肩：“没有。”
    “我觉得，有点奇怪。”阿鱼拧起眉头，“我觉得，如果是孔特拉博士的话，无论有没有调查出什么，都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江浔垂下眼：“或许对他来说，这也是个有些麻烦的事吧。”
    “总之，只要对方不会影响鎏海就好。”
    “大概一周后我们离开，中间还有一个……”
    他顿了一下。
    小金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一拍手：“啊！我们忘记跟鎏海说，生态园那边希望鎏海在日常开放日露面的事！”
    “老大，你怎么也没说？”
    江浔：“……忘了。”
    “啊？”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老大你居然也会忘记事情吗？难道不是有什么原因没说吗？”
    “没什么原因。”江浔轻咳一声，“我偶尔也会忘记一点事而已。”
    “嗯——”小金怀疑地盯着他。
    “好了，你们记得提前做好出差准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要在那里待几个星期。”江浔尴尬地别开视线，“等鎏海醒后，你们问问他愿不愿意出席生态园开放日吧，我想他大概不会拒绝。”
    “之后记得给简钰答复。”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
    “你没有觉得……”小金摸着下巴，眯起眼若有所思，“老大怪怪的。”
    “他那种怪物般的记忆力，只会忘掉无关紧要的人，但文献和工作，他从来不会忘的！”
    “唔。”阿鱼露出回忆的神色，“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看样子，老大比想象中更加动摇啊。”
    “当时的情况？”小金歪了歪头，“啊，鎏海给了他一个拥抱。”
    “说起来，老大好像确实不怎么喜欢肢体接触，就连握手都尽量可能避免，因为这个以前还老有人说他傲慢……啊！难道是一下子接触面积过大，太刺激了？”
    阿鱼微微点头：“很有可能。”
    小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嘿嘿，阿鱼，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带点有趣的衣服去吧！”
    阿鱼深深看她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有工作先走……”
    “给我站住！”小金一把按住了他，“你不愿意吗？”
    阿鱼：“鉴于你之前给鎏海安排的那些服饰，我认为答应下来不是什么好主意。”
    “嘿嘿，不会那么刺激啦。”小金搭着他的肩膀，“我们准备管家服吧！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说——鎏海少爷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主意……”阿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是鎏海天天都笑，再怎么说也该是‘老大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吧？”
    “很有道理！”小金欣慰地点头，“我就知道你很有天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准备衣服，呜呼！”
    她迈着欢快地脚步离开了。
    阿鱼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的……”
    “看来剩下的工作只能交给我了。”
    他轻轻推开鎏海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进去，挑了个位置坐下，忍不住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风平浪静的日常，要是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阿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鎏海已经醒了。
    他有些惊慌失措地问：“啊……我睡了多久？”
    “一会会哦。”鎏海从书本里抬起头，“对于人类的一生来说，你只休息了一小会。”
    “就算你用这么有哲理的话回答我，也改变不了我上班睡觉被抓到要扣工资的事实。”阿鱼笑着揉了揉鎏海的脑袋，看了眼手表，松了口气，“二十分钟，还好，不算耽误很久。”
    他没忘记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询问了鎏海愿不愿意出席生态园开放日，不出意外，他非常乐意地一口答应下来了。
    “是上次企鹅们在的地方吧！”鎏海得意地双手叉腰，“没问题！我这次已经新认识了很多字了！这次我能把‘塞壬生物公司海洋生态展示园’都念出来！”
    “是吗？”阿鱼摸来纸笔，在纸上写下“态度”，举起来给鎏海看，“念念看。”
    鎏海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嗯——咚咚！”
    “这不是完全没有认识吗。”阿鱼把两个“态”字重叠，“你看，明明是一样的词，换个地方你就不认识了。”
    “很显然，你只是记住了那个地方叫什么，而不是认识了这几个字。”
    “唔……”鎏海低落地慢慢趴倒在地面，“阿鱼好严格哦。”
    阿鱼：“……这招没用的，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鎏海蠕动着把头埋进玩偶里，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姆——”
    阿鱼：“……”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小金站在门外，杀气腾腾：“阿鱼——”
    阿鱼瞪大了眼睛：“等等！”
    “你居然敢把鎏海弄哭！”小金已经撸起了袖子，“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去地狱的准备了吧？”
    “没有！”阿鱼连连后退，“他没有哭！”
    鎏海偷偷露出两只眼睛：“哭了的。”
    小金指着阿鱼：“你看！”
    “不过没关系的。”鎏海抱着玩偶，“不要打他，小金。”
    小金手指颤抖：“你听听……”
    鎏海挪到她脚边：“让他给我买炸鱼薯条就好了。”
    “椒盐和沙拉酱双拼谢谢。”
    阿鱼：“……你听听。”
    小金目光凝固，低头对上鎏海的视线，片刻之后抬起，目光坚定地说：“椒盐沙拉酱双拼，再来一份番茄酱的。”
    阿鱼抗议：“怎么还多了一份！”
    “因为我也要吃。”小金“嘿嘿”笑起来，“你难道觉得我会站在你那边吗？我当然是维护我们鎏海的啦！”
    “哦对了，我再问问老大吃不吃。”
    阿鱼试图阻止她：“够了！不要再增加更多人了！”
    房间内的广播响起：“原味，谢谢。”
    阿鱼呆住了。
    “老大，你变了。”阿鱼伸出手指控诉，“你原本不会参与这种胡闹的！而且不要用广播参与我们的讨论啊！”
    简钰笑吟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请帮我也带一份，唔，帮我点销量最高的口味就好，我会帮你申请下午茶资金的。”
    逗完阿鱼，简钰重新坐回江浔对面，眼带笑意：“看来没有什么意外，鎏海答应了我们的邀请？”
    “嗯。”江浔有些无奈，“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相信你也看出来，那家伙相当热心，偶尔还有点人来疯。”
    “他大概率不会拒绝这种听起来很热闹的聚会。”
    “只是我确认……”
    江浔垂下眼看着简钰递过来的活动策划案，“为什么我也得登台？”
    “这个嘛，当然是作为小鎏海的监护人咯。”简钰“呵呵”笑起来，“开玩笑的。”
    “主要是出于两方面考虑，首先，江浔博士你的人气也很高，但之前你从来不愿意在这种活动上露面，听说有了鎏海以后你有所改变，所以他们也试着给你发出了邀请。”
    “其次，你作为鎏海的监护人，我们需要你随时站在他的身边，最好是触手可及的位置，我指的是你一伸手就能摸到鎏海的地方。”
    简钰轻咳一声，“这次我们邀请鎏海，主要是让他作为动物翻译，传达动物们的真正想法。”
    “但是……因为这次活动有很多孩子，我们也担心鎏海会像上次在企鹅展区那样，语出惊人。”
    江浔回忆了一下鎏海在企鹅展区说过什么，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替鎏海澄清：“他只是不懂人类要在哪方面含蓄的单纯小动物，并不是少儿不宜，只是过于坦率。”
    “我明白、我明白。”简钰赞同地点头，“但你也知道，这种面向社会大众的科普教育活动，一定要多方面把关。”
    “我们也没办法让鎏海一下子改掉他单纯的性格，所以，只能拜托江浔博士。”
    江浔挑眉：“我？”
    “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钰笑容不变：“希望博士站在鎏海身边，在意识到他即将语出惊人的时候……捂住他的嘴。”
    江浔：“……”
    简钰离开后不久，江浔来到了鎏海的房间。
    “江浔！”因为被限制摄入油炸食品的数量，鎏海正珍惜而缓慢地品尝自己的炸鱼薯条，注意到江浔的到来，他眼睛一亮，“难道说！”
    “你的炸鱼薯条吃不完吗！”
    江浔：“……确实吃不完。”
    鎏海眼睛发亮：“我可以帮忙……”
    江浔微笑着说：“但我已经请其他研究员帮忙了。”
    鎏海悲伤地趴了回去。
    江浔缓缓在鎏海身后侧站定，伸手比划了一下距离。
    江浔：“鎏海，你说一下话。”
    鎏海抬头：“话……唔？”
    江浔捏住了他的嘴巴。
    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
    江浔收回手，认真思索：“好像确实可行。”
    作者有话说：
    江浔：手动闭麦
    第35章 开放日
    生态园开放日当天。
    园区给鎏海准备了一辆小推车方便移动，江浔也难得脱下了研究员白外套，挂上了“人鱼饲养员”的牌子，充当一日饲养员。
    “就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简钰笑着摸了摸鎏海的脑袋，“整场活动有正常流程，你们就是作为随机彩蛋出现的，所以不必有太大压力。”
    “虽然大家很期待见到鎏海，但我们考虑到他现在的人气，如果给你们一个固定的场地，恐怕会让所有人都聚集到一个地方，所以，还是要麻烦鎏海多走一点路了。”
    “就按照路线，你们就在每个场馆待一会儿，翻译一下动物的语言，就可以完美收工了。”
    鎏海趴在小推车上翘起尾鳍：“放心吧我不会累的，毕竟也不是我自己走路，是江浔推我。”
    简钰赞同地点头：“也对，那就要麻烦江浔博士了。”
    “时间并不紧，你们可以慢慢边逛边走。”
    “明白！”鎏海积极响应。
    江浔有些新奇地看着手上“饲养员”的工牌，正面挂好在胸前，才缓缓点头应下：“嗯，很轻松的工作。”
    简钰露出一点狭促的笑意：“最难的部分，大概就是希望江浔博士在面对小朋友的时候保持笑脸了吧。”
    江浔：“……”
    鎏海撑起身体：“没问题的江浔！”
    “嗯。”江浔露出一点微笑，“我会尽力保持微笑……”
    “我来笑就好了！”鎏海十分讲义气地说，“江浔不笑也很温柔的，所以没问题！”
    江浔：“……”
    “哦——”简钰忍不住闷笑两声，“我还一直觉得，江浔博士是不是太惯着鎏海了。”
    “现在看来，似乎是鎏海也很照顾博士呢。”
    “嘿嘿。”鎏海得意地撑着小推车的扶手，“我们很要好哦！”
    “咳。”江浔露出不明显的笑意，“已经开园了，我们就出发了。”
    “明白。”简钰轻笑一声，“我会在游客看不见的地方待机，如果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可以随时呼唤我。”
    小推车动起来，鎏海回过头跟她打招呼：“记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啊！”
    简钰笑着点头。
    鎏海收回目光，拉了拉江浔的袖子：“江浔，把地图给我，我来看路！”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简钰给他们准备了生态园的地图，标注了推荐路线，当然，他们也可以看情况随机应变。
    鎏海兴致勃勃地打开地图，江浔本来不想扫兴，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反了。”
    “唔？”鎏海疑惑地把纸翻了一面。
    “不是前后反了。”江浔无奈上手帮他调整，“是上下反了。”
    “哦——”鎏海恍然大悟，“吓死了，我说怎么学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字都不认识……这样就对了！”
    江浔好笑地问他：“那现在认识字了吗？”
    鎏海沉默片刻，尴尬地抬起头：“嘿嘿，好像拿正了也不认识。”
    江浔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都不认识？”
    “不要着急！”鎏海心虚地把头埋进地图里，“我再仔细找一找，说不定……”
    “这个。”江浔伸手指了指最近的地名，“认得吗？”
    鎏海眼睛一亮：“啊！有认识的字！”
    “水咚咚……”
    他认真摸着下巴研究，“水什么馆……难道是！水母馆！”
    “聪明。”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是猜出来的？”
    “嗯！”鎏海认真指着封面说，“我记得上次来去的是企鹅馆，这里好像都叫‘馆’，水开头的动物，我猜了一下！”
    他很是得意，“一次就猜中了，厉害吧？”
    “嗯，真厉害，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江浔配合地拐了个弯，员工通道和普通游客通道是分开的，他们不用担心会撞上其他游客，可以慢悠悠地散步过去。
    鎏海好奇地问：“什么？”
    江浔指了指不远处水母馆的标题：“你能听懂水母的话吗？”
    “或者说……水母会思考吗？”
    鎏海呆了呆：“啊？”
    江浔似乎正在思考：“我是说，因为水母并不具备常规意义上的大脑结构，所以，它们真的具备传统意义上的思考能力吗？”
    “虽然有些水母会通过接触、发光信号等等行为进行捕食，但这更像是简单的神经网络反馈，它们受到刺激做出本能的行动，就像人类的膝跳反应，只是简单的受到刺激、做出反馈，这其中……似乎并没有思考。”
    “所以，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翻译它们的语言，今天也许我们能够解开一些有趣的谜题。”
    鎏海微微睁大眼睛，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江浔心情不错地戳了戳他的脸颊：“鎏海？”
    海豹大王好像也简短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回过神来，困惑地挠了挠头：“水母确实不会发出声音，也没有大脑，不过……”
    “还是能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吧？”
    “就是……不那么具体。”
    江浔好奇地问：“哪种具体？”
    “比如……”鎏海抬眼看向江浔，“比如，因为江浔会说话，也有大脑，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能进行新的观察而高兴，还因为有点坏心眼地为难了我所以有点期待。”
    江浔：“……”
    他没有否认。
    “但如果江浔是一只水母。”鎏海想象了一下，“那我大概就只能感觉到，江浔有点高兴、有点期待。”
    “就是这种不具体，能明白吗？”
    “大概……可以。”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大多数研究员更倾向于描述性语句，但鎏海不一样，他说的话天马行空，有时候需要一点想象力的配合。
    就像江浔其实也很难想象出自己是水母的样子。
    但更让江浔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模糊不清，并不理性的表达，居然让他觉得很有趣。
    水母馆的工作人员请他们进入展馆，他们就像寻常游客一样，一边观赏着圆柱形水箱里慢慢摇晃着的奇特水母，一边低声交谈。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他们，有个男孩大叫出声：“气球人鱼！”
    鎏海警觉地抬起了头：“什么！”
    “没礼貌！”身边的小女孩大声反驳，“你怎么可以那么说！他只是尾巴有点胖胖的！”
    鎏海：“……”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大家虽然把鎏海围在了中间，但还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开放日前来参观的游客，除了少部分媒体人员，凑热闹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
    “鎏海、鎏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少孩子都格外亲切地喊他，蹦跶着问他，“水母在说什么呀？”
    鎏海认真地盯着水箱里的水母，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被人看着，四周为了这么多人，它依然毫无意识地慢悠悠漂浮。
    鎏海回头：“它什么都没说啊。”
    孩子们：“啊？”
    鎏海指着水母：“它在发呆。”
    孩子们看起来也呆呆的：“啊？”
    工作人员笑着打圆场：“那鎏海有没有别的关于水母的知识可以分享呢？”
    “这个呆呆的水母。”鎏海严肃地指着水母，“不可以吃。”
    有个孩子插嘴：“因为它呆呆的吗？”
    “当然不是！”鎏海理直气壮地说，“呆呆的鱼也很好吃啊！还很好抓。”
    “这个不能吃，是因为它有毒啊！吃了嘴巴会麻麻的，然后就死掉啦！”
    他兴致很高地对孩子比划着，“不过不知道你们人类能不能吃啊，反正我们海……”
    江浔微笑着捂住了他的嘴：“海？”
    鎏海的舌头有点打劫：“海、海中的人鱼来说是不能吃的。”
    他心虚地瞄了江浔一眼。
    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但江浔一脸没什么不对的表情。
    江浔忽然微笑着开口：“怎么了？是要征询我的意见吗？”
    “嗯？”鎏海呆呆地看着他。
    江浔指了指兴奋地拿着相机的孩子：“孩子们问能不能跟人鱼合照。”
    “哦！”鎏海回过神，“没有问题！不过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所以一个个可能来不及，大家一起拍大合照吧！”
    水母馆圆满结束，鎏海有些兴奋：“下一个地方是哪里？”
    “去看鲨鱼。”江浔带着他到了鲨鱼馆。
    包裹着行人的海底通道上方，鲨鱼们徘徊游动。
    江浔指着靠在通道上方，迟迟不走的小型鲨鱼问：“能理解它的意思吗？”
    “他说……”鎏海仰起头看着鲨鱼，“痒痒痒，肚子痒痒痒，挠不到痒痒痒……”
    江浔：“……”
    “等我一下。”鎏海撑起身体吸引了鲨鱼的注意力，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贴近墙壁的凸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晃了晃。
    在热心海豹师傅的帮助下，一条鲨鱼学会了蹭痒痒。
    它舒服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蹭了个爽，然后兴奋地转了一圈游走了。
    鎏海回头：“它说谢谢。”
    江浔：“挺有……礼貌的。”
    再下一站是海豚馆。
    一群海豚在水边和人类玩耍，场面看起来温馨和谐。
    鎏海目光深沉：“它们说……”
    他犹豫一下，拉过江浔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浔：“？”
    鎏海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我大概已经知道什么不能在人类面前说了，它们说的大概就不行。”
    江浔：“……哪种类型的不行？”
    鎏海：“大概是光天化日耍流氓那一类。”
    “好吧。”江浔无奈，推着他快步离开，“我们还是快点去下一个场馆吧。”
    鎏海翻开地图：“下一个地方是……”
    他举高地图让江浔念出来。
    江浔：“珊瑚馆。”
    鎏海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啊？”
    “这也要翻译吗？是不是有点为难我了？”
    作者有话说：
    鎏海（沉思）：难道人鱼连这也会？
    第36章 黏人
    江浔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有，那里不用翻译，只是去逛一逛。”
    鎏海松了口气。
    他们悄悄进入珊瑚馆，听着介绍员讲述珊瑚的知识，和小朋友们贴贴拍照，十分大方地给他们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接着到达了风衍看顾的海鸥馆，因为门口有卖风衍同款海鸥套装，为了孩子们的爱好豁出去的家长以及自己也乐在其中的年轻人为数不少，以至于整个场馆里遍布大大小小的人形海鸥。
    江浔实在分辨不出哪只是风衍，直到有一只海鸥开始领着大家跳海鸥求偶舞。
    江浔：“……”
    鎏海：“那个应该就是风衍吧？”
    江浔一把捂住了鎏海的眼睛：“不要对上视线，感觉一旦对上视线就会被他……”
    但已经来不及了。
    风衍冲到他们面前，把他们俩围在了人群中间，绕着圈群鸥乱舞。
    没转两圈，鎏海蹦跶着加入了他们。
    虽然没有双腿，但他凭借q弹的尾巴灵活地在跟上了海鸥们的步伐，而头顶上真正的海鸥们隔着玻璃嘎嘎叫着，仿佛在看热闹般嘲笑着他们。
    江浔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怀疑，究竟是他们来看海鸥，还是海鸥在看他们。
    塞壬公司的生态园一向没有动物表演，但偶尔会有人类给动物表演。
    是人类自愿的。
    江浔闭上了眼睛。
    “我回来了！”鎏海蹦跶了一圈，又熟练地跳回了小推车上，“好了！我们去下一站吧！”
    “下一站是不是该去见洛洛和尼尼了？孔特拉是不是也在啊？”
    江浔回过神：“也许。”
    “这次苏梅博士也在，还能见到其他企鹅。”
    只是他们到达企鹅馆的时候，看到了洛洛和尼尼，也看到了苏梅博士和她带来的其他企鹅，唯独没有看见孔特拉。
    苏梅博士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体贴地解释：“孔特拉博士已经又前往塞壬号了。”
    “又去？”江浔有些意外。
    “江浔你不知道吗？”鎏海担心地看着他，“你们俩不会又闹别扭了吧？”
    江浔：“……”
    “呵呵。”苏梅热心地说，“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转达消息，应该没有被拉黑吧？”
    “不用了，谢谢。”江浔轻咳一声，“应该没有。”
    鎏海叹了口气：“怎么叫应该啊，你最近都没给他发过消息吗？”
    “江浔。”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偶尔也要主动找找他嘛。”
    江浔无奈，撑着小推车扶手笑道：“你打算给我上课吗，鎏海老师？”
    “小金说我在交朋友方面比你厉害。”鎏海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以教你！”
    “好吧。”江浔轻轻叹了口气，“那么，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首先。”鎏海严肃地说，“确认他的身份！”
    “江浔，你该不会一次都没告诉过他，你其实有把他当朋友吧？”
    “虽然认识很久了，会自然而然丢掉很多甜言蜜语，但是偶尔确认一下也很必要的！”
    “怎么确认？”江浔似乎开始认真思索，“突然找他，跟他说，我真的把你当好朋友，会被人当成喝醉酒了吧？”
    “虽然我不喝酒。”
    鎏海歪了歪脑袋：“人类没有什么交朋友的动作吗？”
    苏梅也跟着认真思索：“拉钩？”
    江浔为难地拧起眉头。
    “这个不行啦。”鎏海一本正经地说，“阿鱼说过，拉钩是小孩子的把戏，大人是不玩这个的。”
    “大人凡事都讲合同……”
    他眼睛一亮，“所以，江浔，要不然你跟孔特拉博士签一个朋友合同吧！”
    江浔：“……出乎意料的答案。”
    “唔，但仔细一想，或许可行呢。”苏梅博士笑得和蔼，“能感觉到里面笨拙的天真。”
    “哎呀，真好啊，你们还是会跟朋友闹别扭的年纪啊，像我们这样上了年纪……”
    江浔瞄她一眼：“我听说，您跟柑橘博士是很好的朋友。”
    “啊，对啊。”苏梅博士笑呵呵地说，“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现在都算是老姐妹了。”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啊，我好像听说不久之前两位有些摩擦，似乎因为……”
    “某位博士帮忙拿着冰淇淋结果把两个冰淇淋尖都咬掉了。”
    苏梅博士尴尬地别开视线：“啊呀，这个……”
    “哎。”鎏海很成熟地说，“人类幼稚鬼。”
    苏梅博士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那是因为之前她先喝了我的第一口奶茶，我这是礼尚往来。”
    “唔。”鎏海有些为难，“这样的话好像也有点……”
    “对吧？”苏梅博士微微点头，“朋友之间本来就很难分个对错，尤其是相处了那么多年，所有的人生都搅在了一起，可没办法分说个明白，上了法庭都不行。”
    “所以，就不要说明白嘛。”鎏海歪了歪脑袋，“该胡闹的时候胡闹，该哄的时候就哄啊。”
    “就是这么回事。”苏梅博士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已经学会了做人的智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浔一眼，“但有些孩子，似乎就很不擅长交朋友呢。”
    江浔：“……”
    鎏海热心地说：“要我帮你写吗？”
    “今天应该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他眼睛亮亮地说，“那我是不是可以下班回家了？啊，我一直很向往大家从研究室离开说下班回家的时候……”
    “还差最后一站。”江浔无奈，“我们还要去见一个白鲸朋友，你可以下水跟它玩一会儿。”
    距离白鲸馆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就已经听见了白鲸又高又亮的叫声。
    鎏海兴致勃勃的表情慢慢收敛，他迟疑着回头：“它好像一直在喊妈妈啊。”
    “嗯。”江浔带着他往前，“它并不是通过基因复原的古代物种，是落单受伤，被救助到这里的。”
    “有过几次放归，但它很难养活自己，索性还算聪明，每次都伤痕累累地找人类求救，最终还是只能留在这里了。”
    “它叫维尔。”
    “其实他们希望你能稍微开导一下它，但并不强求，因为大家其实也知道它为什么觉得难过。”
    “白鲸是群居动物，它一定是赶到孤单了。”
    “果然，是在喊妈妈……”
    “嗯——”鎏海很有责任感地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我会努力让它乐观一点的！”
    进入白鲸馆，鎏海入水，和白鲸打了个招呼：“你好！”
    白鲸震惊地看着他，又扭头看向站在水池边，一位皮肤巧克力色，身材相当不错的饲养员，忽然婴儿哭泣一样放声大叫起来。
    “啊？”鎏海表情有点呆呆的。
    白鲸在水池里边扑腾边嚎叫，简直就像是满地打滚的小孩。
    鎏海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它的嘴。
    白鲸眼睛瞄着他，鎏海压低声音说：“安静点，不然我就把他带走。”
    白鲸惊恐地上下点头。
    鎏海拍了拍他，重新靠近岸边，正要开口，发现饲养员也靠了过来。
    他似乎有些紧张：“维尔怎么了吗？他刚刚好像在闹脾气。”
    鎏海张了张嘴，拉着江浔躲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先不能跟他说！”
    江浔挑眉，答应下来。
    “他在撒娇，他说妈妈不准下班他要跟妈妈一起睡。”鎏海简短地说，“他以为我是来跟他争宠的，以为妈妈有了新欢了。”
    江浔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等等，这个‘妈妈’……”
    鎏海指着饲养员：“喏。”
    江浔：“……”
    “这位饲养员‘先生’。”
    江浔着重强调了“先生”两个字，“显而易见是个男人。”
    “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鎏海赞同地点头，“但是，仔细一想，应该是我太懂人类了。”
    江浔疑惑：“什么？”
    “我分得清人类的男女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但实际上，人类的性别对海洋动物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啊。”
    “所以，男妈妈也可以是妈妈！”
    江浔：“……男妈妈又是谁教的？”
    鎏海老实交代：“小金。”
    “所以。”江浔沉默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条悲伤的白鲸，其实，根本不是大家想象中那样，拥有悲剧色彩的离群之子，他……只是个撒娇鬼？”
    “也不能这么说吧。”鎏海一本正经地替他开脱，“肯定也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啊，你们人类不是常常说什么原生家庭、幼年创伤会塑造一个人吗？”
    “它因为小时候和家人走散了，所以就只黏着饲养员嘛。”
    白鲸似乎意识到他在帮自己说话，眼巴巴地靠过来，对着鎏海发出轻声的叫唤。
    江浔不太确定地问：“他又在说什么？”
    “他说让我问问饲养员能不能今天住在这里。”鎏海翻译了一下，“他说之前他生病的时候，饲养员搬了床来这里陪他睡，今天能不能也留下。”
    “他让我帮忙，因为饲养员好像听不懂。”
    江浔：“……夜间这里应该也有保安值守。”
    “保安不行。”鎏海摇摇头，“他要饲养员。”
    “哈。”江浔无奈地笑了一声，“这么粘人，也许他应该去看看兽医，可能它不是白鲸，是只有分离焦虑的小狗。”
    鎏海小声抗议：“怎么了嘛！”
    “小动物也不懂人类为什么有那么多事要做啊！”
    江浔若有所思：“你似乎非常帮他说话。”
    “因为我也很想跟江浔黏在一起。”鎏海骄傲地仰起头，“但我比较懂事，我知道你有工作，所以我可以找别人玩，或者自己玩。”
    江浔：“……”
    鎏海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
    “咳。”江浔迟疑着说，“那……今晚我带一床厚点的被子去生态缸？”
    作者有话说：
    鎏海（骄傲）：本海豹拥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第37章 抵达北部
    “好耶！”鎏海下意识答应，又有些担心地问，“真的可以吗？我那里很冷哦。”
    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所以说要带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好！”鎏海欢快地甩了甩尾巴，“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江浔瞄了水池一眼：“……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鎏海疑惑地回头，对上白鲸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眼神，它还发出了一声委屈的长鸣。
    鎏海：“……”
    忘了它了。
    “我来跟它的饲养员说明情况吧。”江浔简短地跟饲养员说明了情况，不出意外，饲养员露出感动的神情，立马答应：“没关系的，我一个住，偶尔住在这里陪陪它也没什么的！”
    “我还以为它一直非常难过，没想到它还挺适应和人生活在一起。”
    饲养员松了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了！”
    白鲸得偿所愿，得意洋洋地用脑袋拱饲养员。
    “嗯？”饲养员含笑低头，“怎么了维尔，你想说什么？”
    他期待地看向鎏海。
    “唔。”鎏海神色微妙的眯起眼睛，“在炫耀啦。”
    “他说——给你看这是我的小人类！”
    “我也有的！”
    鎏海拉着江浔展示，“这是我的！”
    饲养员捂住了心脏：“啊……”
    他对着江浔苦笑，“博士，我们好像被它们拿出来炫耀了。”
    江浔配合地点头：“感觉不坏，对吧？”
    “嗯。”饲养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起来，我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呢，跟朋友炫耀我的小猫什么的……”
    “啊。”鎏海瞪大了眼睛，“完了。”
    白鲸缓缓睁圆了眼睛，后仰倒进水池里扑腾着又叫起来。
    “这是怎么了！”饲养员惊慌失措地撑着水池看它，扭头跟鎏海求助。
    鎏海露出同情的眼神：“在无理取闹啦。”
    “它说原来你不是它一个人养的小人类，你还有猫养……”
    “啊！这个……”饲养员惊慌失措地解释，“那是我父母养的猫，在老家，平常我也很少见到的！”
    “那个……请帮我翻译一下！”
    在白鲸哼哼唧唧的抗议里，生态园开放日的一天完美落幕。
    至少鎏海觉得很完美。
    他终于可以说出那句向往已久的——“下班啦！回家咯！”
    “走吧。”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金和阿鱼应该已经来接我们了。”
    “辛苦了。”
    “不辛苦啊！”鎏海摇头晃脑，“我很开心的！”
    “江浔辛苦了！”
    江浔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江浔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吧。”鎏海搭着小推车栏杆，“是为了陪我来才没有拒绝的吧？辛苦啦。”
    江浔：“……”
    他垂眼看着鎏海圆圆的后脑勺，露出一点堪称温柔的笑意，“我现在觉得，也没有那么讨厌。”
    ……
    入夜，江浔按照约定，带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来陪鎏海睡觉。
    他在生态缸里铺好了床，鎏海抱着圆滚滚的毛绒娃娃，寸步不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江浔觉得好笑：“就算你这样看着我，睡前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感。”
    “嘿嘿。”鎏海“啪嗒啪嗒”甩着尾鳍，“我只是看看。”
    江浔躺下来，盖上被子，微微侧头看向鎏海：“那……我要闭上眼睛了。”
    “嗯。”鎏海扭动着往他这里挨了挨，也乖乖闭上眼睛，“晚安——”
    江浔目光温柔：“你要睡在这里吗？”
    “嗯嗯。”鎏海已经放松地舒展着身体，“先在这里睡一会儿，过会儿我会自己回海里的。”
    “好吧。”江浔轻声说，“晚安。”
    他也阖上双眼。
    他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睡着。
    他的睡眠时间一向很短，睡眠质量也比较堪忧。
    他睡得很浅，大概是因为睡前会考虑未完成的工作和接下来的计划，有时候在睡梦中，他也分不太清自己有没有入睡。就好像他只是在闭着眼睛思考，大脑从未停歇。
    用他医师的话来说，就是他甚至怀疑江浔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只是短暂昏迷了一会儿。
    但他已经习惯了。
    有些人永远无法停下来，江浔觉得自己也是这种人，只是他是大脑无法停转。
    但事实有些出乎意料。
    意识朦胧回归的时候，江浔觉得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大概睡了个好觉。
    梦中有浅浅的海浪声，让人久违的感受到了某种平静、祥和、沉重的幸福感。
    沉重……
    非常沉重……
    江浔缓缓睁开了眼睛——鎏海的尾巴正压在他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尾鳍尖端还在微微打颤。
    一副毫无防备心的模样。
    江浔观察着鎏海的尾巴。
    说是尾巴，其实更接近于后鳍足，能从中间分开，勉强像是短短的双腿那样方便他在地面上爬行。
    但鎏海不知道是为了伪装人鱼，还是懒得爬，它一向更喜欢利用柔软有弹性的尾巴，弹跳着前进。
    江浔顺着鎏海的尾巴摸下去，仔细看，尾鳍上还有尖利的指甲，很显然，他们并不能因为鎏海的性格，忽略了它的杀伤性。
    而尾鳍中间，还有一条短短的，像是毛绒短条一样的小尾巴。
    这会儿它正一翘一翘的，显得分外活泼。
    ——这大概才是鎏海真正的尾巴。
    江浔没忍住摸了一下，尾巴弹了弹试图躲开。
    他看向鎏海，他发出一声轻哼，完全没有要醒的意识。
    毫无野外生存应有的警惕心。
    江浔默默给他加了条判断，这样的话，怎么能够安心把他放归野外？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应该是阿鱼和小金。
    江浔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应该是来提前看一眼鎏海。
    小金正兴奋地跟阿鱼分享见闻：“昨天鎏海去了开放日露面了，结果参加那两个话题的人数一下子暴增了好多！”
    “昨天到处都是老大和鎏海的合照，嘿嘿，我就说老大那张脸，要是多多露面，肯定也会出名的啦！现在还有人说，塞壬公司的博士是不是也要看脸了……”
    她压低声音说，“我还翻到了不少老大和鎏海的同人图，还有同人文！你要看吗？我分享给你。”
    阿鱼打开了门：“我对那些……”
    目光对上。
    阿鱼缓缓扭头，指着门内相亲相爱睡在一起的两位说：“看，真人版。”
    小金的通讯器“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姆？”鎏海困惑地撑着身体抬起头。
    他缓缓回头，大惊失色：“江浔！你怎么在我尾巴下面！我没有把你压死吧！”
    江浔：“还活着。”
    他缓缓坐起来，稍微理了理自己微微杂乱的头发，顺口解释，他会在这里过夜只是因为昨天鎏海看到白鲸以后撒娇。
    小金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故意撅起嘴说：“真好啊——”
    “小金其实没有那么忙哦，小金可以经常晚上也留在这里陪鎏海哦，可是鎏海一次都没说过要跟小金一起睡觉觉呢——”
    “真好啊——真是恭喜你啦鎏海这么喜欢你——”
    鎏海连忙解释：“因为小金是女孩子啊！我学过人类的礼仪的，不会提那么没礼貌的要求！”
    阿鱼看了小金一眼，模仿着她的语气说：“那阿鱼没有那么忙哦，阿鱼可以……”
    鎏海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你蹲下来。”
    阿鱼配合地蹲了下来，鎏海使出了新学会的捏嘴巴招式，捏住了阿鱼的嘴巴。
    鎏海：“嘘，不要学小金说话！”
    “噗。”阿鱼被捏着嘴闷笑。
    江浔稍稍活动下脖颈：“哈，别闹了，今天我请你们吃点心。”
    “好耶！”小金积极响应，“我很好哄的老大，一点点心立刻失忆！”
    “哦对了，不久后我们就要出发去北部了，鎏海，今天我们要准备旅行清单了，你要确认一下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一并带去北部的……”
    鎏海毫不犹豫地说：“炸鱼薯条小鱼干虾滑粉丝汤……”
    阿鱼：“冷静一点，不是让你报菜名。”
    “而且这些北部也买得到啦。”小金摸着下巴，“不过听说北部的熏鱼好像很有名，我妈还让我给她带点特产。”
    “唔。”鎏海认真思索片刻，“那带上你们三个就好了，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带的。”
    小金感动得捧着脸：“鎏海——”
    阿鱼：“我们肯定要去啊，本来就是出差……唔！”
    小金微笑地捏着他的嘴：“闭嘴啦你。”
    ……
    一星期后，实验室一行人到达北部。
    本来是打算坐飞机的，但考虑到鎏海，最终还是坐船过来。
    北部的港口是封闭式的，塞壬公司北部分部负责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大约四十岁左右，灰色的短发和铅灰色的西装都一丝不苟，明显的法令纹和严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亲近，浑身上下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精英感。
    “欢迎来到北部。”他往前一步迎接众人，“我是北部负责人劳伦·路易斯，很荣幸见到各位。”
    “车辆已经准备好，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们没有准备水箱。”
    他看了眼鎏海，“他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江浔简短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我们打算直接前往住处，北部实验室那边的工作，明日再开展，没有问题吧？”
    “当然。”劳伦微微颔首，让开通路，示意他们先走，“我们会送你们到达住处。”
    鎏海依然趴在他的小推车上，好奇地歪头打量着他——劳伦的目光平静沉稳，和他短暂地对上视线后又挪开了。
    他好像很严肃。
    只是在鎏海等着上车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尾巴好像被谁戳了一下。
    他缓缓回头，身后只有劳伦。
    劳伦目光沉静，如同卫兵站立，看起来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鎏海疑惑地回过头，挠了挠自己的尾巴——错觉吗？
    作者有话说：
    鎏海（挠挠尾巴）：怎么肥事？
    第38章 新朋友
    车上。
    “因为每次让鎏海待在水箱里，我们就得把他安排在车厢跟大家隔绝。”小金和阿鱼一左一右把鎏海夹在中间，系好安全带，对着看起来很是在意的劳伦先生解释，“但他其实离开水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所以这次还是打算让他就跟着我们一块坐车。”
    “原来如此。”劳伦表示理解，“毕竟他很特殊。”
    “我可以拍张照吗？”
    “我也负责北部这边的宣传，人鱼到达这里，我们也该发点相应的公告。”
    “哎？”小金有些吃惊，“劳伦先生兼任北部的宣传工作吗？呃……”
    “是的。”劳伦微微颔首，显得彬彬有礼，拍了两张照片，鎏海配合地凑近镜头，劳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维持着专业的姿态继续拍照，接上了刚刚的话题，“我们北部人手一向不足，很多东西都是我们商量着做，跟本部当然是不能比的。”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金小声说，“我只是觉得北部的宣传风格，呃，和劳伦先生的气质很不一样。”
    “咳。”劳伦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具体的宣传工作，很多是年轻的孩子们做的，我只是总体把控。”
    “这个，主要也是为了贴合大众的喜好……”
    “嗯嗯。”小金点头如捣蒜，正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忽然一阵活泼的bgm响彻车厢，阿鱼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劳伦：“……”
    小金：“……”
    江浔别过头，发出了一声轻笑。
    小金差点在车里跪下，压低声音说：“老大！别在这种时候笑出来啊！”
    鎏海好奇地左看右看，问阿鱼：“怎么了？大家怎么有点奇怪？”
    “啊……”阿鱼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因为好奇小金说的北部宣传风格，刚刚偷偷点开了北部的宣传号，结果手滑不小心戳开了一个封面充满粉红泡泡q版小动物特效的视频，还忘了调音量响彻车内……
    这种尴尬恐怕小动物不能理解。
    “快到了。”江浔终于出声，缓解了车内凝重的气氛。
    “哇——”小金兴奋地探头出去，“哪一栋啊老大？”
    阿鱼目光悠远：“应该都是吧。”
    “啊？”小金表情呆滞。
    “嗯。”江浔应声。
    小金震惊地睁大眼睛：“……老大你在北部买这么大的房子是要做行宫吗？”
    “不是。”江浔简短地说，“我母亲是北部出身，这算是祖产。”
    “啊，是阿姨买的啊！”小金恍然大悟，“那没事了。”
    鎏海好奇地问：“阿姨？”
    “就是老大的妈妈。”小金笑嘻嘻地说，“是经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的厉害人物！”
    劳伦先生也露出显而易见的尊敬：“是的，江女士为整个北部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鎏海露出了相应的好奇：“哦……”
    “有机会会带你见的。”江浔无奈地耸了耸肩，“放心吧，她肯定会给你一个巨大的红包，然后抱着你搓好久。”
    小金竖起大拇指：“我就享受过这个待遇。”
    “当初我刚来实验室没多久，阿姨给我那么大的红包，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那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实验室的剧情！”
    江浔：“……少看点。”
    “到了。”
    劳伦先生的车缓缓停稳，他帮忙打开车门询问：“要我帮忙抱他下来吗？”
    “不用。”阿鱼真诚拒绝，“为了面子和腰，我们不赞同任何人这么做。”
    江浔把小推车推来，拍了拍扶手：“鎏海，自己上来吧。”
    “来了！”鎏海熟练地蹦跶到小推车上，向有些困惑的劳伦说明，“我有四百斤！对人类来说太勉强了。”
    劳伦：“……啊。”
    “幸亏我们没有超重。”江浔露出微笑，“劳伦先生可以检查一下轮胎有没有漏气。”
    “嗯？”鎏海警惕地抬起头。
    劳伦不苟言笑的表情有些松动，眼神变得温柔一些。
    “那么，明日期待您的到来。”劳伦彬彬有礼地跟他告别，“我先回……”
    “稍等一下。”江浔叫住了他，“请进来喝杯茶吧，关于北部这次提出的问题，我整理了一些资料，你可以先带回实验室，给研究员们看看。”
    劳伦露出感激的神色：“那再好不过。”
    他跟着几人一起走进了建筑物内部，“打扰了。”
    “哇——”小金仰头看着屋内的石材雕像，“虽然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这个大厅是干嘛的？”
    “音乐厅。”江浔解释，“我妈说，小时候家人想把她培养成音乐家，所以偶尔会让她在这里举办小型音乐会。”
    “哎？”小金好奇地问，“阿姨学的是什么乐器啊？”
    “不知道，她没说。”江浔眼中带上点狭促的笑意，“她只说她当时给那些想混入上流社会、或者拉些赞助的商人卖了音乐会门票，挣了一笔零花钱。”
    阿鱼忍不住感叹：“这就是经商天赋吗……”
    “不用怀疑，她没特意提，一定是水平不怎么样。”江浔摆摆手，“如果你们想要举办音乐会，可以随意使用这里，但我不负责找观众。”
    “不用了。”阿鱼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有心理阴影。”
    小金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虽然很感兴趣，但我倒是没什么才艺。”
    “真是的，怎么感觉跟你们一比，我就是个没什么故事的普通人啊？”
    “不好吗？”阿鱼微微侧目，“我倒是很羡慕那种普通的幸福。”
    “哎呀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小金勾着他的肩膀，“你可以随时来我家蹭饭哦，我妈妈很喜欢你的。”
    “哦对了，劳伦先生会乐器吗？”
    “啊？”站在众人身后，正在偷瞄鎏海的尾巴的劳伦略微一惊，很快回答，“我学过一点小提琴，不是什么专业水平。”
    刚刚上了二楼的江浔从上面开口：“小金、阿鱼，我想把资料打印出来，但上面好像还没有电。”
    “麻烦你们去地下室看一下，电闸有没有拉。”
    “明白！”小金和阿鱼应声。
    劳伦抬头：“需要我帮忙吗？江浔博士。”
    “如果电闸也不起作用。”江浔没有拒绝，“可能需要你帮忙联系维修工。”
    “明白。”劳伦颔首。
    “我再去看看。”江浔收回目光，“麻烦帮忙照顾一下我们家鎏海。”
    鎏海微微睁大眼睛，对劳伦说：“他刚刚说‘我们家’哎。”
    劳伦愣了一下，旋即点头确认：“是的，他说了。”
    “嘿嘿。”鎏海傻笑两声，然后意识到劳伦还在看他。
    鎏海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劳伦沉默片刻，回头看了一眼二楼，又看了一眼地下室方向。
    最后，他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饼干：“你要吃吗？是我做的鱼饼干。”
    鎏海凑近嗅了嗅：“哇，闻起来好香，谢谢你！”
    他体贴地抬起尾巴，“你要摸吗？”
    劳伦：“……呃。”
    “因为你一直在看。”鎏海歪了歪脑袋，“我以为你想摸。”
    “确实是。”劳伦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就……失礼了。”
    他温柔地伸出手，“你的皮毛触感很好，没有伤口也没有秃斑，说明你的健康状况非常不错，也没有任何焦虑表现。”
    他越摸越是欣慰，轻笑一声，“看起来胃口也很好。”
    “是吧！”鎏海骄傲地展示自己的尾鳍，漂亮的皮毛也是实力的象征！证明自己有打理皮毛的余力！
    “解决了。”江浔从楼上走下来，“果然是电闸没拉。”
    劳伦动作一顿，状似自然地站起来：“非常感谢，失礼了，那我先回去了。”
    鎏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拜拜！”
    “啊。”劳伦露出小幅度的笑容，轻轻对他挥了挥手，“再见。”
    江浔目送他离开，才慢慢收回目光：“真好啊鎏海，又交到新朋友了？”
    鎏海轻轻撞他一下：“不用担心！现在还是最喜欢江浔哦！”
    江浔：“……咳，我只是随口一说，既没有吃醋也没有撒娇。”
    鎏海用脑袋拱了拱他：“可是我在撒娇啊。”
    江浔：“……”
    他无奈地蹲下来，“好吧，我认输。”
    “嘿嘿。”鎏海把那袋鱼饼干递给他，“我有记得你说的，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虽然闻起来很香，而且我看他也不是坏人，但我们约好了，所以我没有吃。”
    他有些舍不得地又嗅了嗅，“检查好了要还给我的，不可以偷吃。”
    “知道了。”江浔揉了揉他的脑袋，“肯定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老大！”小金惊慌失措地冲上来，“阿鱼他……你快下来看吧！”
    江浔蹙起眉头：“发生什么了？”
    “总之快来吧！”小金拉上鎏海的小推车，“鎏海也一起！”
    江浔动作一顿。
    小金带着他们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地下室门口，一副惊恐地模样回头：“我们在地下室发现了……”
    她猛地捡起什么，回头展开了一副歪七扭八的画作，“老大的幼年大作！”
    江浔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哎？”小金非常失望，“你们怎么没有吓一跳？”
    “我就说没用的吧。”阿鱼从旁边绕出来，“还不如装鬼吓他们。”
    江浔轻轻摇头：“如果阿鱼真的遇到什么，你就不会还要带上鎏海一起了。”
    “太明显了，下次想要吓到我，最好计划得再周密一些。”
    “还有，这不是我的画。”
    “不是你的画吗？”鎏海松了口气，“我还在想要怎么夸呢。”
    江浔哑然失笑：“我记得这里应该放了不少画作。”
    “有些似乎还是名家画作，比如这幅……”
    他拉下一块遮盖的白布，“人鱼。”
    作者有话说：
    鎏海：交了新朋友，哄好老朋友！[墨镜]
    第39章 人鱼之谜
    那是一副笔触有些随意的油画，除了画面中心的人鱼，四周的景色仿佛包裹在朦胧的光团里，只隐约能看出蓝色黄色环绕。
    但中央的人鱼却画得相当写实，那是个一头金发忧郁垂泪的少女，一颗眼下痣格外惹眼，穿着繁复的宫廷长裙，还有一条格外漂亮的蓝色长尾。
    “哇——”小金感叹一声，悄悄问，“值多少钱？”
    江浔瞄她一眼：“你就不能先装模作样欣赏一下吗？”
    小金诚实地说：“老大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啊。”
    “要不请阿鱼发表一下见解？”
    “唔。”阿鱼简短地说，“很漂亮。”
    “但是……”
    “好像有点违和。”
    “哪里哪里？”小金和阿鱼一块凑近了画面。
    “首先，老大说这画的是人鱼，但是一般人鱼的画，都会强调‘人身和鱼尾’两个要素。”阿鱼指了指画中人鱼身上的衣服，“画家为什么要给人鱼穿一件，遮掉大半鱼尾的长裙？”
    “还有，画人和环境的笔触很不一样……”
    小金随口猜测：“会不会是他只会画人，不会画背景，画完人就随便涂涂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幅画就不可能值钱。”阿鱼看向江浔，“所以，老大，这幅画到底是哪位名家的作品，有什么典故吗？”
    江浔笑着耸了耸肩：“不知道。”
    阿鱼愣了一下：“不知道？”
    “这是小时候，妈妈给我出的一个谜题。”江浔观赏着那副画，“她说这幅作者不祥的画作《人鱼》，藏着一个价值超过一亿的秘密。”
    “我怀疑过她佩戴的珠宝是什么丢失的秘宝，怀疑过画作隔层里有藏宝图……”
    “总之我小时候有过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最终都证明……是我想多了。”
    他耸了耸肩，“这个谜题我至今没能解开。”
    “一亿？”小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凑近观看这幅画。
    “你们要是感兴趣，在不破坏画的基础上可以随意调查。”江浔眼带笑意，“到时候一亿我们四个人平分。”
    鎏海好奇地指指自己：“我也有吗？”
    “对啊，见者有份。”江浔蹲下来，“对了，差点忘了，真正的人鱼对这幅画有什么见解吗？”
    “唔。”鎏海露出认真的神色，“我觉得……画画的人，应该很喜欢画上这个人。”
    阿鱼有些吃惊：“哦，鎏海是情绪感知派的。”
    “那当然啦。”小金摆了摆手，“我们鎏海是从海里来的哎，你总不能指望他跟你说什么‘笔触细腻’、‘技巧娴熟’之类的话吧？”
    “也是。”阿鱼摇摇头，“我也看不出什么秘密。”
    “但我想，既然阿姨说，这幅画藏着的秘密价值一亿，那很有可能不是画本身值钱，应该是画画的人，或者是画上的人……身份很特殊？”
    小金忍不住嘀咕：“什么样的人画的画能值一个亿？”
    “要不我今天睡画前面吧，说不定就悟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江浔笑了一声，他瞄了眼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但面对人鱼画作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鎏海，“除此以外，鎏海没什么要说的了吗？”
    “嗯？”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
    “比如说……”江浔笑着指了指画，“她跟你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说了吗？”鎏海眨眨眼，“也有我这种人鱼的嘛。”
    江浔：“……”
    总觉得他好像过分自信起来了。
    “江浔平常也多上上网吧。”鎏海拍了拍他，一脸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网上的人鱼已经超进化了！”
    江浔迟疑着问：“你是说，那个话题里的？”
    “对。”小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说呢，大家确实脑洞大开，我已经见到了赛博机械人鱼、饺子面皮人鱼还有各种很难说是人鱼但最终都能拐到人鱼上的……人鱼。”
    阿鱼叹了口气：“听说因为这个话题，今年的‘人鱼之星’规则正在紧急修订中。”
    江浔：“……这倒是我意料之外的连锁反应。”
    “我现在都担心，自己在人鱼里会不会显得太普通了。”鎏海轻轻叹了口气，“我都快分不清，你们这里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了……”
    说不定妖怪在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咳。”江浔轻咳一声，“人鱼之谜先放在一边吧，北部的工作没那么多，闲着的时候你们可以随时研究，先把大家的住处安排好吧。”
    他们刚搬来新的地方，虽说江女士已经在他们到达之前尽量安排好了一切，但还有不少事要做。
    最重要的当然是确认鎏海的新住处。
    “等一下，我让人准备了人鱼应该也能用的……载具？”江浔似乎不太确定能不能把它放进这个分类，走进地下室深处翻找着什么。
    小金困惑地挠了挠头：“还有人鱼专用的载具？”
    “是什么？”鎏海期待地伸长脖子，“还有给我的礼物吗？”
    江浔推出来一辆轮椅，轻轻拍了拍坐垫：“上来吧。”
    鎏海好奇地凑近看了看，轻巧地一屁股坐了上去，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尾鳍，问他：“这样吗？”
    “对。”江浔蹲下来给他解释按钮，“我教你怎么开。”
    小金捂住眼睛：“……居然是这个。”
    “还挺合适的。”阿鱼确认了一下，“不过够解释吗？不会鎏海蹦一下就散架吧？”
    “不会。”江浔头也没抬，“以防万一，这是订做加固的。”
    小金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老大，这也有准备！”
    “好了。”江浔让开一点距离，“你试一试。”
    “好！”鎏海稍显期待地按下按钮，他“刷”地冲了出去。
    “鎏海！”小金大惊失色，“怎么……”
    “刷”一下，鎏海又冲了回来，眼睛闪闪发光：“我在！”
    小金嘴巴微张，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看样子是学会了。”江浔笑起来，“拐弯也很顺利。”
    “这个比小推车还厉害！”鎏海没有吝啬夸赞，“人，真厉害！这个叫那个……科技对吧？科技真厉害！”
    “算是吧。”江浔笑着接下了这声夸赞，“那么，跟上来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等我调整一下速度！”鎏海按着按键，放缓了速度跟在江浔身边。
    小金总算回过神来：“……一下就学会了啊？”
    “当然啦！”鎏海疑惑地问，“这个难道很难吗？”
    “难是不难。”小金有些纠结，“就是我想，可能对于鎏海来说有点……”
    “啊！”鎏海不服气地指着她说，“什么意思！小金你该不会觉得我比一般人笨吧？”
    “呃。”小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啦。”
    鎏海盯着她：“看着我的眼睛！”
    小金闭上眼双手合十：“好啦，我承认，是稍微小看你了嘛！”
    “现在我知道了，我们鎏海很聪明！原谅我吧？”
    “啊。”阿鱼突然插嘴，“这时候不可以那么轻易原谅她，鎏海，让她请客！”
    “什么！”小金气得给了阿鱼一拳，“怎么能教坏我们鎏海！”
    阿鱼竖起手指：“这叫礼尚往来。”
    江浔听着他们吵吵闹闹，露出一点笑意，打开了房间的门：“这里，就是给你安排的房间了。”
    “喔——”
    三人一起发出了惊呼。
    宽敞的房间没有放床，但特意分了一块区域铺了更加厚实柔软的毯子，里面摆了不少和之前实验室类似的毛绒玩具、橡皮鸭子之类的小东西，巨大的落地窗映着巨大的游泳池和不远处的海岸线。
    “泳池是露天的。”江浔看向鎏海，“晚上你可以睡在屋里。”
    他指了指烘干区，“不过，记得烘干。”
    鎏海呆呆地点了点头。
    “泳池有闸门。”江浔推开落地窗带他们走出去，“打开闸门泳池水位会下降，但等到涨潮的时候，就能跟大海相连。”
    “之后要让你适应真正的大海，这样更方便你出去，但要记得在退潮之前回来。”
    江浔顿了顿，“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会陪着你的。”
    “这几天我们在北部那边有点工作，所以先不急着让你下海，只在这里的泳池先适应一下。”
    江浔看向阿鱼和小金，“北部气温较低，海水也一样，你们如果要下水，记得做好保暖。”
    “好……”小金忍不住感叹，“这是泳池还是水库啊老大？这也太大了……连上海就更大了吧！”
    “因为鎏海比较特殊才能用上这里。”江浔轻轻摇头，“换成其他动物，还得提防他们越狱。”
    “我就不一样了！我很听话。”鎏海得意地仰起头，“我可不会随便逃跑。”
    “是吗？”江浔故意偏了偏脑袋，“我怎么记得刚遇到的时候……”
    “啊呀。”鎏海轻轻撞他一下，“还不熟悉的时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
    江浔哼笑一声：“试试看这里的海水？”
    “现在还不是北部的冬天，气温偏高，没有那么冷，这样的温度可以吗？”
    鎏海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没问题，我能适应！再冷一点和再热一点都可以，我很厉害的！”
    “而且，这里的水很不一样……”
    久违地看见大海，他也有些兴奋，“果然真正的大海还是不一样！”
    他看起来立刻就想跳下去游一会儿，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还有事吗江浔？”鎏海先问他，“我想下去游一圈！”
    “当然。”江浔笑容温和，“今天大家没什么工作要做，是留给大家的休息时间。”
    “非要说有什么安排的话……”
    “只有等大家安顿好了，一起去吃晚饭吧。”
    “这里没有公司食堂，我们得出去吃，给鎏海带点什么？”
    小金突发奇想：“等等，不能带鎏海一起出去吃吗？”
    “我来之前做了功课，听说北部的人比较少，或许鎏海出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而且我们还有载具了……等我一下！”
    她跑回房间，抱来毯子盖住鎏海的尾巴，“看！这样的话，看起来完全就是人类吧？”
    “哦——”鎏海配合地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等等，我把屁股也遮起来。”
    他充满信心地抬起头，“这样就没问题了！”
    “怎么样，完全就是人吧？”
    江浔神色有点复杂。
    “怎么了？”鎏海疑惑地左看右看，“哪里露馅了吗？”
    “没什么。”江浔不确定地说，“我原本担心你会不会不适应，但现在我好像需要担心……你会不会适应得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江浔：鎏海，还记得自己的品种吗？
    鎏海（坚定）：人鱼！
    江浔：……把文名念一遍。
    鎏海（坚定）：是人鱼！
    ——《是人鱼》节选自《是海豹精不是人鱼》
    第40章 偶遇
    三位纯正人类还需要收拾房间，鎏海自己先进泳池里玩一会儿。
    看着鎏海欢快的背影，阿鱼忍不住开口：“……他好像真的自信起来了。”
    小金附和点头：“已经坚信自己是人鱼了。”
    江浔叹了口气。
    “非要说的话。”小金回过头，“这只能怪老大了吧？”
    “因为你不想大家拆穿他的谎话，所以声势浩大地搞了那个话题，大家才会玩起来吧？”
    “现在还有人做了咱们实验室的规则怪谈……”
    江浔：“……那你去拆穿他？”
    小金一脸正气：“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呵。”江浔双手插兜，“好了，快去收拾房间，别把我们的‘小人鱼’饿扁了。”
    ……
    北部“烟熏奶奶”餐馆。
    “到了，就是这里！”小金打开相机，“等我一下！我拍个照！”
    他们一行人稍微有些惹眼，尤其是还带了一位坐着轮椅，容貌姣好的青年。
    只是鎏海出门有些兴奋，控制不住地东张西望，对每个路过的人行注目礼，在别人对他露出惋惜同情的目光之前，先露出了热情洋溢地微笑。
    “嘿嘿。”鎏海笑容满面地目送一位呆呆看他的小女孩离开，拉了拉江浔说，“江浔你看！有小孩！”
    “嗯。”江浔无奈，“这种画面对人来说很常见。”
    “但对我来说不常见！”鎏海向他解释，“你们人类见到动物幼崽也会很兴奋的吧？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江浔：“……澄清一下，不是每个人。”
    “好吧，那我承认，反正我会。”小金拍完照回来，“好了，我们进去吧！”
    餐馆不大，人也不多，但屋内食物的香味很好闻，鎏海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香啊。”
    “请随意坐！”柜台内忙碌的女人头也不抬，“墙上有菜单，看好了吃什么叫我一声就行。”
    “好的——”小金应声，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坐下，“啊，这就是劳伦先生说的招牌菜吧？”
    “好像是。”阿鱼掏出通讯器，“等我看一眼。”
    “啊呀，原本看见劳伦先生的脸，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很严肃的老古板。”小金撑着脑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体贴的人。担心我们在这里不知道吃什么，还给我们推荐了附近家常餐馆，也邀请了我们去北部食堂吃饭。”
    “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她注意到盯着菜单看的鎏海，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鎏海诚实地回过头：“看不懂。”
    墙上的菜单似乎有些年头，都是手写的，连笔字对于鎏海这种认字初学者来说还是太难了。
    “哈哈，没在意。”小金笑嘻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啊对了，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吧？”
    “这家店原本还在网上火过一阵，就是因为店名，‘烟熏奶奶’，听起来有点奇怪吧？就是因为足够奇怪，那时候好多人跑来打卡。”
    “其实只是因为店主很擅长做烟熏制品，听说她是这里的大厨……”
    正好柜台里的女人为他们拿来餐具，听见他们说话，笑着说：“可惜，我妈妈已经退休了。但不用担心，她还负责制作烟熏食品，风味一点没变。”
    “想好吃什么了吗？”
    她瞄见了鎏海身下的轮椅，目光忽然一顿，“啊……”
    鎏海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毛毯，有些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店主尴尬地收回目光，主动问，“你要不要来点鱼干？是免费的。”
    “谢谢！”鎏海礼貌道谢，店主摆摆手，给他舀了满满一大盆鱼干摆在面前。
    “不用担心。”江浔适时出声，“他只是走路不方便，不是生了什么严重的病。”
    “原来是这样。”店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你在担心我吗？”鎏海恍然大悟，“谢谢你，但我没有问题！”
    “好了好了。”店主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就当我出了个糗，但我的鱼干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阿鱼开口：“选好了，那我点餐了！”
    点完餐，几人分着鱼干闲聊，小金捧着手机眉头紧锁：“唔……”
    “怎么了？”阿鱼凑过去看，“啊，你在网上搜‘人鱼之谜’和‘一亿谜题’？能有收获吗？”
    “完全没有。”小金扔下手机，倒在餐桌上，“但就是很好奇啊！这幅画是在北部，难道会跟北部的人鱼传说有什么关系吗？”
    “鎏海，你觉得……”
    鎏海叼着鱼干：“咔嚓咔嚓。”
    “算了。”小金趴回去，“总觉得一亿在鎏海眼里不如鱼干重要。”
    “来了！你们熏制鱼肠、香煎熏鱼……”店主端着餐上来，小金趁机问她：“啊，店主，你知道北部有什么关于人鱼的传说吗？”
    “人鱼？”店主有些意外，“传说中的那个？”
    “对！”小金连忙点头，“要北部特有的传说！”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北部特有。”店主思索片刻，然后开玩笑般说，“原本在这里，人鱼更像是一种妖精，她们用歌声迷惑船员，然后溺死他们吃掉。”
    “但人鱼只吃负心人，不会吃忠贞不二的好人。”
    小金感叹一声：“哦——”
    “所以我们常说……”店主笑起来，“遇到负心人就把他扔进海里，如果他能平安游回来，就算他命大放他一马，哈哈！”
    鎏海叼着鱼干：“咔嚓咔嚓学会了！”
    小金大惊失色：“别真的学啊！”
    “哈哈！”店主放下餐食，“快吃吧，趁热！”
    几人在这里吃饭，餐馆的生意看起来一般，除了几个全副武装的游客，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居民进来，直接买些熏鱼、火腿带回去。
    “味道真的很不错哎！”小金摸着肚子感慨，“回去的时候是得给我妈妈带一点，她一定喜欢！”
    “不过没想到网红点过气得这么快，这里……”
    鎏海听见按快门的声音，扭头看向门外，那里似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举着相机，往这里拍摄。
    “江浔！”鎏海连忙告状，“有人拍照！”
    阿鱼正要站起来：“老大，我去……”
    餐馆内全副武装的那位客人已经站了起来，但他刚刚推开门，拍照的人已经拔腿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和他同桌的同伴连忙去拉他，压低声音说：“算了……”
    男人似乎有些生闷气，他走到几人桌前：“这顿我请，你们随便七。”
    小金忽然睁大了眼睛：“啊……你该不会是……幻海！”
    “嘘！”年轻男人身后的同伴连忙示意她小声，“不要声张！”
    “你认出来了？”幻海有些意外，稍微拉下点口罩，露出半张精致的面孔，显得有些懊恼，“什么时候？我包得还不够严实吗？”
    “包得挺严实的了，我刚刚都看了几眼想着怎么有人吃饭还戴口罩。”小金诚实地说，“我也是在你说话才认出来的，因为你一着急就漏口音。”
    幻海：“……我煤油口音！”
    经纪人疯狂咳嗽：“咳咳咳！”
    “所以……”阿鱼若有所思，“原来那个人不是在拍我们？”
    幻海拧起眉头：“你们有什么好拍的？”
    小金指了指鎏海：“喏。”
    幻海盯着鎏海的脸：“……新出道的？”
    鎏海叼着鱼干“咔嚓咔嚓”摇头。
    幻海有些紧张：“还没出道就有人拍了吗？”
    “不是啊。”鎏海往外挪了挪，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我给你看一下。”
    说着，他就要掀开自己腿上的毯子……
    “等等！你要干什么！”经纪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大惊失色挡在了幻海面前，然后就看到了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经纪人：“……”
    幻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好……”
    “肥美。”
    鎏海“咔嚓咔嚓”的声音停下了。
    江浔捂住鎏海的耳朵：“不要听，他乱说的。”
    “呃不是。”幻海有点尴尬，“没事的，你又不出道，吃吧，我请你。”
    鎏海深深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继续“咔嚓咔嚓”起来。
    “所以……”幻海挠了挠头，“他到底是在拍什么啊？”
    鎏海歪了歪头：“不是在拍烟熏奶奶吗？”
    幻海神色茫然：“什么烟熏奶奶？你在说什么？”
    “店名啊。”小金眨眨眼，和阿鱼对视，“你进来之前没看店名吗？”
    “包得太严实了。”幻海也诚实地说，“其实只能看见路。”
    小金：“……”
    幻海问经纪人：“我能出去拍个烟熏奶奶吗？”
    “我去我去。”经纪人让他在这里坐下来，“我给你拍回来。”
    幻海就在他们那一桌坐下来。
    “所以……”小金压抑着见到明星的激动，勉强镇定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啊？”
    “嗯——”幻海沉默片刻，“思考人生？”
    他又瞄了一眼鎏海，总觉得对方越看越眼熟，无论是那张漂亮的脸，还是那条肥美的尾巴，他都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啊。”幻海忽然站了起来，“你是……”
    鎏海茫然地抬起头。
    幻海指着他说：“古代海出来的未知物种！”
    “已知了。”鎏海纠正他，“是人鱼。”
    幻海：“……”
    他求助般看向还在门外拍照的经纪人，小声嘀咕，“怎么办，我不太会说谎。”
    作者有话说：
    鎏海：什么意思！
    第41章 幻海
    幻海试图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没想到鎏海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我是人鱼，你也是人鱼啊。”
    幻海愣住了。
    鎏海歪了歪头：“阿鱼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上面你有一条大尾巴的。”
    他一本正经地搭住幻海的肩膀，“你不会忘记自己是人鱼了吧？”
    小金好笑地插嘴：“鎏海，他那个尾巴是……”
    “我……”幻海有些结巴地说，“我，不是。”
    “不是？”鎏海当真困惑地挠了挠下巴，“可是很多人叫你人鱼啊，还有人说你是‘人鱼王子’。”
    当然，还是比不上“海豹大王”的名号响亮，只是大王现在要低调做豹，暂时以人鱼身份活动。
    幻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巴张了张，神色复杂地抿紧了。
    经纪人拿着手机从门外回头，递给幻海：“喏，拍好了。”
    他抱怨了一句，“你又不爱发，就只拍了占内存啊？”
    他说完话，才发觉餐桌上的气氛稍稍有些古怪，看了一眼莫名在发愣的幻海，连忙开口：“这小子没说错什么话吧？”
    “不好意思啊，他不太会说话，多多包涵，这顿我们请啊！吃饱了吗？再点点！”
    他似乎经常这么做，熟门熟路地打圆场道歉，笑呵呵地表露善意。
    鎏海还在“咔嚓咔嚓”：“没有啊，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们只是聊了一下人鱼的事。”
    经纪人瞬间紧张起来：“啊……”
    他连忙给幻海使眼色，压低声音说，“你该不会说漏嘴了吧？”
    幻海魂不守舍，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啊？没吧。”
    经纪人偷看了眼江浔几人的反应，打算趁这会儿拉着幻海赶紧走。
    幻海被他拉着站起来，却没有转身，盯着鎏海说：“那个……我还能找你聊聊吗？关于人鱼的事。”
    经纪人一惊：“啊？”
    这傻小子不会楞劲上来了，非要揭穿人家的身份不可吧？
    他拼命使眼色：“咳，咱们这个，也不是说聊就能一块聊的，也得看看你的行程，你……”
    幻海有些懊恼：“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吧，哪有什么行程。”
    他像是自暴自弃一样一屁股坐下来，“刚刚的人如果是偷拍我的，估计也只是想拍我现在落魄的样子。”
    鎏海忍不住感叹：“哇……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看向江浔，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江浔神色复杂，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听你的吧。”
    “好！”鎏海非常大方地邀请他，“你明天来找我玩吧！今天我们要收拾房间，还没有空招待客人。”
    “明天大家要出门工作，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做，正好找你一起玩！”
    “啊对了，要不然你留下跟我一起睡……”
    江浔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不行。”
    “哦。”鎏海惋惜地看着他，“好吧，不让过夜哦。”
    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他们才跟幻海和经纪人告别。
    “我现在算是见证到鎏海交朋友的速度了。”小金撑着脑袋，“而且还是人家主动的！可恶，什么时候有帅哥对我那么主动！”
    鎏海骄傲地叉腰：“厉害吧！”
    “厉害。”江浔应声，微笑看他，“鎏海想要把他留下一起睡吗？”
    “因为他看起来很需要抱着什么哭一下。”鎏海解释，“我可以把房间的玩偶借给他，他家里可能没有。”
    江浔：“……”
    阿鱼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明天我们要不要留个人在家里？”
    “我倒不是怀疑幻海，只是让鎏海一个人在家和不算熟悉的人独处，有点不安心。”
    “不用担心我。”鎏海还在“咔嚓咔嚓”，“比起我，幻海好像更需要担心。”
    他告诫在场的几位，“想太多就会变成他那样闻起来焦焦的哦。”
    小金忍不住嗅了嗅自己的气味：“鎏海到底是怎么闻出那么复杂的气味的？我什么都闻不到啊，只能闻到我的牛奶沐浴露味。”
    “啊。”阿鱼忽然抬起头。
    小金忙问：“怎么了？”
    阿鱼挠了挠头：“我好想忘记带沐浴露了。”
    江浔无奈：“一会儿去趟超市吧。”
    “不用担心，屋里有监控，而且……”
    他笑眯眯地说，“如果真的有人以为这里毫无防备打算做什么坏事的话，说不定会有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把人拷走。”
    小金和阿鱼对视了一眼。
    江浔摆了摆手：“我是开玩笑的。”
    小金嘀咕：“听起来完全不像玩笑啊。”
    阿鱼：“……感觉完全有可能发生。”
    鎏海疑惑：“从天而降？”
    “不用想那些。”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走吧，带你去超市逛逛。”
    ……
    第二天，经纪人带着幻海登门拜访。
    在幻海的坚持下，经纪人也离开了，这里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买了零食！”鎏海已经泡进了泳池，热情招呼来做客的新朋友，“快下来吧！”
    “怪不得你说最好带上泳衣。”幻海有些惊讶，但还是配合地下了泳池，略微舒展开了眉头，“唔……待在这里好像是能稍微放松一点。”
    鎏海塞给他一个果冻：“吃吗？”
    幻海下意识拒绝：“不了……这个其实热量很高的。”
    鎏海疑惑：“热量？”
    “啊。”幻海反应过来，“你不用在意这些。”
    他犹豫再三，伸手拿过鎏海手中的果冻，“算了，难得吃一次。”
    “哈。”一个果冻下肚，幻海仰头靠在泳池边上，忍不住嘀咕，“原来果冻有这么好吃吗？”
    鎏海赞同地点头：“很好吃吧！”
    “人类，真了不起啊，在吃的地方下了这么多功夫……”
    幻海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犹豫了一下，问鎏海：“你之前，是不是去录节目了？”
    “对啊。”鎏海又摸出一包薯片，“你有看吗？”
    “嗯。”幻海挠了挠头，“其实，本来那次是我的访谈，但因为海啸，飞机延误了，就找了你救急。”
    “然后……”
    他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饮料罐，“按理说，后面应该补上的，但我到现在还没有录。”
    鎏海眨了眨眼，没太明白：“为什么？”
    “我也在想原因。”幻海嘀咕一声，情绪有点低落，“其他工作也不太顺利，经纪人说，这就是正常的低谷期。”
    “但是，我还是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些话不太能跟他说，跟你正好，因为你不太懂，可以听我随便说。”
    鎏海眯起眼：“不要太小看我哦！我可是懂很多的！”
    幻海轻轻笑起来：“你看过我人鱼之星时期的照片？”
    “那应该知道，那时候我说话不太标准，所以才走了那样的高冷路线，但这种事是藏不住的，后来还是暴露了。”
    “本来我还很惶恐，觉得要被大家嫌弃了，没想到他们却很喜欢，说是反差什么的。”
    “然后，我还是上了语言课，努力纠正了发音，虽然偶尔一着急还是会跑偏，但正常情况下已经听不出来了。”
    幻海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我以为大家会更喜欢我的，可没想到很多人都说我变无聊了，没有原来可爱之类的……”
    “我难道不是改正了一个缺点吗？”
    他忽然看向鎏海，好像想让他说点什么。
    鎏海张嘴：“嗝。”
    幻海：“……”
    他好像也并不需要鎏海说什么，接着开口，“我有些搞不懂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个个十字路口，每做一个选择，就会有曾经喜欢我的人离开……这样下去，迟早会变回孤单一人的吧。”
    “可他们到底喜欢什么呢？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了。”
    鎏海不太确定地问：“只有人走，没有新来的人吗？”
    “没有曝光流量，没有工作的话，怎么会有新人来？”幻海叹了口气，“而且，我现在这个状态，也很难让别人喜欢上我吧。”
    “我到底该变成什么样呢？”
    鎏海模仿着曾经主持人采访的样子问他：“那你有没有什么向往的人？”
    “嗯——”幻海挠了挠下巴，“实话说，其实最初是没有的。”
    “因为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干这行，只是因为这张脸，稀里糊涂就参加了人鱼之星的选拔。”
    “现在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风铃小姐吗？也是跟我一届参加人鱼之星的。”
    “哦——”鎏海恍然大悟，“我见过。”
    “风铃小姐跟我不一样。”幻海垂下头，“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不想要的工作也能够好好拒绝，想要的会努力争取，我就……没有那么明确的目标。”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阿鱼也会喜欢她。”鎏海摸着下巴，“不过风铃小姐也有自己的烦恼的。”
    “是吗？”幻海看起来没什么自信，“我有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智商比一般人低一点……”
    鎏海：“噗。”
    “喂！”幻海有点恼怒，“别在这时候笑出来啊！”
    “哎呀，放宽心啦。”鎏海将心比心地安慰他，“我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笨笨的，但这是因为，我身边的大家都是博士啊，所以才会显得我笨一点点吧？”
    他很自信地分析，“如果是跟笨蛋待在一起的话，我应该还不错的！”
    幻海呆呆地看他：“你那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与生俱来。”鎏海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还在学习人类的常识，所以你说的很多我都不能理解，但我觉得你是不是对自己太坏了。”
    幻海愣了一下：“什么？”
    鎏海撑着脑袋：“明明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总不能是大家眼光都很差吧？”
    “因为想回应大家的喜欢你才努力做了好多事的吧？最后反而变成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了，这怎么能行啊。”
    鎏海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子，“要记住，你可是深受大家喜爱的人鱼！”
    “人鱼……”幻海低声重复，“你当时在那个烟熏奶奶餐馆里，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是人鱼……”
    他抬起眼，“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要忘记当初参加人鱼之星选拔时候的心情，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
    “这些年我可能……为了避免被人当成总是吃老本，所以刻意避开了不少当初的事，或许……我应该回头看看？”
    他自言自语地说，“也许，这就是我跟人鱼特殊的缘分，一切都是从人鱼开始的！”
    “啊，那倒没有。”鎏海诚实地说，“那个就是字面意思。”
    作者有话说：
    鎏海：人，你想得好多啊，怪不得闻起来焦焦的。
    第42章 命运
    幻海跟鎏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鎏海主动问：“你最近都待在北部吗？”
    “嗯。”幻海缓缓沉入泳池，“因为正好档期空下来了，我也没什么心情，就跟经纪人说在这里休息一阵。”
    “北部有个很大的治疗儿童先天性疾病的医院，我最近有在那里做义工。”
    “因为孩子们不知道我很笨，只要我陪他们玩，他们就会觉得我真的很好。”
    幻海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了。”
    鎏海咬着火腿肠问他：“你很想被需要？”
    “嗯。”幻海回过神，“说起来你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吃？”
    “你真的一点体重管理都不做吗？”
    鎏海停下了动作：“……干什么啊！你们人类研究了这么多好吃的最后还要纠结这些！你们真的很矛盾哎！”
    幻海：“……”
    “但你是人鱼。”鎏海想起了什么，补充一句，“所以不是说你。”
    幻海挠了挠头：“算了，吃点就吃点吧。”
    “以前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注意……”
    “出道以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鎏海啃完了那根火腿肠，舔了舔嘴说：“其实这些我也完全不懂啊，我以为给你喂点好吃的你就会振作起来了，结果你只能吃这么一点点，感觉更可怜了。”
    幻海：“……”
    “不过……”鎏海撑着脑袋看他，“你能从我随随便的一句话里想到那么长一串，还总是提起以前，应该就说明……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吧。”
    “你其实知道该怎么做吧。”
    “毕竟听起来，你能做的事也就那些。”
    鎏海懒洋洋地晃着自己的尾巴，“不过他们真的是因为你说话更标准了觉得你无聊吗？”
    “会不会其实你只是变无聊了，但他们找不到原因，只能猜测，就以为是口音的问题。”
    幻海：“……但我也找不到理由啊！”
    “而且你不打算安慰我吗？你这么说我更难受了啊！”
    “没事的！”鎏海对他竖起大拇指，“逐渐找回了大吵大闹的力气也是一种进步！”
    幻海无言地按住了脑袋。
    “而且，你为什么变得无聊了，这件事其实应该只有你知道答案。”鎏海给他递了一颗糖，“吃一点吧，然后跟自己好好聊一聊。”
    “说不定就是经常吃不饱的错！”
    “哎——”幻海看向他的零食袋，忽然下定决心地站起来，“不管了！今天我要暴饮暴食！然后……大不了再游泳消耗掉！”
    “啊！”鎏海兴奋地甩了甩尾鳍，“这个我能帮上忙！我可以带你去游泳！我游得可快了！”
    幻海塞了一大口薯片，感动得差点落泪，含糊不清且疑惑地问：“可是，别人帮我有用，能消耗热量吗？”
    鎏海眨巴眨巴眼：“游一趟吧！很好玩的！”
    幻海咽下一口薯片，无奈地答应下来：“好吧，就跟你一起游一趟，所以要怎么做？”
    “我扛着你！”鎏海高兴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我拉着你游！你憋气就好！”
    幻海瞬间警觉，如临大敌：“我说，你可能不在圈里不清楚，但我们这个姿势好像有一点暧昧了！要是被拍到可有麦麸的嫌疑的！”
    鎏海疑惑：“麦什么？吃的？”
    幻海：“……”
    鎏海提醒他：“憋气！”
    幻海无奈，深呼吸一口气，鎏海兴奋地摆好了姿势：“你准备好了吗？”
    “出发！”
    他尾巴一甩，劈开海浪一把拽着幻海在泳池里飞驰。
    幻海：“！”
    与此同时，北部研究所。
    江浔的通讯器摆在桌上，上面是泳池监控的画面。
    会议正常进行，他偶尔会看一眼画面。
    “这样一来，大致就可以确定了。”劳伦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谢你们的帮助，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新的尝试了。”
    “大约一个星期后就能看到成果，到时候，我们再邀请诸位一起见证成果。”
    江浔颔首：“没问题，这期间有什么异常也可以联络我们。”
    劳伦神情都变得温和：“非常感谢。”
    “对了，我准备了一些谢礼——啊，不用推辞，只是一些烘焙品，我想，鎏海也会很喜欢的。”
    江浔瞄了一眼手机上的画面。
    鎏海抱着的零食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扁，而且，那个叫幻海的小明星好像也跟鎏海越挨越近了。
    江浔缓缓眯起眼。
    劳伦也跟着看过来，眼神温和：“看来他又交到了新的朋友。”
    “晚上你们要一起聚餐吗？可以从我们食堂打包一些食物带回去……啊！”
    劳伦看到手机上的画面，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小金紧张地跳起来，“难道说鎏海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不。”江浔神色复杂地看着在水中被鎏海飞速溜了几个来回的幻海，“好像是别人遇到危险了。”
    小金：“……要不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不然一会儿我怕跟经纪人不好交代了。”
    “嗯。”江浔看着鎏海把人从泳池里捞出来，一块在烘干区打打闹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复杂。
    他站起身：“我们尽快回去吧。”
    ……
    等他们回到家里，鎏海和幻海已经不在泳池玩耍了，而是在厨房里努力，给大家准备晚餐。
    比他们早来一步的经纪人本来只是看着，后来也实在忍不住一起下厨帮忙。
    鎏海坐在轮椅上，负责给出调味意见。
    他一本正经地咂摸，俨然一副宗师模样：“嗯！不错！再加一点点糖。”
    “明白！”幻海配合地转身，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哇……”小金感叹，“才认识多久呀，已经把大帅哥哄到心甘情愿给你下厨做饭了吗？”
    鎏海歪了歪脑袋：“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还想你们回来能正好吃上饭呢！”
    “幻海说要谢谢我，所以要给大家做饭！”
    “虽然我我也不知道要谢我什么……”
    幻海从厨房探出头：“谢谢你没帮上什么忙，但是陪我玩了一天，不知道怎么好像心情变好了很多。”
    鎏海阳光开朗地回头：“不客气！”
    幻海无奈重新钻回了厨房。
    “啊，几位都回来了。”经纪人乐呵呵地招呼他们，“洗个手准备吃饭吧，马上就出锅了！”
    “吼——”小金挑眉，“幻海就不说了，跟鎏海一起待了一下午，肯定治愈了很多不开心。”
    “怎么经纪人也这么高兴？”
    经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啊，太明显了吗？”
    “因为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已经失魂落魄很久了，难得看他有兴致做饭，看起来像是振作了一点。”
    “哈哈，反正是好事。”
    “也没有很没出息吧。”幻海端着菜走出来，嘀咕一声，“不用客气，我出道以前可是在餐馆打工的，跟大厨也偷学过两招啊。”
    鎏海有些担心地问：“只有两招？没问题吗？”
    “啧。”幻海夹了一筷子塞进他嘴里，“你刚刚不是已经尝过了吗！”
    鎏海腮帮子鼓鼓：“我再帮你尝一下。”
    江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味道很不错。”
    “哦对了！江浔你等一下！”鎏海骑着轮椅疾驰而去，很快拿着什么冲回来，塞进了江浔手里，“这个给你！”
    江浔意外地摊开手心，那是一盒巧克力棒，薄荷口味的。
    江浔：“……”
    鎏海得意地双手插腰：“是我从幻海手里捍卫的！他后来吃得好多啊！”
    “咳。”幻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没有那么多……”
    他心虚地看了眼经纪人。
    经纪人神情复杂：“只有今天，暂且放过你。”
    江浔收起巧克力棒，揉了揉鎏海的脑袋对着幻海微笑：“他记得我爱吃这个，所以都不让别人吃。”
    “真是不好意思。”
    小金偷瞄他一眼：“……老大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阿鱼赞同点头：“根本就是在炫耀啊。”
    “嗯？”江浔面带微笑，“很明显吗？”
    “啊哈哈。”经纪人干笑两声，“吃饭吧吃饭吧！”
    江浔笑眯眯地拉着鎏海在桌前坐下，幻海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鎏海的功劳，还是零食的功劳，又或者是运动的功劳。
    “说起来，我还真是跟人鱼有缘分啊。”幻海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一桌饭，“先是因为人鱼出道，现在也多亏了人鱼……”
    他笑着拍了拍鎏海的肩膀，“多吃点吧，人鱼大王。”
    阿鱼表情古怪：“人鱼……大王？”
    “嗯！”鎏海得意地抬起头，“我们说好了，他是人鱼王子，我是人鱼大王！”
    “因为他游不过我！”
    阿鱼配合点头：“好的大王。”
    “啊。”小金不知道为何产生了一点竞争心，“但是，要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老大也跟人鱼很有缘分吧？”
    她给江浔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能输，“这也是命运使然！”
    江浔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意有所指地看向鎏海：“这个嘛……只是从人鱼开始，之后，也许命运自有安排。”
    “就像孔特拉对人鱼那么执着，最终命运却带给他两只企鹅，不也很不错吗？”
    “啊。”鎏海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有没有跟孔特拉和好了啊？”
    江浔：“……重点不是这个吧。”
    鎏海叹了口气：“那就是还没有。”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的肩膀，“不能拖着呀！要我帮忙吗？”
    江浔从善如流：“拜托你了，大王。”
    作者有话说：
    江浔：他根本听不懂暗示。
    鎏海：嘿嘿！[撒花]
    第43章 电话
    “老大居然会找别人帮忙。”小金“嘿嘿”笑起来，“要不要我们也帮你出谋划策啊？”
    “什么？”幻海很感兴趣地加入了话题，“要跟人和好？得准备礼物吧！”
    小金认真琢磨：“请他吃顿饭？”
    “孔特拉博士的话，或许请他吃小饭馆反而有奇效……”
    阿鱼：“……你把他当成那种被天真无邪主角征服的霸总吗？”
    “但是你仔细想想，孔特拉博士说不定真的没吃过路边摊啊！”小金严肃地伸出手指，“而且请贵的他说不定都吃过。”
    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是不是太热心了……”
    “因为大家都很希望江浔能够跟朋友和好吧。”鎏海撑着脑袋看他，“而且还想看热闹。”
    江浔：“……我觉得后半句才是重点。”
    一顿饭后，大家的关系飞速拉近，幻海给小金签了一打签名，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坐上车离开。
    小金目送他远去，忍不住感慨：“啊……为什么感觉一旦接近了帅哥，曾经对他心动的感觉就会消失呢？”
    阿鱼侧目：“比如？”
    小金竖起手指：“当初选择报考老大的实验室，显然我也是被这张脸蛊惑着踏入了这片难度超高的战场啊。”
    “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花痴，但见到老大本人以后，我感觉得我表现得还不错。”
    “幻海也是啊，看他照片的时候，我也觉得我被他迷得要死要活的……但见了真人也感觉还好。”
    小金摸着下巴，“真奇怪啊。”
    “说明你只是觉得他们很帅，但并没有真的动心吧。”阿鱼帮她分析，“顺便一提你当初没有觉得我也很帅吗？”
    小金露出复杂的神情，同情地搭着他的肩膀：“哎呀，非要说的话，我们阿鱼也是长得很不错的。”
    “但是，谁让你总是跟老大一起出现呢。”
    “哦，现在还要加上鎏海。”
    她遗憾地摆摆手，“单独出现还能说是个帅哥，但站在老大和鎏海一边，只能说……你我都变成了路人。”
    阿鱼：“……”
    小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走吧路人，我们去洗完。”
    鎏海积极响应：“我来帮忙！”
    “怎么洗完都要参与啊？”小金揉他的脑袋，“这可不是玩，是干活。”
    阿鱼：“不要提醒他啊，骗他洗两个再说。”
    江浔：“鎏海，听到了吗，他要骗你。”
    鎏海：“阿鱼，想挨我一尾巴了吗！”
    阿鱼：“饶命……”
    ……
    平稳行驶的车上。
    经纪人偷瞄了幻海两眼，看着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看来人鱼疗法很有效？”
    他装作轻松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啊？”幻海回过神，无奈地笑了一声，“不，你误会了，完全没效。”
    “什么？”经纪人惊讶地多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是人鱼跟你说了什么醍醐灌顶的人生格言，你才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哎。”幻海瘫进座椅里，轻声嘀咕，“哪有那种话啊。”
    经纪人笑了一声。
    “其实我们都清楚的……”幻海闭上眼睛，“怎么可能会有人说一句话，就能把所有心结解开。”
    “只是有些话说出来了，被听到了，就像稍微喘了口气，觉得还能接着努力而已。”
    “按照鎏海说的，应该是我自己稍微想开了一点。”
    经纪人露出欣慰的神情：“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哎——”幻海伸了个懒腰，“看来休假要结束了啊。”
    ……
    入夜。
    江浔洗好澡，披上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通讯器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备注是“妈妈”。
    江女士的电话如果没有回拨，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
    江浔回拨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就被接了起来。
    江女士：“哎呀，既然能记得回拨，真是让人欣慰啊。”
    她身后有个温和的男人开口：“难得给孩子打电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
    “知道了知道了。”江女士抱怨一句，“要我说，他这个臭脾气多少也是你惯出来的。”
    她终于对着电话这头开口，“怎么样，安定下来了吗？需不需要补什么东西？”
    “不用。”江浔在桌前坐下，一心二用地翻开了手中的报告，“缺的东西已经都买了。”
    “你们来了几个人？”江女士顺口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让人过去照顾你们的起居？至少留个厨师吧，我都不敢想象你进厨房的样子。”
    江浔：“……不用，我们会出去吃。”
    “也对。”江女士欣慰地点头，“我们的天才江博士虽然没有多少生活技能，但好歹会花钱。”
    江浔面无表情：“我要挂了。”
    “先别死。”江女士似乎换了个姿势，倒进了柔软的软垫里，“给我发现小人鱼的照片，要那种没给外面的人见到过的。”
    江浔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妈在外面跟人家吹牛了。”江女士哼笑一声，“我跟他们说，最近很受欢迎的那条可爱的小人鱼，就在我儿子的实验室里。”
    江浔冷静地评价：“到这部分还不算吹牛。”
    江女士轻咳一声：“我还说你经常给我发小人鱼美照。”
    江浔：“……”
    “快点，去给我拍两张！”江女士指挥他，“这总不是什么公司机密吧？”
    江浔抬起手机，打开相机拍了桌上的一角。
    江女士有些吃惊：“这么快？我看看发了什么……这什么？”
    江浔：“小人鱼送我的薄荷巧克力棒。”
    江女士：“谁要看这个了！”
    “谁问你这个了！”
    “还炫耀上了是不是？信不信我联系塞壬公司今年旅游就去你实验室团建看小人鱼！”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知道了，我一会儿下楼给你拍。”
    “啊？”江女士忍不住抱怨，“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你居然没有随手多拍一点照片吗？”
    江浔：“……实验室有专门的记录，不用放进我的私人储存卡里。”
    “而且，我拍了。”
    “但不打算发你。”
    他在江女士发作之前迅速挂断了电话，“我下楼了。”
    时间不早，小金和阿鱼都已经睡了，江浔一个人下楼，轻轻推开鎏海的房间。
    他没在房间里，估计还泡在泳池里。
    比起之前的封闭实验室，他好像确实更喜欢室外的海水。
    泳池没有开灯，江浔隐约看见水面的一团影子，他好像正漂在在海面上。
    “鎏海？”江浔打开相机试了一下，这时候如果不开闪光灯，估计只能给江女士发一团黑影过去。
    “嗯？”海面上的影子一下游了回来，鎏海凑近岸边，“江浔？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江浔：“……”
    他大概还是回答面对这么坦率的问题，假装没有听见，绕过了这个话题，“我想给你拍两张照。”
    “好啊。”鎏海熟练地从泳池里蹦跶起来，然后抬起头，“啊，可是小金给我准备的衣服没有带过来。”
    江浔：“……普通的就好。”
    他现在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小金的相册。
    鎏海乖乖摆好姿势让江浔拍照，眼神却逐渐朝江浔的脑袋上飘过去。
    “好了。”江浔稍作挑选，将照片发送出去，再抬头时，鎏海已经挪到了他身边。
    “江浔。”鎏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的脑袋湿湿的。”
    “啊。”江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忘记吹头发了。”
    鎏海朝烘干区蹦跶过去，热情邀请江浔一起：“那你也过来吹吹吧？”
    鎏海期待的眼神太让人难以拒绝，江浔笑了笑，跟他一起进了烘干区。
    江浔搬了张凳子坐下，鎏海倒是十分闲适地眯着眼躺在地上，还会给自己翻面。
    江浔忍不住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
    “嗯？”鎏海抬起头，“还没拍完吗？”
    “啊……”江浔含糊地说，“嗯，多拍两张。”
    “我来我来！”鎏海朝他伸出手，“我会自拍！江浔不跟我拍合照吗？”
    “嗯……好吧。”江浔把手机交到他手机，配合着让他按下拍摄键。
    吹干了头发回到房间，江浔再次翻看相册——他拍得比预想中更多。
    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似乎一旦开头了就很难停下来，他好像逐渐明白了小金为什么总围着鎏海拍照了。
    再次翻到他和鎏海一块的那张自拍，江浔欣赏了片刻，最终决定把这张也一并发送给江女士。
    江女士回消息很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会发自拍？”
    江浔：“不是我自己拍的。”
    “鎏海给我拍的。”
    江女士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江浔接起来，对面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看起来他很喜欢你嘛，真是恭喜你啦——”
    江浔眼带笑意：“谢谢。”
    江女士：“我说，你能不能叫他回家吃饭？”
    “看了照片感觉比想象中可爱啊，看起来还笨笨的。”
    “哎，我本来就是想养一个可爱的、粘人的、笨笨的小孩的。”
    江浔：“是吗？我太聪明了，真是不好意思。”
    “呵。”江女士冷笑一声，“自己说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是客观事实。”江浔猝不及防问她，“人鱼的秘密是什么？”
    “哦那个啊……”江女士止住了话头，“哈，你想让我不小心答出来？我可没那么好骗。”
    “怎么了，缺钱想要一个亿了？”
    “不。”江浔看向窗外，“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好了，我要休息了。”
    “等等。”江女士说，“我要给小人鱼修个游泳池，你觉得多大合适？”
    江浔：“……我不带他回家。”
    他挂断了电话，无奈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无意间成了亲情纽带的鎏海：？
    第44章 真心话
    江浔挂了电话，收到了江女士发来的消息。
    江女士：“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又对小时候的谜题起了兴趣，但我可以适当给你一点提醒。”
    “你一步步证明，世上根本没有人鱼，这就是那副画的答案。”
    “但凭这个答案拿不到一个亿，你得知道‘为什么’。”
    “想去吧。”
    江浔几乎都能猜到她拿着手机得意洋洋的表情。
    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江浔并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投注太多经历——他很早就已经学会了适当收敛自己的好奇心。
    ……
    第二天。
    江浔从楼上下来，发现小金和阿鱼的态度都有些奇怪。
    他们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最后还是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很古怪。
    江浔决定把小金当做突破口，突然站在她身后开口：“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啊啊——”
    毫不意外，小金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
    江浔稳稳地接住手机，瞄了眼上面的消息——赫然是昨天他和鎏海的合照。
    江浔：“……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呃。”小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老实交代，“是江女士，把它发在了社交媒体上，还发在了江江集团官网首页。”
    江浔：“……”
    他早该想到。
    小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老大，我的手机能不能还我？”
    江浔沉默地还给她，回头问她：“大概有多少人看到？”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企业集团官网除了找工作的时候也根本没多少人会看，他妈虽然多少算个名人，但半夜的一条消息也不至于传播多广……
    “呃。”小金小声说，“大概就是……粉丝群已经换上这张图片当头像的火爆程度？”
    江浔：“粉丝群？”
    小金眼神飘忽：“就是……很喜欢鎏海也很喜欢老大的粉丝群啊！”
    “你们长这么好看，很正常吧！”
    “她在说谎。”阿鱼端着一瓶牛奶，无情拆穿她，“是会给你和鎏海画同人图写同人文的那种粉丝群，她说着‘打入内部’混进去了。”
    阿鱼指了指小金，“但这只是借口，我已经好几次看到她看得津津有味还傻笑了。”
    “没、没有的事！”小金还试图否认，“我可是就在当事人身边的！我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同人作品洗脑嘛！老大和鎏海很明显就是纯洁的……”
    “纯洁的……”
    她不太确定地摸着下巴，“研究与被研究关系？”
    好像也不太对。
    老大对待研究对象的态度也很难说温柔，之前那些鱼啊、虾啊、海螺啊什么的，老大也从来没有像别的研究员那样，对它们产生某种偏爱。
    当然，鎏海因为更像人类，所以肯定是特殊的……
    但似乎也有点太特殊了。
    江浔对鎏海比一般研究对象好，也显然比对一般人好，难道说……
    阿鱼笃定地说：“看，那个眼神就是她又在乱想了。”
    “没有！”小金矢口否认，举起昨天那张照片，“非要说的话……老大，昨天大家不是已经分开之后各自休息了吗！你为什么又在洗澡完澡以后，穿成这样！”
    她放大了那张图片，重点指着江浔微微敞开领口的浴袍，“看！这里！我们认识你那么久都没见过你露出这么多身体！”
    “大半夜穿成这样去见别人……如果鎏海是人的话，一定会把这个当做勾引的！”
    江浔仿佛听见了世上最荒唐的话语：“我？勾引？”
    “嗯！”小金一边偷偷摸摸躲到阿鱼身后分担火力，一边理直气壮地应声点头。
    江浔：“我只是单纯没有把他……”
    他还没有说完，鎏海已经拉开了门，探进脑袋：“你们怎么起床了都不来找我玩啊？大家都在里面干什么啊？今天外面太阳很好哦！”
    江浔的话被打断了。
    “嗯，马上就来了。”阿鱼嘴角微微翘起，“等小金挨完打……啊！”
    小金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刚刚没来得及对付你而已！你小子，一直在拱火吧！”
    “不要打架啊。”鎏海歪了歪头，“不是说今天要帮忙让江浔和孔特拉博士和好的吗？你们吵起来的话怎么办啊？”
    “没事的。”小金嬉皮笑脸地搭着阿鱼的肩膀，“我们日常吵吵闹闹不是常有的事吗？”
    “鎏海还没习惯吗？”
    “小金和阿鱼经常打架我是习惯了。”鎏海指着江浔，“但江浔也要参与打架还是第一次吧？”
    江浔试图否认：“不，我没有要参与打架，是阿鱼自己说……”
    “真的！”小金一脸惊喜地说，“啊，这样是不是说明，我们和老大更熟了？”
    江浔：“……”
    “算吧。”阿鱼一本正经地点头，“老大最近开口吐槽咱们的频率也变高了，以前他只是会用那种……关爱智商弱势群体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我们。”
    “啊，已经几年了。”小金感动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原本还以为，老大是这辈子都捂不热的冰块，没想到……还有真正跟他打成一片的一天。”
    “唉。”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标准来评判熟不熟……但算了，随你们。”
    “仔细想想也不过是一张照片。”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本来我不喜欢出镜也只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但跟鎏海一起上电视节目的时候，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倒是你们，因为一张照片大惊小怪。”
    他走到落地窗边给鎏海打开门，回头瞟了两人一眼，“虽然来到北部没有那么多工作，是半度假性质，但你们也似乎有点太闲了。”
    小金挠了挠头：“嘿嘿。”
    “好了嘛。”鎏海轻轻用头撞他一下，“不要生气了嘛。”
    江浔收回视线：“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生气。”
    鎏海嘀咕一声：“嘴上是那么说……”
    江浔微笑：“嗯？”
    鎏海摆出一张老实的面孔：“没生气就好。”
    他适时转移了话题，“我昨天想到了帮你跟孔特拉博士和好的方法！”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一下。”
    “点开孔特拉博士的对话框。”
    “把手机给我。”
    江浔配合地按照鎏海说的话动作，小金和阿鱼也好奇地凑过来，看鎏海打算怎么利用无敌的魅力，让孔特拉博士消气。
    鎏海戳开了拍摄按钮，将镜头对准了这里身后的几人，然后开口：“孔特拉博士——我们在北部，我们想你了，你还要在船上待多久啊？要不要来北部玩！我们带你去吃烟熏奶奶！”
    拍摄完毕，点击发送。
    江浔不太确定地问他：“就这样？”
    “就这样！”鎏海笃定地点头，“本来也没有很难啊，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他很有自信地说，“相信我吧，等孔特拉博士看到，一定会回消息的。”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的手，“你要记得回哦。”
    江浔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知道了。”
    “那今天……”
    他朝海的方向看了一眼，“鎏海想不想去海里游一圈？”
    “想！”鎏海积极响应，“一起去吗？要我驮你们吗？”
    “我上次已经带阿鱼游过泳了！我觉得驮三个也没有问题！”
    “等等！”小金忍不住开始想象，“驮三个是怎么驮？我们三个叠罗汉吗？还是一字排开？”
    无论是哪一种，画面看起来都不是很正常。
    “不用了。”江浔婉拒了鎏海的好意，“我们会开船跟在你旁边，确保能随时带你回来。”
    “哦——”鎏海看起来有点失望，“你们不跟我一起游哦？”
    “我可以带你们抓鱼的。”
    “哦不，宝贝不要再说了。”小金捂住心脏，“我已经开始动摇了，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啊，我前不久还刷到有人在这片海域捡海胆！”
    “鎏海喜欢吃海胆吗？”
    鎏海诚实地说：“没有吃过。”
    “哼哼哼。”小金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看向江浔，“那个，老大，要不然我们还是带两套潜水装备？”
    江浔：“……至少要留一个人看船。”
    “好耶！”小金兴奋地跟鎏海击掌，“等我们鎏海！我去把潜水服搬到船上！”
    江浔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
    鎏海看向江浔：“江浔不想跟我一起去抓海胆吗？”
    江浔对上他的视线，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嗯？”鎏海拍拍他的手，“怎么了？为什么手动天黑？”
    “因为今天我观测任务。”江浔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为了避免某个家伙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打乱我的计划，所以，得把你的眼睛捂起来。”
    鎏海把他的手指轻轻拉开一条缝，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要观测多久啊？一会会儿也不能玩吗？”
    江浔：“……只玩一会儿还要换潜水服很麻烦。”
    鎏海眼巴巴的：“那多玩一会儿！”
    江浔哼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不知道。”鎏海耍赖地歪了歪脑袋，“还没有学到成语。”
    江浔低笑一声：“好吧，结束观测以后陪你玩。”
    “好！”鎏海立刻得意地撑起身体，“你看，我就跟你说吧！”
    “这种事很简单的，只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了！”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有种自己被拿捏了的错觉。
    鎏海：并非错觉。
    第45章 异常
    幸好孔特拉在这时候来了回消息，江浔才回过神，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啊，孔特拉有回复了。”
    “什么什么！”小金正好拿着潜水服从楼上下来，连忙凑过来，“我错过了什么？”
    鎏海对他们招招手：“蹲下来看嘛，我也想看。”
    江浔在他身边蹲下，把界面给他看：“好像有点奇怪。”
    “嗯？”鎏海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分辨着字句念出来，“你们到了北部？”
    “原来如此。”
    “过几天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哇——”
    鎏海惊叹一声，“我全念出来了！”
    江浔先揉了揉他的脑袋：“真厉害。”
    “嘿嘿！”鎏海晃了晃尾鳍，又歪了歪脑袋，“但是好消息是什么？”
    他按住语音按钮，问对面，“是什么好消息啊？”
    对方似乎正守在手机前面，很快地回答：“不好意思，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
    鎏海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应该不是错觉，哪怕隔着通讯器，他也察觉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
    鎏海抬起头看向江浔：“这个，真的是孔特拉博士吗？”
    “他好像坏坏的。”
    江浔收回了手机：“嗯，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或者吃坏脑子了。”
    “不用在意，我来处理。”
    鎏海疑惑：“啊？脑子还能吃坏？什么食物这么危险？”
    江浔避开了鎏海，神色凝重：“孔特拉？”
    “什么意思？”
    “看来你很心急。”对面似乎很高兴，“好吧，看在你那么期待的份上，我会尽快的。”
    “明天，或许明天就可以，你先等着吧。”
    再之后，江浔的消息就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复了。
    江浔眉头紧拧，回头示意小金和阿鱼先带鎏海做准备，自己走到一边，给本部的简钰打个电话确认。
    小金和阿鱼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担心。
    小金很快振作起来，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真是的，肯定是孔特拉博士开的什么玩笑啦！应该是还在生老大的气吧？”
    “不是的。”鎏海认真地摇摇头，“孔特拉生气的时候不是这个味道。”
    “唔，好像说味道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他离我们很远，现在也闻不到。”
    “应该是……感觉？”
    鎏海难得有点严肃，“感觉很不妙!”
    小金有些担心地和阿鱼对视了一眼，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笑容满面地说：“哎呀！你不用担心这些！老大会搞定的，不会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的！绝对不会！”
    “不是啊。”鎏海抬起头，“我不是说有什么不妙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是说，会有不妙的事发生在孔特拉身上。”
    “感觉是这样的。”
    他有点担心地说，“不如我们去找孔特拉吧？他在海上？离北部的海远不远啊？”
    “说不定他现在很需要帮忙呢，就跟当初阿鱼一样。”
    阿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吗？我那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我会跟老大转达的，放心，公司有很多人手，不一定每件事都要鎏海出马的。”
    “对呀对呀。”小金笑眯眯地补充，“你不是人鱼大王吗？大王要学会指挥手下。”
    “哦——”鎏海焕然大悟，立刻实践，“既然这样，小金，我要葡萄汁！阿鱼，今天想吃煎鱼！”
    两人配合地点头：“收到！”
    鎏海欣慰地看着他们转身去帮忙拿吃的，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担心孔特拉，但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担心自己，这样担心就会产生新的担心，只会变成坏情绪的连锁。
    鎏海微微点头，还是让人鱼大王来想办法吧。
    ……虽然实际上是海豹大王。
    江浔打完电话回到附近：“他们俩呢？”
    “去帮我拿点吃的。”鎏海关切地问，“怎么样？”
    “啊，我觉得孔特拉有点反常，所以联系了简钰确认他的状况。”江浔平和地说，“塞壬号上，他的工作日志有按时上传，不久前还正常出席了会议。”
    “所以……应该只是有点坏脾气，没什么问题。”
    鎏海微微睁大眼睛，轻轻点头：“哦，这样啊，没事就好。”
    “嗯，没事就好。”江浔也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潮水也涨上来了，我们准备出海吧。”
    “好！”鎏海积极响应。
    他看着江浔的背影，无奈地撑着脑袋，看来江浔也不想让他担心呢。
    ……
    “大海啊——”小金换上了潜水服，站在快艇上张开了双臂感叹，“哇哇哇好冰！”
    阿鱼泼了她一身海水，往自己身上也倒了一盆：“好好做好准备运动，还有适应水温，就算不是冬天，北部的海水温度也不高。”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感慨一下嘛。”她从快艇上看出去，喊了一声，“鎏海！没问题吧！”
    鎏海“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来，轻巧地搭上船沿：“完全没问题！”
    “我一点都不冷啊。”
    阿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之前就确认了吧？鎏海应该是寒带生物。”
    “我知道啊！”小金指了指鎏海光溜溜的上半身，“光看尾巴的话我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皮毛和脂肪都可以很好地御寒，但他的上半身完全是人类构造，肯定会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着凉的吧？”
    “没问题！”鎏海撑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毕竟是妖怪嘛！
    其实不怎么怕冷也不怎么怕热，还有虽然他一直在吃东西，但实际上应该也相当能挨饿。
    当然了，这种苦头能不吃还是不吃比较好。
    “小心一点。”江浔换上了厚外套，“资料上显示这一片没什么危险海洋生物出没，但难免会有特殊情况出现。”
    “你们几个，都不要游太远。”
    “明白！”小金兴奋地活动了两下身体，拉上氧气面罩滑入了水里。
    鎏海兴奋地拉着她在水里转了一圈：“跟我来跟我来！我刚刚已经看见好像很美味的鱼了！”
    阿鱼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确认鎏海听不见才回头问江浔：“老大，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确定。”江浔简短回答，“我询问简钰之后，她把孔特拉出席的会议录像发给了我。”
    “她没有看出异常，让我确认一下。”
    “你观察人物一向很细致，有什么参考意见吗？”
    “嗯——”阿鱼不太确定地问，“哪方面的参考意见？”
    江浔看向他：“他是不是本人，或者，有没有被胁迫的参考意见。”
    阿鱼：“……听起来很严重。”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江浔耸了耸肩，“但事实上，古代海确实潜藏着不少危险，塞壬号上的守备只能威慑那些求财海盗，很难应对全部特殊状况。”
    阿鱼犹豫一下：“我想一起看。”
    江浔看了眼海面：“可他们好像在等你。”
    “没事，交给我。”阿鱼对着海面喊了一声，“啊，鎏海，找找水底下有没有海螺、贝壳什么的，我先把烧烤炉搭起来，一会儿你扔上来，我让老大看着直接烤！”
    鎏海从水里冒出头，有点担心：“江浔会烤吗？”
    “放心，不用他动手。”阿鱼竖起大拇指，“让他看着时间收起来就好。”
    “那就好。”鎏海松了口气，兴致勃勃地打了个滚又潜下去，“鱼能不能烤？”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带鱼叉什么的，不好抓吧？”阿鱼本来也只是给他们找点事做，“不用勉强，欺负欺负跑不快的家伙们就好！”
    “交给我吧！”鎏海充满信心地拍了拍胸口，“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江浔面无表情：“……不用我烤是什么意思？”
    阿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
    江浔：“……”
    很难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先干正事，我开始放了。”
    画面上孔特拉坐在几个人中间，神态一如既往，姿态稍显傲慢，会议上的话题几乎是由他主导。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江浔拧眉，叹了口气，“也许是想多了，如果有明显的异常，简钰也会发现的。”
    “不过……”
    江浔打量了一遍画面中所有人的面孔，“汪一流也不在。”
    “我查了记录，他这一次是一起上了塞壬号的，居然没有参加这次会议……是刻意避开了吗？”
    “等一下。”阿鱼忽然开口，“老大，往回倒一下。”
    江浔依言回放，画面上，孔特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放慢了仔细观察才发现，他一瞬间眉头紧锁，看起来不太高兴，但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
    阿鱼笃定地说：“他喝的是咖啡。”
    “会议准备了两种茶水，茶叶和咖啡，孔特拉博士一贯只喝红茶。”
    江浔垂眸思索：“只凭这点反常，恐怕很难……”
    阿鱼：“他咖啡过敏。”
    “如果只是失误喝了一口还情有可原，可他后面的神情，分明是意识到自己在喝过敏的东西，但依然大口灌了下去。”
    “这应该算是某种反常吧？”
    江浔正要开口，鎏海抱着一条已经晕过去的鱼从海里冒出来：“有了！”
    两人下意识收敛表情，阿鱼一边夸一边扭头：“好大一条……哇！真的好大！”
    “哼哼。”鎏海得意地比划了一下，“大吧？我挑的！”
    小金也从水里冒出来，神色显得有些复杂，小声嘀咕：“鎏海的尾巴攻击到底有多少力道啊……”
    “啊——”鎏海扒着船沿，“你不是说准备烤炉吗？怎么还没弄好？”
    “阿鱼，你该不会在偷懒吧？”
    “嗯，不好意思。”阿鱼背上了这口黑锅，“今天太阳很好，一不小心晒了会儿太阳，偷了会儿懒。”
    “没事的！”鎏海轻快地用尾巴拨开水浪，“我现在还没有很饿。”
    “那我再陪小金去抓海胆。”
    他有点怀疑，“那个硬邦邦的刺刺球真的会好吃吗……”
    两人再次潜入海中，阿鱼松了口气。
    江浔放下手机：“不管怎么说，我先通知了简钰，然后……”
    他的手机响起来。
    阿鱼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江浔摆摆手，“是我妈。”
    江女士的消息简短精悍：“看看人鱼。”
    江浔：“……”
    他面无表情地拍了张平静的海面发过去。
    江女士：“？”
    江浔：“人鱼在海里。”
    “啧。”江女士十分不满，“态度真差。”
    “我不是来问你讨小人鱼照片的，我是让你上网看看，现在人鱼的消息铺天盖地。”
    江浔的眉头跳了一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江女士：在？看看人鱼。
    第46章 绑架
    他随手点开社交软件，果然，所有人都在热切地讨论着“人鱼”，而导致这一切的，是孔特拉的一条消息。
    “我很遗憾，这些日子看到人们被谎言裹挟，遗忘了求真的科学精神，沉迷于虚假的‘人鱼’泡沫肆意狂欢。”
    “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被信息欺骗了，如若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醒悟，会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人鱼。”
    “但我发现我错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人鱼，但他们选择维护这个谎言。多可笑，在欢欣热闹的娱乐氛围包裹下，居然没人敢指出真相，没人意识到，这对真正的人鱼来说，是一场毫无缘由的灾难！”
    “但在无人发声时依然坚守真相，是科研者的底线，无人敢说的话，就由我来说。”
    “欺世盗名的江浔博士，从古代海中带回来的不是人鱼！”
    “而我，找到了真正的人鱼。”
    他在最后附了一张图片，图上有位人身鱼尾的少女，她蜷缩在狭小的水缸中垂泪，神情忧郁。
    江浔略显惊讶，但他惊讶的不是对方的慷慨陈词，而是那张图片。
    ……一位真正的人鱼？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阿鱼也跟他一块拿起了手机，越看越脸色凝重。
    “哗啦”一声，对事情发展一无所知的鎏海捏着两颗海胆从海里钻出来：“找到了！海胆、海胆！”
    “小金说可以生吃，阿鱼帮我开一个！”
    阿鱼还在走神。
    “阿鱼？”小金也游到船边，朝他泼了一捧水，“大胆！居然敢不理我们人鱼大王！”
    “啊！”阿鱼猛地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抱歉，我刚刚走神……”
    鎏海慢慢放下两只海胆，有些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什么。”江浔放下了手机，“孔特拉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阿鱼有些不安地回头，用眼神示意——真的要说吗？
    “情况还不明确。”江浔还是实话实说，“简钰大概很快就会跟进，在那之前……鎏海，可不可以先把通讯器给我？”
    鎏海困惑地眨了眨眼：“要用我的吗？”
    “不是用。”江浔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现在的情况，你最好不要看那些消息。”
    他很确定，那篇文章不是孔特拉本人发的，但无论发这条信息的人是谁，从现在网上混乱的讨论来看，他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已经达成了。
    维护鎏海的、指责公司撒谎的、质疑江浔的、支持孔特拉的……
    简直是一场混战。
    江浔担心，从来没经受过信息冲击的小家伙无法面对这样繁杂的恶意，希望他这段时间索性隔绝网络影响。
    江浔撑着船沿，垂下眼对上他的视线，耐心地解释：“有人惹了点麻烦，所以……网上可能会有人说我们坏话。”
    鎏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乖乖把通讯器交给他：“明白了。”
    阿鱼有些意外：“同意了？”
    “嗯。”鎏海歪了歪头，“我一直很好说话啊！”
    “而且，看江浔的脸就知道，他应该是在担心我。”
    “虽然也不用太担心的，我知道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就算在我那里，也有虎鲸想把我当球打……”
    “不过，听到坏话会伤心也是人之常情，所以避开也没问题。”
    鎏海担心地拍了拍江浔，“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啊！”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放心，我并不太在意这些。”
    小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你们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啊，表情这么严肃？”
    阿鱼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还是先别知道了，怕你担心得吃不下饭。”
    “难得鎏海捞了大鱼……”
    他吐出一口气，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别浪费了。”
    “你这么说我只会更好奇！”小金嘀咕一声，“我会偷偷看的哦！”
    “那你也把通讯器交给江浔吧。”鎏海偏头看她，“再大的事出现，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哦！”
    “知道了知道了。”小金犹豫了一下，最终一甩头，“好啦！我也交给老大保管！”
    “今天是要陪鎏海游泳的！底下还有好多海胆呢！我要玩个够，吃个够！然后再打起精神来面对所有麻烦！”
    她忽然很有气势地握拳，“放马过来吧！不管是谁，想欺负鎏海先过我这一关！”
    阿鱼面无表情地给她鼓掌：“真厉害——”
    小金“嘿嘿”笑起来：“但其实我这一关也很好过啦，毕竟我也不厉害。”
    “好啦，别说那么多了，拿把刀过来啊，我给鎏海开海胆！”
    “好耶！”鎏海兴奋地举高双手，“海胆！”
    小金和他挤在一起，教他：“这样打开，然后这些黑黑的不能吃，我帮你挖掉。”
    鎏海一脸期待地点头：“嗯嗯。”
    ……
    与此同时，收到江浔消息后，简钰很快给孔特拉发去了消息。
    但还没有得到回信，就先看到了孔特拉在网上发布的人鱼信息。
    “嗯，目前是孔特拉博士的个人行为，塞壬公司并没有秘密进行人鱼研究，更不会对合作伙伴保密。”简钰接起电话，面露微笑，“是的，很遗憾孔特拉博士目前不在公司，是的，我们会尽快联络对方，在公司尚未发表正式公告前，请您不要相信网上的任何流言。”
    “当然，我知道您喜欢诚实，所以我们会坦诚相待。”
    她熟练地周旋，“如果是别人问我，我大概只会说——公司机密，暂时保密，请等待正式公告。”
    虽然她现在说的也基本是同样的意思，但换一个说法，好像就好接受很多。
    显然，对方就像被捋顺了毛的猫一样缓和了语气。
    简钰悄然松了口气，很好，这通电话暂时可以挂断了。
    她瞄了眼不断打进来的电话，头疼地按住了眉心，单手敲击键盘，通知人员迅速前往塞壬号，找到孔特拉。
    ……
    另一边，黑石岛上的度假小屋。
    “该死。”孔特拉用力挤压着昏迷少女的胸腔，“振作一点！”
    少女身下的鱼尾闪烁着光泽，但脸上却呈现出灰败的苍白色彩，比那张照片上看起来更加虚弱。
    孔特拉扒开她的眼睛，忍不住转身用力敲打屋门：“开门！汪一流！你疯了，她在生病，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你不是要让世人见到真正的人鱼吗！你总不能让她死了吧！”
    门骤然被拉开，汪一流站在门外。
    他有些无奈地挂断电话，看着孔特拉叹了口气：“安静一些，孔特拉博士。”
    “我怎么可能安静！你看看她！”孔特拉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破损，他情绪激动地指着倒在地上的少女，“你不该让她在水缸中泡一夜，她现在感冒了，如果你不带她处理……”
    “说什么呢？”汪一流叹了口气，“她是人鱼啊，人鱼就该生活在水里。”
    “稍微安静一会儿吧，孔特拉博士，我还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气味古怪的手帕，用力捂住了孔特拉的鼻子。
    “住手……”孔特拉死死拉住他的衣服，抵抗着昏沉的意识，“她会……死的……”
    他的抵抗无济于事，最终缓缓软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孔特拉，眼神中带着悲悯：“我一直都很欣赏您的善良，孔特拉博士，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肆无忌惮地篡改事实，才会一次又一次把我们的梦想推远。”
    “请原谅我，我必须得用这样的方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鱼，眼神带上显而易见的狂热，“就让我来完成我们的愿望！让世界看到真正的人鱼！”
    ……
    塞壬号。
    “糟糕。”简钰挂掉了突击到达塞壬号的护卫队电话，面色沉重地靠进办公椅里。
    他们没在船上找到人，孔特拉悄无声息地从船上消失了，船上的其他研究员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间甚至还在昨天，一天时间能逃出距离……
    简钰沉默看着画出的搜索圈，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这下糟了。
    电话再次响起，特殊的铃声代表特殊对象来电，简钰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接起那一通电话：“……老板。”
    “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对话那头，温润的男声传来，“看来今天你耗费了大量口舌，我让人给宣传部的孩子们点了饮品，记得叫他们喝。”
    简钰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些微笑意：“听到您还这么气定神闲，我就能稍微安心了。”
    “孔家的人前来拜访了。”老板语调平和，“绑架孔特拉博士的那位研究员联络了孔家自报家门，号称是他绑架了孔特拉博士，而他要的赎金也很简单。”
    “他要我们承认那条人鱼。”
    “孔家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当然什么都愿意做，但我还没有回复他。”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简钰。”
    “答应他。”简钰飞快回答，“然后告诉他，我们会为他筹备最高规模的发布会，这是人鱼应有的待遇，至少要比江浔博士找到鎏海那时候的规格更大。”
    “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老板轻巧地问：“哦？他会答应吗？”
    “听起来，拖延时间的目的相当明确。”
    “是。”简钰承认，“但他会答应的。”
    “如果他有所犹豫，请多提两次江浔博士的名字。”
    “他那边文章，看似针对的是占了‘人鱼’名字的鎏海，但实际上真正针对的是江浔博士。”
    “很好，我会这样回复他。”老板答应下来，“但他应该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简钰，放手去做吧，帮我找到孔特拉。”
    “出差期间被人绑架，如果没把他救出来，以后可不会有人敢给我们投简历了。”
    “而且……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简钰认真地说：“是，我明白。”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为我花生
    第47章 集结
    北部。
    小金和阿鱼明显不想让鎏海担心，轮班下水陪他玩，鎏海也不想辜负他们的好意，摆出了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态度。
    只是偶尔，鎏海也会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看向江浔，还有他时不时响起动静的通讯器。
    没问题吧……
    人类还是真是让海豹大王操碎了心。
    最后还是他主动开口要求早点回去，几人才一块收拾上船回家。
    船逐渐靠岸，他们意外地在海岸旁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是表情凝重的劳伦先生。
    “劳伦先生！”鎏海打了声招呼，盯着他那张仿佛比平常更加深沉的脸看，“没事吧？你看起来脸都要绷坏了。”
    “啊……”劳伦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遇到了一点事，我需要和江浔博士……”
    江浔开门见山地问：“你也收到消息了吗？”
    “关于孔特拉的事？”
    劳伦看了眼鎏海，微微点头，示意江浔走到一边说话：“果然您也知道了。”
    “确实是关于孔特拉博士的事。”
    “他们划定了搜救范围，有一片区域距离北部很近，我们打算组织人手，从这里也帮忙找找。”
    “距离这里很近？”江浔下意识看向海面。
    “也许只是区域划得足够大。”劳伦叹了口气，“据说他们以古代海的塞壬号为中心，划了巨大的搜救范围，毕竟他们已经消失了一天，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人手不够，我们也只能尽可能帮忙。”
    江浔颔首：“我们也去。”
    “我来找你，就是觉得你们也不会安心。”劳伦简单答应下来，“我们的船还要进行古代海隔离涂装，大约半小时后能出发，物资都带了，你们只要……”
    鎏海连忙挤过来：“我也去！”
    “不用担心。”江浔看向劳伦，“他知道孔特拉的事，不用避讳他。”
    “啊。”劳伦蹲下来，“抱歉，鎏海，这有些危险，我们不能带着你涉险。”
    他温柔地摸了摸鎏海的脑袋，“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担心孔特拉博士，但我们其实只有一艘船，船上有多少人并不会影响多少搜救效率，大多数人只是为了做点什么让自己安心。”
    “毕竟现在也没人能够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就是这个！”鎏海眼睛一亮，“这就是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人不知道的话，问问海流吧！只要他们坐了船，大海就会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劳伦疑惑地问：“问问……大海？”
    江浔一怔，下意识求证：“做得到吗？”
    “啊？”劳伦震惊地看向江浔，“您、您相信吗？啊抱歉，我不是质疑，只是……这孩子突然说了童话一样不可思议的话。”
    “不可思议吗？”鎏海微微睁大眼睛，“我觉得你们的科技才更不可思议吧。”
    果然还是自己没有的东西更令人向往吗？妖怪会觉得科技厉害，掌握科技的人类会觉得沟通天地的术法不可思议……
    鎏海拧起眉头：“嗯——很难解释啦！反正，带我去吧！”
    他眼巴巴看向江浔，“说好要请孔特拉吃饭，然后和好的，我们得一起去救他啊，不然就会变成永远的遗憾了！”
    江浔有一瞬间的动摇：“我……我不能带你涉险。”
    “嗯——你今天很婆婆妈妈哎！”鎏海气得用脑袋撞了他一下，“你不带我去的话……”
    他威胁地眯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我会自己去哦。”
    “泳池离海也很近，想要自己入海也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哎呀！”小金试图缓和气氛，“你们俩都不要生气嘛！那个……哦！好厉害，站得比平常高！”
    鎏海憋着一口气，尾鳍用力撑起上半身，示威一样跟江浔对视。
    江浔无奈败下阵来，苦笑一声：“你还说我今天婆婆妈妈，你今天才是格外任性。”
    “都说了我是人鱼大王。”鎏海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个叫……独裁者！”
    “我刚学会的新词！”
    江浔叹了口气：“那答应我，只许参与搜查。”
    “唔。”鎏海心虚地别开视线，“看情况吧。”
    江浔：“……我该欣慰你居然没打算骗我吗？”
    “嘿嘿。”鎏海小声嘀咕，“我已经知道教训了，之后都不打算说谎了。”
    劳伦不太放心地问：“真的要一起去吗？”
    他环视众人，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去登船。”
    到了地方，鎏海发现现场人比他想象中更多，也比他想象中……
    更不专业。
    他甚至看见了烟熏奶奶的店主拉着一个背都直不起来、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真是的！都说了你这把年纪就别出海了！到时候还得别人照顾你！”
    “说什么呢！”老太太挥舞着手中的拐杖，“我把该死的海盗从渔船上一棍子敲下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鎏海：“……”
    看起来这位好像就是烟熏奶奶本人。
    一把年纪了但还很热心呢……
    鎏海还记得她做的好吃的熏鱼，连忙加入了劝阻小队，最终成功在烟熏奶奶挤上船之前收起了登船梯，把她留在了下面。
    “哈哈！还真是多谢你了。”店主笑着拍了拍鎏海的后背，“先前你说腿脚不方便，我还以为是受伤了，原来是人鱼啊！”
    鎏海回头瞄了一眼，船上有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上班族、装扮华丽的夜店常客、一脸正义的组团热心大学生、一个牵着威风凛凛猎犬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据说是北部的吉祥物玩偶。
    鎏海才发现，就这样混在人群里，他也没有那么显眼。
    他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他好像又一次意识到，他好像没有装作人鱼的必要。
    “鎏海。”江浔叫了他一声，鎏海警觉地抬起头，对上江浔的眼神。
    他犹豫一下，黏到了江浔身边，小声说：“对不起哦。”
    “嗯？”江浔疑惑，“为了什么对不起？”
    “嗯——”鎏海难得有点扭捏，“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为什么。”
    江浔：“……”
    他没有追问，只是开口，“我觉得你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但还有些细节，之前没有告诉你。”
    鎏海竖起了耳朵：“我认真听。”
    “绑架孔特拉的那个人，是就职于孔特拉实验室的助理。”江浔垂下眼，“之前我们应该跟他打过照面，叫汪一流。”
    “嗯——”鎏海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他了。”
    “嗯，他没有主动接近过你，你不记得也很正常。”两人在船边坐下，鎏海主动靠着他的肩膀，江浔笑了一下，“之前拜托风衍照顾你的时候，风衍也察觉到了汪一流的异常。”
    “我怀疑过，之前在电视台，你被带走也是他做的的，就目前还没证据。”
    “总之，因为他异常的表现，我私下去提醒了孔特拉。”
    鎏海思索片刻，小声说：“听起来你没有做错什么。”
    可他看起来却好像有些自责。
    江浔安静片刻：“因为，如果按照流程做事，我应该直接把事情报告给公司，让公司介入调查。”
    “我的实验室等级很高，只要我提出，汪一流一定会接受调查，至少会停职一段时间。”
    “我……”
    “我考虑了一些原则之外的事，没有报告给公司，私下找了孔特拉。”
    “他当时为汪一流辩解，并宣称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孔特拉可能是去找汪一流交涉了。”
    “或许这就是导致他被绑架的真正原因。”
    鎏海蹙起眉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起了阿鱼和小金吗？”
    江浔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和孔特拉都没有做错。”鎏海小声嘀咕，“如果有人跟你说阿鱼和小金做了坏事，你也一定会去调查清楚的吧？”
    “孔特拉一定也是相信汪一流，才会去问的。”
    鎏海戳了戳他的脸，“该道歉的地方要道歉，但不可以给自己揽多余的责任！人就只背得起那点重量，太多了会压垮的。”
    “你要振作啊，等我们找到了孔特拉还得哄他呢，他一定受到不少惊吓。”
    “嗯。”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会的。”
    “我只是要提醒你，汪一流对于人鱼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如果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很有可能会把矛头对准你。”
    “所以，你行动之前，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好吗？”
    “放心吧。”鎏海认真点头，“保命是生存的第一准则！”
    江浔总算放心地笑了笑，鎏海又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担心地说：“但你也不要随便行动哦。”
    “我觉得，他对你也不怀好意。”
    江浔迟疑一下，握住他的手：“好。”
    “休息一会儿吧，到了古代海附近，我会叫你的。”
    “不用！”鎏海微微扬起下巴，“泡了泡海水我觉得精神多了！”
    劳伦站在船头和船长看着地图，商议从哪里还是搜索。
    “我还是认为，他们不会在海上。”船长叼着烟，“目标太明显了，这附近有很多建了度假屋的私人小岛，躲到这上面可比漂在海上方便。”
    “嗯——”劳伦拧着眉头，“公司出动了直升机，海面上的船只交给他们搜索更方便，我们既然带了人，就沿着这些度假岛找过去吧。”
    “嗯。”船长眯起眼，拉下对讲机喇叭，“船客们注意，前面就是古代海区域，请注意安全，避免落海。”
    “重复一遍，前面就是古代海区域——”
    作者有话说：
    海豹救援队再次出动！
    第48章 直播
    海水的颜色逐渐变深，鎏海仰起头，能够感受到海风细微的气味变化。
    “我去离海更近的地方。”鎏海跟江浔说了一声，蹦跶着从船边栏杆探出了脑袋。
    劳伦先生找来的船不大，伸出手就能摸到深邃神秘的古代海。
    江浔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他从古代海中来……
    等江浔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鎏海。
    “嗯？”鎏海抬起头，“怎么了？”
    他眨眨眼，“不用担心，当初我从这里面上来也没事，我有感觉的，现在也不会有事。”
    江浔迟疑着开口：“我……”
    鎏海想了想，朝他伸出一只手：“给你一只手。”
    “如果你觉得不对了，就把我拉起来。”
    “我只是用手摸一摸海而已。”
    江浔迟疑了一下，缓缓握住他的手掌。
    小金和阿鱼刚刚给他们让开了地方，这会儿看他们似乎聊完了，小金连忙撸起袖子过来帮忙：“怎么了？是要帮忙拉着鎏海吗？老大你一个人拉不拉得住啊？别被带进海里了，还是我们一起吧！”
    “嗯？”鎏海的尾鳍警觉地抬起一点，“是不是趁机说我重？”
    劳伦先生从船长室走出来，露出笑意：“要在北部生活，还是脂肪厚一点更好。”
    “怎么了？”
    他显然有些好奇，“是开始询问水流了吗？”
    “正要开始！”鎏海闭上眼睛，将水放入水中。
    江浔他们早就说过古代海的海水有些异样，但鎏海能察觉到的异样，和他们大概不太一样。
    他能“看见”海水深处被水流裹挟的裂缝，好像通往未知的时空……
    这不是他现在要找的，鎏海收敛心神，接着探索洋流。
    小船朝前开动，他的感知范围也跟着扩大。
    他身边，几人只能看着他闭上眼睛，把手放进海水里，划出一条窄窄的水浪。
    阿鱼和小金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地问：“没有睡着吧？”
    小金给了他一手肘：“不要乱讲！”
    她看起来有点担心，“不过古代海里的鱼也很不好惹啊，他们不会咬鎏海的手吧？”
    她话音未落，长着漆黑棘刺、看起来像是来自深渊的畸形怪鱼缓缓从海中浮了起来。
    阿鱼：“啊，乌鸦嘴。”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小金惊慌失措地去拉鎏海，“快上来鎏海！那个鱼是食肉的啊啊啊！”
    但出乎她的意料，这种一向攻击性很强的食肉鱼类，近乎温顺地贴到了鎏海的手上。
    然后海面陆陆续续地浮起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鱼。
    “喂，怎么回事！”船长已经警觉地拿起了武器，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鱼袭击船只的事件，而且数量这么多……
    “没事。”鎏海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我找到地方了。”
    长相古怪的棘刺鱼从海中一跃而起，引领方向一般调转了露出棘刺前行。
    鎏海连忙回头：“跟上它！”
    “啊？”船长有些愣神。
    “跟上。”江浔依然紧紧拉着鎏海的手，“相信他。”
    劳伦沉默转身，用力拍了拍船长的肩膀：“先跟上。”
    “反正我们也只是漫无目的的搜寻，就按照他们说的。”
    “好吧。”船长转身进了船舱，开玩笑般说了一句，“让你的小鱼飞快点，可别被我的船撵上了。”
    “哦！”鎏海应了一声，那条鱼果然加快了速度，拼了命一般向前游。
    船长有些震惊，但还是开船紧紧跟了上去。
    江浔轻轻拍了拍鎏海：“我联系简钰，我们引路就好，对方手上有人质，我们不要贸然接近。”
    “明白！”鎏海兴致勃勃地指挥鱼群，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们脸上带上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但现在救人要紧，大家默契地对所有的不可思议保持了沉默。
    ……
    黑石岛上。
    汪一流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器材架起，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呃……”孔特拉意识回笼，但视线依然朦胧涣散，不知道是不是麻醉的后遗症，他额头正突突直跳，试图站起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了凳子上。
    “啊，你醒了，博士。”汪一流回头跟他打了个声招呼，“晚上好。”
    孔特拉一时间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了实验室，汪一流每天早上和他打招呼的日子。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你给她吃药了吗？”
    他在房间内梭巡，寻找那个人身鱼尾的少女的身影。
    汪一流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孔特拉，放下手中的东西叹了口气。
    孔特拉这才意识到，他在调整摄像机，对准的方向是他这边。
    汪一流走到他身边，拉开他左侧盖着的黑布，露出巨大的水缸，以及泡在水中趴在礁石上安睡的“人鱼”：“吃了。”
    “唔！”孔特拉想要撑一下自己的额头，但手被捆着，也没法抬起头，只能叹气，“有必要把我捆得这么严实吗？我根本就不可能逃得了。”
    汪一流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会来救你的。”
    “你不该再把她放在水里。”孔特拉头疼欲裂，拧着眉头说，“她已经感冒了。”
    “你现在应该多担心自己，博士。”汪一流有些无奈，“你已经没有关心别人的余地了。”
    “我？”孔特拉仰起头，冷笑一声，“你打算杀了我吗？”
    “……不，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汪一流吐出一口气，“我只是需要一个见证者。”
    “那她呢。”孔特拉扭头看向安睡的“人鱼”，“你很清楚，她不是真的人鱼，也没法把她变成真的人鱼。”
    “为什么不能？”汪一流露出微笑，“他们都能把鎏海变成人鱼。”
    “至少他是真的从古代海中出现的。”孔特拉深吸一口气，“而且也是真的未知生物，从外形来说，他确实是最接近人鱼的那个。”
    汪一流觉得有些惊奇：“你居然在帮他说话。”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刚刚看到消息非常生气，说就连江浔也堕落了，开始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按照公司的步调，宣传虚假的人鱼。”
    “但后来我们也都知道那只是个误会了！”孔特拉眉头紧拧，“我依然不赞同江浔他们对外宣称鎏海是人鱼，但他们也告诉了所有人，他们只是需要一同维护一个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照顾那个刚刚来到不同的时代的小家伙的谎言！”
    “没有人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人鱼！”
    “鎏海迟早会面对自己！”
    “而她，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改造手术受害者，你又能她蒙骗别人多久？哪怕按照你说的，现在公司对外承认她是人鱼了，但只要你落网，他们也完全可以再次推翻之前的论调！”
    “我明白，我都明白。”汪一流坐在他面前，“我们也认识很久了，我也在公司待了很久了，我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我也知道，这里也不是万无一失，他们迟早会找过来。”
    “博士，江浔他们现在在北部，我特意挑了一个，离北部很近的小岛，你觉得，江浔会来吗？”
    “哈？”孔特拉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在想什么，江浔可不是救援队的，他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会来这里的只有公司的舰船和直升机，到时候破门而入的也只有武装人员和子弹！你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汪一流起身，重新拉下遮挡人鱼的布，打开了摄像机，“我已经准备开始了。”
    “这是直播，博士。”
    他从腰间抽出枪对准孔特拉，然后拨通了电话，“我已经没有耐心等你们宣布了。”
    “太慢了。”
    简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的发布会场地已经布置得……”
    “不，不用。”汪一流平静地说，“我不用你们的场地，我开了直播。”
    “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三个小时之内，叫江浔过来吧，让他来接人质，我会把他完整交给你们。”
    “否则，我这里的直播只能进行下一阶段了。”
    “哦对了，保证我的直播不受影响，我想公司做得到。”
    “等等！”简钰加快了语速，“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藏身地，如果你要进行下一步，至少……”
    汪一流挂断了电话，他哼笑一声：“我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很感兴趣地凑到了镜头前，“啊，有路人进来了，随便打开的居然真的会有人看。”
    “这也算一个提示吧？他们可以顺着网线找到这里。”
    孔特拉拧着眉头，试着挣脱束缚。
    “放弃吧博士。”汪一流头也没回，“你一向懒得锻炼，这种时候，你的身体可派不上用场。”
    “闭嘴！”孔特拉脸色铁青，“为什么要叫江浔来？”
    “因为有些事，得让他做。”汪一流百无聊赖，“博士，你觉不觉得，江浔是个可恶的家伙。”
    “他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却还要用卑劣的谎言骗取所有！毫不知足！令人作呕！”
    第49章 人质
    小船上。
    “……我不建议你按照他说的做。”匆匆赶来的简钰看向江浔，“他对你的恶意显而易见，让你去解救人质，很有可能只是多增加一名受害者。”
    “我们不能按照他的节奏来，只能……”
    “但他开启了直播。”江浔看着同步转播的直播画面，“这说明他有相当强烈的表演欲望，让我面对他，至少他不会一见面就杀了我，他一定有话要说。”
    “我没有失去理智，简钰部长，我在判断安全度最高的办法。”
    鎏海左看右看，努力插入这场对话：“把我带上就是安全度最高的……”
    江浔把他的脑袋按下去：“目前看来，孔特拉博士没有遭到非人的对待，我觉得他的重点，似乎在那个黑布盖着的箱子上。”
    “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些，总得给他个表演的机会。”
    简钰眉头紧拧：“江浔博士，这不是……”
    鎏海不甘心地蹦跶起来：“都说了，把我带上就……”
    简钰伸手再次把他的脑袋压下去：“你帮我们找到了这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已经很感谢你了，鎏海，我不可能让你涉险。”
    “可是一点都不危险啊！”鎏海奋力把她的手顶回去，“我跟你们很难解释，但是，我身上就是有很多很难解释的事情嘛！”
    简钰下意识想起了那些异常——从古代海中奇迹生还的生命力、从未见过无法判断物种的基因序列、过于惊人的力气、和不同物种的交流能力……以及她没有目击，但据说能够驱使古代海中的生物引路的能力……
    虽然早就知道鎏海不是真正的人鱼了，但这么乍一想，简钰不由得怀疑起来，该不会……真的是人鱼吧？
    这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能力，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传说生物。
    江浔看着她：“你该不会动摇了吧？”
    简钰猛地回过神——孔特拉还被人挟持，她没空考虑这些奇思妙想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我当然没有……”
    特殊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老板的来电。
    简钰看了江浔一眼，接起电话：“老板。”
    “好的。”
    她依言点开了公放。
    “江浔，好久没有见面了。”电话那头，老板的声音依然平稳，“按照对方的要求，公司已经保证了对方的直播间不会被意外切断。”
    “他需要你出面。”
    “我知道。”江浔简短地说，“我愿意出面。”
    “帮大忙了。”老板轻轻叹了口气，“孔家的长辈们几乎都要堵着公司的门哭了，当然了，备受期待的孩子被人劫持，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焦急。”
    “但是，我也接到了你母亲的联络。”
    江浔轻笑一声：“怎么，她也要去公司门口哭吗？”
    “不。”老板笑起来，“她说，她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江浔：“……”
    “站在我的立场，江浔，我需要你过去，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但你也拥有拒绝的权利。”
    江浔：“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会去。”
    “下次我希望我们的交流可以更高效一点，尤其是在这种麻烦的时候。”
    老板低笑一声：“好吧好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就……”
    鎏海连忙插嘴：“等一下！我也要去！”
    好歹老板没办法从电话里伸出手来把他的脑袋按下去了。
    “你？”老板有些惊讶，“啊，是鎏海吗，我还是第一次与你交流。”
    “你也担心孔特拉吗？”
    “嗯！”鎏海严肃地说，“那家伙一直在说什么人鱼吧？怎么说也是由我而起的事情，我肯定要去！”
    “而且也不能让江浔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让我去保护他！”
    江浔有些无奈：“当然不……”
    “好吧。”老板轻快地答应了，“就让你一起去。”
    江浔脸色沉下来：“别开玩笑了，你……”
    “嗯？为什么。”老板轻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监护人了吧？江浔。”
    “先前你可是说，希望维护他的人权的，那你也得尊重他的选择吧？”
    “而且……”
    老板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人鱼会给我们带来幸运。”
    “简钰，给他们做好准备。”
    简钰沉重地叹了口气：“……是。”
    江浔似乎还准备再说什么，鎏海已经拉住了他，视线交错，江浔沉默下来。
    他在鎏海面前蹲下来：“……你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啦。”
    “相信我吧江浔，我每次答应的事，都是我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江浔看了眼忙碌起来的人群，无奈地捏了捏鎏海的脸，“但我不希望你去危险的地方。”
    鎏海问他：“为什么？”
    他把下巴搭在江浔的膝盖上，“我一点都不弱小哦，我很厉害的。”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江浔的操心，毕竟在原来的世界，他也会担心其他海豹幼崽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麻烦，被北极熊、虎鲸、大白鲨什么的追上了。
    但那是因为它们很弱小，面对这些天敌毫无还手之力。
    他觉得自己虽然还不太适应这个时代，偶尔会闹点笑话，但已经充分展现了力量。
    为什么江浔还会这么担心？
    鎏海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江浔揉了揉他的脑袋，简钰脸色严峻走到他们面前：“带上通讯器，如果他要你摘下来，就按他说的做。”
    江浔点头，鎏海积极响应：“我要戴吗？”
    “还是不了。”简钰委婉地说，“到时候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比较隐晦的沟通。”
    像鎏海这种脸上藏不住事的孩子，戴上容易节外生枝。
    鎏海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反正他乖乖点头了。
    一切准备就绪，江浔和鎏海登上了黑石岛。
    鎏海蹦跶着跟在江浔身边：“早知道就把轮椅也带来了！”
    “不过这里坑坑洼洼的，轮椅好像也不好开……”
    他注意到江浔严峻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紧张了江浔！我会保护你的！”
    江浔正要开口，小岛上的度假屋门打开了，简直就像在欢迎他们一样。
    鎏海好奇地张望了一眼，问江浔：“他开了门，为什么不露面？”
    江浔：“大概是担心外面有狙击手吧。”
    “走吧，我们进去。”
    “好！”鎏海奋力蹦跶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到了度假小屋门口，江浔礼貌地敲了敲已经敞开的门，扫了一眼小屋内的陈设。
    小屋面积不大，几乎一览无余。
    摄像机对准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孔特拉，汪一流拿着枪站在孔特拉身边，另一边是盖着黑布的巨大箱子，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陈设。
    孔特拉的表情有些复杂：“你居然真的来了……”
    他还没说完，鎏海蹦跶着挤进了房间：“江浔往里面挪挪。”
    江浔依言往里面走了两步。
    孔特拉已经张大了嘴：“你疯了！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鎏海！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鎏海松了口气：“太好了，他看起来还很有活力。”
    孔特拉：“……该是你操心我的时候吗！”
    “安静一下，孔特拉博士。”汪一流的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你打断了我好不容易想好的开场白。”
    “啧。”孔特拉咬牙切齿，但还是闭上了嘴。
    汪一流笑了笑：“首先，欢迎你们的到来，欺世盗名的江浔博士，以及……冒牌的人鱼。”
    鎏海无辜地睁大眼睛，心虚地往江浔身后缩了缩：“……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汪一流也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江浔博士。”
    “哦不，准确来说是两件事。”
    “第一，首先我希望你澄清，你并没有发现人鱼——正好冒牌人鱼也来到现场了，让他自己说也不是不行。”
    “第二，我希望你来证明，我发现了真正的人鱼。”
    江浔看向被黑布盖住的箱子。
    要说这里能放人鱼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个箱子了。
    江浔平静地开口：“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代表我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要我帮你起个头吗？”
    “比如，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或者，你究竟为什么对人鱼有这么大的执念。”
    孔特拉倒吸一口凉气：“我说，到底是哪个天才让你来交涉的……”
    江浔耸肩：“当然就是拿枪指着你的那位天才了。”
    “你也知道他拿枪指着我呢！”孔特拉额角抽动，“还要说这种挑衅的话！”
    “你难道是特来亲自来送我上路的吗！”
    “哎。”汪一流有些无奈，“博士，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
    “我都错过了回答他问题的时机了。”
    江浔体贴地说：“要我再重新问一遍吗？”
    “不，不用了。”汪一流抬起眼，“就从人鱼开始说起吧。”
    “我为什么对人鱼那么执着……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忍受了学习的枯燥，忍受了一次次失败的实验，忍受了一次又一次在期待中失望，一切都是为了人鱼。”
    “在每一个想要放弃的瞬间，我都仿佛听见人鱼的低语……”
    他脸上浮现不太正常的狂热神情，“我一定是被人鱼选中的人！我给塞壬公司投递了二十三次简历，最终才进入这里，我以为既然是塞壬公司的员工，一定可以理解我对人鱼的向往。”
    “但结果这里也都是些无可救药的庸才。”
    他叹了口气，“孔特拉博士，我原本觉得你能够理解我的。”
    “我原本以为你也能听见，人鱼的呼唤……”
    江浔疑惑：“人鱼的呼唤？孔特拉也能听见？”
    “怎么可能！”孔特拉咬牙切齿，“我以为这只是一种修辞！用来表达对人鱼的向往！谁知道他真能听见！”
    “真能听见吗？”鎏海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没睡好啊？”
    “我听说人类要睡八小时，没睡好可能会出现幻听的。”
    汪一流：“……”
    孔特拉叹气：“不要突然担心跟你对立的绑架犯啊！”
    “就是啊。”江浔轻轻颔首，“而且很久以前就听得见，大概率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你也是！”孔特拉有点崩溃，“不要挑衅手里有枪的绑架犯！”
    “把你们俩派来公司到底有没有想要让我活着回去啊！”
    “算我求你们了，滚出去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净会添乱净会添乱！
    第50章 朋友
    汪一流叹了口气：“不用费心了，博士，我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他们走的。”
    “不用担心！”鎏海拍了拍胸脯保证，“我们会救你的！我还学了专门的话术！”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真诚地说，“自首吧！以后蹲大牢的话，你妈妈会哭的！”
    汪一流：“我是孤儿。”
    鎏海尴尬地趴下去了：“哦，对不起。”
    孔特拉闭上了眼睛：“真是够了。”
    “真是热闹啊。”汪一流居然还有心情露出微笑，“其实我倒是不怎么讨厌你，鎏海。”
    “嗯？是吗？”鎏海有点高兴地提议，“那是喜欢我吗？那可以把孔特拉放了吗，我给你给你摸一下尾巴！”
    “啊，那倒是也没有很喜欢。”汪一流平静地说，“在我达成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放他走的。”
    江浔听见耳麦中传来简钰的声音：“关键应该在那个黑布盖着的东西下面，试着让他揭开黑布，江浔。”
    江浔微微侧目：“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否则的话，孔特拉和鎏海大概能热闹很久。”
    孔特拉不满：“不要把我和鎏海并列到一个等级！”
    “怎么了嘛！”鎏海跟着抗议，“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看得出来。”汪一流闭了闭眼睛，“他们好像确实有很多话可以说。”
    “好吧，我来切入正题。”
    汪一流总算走到了黑布前面，“江浔，我要给你一个纠正你的错误的机会。”
    “告诉其他人吧，你根本没有发现人鱼，我才是……我才是真正的人鱼发现者！”
    他带着狂热，用力拉下那块黑布，露出里面人身鱼尾的少女。
    “看吧！”他陶醉地张开双手，仿佛站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这就是我足以颠覆世界的发现！”
    “啊！”只有鎏海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惊呼过后左看右看，忍不住问：“你们怎么都不出声啊？”
    难道不是真的人鱼？
    江浔沉默片刻，忽然提起别的事：“之前那次，说找到了人鱼残骸，也是你的手笔吗？”
    “是你准备的假货？”
    “啊，那个。”汪一流坦然承认，“是的。”
    “那只是我曾经制作的模型，用来让你们暂时离开实验室而已。”
    “本来，我是想让这条冒牌的人鱼从世界上消失的，但后来我想通了。”
    “其实问题不在他身上。”
    他毫不掩饰恶意，直接看向江浔，“在你，江浔博士。”
    “哪怕没有他，只要你有这个意思，你依然可以指鹿为马。”
    “是你、是你先展示了，如何背弃真相，如何哗众取宠。”
    江浔面色如常：“我并不在意你如何评价我……”
    孔特拉打断他的话，不可置信地回头：“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那具虚假的人鱼模型涉及到一具真正的人骨！那是凶杀案！你杀了人吗汪一流？”
    汪一流有些无奈：“我不是还正在绑架吗？博士。”
    “很明显，我是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江浔无奈地撑着脑袋：“怪不得你还在说那些废话，孔特拉，你不会一直觉得他不会杀人吧？”
    孔特拉震惊地回过了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凶杀案。”汪一流并没有打算隐瞒，“只能说是……事故。”
    “医生手术台有有过很多死人，你们也不能说他们都是刽子手吧？”
    他欣赏地看着水箱中的人鱼，“那是一个失败品。”
    “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很多疯子，他们愿意铤而走险，去做很多人眼中疯狂的事。”
    “那个人是自愿让我们把他改造成人鱼的，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基因改造手术依然有极限，我们顶多只能做到，让人出现一点动物特征，再多就不可控了。”
    “所以那个手术失败了，他没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但这个愿望好歹在死后完成了。”
    孔特拉嘴巴微微开合：“你制造了那个缝合尸骨……”
    “对。”汪一流笑了笑，“所以也不能说是赝品，这只是为了他的愿望。”
    江浔注视着水缸中的少女：“那她呢？”
    她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基因改造手术能够做到的，汪一流肯定做了什么。
    简钰的声音在耳麦中传来：“再拖延一会儿，我们正在通过数据库比对面部特征，很快就会有结果。”
    “她不一样。”汪一流面露微笑，“她是真货。”
    “江浔博士你也很清楚吧？现在的基因改造，根本做不到将人改造成这样，否则以人类的愚蠢和人鱼的热潮，这世上应该会有很多自愿舍弃双腿的蠢货。”
    “我将这个机会让给你，江浔博士，替我认证她的身份吧。”
    “你可以上前来随意观看，没有缝合线，没有障眼法，她是一条真正的人鱼！”
    鎏海有些担心：“她怎么……不说话啊？”
    “这不是很符合传说吗？”汪一流脸上的笑容愈发加深，“无法开口的小美人鱼。”
    “她用自己的声音，换取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江浔一步步走到水箱前，注视着水箱中的人鱼。
    汪一流说的是真的，她的身上没有缝合的迹象，这至少证明这条鱼尾不是假的。
    但也未必是真的。
    江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汪一流还在催促他。
    “说吧。”汪一流示意他看向镜头，“在世人面前，为我证明。”
    “就算我现在说了。”江浔平静地说，“之后……”
    “我知道。”汪一流笑了一声，“公司有这个能力篡改一切。”
    “在我死后，他们可以再次将黑的说成白的，但这一次我做了准备，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现在，你只要说真话就好。”
    江浔向他确认：“真话？”
    “对，真话。”汪一流面露微笑，“因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人鱼真正存在，所以你主张人鱼是虚构的生物。”
    “那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是虚假的人鱼，所以，你也该为我证明，主张她就是真正的人鱼。”
    江浔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起来说话还有条理，但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瞄了眼被枪口指着的孔特拉，叹了口气开口：“我证明……”
    “够了！”孔特拉打断他的话，“我不承认！”
    “请安静一下，孔特拉博士。”汪一流似乎有些无奈，“找到真正的人鱼，这也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好不容易到这一步了……”
    “别开玩笑了！”孔特拉咬紧了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要他承认你的人鱼，为什么只敢让他肉眼判断，就急着让他下结论？得到这样自欺欺人的答案，和你当初做的，给尸骨缝上一条鱼尾又有什么分别？”
    汪一流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可就连他也分辨不出！这不就证明，我已经做到了！我找到了人鱼，我听见了梦寐以求的声音！”
    “声音？”孔特拉愤怒地抬起头，“那我就要问问你，她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是因为她开口，和你想象中，曾经听到的人鱼的声音完全不同吗？”
    “是因为她开口，就会祈求你放她离开，不要再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吗？”
    孔特拉似乎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江浔蹙起眉头，警惕地注视着情绪激动起来的汪一流：“孔特拉，不要激怒他！”
    “我现在忍不了！”孔特拉死死盯着汪一流，“听着，找到人鱼是我毕生的梦想，我根本不在乎别人说这是痴人说梦，也做好了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的准备！”
    “我很相信你，因为我认为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同伴！所以我会在以为江浔要利用人鱼欺骗大众时感到愤怒，也会在了解他的真实意图之后原谅他。”
    “所以，你也该清楚，哪怕江浔第一眼看不出端倪，她也不是真正的人鱼！”
    “这样的假货对我们根本没有意义！”
    “你也该清楚，就算你能骗过全世界，也骗不过自己！”
    他对着汪一流的枪口，“清醒一点，回头看看她，她只是一个病人！”
    “你要做的不是给她虚假的盛名，而是给她找一个医生！”
    “现在回头……”
    “不。”汪一流缓缓扣紧扳机，“根本来不及了。”
    “原来你也不理解我，博士，我原本以为至少你能懂的……”
    江浔正要扑上去，鎏海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咚”一声，他被撞飞，但扳机还是扣下，弹飞的子弹击碎了水箱，惊动了其中沉睡的“人鱼”。
    “咳咳咳！”人鱼剧烈咳嗽起来，像砧板上的鱼一样绝望地挣扎起来。
    “喂！坚持住！”孔特拉着急地大喊，“鎏海！你没事吧！江浔！叫医生！”
    “我没事！”鎏海死死压住了试图挣扎的汪一流，把枪从他手中夺走，远远扔开，“我已经控制住他了！”
    他一脸正气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哪些坏事！但你认罪吧！已经没救啦！”
    毛绒绒的尾巴示威一样“啪嗒”、“啪嗒”拍着地板，眼看着汪一流根本动弹不得，江浔刚刚提起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太胡闹了……”江浔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还是蹲下来先给孔特拉解开束缚。
    孔特拉叹了口气：“居然……真的被你们两个胡闹的救了。”
    “先别失去意识，等救援队来。”江浔瞄了他一眼，“保持清醒，像平常那样说一点刻薄话。”
    “哈？”孔特拉冷笑一声，“论刻薄我可比不过你，究竟是谁在朋友被枪指着的时候还能说出那些话？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吗！”
    “朋友？”江浔挑眉。
    鎏海竖起耳朵回过头，对着江浔比划着挤眉弄眼，拍了拍胸口，示意他——“真心”。
    江浔：“……”
    他无奈，轻咳一声，“好吧，是朋友。”
    他难得露出真诚的笑脸，“很庆幸你平安无事，朋友。”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江浔中邪了？
    哎呀，晚了两分钟，就当我赶上了[撒花]（试图蒙混过关
    第51章 营救
    孔特拉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我说。”
    “该不会是那家伙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吧？”
    他表情严肃，“是我已经活不长了吗你这么跟我说话？”
    江浔看向鎏海：“……好像没用。”
    “怎么可能！”鎏海不可置信地扭头，“等一下，我把他拍晕过来看看。”
    他还没有动手，简钰已经抓住这个空隙带着人冲进了小屋，四五个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温柔地把鎏海抬到了一边，拷起了汪一流。
    提着医药箱的医务人员简单检查了孔特拉的身体，就让他躺上了担架。
    倒在地上的人鱼要更麻烦一些，他们不清楚这位“人鱼”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怎么样她的身体才算正常。
    “咳！”孔特拉试着坐起来，“我知道一些情况，她应该有些发热，再具体的，最好从那家伙嘴里问出来。”
    江浔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汪一流身上，他一脸麻木地被人拉走，并没有做任何抵抗。
    江浔问他：“认命了吗？”
    汪一流缓缓抬眼：“我只是很遗憾，我最终没有得到你的证明。”
    “但你们无法抹除，人鱼存在的痕迹。”
    他的视线越过江浔，看向了还没关掉的直播摄像。
    “咔哒”一声，简钰关掉了摄像机：“不知道您在盘算什么，但我想您应该对接下来要面对的多项指控有心理准备了。”
    “我不会接受审判的。”汪一流笑起来，“你们来不及审判我。”
    江浔意识到了什么：“医生，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还在检查人鱼的医生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走向汪一流。
    汪一流沙哑地笑起来：“来不及了，我都说已经来不及了。”
    他挣脱出一只手，指着江浔，“江浔博士，你知道怎样维持一个谎言吗？让那个说出谎言的骗子永远闭上嘴就好了。”
    “以我的死亡为这场人鱼的闹剧画上一个句点，然后，自然会有阴谋论者为我辩论，总有人会怀疑、会坚信，我找到了真正的人鱼，而你们藏起了真相。”
    “这也是你给我的灵感，江浔博士。”
    “如果世上没有真的人鱼，那就由我来创造一条真正的人鱼。”
    汪一流深吸一口气，“她是个天生的畸形儿，她的双腿没能正常发育，简直是制造人鱼最好的原胚……”
    江浔看向似乎勉强恢复了意识的人鱼：“……你不担心她为自己正名吗？”
    “她看起来并不想成为你梦想的一部分。”
    “她会的。”汪一流的瞳孔有些涣散，“她会和我一起停留在此刻。”
    “快点！给她上呼吸机！”其他人似乎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因为少女的状况开始急速恶化。
    医护人员奔跑进来，鎏海笨拙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努力缩到角落，生怕在这种时候阻挡了别人的路线，最后避无可避地躲到了门口。
    孔特拉刚刚被抬上担架，有些担忧地坐起来看着人鱼离开的方向：“她……”
    “啊！”
    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几人循声看去，只看见女孩扯下呼吸机，纵身跳入古代海的画面。
    “不！”她身边的医生伸手抓她，下意识跟着往前就要跃进古代海，又被身后的同伴死死按住。
    “别放弃！她还有救！她还有救！”医生不甘心地大喊，“把她拉上来！”
    而纵身跃入古代海的少女，只听见各种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
    ……终于要安静了。
    她解脱般闭上眼睛。
    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她这幅畸形的身体，从降生开始就给原本普通美满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哪怕家人不愿意放弃，她也逐渐消耗掉了家里的一切。
    家里的积蓄，父母的坚持和笑容，以及……对未来的希望。
    终于，在某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他们决定一起服药自杀。
    可是，她又一次活了下来。
    比所有人都更遭到世界的厌弃，却又偏偏比谁都命硬。
    她被送进了社会福利机构，然后辗转被一对夫妇收养——那是汪一流的中间人，她作为“人鱼”的原胚被送到了汪一流手上。
    或许有人不相信，但她听完汪一流的计划之后，是自愿接受手术的。
    ——只要能拜托这幅被诅咒的躯体，她做什么都愿意。
    更不用说，是成为传说中的人鱼。
    她愿意的，非常愿意。
    所以她忍受了浑身长出鳞片的痛苦，忍受了失去声音的代价，忍受了所有可怕的副作用……
    她以为自己终于要被人爱着活在阳光下了，却没想到汪一流说的“登台”，是让她以死去的人鱼的身份登台。
    大面积的基因改造根本不可控，她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长久保持，这幅“人鱼”的姿态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再过一阵子，她就会变成浑身不满鳞片的怪物。
    所以，汪一流打算在她变成那样的怪物之前杀死她。
    这样，她就会按照他的计划，作为人鱼死去。
    她决定接受。
    ……就这样结束吧，这好像被诅咒一般的人生。
    古代海斑斓的海水仿佛一张油画，就这样死去，至少看起来，会像一张画。
    古代海中的食肉鱼蠢蠢欲动地靠近，她慢慢就要闭上眼睛。
    一道身影跳进了画里。
    鱼群环绕，却没有展露任何攻击性，它们环绕着两人，陪伴着他们缓缓浮出水面。
    少女来不及动作，不容拒绝的力量已经将她抬出了水面，鎏海用力拉紧了她，把她拖回岸上。
    “啊、啊……”她沙哑着发不出声音，不能表达“想死”的意愿。
    “嗯？是不是肚子饿了？”鎏海身上湿漉漉的，关切地看向她。
    “鎏海！”江浔难得有些失态，几乎踉跄着跑到他身前。
    “啊，江浔，你来得正好！”鎏海十分自然地伸手摸向了他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块薄荷巧克力，撕开塞进了少女嘴里，“先吃这个垫垫吧，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人早晚会死的，别挑这时候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苦头，吃点好吃的再考虑吧？”
    清凉的、微苦的醇香巧克力味在她口中弥漫，少女的胃部突然一阵痉挛，她眼眶泛出泪水，终于忍不住蜷缩着身体，“哇”一声吐了出来。
    “啊？”鎏海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不好吃吗？虽然我也觉得有一点冻脑子但应该还可以的！”
    “哇啊——”少女将胃里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不加掩饰地崩溃大哭，仿佛要将所有委屈和苦难倾泻而出。
    鎏海为难地看了眼江浔，挠了挠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医护人员再次赶到，重新扶着少女躺上担架。
    医生看向鎏海：“你……”
    鎏海得意地双手叉腰：“不用谢！”
    “胡闹什么！”医生严厉地瞪着他，“居然敢跳进古代海，你不要命了吗！你也给我过来身体检查！”
    鎏海立刻躲到江浔身后：“他好凶啊！”
    江浔拧着眉头回头，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朝鎏海伸出了还有些抑制不住颤抖的手。
    鎏海瞄了他一眼，往后躲过了他的触摸。
    那只手就停在半空。
    鎏海提醒他：“人不能接触古代海的，我身上还沾着水呢。”
    江浔缓缓将手收成拳头，身后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毛巾，一把盖到了鎏海脑袋上，用力搓揉起来。
    搓了两下，他缓缓放慢了动作，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这么幼稚，还在跟他闹脾气，又有些担心有没有弄疼他，连忙掀开了一点毛巾。
    鎏海笑眯眯地问：“不搓了吗？”
    江浔：“……”
    他忽然扔开了毛巾，用力抱住鎏海。
    “啊——”鎏海慌慌张张地叫起来，“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干！不行啊我从古代海里上来的……”
    江浔声音低沉：“……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鎏海缓缓眨了眨眼，尾巴轻轻晃了晃：“嗯——”
    江浔捏住了他的鼻子：“这种时候给我老老实实答应。”
    “可是……”鎏海憋着气说，“很多在人类眼里很危险的事，对我来说都很平常啊。”
    他嬉皮笑脸地贴过去，晃着尾巴试图蒙混过关，“江浔——太爱操心啦！”
    “咳咳。”简钰站在两人身后，笑容有些无奈，“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但鎏海最好也还是接受一次身体检查。”
    “当然。”江浔松了口气站起来。
    鎏海好奇地问：“怎么检查？”
    江浔瞄他一眼，故意说：“唔，大概要在你屁股上扎一针吧。”
    鎏海惊恐地捂住了屁股。
    “而且一般来说，用药的量跟体重相关。”江浔故意打量着他，“以鎏海的体重来看，最起码要用这么大的针筒……”
    鎏海捂着屁股往后退：“不要不要！不要打针！”
    江浔微笑着按住他：“这就是代价。”
    简钰挠了挠下巴，轻轻笑了一声：“不要太欺负他了啊，江浔博士。”
    ……
    混乱结束之后，江浔实验室的众人一块前往医院探望还在修养的孔特拉博士。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吧？”孔特拉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你们能不能好好工作？”
    “锵锵！”小金展示着他们带来的礼物，“这是我们带来的探望礼物，这是鎏海给你的玩偶、阿鱼带的水果、我带了零食、老大带了花！”
    孔特拉嘴角微微翘起：“麻烦的家伙。”
    “好不容易才等到能来探望你的机会。”鎏海戳了戳他，“很难预约哦，说点好听的嘛。”
    “其实你也很高兴吧？”
    孔特拉：“……”
    几人凑近了看他：“快说高兴。”
    孔特拉：“知道了知道了，麻烦死了你们”
    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谢谢！很高兴你们能来看我，行了吧！”
    “很好。”江浔看向鎏海，“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孔特拉震惊地嫌弃一点被子：“什么？还有下一个环节？”
    鎏海满意地点头：“下一个环节——说说心里话！”
    他摸了摸孔特拉的头，“遇到了很多事，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哦！”
    作者有话说：
    鎏海：心里的话呀，跟豹豹说说[撒花]
    第52章 信任
    “我说，你们该不会是来探听八卦的吧？”孔特拉沉默了片刻，“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
    小金：“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被汪一流从塞壬号上带走的？”
    阿鱼：“你在塞壬号上的那次会议特意喝了会过敏的咖啡，究竟只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鎏海：“那个女孩怎么样啦？你有听说她的消息吗？”
    江浔：“是因为我告诉你的问题，你去找汪一流对峙，他才开始显露本性的吗？”
    孔特拉深吸一口气：“你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你都说了可以问的。”鎏海眼巴巴地看他，“不行吗？”
    “好吧。”孔特拉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鎏海的脑袋，“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我就先回答你的问题。”
    “她活下来了，而且塞壬公司愿意无偿为她提供医疗服务，只不过她的身体已经经过太多次手术了，再次手术让她拥有正常的双腿，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但她表现出了很强的求生意志，也愿意以现在的状态活下去，只要能让基因序列稳定下来，不让她变成浑身鳞片的怪物，她愿意配合一切手术。”
    孔特拉叹了口气，“真坚强啊，已经遭受了一次欺骗，却还愿意再次交付信任，再次唤起求生的意志。”
    “也要多亏了鎏海。”
    “嗯？”鎏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我吗？”
    “她说想要谢谢你，等到她状态好一点。”孔特拉瞄了江浔一眼，“这些情报江浔博士应该也很清楚吧，怎么还要来问我？”
    “他是基因序列方面的专家，她的手术方案还要参考江浔的意见呢。”
    “他在跟我闹别扭啦。”鎏海沉重地叹了口气，“不肯告诉我这些。”
    “哦——”孔特拉饶有兴致地问，“你没有哄哄他吗？”
    “哄了的。”鎏海为难地拧起眉头，“但我之前教他的时候，把自己的招数都告诉他了，现在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啊。”
    “哈哈。”孔特拉得意地笑起来，“看来你还是不够狡猾，下次记得留一手。”
    “嗯嗯。”鎏海认真地点头。
    江浔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别在这种地方教坏他。”
    “我可没有。”孔特拉挑眉，“不如考虑一下，江浔博士是不是占有欲作祟，或者过度保护了？”
    江浔别开了视线。
    “哈，还跟他闹脾气？”孔特拉故意说，“真不像你啊，江浔博士。”
    “是谁说不要把情绪带进工作里的？”
    “其实也没有生气啦。”鎏海还替江浔解释了一句，“怎么说呢，感觉江浔好像在纠结什么，经常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唔！”
    江浔捂住了他的嘴：“好了，不要在这里分析我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哦对！”鎏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有其他问题没有回答呢！”
    “好吧。”孔特拉舒舒服服地靠在枕头上，“接下来就回答江浔的那个问题——不是。”
    他哼了一声，“不用想太多了，这事跟你可没有关系。”
    “我还在考虑怎么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来找我，说想让我看看真正的人鱼了。”
    “我觉得他的情况有点不对，跟他起了一点争执……”
    孔特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承认，我当时没想到他手上有人质，态度稍微过于强硬了点，多少激怒了他。”
    “所以接下来我只能被迫按照他的步调行事了。”
    江浔神色如常：“看来你激怒绑架犯的技能也不容小觑。”
    孔特拉磨了磨牙：“……比不上你！”
    他指向阿鱼，“然后就是你问的问题了。”
    “那家伙的监视无孔不入，我的通讯器在他的手里，我也不敢贸然向船上的其他人求助，因为我也不知道谁是他的同伙。”
    “我当时确实有点疑神疑鬼了，然后就想到了一招。”
    “我对咖啡过敏，如果我喝咖啡过敏……我觉得他或许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掉，会把送去就医。”
    “哦——”鎏海恍然大悟，又疑惑地问，“什么叫过敏？”
    阿鱼见缝插针地给他科普了什么叫“过敏”。
    在鎏海感慨自己今天又学到了一点新知识的时候，江浔无言地摊开手：“一般人咖啡过敏也不会过敏到需要就医的程度吧？”
    “我又不知道我只是轻度过敏！”孔特拉气急败坏，“知道自己会过敏当然就不会再碰咖啡了！”
    “反正，计划失败了。”
    他嘀咕了一声，“至于怎么下船的……这种事倒是比想象中简单，关掉监视器，然后上船，就这么简单。”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在船上应该有个内应，否则有些事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
    “你猜得很对。”江浔微微颔首，“公司确实清理了一部分船上的人。”
    “啧。”孔特拉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居然真的……”
    他有些颓丧地往后一倒，“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了。”
    鎏海安慰地摸了摸他：“真是很倒霉呢。”
    “确实。”孔特拉闭上眼睛，“我原本还觉得，终于碰到了志同道合的实验伙伴，结果……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孔特拉看向江浔，“你应该很清楚，江浔，他的实验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他不可能是在鎏海出现以后才着手准备虚假的人鱼。”
    “他只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早就已经做了，只是看到鎏海以‘人鱼’的名头获得了众人的欢呼，才不甘心起来……”
    他戳了戳鎏海的额头，“你也是，你也该清楚，大家为什么喜欢你了。”
    鎏海眨眨眼，把下巴搭在他的床边：“孔特拉博士在安慰我们吗？”
    “好温柔——”
    孔特拉捏住了他的嘴：“虽然我知道你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不好意思，我听见这种话浑身不舒服，所以你还是不用说了。”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放心吧。”孔特拉深吸一口气，“虽然遭了点罪，但我依然会继续研究，也不会对新来的研究员有什么心理阴影，更不会放弃追寻人鱼。”
    他闭上眼睛，“我只是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
    “嗯。”江浔简单应了一声，“我们只是来看一看你。”
    “没有很担心。”
    “啧。”孔特拉忍不住睁开眼，“你还真是有一张嘴就不讨人喜欢的本事。”
    鎏海连忙说：“我有很担心哦。”
    “你也不用太担心。”孔特拉笑了一声，“把你的讨人喜欢分一点给江浔博士吧？免得他这幅臭脾气，以后得孤独终老。”
    江浔：“……”
    “他已经很纠结了。”鎏海拍了拍孔特拉，“你就不要再说他了。”
    “呵，只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场景而已。”孔特拉神态轻松地问，“对了，你们不是在北部进行那个什么海洋适应训练吗？怎么又跑来了？”
    “在训练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就是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来看看你，顺便吃了点好吃的！”
    “来之前小金还给我喷了香水，说你最近清淡饮食，不能让你闻到食物的味道。”
    “你闻我，香不香？”
    “真是谢谢你们的体贴。”孔特拉翻了个白眼，“不过为什么中场训练的时候能到这里来？”
    “因为我们从海上带着鎏海从北部游了过来。”江浔开口，“他还有一家店想吃，所以要在这里留两顿饭的时间。”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做，所以才来见你打发时间。”
    孔特拉：“……”
    “哦对了，我还要去看一眼那位女孩。”江浔看了眼时间，摸了摸鎏海的脑袋，“小金和阿鱼得跟我一起去，麻烦你稍微照看一下鎏海……”
    鎏海探头：“他可是病号啊，是我照看他吧！”
    “好吧。”江浔从善如流地改口，“麻烦你照顾好我们孔特拉博士，给他剥个橘子吧鎏海。”
    “明白！”鎏海兴致勃勃地翻找起了水果，最后困惑地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好像没买橘子……”
    “哈。”孔特拉忍不住笑了一声，“放心，我也没想吃。”
    他狭促地问，“哦对了，趁他不在，鎏海，你可以跟我说说，他到底在纠结什么吗？”
    “那个不行！”鎏海一脸正气，“这个叫做个人隐私！”
    “切。”孔特拉嘀咕一声，“才这么久不见，居然连这个都懂了吗？”
    “哼哼，我学得很快的！”鎏海有些得意，“不过，我有些问题，可不可以问问你？”
    “嗯哼。”孔特拉摆出了一副等待被请教的表情。
    鎏海小声问：“学者，是不是都很讨厌弄虚作假啊？”
    孔特拉：“……”
    他一眼就看出了鎏海想要问什么。
    鎏海趴在床边，小声嘀咕：“你还记得那时候，那个家伙说我是假冒的人鱼吗？”
    “虽然，江浔很信任我，一点也没有相信他，但是，那个……我是说万一……”
    孔特拉抽了抽嘴角：“他相信你？”
    “嗯。”鎏海沉重地叹了口气，“江浔确实很聪明，但有的地方好像有点笨笨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孔特拉捂住了眼睛：“啊……”
    他笑容满面地抬起头，“没关系的，你就使劲骗他。”
    鎏海：“啊？”
    “他和我不一样。”孔特拉故意说，“你不用担心他会因为你说谎生气，他根本舍不得对你生气。”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看吧，他就说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克星。
    作者有话说：
    江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53章 老板
    江浔几人回到孔特拉的病房时，就看见鎏海靠在孔特拉床边看着动画，孔特拉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问题，顺便帮他削苹果。
    江浔：“……”
    “鎏海！”小金无奈地教育他，“怎么可以让病号帮你削苹果啊！”
    “都说了我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孔特拉抬眼，往鎏海嘴里塞了一块苹果，“别把我当成一般病号。”
    他神情微妙地看了江浔一眼，抑制不住地翘起了嘴角。
    江浔：“？”
    他走到鎏海身边，接过那半个苹果，接着给鎏海削完，问他，“你们聊什么了吗？”
    言下之意是，孔特拉为什么盯着他露出那么诡异的笑容。
    “聊了秘密！”鎏海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告诉你。”
    “啊呀，恭喜啊。”孔特拉笑得狭促，“江浔，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江浔忍不住蹙起眉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是隔壁孔特拉叔叔的欣慰表情。”孔特拉勾起嘴角，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祝你好运咯，江浔。”
    “我很期待。”
    小金八卦地问：“期待什么？”
    “期待世界上最傲慢的天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俯首称臣的那一天。”孔特拉笑弯了眼，“不管大家拥有多少成就，在各自的领域是多么备受瞩目的天才……”
    “也有招架不住的对手。”
    “嗯？”小金狐疑地目光来回，大胆提出了猜想，“是在说恋爱的事吗？”
    “哈？”孔特拉表情古怪，“当然是在说研究的事！”
    “啊——”小金有些失望，“说得那么暧昧，我还以为老大有大八卦可以听哎。”
    阿鱼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他飞快瞟了江浔和鎏海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沉默下来。
    江浔不知道这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在笑些什么，但不妨碍他还击：“要帮你申请脑部检查吗？”
    “喂！”孔特拉恶狠狠地瞪过来。
    眼看着两人之间可能要再起争端，鎏海连忙岔开话题：“见到那个孩子了吗？”
    “听你叫别人孩子，总觉得有些奇特。”江浔果然收敛了攻击性，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鎏海身上，“放心吧，她状态不错，托你的福。”
    鎏海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托我的福？”
    “嗯，你救了她一命，各种意义上。”江浔垂下眼，显得格外温柔，“我知道你也很想见她，但她现在需要待在无菌病房里，很遗憾，我们没有你能穿的隔离服。”
    “不过，这次我在那边见到一个人，他说可以让你隔着玻璃跟她打个招呼。”
    “真的吗！”鎏海有些惊喜，“谁哪个好心人啊？”
    “好心人吗……”江浔的表情有点复杂，“但他也提了要求，他想要单独和你聊聊。”
    鎏海还没开口，孔特拉已经竖起了眉毛：“是哪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居然想跟鎏海……”
    江浔：“是老板。”
    孔特拉：“……”
    鎏海疑惑地问：“老板是什么？”
    阿鱼压低声音说：“就是塞壬公司最大的头头，他给老大发工资哦。”
    鎏海恍然大悟，肃然起敬：“人类大王！”
    “不，也没到那种地步。”江浔无奈，用鎏海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大概是公司人类大王。”
    “哦——”鎏海表情严肃，“明白了，厉害角色！”
    “就让我来会会他！”
    江浔犹豫了一下：“好吧。”
    “但他是个有点奇怪的家伙。”
    鎏海疑惑：“哪种奇怪？”
    “喜欢说一些奇怪的话。”江浔想起老板一贯的说话方式，“喜欢给人出题，喜欢卖关子，喜欢打机锋。”
    “如果他说的话你听不懂，有一小半可能是你的问题，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问题。”
    鎏海认真点头，记下了要点：“说话很难懂！”
    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其他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了。”
    “啊？”鎏海眨眨眼，“就这样吗？可他好歹是个大王哎！”
    “因为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大王。”孔特拉插嘴，“不会欺负小孩的，叫你过去，顶多是对你有点好奇。”
    “哦对了，可以问他要红包。”
    孔特拉对他挤眉弄眼，“问起来就说我说的。”
    鎏海似懂非懂地点头了点头，蹦上了自己的轮椅：“好！他在哪里？”
    门口有个戴着墨镜，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他低下头看着鎏海的轮椅，可疑地沉默了片刻。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推起了鎏海：“那，我带他去见老板。”
    鎏海回头对他们挥挥手：“我很快回来！”
    ……
    不知道拐了几个弯。
    鎏海有点晕头转向的，他仰起头问身后格外高大的男人：“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沉默片刻回答：“我是老板的保镖。”
    “你叫保镖？”鎏海疑惑地眨眨眼，“就叫这个名字吗？”
    男人：“……不。”
    鎏海又问：“你觉得老板怎么样？”
    保镖：“……”
    鎏海压低声音：“他吓人吗？”
    保镖：“……”
    鎏海思索着问：“能当公司的老大，他一定很厉害吧。”
    “他能打过虎鲸吗？”
    一道声音笑着回答：“这恐怕不行。”
    鎏海一惊，才发现眼前已经有有人在了。
    留着长发的男人神情温润，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莫名看起来很贵。
    他身后还有一个保镖，鎏海身后的这个站过去以后，两人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鎏海试探着喊：“老板？”
    “嗯。”老板笑着点点头，“是我。”
    “你好，鎏海。”
    虽然大家说了那么多，但他看起来还是很好说话的嘛！
    鎏海兴致勃勃地打了招呼：“你好！”
    老板笑了笑，轻轻指了指窗户：“这里可以看见里面。”
    鎏海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连忙凑了过去。
    窗户那边，人身鱼尾的女孩似乎正在做些简单的康复训练，神情专注，抿紧了唇显得倔强而不认输。
    老板站在鎏海身边开口：“怎么说呢，虽然她也不能称之为平安无事，但经历了那么多劫难，她还能有现在的状态，简直称得上是奇迹。”
    鎏海重复着那个单词：“奇迹？”
    “是啊。”老板背着手，温柔地说，“汪一流在你们上岛之前就给自己和她喂食了胶囊毒药，大约半小时胶囊被溶解，毒药就会生效。”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和她活下来。”
    “汪一流被带到船上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但她……”
    老板的神情有些悲悯，“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各种机能都退化了，包括消化能力。”
    “她肚子里的药要更晚才会生效，而凑巧，她自己跳进了古代海，灌入了古代海里的海水，产生了过敏反应，症状之一就是呕吐……”
    “她几乎是在毒药生效前一刻把它吐了出去。”
    “虽然她距离健康当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到现在为止，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鎏海扒着玻璃，回头看他：“你会让人救她吗？”
    老板笑着看他：“你觉得，我会吗？”
    鎏海微微蹙起眉头：“江浔说的没错，你真的还挺爱问别人问题的哎！”
    “哈哈，看来江浔博士在你面前抱怨了不少。”老板轻咳一声，“不好意思，这可能是我坏毛病。”
    “我想，会的。”
    他简单地说，“她身上的关注度很高，帮她治疗有利于公司的正面宣传，除了善良，还可以展示实力，这些都比她的治疗开支更重要。”
    鎏海眨眨眼。
    老板狭促地笑起来：“简钰给我的报告上是这样写的。”
    “我就说听起来你不像是那么想的嘛。”鎏海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哦？你看得出来？”老板为难地撑着下巴，“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总之就是……”
    “因为我很有钱，所以可以不用考虑得失，只为偶尔的善良和令人动容的奇迹买单。”
    鎏海歪头：“这说明你人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找那么多理由？”
    “因为对于商人而言。”老板笑眯眯地说，“这种特质显得不那么成熟。”
    鎏海同情地拍了拍他：“你也很不容易啊，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装腔作势。”
    老板：“……”
    他露出一点笑意，“唔，简钰说的没错，你好像确实有那种直指核心的特点。”
    “不错，很好。”
    他满意地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你知道吗？人鱼对我们公司有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承载人鱼之名的，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鎏海眯起眼：“嘿嘿。”
    “啊对了，孔特拉说，我可以问你要个红包。”
    “那个家伙。”老板叹了口气，“还真是会帮人从我这里讨便宜。”
    他朝身后的保镖招了招手，一个红包被递到他手上。
    “好了，给你。”老板笑眯眯地把红包放进了他手里。
    “哇——”鎏海震惊地抬头，伸手接住，“你真的随身带红包啊？”
    “嗯，很方便哦。”老板笑容和煦，却没有立刻松开手，忽然问，“对了，其实你并不是人鱼吧，小鎏海？”
    第54章 选择
    鎏海心虚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是人鱼了！”
    他连忙翘起尾巴，“看这个！这是尾巴！”
    “嗯嗯。”老板笑眯眯地点头，“可以摸吗？那我不客气了。”
    他摸着鎏海的尾巴，接着说，“哦对了，顺便一提，就算你不是人鱼，先前给你的待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当然照顾你的那些人的待遇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承认也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的。”
    鎏海：“……”
    他慢慢抽回了自己的尾巴，犹豫着开口，“我……”
    他小声地说，“不是。”
    “哦？”老板笑弯了眼，“承认了？”
    “嗯。”鎏海老老实实地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真的不会怪他们吧？”
    “他们只是有点笨笨的，被我骗了，没有做坏事。”
    老板神情古怪：“笨笨的？”
    “包括江浔吗？”
    “当然了！”鎏海理所当然地说，“你不知道人在有的地方很聪明，就会在有的地方很笨吗？”
    “江浔他就是在这些地方有点迟钝啦。”
    老板神色复杂地思忖了片刻：“好吧，就当这么回事吧。”
    “放心吧，我不会找他们麻烦，也暂时不会向他们公开这个秘密。”
    鎏海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嗯？”老板好笑地看他，“你怎么看起来没那么高兴？”
    鎏海有些扭捏：“因为……”
    “那个，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们的，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老板笑着反问：“是吗？”
    鎏海眨眨眼，诚实地改口：“好吧，其实是我不敢。”
    “我知道自己说谎了，担心他们会生我的气……”
    老板微微点头：“嗯，倒是也可以理解。”
    “啊？”鎏海震惊，“可以理解吗？”
    “你还、还挺宽容的哎。”
    “嗯嗯。”老板欣慰地点头，“心胸宽广也是当老板的必备条件之一。”
    “而且，人类本身也会说各种各样的谎言，有的为了保护自己，有的为了保护别人。”
    “鎏海最开始说谎，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鎏海乖乖点头：“嗯……”
    “但你现在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了。”老板笑眯眯地问，“为什么愿意告诉我呢？”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已经知道了。”鎏海瞄了他一眼，“而且知道了也没有在生气。”
    “还有就是……”
    鎏海叹了口气，“我已经有在反省了。”
    “我也因为这个谎话，遇到了一点麻烦。”
    “哈哈，那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老板轻笑，“我很期待，你鼓起勇气和大家承认的那一天。”
    鎏海有些忧愁地点了点头。
    “嗯。”老板盯着他，“或者，你可以选择另一种做法。”
    “嗯？”鎏海疑惑地抬起了头。
    老板露出笑容：“把这个谎言永远延续下去。”
    “无论别人知不知道真相，你只要……不承认就好。”
    鎏海眨了眨眼：“啊？”
    老板在他身边蹲下：“毕竟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这样吧，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鎏海问他：“需要保密吗？”
    “其实不是很需要。”老板狭促地笑了笑，“毕竟如果有人到我面前问，我是不会承认的。”
    鎏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位保镖主动往后退开了一定的距离，老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是……关于人鱼的秘密。”
    “你知道很久以前，塞壬公司和人鱼相关的传说吗？”
    鎏海露出回忆的神色：“好像是……他被人鱼救了什么的。”
    “嗯。”老板微微点头，“这大概是我爷爷的爷爷的故事了。”
    “传说里，他第一次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万念俱灰之际，海船遇难，被人鱼救起，依靠好心的传说生物留下的一贝壳珍珠，重新开始了事业。”
    “但事实上，这个故事有很大的偏差。”
    “他确实创业失败，然后坐上了海船当船员混口饭吃，因为追债的人追不到海上。”
    老板依然笑眯眯的，一点也没给自己的祖先留面子，“当时那艘船上，有许多尊贵的客人。”
    “比如，当时尚处于君主制的索莱特帝国第三王子和他的夫人——曾经大名鼎鼎的歌唱家贝尔王妃。”
    “那位王子恶名昭彰，是个在历史上也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当然，这个称呼已经是美化了，毕竟他本人要更加糟糕些。”
    “我的祖先在船上结识了贝尔王妃，很巧，他们选择了同一个时间跳海。”
    “他们交换了彼此想要放弃生命的缘由，贝尔王妃表示，仅仅因为那么一点钱放弃自己的生命简直不可理喻，她摘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送给我的祖先，让他拿去偿还债务。我的祖先也表示，为了那个糟糕的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也并不可取，该死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位第三王子。”
    “既然她都有勇气自杀，不如直接一脚把那个白痴王子踹进海里。”
    鎏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当然，贝尔王妃并没有那么做。”老板笑容温和，“但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决定与第三王子离婚。”
    “要脱离王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王妃为此大概经历了五年的官司，在此期间，有些旧事被翻了出来。”
    “她曾经给我祖先的那条珍珠项链，被当成她曾经出轨的证据摆上了法庭。”
    鎏海听得入迷，瞪大了眼睛：“啊？那怎么办？”
    “我的祖先出庭了。”老板闷笑一声，“其实那时候，陪审团已经偏向王妃，只要我的祖先好好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应当会认可王妃的无辜。”
    “但是，我的祖先在法庭上……讲了一个人鱼在雨夜救了他的传说。”
    “他声称，那些珍珠是人鱼公主送给他的。”
    “等、等一下！”鎏海更加震惊了，“他们会相信吗？”
    “我不是说了吗？”老板笑容狭促，“你可以咬死不承认。”
    “我的祖先就是这么做的。”
    “总之，这个人鱼的故事传遍了世界，我的祖先也公开表示，他要支持王妃追求自由的创举。”
    “终于在第五年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王妃走出法庭，而我的祖先捧了一大束玫瑰在门口等她。”
    鎏海积极响应：“啊，这个我知道！玫瑰是表达爱意的！”
    “真聪明，就是这么回事。”老板低笑一声，“他祝贺王妃胜诉，然后希望追求她。”
    鎏海眼睛亮亮的：“那他们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不，没有。”老板遗憾地摊开手，“他被王妃拒绝了。”
    “很显然，他不太会挑时候。”
    “王妃才刚刚恢复自由，已经不愿意第二次踏入婚姻了，而且，她认为如果她和我的祖先在一起了，那之前证明的清白将没有意义。”
    “世人不会相信他们是在抗争中，才生出情愫，他们只会认定他们早就有所勾结。”
    “她说，就让人鱼的故事永远成真，就让这个谎言永远继续。”
    鎏海呆了呆：“原来……还有这样的结局。”
    老板微笑着看他：“是的。”
    “这是她的选择。”
    “所以，你知道吗，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人相信人鱼的故事，但没有关系。”
    “因为当时的人们希望王妃获得自由，因为当时的塞壬公司已经逐渐发家，财力甚至足够买下逐渐落魄的索莱特帝国，所以，人们愿意维护这个谎言，让他成真。”
    他没有把一切挑开说明。
    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鎏海就是人鱼，只是人们愿意成全这个小小的谎言，才让他成真。
    老板含笑看着鎏海，但或许还要一段时间，他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好了。”老板的视线忽然越过鎏海，看向他身后，“看来我留你的时间太久了，你的监护人找过来了。”
    鎏海懵懂地回头，看见江浔站在那里。
    “别误会，你们还可以聊一会儿。”江浔神色淡然，“我只是来这里看看她。”
    他指了指窗户里面。
    “哦，是吗？”老板故意说，“可我怎么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江浔的视线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已经不在病房了。
    “啊，我知道了。”老板笑容狭促，“江浔博士说的一定不是那个女孩，而是我新买的质子放疗机吧？”
    江浔：“……”
    他没有吭声。
    鎏海“嘿嘿”笑了一声：“想我了就直说嘛！”
    “就是啊。”老板跟着帮腔，“江浔博士，想他了就直说啊，要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会错过很多年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传说里那样。”
    江浔看向鎏海：“……传说？你们先前在聊什么？”
    鎏海询问老板：“可以说吗？”
    “可以。”老板并不在意，“毕竟我说过了，可以……”
    鎏海表示明白：“可以不承认！”
    “对！”老板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背转身离开，“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很高兴，你是个有趣的孩子。”
    “再见了。”
    鎏海也挥挥手跟他再见，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他注视着老板离开的方向，对江浔说：“江浔，你有没有觉得……”
    江浔回过神：“什么？”
    鎏海指着老板离开的方向：“他说话有点像老爷爷。”
    “明明年纪也不大吧？为什么总摆出那种慈爱的表情啊？”
    江浔：“……”
    “哦对了！”鎏海掏出红包，兴冲冲地塞进江浔口袋里，“我拿到红包了！给你买薄荷巧克力吃！”
    作者有话说：
    老板：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啦[墨镜]
    第55章 解谜
    江浔并不想贪污鎏海的红包，但架不住他热情的目光，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并投桃报李地表示，再游回去之前，会带他去一趟超市。
    鎏海牵着江浔的手，抱着零食满载而归，摇摇晃晃地表示：“既然老板说了可以分享，那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我先不游了，在船上跟你们分享那个故事！”
    ……
    “所以说……”小金抱着膝盖咔嚓薯片，含糊地说，“老板找你聊天，居然不都是问你让你说，反而自己说了不少吗？”
    “嗯。”鎏海咬着吸吸果冻，腮帮子用力，“嘶噜——对啊，他看起来还挺爱说话的。”
    “那个人很喜欢拐弯抹角地讲道理，所以，他想说的其实就是最后那句话吧。”阿鱼有点担心鎏海没有听懂，特地相当直白地帮他把后面那句核心重点圈了起来。
    “嗯？”鎏海慢了半拍回忆，“最后的话……他说我很有趣？”
    “啊，不是。”阿鱼试图帮他回忆，“再往前倒一点，他总结故事的时候说的。”
    鎏海终于想起来了——他说，可以选择让谎言永远继续。
    鎏海：“……”
    他咬着吸吸果冻沉默下来，偷偷瞄了江浔一眼。
    江浔正盯着通讯器界面走神，如果是平常，鎏海就直接黏过去问他在干什么了，但现在……
    他稍微有点心虚。
    还是小金开口：“老大！你在干什么啊？”
    江浔抬起头：“搜索塞壬公司的发家史，确认他没有信口开河哄骗鎏海。”
    “啊？”鎏海震惊，“他还会做这种事吗？”
    “是老板的话……”小金摸着下巴，“倒是真的说不定呢。”
    “但这次不是谎话。”江浔将资料展示给其他人，“不过，他似乎没有说完。”
    “看这里，塞壬公司的创始人配偶栏写着——贝尔·贝纳多特。”
    “啊、啊？”小金的音量瞬间拔高，“等等，是曾经当过王妃的那位贝尔吗？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我原本还觉得，无疾而终的感情稍微有点让人伤感。”阿鱼确认了资料，“看样子最后的结局还不错。”
    “我捋了一下时间线。”江浔摆出了科学严谨的态度，“贝尔·贝纳多特与索莱特帝国第三王子之间的婚姻诉讼结束之后，她保持独身大约十年时间，最后才决定与塞壬公司创始人步入婚姻。”
    “哎——”小金感慨，“拉扯了十年吗？这可真是够久的了。”
    “啊、啊！”鎏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小金好奇地问：“怎么了？”
    “老板最后还说了什么……”鎏海一本正经地竖起手指，“不然会错过很多年什么的！”
    “嗯——”小金跟着皱起眉头，“那么，按照老板喜欢拐弯抹角的性格，会不会他真正想要表达的，其实是这个最后没有明说的结局？”
    “提醒大家别像前辈一样，白白浪费那么多年？”
    阿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鎏海又打开了一包海苔，叼在嘴里一点点咬进去：“不知道啊。”
    “哎——”小金忽然往后一倒，“麻烦死了，鎏海只是无忧无虑的小动物啊，他干嘛也得跟我们一起猜测老板的心思啊！要我说，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便他啦！”
    她闭上眼，“放弃。”
    鎏海凑过去戳了戳江浔的通讯器界面，资料跳转到了贝尔·贝纳多特的个人信息，封面赫然是她参演的音乐剧海报封面。
    鎏海瞪大了眼睛：“啊。”
    不止是他，所有看到这张很有年代感的海报，第一时间都会意识到什么。
    小金慢了半拍才和大家一块把脑袋挤在通讯器上面，震惊地指着画面说：“这不是那个……”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看向江浔，“一亿！人鱼！”
    江浔：“……”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百来年前，身负盛名的传奇歌手贝尔·贝纳多特女士，和江浔家地下室那副藏着一亿秘密的画作上的人鱼，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颗格外惹眼的眼下痣。
    “呃。”小金抱住了脑袋，“稍等一下，我总觉得好像证据已经齐全，但我需要一点灵感把他们串在一起！”
    “比起瞎猜，直接问问知情人会更快。”江浔点开了通话界面，给江女士打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男人温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阿浔？找妈妈有事吗，她在开会，让我先接。”
    鎏海小声问：“这是谁呀？”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了，笑着回答：“我是江浔的父亲，啊，你跟朋友在一起吗？”
    江浔还没开口，鎏海已经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小金和阿鱼连忙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呵呵，你们好。”男人显然很高兴，“没想到还能接到江浔和朋友们一起打的电话。”
    “你们有什么事吗？”
    “想问她一点事。”江浔顿了顿，“或许你也知道。”
    “嗯？”男人有些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那看来不是工作上的事，怎么了，难道你突然想要培养一个艺术爱好，想让我给你推荐入门乐器还是别的什么？”
    江浔：“……不是。”
    “哎，好吧。”男人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该对你的艺术细胞还有所期待。”
    “哦对了。”
    他忽然拔高了一点音量，“你们知道吗，江浔小时候还学过钢琴，弹得还不错呢。”
    “只是后来老师发现他根本没有乐感，节奏完全依靠读秒按键，气得那位老师大发雷霆……”
    “咳。”江浔飞快咳嗽一声，“你知不知道地下室的那副人鱼的画。”
    “哦？”男人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就是你跟妈妈打赌，要猜出里面的秘密的那副画？我记得，怎么了？时隔这么久，你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了？”
    “嘿嘿。”小金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们听说一个亿什么的……”
    “哦——”男人恍然大悟，笑着说，“人之常情。”
    “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期待，这也有可能是他妈妈为了吊起他的兴趣随口胡说的……”
    “喂喂喂。”一道女声插进来，“我在你眼里难道是那么没有信誉的女人吗？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居然打电话过来，就说明，你至少有点头绪了，对吗？”
    江浔直截了当地说：“那副画上的人鱼，不是真正的人鱼，是贝尔·贝纳多特女士。”
    “哈哈！”江女士忍不住为他鼓掌，“没错、没错，你终于发现了！”
    “星光璀璨的音乐家，情路坎坷的绯闻女王……”江女士哼笑一声，“还有，塞壬公司创始人亲口称她为，塞壬公司的‘幸运星’。”
    “所以，其实你第一次见到这幅画，就已经说出了谜底，你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
    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我好像说了……”
    “——根本没有人鱼。”
    “没错！”江女士兴致勃勃，“根本没有人鱼，这幅画上没有。”
    “既然你想到贝尔女士，就说明你多少已经了解了其中的秘密，对吧？”
    “嗯。”江浔回答，“但我们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贝尔女士会被画成人鱼，以及，为什么这幅画会跟一亿的秘密有关。”
    “看来你还漏了一个关键证据。”江女士故意卖关子，“怎么办呢，按照道理来说，这时候告诉你算是放水。”
    “如果有谁愿意撒撒娇求求我的话……”
    江浔面无表情：“绝无可能，我会自己找到答……”
    鎏海挤到江浔身边：“求求你啦！”
    “等一下！”小金点开了视频模式，将摄像头对准鎏海的脸蛋，“鎏海，再来一次，水汪汪眼睛攻势！”
    鎏海配合地睁圆了眼睛，再来了一遍：“求求你啦！”
    江浔：“……”
    “哎呀真是可爱的小家伙！什么时候来我家做客呀？”江女士兴奋地笑起来，“我家也有很大的泳池哦，不论你想要哪里的水我都可以帮你搞来。”
    “哈哈哈。”她还不忘抽空嘲笑江浔，“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期待你撒娇吧？得了吧，我可承受不了。”
    江浔：“……”
    “好啦，看在鎏海都求我了的份上，就放你们一马吧。”江女士眨了眨眼，“你们还没发现，这幅画的作者。”
    “猜猜看，就往最有戏剧性的地方……”
    小金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塞壬公司创始人！”
    “没错！”江女士欣慰点头，“这是他描绘的，在最绝望的那个夜晚遇见的贝尔女士，也就是，那个虚假的故事里，他遇见人鱼的那一晚。”
    她面带微笑，“这幅贝尔女士的肖像画最初被挂在他的豪宅大厅里，他并不避讳自己对贝尔女士的欣赏。”
    “但后来因为那场官司，他修改了这幅画。”
    “模糊了背景让人看不清是在船上，还给她加上了鱼尾。”
    她笑着说，“欲盖弥彰，对吧？”
    “所有人都知道，这幅画原本是谁，但没人能够拆穿。”
    鎏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江浔挑眉：“所以，它为什么值一个亿？”
    作者有话说：
    江女士：哈哈哈哈谁要看你撒娇啊臭小子我要看的是鎏海！来来来宝贝ee亲亲
    鎏海：[熊猫头]
    江浔：[白眼]
    第56章 失宠
    小金煞有介事摸着下巴：“毕竟是塞壬集团的密辛，这种事如果让各种营销号知道，恐怕也会津津乐道很久。”
    “哪怕老板说了自己打算不承认，但恐怕也会有些麻烦，让他花一个亿作为封口费，他应该还是会愿意的吧？”
    “虽然听起来会有点像勒索……”
    “不。”江浔笃定地说，“他一分钱都不会给的。”
    “没错。”江女士也赞同地点头，“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些‘真相’，那这幅画就不会流通出来，也不会被放在我的地下室。”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塞壬集团在‘人鱼’一事上，几乎都是在明着撒谎。”阿鱼思索着分析，“过去人们为了帮助深陷泥潭的贝尔女士脱离那场糟糕的婚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可了人鱼的传说。”
    “甚至，因为对第三王子的反感，塞壬集团创始人依靠人鱼传说愚弄第三王子的行为，或许反而迎合了很多人的叛逆心理。”
    “人们知道这是谎言，但他们就是要让人鱼的传说变成真的。”
    “而现在，大家都知道，塞壬集团的‘人鱼传说’只是公司文化的一部分，但如果真的有人细究，他们会发现过去的故事，其实这部分才是塞壬公司真正得意的地方。”
    “啊！我明白了！”小金忽然竖起手指，“这就像是……我外婆小时候哄我说，蜂蜜蛋糕是花仙女王拜托她奖励给最聪明的小女孩的，我小时候就隐约知道这不会是真的，但听她这么说，我就会很高兴。”
    “长大以后，我知道蜂蜜蛋糕是蛋糕房买的，但偶尔给外婆买蜂蜜蛋糕的时候，我还会说——我去花仙女王那一趟，外婆总是会很高兴，因为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小玩笑。”
    “所以，其实……‘人鱼传说’是塞壬公司和所有人之间的小玩笑。”
    “哪怕贝尔女士的故事已经不再被人提起，但他们还保留着这个默契，在有人突然理解其中深意的时候……”
    小金深吸一口气，“就会觉得特别浪漫！”
    阿鱼忍不住笑了一声。
    “啊，这么说来……”小金下意识看向鎏海，“鎏海不就是……”
    阿鱼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小金的嘴。
    他知道小金想说什么。
    ——这么说来，从古代海中出现，并且自称“人鱼”的鎏海，简直就像是阴差阳错的人鱼传说续写。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人鱼，但大家温柔地共同维护了这个谎言。
    一切都意外地与塞壬公司的最初完成了闭环。
    怪不得老板会对鎏海有些好奇，要亲自确认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毕竟，这个角色对于公司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阿鱼偷瞄了江浔一眼，他相信江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果然，江浔也神色复杂地看着鎏海。
    就是不知道当事人鎏海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鎏海竖起手指开口：“所以……”
    几人竖起耳朵准备听他的见解。
    鎏海疑惑地问：“一个亿呢？”
    阿鱼差点滑倒。
    “啊哈哈！”江女士朝他挤了挤眼，“这个嘛……”
    “如果你们单纯扛着这幅画，去塞壬公司找他们要一个亿，当然只会被扭送警察局。”
    “但如果找我的话……我就能变出一个亿来。”
    江浔对她很是了解：“你打算出这一个亿？”
    江女士得意地笑着，轻轻摇了摇手指：“是垫付一个亿。”
    “哎？”小金一瞬间有些结巴，“真真真真的吗？不，等等，还是不能相信天上的馅饼，您真的给我的话，我根本不好意思拿啊！”
    阿鱼稍显镇定：“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江女士狭促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我比较有名望，我去威胁的话不会被扭送警察局？”
    鎏海抬起头问江浔：“怎么办，要不要再求求她？”
    “没用的，她那副表情，就是打定主意要卖关子了。”江浔对她十分了解，“这时候就算你求她也没有用了。”
    “哦——”鎏海的眉毛落下去，“那怎么办？”
    江浔看着他露出一点笑意：“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清了清嗓子，喊，“爸爸，帮帮忙。”
    江女士神情一变：“喂——不要有事的时候才喊爸爸！”
    她试图拉住身后的男人，但还是没能制止他。
    他迅速靠近画面，低声说：“因为这个谜题本来就是她在跟上一任那位交流育儿经的时候打的赌。”
    “那位表示，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个性，家长也干涉不了，但你妈坚定表示，她能让你对这些陈年八卦感兴趣……啊痛痛痛。”
    “真是的！”江女士捏住了他的脸颊，“大嘴巴！”
    小金震惊地张大了嘴：“所以……你们就赌了一个亿？”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说什么呢？”江女士把男人扔出了画面，“这不就是赌博了吗？多没有意思。”
    “我们聊的是生意。”
    她笑眯眯地说，“他说，如果我真的能做到，就证明我至少在教育小孩方面比他强，东边的生意就让我插一手。”
    “我看上的生意，肯定价值比一个亿要高。”
    “所以……那一个亿你们就平分吧。”
    她笑眯眯地摆摆手，“就这样，挂了。”
    “两千五百万……”小金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一片眩晕，“鎏海，给我一下，让我确认我没在做梦。”
    “我来吗？”鎏海不太确定，“我力气太大了，不然还是阿鱼来……”
    阿鱼沉默片刻：“我现在觉得，老板说的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了。”
    鎏海疑惑地问：“什么？”
    阿鱼目光悠远：“人鱼会带来幸运。”
    “嗯——”鎏海不确定地挠了挠头，“反正，是好事吧？”
    他看向江浔。
    江浔还在看通讯器，上面有一句没头没尾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一看就是他爸的询问风格。
    信息还在不断传来。
    ——“你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的。”
    ——“也对，但他应该就是谈恋爱了。”
    江浔：“……”
    他面无表情地打字，“不要在我的聊天框里聊天。”
    明明就待在一起，为什么非要这么说话？还不就是为了秀恩爱。
    江浔发现，自己原本对于这些信息屏蔽能力良好，现在……
    似乎开始逐渐意识到了。
    开什么玩笑，恋爱？跟谁？总不能是……
    他对上了鎏海关切的视线。
    鎏海仰头招呼他：“怎么了江浔？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哎。”
    江浔：“……”
    他忽然站了起来。
    “嗯？”鎏海疑惑地看着他。
    “哎？”小金报喜暂停，震惊地看向江浔，“老大，你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太闷了。”江浔无言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欲盖弥彰地遮住了自己的后颈，别开了视线，“我出去透透气。”
    “嗯？”小金狐疑地歪了歪脑袋，忽然问阿鱼，“老大是不是有点奇怪？”
    阿鱼神色复杂：“我以为你会比我敏锐的。”
    小金目光放空：“啊？”
    阿鱼叹了口气：“是我多想了。”
    他揉了揉她和鎏海的脑袋，“你们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加油啊老大。”
    鎏海眯起眼被揉脑袋，疑惑地问：“为什么揉着我的头，喊江浔加油啊？”
    小金给了阿鱼一拳：“啧，吃我一拳。”
    “呜啊！”阿鱼捂着肚子，“为什么突然打我！”
    小金冷哼一声：“我最讨厌谜语人！”
    ……
    北部到本部往返海洋自由泳结束，鎏海又回到了自己的露天泳池房间。
    “哇——”鎏海躺进柔软的床垫里，尾巴悠闲地甩了甩，“才离开这么几天，我已经想这里了。”
    江浔笑了笑：“今天游了很久，早点睡。”
    “好——”听见他似乎要关门，鎏海连忙弹跳起来，“等等，江浔！”
    江浔停下脚步，温和地看向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鎏海“啪啪”拍了拍自己的床垫，热情邀请他：“今天一起睡吧！”
    江浔：“……”
    他差点没能控制好一如既往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转过头，轻咳一声说，“今天还是……”
    鎏海拉住他的衣摆，眼巴巴地仰起头看他：“不行吗——”
    “真的不行吗？我这次会很乖的，不会再用尾巴压你了。”
    江浔垂下眼：“不、不是这个原因。”
    “呃……”
    他情急之下找出了一个理由，“孔特拉这次出航也不是一无所获，他找到了新的基因片段，我们大概会迎来新的物种了，所以我会有点忙。”
    鎏海愣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拉着他衣服的手，低着头弹跳回了自己的软垫上，把头埋在垫子里，闷声说：“我知道了。”
    他转过头，用委屈的后脑勺和蓬松尾巴对着江浔，忧郁地说，“实验室有新的物种了，江浔要去陪它了。”
    “所以……”
    他可怜兮兮地回过头，“我是不是要失宠了？”
    江浔：“……不是。”
    鎏海蔫巴巴地问：“我要把房间让给它吗？烤鱼还能吃吗？零食是不是也要省着点……”
    江浔：“……知道了我陪你睡。”
    “好耶！”鎏海翻了个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里这里！”
    江浔神色复杂：“你是不是变脸太快了？”
    “没有的事。”鎏海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脸，把嘴角往下拉，“我很难过的……”
    江浔居高临下地看他：“有多难过？”
    鎏海想了想，举起三根手指：“一次只能吃三包薯片那种难过。”
    “平常我吃五包。”
    作者有话说：
    江浔：你以为只要露出那种眼泪汪汪的表情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鎏海：[星星眼]
    江浔：……是的，你可以。
    第57章 原型
    江浔不知道该不该骄傲，自己在鎏海心中，好歹占了两包薯片的份量。
    他认命地接受了这份重量，坐上了床垫：“睡吧。”
    “耶！”鎏海高高兴兴地挤到了他身边，从尾巴到上半身和他贴得密不透风。
    江浔：“……”
    “鎏海。”
    对方的存在感太过强烈，江浔稍稍往后退了一点，一抬头，就看到鎏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江浔：“……”
    他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江浔无奈，只好再次回到了原位。
    但他还是小声说：“鎏海，一般来说，人睡觉不会黏这么紧的。”
    “嗯？”鎏海歪了歪头，“也对哦，人类的房间里会比较暖和。”
    “不过，这里比原来的地方要冷一点吧？还是挤挤比较舒服吧？”
    江浔垂下眼，像是在说服自己：“……在寒带为了互相取暖保留的习性吗？”
    “不过，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人类不会这样睡觉了吧？”
    江浔依然保持着理性，“之前你还知道不能跟小金一块睡。”
    “不、不知道哦。”鎏海闭上眼睛，“脑袋已经转不动了，我睡着了。”
    “还没有睡着，只是准备要睡了吧？”江浔盯着他，“不要以为每次都可以这样浑水摸鱼糊弄过去。”
    鎏海闭着眼：“呼——呼——”
    江浔：“……”
    “虽然人类有个成语叫‘呼呼大睡’，但没有人睡觉会真的发出‘呼呼’的声音。”
    鎏海恼怒地用脑袋拱了他一下：“干嘛啦！不要总是戳穿我啊！”
    “就是想跟你一起睡啊！”
    江浔：“……”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试图说服自己，过速的心跳一定是因为遭到了攻击，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怎么了？”鎏海戳了戳他的手，“撞痛了吗？”
    他怀疑地盯着江浔，“不会是假装的吧。”
    江浔无奈地笑了一声：“大概……”
    “睡吧。”
    “哦。”鎏海没有深究，打了个哈欠，“晚安，江浔。”
    江浔安静下来，等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安稳下来，才低声回应：“晚安，鎏海。”
    ……
    第二天早晨。
    江浔其实已经做好了出现一点意外状况的心理准备。
    像是鎏海的尾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门、胸口、腿上之类的地方，又或者见到鎏海过于自由头尾倒转四仰八叉的睡姿，再不济就是醒来发现自己半个身体泡在泳池……
    但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安安稳稳地睡到了早晨，手里还抱着毛绒绒的鎏海。
    等等，毛绒绒的……
    果然还是头尾颠倒了吗？
    江浔睁开眼，扭头看向手里的尾巴。
    但映入眼帘的不是尾巴，而是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圆润、蓬松、奶白色、手感很好的后脑勺。
    江浔：“……”
    他缓缓松开手，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枕在下面。
    试着摸了摸对方，睡梦中的未知生物发出一声呜咽，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江浔终于看清了它的正脸。
    因为睡着了，两点黑色的豆豆眉下，眼睛眯成了两条加粗的黑线，奶白色绒毛里，嘴巴和鼻尖都是黑黑的，像白团子里漏出的芝麻馅。
    视线缓缓往下，圆滚滚的身体上还有两只似乎无法成功合掌的小短手，正放松地搭在肚子上。
    尾巴的部分看起来各位眼熟，无论是毛绒蓬松的模样，还是并在一起像是一条尾巴的尾鳍，都非常、非常眼熟。
    江浔还能回忆起，鎏海翘起尾鳍告诉他，真正的尾巴夹在两片尾鳍中间的场景。
    理智告诉他，他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感情上，江浔博士还是久违地出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困境。
    “早上好！”小金打着招呼推开门。
    虽然不在研究所，早上上班时间变得没有那么固定，但他们都没有赖床的习惯。
    小金靠着门打招呼：“啊，老大你昨晚又陪鎏海睡在这里啊？连床厚被子都没带吗，小心感冒啊。”
    江浔在她彻底把门打开之前下意识把鎏海的上半身盖了起来。
    “嗯？”小金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老大？”
    “呃，没什么。”江浔还没有理好思路，难得目光动摇地别开了视线，“那个……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啊。”小金奇怪地挠了挠头，“就是今天是阿鱼做早饭，他让我问问鎏海想吃什么做法的鱼。”
    她探头只看见鎏海露在外面的尾巴，“还在赖床吗？不想吃鱼了吗鎏海？”
    她伸出双手，“嘿嘿”笑着靠近，一把摸上了鎏海的尾巴，“给我摸摸！”
    “等等！”江浔没来得及制止。
    “姆？”尾巴被摸，鎏海一脸困倦地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但今天的手好像格外短，没能撑到地面。
    他终于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似乎有些惊慌的江浔，一脸震惊的小金。
    怎么了？
    鎏海打了个哈欠，想翻个身，然后“咚”一声从床垫上翻了下去，还弹了一下。
    没有腿但朝天的海豹大王眼睛一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双手确认……
    哦豁，显出原形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小金的音量骤然拔高，“好、好可爱！但是……”
    她茫然地环视一圈，“老大，鎏海呢？”
    江浔：“……”
    他沉默地看向鎏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鎏海面前，果然还是先假装不知道……
    他清了下嗓子，含糊地说：“呃，我一觉醒来，就是这个状况。”
    “我去泳池看看！”小金飞速扭头冲向泳池，经过神秘未知生物的时候还不忘蹲下来夹起嗓子跟他打个招呼，“哎呀你好可爱啊，该不会是顺着涨潮跑进来的吧？我先去看看鎏海再来陪你玩哦——”
    “哎——”鎏海试图叫住她，但小金已经风一般冲了出去。
    “完蛋了！”绕着泳池找了一圈的小金发出哀嚎，“鎏海、鎏海不见了！我那么大一个鎏海呢！啊啊啊不可能，他那么乖根本不可能乱跑，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汪一流还有同党吧？”
    江浔试图安抚她：“你先冷静下来。”
    他试图让自己的行为不被鎏海怀疑地把小金叫到一边，“先跟阿鱼说一声，之后我们再出去找。”
    “过来这里。”
    “好！”小金连忙快步过来，“可以喊上劳伦先生帮忙！他在北部认识的人比较多，找起来更方便！”
    两人走出了鎏海的房间，江浔拉住了因为焦急冲昏了头脑的小金：“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尾巴很眼熟？”
    “呃啊抱歉老大，我现在根本分不清什么尾鳍、尾巴和后肢！”小金捂住了脸，“我现在满脑子只有走丢的鎏海，万一他自己跑到外海去了……啊，北部的海里应该没有虎鲸吧？”
    “冷静一点。”江浔叹了口气，“好吧，我直说吧。”
    “我觉得他就是鎏海。”
    “哎？”小金的大脑放空了几秒，缓缓回头看向那扇门。
    门口有个豹豹祟祟的身影，似乎正探头探脑地查探情况，注意到小金的视线，连忙又钻了回去。
    “你这么一说，尾巴确实……”小金比划了一下，忽然一脸严肃地说，“不行，还不能确定，我去摸一下确认手感。”
    “回来。”江浔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她，“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能够自由在这样的状态下切换，所以我们假装没有发现，给他留些空间，看他会不会变回来。”
    “哦哦！”小金连忙点头，“有可能只是孩子睡迷糊了，不小心变成这样了！”
    她好像还有点惋惜，“但我还挺想摸摸的……”
    她忽然问，“老大你摸了吗？”
    江浔别开视线：“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
    “啊。”小金指着他哇哇叫起来，“你摸了吧？你绝对自己偷偷摸了个爽吧？太不讲义气了老大，你刚刚应该暗示我摸一下的啊！”
    江浔：“……小声点。”
    “去跟阿鱼说一声，注意不要在鎏海面前说漏嘴。”
    “明白！”小金连忙答应下来，一路小跑地冲到了厨房，激动地说，“阿鱼阿鱼！你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嗯？”阿鱼系好围裙回头，“问到鎏海今天吃什么做法的鱼了吗？”
    小金挠了挠头：“啊，没有。”
    阿鱼叹了口气：“所以，你又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哎呀，没拍照片！”小金扼腕，眼尖瞄到了旁边的番茄酱，拿过一个盘子说，“你等等，我画给你看！刚刚我看到了这个形态的鎏海！”
    阿鱼皱着眉头听她边说边画，神情复杂地抬起头：“你是说，你刚刚看到鎏海变成了一个……”
    他斟酌着形容词，“长着眼睛鼻子的炸虾？”
    小金反手给了他一拳：“说什么呢！”
    “不许这么说我们鎏海！”
    阿鱼捂着肚子：“我说的明明是你的画技……”
    ……
    另一边。
    鎏海紧张地跳下了泳池，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会突然变成原型了！
    难道说，他终于能够脱离那个奇怪的状态，彻底化形了？
    他还能不能变回去啊！
    作者有话说：
    小金：同志们，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第58章 海豹
    鎏海在水中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体的状况确实比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好了很多，也许，现在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
    化形、化形，得想办法化形才行！
    快变啊！
    海豹大王急得在泳池里打转，他敏锐地听见了门口逐渐靠近的纷杂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鎏海——”小金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给阿鱼使了个眼色，假装刚刚才看见暗中观察的“未知生物”，“啊呀，小宝贝你还在这里呀？肚子饿不饿啊？”
    小金——
    鎏海在内心无声地呐喊，这会儿却不敢贸然靠近他们。
    他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该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就是鎏海，还是先假装成路过的野生动物。
    “哎。”阿鱼的演技内敛很多，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本来是给鎏海准备的煎鱼，但是冷了以后也不好吃，等找到他再给他现做一份吧。”
    他把食物放在泳池边上，露出和善的笑意，“如果你想吃的话，不用客气。”
    小金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怎么样！跟我画的一模一样吧！”
    阿鱼面不改色：“哪里一样？”
    “都很可爱啊！”小金指着水中的小家伙，“超可爱吧？”
    阿鱼：“……”
    他最终点了点头。
    鎏海轻轻晃了晃尾巴，咳，关于可爱这一点，他倒是可以坦然承认的。
    鎏海一点一点靠近泳池边，见他们似乎打算离开，连忙发出了一点动静：“姆——”
    “嗯？”小金几乎是弹射回来，“怎么了小宝贝，有什么需要吗？要不要给你准备点淡水呀？还是想吃什么小零食？”
    “冷静。”阿鱼按住了小金，“野生动物不可以吃零食。”
    “啊，不过鱼要是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准备一点。”
    鎏海的豆豆眉靠到一起，他有点在意江浔，他没有出现……
    他很想问问，但鎏海现在也知道，对于人来说，动物突然开口说话，是不符合常识的事情。
    好在意！
    鎏海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开口，他慢慢从水里露出脑袋，轻轻蹭了蹭小金的手表达善意。
    “哇啊——”小金捂着心脏一副快要撅过去的表情，狠狠一把扼住了阿鱼的咽喉，低声嘶吼，“他蹭我！他蹭我你看到了吗！他喜欢我！我要亲死他啊啊啊——”
    “冷静一点！呃！”阿鱼翻着白眼，“不能亲他，也不可以杀死我！”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小金仿佛要变身狼人一般，“啊啊啊——”
    “你这可能是可爱侵略症症状。”阿鱼紧紧拉着她的手臂，“既然如此，你要不先回去，我还能撑得住，就让我跟他玩一会儿。”
    “说什么呢！”小金反应过来他们还得演戏，连忙补充，“你不能留在这玩，我们还要去找鎏海呢，你忘了吗？”
    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也不知道我们鎏海宝贝在外面怎么样了，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想妈妈……”
    阿鱼面无表情：“就算想妈妈了也绝对不会是在想你啊。”
    小金扬起微笑：“想吃拳头了？”
    “呃。”阿鱼迅速转移了话题，“啊，这么一想，鎏海有很大的可能是去了海里，一会儿我们要出海去找鎏海了。”
    “嗯——”
    他凑近了看对方，“你也是从海里来的吧？”
    鎏海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乖乖点了点头。
    他是从古代海来的，说起来也算是从算海里来的。
    “啊。”阿鱼没想到他会回答，僵在了原地。
    鎏海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暴露了自己能听得懂人话，一块僵在了原地。
    一人一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小金生硬地挤进两人中间，干笑两声：“啊哈哈，这可真是了不起！天呐，他晃脑袋好可爱哦简直就像是听得懂人话一样！”
    她给了阿鱼一手肘，“对吧？”
    “啊，对。”阿鱼迅速反应过来，“吓我一跳，还以为他真的听得懂呢。”
    他故意对鎏海说，“你听得懂吗？”
    鎏海赶紧摇了摇头。
    阿鱼：“……”
    小金：“……”
    这孩子，是个笨蛋呢。
    小金生硬地拉过了阿鱼，干笑着说：“啊哈哈，你看，都说了听不懂了！果然听不懂吧！”
    “快走！”
    再不走真的演不下去了！
    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房间。
    江浔就在门外，看了他们俩一眼问：“怎么样？”
    阿鱼愣了一下，郑重地说：“很可爱。”
    江浔闭了闭眼：“……没问这个。”
    “啊？”小金挠了挠头，“那是在问什么？”
    “对你们有表露什么异常吗？”江浔换了个问法，“有没有暗示自己是鎏海？”
    “如果他还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我们就……”
    小金了然地点头：“我们就宠着鎏海，想办法替他瞒住这个身份。”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之前虽然没法检测他的基因，但我们对他的原型大概也有些猜测了，这次见了一面，已经完全确定了吧？”
    阿鱼赞同地点头：“是海豹啊。”
    小金跟着附和：“是海豹呢。”
    “啊，不过……”小金忍不住摸着下巴，“鎏海居然能在完全海豹形态和半人半海豹形态之间切换吗？上个文明的动物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也太不可思议了！”
    “应该不是普遍现象。”阿鱼想起鎏海之前表露的种种异常，“他……应该是特别的。”
    江浔露出回忆的神色：“你们……听说过妖怪吗？”
    小金和阿鱼对视了一眼。
    小金不太确定地说：“老大，你是说那种，超自然现象生物？和神仙、鬼魂之类的，同类别的……妖怪？”
    “唔。”阿鱼摸着下巴思索，“虽说‘妖怪’的概念源于万物有灵，草木精灵都可以成精，但好像确实……没怎么听说过海豹精呢。”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江浔闭上眼睛，“不如说，先前我们从他身上发现的种种不可思议，或许都指向了这个结论。”
    小金忍不住喃喃自语：“真、真的吗？难道说，科学的尽头果然是神学？”
    阿鱼看向江浔：“其实，之前鎏海带着我逃离游轮的时候，我在水下就察觉到一点异常，不过因为太不科学了，所以我没有提出来过。”
    小金连忙追问；“什么什么？你这都不跟我们说？”
    “就是……”阿鱼摸了摸后脑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的错觉。”
    “只是我总觉得，他带着我的时候，水下的压力会小很多，也完全感觉不到溺水的危险。”
    “啊——”小金感慨了一声，“听起来好神奇。”
    “不过，没想到居然是老大最先提出了妖怪的概念。”阿鱼忍不住看了江浔一眼，“我还以为老大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的人。”
    江浔反问：“哪种？”
    阿鱼看向他：“超越科学的事。”
    “因为老大你甚至都不相信人鱼真的存在，我以为你肯定也不会相信妖怪的存在。”
    江浔：“……我相信眼见为实。”
    “如果让我见到真正的人鱼，我是说没有经过基因改造的那种，我也很乐意推翻我的观点。”
    “我并没有那么固执，只是看问题的方式更理性一点而已。”
    “明白！”小金了然地点头，“总之就是需要证据嘛！”
    “不过……”
    小金有些遗憾地想，“我还以为我们跟鎏海已经很熟了呢，他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们他的真实身份呢？最好还附带毛毛畅摸服务！”
    江浔沉默地拧起了眉头。
    阿鱼瞄了他一眼，喊她一声：“老大？”
    江浔回过神：“什么事？”
    阿鱼犹豫了一下问：“没问题吗？”
    江浔仿佛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他问：“你说哪方面？”
    阿鱼：“……不，没什么。”
    他收回了视线，“那我们的计划就是，下午假装带着他出去找鎏海，实际上是照常带他出海玩，这样没错吗？”
    “嗯。”江浔颔首，“你们俩都可以下水，我的话……就留在船上吧。”
    “老大你又不下水哦。”小金揶揄他，“该不会是年纪轻轻就已经不敢下北部的海里游泳了吧？怕冷？”
    江浔：“……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那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小金嘀咕一声，“在忙什么呢老大？我们这次出来不是半度假性质的吗？哪还有那么多工作？”
    “不是工作的问题。”江浔垂下眼，“我可需要吹吹海风，理清思绪。”
    小金狐疑地看向阿鱼，问他：“你知道老大在说什么吗？”
    阿鱼：“大概知道。”
    “啊？”小金指了指自己，“就我不知道吗？是什么啊？”
    阿鱼深深看她一眼：“你自己悟吧。”
    “哈？”小金不死心地跟上去，“你该不会是糊弄我的吧？不然你说说看老大在想什么？”
    “激将法没有用。”阿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我们一起给老大加油就好了。”
    ……
    阳光，小船，海浪，和海豹。
    “好啦，这里就是大海啦！”小金笑眯眯地摸了两把鎏海的脑袋，“现在你可以自己去玩了！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哦！我们还要找一下我们家走丢的小鎏海，所以不会一直看着你的！”
    “如果之后你还想跟我们一起回去的话也没问题！”
    她爱不释手地多搓了两下，“不过记得注意安全哦。”
    鎏海默默回头，江浔正站在船边看他。
    鎏海犹豫了一下，慢慢游到船边，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江浔蹲下来询问：“怎么了？”
    鎏海眼巴巴地盯着他，张开了嘴，叫了一声。
    江浔哑然失笑：“又饿了？”
    “等我一下。”
    他熟练地找出提前准备的食物，塞进了鎏海的嘴里。
    鎏海飞快嚼了嚼，偷瞄着江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啃了他的手腕一口，转身飞快游走了。
    江浔：“……”
    “啊。”小金幸灾乐祸地说，“老大，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阿鱼捂住了她的嘴：“不要乱说。”
    作者有话说：
    鎏海：海豹大王想啃你就啃你，还需要理由吗！
    第59章 真心话
    鎏海在海里游了一圈，没了手以后，他不太方便自己捡海胆，只好找到海胆之后就去拉小金过来帮忙。
    小金和阿鱼似乎还在找“鎏海”，陪他玩的间隙，还不忘时不时浮出水面喊两声。
    鎏海看着他们关切的神情，忍不住有点愧疚，又让大家操心了。
    但直到回去，他还是没能变回半人鱼半海豹的姿态。
    “结果最后，鎏海还是没回来呢。”小金幽幽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跟着他们一块趴在船上的海豹，“至少这只小可爱还愿意跟我们回去。”
    江浔拿了一块毛巾过来，盖在鎏海头上，正要习惯性搓搓他的脑袋，鎏海却忽然转身拱进了阿鱼怀里。
    “啊。”阿鱼受宠若惊，有些心虚地瞄了江浔一眼。
    江浔：“……”
    阿鱼硬着头皮帮鎏海擦脑袋，小金还在边上煽风点火：“哦——很受宠嘛阿鱼，他很喜欢你哦。”
    阿鱼闭上眼睛：“……求你了，别说了。”
    “嗯？”小金不明所以，“干嘛啊，被我们超级可爱的小家伙喜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她对着阿鱼指指点点，“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是啊。”江浔不咸不淡地回答，“真让人羡慕。”
    “你看。”小金赞许地点头，“老大都这么说！”
    阿鱼：“……”
    她好像真的完全不懂。
    在经历了两次鎏海差点把江浔撞翻，三次故意把尾巴压在江浔脚面上，四次拒绝江浔的投喂以后，在场的几人终于后知后觉地达成了共识——他好像在跟江浔闹别扭。
    避开了鎏海，小金表情严肃：“老大，问题很大，你到底怎么惹他生气了？”
    “等等，他突然变成这样不会是因为你吧？被你气成豹豹了？”
    江浔闭上眼睛：“怎么可能。”
    “他的存在本来就不怎么科学嘛。”小金摸着下巴开始发挥想象力，“比如说，他因为你的事越想越气，逐渐膨胀，然后‘砰’一声变成了圆滚滚的豹豹！”
    江浔：“……”
    阿鱼认真追问：“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应该……没有。”江浔认真思索了一下，“昨天他只是邀请我跟他一块睡在下面……”
    小金顺着接话：“你就答应了？”
    “不。”江浔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我拒绝了。”
    小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居然能够拒绝跟他一起睡！你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男人！”
    江浔不太有信心地别开视线：“……可我后来还是跟他一起睡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生气。”
    小金拧起眉头：“难道是睡梦中越想越气？”
    “该不会是在梦里梦见什么生气的事了吧？”
    江浔笃定地说：“我在梦里怎么可能惹他生气。”
    小金小声嘀咕：“这也没什么科学依据吧……”
    “唔，果然还是不知道原因。”阿鱼提议，“既然如此，不如按照鎏海一贯的方式来试试？”
    江浔一愣：“鎏海一贯的方式？”
    阿鱼诚实地说：“坦率地问问他。”
    江浔：“……”
    小金担心地看向江浔：“啊？对老大来说是不是太难了。”
    “试一试吧。”阿鱼鼓励地看向江浔，“也许……这也是一个机会。”
    ……
    入夜，鎏海还是睡在了原来的房间里。
    他蔫蔫地趴在泳池边，探头照着自己的脸。
    圆圆的，很可爱，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有人敲了敲房门，走进了房间，鎏海知道来的是谁，连尾巴都没有抬一下，依然背对着他，忧郁地看着水面。
    江浔还是难得从他这里得到这样的冷遇，一时间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在他身边坐下来。
    鎏海总算侧过脑袋看了他一眼，江浔正要试图挤出一个微笑，鎏海已经转回了脑袋，短短的前肢用力撑着地面，往边上挪了一点。
    江浔：“……”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月亮很圆啊。”他仰起头看着天空，“要是鎏海在的话，应该会说，像鸡蛋饼什么的。”
    鎏海也跟着抬起头，默默在心中回答，才不像，揉出来的大饼才没有那么圆，有点不规则形状的、手揉的才是最香的！这个月亮明明像蛋黄。
    但他没有吭声，就像听不懂人说话一样眯起眼，假装自己是一只睡着的海豹。
    “我在想……”江浔垂下眼，“鎏海不见了，是不是因为，我被他讨厌了。”
    鎏海偷偷睁开了眼睛，不太确定地偷瞄了他一眼。
    “我有的时候很羡慕他。”江浔轻轻笑了一声，“对我来说，坦率难过研究宇宙的真谛。”
    “我没有办法做到，可爱就说可爱，想摸就说想摸，喜欢就说喜欢……”
    他看向鎏海，尝试着伸出手，搭在鎏海毛绒绒的脑袋上。
    这一次，鎏海没有躲开，只是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江浔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往下说：“所以，我其实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能那样，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鎏海无言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地想，倒也不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他多少也是有点小秘密的。
    江浔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了一向挺直的脊背，低声说：“我没办法那么坦率，也没办法招架那么坦率的感情。”
    “我会下意识回避，因为我好像逐渐意识到……”
    “我对他的感情并不纯粹。”
    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江浔忍不住捂住他的眼睛，无奈地轻笑一声——他到现在也没办法对着这双眼睛说出真心话。
    遮住鎏海的眼睛，他终于说出口：“但我很喜欢他。”
    “只是我最近意识到，我对他的喜欢可能不像他那么纯粹……啊！”
    他还没说完，鎏海已经把他撞翻在了泳池边。
    “姆……”毛绒绒圆滚滚的糯米团子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看起来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呃，怎么了？”江浔有些措手不及，“说错了吗？”
    “你怎么了？”
    鎏海只是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撒手，不争气地发出幼崽撒娇般的呜咽。
    江浔无奈，只好就地躺下——幸好他还知道自己的体重，只把脑袋压了上来。
    江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低声问他：“他会回来吗？”
    鎏海没有回答，但他莫名有了答案。
    没过一会儿，鎏海似乎平静了下来，江浔微微坐起来，发现他已经一脸舒适地睡着了。
    江浔：“……”
    内心挣扎片刻，决定还是不把他吵醒了，江浔维持着仰面的姿势给阿鱼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请帮我拿条被子送到泳池边来，动作轻一点。”
    阿鱼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照做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就看见鎏海把脑袋压在江浔肚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看样子已经和好了。
    不，也不一定，可能只是单纯睡得香。
    秉持着严谨的科学态度，阿鱼掏出手机打字，举起来询问：“和好了吗？”
    江浔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海豹，不太确定地举起手机回复：“大概。”
    阿鱼：“……”
    他瞄了眼睡得香甜的鎏海，再次无声询问，“你要睡在这里？”
    江浔无奈地无声回复：“他刚刚睡着。”
    阿鱼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微微点头。
    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像小猫难得睡在人身上，哪怕这时候已经到达腿麻的极限，也会硬撑着让它多睡一会儿的。
    反正老大偶尔睡一次泳池地板也不会出事的……大概。
    阿鱼饱含祝福地为江浔送上了被子，然后悄然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江浔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唤醒。
    他睁开眼睛，意识恢复清明，稍微活动了下肩颈，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在地板睡了一夜的酸痛。
    略带疑惑地坐起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鎏海一贯最喜欢的软垫上，身上还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
    ……鎏海不在他身边。
    江浔一下子坐了起来，快步走到泳池边呼喊：“鎏海！”
    “哗啦”一声，泳池边上熟悉的人影从水中跃起，鎏海不客气地泼了他一身水，然后双手叉腰得意地说：“哼哼！我回来了！”
    他得意地翘起尾鳍展示，“怎么样？哪里都没有变吧？”
    他瞄了眼被水浇透了的江浔，稍有心虚地别开视线，“这个、嗯……是你前几天总是一脸心事重重地看着我的惩罚啦！”
    “本来呢，我是打算出去散散心的。”
    海豹大王开始睁眼说瞎话，“但是有一只还挺可爱的小家伙跟我说有人好像在想我，我就勉为其难……哇！”
    江浔给了他一个拥抱。
    鎏海微微睁大眼睛，尾鳍在水下飞快晃了两下。
    江浔长长松了口气：“欢迎回来。”
    “哦。”鎏海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江浔无奈地把湿透的头发往后拨，配合着他的说法：“好了，出去那么一天，你应该肚子饿了吧？”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顺便给你准备吃的。”
    “哦。”鎏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其实也没有那么饿，毕竟昨天他也没少吃，但既然江浔都这么说了，他就接受吧。
    眼看着江浔要转身离开，鎏海又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了？”鎏海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说，“我也，没有那么诚实。”
    “我有说谎哦。”
    “嗯。”江浔露出一点笑意，“我知道。”
    鎏海抬起眼：“然后，前几天的江浔……闻起来有奇怪的味道。”
    江浔：“……我每天都有洗澡。”
    “不是那种味道。”鎏海叹了口气，“就是，酸酸的、涩涩的。”
    “我本来以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所以想多陪你玩一会儿，说不定你的心情就会变好。”
    他有点耷拉着脑袋，“然后我就发现，你好像只有看见我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怪怪的味道。”
    江浔：“……”
    “我才发现，原来是我让你不开心的。”鎏海有点郁闷地扣了扣泳池边上的砖块，“然后，我就想起来，江浔好像也从来没说过我很可爱，也没有说过喜欢我。”
    “所以，我一直黏着你，以为多陪陪你就能让你心情变好，可能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你根本就不用我陪……”
    他说着，朝着江浔一脸期待地眨了眨眼眼睛。
    江浔：“……”
    他知道一般这种时候应该否认，然后顺势说出“你很可爱”或者“我很喜欢你”。
    但对他来说有点太难了。
    江浔硬着头皮开口：“我……”
    “哼哼。”鎏海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知道的。”
    “有些话江浔只是说不出口，但是我闻得出来哦。”
    作者有话说：
    鎏海：我就说江浔不可能会不喜欢我吧！[墨镜]
    第60章 钓鱼
    江浔愣了一下：“没关系……吗？”
    “没关系。”海豹大王很大度地说，“我会说谎，在某些方面也很胆小。”
    “江浔也不够坦率。”
    “大家都有缺点，很正常嘛！”
    就算他是得天独厚成了精的海豹大王，稍微有点缺点也很正常，更不要说人类了。
    大家都是不一样的人，所以才更有意思嘛。
    “大家？”江浔故意问，“那……小金和阿鱼的缺点是什么？”
    鎏海掰着手指说：“小金有时候会有点粗心，尤其是情绪上头的时候容易忽略细节。阿鱼就是有时候会想太多太悲观，他很细心也比一般人更敏感，偶尔会一个人钻牛角尖。”
    江浔来了兴致：“孔特拉呢？”
    “他应该也是不坦率吧？”
    “他跟你比已经很坦率啦。”鎏海歪头看他，“他欣赏你能够直白地说出来，想跟谁做朋友也不在意回应，这方面比你好很多！”
    “不过啊，他有时候说话不太注意，明明是好意也容易说成坏的……”
    “原来如此。”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很有道理，还有……”
    鎏海自动说了下去：“还有风衍，他大概就是自我世界太丰富，太过我行我素，所有的‘常识’和‘社交规则’，在他那里都得给‘自我’让路。”
    “啊，还有简钰！唔，可能不太看得出来，她总是表现得非常专业非常自信，但其实她的自我评价很低。平常总是跟天才们打交道，应该也给了她很大压力。”
    “幻海就不用说了吧？他最后也意识到了，他这个人就是想太多，在意的东西太多，希望他现在稍微想开点了。”
    “劳伦先生，就是有点喜欢装出严肃的样子吧。”鎏海晃了晃脑袋，“他应该也算是北部公司的大王吧？估计是觉得，大王就得有大王的样子，所以在人前会把一些好像不那么威严的喜好藏起来。”
    “明明喜欢摸毛绒绒、喜欢烹饪做手工，不是什么坏事嘛。”
    鎏海认真地看着江浔的眼睛，“我已经见过很多人了哦，所以我知道的。”
    “人类一向是有缺陷、自我矛盾，又相当可爱的。”
    江浔重复了这个词：“可爱？”
    鎏海认真地点头：“对啊，可爱！”
    江浔又问：“谁都……可爱？”
    鎏海弯起嘴角，扬起水花捧场：“江浔最可爱！”
    江浔好笑地摇摇头：“这就不用了。”
    “我可没有敷衍你。”鎏海认真地说，“有点别扭、有点冷淡，也是江浔的可爱之处。”
    江浔：“……我还是觉得这个词不适合用来形容我。”
    “嘿嘿。”鎏海趴在泳池边上，“好啦，你快点回去洗澡换衣服吧，之后我可以跟你慢慢聊，不要感冒了！”
    “今天我们出门游泳吗？”
    “嗯，下午去吧。”江浔犹豫了一下，“要我陪你一起下水吗？”
    鎏海眼睛一亮：“你要去吗？走啊我们去捡海胆！没有手的时候好难捡叫小金她有时候都看不见……”
    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说，“我说的是上上次哦。”
    江浔：“……”
    他没有拆穿已经说漏嘴的海豹大王，眼带笑意，“好吧，那这次去多捡一点。”
    “还有……”
    他问，“你说的那个小家伙，他走了吗？还会再见吗？”
    “会的。”鎏海笃定地说，“下次再见吧。”
    江浔露出笑意，这大概也是一个承诺——他会告诉他们真相，总有一天。
    那这一天早一点晚一点到，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阿嚏！”江浔打了个喷嚏。
    “啊！”鎏海叫起来，“都说了让你快点去洗澡！”
    “你等一下，我要给小金告状，让她给你喂苦苦的药吃！”
    “逃跑也没有用的江浔！”
    ……
    下午。
    天气也格外给面子，太阳高照，气温适宜。
    江浔放弃了全套武装的潜水服，和鎏海一块在浅水区域游泳。
    小金举着望远镜站在船上，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看到老大的泳装……”
    阿鱼差点被水呛到：“咳、咳！”
    “干嘛啊！”小金理直气壮地回头，“你不觉得老大平常就是那种衬衫扣子都要扣到最上一颗的禁欲系吗？我以为他会穿全套专业泳装下水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清凉……”
    她琢磨着问，“你说我能让老大给我拍照照片吗？”
    阿鱼谨慎地问：“拍了干什么？”
    小金用手指比出构图：“嗯——这个画面就很不错，就拍鎏海和老大一起玩耍的画面。”
    “哎呀，我在他们俩的粉丝群里潜伏很久了，吃了大家不少粮，总觉得也得回馈一下大家……啊，但是这样的话我的身份会不会暴露啊？说在北部偶遇的会有人相信吗？”
    阿鱼：“……或许吧。”
    “哦，还有学校论坛。”小金回头挤眉弄眼，“你不知道，要是把这个照片发上去，估计毕业几年的前辈都得被炸出来！”
    “谁见过这样的老大啊！”
    “和鎏海的合照他或许不会拒绝。”阿鱼神色复杂地看向小金，“不过，你看了那么多同人，就没意识到点什么吗？”
    小金疑惑地歪头：“什么？”
    阿鱼指着水中的两人：“老大可不是脱给那些人看的。”
    小金茫然地看了看老大，又看了看阿鱼。
    阿鱼沉痛地叹了口气：“没救了。”
    小金盯着两人开口：“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阿鱼惊奇：“啊？你居然觉得奇怪过吗？”
    “嗯。”小金郑重地点头，“你说……老大平常工作那么多，到底怎么还能保持那样的身材？他那个明显是有好好锻炼过吧？”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难道在我每天回到家里都觉得大脑被榨干的艰苦岁月里，老大还能在工作结束后在夜晚的健身房挥洒汗水吗？这也太可怕了吧，他不用睡觉的吗？”
    阿鱼：“……”
    “而且我们这次来北部，吃吃喝喝比平常宽松好多！”小金更加震惊，“我都长小肚子了，他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吗？”
    阿鱼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沉默良久，他问：“你知道你房间隔壁是健身区域吗？”
    小金飞快回答：“不好意思因为我完全没有起过健身的念头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不过老大家的房子这么奢华我也猜到应该会有啦。”
    阿鱼：“……我偶尔会跟老大在健身房见到。”
    小金更加震惊的扭头：“什么！你也会去健身房！”
    阿鱼：“不好意思，我也是很自律的那种人。”
    “不过在老大身边显得不那么明显而已。”
    小金比了个爱心：“好朋友，看下腹肌。”
    阿鱼断然拒绝：“不要。”
    “小气——”小金举起相机，“给你拍一张性感写真？”
    阿鱼双手环胸，一脸拒绝。
    “哦——这个表情也很不错。”小金举起了相机，“标题可以叫——阿鱼冷傲退色鬼。”
    阿鱼：“……”
    鎏海从水里“哗啦”一声钻出来：“小金！好多海胆！帮我开帮我开！”
    “还有阿鱼，够了吗？你说要做的那个盖饭。”
    “嗯，够做一碗了。”阿鱼检查了一下鎏海捞过来的海胆，“我先做起来，你……”
    鎏海拍了拍胸脯：“我再去捞！今天要让大家都吃上海胆盖饭！”
    “好耶！谢谢鎏海！”小金笑眯眯地撑着船沿，“我打算在这钓鱼，看看能不能加餐。”
    “嗯！”鎏海郑重点头，“多吃点！江浔说再过两天，我们又要回本部了，应该没有这么方便可以吃海胆了。”
    “啊——”小金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鎏海！不要提醒我快乐的出差假期就快结束啊！我还不想面对这些！”
    鎏海无辜地回头看向江浔。
    江浔对上他的视线，狭促地笑了笑：“没关系，她迟早要面对的。”
    鎏海有点心虚：“可她看起来好难过……”
    他看了眼哽咽着转身抛竿的小金，对鎏海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那哄哄她？我有一个办法。”
    鎏海连忙附耳过去：“什么什么！”
    没过多久，小金挂着钓竿，哼着小曲帮着阿鱼开海胆，忽然鱼竿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她连忙把海胆扔到一边：“好大动静！有大鱼！”
    她双手拉住鱼竿，气沉丹田，奋力一拉——
    “哗啦”一声，巨大的水花炸开，鎏海从海中一跃而起。
    小金表情呆滞：“……”
    鎏海表情神圣地一左一右拎着两条还在甩尾挣扎的鱼，扬起下巴开口：“年轻的钓鱼佬哟——”
    “你钓的是这个石斑呢，还是这个鲷鱼呢！”
    小金哭笑不得，伸手捏着他的脸：“都不是，我钓的显然是这条可爱的小人鱼——”
    江浔从鎏海身后浮起来，对上小金的视线。
    小金噎了一下：“啊哈哈，老大好像不同意的样子。”
    她干笑着接过鎏海手里的两条鱼，“那我就选择全都要吧！”
    鎏海欣慰点头：“嗯嗯！没有问题！”
    他兴冲冲地回头，对江浔伸出手，讨要一个击掌，“计划成功吗？她笑了哎！”
    “很成功。”江浔配合地和他击掌，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过下次记得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鎏海（海豹神ver
    第61章 含泪拿下
    “噗。”鎏海从泳池里出来，优哉游哉漂在泳池上面晃着尾巴。
    听说明天他们就要回本部了，今天江浔他们会很忙。
    上午要去劳伦那边最后结束工作和大家告别，下午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好明天一早出发。
    鎏海本来还担心自己上午会很无聊，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做的，但没想到……
    鎏海沉默地看着阳光灿烂的太阳。
    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呢。
    鎏海心虚地挠了挠尾巴，好像大家出门前他还信誓旦旦说要骑着轮椅去把柜子擦了的。
    ……他已经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了。
    门被推开，江浔站在门口喊他：“鎏海？”
    鎏海一甩尾巴蹦上泳池：“江浔！”
    “回来好早啊！”
    “嗯。”江浔笑了一声，“因为劳伦先生说要给大家做饭吃，所以我们提前一点回来了。”
    “小金和阿鱼还在超市买需要的东西，我和劳伦先生提前过来做准备……”
    就在鎏海以为他忘了擦柜子的事的时候，江浔话锋一转，“啊呀，我刚刚还在路上跟劳伦先生炫耀说，鎏海在家会很勤劳的帮忙打扫卫生，结果回到家里却发现……”
    鎏海不好意思地用头撞了他一下，老实地说：“我睡过头了！”
    江浔闷笑一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好吧，没关系。”
    “去跟劳伦先生打个招呼吗？”
    “好！”鎏海跳上了自己的坐骑轮椅，熟练地冲进了厨房，“劳伦先生中午好！”
    “嗯？”刚刚脱下了西装外套，正打算穿上围裙的劳伦先生回过头，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中午好，鎏海。”
    “劳伦先生来做饭吗？”鎏海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需要我们帮忙吗？”
    “肯定是需要大家帮忙的。”劳伦先生微微点头，似乎有些为难，“不过，鎏海的话……”
    鎏海连忙举起尾巴：“我的尾巴很厉害！如果有什么需要敲开的东西，我可以帮忙！”
    顿了顿他补充，“海胆不行哦，那个很扎人。”
    “哈哈。”劳伦先生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蹲下了摸摸鎏海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开海胆的。”
    “既然鎏海很想帮忙……啊，这样吧。”
    他从水池里拿出一颗洗干净的卷心菜，擦干净水份以后递给鎏海，推着他到厨房导台前，给他放了一个小盆子，“请帮我把叶片一片片撕下来。”
    鎏海一脸认真：“好！”
    “因为是很细致的工作，所以慢慢来也没关系。”劳伦先生语气温柔，“动作不要太快，不能着急。”
    鎏海连忙点头：“哦！”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拿着一边玩去吧”糊弄了的鎏海乖乖坐在导台前开始撕包菜。
    江浔看了鎏海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总感觉好像又学到了一招。”
    劳伦先生一边卷起袖子，一边含笑回答：“啊，我是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忙，真的。”
    “那我能帮什么忙？”江浔微微挑眉，“或者，我也拿一颗卷心菜去陪鎏海？”
    “啊，江博士的话，还是希望能稍微帮我做点更麻烦的工作。”劳伦笑着摇摇头，给他介绍今天的菜谱，“鎏海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但也有食物的偏好。”
    “他显然还是更喜欢吃鱼，所欲我打算给他做一个鱼肉派。”
    鎏海竖起了耳朵：“鱼肉派！”
    他抱着卷心菜回头，“什么样的？”
    “这可怎么形容呢。”劳伦先生微微蹙起眉头，“需要用到烤箱，鎏海吃过烘烤类的食物吗？面包、蛋糕之类的。”
    “吃过！”鎏海自信抬头，“小金有时候会花一下午做这个，是很花时间但是很好吃的东西！”
    劳伦笑起来：“哈哈，原来小金小姐还有这份手艺。”
    “也没有啦。”鎏海拆穿了她，“她每次都是一边看着视频教程一边做的，不过小金很聪明哦，只是看视频就能做出来。”
    他认真地竖起手指，“虽然没了教程她就不一定能做出来了，应该没把被叫做‘手艺’，但我们小金可是现学现卖的天才！”
    “哈哈，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劳伦先生一边和鎏海说话，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我就不太擅长拓展新菜谱，但以前的那些倒是都做得很熟练了。”
    “鱼肉派会用剔除鱼刺的鱼肉和沙拉、再加上黑胡椒、洋葱之类的调味搅合在一起，然后用饼皮包裹着送进烤箱烘烤，是有些复杂的甜咸口风味，对于喜欢吃鱼的人来说，是非常鲜美的美味佳肴。”
    他有些遗憾地说，“不过，也有些人不喜欢鱼肉的腥味。”
    鎏海积极响应：“我可以接受！”
    “我猜你会喜欢，所以才特地为你准备的。”劳伦先生从容不迫地搅拌面粉，“然后我还打算为你们做一些三明治，冷藏起来，你们可以带到路上吃。”
    “虽然我知道，船上应该不会缺少食物，但我大概也只能做这些表达我的谢意……”
    “不用太客气。”江浔摇摇头，“这是我们的工作，况且，我们也很受你的照顾。”
    劳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江浔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坦然地看了回去：“怎么了？”
    “啊，没什么。”劳伦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也算是熟悉了不少，江博士比刚来的时候放松了不少。”
    江浔：“……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明显的变化。”
    “有吧。”鎏海抱着卷心菜看他，“味道都不一样了。”
    “我们回来咯——”就在这时，小金和阿鱼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有没有想我啊鎏海！”
    “有！”鎏海中气十足地回应，“我们刚刚还说说你了！”
    “哦？”小金有些遗憾，“我的话题已经过去了啊？那你们现在在聊什么？”
    鎏海跟她分享了话题：“在聊江浔。”
    阿鱼有些意外：“嗯？居然在聊老大吗？”
    “哈哈。”劳伦先生笑起来，“辛苦你们购物了，放到这里吧，我们刚刚说起，好不容易和江浔博士熟悉起来了。”
    “哎呀，这可是误会了，劳伦先生。”小金伸出手指摇晃，“我们老大可不是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能熟悉起来的类型，多的是人跟他认识很久也只是公事公办的交情。”
    “他这两天只是单纯心情很好！所以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
    劳伦先生愣了一下：“是吗？”
    “没错。”小金欣慰地看向劳伦先生，“这么说起来，劳伦先生你运气真的很不错啊，我们老大这种春暖花开的解冻状态，可算得上千年一遇了！”
    鎏海疑惑地问：“江浔活了一千年了吗？”
    “不，这是修辞。”阿鱼顺便让鎏海学习新词语，“形容很少见。”
    “哦——”鎏海恍然大悟。
    “看来江浔博士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劳伦随口说，从购物袋里取出食材，一抬头，发现阿鱼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疑惑地问，“怎么了？”
    “……呃，没什么。”阿鱼心虚地别开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鎏海身上，“鎏海，你为什么抱着那个卷心菜？”
    鎏海郑重地举起卷心菜：“这个啊？是劳伦先生托付给我的！”
    “啊，我大概知道他让你帮忙撕卷心菜。”阿鱼偏了偏脑袋，“但你为什么抱着它一动不动？”
    “因为劳伦先生说这是很精细的工作啊！”鎏海严肃地说，“我现在在专心跟你们聊天。”
    “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可以一边说话一边做事……”
    “聊完了我会好好撕的！”
    劳伦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出现了某种被治愈的神情。
    小金莫名自豪：“可爱吧？我们鎏海！”
    “嗯。”劳伦先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劳伦先生你打算一个人做这些吗？”小金撸起了袖子，“我们是比鎏海更好使唤的，能一边聊天一边干活的人，有什么能帮忙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帮大忙了。”劳伦先生笑着给他们分配工作，一群研究员和一只海豹待在厨房里，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江浔靠在鎏海身边，处理手上的食材。
    他平常很少花这么多时间在吃上面，毕竟比起自己动手烹饪，还有更多更便捷的方式可以得到食物。
    原本，这些时间在他的计划表里，都属于“浪费”的范畴，不过现在……
    江浔看向身侧的鎏海。
    人果然还是不能只有工作。
    “江浔！”鎏海喊了他一脸，一脸得意地举起面前的小盆子和里面翠绿的卷心菜，“怎么样！撕得漂亮吗？”
    “非常漂亮。”江浔微微颔首，“不过……”
    鎏海紧张地看了看盆子里：“不过什么？哪里不对吗？”
    江浔刻意拧起眉头：“不过——”
    “什么啊？”鎏海拉了拉他，“哪里不对你可以直接说的！”
    江浔叹了口气：“不过……”
    他话锋一转，“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容易显得别人很笨，可能会让有些人深受打击的。”
    鎏海疑惑：“别人？”
    江浔眼神飘过去：“不如某位切洋葱大小差异居然能达到惊人的3厘米的某位小姐。”
    小金心虚地扭头：“我、我眼睛都被眼泪糊住了所以才切成这样的！”
    “怎么了小金！”鎏海这才看见眼泪汪汪的小金，“你被洋葱打了吗？”
    “我来救你！”
    小金大惊失色：“等等，还没切好先别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
    劳伦先生哭笑不得地看着眼泪汪汪的鎏海和小金：“……如果不擅长切洋葱的话，可以跟我说的。”
    “面对困难，必须克服。”小金豪迈地把刀按在砧板上，把粗中有细的洋葱推过去，“含泪拿下！”
    鎏海跟着眼泪汪汪地伸出拳头：“拿下！”
    作者有话说：
    小金：单杀洋葱，厉害吧我！
    第62章 神作
    忙碌了许久，在比平常饭点稍晚一点的时候，大家总算吃上了劳伦先生的大餐。
    “好好吃——”鎏海呼呼吐着热气，双手捧着鱼肉派，险些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怎么会这么好吃！感觉是有史以来最好吃的！”
    “嗯、嗯！”小金跟着感动，“鎏海，吃起来特别美味也是因为这里面饱含着劳伦先生的心意和我们的努力和汗水……”
    鎏海连忙澄清：“我没有把汗滴进去！”
    “那是修辞啦！”小金无奈，“没有人会真的把汗滴进食物里！”
    “哦。”鎏海乖乖点头，感觉又学到了什么。
    “确实非常美味。”江浔微微挑眉，“不过，鎏海的努力和汗水……”
    他指了指边上的蔬菜沙拉，“都在这里。”
    “他撕的卷心菜没用在鱼肉派上。”
    小金愣了一下：“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这么严谨吧老大！”
    鎏海愣了愣，呆呆看着他问：“那就是说，鱼肉派好吃跟我没有关系吗？”
    江浔：“……”
    “你看。”小金对着江浔指指点点，“现在你打算怎么回答？”
    “理论上来说确实没有。”江浔轻咳一声，“不过，理论不重要。”
    “应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小金恨铁不成钢地说：“老大！”
    “这时候你该说，因为和鎏海一起吃才变得特别美味啊！”
    “我知道。”江浔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但我说不出口。”
    鎏海腮帮子鼓鼓地嚼着鱼肉派：“没关系，江浔就是这样比较可爱。”
    小金愣住了：“完蛋了，鎏海的xp已经被老大改变了。”
    阿鱼咳嗽一声：“什么？”
    “算了。”小金慈祥地摆摆手，“大家都幸福就很好了。”
    “不过，虽然鎏海的功劳很大，还是不要忘记我们这次最大的功臣劳伦先生啊！”
    她举起果汁，“谢谢劳伦先生！”
    “啊，不用这么客气。”劳伦先生眼带笑意，跟着举杯，“本来是为了表达对你们的感谢，才来帮忙做饭的，如果还要接着接受你们的感谢，不就没完没了了吗？”
    “没完没了也没关系啊。”小金嬉皮笑脸，“大家的关系就是在这种没完没了里进步的嘛！”
    阿鱼跟着端起果汁：“劳伦先生要不要致辞？”
    “啊？”小金微微睁大眼睛，“要这么正式吗？而且一般不都是在开饭前致辞吗？鎏海都快吃完一个派了？”
    “姆？”专心吃饭的鎏海茫然地抬起头。
    “哈哈，没关系，请随意。”劳伦先生有些犹豫，但还是端着饮料站了起来，“其实，我其实有些话想要告诉大家。”
    “等一下！”鎏海伸出手制止，飞快咀嚼后咽下去，目光专注地看向劳伦先生，“现在可以了！你说吧！”
    劳伦先生意外地问：“刚刚怎么了？”
    “他吃饭的时候没办法好好听人说话。”江浔眼带笑意解释，“你看起来有很重要的话想说，所以他想要认真听。”
    鎏海连忙点头：“嗯，就是这样！”
    “已经咽下去了，可以听了！”
    “原来如此。”劳伦先生哑然失笑，“其实，也没有那么严肃。”
    “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
    “北部建立的时间不长，很多地方都是刚刚起步，本来请求江浔博士帮忙，我们都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
    “但没想到，因为这里有寒带海域，因为鎏海的关系，江浔博士接下了这份工作，所以……我也想好好感谢鎏海。”
    他温柔笑着看向鎏海，“或许就像老板总是挂在嘴上的那句话一样，‘人鱼会带来幸运’，对于我们而言，鎏海，你确实是带来好运的小家伙。”
    “我吗？”鎏海微微睁大眼睛，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嘿嘿，虽然我好像什么也没做，但能帮到你就好。”
    劳伦先生笑着摇摇头：“而且，今天准备这顿午餐，大概是我待在厨房里最开心的一次。”
    “当然，我本身就很喜欢烹饪，对我而言，这是放松大脑的最佳方式，但和大家一起在厨房忙碌，除了差点让我笑得忘了手上的工作以外，简直是最棒的体验。”
    他微微端高杯子，“感谢你们的到来，敬我们的相遇。”
    “哦——”大家一起举起了饮料杯。
    “很会说啊！”小金喝下一大口果汁，撑着脑袋感慨，“啊，可惜今天喝的不是酒，不然我就能借着酒劲对大家说些肉麻话了。”
    阿鱼挑眉：“现在还不能说？”
    “现在不行。”小金挠了挠下巴，“现在还觉得太肉麻了。”
    江浔放下手中的本子：“居然连你都觉得肉麻，到底是什么话？”
    “啊？”小金震惊地盯着他，“太可怕了，老大你刚刚拿着什么啊？吃饭的时候你居然掏出了本子！你该不会告诉我突然来了研究灵感记录下来了吧？”
    江浔：“……”
    “不。”
    他轻咳一声，“我只是趁还记得，记下了鱼肉派的配方。”
    “啊。”劳伦先生有些惊讶，“我可以给您传一份的！您也对烹饪感兴趣吗？”
    “不可能不可能！”小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老大他以前可是连给吐司抹果酱都得一边看资料的吃饭凑合派！他才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在做派上！”
    江浔别开视线，看向嘴巴没停，好奇盯着他的鎏海。
    江浔深吸一口气，诚实地说：“……因为，鎏海看起来很喜欢。”
    “原来是这样。”小金松了口气，“那劳伦先生把配方传给我和阿鱼吧？等鎏海嘴馋，或者想劳伦先生的时候，我们就再给他做一次鱼肉派！”
    “不。”江浔拒绝了，“传给我就好。”
    小金瞪大了眼睛看他。
    阿鱼看不下去地闭上了眼睛，按住小金的脑袋：“嘘——”
    江浔犹豫一下，还是说：“偶尔，我也想试试。”
    他欲盖弥彰地补充，“劳伦先生不是说，这是很好的放松方式吗？我就试试。”
    “虽然没怎么做过，但看起来烹饪和实验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共同之处，只要不过分自由发挥，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我明白了。”劳伦笑着说，“我就把配方发给大家吧，你们能喜欢，我也很高兴。”
    鎏海撑着脑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
    “意思是，江浔想做给我吃吗？”
    江浔：“……嗯。”
    “嘿嘿。”鎏海郑重地说，“我会好好吃的！”
    小金左看右看，似乎终于抓到了某些微妙的感觉。
    吃完饭她主动留下来跟阿鱼一块收拾厨房，拎着一个盘子，一步一步挪到了阿鱼身边，小声问：“阿鱼。”
    “刚刚，老大问劳伦先生要食谱，是不是不单单是给鎏海扩展菜单，而是……表达自己愿意做给他吃的意思啊？”
    阿鱼洗碗的动作一顿，缓缓扭头看向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终于意识到了。”
    小金倒吸一口气：“救命啊！我还以为自己很体贴！我想老大要了食谱也不会做的不如直接发给咱们俩！我真是……”
    她扼腕叹息，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不对。”
    “老大为什么会愿意给鎏海做饭？”
    阿鱼平静地看着她。
    小金已经自顾自往下说了：“之前吐槽老大吃饭也要看资料的时候，老大还说做饭吃饭浪费时间，我们还问过他以后会不会给爱人做饭，他还说什么‘会给爱人买饭’，‘我想我不会对一个非要浪费我的时间在烹饪上的人交往’之类的话啊！”
    阿鱼微微颔首：“嗯，他说过。”
    小金震惊地说：“那他现在说要给鎏海做饭？”
    “你、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对鎏海有点……”
    她比划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比较贴切。
    “呼。”阿鱼闭上眼，有种孩子终于开窍、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的欣慰，“你终于意识到了。”
    “我之前还觉得奇怪，明明你看了他们俩那么多的同人，为什么会对他们之前的气氛，老大态度的改变，一点都没有察觉？”
    小金涨红了脸：“我、我其实之前就觉得他们俩有点那个啦。”
    “但我以为是我看同人看多了入脑了，自动给他们加滤镜了。”
    阿鱼：“……”
    “你不会给亲近的人加上滤镜吗？”小金试图说服他，“你看，关系变好了以后，我看劳伦先生也会觉得这种成熟系的男人很不错，偶尔看你也会觉得我们阿鱼也算是个水灵灵的小帅哥……喂你刚刚露出嫌弃的表情了是不是？”
    阿鱼坦然承认：“嗯。”
    “哎。”小金撑着水槽边缘，沉重地叹了口气。
    阿鱼看她：“你在叹什么气？”
    “我只是想到了几本be的同人。”小金目光忧郁，“我、我肯定是想祝福他们的，但研究员爱上自己的研究对象，怎么听都很禁忌之恋吧？”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我们鎏海和老大能去傻白甜赛道的。”
    阿鱼：“虽然好像听懂了，但我又有点听不太懂了。”
    “哎。”小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我把我珍藏的神作发给你看看。”
    阿鱼：“……还是不了吧。”
    鎏海忽然探头：“看什么？”
    “哇！”两人吓得同步把手里的盘子飞了出去，又手忙脚乱地接住。
    鎏海狐疑地盯着他们：“你们俩，很可疑。”
    “是黄丨片！”小金急中生弱智，大声说，“我要给阿鱼看我珍藏的小黄丨片！”
    阿鱼僵硬地扭头看她：“……啊？”
    刚刚跟着鎏海进来的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看看小金，看看阿鱼，欲言又止：……算了
    第63章 你也是人鱼
    鎏海疑惑地问：“什么是黄丨书？”
    “黄……皇叔！”小金结结巴巴地胡说八道，“就是那个，古文明封建制度下皇帝的叔叔嘛！”
    阿鱼闭上了眼睛。
    鎏海狐疑地盯着小金：“真的吗？你不会是把我当傻子吧？”
    小金挪开了目光：“怎么会呢，我现在觉得自己才是傻子。”
    为了避免他们接着胡说八道，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制止了这个话题：“没事，是你暂时还不用知道的事。”
    鎏海却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啊？”
    江浔终于开口：“因为会教坏小孩。”
    “等等！”小金忽然一脸严肃地说，“仔细一想，鎏海长着尾巴啊，人类的黄丨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吧？”
    阿鱼眼神带上淡淡的死意：“……你真的打算聊这个？”
    小金试图让话题正经起来：“我是以科学的精神在聊这个话题！说起来，鎏海器官应该是在……”
    三人下意识看向了鎏海的尾部……
    “噫！”鎏海抱紧了自己的尾巴，“你们的眼神好奇怪啊！”
    “就是！看什么呢！”小金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两人转过身，“要尊重鎏海的隐私！”
    “尤其是老大，你格外不能看。”
    江浔：“？”
    ……
    第二天，大家收拾好东西回程。
    鎏海现在已经完全能适应大海，回程的时候也就跟之前去看孔特拉那次一样，经常下水活动。
    他仗着没人能从水下看见自己，顺势变回原型在水中翻腾，一会儿摸摸路过的贝壳，一会儿捞一把路过的小鱼，最后决定还薅了两把海草带去给他们当礼物。
    鎏海自以为没人看见天衣无缝，但此刻，透过水下探测器观察他行动的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小金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看见了吗？我们鎏海刚刚好像变身了。”
    江浔：“嗯，看见了。”
    阿鱼：“嗯，看见了。”
    小金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吓死我了，还以为我想到假期结束悲伤过度产生幻觉了。”
    “先前老大说起妖怪的时候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亲眼看见了……”
    阿鱼若有所思：“如果他能在两种形态中自由变化，会不会也能完全变成人类？”
    “啊！”小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但是鎏海完全没变过啊！会不会需要什么契机？”
    她循着直觉说，“之前他突然变成海豹形态，好像也很突然……或许是能做到，但还没有试过？”
    阿鱼嘀咕一声：“总不会是像小人鱼的故事里那样，要拿什么跟巫师交换才能变出双腿吧？”
    小金撑着脑袋看他：“哦——你还挺浪漫的嘛阿鱼。”
    江浔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就应该跟巫师交换过一次了吧？鎏海能给出的代价……”
    阿鱼：“……很难想象。”
    小鱼：“可能是遇到了好心的巫师吧。”
    江浔笑着摇摇头：“一会儿不要露馅了，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两人郑重点头：“明白！”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海豹大王还在优哉游哉游泳。
    鎏海眯着眼在海里漂着，跟北部的海水比起来，这里的水要温暖很多呢，对他来说，是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容易让豹变得暖洋洋的水域。
    啊，不过很舒服啊。
    最近，总感觉力量似乎渐渐回来了，至少能够在海豹和一半人一半海豹的状态里来回切换了。
    但在他尝试想要再多一点变化的时候，还是会卡住。
    也不知道他的化形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不过……
    鎏海眯着眼在水里翻了个身，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就算维持这样的状态和大家待在一起也很开心！
    “鎏海——”
    隔着海水，船上似乎有人在喊他。
    “吃午饭啦——”
    船跟着鸣笛，提醒他上船吃饭。
    鎏海立马精神抖擞地晃了晃尾巴，以一种在岸上看不见的矫健姿势飞快游了出去，窜出了海面。
    “啊。”
    鎏海和小金四目相对。
    阿鱼抢在小金开口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十分刻意地提醒：“啊，这里怎么也有海豹啊，我们家鎏海怎么还不回来吃饭啊？”
    鎏海：“……”
    糟糕，忘记变回来了。
    他匆匆忙忙潜入水中，变幻形态，然后再次从海中探出头：“我回来了！”
    这次没问题！
    两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小金为他鼓掌：“厉害厉害！快上来吧，午饭已经好了！”
    “我们也快要入港了，一会儿就别下水了吧？”
    她递给鎏海一条毛巾，鎏海自己擦着头发，乖乖应声：“好！”
    “哈哈。”小金看着鎏海甩头发，“可惜这艘船不是公司的主力舰，上面没有配备烘干区域，记得去淋浴间把毛毛吹干啊！啊，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
    江浔推开门：“鎏海上来了吗？我先帮你吹头发。”
    “哎——”鎏海趴在地上，“可是我想先吃饭。”
    江浔无奈：“会感冒的。”
    “没关系！”鎏海坚定地说，“我只需要一口就能吃完！”
    江浔低笑一声：“那倒是也不用那么着急，还是慢慢吃吧。”
    “这里的海水怎么样？比起北部这里应该温暖了不少，如果适应不了，还是多在船上待一待。”
    “没问题的。”鎏海蹦跶着跟上江浔的脚步，“这里的海水也很舒服，游起来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江浔松了口气，“如果你能适应这里的海水，那平常也可以带你去本部附近的海岸玩。”
    “不过，因为气候比较适宜，那里的游客一向会比北部更多……”
    江浔本来是把这点当做缺点说的，但鎏海的眼睛亮了起来。
    江浔：“……”
    差点忘了，他很喜欢人。
    “海滩！”鎏海积极响应，“我听说过哦！听说温暖的地方的海岸上不是雪也不是冰，是黄黄的沙子！”
    江浔有些意外：“你知道吗？”
    “嗯，在风衍那边也见过假的沙滩。”鎏海微微点头，“不过，更早之前，我听来这边的人类说起过，他还说，沙子会黏在身上，我要是在里面滚一圈会变成驴打滚……”
    “很奇怪啊，为什么会变成驴？”
    鎏海疑惑地拧起眉头，“怎么也得是豹打滚吧？”
    江浔露出微笑：“……是吗？不是人鱼打滚吗？”
    鎏海：“……”
    “好了。”江浔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摸了摸他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乖乖过来吹风，吹好就放你去吃饭。”
    ……
    下午两点左右，鎏海一行人到达了本部海港。
    和之前第一次到达这里一样，简钰依然在这里迎接他们。
    “欢迎回来。”简钰笑着说，“小心点哦，虽然这次我们没有特别宣传，但鎏海的行程现在基本上也属于公开，还有不少人来看你。”
    “如果不想看的话，我们从这边绕过去……”
    鎏海歪头：“为什么不想看？”
    “好吧。”简钰眼带笑意，“那就先见见你的粉丝朋友。”
    “好！”鎏海兴高采烈地出去跟大家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挥手上车。
    简钰姿态优雅地坐在车上，手边还摆着几分文件，看样子鎏海出去打招呼的时候，她也正忙着处理工作。
    看见鎏海回来，简钰笑着招呼：“真好啊鎏海，还是那么有活力的样子。北部之旅怎么样？”
    “很好！”鎏海简短地描述，“凉凉的，但很广阔。”
    “是吗。”简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我也偶尔会想去没什么人的地方度假呢。”
    “下次考虑去吧。”
    她笑意温和，“不过我就猜你们过得很愉快，毕竟在你们到达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劳伦先生长长的感谢信。”
    “很遗憾，轻松愉快的假期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有点忙。”
    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你忘了吗？之前参加节目的时候，我们还办了个活动。”简钰熟练地翻动手中的资料，“最近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奖品发放之后，其中的‘人鱼’话题，正好能跟后续活动一起联动。”
    她露出期待又有些头疼的笑容，“一年一度的那个又要来了。”
    鎏海更加疑惑：“那个？”
    阿鱼的眼睛亮起来：“是那个吧！”
    “啊那个啊……”小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压低声音问阿鱼，“哪个？”
    阿鱼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人鱼之星选拔！”
    “啊！”这回小金是真的想起来，“原来又到这个时候了！啊呀，当初我还跟阿鱼一起追了节目呢，真的很感动啊……”
    她回过神来，“但这个活动为什么会跟我们有关系？”
    “因为之前我们发起了#这也能是人鱼#话题，所以相对应的，今年的人鱼之星选拔标准会比往常宽松不少。”简钰撑着脑袋，“据说报名选手里已经出现了不少奇怪的家伙了。”
    “啊，对了，我们还要邀请鎏海拍摄选秀召集宣传片，这是老板的意思。”
    “鎏海，有兴趣吗？”
    她把一张纸递给鎏海，“台词都是老板亲自给你写的呢。”
    “我看看！”鎏海微微扬起下巴，“我最近认的字更多了！”
    他念出来，“我是人鱼，你是人鱼，他也是人鱼。”
    “在这片决定谁才是真正人鱼的战场上，坚定自己是人鱼的信念，硬撑下去吧！”
    小金为他鼓掌：“好厉害鎏海！一个‘咚’都没有啊！”
    鎏海：“……”
    总觉得好像是被老板指着鼻子嘲笑了。
    作者有话说：
    老板：[墨镜]
    第64章 翻译
    坐在前排的江浔回过头：“你是说，台词是老板写的？”
    他表情微妙，“鎏海，不想去的话，不去也没关系的。”
    “哎？”鎏海抬起头，“倒是也没有不想去。”
    “我还挺有兴趣的。”
    阿鱼的神情有点复杂：“这也是人鱼……人鱼的战场……”
    “怎么感觉，人鱼之星选拔的性质都变了？”
    “这个嘛……”简钰合上资料，仰头靠在车座上，“哎，因为人鱼之星也差不多到了瓶颈期了。”
    “这个活动年年都办嘛，虽然说年年都有漂亮的新人出道，但其实人鱼之星的影响力已经年年下滑了。”
    “安洁莉娜那一届，其实可以称得上最后的辉煌了。”
    “啊，你这么一说……”小金摸着下巴严肃地说，“确实哎，后面一届我跟阿鱼好像都没怎么看，选手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其实那几个孩子也有好好在打拼的，只是尚未成名。”简钰无奈地摊开手，“但不得不说，或许观众确实对这个节目有些厌倦了，所以……”
    “按照老板的意思，难得我们遇见了代表幸运的人鱼，也该趁势做点特别的改变。”
    “是单纯只是做一年特别节目，还是往后要延续这个改变，他还没有想好，但总之，今年是打算这么办的。”
    她露出些许钦佩的神情，“那个人在这种地方意外的很大胆呢，该说是很有魄力吗……总之，报名通道在半个月前就开启了，但当时只披露了‘最特别的人鱼之星大赛’这个概念，所以报名的和之前一样，大多数都是长相姣好的漂亮孩子。”
    “彻底公布规则以后，我们节目又在网上好好热闹了一番呢。”
    她苦笑一声，“当然，也有很多不赞同的声音，说我们肯定会找来一大批哗众取宠的妖魔鬼怪，但至少我们已经成功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所以，这个时候就该趁热打铁！”
    简钰笑眯眯地看向鎏海，“就请独特人鱼的代表鎏海，以前获胜的历代优胜人鱼，还有我们这次大赛的评委们，一起拍一个有趣的宣传片！”
    “我是没问题。”鎏海一本正经地纠正，“但我只是一条普通的人鱼哦。”
    “呵呵。”简钰笑起来，“我倒是觉得，你是最特别的那个。”
    “好了，到家了，这两天你就先好好休息，记得拍摄的时候好好表现哦。”
    “哦……”鎏海目送看起来很忙的简钰离开，疑惑地回头，“拍摄要怎么好好表现啊？有什么诀窍吗？”
    “问我吗？”小金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不怎么上相啊，每次抓拍出来都奇奇怪怪的，我只有这种经验，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非要说的话，鎏海你之前都上过电视了吧？应该比我更有经验？”
    鎏海拧起眉头：“可我上次好像只是跟平常一样……哦，我想给大家表演跳水来着。”
    他心虚地说，“结果搞砸了。”
    江浔眼带笑意，替他拉开车门：“那就吸取教训，这次别再跳水了。”
    鎏海仰起头看着他跳下车：“江浔还有别的意见吗？”
    “嗯——”江浔思索片刻，“没有吧，鎏海平常那样就可以。”
    “至于小金……”
    “你总是拍出奇怪照片的原因，或许不是不上相，只是表情比较丰富，动态看起来并不奇怪，只是定格在某一帧的时候看起来会有些奇怪。”
    “原来如此！”小金摸着下巴，“那我是不是拍照的时候该摆出扑克脸？”
    鎏海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感觉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啊……”
    阿鱼看向鎏海：“那……要不要问问有经验的人？”
    鎏海疑惑地抬起头：“谁？”
    “啊！”
    他想起来了，“幻海！”
    “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吧？”
    江浔试图让他们先进实验室：“至少别在停车场就……”
    鎏海已经拨通了幻海的电话。
    没过多久幻海就接了起来，他看起来正在拍戏，跟平常清爽的帅气不一样，妆容精致、头饰繁杂，显得格外华丽。
    “鎏海！”幻海显得有些意外，“怎么了给我打电话？”
    他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好像还有点期待，“该不会是特地来探班了吧？”
    “哦，那倒是没有。”鎏海诚实地打消了他的期待，“但我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哦……”幻海收回了期待的视线，好奇地问，“什么事能有我帮忙啊？”
    鎏海认真地说：“你有没有什么上镜的诀窍啊？我之后可能会有拍摄的工作，他们说让我好好表现，但我不知道怎么好好表现。”
    “呃……”幻海为难地挠了挠头，“诀窍大概就是……”
    他眼神游移，不太确定地说，“长得好看一点？”
    小金：“……这种话你跟我本人说也没用吧，跟我妈妈说去啊！”
    “哎？”幻海疑惑地问，“小金也要一起拍摄吗？”
    “没有。”小金默默缩了回来，“我只是不小心代入了，不好意思。”
    阿鱼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呃。”幻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过，你怎么会要突然录节目？录什么节目？”
    鎏海露出微妙的得意神情：“你想想我的身份。”
    “嗯。”幻海点头，“想了，然后呢？”
    鎏海循循善诱：“然后你再想想，最近和我的名号很合适的节目？”
    “啊。”幻海一下就想到了，哭笑不得地说，“该不会是人鱼之星吧？我听说今年的比赛会办得比较有趣。”
    “你是要去拍宣传片？”
    他有些惋惜，“可惜我没有优胜，一般宣传片只会邀请往届的优胜人鱼，还有一些人气特别高的选手……”
    鎏海连忙制止他：“你人气还不高吗？不要又在乱想啊！”
    小金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幻海人气已经很高了！”
    “谢谢。”幻海哭笑不得，“你们也不用这么敏感，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感觉自己已经走出了低谷期，正在努力工作。”
    “仔细一想，我最近都在剧组，也抽不出空去拍摄。”
    他笑起来，“如果是拍人鱼之星的宣传片，我倒是有些经验。”
    鎏海附耳过去：“与言文什么什么？”
    幻海严肃地说：“第一，涂好防晒。”
    “第二，选防水的。”
    “第三，如果脸涂白了，身上记得也要涂。”
    “我那次见到一个选手只涂了脸，状况非常惨烈。”
    鎏海茫然地点了点头，听到他那边有人喊他开工的声音，只好挂掉了电话。
    小金瞄了鎏海一眼，小声问：“你觉得有帮助吗？”
    “我觉得对我们来说倒是挺实用的。”
    “嗯——”鎏海严肃地问，“防晒是什么？”
    “我说……”停车场的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孔特拉双手插兜，神情复杂，“你们到底在停车场干什么？”
    “我听说简钰女士去接你们了，可她都已经到了办公室开始写报告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啊！”鎏海眼睛一亮，“孔特拉！”
    孔特拉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啊呀，原来你那么想我！”
    鎏海激动地说：“你活啦！”
    孔特拉差点滑一跤：“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要死！”
    “哎？”鎏海疑惑地歪头，“可是小金说，医院就是把快要死的人救活的地方啊。”
    小金心虚地低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当时为了让他快速理解，说得简单了。”
    孔特拉：“……所以你们到底在这里干嘛？”
    江浔看了眼鎏海：“在跟朋友叙旧，顺便偷师？”
    孔特拉闭上眼：“我好像已经开始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嘿嘿。”鎏海已经把刚刚还在研究的问题抛到了脑后，“你这么着急就下来了啊，是想我们了吗？”
    “当然不是。”孔特拉矢口否认，“又不是多久没见，你们在北部的中途不是还见了吗？有什么必要特地来等你们，夸张。”
    江浔露出笑意，故意对鎏海说：“看样子他不想我们呢，哎。”
    “哎。”鎏海配合地装模作样，伸手摸了摸胸口，“受伤了。”
    江浔跟着点头：“受伤了。”
    小金和阿鱼跟着附和：“呜呜呜，受伤了。”
    孔特拉：“……别给我来这套，你们这群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演了？”
    他嘀咕一声，“好吧，只是稍微有点怀念你们的吵闹。”
    “不过，我确实是有正事找你们。”
    他耸了耸肩，“有个朋友，试图联络你们几次了，我每次都以你们暂时不在推脱了，但这次他又来了，就堵在你的研究室门口。”
    江浔简短地问：“找谁？”
    孔特拉指了指鎏海：“这位。”
    “他听说了鎏海先前帮我的孩子们翻译的事，所以也想找他帮忙。”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江浔若有所思，“鎏海一向也很热心。”
    “但既然你帮忙推脱了，那恐怕……”
    孔特拉叹了口气：“他是一位蘑菇学专家。”
    “他想让鎏海试试，能不能和真菌聊聊。”
    鎏海头上好像冒出了几颗蘑菇，他嘴巴微微张开，瞪大了眼睛：“蘑菇？”
    作者有话说：
    鎏海：我只是一只海豹精啊！不要太为难我啊！
    第65章 蘑菇
    最终还是江浔率先开口：“跨度太大了吧。”
    “说到底，蘑菇根本没有发声器官吧？”
    “对、对啊！”小金也反应过来，“之前鎏海给水母当翻译的时候也只能感知大概的意思吧？真菌从生物构造上来说，比水母还要更加简陋吧？”
    “这怎么可能当翻译啊？”
    “他似乎就是看了那段转播，才有了这样的突发奇想。”孔特拉心虚地别开视线，“他说想让鎏海感知真菌的情绪，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证明，真菌到底有没有思想。”
    “总之那家伙确实是个在自己的研究领域相当走火入魔的家伙，虽然没有奇装异服，但我觉得他的奇怪程度跟风衍也不相上下。”
    江浔瞄了他一眼：“但你没有拒绝他。”
    孔特拉嘀咕一声：“因为他确实很天才。”
    “而且我也不讨厌那种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他挠了挠头，“所以虽然异想天开，我也还是答应帮他请求一下鎏海。”
    “嗯——”鎏海歪了歪头，“听起来不是很难的事，但如果我感知不到也没关系吗？他不会很失望吧？我感觉失败的概率很高。”
    “可能会有一点吧。”孔特拉露出笑脸，弯下腰凑近他的脸，“不过呢，你也别太小看我们研究员的韧性啊。”
    “虽说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是天才，好像在各自的领域都能够轻易呼风唤雨，轻轻松松成功，但实际上，我们面对失败的次数可比成功多得多。”
    “哪怕是江浔，也经历过无数的失败吧？”
    他挑眉问，“上万次有吧？”
    鎏海震惊：“这么多吗？”
    “大概有吧。”江浔笑了一声，“没什么奇怪的，因为研究基本上就是从千百万次失败里，寻找唯一能够成功的答案。”
    “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如果你愿意答应的话，就答应好了。”
    “就算没有成功，对他而言，也只是千百万次失败中，寻常的一次而已。”
    “明白了！”鎏海用力点头，“如果他觉得很伤心的话，那我们就带他去风衍那里吃薯条吧？啊，再带点炸鱼……”
    小金戳了戳鎏海：“我看你就是馋炸鱼薯条了吧！”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久违地回到了实验室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的蘑菇头青年，怀里还抱着透明密封的培养皿。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过头，露出惊喜的表情：“啊！你们终于回……”
    他朝前迈出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左脚绊住了右脚，“啊”地一声摔了下去，培养皿脱手而出。
    “小心啊博士！”
    “培养皿！”
    “哇啊什么东西！”
    蘑菇头博士一个踉跄，以打醉拳般的姿态扭动着恢复了平衡，扑出去抱住了培养皿。
    他松了口气：“啊，没事。”
    差点扑出去接他的孔特拉踉跄着“咚”倒在了地上，恼怒地爬出来：“我说你啊！这也太危险了吧！”
    “万一培养皿摔开了，里面的菌种……”
    “非常抱歉！”蘑菇头博士连连道歉，“不过培养皿上了锁，锁放在大楼保卫处了。容器也经过了加固处理，一般撞击是打不开的，请不用担心，否则我也是通不过这栋大楼的安检的。”
    他说话的时候不太敢盯着人的眼睛看，低着头让厚厚的刘海盖住眼睛，“当然了，刚刚确实是我不对，非常抱歉……”
    小金松了口气，好奇地问：“这个菌种很贵吗？居然还上了锁……”
    “那倒不是。”蘑菇头博士小声说，“是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以防万一，我会做好万全准备……非常抱歉。”
    “哦、哦。”小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用跟我那么道歉啦博士。”
    “不是的，这个也是我的习惯，非常抱……”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又说了抱歉，迅速闭上了嘴巴，局促不安地抱着怀里的培养皿。
    鎏海盯着他，松了口气说：“博士里也有这种笨笨的家伙啊？”
    他有些得意地说，“这个人的话，感觉我也能照顾他！”
    “哎？”蘑菇头博士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小声说，“不、不用照顾我的。”
    “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伊莉雅就好，啊，伊莉雅是我打算给新菌种起的名字，按照我的预期，它应该是一种对生存环境要求很低，生长速率更高，能被当做主食食用的大型菌菇。”
    “哦哦。”鎏海认真听着，好奇地凑近了一点，“那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要我跟伊莉雅聊聊？”
    蘑菇头博士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又跟他拉开了距离：“不，其实很顺利，没遇到什么问题，只是在在正式投产之前，我想再次尝试，能不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鎏海疑惑地问：“存在？”
    “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困难。”蘑菇头博士看起来似乎准备开启长篇大论了，阿鱼适时打断了他。
    阿鱼抬起头：“啊抱歉，先打断一下，在那之前，我们能先知道您的名字吗？”
    “能带着菌种进入公司大楼，您也是公司内的研究员吗？”
    “啊，还有……”
    他环视一圈，“我们一定要在研究室外面聊这个吗？就算不进研究室，我们这里也有会客厅的。”
    “先过去再聊吧？”
    在蘑菇头博士的道歉声里，几人一起到达了会客厅。
    蘑菇头博士端坐在众人面前，非常顺畅地开口自我介绍：“各位好，我叫莫古，是塞壬生物公司旗下研究真菌方面的研究员。”
    “我不是很擅长社交，如果在什么地方造成了麻烦，还请直接提醒我。”
    小金有些惊讶：“自我介绍倒是很熟练啊……”
    “嗯。”莫古博士微微点头，“我有专门练过。”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特别要问的话，我打算直接切入正题。”
    他小心翼翼地把菌种培养皿往鎏海面前推了推，“我想请您尝试，能不能和伊莉雅建立联系。”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鎏海，鎏海好奇地凑着培养皿，观察里面的菌丝。
    鎏海眨眨眼：“就隔着玻璃罐看就好了吗？”
    “是的。”莫古博士认真点头，“呃，因为它的环境适应性很强，生长力也非常惊人，如果在这里打开的话，可能会有肉眼难以察觉的孢子到处扩散，然后大约三天后，它就能从各种出其不意的地方长出来了。”
    “虽然这孩子不是什么有危害性的菌种，但我觉得大家当时不会希望到处都能看见蘑菇的……”
    小金干笑两声：“这确实是。”
    “这样啊。”鎏海趴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培养皿，“不过，这样的话万一其实是它的音量很小，但我没察觉到怎么办？”
    “唔。”莫古博士思索着回答，“你的意思是，它有可能发出了人类目前难以听见的声音吗？动物界倒是有这样的例子，因为声音的频率不在人类能够感知的范围内，所以我们无法听见。”
    “嗯嗯。”鎏海认真地点头，“所以，不要泄气。”
    莫古博士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培养皿，迟疑着问：“呃，你是在告诉我，你无法和它交流的意思吗？”
    鎏海诚实地点头：“嗯，一点动静都听不见，和在锅里见到的小蘑菇也没有区别。”
    “喂！”小金轻轻拱了鎏海一下，压低声音说，“别在人家蘑菇爱好者面前说什么锅里的小蘑菇啊！”
    “啊，这个没有关系！”莫古博士露出笑脸，“我本来就是因为特别喜欢吃蘑菇，才会研究这个的……”
    “虽然蘑菇是真菌，但你把我当成因为特别喜欢吃西瓜而选择培育西瓜的人也没有关系，是一样的！”
    “这样啊。”小金松了口气，“因为听你叫它伊莉雅什么的，我还担心你会接受不了别人吃蘑菇。”
    “这样的话，他就会不会研究更好吃的蘑菇了吧？”阿鱼瞄了小金一眼，“笨蛋。”
    小金“啧”了一声：“你找茬是不是？”
    “你现在难过吗？”鎏海趴在桌上看莫古博士，“难过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吃炸鱼薯条！啊，你要是愿意自己带蘑菇的话，炸蘑菇也可以！”
    莫古博士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啊？炸……哎？”
    “去风衍那里啊！”鎏海疑惑地问，“你不认识他吗？小金说他还挺有名的。”
    “我也听说。”莫古博士小声说，“其实我也想过在办活动的时候穿蘑菇装，但我不好意思自己提出来，也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提议，所以我……”
    会客室的透明玻璃门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到一只人形海鸥张开了翅膀，趴在门上看他们。
    “啊。”鎏海兴奋地显摆自己刚学的谚语，“这个我也知道！这个叫说曹操曹操到！”
    江浔推开门：“有什么事？”
    “跟你没有。”风衍盯住了鎏海，“伙伴，今天打登陆战，但我们的前锋感冒了。”
    “正好，我听说你回来了。”
    “哦！”鎏海积极响应，热情邀请，“一起去吗莫古博士？”
    “哎？”莫古博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可我只是来……”
    “不去吗？”鎏海凑近了他，“真的不去吗？如果不想去我不会勉强你，但该不会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说想参与吗？”
    “哦？”风衍听见了关键词，目光如炬盯住了他，“你也对这场荣誉之战感兴趣吗？来吧！我会为你准备装备！”
    他轻而易举地扛起了身材娇小的莫古博士，来去如风地冲了出去。
    第66章 威风
    “哎——”小金呆愣片刻，猛地站起来，“怎么办？没问题吗？我们要不要去救莫古博士啊？”
    “他自己也想玩的啦，但是要有人推他一把，他才好加入。”鎏海笑眯眯地说，“啊，不过他有点怕生，我们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还是不行，大家也一起去吧！”
    鎏海眼巴巴看着江浔，“去吧！还是你今天有工作呀？”
    “刚回来，其他事情都可以放放。”江浔配合地回答，然后飞快地说，“但我不会参与跟海鸥的战争的。”
    “哎——”鎏海看起来有点失望，“好吧，你看起来是真的不想。”
    “这又是怎么分辨的？”孔特拉表情古怪地眯起眼，戳了戳鎏海的脸颊，“拥有这么便利的技能，你也太犯规了吧？”
    “感觉啊。”鎏海一脸得意，“人类，其实很好猜的。”
    “你还有这种本事？”孔特拉撑着脑袋，开玩笑般随口说，“你该不会是什么能够洞悉人心的妖怪吧？”
    鎏海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说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妖怪呢哈哈！我是人鱼呀你忘了吗？”
    “就就就是！”小金拼命给孔特拉博士使眼色，“我们小鎏海是人鱼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吗？哈哈，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怪嘛！”
    “是吗？”孔特拉挑眉，看向江浔，“你们实验室还真是一群一点都不浪漫的人。”
    “一个不相信人鱼的存在，一个不相信妖怪的存在……”
    “冒昧问一句，那个‘不相信人鱼存在’的家伙，不会指的是我吧？”江浔抬起眼，“我之前也说过，我只会相信亲眼看见的，能够证明的东西。”
    “我先前不相信人鱼，是因为人鱼的存在没办法被证明，但现在可以了，我也是我现在完全相信人鱼的存在。”
    他眼也不眨一下地说瞎话。
    但其实得完全反过来——他依然不相信人鱼的存在，但他相信妖精的存在。
    毕竟他现在眼前就有一只活生生的海豹精。
    “不、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啦！”鎏海心虚地岔开了话题，“孔特拉去跟我们一起大战海鸥吗？”
    孔特拉一脸嫌弃：“我才不去，我讨厌出汗，而且这种活动一点都不优雅。”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那家伙也常常这样游荡在公司里，拉壮丁找人参与他的活动，基本都是空手而归。”
    他露出微妙的神情，“但最近，好像得手的次数变多了。”
    “嗯？”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他的抓人技术变高超了？”
    “不，也没听说那家伙强迫别人。”孔特拉表情古怪，盯着鎏海，“总不能也是因为你吧？”
    鎏海诚实地说：“我什么都没干！”
    “你不参与的话，要看我们玩吗？”
    “不用了。”孔特拉笑起来戳了戳他的脑门，“我还有工作，就不陪着你们胡闹了。”
    “趁着江浔陪你玩的时候，我会趁机做研究，然后做出一大堆成果轻轻松松地超过他！你就等着看吧。”
    鎏海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担心地看向江浔，江浔哼笑一声：“又在说梦话了。”
    “啊？”孔特拉不服气地撸起袖子，“我超过你难道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你不要以为现在自己稳坐第一把交椅就放松警惕，我看你最近可是松懈得很！”
    “我最近确实没有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研究。”江浔赞同地点头，“不过，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吧，我最近效率很不错，先前暂且放置的几个项目都能往下一阶段推进。”
    “要赶上我的话……”
    他搭着鎏海的脑袋，故意说，“你也去找一只能带来好运的人鱼吧？”
    孔特拉握紧了拳头：“江！浔！”
    江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拉着鎏海撤退，压低声音说：“快走！趁他发脾气之前！”
    “哎？”鎏海震惊地说，“江浔你是故意惹他发脾气的吗？为什么啊？”
    “嗯——”江浔诚实地说，“不知道，惹他一下。”
    鎏海神情复杂地眯起眼：“你哦。”
    “偶尔个性会有点像虎鲸哎。”
    江浔一怔：“你最讨厌的虎鲸？”
    “唔。”鎏海皱起眉头，“虎鲸确实很讨厌。”
    鎏海盯着江浔，“但如果江浔是虎鲸的话……”
    江浔不自觉有些紧张地追问：“怎么样？”
    鎏海不太确定地说：“还算……可爱？”
    他自己似乎都不太能接受，“哇，我怎么可能觉得虎鲸可爱！太可怕了！”
    他由衷地看向江浔，“幸好你是人类不是虎鲸。”
    “是吗？”江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起，“那可真是幸好。”
    鎏海心有余悸地点头。
    江浔还是带着他到了风衍的实验室，刚刚被风衍带走的莫古博士已经被套上了全套武装，正在学习与海鸥斗争的必备守则。
    “哦？你们来了！”风衍得意地双手叉腰，“我就知道你不会临阵脱逃的，救援队长鎏海！这次也拜托你了！”
    鎏海积极响应：“明白！”
    “啊对了，其他人参加吗？”风衍热情招呼他们，“考虑到双方战力不能过于悬殊，最多只能再加一个了。”
    鎏海回答：“江浔不来。”
    “好吧，我也没指望他。”风衍耸了耸肩，“其他两位……”
    阿鱼摇摇头：“我就不参与了。”
    小金干笑两声：“我也不了……”
    阿鱼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
    “我以前确实感兴趣。”小金沉痛地撑着脑袋，“但我之前见过鎏海参与的那场战争。”
    “实话说，我觉得海鸥母的下蛋公的拉屎当投掷武器实在有点地狱……”
    “啊，那是因为鸟类的蛋本来就该有正常损耗的。”风衍摊开手，“我一直在给它们进行这样的训练，也是希望有一天能让它们保持野性，有一天再次自由地翱翔在大海之上。”
    小金嘀咕一声：“我觉得到那时候更需要担心的是走在港口的人类。”
    “你应该能理解吧。”风衍看向江浔，“你这次带鎏海出去适应大海，应该也是打算有一天把他放归吧？”
    许久没人提起的话题忽然被风衍提了起来，江浔一时间没能接上话。
    风衍疑惑地挑眉：“怎么了？我听说他适应得很好。”
    “日子是不是快了？”
    “暂时……”江浔犹豫着开口，别开视线找了借口，“他确实适应得很好，但我们没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研究成果，所以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能多留一阵子。”
    “而且，他也已经完全适应了人类社会的生活，到时候，还是得再看看。”
    “哦——”风衍若有所思，盯着江浔，直截了当地说，“你很奇怪。”
    江浔：“……”
    风衍忽然蹲下来问鎏海：“喂，小家伙，你想不想回大海去？”
    “你是从那里来的，会不会有什么向往自由的天性和渴望回归的思乡之情？”
    鎏海眨巴眨巴眼睛：“唔——”
    “因为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也没有特别想。”
    他为难地拧起眉头，“之前我还想过越狱的，不过，现在想想……我可能离不开大家。”
    他忧郁地耷拉下脑袋，“我舍不得和大家一起玩，还舍不得炸鱼薯条、鱼肉派、松鼠桂鱼、鱼丸汤……”
    阿鱼：“我们属于‘大家’，吃的听起来倒是能够写下好几行呢。”
    “啊呀，有位置就很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了。”小金给了他一手肘，“你难道不觉得可爱吗！”
    鎏海报了一串菜名，然后抬起头：“也舍不得江浔！”
    小金感动地鼓掌：“老大！你是单独一行！”
    江浔：“……知道了。”
    “哎，老大——”小金对着他指指点点，“鎏海说舍不得你哎，你难道就不觉得感动吗？”
    “本来有点。”江浔叹了口气，“但在这种环境下，总觉得气氛都被你们破坏了。”
    他这么说，但还是露出一点笑意，“说起来，今天就打算跟他们一块玩了吗，鎏海？”
    “你是不是忘了，还要好好准备拍摄的事。”
    “那个已经完成了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不是打电话问了专业人士吗？”
    “幻海说，努力长得好看一点就行了！”
    他扬起自己的脸，“我长得还不错吧！大家经常夸我很威风的。”
    江浔：“……是很不错。”
    “但跟威风大概没有关系。”
    小金挠了挠头：“鎏海，知道‘威风’的含义吗？是不是记错单词的意思了？”
    “当然没有！”鎏海试图证明自己，努力撑起了身体，“我很大一只啊！尾巴也很有力！很威风吧！”
    “嗯、啊……”一向惯着鎏海的小金也只能含糊其辞，“这个嘛……”
    江浔笃定地说：“完全不。”
    “怎么看都只能是‘可爱’啊。”
    “我很可爱这种事我自己也知道啊！”鎏海往江浔面前凑了凑，试图让他看清楚，“但可爱和威风也不冲突吧？”
    他就是非常可爱又威风凛凛的海豹大王啊！以前幼崽们都承认的！
    江浔被那张放大的可爱脸蛋晃了眼，闭上眼说：“非常……”
    “非常可爱。”
    鎏海给了他一个头槌。
    作者有话说：
    江浔（咚）：啊，可爱死了。
    第67章 窍门
    拍摄当天，鎏海跟着大家一起来到了拍摄用的海边浴场。
    “哇——”鎏海眯起眼看着灿烂的阳光，感慨了一句，“好热！”
    “没事吗？”江浔观察着他的状态，“虽然这里还没到热带，但中午的太阳也很厉害，如果适应不了温度，我们可以……”
    “没问题的。”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小看我啊江浔，再怎么说我也是传说生物！”
    不管是人鱼，还是海豹精，说是传说生物总是没错的。
    鎏海不怎么心虚地玩了个文字游戏，这也是他认字多了的成长！
    “哈哈，你们来了！”看起来胖胖的圆圆的导演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哎呀，终于让我见到最近炙手可热的小人鱼了！哈哈，本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可爱啊。”
    鎏海疑惑地问：“你看过我的照片吗？”
    “当然了，在正式拍摄之前，我可是会好好审核参演者资料的。”导演得意地插起了腰，像个圆鼓鼓的茶壶，“就算是老板钦点出演，也得经过我的审核才行。”
    “不是我吹牛，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你很有潜质！”
    “是吗！”鎏海很高兴被夸，连忙夸回去，“你也很可爱！”
    眼看着他就要和导演一见如故了，江浔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热聊：“咳，鎏海，你不是要跟他商量一下的吗？”
    “对哦！”鎏海猛地想起了“正事”，急切地说，“导演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把我拍得很威风！”
    导演微微睁大眼：“啊？”
    鎏海思索片刻：“或者‘伟岸’？”
    “咳。”江浔忍着笑替他解释，“他最近学了不少近义词，大概是在炫耀自己的词汇量。”
    “才没有！”鎏海蹦跶起来抗议。
    “请跟我来这边一下。”江浔把导演拉到一边，低声说，“您不用改变拍摄计划，只要假装答应他，让他以为自己会被拍得很威风就好了。”
    “哦——”导演恍然大悟，笑容和蔼，“放心吧，我会把他糊弄过去的。”
    鎏海盯着两人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头。
    导演很快转过身来，笑容灿烂地看向鎏海：“原来是因为这个理由想要变得威风啊，一切就包在我身上。”
    他招招手示意摄影师过来，拍了拍摄像机给鎏海看，“你看这个，这是摄影机，知道吗？拍出来威不威风，很大程度上就是它说了算。”
    “我教你一个诀窍。”
    他示意鎏海凑过来，“一会儿我就多给你安排一些从下往上拍的镜头，那样拍出来，会显得人特——别威风。”
    鎏海睁大了眼睛：“哦——好厉害！”
    导演笑得见牙不见眼：“厉害吧？”
    “你就放心都交给我吧。”
    “好！”鎏海郑重点头，“那就都拜托你了。”
    导演笑得灿烂：“好说好说。”
    “来来来，你再把这个词背一下，争取到时候咱们一遍过，不要磕绊。”
    拍肯定是会拍的，拍完剪不剪进去就是他说得算了。
    江浔：“……”
    看来很会糊弄小孩不是说说而已。
    鎏海抱着台词本，一脸认真地多读了几遍——之前简钰就已经把这份资料给他了，其实早就背下来了，但人家那么拜托了，鎏海也很配合地再次认真背诵。
    就在他念第三遍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鎏海好奇地抬起头，看见几个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结伴走进来，其中一个打扮得十分时尚的青年指着他喊了一声：“啊，真的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鎏海面前，回头瞄了一眼江浔，“啊，你也在，我还以为这种工作你会让助理什么的陪着他。”
    江浔没有回答，对方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开口的意思，又转过来跟鎏海搭话：“啊，你在看什么？台词吗？你居然认字啊！”
    鎏海也插不进话，只好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让他摸脑袋，等他稍微喘口气的时候，见缝插针地问：“你是谁呀？”
    “啊？”青年有点不可思议，“你居然不认识我？你不看电视的吗？”
    鎏海诚实地说：“我只看新闻频道。”
    “哈哈，真有你的！”青年笑得夸张，“要是其他人说这种话，我只会觉得他在死装。”
    “我叫李文真，怎么说呢，也算正当红吧，有空可以看看我的电视剧啊人鱼老师。”
    他嬉笑着拉住鎏海的手晃了晃。
    “哦。”鎏海乖乖点头，“你好，我叫鎏海。”
    “我知道你叫什么。”李文真十分自来熟，“你还在看台词啊？这么几句话也很好记吧，实在不行，就让人举个题词板……”
    有人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嗯？”李文真回过头，挑衅般挑了挑眉，“啊，这不是我们曾经的优胜人鱼，安洁莉娜小姐吗？”
    “怎么了，有何指教？”
    长相美艳的浓颜系美人安洁莉娜小姐垂眼看他，语气冷淡：“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想好好背词，你不该打扰他。”
    说完，她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很快越过众人走向休息室。
    “啊——”李文真挠挠头，“搞得我好像什么坏人一样。”
    “不好意思啦。”
    他拍了拍鎏海的肩膀。
    身后又有几个人围过来，笑着说：“哎呀，你又没干什么坏事，是安洁莉娜小姐的个性太认真啦！”
    “哈哈，她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把气氛搞得那么僵。”
    “不用在意的，毕竟是那位完美的安洁莉娜小姐呢——”
    鎏海被他们围了起来，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鎏海。”这时候江浔开口，对他招了招手，“我们也去休息室吧。”
    “哦。”鎏海应了一声，蹦跶着回到了江浔身边，压低声音说，“江浔！他们身上的味道好复杂啊！”
    “嗯。”江浔露出一点笑意，“就是因为这个，简钰当初并没有推荐你进娱乐圈，她担心你的鼻子。”
    鎏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唔，回去的时候给简钰带点零食吧。”
    “哦不对，她好像说要戒糖。”
    鎏海一拍手，“那带点咸的吧！”
    两人进了休息室，鎏海被化妆师按在镜子前面化妆，江浔就站在他身边，一边看文件，一边抽空看他。
    “哦——”鎏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眼，伸手摸了摸脑袋上变得硬硬但很有型的头发，“好神奇啊！”
    “江浔博士，看着他不要乱动头发哦！我去另一边了！”化妆师笑眯眯地交代了一句，然后就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
    “听见了吗？”江浔好笑地看着鎏海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把发型弄坏了，到时候喊化妆师来重新做的话，挨骂我可不会帮你的。”
    “呃……”鎏海乖乖地缩回了手，“好吧。”
    “那我等录完节目再摸摸看。”
    他兴致勃勃地指着门外，“那我们再出去看看吧！我想看看其他人的脑袋！”
    “知道了。”江浔站起来，陪着他一起往门外走，推开门，隐约听见一声“来自深海”，好奇地扭头看了过去。
    ——是安洁莉娜。
    “啊。”她已经上了妆，原本就很出众的面孔显得更加明艳张扬，“声音太大吵到你们了吗？”
    “没有哦！”鎏海正要朝她蹦跶过去，江浔拎住了他。
    江浔蹲下来，压低声音说：“你又想去交新朋友了？”
    “对啊。”鎏海眨眨眼，“不行吗？”
    他也压低声音说，“还是会最喜欢江浔的！”
    江浔：“……”
    他松开手，看着鎏海蹦跶着去跟安洁莉娜打招呼，无言地按住了眼睛。
    ……根本招架不住。
    鎏海毫无自觉地蹦到安洁莉娜面前，仰起头打招呼：“你好！”
    “你好。”安洁莉娜弯下腰，“我是安洁莉娜。”
    鎏海看着她手里的本子问：“你在背台词吗？”
    “啊，不。”安洁莉娜摇摇头，“我的台词只有四个字‘来自深海’而已，这么简短，再怎么说也不用背了。”
    鎏海好奇地问：“那你在做什么？”
    “在尝试什么样的语气最合适。”安洁莉娜给他看手中的台本，“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我也想考虑，用哪种语气更符合当时的情境。”
    “作为历代参赛者登场的话，果然还是模仿当初的语气，让人能够回忆起那时候更好吧？”
    鎏海懵懂地点头：“原来如此！”
    “我是第一次拍这种，你有什么建议吗！”
    安洁莉娜愣了一下，认真思索片刻说：“你了解自己的脸吗？”
    “嗯？”鎏海疑惑地眨眨眼睛。
    “镜头前面的人，必须对自己的脸了如指掌。”安洁莉娜认真地说，“你要清楚，自己从每个角度、在不同的镜头下看起来是什么样的，也要知道，如果想看起来悲伤、快乐、愤怒要摆弄自己的面部肌肉。”
    “所以我的建议是，对着镜子，练习一下表情。”
    鎏海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幻海，你还真是从专业度方面完全被人比下去了呢。
    安洁莉娜接着说：“虽然临时练习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好歹能让人心里有数。”
    “如果真的对这一行有兴趣的话，就多花点时间练习吧。”
    她喃喃自语，“我能够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付出的汗水。”
    鎏海懵懂点头：“哦……”
    安洁莉娜回过神：“啊，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太多了。”
    “抱歉，我总是分不太清寒暄和真正的询问……”
    “没有啊。”鎏海仰起头，“我是很认真在问。”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现在要回去照镜子了，请问还有什么窍门要教我吗？”
    安洁莉娜露出笑意：“还有就是……”
    “放轻松。”
    “你已经有张足够漂亮的脸了。”
    第68章 找骂
    鎏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笑得摇头晃脑。
    江浔有些无奈：“这么高兴吗？”
    鎏海微微睁大眼回头：“她说我漂亮哎！”
    江浔故意说：“是啊，她说你漂亮，但也没有说你威风。”
    鎏海眯起眼指他：“坏心眼！你是故意的吧！”
    江浔低笑一声，坦然承认：“没错。”
    “不过啊。”鎏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大家的个性差别好大呢。”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啊……”
    他露出思索的神情，从镜子里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江浔，“人类看其他生物的时候，也会觉得它们有不同的个性吗？”
    “当然。”江浔微微颔首，“人类很容易对各种动物留下属于族群的刻板印象，但我们这样的研究者，尤其是在跟某种研究对象相处足够久以后，都会对个体之间的差异如数家珍。”
    “孔特拉那里性格鲜明的两只企鹅你已经见过了，风衍的那些海鸥俨然就是一个小型黑帮，如果你呆的时间久一点，还能见证老大的更替。”
    “就连我之前培育的鱼类，都能发现有些个体要明显更加好斗……”
    “所以，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果然。”鎏海认真地点头，“大家都是这样的。”
    他偷偷瞄着江浔想，但他总觉得，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类里，江浔似乎是最特别的那个。
    但实际上，在他见过的这些人里，江浔肯定不是个性最为鲜明的那一个。
    只是……
    鎏海苦恼地歪了歪头，但果然还是自己养的最可爱吧？
    养了江浔这么久，好不容易他才开始偶尔表露一点心迹，愿意花点时间放松，学会享受生活……
    这么一想，他应该也算把江浔养得很不错吧？
    精神方面！
    物质方面，江浔倒是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呢。
    想着想着，鎏海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江浔盯着他傻笑的面孔，手痒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在想什么？笑得傻乎乎的。”
    “嘿嘿。”鎏海眯起眼笑，但不告诉他，“没什么——”
    “真的？”江浔并不相信。
    “真的哦——”鎏海睁大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江浔：“……把眼睛闭上。”
    “哎？”鎏海无辜地看着他。
    “不许用这种表情。”江浔无情地捏着他的脸，“把眼睛闭起来。”
    “好吧好吧。”鎏海乖乖闭上眼睛，“就算这样，你也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没用的啦江浔——”
    江浔原本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但等鎏海真的乖乖闭上眼睛，房间里没有别的声音之后，他骤然发觉，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太过暧昧了。
    鎏海偏了偏脑袋，闭着眼喊他：“江浔？”
    “……嗯。”江浔猛地回过神来，他说，“在等十秒。”
    “哦。”鎏海听话地闭上眼睛，大概数着秒，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数对。
    “到时间了。”江浔忽然伸出双手，搓了搓鎏海的脸。
    “哇啊啊——”鎏海把自己的脸从他手里抢出来，“干什么！脸上也涂了东西的！要是化妆师姐姐说要重来，我会把你供出来的！”
    江浔露出笑意：“那我会不承认。”
    “哇——”鎏海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变坏了江浔！”
    江浔眼带笑意：“本来就很坏的。”
    鎏海眯起眼，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又问：“那刚刚让我闭上眼睛干什么？”
    “因为你睁着眼睛的时候太会装可怜。”江浔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自己不知道吗？”
    “唔，这我倒是知道。”鎏海狐疑地看着他，“不过，真的只是这样吗？”
    江浔沉默了一下，他忽然笑了笑：“好吧，是有一瞬间的动摇。”
    “不过，想了想这么做好像有点狡猾也不符合我的风格，所以还是算了。”
    鎏海更加疑惑：“什么啊？”
    “没什么。”江浔露出笑意，“等你以后自然而然明白了就知道了。”
    “唔。”鎏海歪了歪头，最后还是转身盯着镜子里研究自己的表情去了。
    江浔靠在一边，他看着鎏海，偶尔会产生一种，人类在研究他的同时，他也在研究人类的奇妙感觉。
    这里没有安静多久，鎏海和江浔还没有适应，但娱乐圈里，休息室也是社交场之一。
    “嗨——”一个没见过的女孩敲了敲门探进脑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啊，是小人鱼！”
    她十分熟稔地走进来，把手中的饮品递给他们，“啊，这位一定是江浔博士！你本人也好帅啊，完全可以出道了！”
    “我给大家带了饮料哦！是冰美式。”
    鎏海歪了歪头：“冰美式？”
    他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倒是有股醇香，还有点苦苦的。
    他谨慎地看了眼江浔，江浔提醒他：“苦的。”
    他上前接过饮料，“谢谢你的好意。”
    “啊，不。”女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小人鱼不爱喝咖啡吗？抱歉抱歉，我再给你点个奶茶吧？其实我也更喜欢喝甜的啦，但是大家基本上都在控糖，而且冰美式可以消肿，化妆的时候很用得上。”
    “不用了。”江浔礼貌道谢，“不用特意帮他点。”
    “要的要的！”女孩十分热情，“总不能大家都喝上了只有他不喝吧！”
    鎏海盯着她，忽然开口：“要不要坐一下？”
    女孩愣了一下：“哎？”
    “你看起来很累。”鎏海诚实地说，“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啊！”女孩忽然捧住自己的脸，急匆匆冲到镜子前，“该不会我的黑眼圈暴露了吧？”
    “那倒是没有哦。”鎏海撑着化妆台看她，“只是不要太勉强自己比较好。”
    “累了要好好休息哦。”
    女孩怔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勉强笑着说：“嘿嘿，我知道了……”
    她维持着笑容离开，很快消失在他们房间门口。
    没过多久，奶茶就送了过来，不过这次是由工作人员送来的。
    鎏海咬着吸管，忽然一拍手：“啊，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他为难地说，“大家看起来都好忙的样子哦。”
    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现在觉得，简钰说你不适合进娱乐圈，或许还有另一层含义。”
    “你也太喜欢为别人操心了。”
    “啊。”鎏海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你摸了，对吧。”
    江浔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
    “我的头发！”鎏海得意地扬起下巴，“你摸了我的头发对吧？嘿嘿，一会儿出问题就是你干的！”
    他露出坏心眼的笑容，“我要跟化妆师姐姐告状！江浔你要挨骂咯！”
    江浔：“……”
    他兴高采烈地冲出休息间去找化妆师，江浔连忙把他拉回来。
    但不巧，刚刚忙完的化妆师走出了一间休息室，正好撞上了他们。
    “啊！”鎏海兴奋地挥手，“看我的头发！”
    化妆师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冲了上来：“怎么了？头发怎么了？”
    鎏海把头递到她眼前：“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像塌了一点点。”化妆师仔细查看，然后松了口气，“没事，这点程度的话，再稍微补一点定型就好。”
    “好啦，乖乖跟我进来。”
    鎏海兴奋地拉着她进休息室，指着江浔说：“是他干的！江浔摸塌的！”
    江浔：“……”
    化妆师表情古怪：“啊？”
    “江浔博士吗？”
    “摸塌的？”
    鎏海连忙比划：“他摸我的脑袋了，然后就把头发摸塌了。”
    化妆师哭笑不得：“真是的，江浔博士，就这一会儿稍微忍一忍吧。”
    江浔默默别开了视线。
    鎏海有点失望：“就这样啊？不骂骂他吗？”
    化妆师奇怪地看他：“嗯？鎏海希望我骂他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啊，该不会是平常被江浔博士骂了，所以现在要我帮忙出气？”
    “没有啊。”鎏海微微睁大眼睛，“江浔没有骂我。”
    化妆师有些摸不着头脑：“那这是……”
    鎏海认真地说：“只是欺负他一下。”
    化妆师：“……喂。”
    “你们有点像那个……”
    “算了不说了。”
    她告诫鎏海，“你跟他用别的方式闹着玩，不许再折腾头发，知道了吗？”
    鎏海老老实实地点头了。
    等到化妆师出了房间，他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对江浔说：“刚刚，好像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江浔笑意狭促：“告状的下场。”
    “唔。”鎏海眯起眼，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要告江浔的状不应该找化妆师，感觉她也不太敢骂你。”
    江浔挑眉：“那很可惜，恐怕没什么人能够帮你骂我了。”
    鎏海忽然说：“找你妈妈！”
    江浔：“……”
    “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找家长告状。”
    “什么！”鎏海果然反驳，“我才不是幼崽！”
    江浔眼带笑意：“是吗？那要骂我什么，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鎏海犹豫了一下：“那……我自己骂？”
    江浔颔首：“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吧。”
    “那我骂了。”鎏海提醒他，“不要哭哦！”
    他清了清嗓子，“江浔！你坏得……不对，也不是总是。”
    他十分严谨地说，“江浔！你有时候坏得像虎鲸啊！”
    江浔：“……”
    作者有话说：
    太坏了啊这个江浔，怎么这么坏啊（指指点点
    第69章 狗仔
    终于到了正式拍摄。
    江浔站在不远处看着，鎏海跟演员们站在一起，认真地讲着几句已经背到滚瓜烂熟的台词。
    曾经优胜的漂亮人鱼之后，是奇形怪状开始发挥想象力的奇特人鱼们，他们把鎏海环绕在中间，最后在鎏海掷地有声的“硬撑下去吧”里，一起完成了最后一幕的拍摄。
    和其他的演员们相比，鎏海念出老板为他特制的台词时，居然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堪称完美。
    就连并不赞同他跟娱乐圈有太多牵扯的江浔也不得不承认，他或许在这方面也是天才。
    从别处赶来验收最后成果的简钰端着咖啡站到他身边，笑着说：“我以为会花更多时间的，没想到结束得比预期的更早，差点没能赶上呢。”
    江浔依然看着场中的鎏海，没把目光分给她：“看起来，你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影响。”
    “话可不能这么说。”简钰无奈地摊开手，“我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老板的代表，我有没有出现在拍摄现场，能够彰显老板对这个新项目的期望值。”
    “你看，虽然我只是悄然出现在这里，但已经不少人在往这边打量了。”
    她笑着喝了口咖啡，“你觉得鎏海的表现怎么样？”
    “很好。”江浔诚实地说，但也飞快接上一句，“但我还是希望他少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简钰故意问，“他看起来适应得还不错，看呐，演员们进入社交环节了，他也没有露怯，而且隐隐成为了焦点。”
    “能在当红演员李文真，时尚界宠儿安洁莉娜，广告新秀卢娜包围下，依然彰显出这样的魅力，我们小鎏海从某种角度来说，简直是天生的巨星吧。”
    “我觉得你在明知故问。”江浔瞥她一眼，“但我会如你所愿，再次重复一遍我们两人都很清楚的答案。”
    “他太纯粹了，这种复杂的地方不适合他。”
    “毕竟是追名逐利的娱乐圈嘛。”简钰笑眯眯地说，“但是不久之前，我们的江浔博士都还打算让鎏海回到大海呢，危机四伏、波涛汹涌的大海，难道不比娱乐圈危险吗？”
    江浔叹了口气：“……不要学老板的说话方式。”
    “我在报告里也说过，他在海中几乎没有天敌，对他来说，人类社会或许反而更加危险。”
    “是吗？”简钰含笑看他，“这么说来，江浔博士依然认为，应该把小鎏海放归大海？”
    江浔：“……”
    他没有立刻回答，叹了口气才说，“我……不希望他回归大海。”
    简钰笑眯眯地说：“哎呀，真稀奇。”
    江浔别过视线：“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这种事情也很常见。”
    “如果是指，我们最终决定，不将复原的生物种投入野外环境，以免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的话，那确实很常见。”简钰面带微笑，“但我说的稀奇是指……江浔博士居然没有从物种生态、科研价值等等更加客观理性的方面入手分析，而用了更加感性的自我表达。”
    “你说的是，‘你不希望’。”
    简钰翘起嘴角，“这很少见，不是吗？”
    江浔：“……”
    “所以，现在是你出于个人立场在揶揄我，还是代表老板，来问我的意见？”
    “都是吧。”简钰无奈地靠在身后的广告牌上，“身为跟你打过不少交道的老同事，我很欣慰你最近似乎终于变得坦率、有人情味了一点。”
    “作为老板的亲信，关心我们炙手可热的天才科学家的内心想法，也是必不可少的员工调查之一。”
    她笑眯眯地喝了口咖啡，“你知道的，那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喜欢拐弯抹角。”
    “他这么关心，应该也是在表达，如果需要，他会给予助力的意思。”
    她笑着拍了拍江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需要帮忙就尽管说吧。”
    江浔迟疑了一下：“那么，我确实有件事希望公司提供助力。”
    “嗯？”简钰有些惊讶，“啊，请说。”
    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鎏海被一群演员包裹在中间，听他们说着有些听不懂的寒暄，好奇地歪了歪头。
    “啊，这么说来，你和那个人的绯闻是假的吗？”有人嬉皮笑脸地搭着李文真的肩膀，“我还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呢。”
    李文真露出嫌恶的表情：“哇真的假的？我疯了才会在上升期的时候搞这些。”
    “说起绯闻，安洁莉娜小姐才是真的厉害吧。”有人故意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啊，不愧是一心只有事业的完美人鱼，出道到现在，一点异性绯闻也没有呢。”
    安洁莉娜看了过来，神色冷淡，没有接话。
    有人帮忙打圆场：“喂，你这说法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有同性绯闻一样啊！”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鎏海睁圆了眼睛，好奇地观察他们。
    有人注意到他，忽然蹲下来开玩笑似的说：“对了，我们鎏海也有绯闻呢！”
    “嗯？”鎏海茫然地眨眨眼，“我吗？”
    他疑惑地问，“绯闻是什么意思？”
    “喂！”李文真蹙起眉头，“你们这群八卦的家伙，别带坏小孩！他跟这种事扯不上关系吧？”
    江浔察觉到鎏海似乎有些困惑，朝人群走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他听见有人开口询问——
    “只是问问嘛！”有人嬉皮笑脸，“小鎏海，你没有喜欢的人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江浔居然没有立刻上前为他解围，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似乎想要听他的回答。
    ——哪怕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认真作答。
    鎏海抬起头，似乎有些不解：“喜欢的人？”
    江浔听见自己略有些紧张的心跳——但或许，不清楚人类社交潜规则的人鱼，会认真回答。
    鎏海果然神色认真，他说——
    “有一些，怎么了？”
    江浔：“……”
    有一些。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多半会在“一些”里面。
    “呃，一些？”开玩笑发问的人也愣住了，“这个……”
    江浔无言吐出一口气，觉得刚刚暗藏微妙期待的自己有些好笑。
    他走入众人之间，拦在鎏海身前：“抱歉了诸位，恋爱的话题……对我们鎏海来说，好像还稍微早了点。”
    鎏海忽然探出头：“啊，是那个喜欢啊！我还以为是……”
    “好了。”江浔无奈地回头看他，“工作结束了，小金和阿鱼都过来了。”
    鎏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立刻忘了刚刚的问题，兴奋地对着两人挥手：“小金——阿鱼——”
    江浔对几人微微颔首：“告辞了。”
    “啊等一下！”鎏海连忙回头，“我要跟新朋友告别！”
    江浔只好往后一步，等着看他怎么跟安洁莉娜或是李文真告别，没想到他飞快朝着圆滚滚的导演蹦跶过去：“导演——我要回家了！”
    “哦！”导演连忙抽空回头，“这么快？不跟大家一起去庆功宴吗？我还打算跟你再聊聊的！”
    他惋惜地拍着鎏海的肩膀，“你很有天分哦，比很多专业人士做得都要好！”
    鎏海也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你也很优秀啊！我注意到了，你拍了很多从下往上的镜头，到时候我一定很威风吧！”
    “当然！”导演面不改色地点头，“必须的！”
    “你会是全世界最威风的人鱼！”
    当然目前全世界也就他这么一位“人鱼”而已。
    文字游戏嘛，导演乐呵呵地想。
    小金和阿鱼走到附近，疑惑地问江浔：“鎏海为什么跟导演关系这么好啊？发生什么了？”
    “似乎是……”江浔不太确定地说，“两位都对彼此的业务能力非常满意，产生了一些基于才华上的……惺惺相惜？”
    “啊？”小金小声嘀咕，“真的假的？”
    阿鱼挑眉：“难不成是圆滚滚体型之间的惺惺相惜？”
    “喂！”小金表示抗议，“说导演也就算了，怎么能这么说鎏海呢！我们鎏海根本不是胖，他的尾巴圆滚滚的才可爱啊！”
    江浔在导演走近之前，制止了他们：“安静点，没礼貌的家伙们。”
    两人配合地闭上了嘴。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他们正要开车回实验室，鎏海却忽然敏锐地回过了脑袋：“我听见了！”
    “那个‘咔嚓’！上次跟幻海一起的时候听见过的！”
    小金迅速反应过来：“是狗仔！大胆，居然敢没有允许偷拍我们鎏海！”
    在几人制止之前，她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阿鱼连忙跟上：“我跟去看看！”
    片刻之后，两人拎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干瘦青年出现了。
    “现在干狗仔的家伙也真是厉害。”小金喘着气，“他居然爬到了树上！以为我是熊吗？这样怎么可能躲得掉。”
    狗仔嬉皮笑脸：“比起熊，姐姐你更像是老虎啊。”
    “老虎可是会上树的！”小金挥舞着拳头，“你小子，懂法吧？”
    “还不把拍到的东西删掉。”
    “我根本没拍到什么！”狗仔连忙护住自己的相机，眼珠一转，反而盯着鎏海问，“对了，反正都遇见了，不如我们正儿八经做个采访吧？怎么样，我们号的浏览量还是很高的！”
    “哇——”小金忍不住感慨，“这家伙居然这么厚脸皮？”
    “脸皮不厚怎么干这行？”狗仔挤眉弄眼地抬起相机，“我跟你说，能跟狗仔好好相处，可是很吸粉的！”
    “别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了。”正打算离开的安洁莉娜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他们可不是什么有底线的媒体人。”
    “看来实验室的几位没什么跟狗仔打交道的机会，对于这种人，不要给他开口的机会，正巧我的律师对付这种无赖很有经验，需要帮忙吗？”
    作者有话说：
    提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鎏海：有一些，怎么了？
    第70章 鎏海爷爷
    “啊呀，怎么又是你啊大小姐。”狗仔“啧”了一声，配合地举起相机，“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把他的相片删掉，好了吧？”
    “这次活动没有对外公开。”安洁莉娜并不打算让步，“请把这次活动相关的所有照片都删掉。”
    “哈？”狗仔恼怒地指着她，“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我不过是懒得跟你多话而已，才打算删掉那几张照片的。”
    “我要是想跟你拖时间的话，大可以什么都不删，拉着你去警察局耗一下午。”
    “我的一下午可不值钱，大明星，你呢？你有这个闲工夫吗？”
    安洁莉娜寸步不让：“那就试试看好了。”
    “只是因为之前的人都不跟你计较，所以你们这些人才会如此得寸进尺……”
    “啊呀呀。”李文真双手插兜晃过来，“我说怎么这么热闹，抓到老鼠了？”
    他笑眯眯地问，“哎，你是来拍谁的？有没有拍到我，给我看看拍得帅不帅？”
    狗仔挑眉：“我当然是见到谁拍谁，嘿嘿，我可是靠这个挣钱的，你想看的话当然得……”
    “有我的吗？有我的照片的话，那我就花点钱买下来好了。”李文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想也知道，我们今天又没干什么，你也拍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拍了拍狗仔的肩膀，“听我一句劝，我给你半天摄影的价钱，你就当出门赚了个正经外块，别得寸进尺。”
    “老赵，交给你了。”
    他把人交给了身后的经纪人。
    安洁莉娜眉头紧皱：“你打算给他钱？”
    李文真忍不住笑起来：“我说，大小姐，不然你打算怎么办？”
    “真的跟他去警察局耗一下午？到时候传到网上，不明真相的群众根本不会觉得你是为了维护规则或者正义，他们只会揣测你到底被拍到了多严重的八卦，才要跟这个狗仔死磕。”
    安洁莉娜并不服气：“可他做了坏事，你却让他得到了奖励，这样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那又有什么办法？”李文真耸了耸肩，“你走在人行道上，有车闯了红灯开上人行道，你难道不让开，还要站在他面前指着车说‘你违反交通规则’吗？”
    “当然先避开了。”
    安洁莉娜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我的经纪人也常常告诉我，不应该在外面与他们起冲突，只是我觉得……凡事还是该有个对错。”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是想帮忙，还是感谢你的帮助。”
    她一本正经地道了谢，然后离开。
    “哦、哦……”李文真有点意外地瞪大眼睛，看着她转身离开，有些不可思议地对鎏海说，“她居然会道谢啊。”
    “她一直很有礼貌啊。”鎏海歪了歪头，“你没发现吗？”
    “呃。”李文真摸着下巴琢磨，“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啊。”
    “她好像说话一直很礼貌，对人也很客气，但为什么我对她的印象一直是‘不懂礼数的大小姐’啊？”
    “谁知道啊。”鎏海盯着他，“啊，你该不会在认识她之前，先按照传闻里的模样先入为主，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了吧？”
    李文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好吧？”
    “我是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不靠谱的，我应该不会被影响……”
    “按照网上的说法。”鎏海指了指他，“你也没有什么好形象哦。”
    “说是浮夸又轻浮，总是花里胡哨还经常有绯闻，看起来很不可靠……”
    “呃啊！”李文真假装受伤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哪有人当面这么说人家的！你这条小人鱼也跟传闻里很不一样啊，不是说是什么治愈系的天使人鱼吗？明明说话很扎心啊！”
    “这叫一针见血 。”鎏海得意地显摆，“厉害吧？我会很多成语。”
    李文真嘀咕：“居然是这个方面厉害吗？”
    “嗯哼。”鎏海得意地扬起下巴。
    “好吧好吧，真厉害。”李文真配合地夸了夸他，“那我跟传闻里看起来不一样吗？”
    鎏海也有来有回地夸了他两句：“比传闻里可靠很多哦。”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很有生活的智慧！”
    “哈哈！”李文真笑弯了眼，“哎呀，这还真是很少听见有人这么夸我，谢谢你啊，小人鱼。”
    “那么，我也该走了，回见，有机会请你吃饭。”
    鎏海欣慰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其他人：“我这算不算又交了两个新朋友？”
    “哎？”小金吃惊地问，“刚刚在里面你们聊了挺久的哎，那时候还不算朋友吗？”
    “当然不算了。”鎏海微微睁大眼睛，“那只是场面话啊，大家都在随便说说而已。”
    “还没交付真心，怎么能算朋友呢？”
    小金表情呆滞：“哇——”
    “我们鎏海真的时不时会说一些很有道理的话哎。”
    “厉害吧。”海豹大王并不懂得谦虚的美德，坦然接受了赞美，“好了，我们也回家吧！”
    ……
    拍摄完成之后，鎏海完全就把这回事抛到了脑后，要不是小金经常提起，他都差点忘了哪天宣传片会上线。
    比起宣传片，他更在意的是江浔的状态。
    从那天拍完宣传片之后，江浔时不时就会盯着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本着有问题就要当面问的直球精神，鎏海挑了个小金和阿鱼不在的时机，把江浔堵在了生态缸里。
    “怎么了？”江浔看着试图用尾巴挡住门，但看起来一抬脚就能跨过去的鎏海，配合地停在了原地。
    鎏海盯着他：“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
    他循循善诱，“可以跟我讲哦！”
    江浔：“……没有。”
    鎏海敏锐地眯起眼：“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是吗？”江浔问他，“谎言是什么味道？”
    鎏海：“……”
    江浔哼笑一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根本说不出来吧。”
    鎏海气急败坏：“但你确实说谎了吧？”
    “嗯。”江浔倒是并不避讳这一点。
    “你看！”鎏海挺起胸脯，“我没闻错嘛！”
    “说嘛说嘛，老实交代。”
    鎏海耍赖一般拽着他，“不跟我说的话，我会跟着你一整天的。”
    江浔：“……我倒是没关系。”
    他眼带笑意，“你就没有别的更有威慑力的威胁手段了吗？”
    “嗯——”鎏海认真思索片刻，睁开眼说，“那我今晚去找孔特拉睡！”
    江浔：“好吧，我老实交代。”
    鎏海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么有用？”
    “咳。”江浔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是在想……鎏海怎么理解爱情？”
    “爱情？”鎏海愣住了，他陷入沉思片刻，然后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哎。”
    “对啊，就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江浔有点无奈，小声嘀咕，“而且，从你的样貌推测，你似乎还是幼崽，这么一想总觉得有点像在犯罪。”
    “嗯？”鎏海眉毛一拧，听见了“幼崽”的关键词，立刻大声否认，“你不要乱讲！我才不是幼崽！”
    “不是吗？”江浔上下打量他，“可是，你怎么看都……”
    “我有的时候笨笨的，只是因为对人类的事不熟悉！”鎏海大声反驳，差点咬到舌头，“这种事无论多少岁的海……呃人鱼，都、都会跟我一样的！”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是吗？”江浔撑着下巴问，“可是很多动物成年的年纪，相较于人类来说，也还太小了。”
    “我、我跟他们不一样啦。”鎏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他招了招手，示意江浔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江浔好奇地问，“什么？”
    鎏海清了清嗓子：“听好了，不要太吃惊哦！其实……”
    “我已经三百岁了！”
    江浔：“……”
    他面色平静，看起来没有一丝波动。
    “没听见吗？”鎏海觉得奇怪，他更大声地说，“我三百岁了！”
    江浔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点头：“嗯嗯，恭喜你啊，长寿的三百岁的鎏海爷爷。”
    “要不要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鎏海眯起眼：“你这家伙，你没相信吧！”
    “怎么会？”江浔笑眯眯地说，“我可是很尊敬我们的鎏海爷爷的。”
    “啊，但是，三百岁的话，光叫‘爷爷’好像也太年轻了，有没有什么更有辈分的称呼……”
    眼看话题要往别的方向歪过去了，鎏海拉着江浔说：“我说的是真的啊！”
    “我已经三百岁了，成年很久了，可以谈爱情的事！”
    江浔动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他轻咳一声：“嗯——”
    “可你为什么要向我证明这一点？”
    鎏海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嘀咕一声：“对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他戳了戳江浔，“不是你问我的吗？”
    “我问——”江浔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当然有我的理由。”
    “但你非要证明……应该也有你的理由。”
    他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作者有话说：
    江浔（敷衍）：嗯嗯好三百岁嗯嗯鎏海爷爷
    第71章 笨蛋
    鎏海好奇地问：“试什么？”
    “人类的……亲近方法。”江浔垂下眼，总觉得“恋爱”这种词，直接得有点说不出口。
    他换了个更加看不出意图的方式说：“像鎏海表达喜欢的方式，大概就是贴在一起、分享食物之类的吧？”
    鎏海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完全被你看穿了啊！”
    江浔轻笑一声：“还挺好懂的。”
    “你们人类也很好懂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贴在一起、分享食物，对人类来说也行得通吧？”
    “嗯，这倒是。”江浔微微颔首，“但人类的方法可不止如此。”
    “刚刚我们不是在说，更特殊一点的……那种吗？”
    他含糊过去，“所以，你要不要试试……从牵手开始。”
    “手？”鎏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们没有手……”
    他忽然想起自己对外的身份是人鱼不是海豹，紧急改口，“没有牵手这回事！”
    江浔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到异样，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配合地说：“嗯，我猜也是。”
    他伸出手，“要试试吗？”
    鎏海盯着他的手掌，好奇地搭了上去。
    他对比了一下，忍不住感慨：“江浔虽然体型不及我大，手掌却很大呢，手指也很长，细细的。”
    他好奇地一根一根手指捏过去，江浔轻咳一声，将他的手一把攥住：“牵手不是这么捏着玩的，要……牵着。”
    “哦。”鎏海乖乖地抬起眼看他，“就牵着吗？”
    “嗯、嗯。”江浔眼神有些躲闪，“总之……先牵着。”
    鎏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没有更进一步了吗？”
    “更进……”江浔别开视线，耳朵有点泛红，“更进一步对你来说还太早了，先、先适应这个吧。”
    鎏海眨眨眼：“但我觉得我适应了啊。”
    江浔：“……”
    “那……”
    他迟疑了一下，将两人的手指交错，缓缓握下去，“十指交扣试试。”
    “哦——”鎏海才应了一声，江浔已经收回手弹了起来。
    “嗯？”鎏海疑惑地看着飞快拉开距离的江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江浔扔下一句“今天就先到这里”，故作镇定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鎏海：“……”
    他眨眨眼，嘀咕一声，“明明是江浔比较承受不住嘛。”
    他一惊，“等等，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还是人类里的幼崽吧？”
    他嘀咕了一声，躺倒在生态缸里滚了一圈，仰面伸出手掌，翻来覆去观察。
    “人类的恋爱……”鎏海若有所思，“原来是从牵手开始的啊。”
    ……
    第二天。
    “姆嗯——”鎏海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总觉得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某种眩晕的幻觉。
    “哎呀。”孔特拉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露出不明显的得意，“你差不多也该认命了吧？已经看了三分钟了，再怎么看把棋盘烧个洞，也改变不了你已经落入陷阱的事实。”
    “可是。”鎏海表情严肃，缓缓抬起头，“我看不出来陷阱啊。”
    孔特拉：“……我总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吧？”
    “小气鬼！”鎏海嘀咕一声，直接落下一颗子，“好啦！给我看看陷阱！”
    “哈。”孔特拉笑得得意，落下一颗子，“你看，现在两遍我都能变成四颗，你已经拦不住了。”
    “啊——”鎏海抱住了脑袋，“怎么刚刚没有看出来！”
    孔特拉喝了一口水，闲适地摆了摆手：“我都特意给你降低了难度，提醒你我布好陷阱了，这你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嘛？”
    “可恶！”鎏海伸出手抗议，“再来一把！”
    “你该不会打算玩到今天要赢一把为止吧？我可是要下班的。”孔特拉嘴上这么说，还是伸手收拾棋盘。
    鎏海也跟着帮忙，眼看两人的手就要碰到一起，鎏海忽然猛地收回了手。
    “嗯？”孔特拉觉得奇怪，“怎么了？有静电？”
    “没有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但是江浔说，人跟人牵手是谈恋爱，不能随便牵。”
    “哈？”孔特拉表情古怪，“不不不，不是说牵手就是谈恋爱，只是谈恋爱的时候经常会牵手而已……但是江浔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鎏海歪了歪头，趁机往棋盘上多放了一起子：“为什么？”
    “喂，我看着呢。”孔特拉无情地把那颗子扔了回去，“我只是奇怪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跟你说这个，如果是小金说的话还正常点。”
    “不过……”
    他上下打量了鎏海一眼，“让你提前知道这些也很有道理，毕竟人类还是需要防备一下的。”
    “唔。”鎏海盯着棋盘，“为什么？”
    “你不觉得人类很可怕吗？”孔特拉撑着脑袋，毫无正在说自己的自觉，“尤其是和其他物种对比起来。”
    “大部分物种是不能接受和自己长相相差甚远的其他生物的吧？但人类……”
    他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吃饱太久了吧，某些人的xp都已经拓宽到不可名状了。”
    “你这种有一般人身，还有张漂亮脸蛋的孩子，甚至都不太能算奇怪……”
    他语重心长地说，“还是要知道人类的哪些行为比较失礼，尤其是那些对你特别亲近的家伙……要小心变态啊！”
    江浔刚刚推开门，迎面就听见了孔特拉掷地有声的一句“小心变态”，一时间沉默地站在了原地。
    “啊，我又赢了。”孔特拉露出惋惜又得意的笑容，“这孩子，大概不太聪明呢。”
    “啊——”鎏海气得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孔特拉轻轻摇头，“耍赖也没用的，我可不会放水！”
    江浔在孔特拉身后站定：“这位孔特拉博士，你好像真的很闲，居然来我们实验室欺下五子棋欺负鎏海……”
    “嗯？”孔特拉挑眉回头，“和他下五子棋而不是围棋，很显然我已经放水了。”
    江浔直截了当地说：“没有工作吗？”
    “哎——”孔特拉长长叹了口气，“因为我还没有正式复工啊。”
    “他们要给我放假，我怎么拒绝都不行……”
    “所以我现在只是跑到公司里待着而已，根本没办法好好工作。”
    “难得休息一下，也算是好事吧。”江浔走到鎏海身边，问他，“好玩吗？”
    “五子棋很好玩。”鎏海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是一直输不好玩。”
    江浔闷笑一声：“怎么会想到跟他一起玩？”
    “没办法。”孔特拉喊着“好闲啊”倒了下去，“我总不能去妨碍别人工作吧？这栋大楼里能陪我一起玩的也就只有鎏海了。”
    鎏海深深看了他一眼，纠正说：“不对，才不是他来找我玩的。”
    “是我看他无聊到对着盆栽说话，才叫他过来一起玩的。”
    孔特拉挠了挠下巴：“哎……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鎏海指着他控诉：“结果我好心找你一起玩，你说教我新游戏，就赢了我整整一下午吗！”
    “啊呀。”江浔跟着帮腔，“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
    “就是就是！”鎏海悲痛欲绝，靠着江浔发出非常敷衍的呜呜哭声。
    “啊——”孔特拉无奈，“好啦，我会请你吃好吃的弥补的，这样行了吧？”
    鎏海睁开眼：“有江浔的份吗？”
    “我可没那么小气，带谁都行。”孔特拉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不过鎏海在饮食上这么不注意，真的没问题吗？你不用减肥吗？”
    “你的体重在个体里应该完全是超重了吧？要注意健康啊。”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鎏海的体重在个体里虽然超重，但体型也摆在那里。
    鎏海目光呆滞：“减肥？”
    “嗯。”孔特拉叹了口气，“我们阿多尼斯最近就不得不减肥了，减少给他的食物分量又很可怜，只能希望他多多运动了。”
    鎏海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以减肥！”
    “肉和脂肪都是生活的盾牌啊！”
    “对于野外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孔特拉看向他，“而且一般的野生动物在野外自己觅食，也不得不进行运动吧？但他现在完全依靠人类获取食物，没有节制地进食，也不运动……”
    孔特拉表情严肃，“已经快要变成圆球了。”
    鎏海似乎还要说点什么，孔特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企鹅天生血压就很高，而阿多尼斯的血压已经超出正常值了。”
    “会影响健康的。”
    鎏海深受震撼。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江浔，紧张地说：“江浔，我、我该不会也……”
    江浔斩钉截铁地说：“不胖。”
    鎏海有点紧张：“那血压……”
    “放心吧，我们有好好监测你的身体健康水平。”江浔面无表情地看向孔特拉，“孔特拉博士，请不要在我的实验室对小动物散布身材焦虑。”
    “哈？”孔特拉表情古怪，“小动物？”
    江浔眯起眼：“怎么了？你该不会想说他一点都不小吧？”
    “不。”孔特拉嗤笑一声，“我是想说，你也根本没把他当动物吧。”
    江浔沉默下来。
    孔特拉长叹一口气：“我说，江浔啊……”
    江浔一瞬间有点紧张。
    孔特拉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太惯着孩子啊！”
    “我说你将来该不会是那种过于溺爱小孩的老爸吧？以前我完全不会往这方面想，但现在嘛……我觉得你或许有这个潜质。”
    江浔：“……多谢关心，但我并没有当父亲的打算。”
    “啊？”孔特拉愣了愣，试图安慰他，“也不用这么悲观，你也还是会有人要的！”
    江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孔特拉：“……喂，你那个看笨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孔特拉：有笨蛋啊→指鎏海下棋
    江浔：有笨蛋啊→指孔特拉聊感情
    鎏海：有笨蛋啊！[撒花]→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这么说总之保持队型
    第72章 章鱼烧
    从北部回来的时候，江浔曾经答应过鎏海，带他去这里的海边玩耍。
    但没想到，这次回来工作一个接着一个，一晃时间过去将近半个月，他还是没能抽出空带鎏海去海边。
    不过，最近因为鎏海的学习进度良好，已经能够认识大多数常用字，大多数人类社会的常识也已经有点了解，经过江浔批准，小金和阿鱼给他开通了网购账号，也总算是稍微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避免了江浔被鎏海用幽怨的目光盯着问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的结局。
    “呼。”江浔揉了揉眉心。
    他最近抽不出空，所以也提议过，让阿鱼或者小金带着鎏海先去海边玩，但鎏海却说要等他一起。
    江浔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能够拒绝鎏海那样期待的眼神。
    江浔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该休息了。
    不然海豹大王可能会悄悄把脸贴到他办公室的窗户上，盯着他知道他放下工作。
    否则，他还想为了攒出和鎏海一块出门的时间，稍微加一下班的。
    可他又偏偏说“我是要等江浔有空了一起玩，不是要让你变得更累”之类的话……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
    好消息，工作即将告一段落，应该能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带鎏海去海上玩耍了。
    他正打算去找鎏海，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推开门却闻到了一点特殊的香味，屋内鎏海和小金、阿鱼正凑在一起，对着一个小型机器研究着什么。
    桌上面粉、竹签铺了满桌，鎏海脸上都沾着粉末，但目光依然专注。
    江浔：“……你们在干什么？”
    “嗯？”小金回过头，连忙跟他打招呼，“老大！我们在做章鱼烧！鎏海买了个家用章鱼烧机！”
    阿鱼补充说明：“现在只是在试用机器和尝试调配章鱼烧面糊，因为没有章鱼，所以现在大概是烤面团。”
    鎏海腮帮子鼓鼓的，举起一个沾了照烧酱的烤面团：“江浔要尝一个吗？虽然都是面粉，但还是挺好吃的。”
    江浔拿过竹签，笑着问：“怎么不买点章鱼？”
    “啊，说不定可以直接去章博士那边要一点……”
    “因为只是试用嘛。”鎏海理直气壮地说，“而且章鱼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去海里抓！”
    江浔愣了一下：“海里？”
    “嗯！”鎏海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个是打算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带上船的哦！”
    “等我抓上新鲜的章鱼！”
    他显得跃跃欲试，“小金说这边的海域有章鱼的，我还没有抓过章鱼！”
    “这也不奇怪。”阿鱼微微点头，“毕竟章鱼大多数分部在温热带，鎏海以前完全是在寒带活动的呢。”
    “真可惜啊！”鎏海惋惜地抬起头，“明明章鱼这么好吃，怎么不努力往更冷的地方游游呢？”
    “特地游去给你吃吗？”小金哭笑不得，“不过我们鎏海都这么说了，那就希望章鱼们加把劲吧！”
    江浔轻笑一声：“是吗？看起来还挺好用的，那下午我们去海上抓章鱼……啊，有人会杀章鱼吗？”
    小金撸起袖子：“我现在搜一下教程！”
    “啊？”鎏海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兴奋地蹦跶起来，“下午就能去了吗？江浔工作完成了？”
    “哎，鎏海，人类的工作是不可能做得完的。”江浔眼带笑意，“不过，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今天下午，我们出海吧。”
    “好耶！”鎏海高兴地欢呼起来，又有点担心地看向江浔，“不过，你不用休息吗？难得空出一下午，不然多睡会儿吧？”
    小金捧着脸发出怪叫：“鎏海——”
    “乖宝宝好宝宝!怎么这么懂事啊我们小鎏海！”
    江浔：“……”
    虽然差不多是他的心声，但他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小金这样的台词吧。
    “没关系。”江浔也没有逞强，“我今天会尽量休息的，大概不会下水，会在船上偷懒，等鎏海抓章鱼回来，给我做章鱼烧吃。”
    “好的！”鎏海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等我哦！我到时候去给你抓最大的回来吃！”
    “啊……”阿鱼提醒一句，“那个，虽然说这种话有点煞风景，但其实章鱼也不是越大越好吃，有的太大的话肉质反而会老，挑合适放进章鱼烧里的大小比较好。”
    “原来如此！”鎏海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被人类教在海里捕猎的一天……”
    “厉害吧，我们人类！”小金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但还是接上了茬。
    “厉害！”鎏海凑过去看小金的手机，“那厉害的小金学会处理章鱼了吗？人类不吃的部分也很多哦。”
    “哼哼。”小金双手插腰，“你都叫我‘厉害小金’了，怎么都得学会！”
    “交给我吧！”
    “今日计划，鎏海捞章鱼！我杀章鱼！阿鱼做章鱼烧！”
    她回过身，“老大，你今天就负责好好享受吧！”
    江浔轻笑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啊，我带上小鱼竿钓虾吧？感觉章鱼烧里放虾也好吃。”
    “再给大家准备一些零食……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客。”
    ……
    下午，海上。
    江浔坐在船上，笑容僵硬：“我说，为什么你们都来了？塞壬生物公司的工作这么清闲吗？几位博士都没有工作吗？”
    孔特拉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如你所见，我还没复工，确实是很清闲，正在听鎏海的好好享受生活。”
    风衍也跟着躺下去：“啊——不用担心，今天的工作日志上，我会写‘观摩调研’糊弄过去的。”
    “反正我们研究室的工作日志一向很胡闹，他们看不出端倪的。”
    江浔：“……”
    风衍翻了个身，趴着躺椅上喊：“鎏海——章鱼还没来吗——”
    江浔：“……他才刚刚下水。”
    “我不管我不管！”风衍长手长脚躺椅里几乎都摆不下，但却跟小学生一样蠕动起来，“我要吃章鱼烧，我要吃章鱼烧——”
    孔特拉震惊地给了他一掌，试图制止他的胡闹行为：“不要突然演小孩撒泼啊！这位博士你几岁了！”
    “呀——”风衍夹着嗓子叫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前，“有色狼啊！有色狼摸我！”
    “不要胡说！”孔特拉气急败坏，“我只是拍了你的背！”
    风衍懒洋洋靠在躺椅里：“那‘拍’和‘摸’的界限如何界定？这位先生，我会根据你的回答，考虑要不要将你扭送警察局。”
    孔特拉：“……”
    风衍摊开手：“哈，无言认罪了。”
    孔特拉看向江浔：“我把他从船上踹下去，给你多少钱你可以当没看见？”
    江浔默默把自己的躺椅跟他们拉开了距离，无情地表示：“请便。”
    “章鱼——”风衍对着海面呼唤，“鎏海，章鱼还没来吗？”
    “饿的话吃零食。”江浔面无表情，“不许给他太大压力。”
    “你这种心态不行啊，跟他太客气了。”风衍撑着下巴回头看他，“这种时候他在辛苦打猎，你要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才可以啊，他会铆足劲的哦。”
    江浔：“……”
    他居然一瞬间有点动摇。
    “不相信吗？”风衍挑眉，“我给你展示看看。”
    他站起来，对着海面呼唤：“鎏海！先上来的一下！”
    “怎么啦！”鎏海“哗啦”一声从海里跃起，“我已经找到疑似章鱼藏身的洞穴了，正要跟它角力呢，不要打扰我啊！”
    “没什么。”风衍一脸严肃地说，“就是你家江浔刚刚说，一想到鎏海要给他抓章鱼吃兴奋得都要打滚了——”
    江浔：“我没……”
    风衍把他挤到一般，给了鎏海一个眼神，竖起大拇指：“一切就交给你了，人鱼大王！”
    鎏海也跟着竖起大拇指：“交给我吧，马上就会让他吃上的！”
    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从溅起的水花都能看出气势汹汹。
    风衍回头对江浔说：“你看，很有用吧？”
    江浔：“……”
    不出几分钟，鎏海“哇哇”叫着浮出了水面：“抓到了！小金我抓到了！但是它缠着我的手啊！呜哇它的吸盘在咬我！不对也好像也不是咬……总之它好黏人啊！”
    “我来了！”小金拎着工具冲出来，“干得好鎏海！剩下的就交给我章鱼杀手吧！”
    “放开他可恶的章鱼，不许随便摸我们家的人鱼！触手往哪伸呢！”
    一番搏斗之后，章鱼被送进了章鱼烧机。
    风衍第一个端着碗站在阿鱼面前等，叼着竹签问：“说起来，为什么是章鱼烧啊？”
    “这个嘛。”小金摆出沉痛地表情，“因为我想给鎏海尝试不一样的下午茶，就说点个外卖，正好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章鱼烧。”
    “然后，那家章鱼烧……”
    小金握紧了拳头，“根本就只有面粉而已！”
    阿鱼面无表情：“然后她号称自己做得都比这个好吃，鎏海信以为真，兴奋下单了章鱼烧机。”
    “后来就发展成这样了。”
    江浔看了那边一眼，站在船头看时不时从水里浮出来的鎏海，笑着问他：“找到第二只了吗？”
    “有！”鎏海回头，有些懊恼，“但是那家伙很会往洞里钻！”
    江浔低声笑起来：“其实一只已经够用了，章鱼烧放不了多少章鱼的，刚刚那只很大。”
    “可是既然都把你拉出来了，就得让你多吃点啊。”鎏海仰起头，“要……物超所值！”
    江浔无奈地撑着栏杆，轻声说：“其实你可以先自己出来玩的。”
    “嗯——”鎏海靠近船边，仰起头看他，“可是，大家一起玩，没有带你，你不会寂寞吗？”
    江浔摇摇头：“我很擅长独处。”
    “这样啊。”鎏海诚实地说，“可是没有江浔在，我会有一点寂寞哦。”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江浔：认输。
    第73章 约会
    江浔撑着栏杆，任由海风把自己的头发吹乱，对着鎏海露出一点笑意：“总觉得你在某种程度上，也很有当个坏家伙的潜力。”
    鎏海困惑地眨了眨眼。
    “要上来吗？”江浔笑起来，“阿鱼的第一锅章鱼烧还有点不太熟练，第二锅看起来好了很多。”
    “要我帮你先抢一份吗？”
    “好，我上来了！”鎏海连忙招呼他，“你抢得过他们吗？”
    “当然。”江浔露出笑意，“区区海鸥博士和闲散人等……”
    “嗯？”海鸥博士风衍被烫得呼呼吹气，惊讶地说，“你居然还会给人起外号的吗？‘海鸥博士’，我还挺喜欢的。”
    “等等！”孔特拉震惊地回头，“所以……我是‘闲散人等’？”
    他不可置信地拔高了音调，“开什么玩笑！江浔！”
    鎏海正从海里撑着身体跳上来，小狗一样甩了甩浑身湿漉漉的水珠，一边用毛巾把自己裹起来，一边帮江浔说话：“他应该是觉得可爱才这么说的吧？对吧江浔！”
    他拼命给江浔使眼色，江浔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章鱼烧，含糊地说：“嗯，大概吧。”
    孔特拉冷哼一声：“这小子看起来完全没反省啊！”
    鎏海捧着自己打捞回来的新鲜章鱼烧，好奇地看着上面不断舞动的木鱼花和褐色酱汁：“看起来跟小金买回来的章鱼烧，长相倒是没什么区别。”
    “里面完全不一样哦！”小金一脸严肃地提着刀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嗯、嗯。”孔特拉眼皮一跳，伸手按住她，“知道了，你先把刀放下来。”
    鎏海拿出了美食家的架势：“那我尝尝看！”
    “小心烫！”江浔的话还没有说完，鎏海已经把一整个章鱼烧塞进了嘴里，然后也跟着风衍一块呼呼吐气。
    江浔：“……”
    两个人被烫得满眼热泪，互相“唔唔啊啊”地比划起来。
    孔特拉皱起眉头：“他们俩说什么呢？”
    “好像是……”小金试图翻译，“风衍说‘我就说好烫吧你也中招了’，然后鎏海说‘好烫好烫你在说什么好烫’。”
    孔特拉更加震惊：“你居然听得懂？”
    阿鱼面无表情地说：“笨蛋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我不是指智商。”
    “嗯？”小金叉腰回头，“大胆！”
    阿鱼敲了敲章鱼烧机：“嗯？”
    小金：“……”
    她露出谄媚的笑容，“嘿嘿，大厨可以大胆。”
    “鱼师傅辛苦了。”
    “呼！”鎏海终于把一个章鱼烧咽下去，感动地说，“好烫但是好好吃！哇，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好吃！”
    “因为是你的劳动成果啊。”小金笑眯眯地说，“是鎏海亲自抓上来的章鱼哦！”
    “不过你是怎么抓的？”孔特拉有点好奇，“我看你都没有带鱼枪，难道是徒手抓的？”
    “手？”鎏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认真地说，“手很好用啊，能伸进洞里拉住章鱼。”
    “不过更重要的是力气！”
    他得意地展示自己“强壮”的身躯，“我力气很大，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听起来好有意思。”风衍揉了揉肚子，“今天光吃章鱼烧吗？要不要吃点别的鱼什么的？我也想下水了。”
    “孔特拉会游泳吗？”
    “会是会。”孔特拉为难地看了眼天色，“太阳太大了，我……”
    “哇，不是吧。”风衍瞪大了眼睛，“你还要防晒？”
    “这里有珊瑚，只能用天然防晒涂料啊。”
    “这种常识我当然知道。”孔特拉翻了个白眼，“我和你这种靠本能行动的野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啧，装模作样。”风衍压低声音对鎏海说，“我们一起把他掀下去吧？”
    “哎——”鎏海小声说，“不好吧，感觉他会哭哦。”
    “没事的。”风衍竖起大拇指，“掉海里看不出来掉眼泪。”
    孔特拉：“我听得见！我才要把你按进水里洗洗你那个过分混沌的脑子！”
    风衍直接脱了上衣下水，孔特拉神色复杂，扭头进了船舱。
    “啊？”风衍在水里喊，“怎么有人临阵脱逃啊！”
    孔特拉气势汹汹地说：“换衣服！”
    “换衣服还要躲到船舱里？”风衍不可置信，“公主啊你？”
    孔特拉气势汹汹地换好泳衣出来：“很显然我是男性！”
    风衍顺势改口：“王子啊你！”
    孔特拉：“……你用这个骂人？”
    江浔嫌弃地把手中的钓竿往边上挪了挪：“去另一边游，别把我的虾吓走了。”
    “本来也没有虾咬啊。”风衍坏心眼地笑起来，“不行啊江浔，完全没有海中捕猎的本事啊，以后要是在海里生活，就只能当鎏海的小白脸咯？”
    鎏海完全忽略了“在海里生活”的前提，兴冲冲地说：“好啊好啊！我养得起的，江浔吃的也不多。”
    江浔无奈轻咳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了？”
    “你还真当啊？”风衍震惊，“商量一下，把鎏海借我两天，我给你下面抓两只虾挂到你钩上。”
    “免谈。”江浔懒洋洋把钓竿挪开，看起来并不在意有没有虾上钩。
    他故意在江浔的钓竿旁边胡闹一阵，然后忽然一扭头给了孔特拉一个水花冲击，潜下水逃跑。
    眼看着他们要在海里打起来了，鎏海兴致勃勃地撑着栏杆看热闹：“加油啊！孔特拉！加油啊！风衍！”
    江浔觉得好笑：“你怎么两边加油啊？”
    “因为输赢不重要嘛。”鎏海“嘿嘿”笑着，“玩得开心最重要啊。”
    他有点得意地问，“怎么样！”
    江浔疑惑：“什么怎么样？”
    鎏海理直气壮地说：“约会啊！”
    江浔引以为傲的大脑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运转，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约……会？”
    “呃，这是约会吗？”
    “嗯！”鎏海有些惊讶，“江浔居然不知道吗？我学到的！和喜欢的人出去玩叫做约会，江浔……”
    江浔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
    他自我开解着说，“是你‘一些’喜欢的人里的其中一个，对吧？”
    “嗯，这么算来，倒确实可以算约会。”
    “对吧！”鎏海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看电视节目了，上面说，这里是约会圣地哦！”
    江浔轻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就发表一下对鎏海精心策划的约会感想。”
    他指了指还在孜孜不倦制作章鱼烧的阿鱼和切章鱼师傅小金，“章鱼烧很好吃。”
    又指了指水里不断扑腾战况逐渐白热化的孔特拉和风衍，“海里也很热闹。”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鎏海的脑袋，“鎏海也很可爱。”
    鎏海期待地眨眨眼睛：“还有呢？”
    “还有？”江浔为难地拧起眉头，“我不太擅长说感想，这种小学生日记一样的回答已经是我尽力的结果了。”
    “可是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啊。”鎏海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的心情呢？”
    江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难得坦率一次，低声说，“非常高兴。”
    “嘿嘿！”鎏海这才心满意足，扭头对着阿鱼说，“鱼师傅！再来一份章鱼烧！”
    他蹦跶着挨到阿鱼面前，仰起头说，“你做的章鱼烧特别好吃，有幸福的味道！阿鱼好厉害！”
    刚刚觉得自己说出了“非常高兴”很了不起的江浔：“……”
    感觉高下立判了。
    “那就多吃一点。”阿鱼眼神温柔，“做给鎏海吃的话倒是不会觉得辛苦。”
    “怎么没人夸夸辛苦杀章鱼的小金师傅啊！”小金故意凑过来，“小金师傅不厉害吗？”
    “很厉害！”鎏海连忙也夸她，“小金才刚学吧？这么快就会了！”
    “哼哼。”小金笑眯眯地搓他的脸，忽然扭头看向了江浔，缓缓松开手，略微往后退了两步，“老大，你的表情有点奇怪。”
    “放心，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江浔神情复杂，“我只是觉得，鎏海在某种程度上，好像也很有当渣男的潜力。”
    鎏海茫然地回头：“啊？”
    他跟小金求证，“他是不是突然说我坏话啊？”
    “呃，这个嘛。”小金心虚地顾左右而言它，“孔特拉和风衍博士有没有抓到什么啊？啊哈哈，好好奇啊，我去看看！”
    她飞速溜到了一边。
    鎏海只好将目光投向被章鱼烧机困在原地的鱼师傅。
    阿鱼：“……”
    “他只是不懂。”
    阿鱼试图为鎏海开脱，“要不让他看点相关作品吧，能教人爱情的。”
    “老大你有什么喜欢的爱情主题的作品吗？”
    他已经做好了江浔说他从来不看这种东西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居然认真思考了起来。
    “推荐给鎏海吗？”江浔抬起眼，“我似乎也需要一起学习。”
    鎏海听懂了他的意思，高兴地翘起尾巴：“那我们可以一起看！”
    “江浔今晚要工作吗？我们可以今晚就开始的！”
    “哎呀。”他故作老成地插起腰微微点头，“说起‘爱情’这个词，都觉得我成熟多了呢。”
    “今晚吗？”江浔看了眼时间，“八点以后吧。”
    鎏海有些惊讶：“你晚上还有工作安排吗？”
    “嗯。”江浔笑着回答，“我要去见那位拐弯抹角的老板，有些事要跟他聊聊。”
    “你可以先跟小金他们一起，挑好要看的片子。”
    鎏海热情邀约：“那小金和阿鱼要一起看吗？”
    阿鱼还没有回答，小金已经不知道何时又猫了回来，她连忙说：“不！我们就不参加了！啊哈哈，对吧阿鱼？”
    阿鱼莫名感觉到了压力，缓缓点头：“嗯。”
    作者有话说：
    小金：老大，我俩还算懂事吧？
    第74章 爱情电影
    归航之后，江浔没有参与他们的晚饭，径直到达了会议厅。
    会议厅里传来违和的饭香，江浔抬眼提醒：“会议室禁止吃饭。”
    屋内正在享用晚饭的老板笑眯眯地往嘴里塞进一口米饭，轻轻叹了口气：“饶了我吧，江博士，我可是刚下飞机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连饭都不让吃一口吗？”
    “怎么了，塞壬生物公司终于要在你手上倒闭了吗？”江浔在他面前坐下，哼笑着开了个略显刻薄的玩笑，“你订的难道是不包餐食的廉航？”
    “当然不是。”老板痛苦地闭上眼睛，“只是我坐飞机的时候没有胃口，现在才刚刚缓过来。”
    “我始终觉得，我是从大地上出生的人类，一旦双脚离地就会格外不安。”
    江浔推给他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老板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啊呀，难道说，我们的江浔博士也学坏了，这是当面行贿？”
    江浔往后靠进座椅里：“下午我们出海了，这是鎏海亲自抓的章鱼做的章鱼烧。”
    “不吃的话就算了，我可以留着当夜宵。”
    “啊，原来是小鎏海的心意。”老板笑眯眯地按住了盒子，“我就说嘛，江浔你就不是这么体贴的人。”
    江浔倒是没有否认。
    老板很快将原本手里的饭扔到一边，笑眯眯地打开了章鱼烧盒子，往嘴里塞了一个，吐着气说：“啊，还是热的。”
    江浔忽然问：“你吃过章鱼烧吗？”
    “吃过啊。”老板表情古怪，“干嘛？你不会把我当成那种，没吃过便宜又美味的路边小吃的刻板印象有钱人吧？”
    “我猜也是。”江浔懒洋洋地抬眼，“因为我还记得你因为吃了三根冰棍吃不下晚饭被叔叔从家里大厅追到停车场。”
    “喂、喂。”老板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当然是叔叔跟我妈交流育儿经的时候听到的。”江浔耸了耸肩，“我妈笑得非常幸灾乐祸。”
    “呵呵。”老板端着章鱼烧，“这么说来，我们虽然小时候没怎么见面，但也能算是一起长大的吧？”
    “我可是一直听着你的天才传说长大的，当时接触你，邀请你加入塞壬公司，也只是试试而已，毕竟我当时觉得，阿姨一定会给你一个自己的实验室。”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因为很合适。”江浔坦然地说，“和你相比，我的母亲对金钱更执着，如果我在她的帮助下建立了实验室，那她一定会给我定一个十分严格的产能目标。”
    “这倒不是因为她缺钱，而是她单纯享受挣钱的过程，但我并不想配合她的工作方式，我们俩在这方面并不合拍，彼此也心知肚明。”
    “相较之下，塞壬生物公司是个更好的选择，因为你比她……更为天真。”
    老板嚼着章鱼烧，含糊地说：“也不用把我说得像个慈善家一样吧？”
    “我倒没有那个意思。”江浔摇摇头，“只是除了带来足够多的利益，足够有趣的东西同样也能让你满意。”
    “简单来说，你在有钱人的队伍里，稍有良心。”
    老板表情古怪地眯起眼睛：“好像是在夸我。”
    “是的。”江浔吐出一口气，“我最近有在练习……说话稍微直接一点。”
    他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好吃吗？”
    “很好吃。”老板笑眯眯地说，“当然了，对于我们这种手里的钱什么都买得到的人来说，亲手制作的章鱼烧也没有那么稀奇。”
    “但重要的是，记挂我的那份心意。”
    他撑着脸笑，“没有人会讨厌被人惦记着吧？”
    江浔看着他。
    老板笑容狭促：“只不过，有的时候会更希望，这份记挂是独一无二的。”
    江浔：“……”
    “我想，我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说话不要拐弯抹角。”
    “可是很有意思啊。”老板笑眯眯的，“尤其是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表露真正要说的意思，对方露出吃惊或无奈的表情，那个瞬间让人百看不厌。”
    “而且你上来跟我回忆了一下过往，我还以为你有这个意思想要跟我多聊聊别的呢。”
    “也许最初有。”江浔面无表情，“但现在已经没了。”
    “现在我想直接问了，东西准备怎么样了？”
    “材料齐全，剩下的就是怎么说服相关部门。”老板神情轻松，“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编一个足够有趣的故事，他们会乐见其成的。”
    “不过，还有一份资料，我想让你再确认一遍。”
    他眼带笑意看向江浔，“种族那一栏怎么填？”
    “虽然是可以把这个谎言继续下去，就填‘人鱼’也没关系，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再问他一次。”
    江浔沉默地看着那张资料表。
    “资料截止期限还有半个月。”老板优雅地擦了擦嘴，“你还有时间措辞，慢慢考虑。”
    “好了，替我感谢小鎏海的点心，今天就到这里吧。”
    ……
    江浔回到实验室，阿鱼和小金已经下班，只有鎏海卷着毛毯躺在软垫上，晃着尾巴翻书。
    他们好像已经选好了要看的影片，电视开着，只是按了暂停。
    “嗯？”鎏海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抬起头看过来，招呼他，“江浔！聊完了吗？”
    他抬起眼看向钟表，“比你说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哎！”
    “嗯。”江浔露出温和的笑意，“很幸运，今天他坐了飞机，所以兴致不高。”
    “否则，他会比今天绕更大的弯子。”
    “飞机啊。”鎏海表情凝重，“我也还没有坐过。”
    之前出行的时候，计划也从飞行改成坐船了。
    江浔随意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鎏海递过来的一半毛毯，问他：“有兴趣吗？”
    “其实没有。”鎏海诚实地回答，“从海里到岸上还好，到天上就有点……”
    他心虚地想，反正他只是一只海豹精，是个偏僻地方的小妖精，又不是当了神仙，害怕飞……应该也很正常吧？
    那些生了根的植物之类的成了妖怪，应该也不喜欢把腿从地里扒出来吧？
    江浔笑了一声：“没关系，那我们以后尽量走水路。”
    “要看什么，你挑好了吗？”
    “挑好了！”鎏海兴致勃勃，“看小美人鱼！小金说是动画片！”
    江浔愣了一下：“怎么是这部？”
    鎏海疑惑地问：“怎么了？江浔不喜欢吗？我对人鱼很有兴趣！”
    “原来是因为题材。”江浔哑然失笑，“我没有不喜欢，不如说，我在影片上的喜好并不突出，大部分我都能看，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不过，我吃惊是因为，美人鱼的故事是个悲剧。”
    “我有点惊讶，小金和阿鱼居然会给你选一个悲剧。”
    “啊，这个呀！”鎏海恍然大悟，“其实我已经看过美人鱼的故事了，是绘本里看过的，不过，小金说我那是儿童绘本，主要讲的是给小孩看的故事，对于爱情的描述太浅显。”
    “这一部是改编，最后是好结局，她说感情方面也很细腻，所以推荐给我的。”
    “看起来大家真的很喜欢人鱼，我搜索才发现，大家拍了那么多人鱼的故事。”
    “是吗？”江浔微微点头，“我也不知道，先前……我对人鱼也不是很感兴趣。”
    鎏海歪头看他：“明明你就在塞壬生物公司上班？”
    “嗯。”江浔哼笑一声，“对我来说，‘塞壬’、‘人鱼’，就和公司墙上贴的‘诚信’、‘钻研’一样，是个标志物而已。”
    “哦……”鎏海眨眨眼睛，“那还看这部吗？也可以换别的！”
    他悄悄亮出通讯器上的影片介绍页面，“这部我也很感兴趣！”
    江浔看过去——《海豹行动》。
    “也不是对海豹感兴趣啦。”鎏海欲盖弥彰地说，“小金也说了，这里面一只海豹都没有，是用海豹做代号的一群厉害的人的战斗故事。”
    鎏海克制着自己得意的表情，“那个，用海豹做厉害的代号，那他们应该很崇拜海豹吧？”
    “嗯——”江浔伸手按下通讯器，“今天还是先看美人鱼吧。”
    他得抽空确认一下，《海豹行动》里有没有真正的海豹不宜画面。
    江浔看向鎏海：“而且，跟以前不一样，我现在对人鱼很有兴趣了。”
    “甚至开始相信，也许我确实跟人鱼有特别的缘分。”
    当然，更特别的是海豹。
    “唔。”鎏海遗憾地放弃了《海豹行动》，“好吧，毕竟今天的主题是‘爱情’，小金说这里面也没有爱情。”
    他拿起遥控器，“那我按播放键了！”
    “嗯。”江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下，鎏海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一包薯片，跟他靠在了一起。
    江浔：“……”
    爱情电影还没有开始，但他已经有点想说那句有点老套的经典台词了。
    ——希望时间就停在此刻。
    没有其他人在，他放松了面部表情的控制，任由自己露出微笑。
    电影从一间实验室开始，一个孤僻、癫狂的学者遇到了一条单纯的受伤人鱼，他以爱情哄骗人鱼接受自己的实验，实际上想利用人鱼的血肉研究永生。
    江浔：“……”
    如果这是个大团圆结局，那他大概知道小金为什么选择这部影片推荐给鎏海了。
    大概是他看鎏海的眼神过于复杂，鎏海愣了一下，诚实地说：“我的肉可能没有那种功效。”
    江浔回过神，哭笑不得：“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鎏海坚定地说：“不然的话，我可以贡献我的阑尾。”
    江浔：“……啊？”
    鎏海认真地说：“小金说阑尾是人身上最没用的东西，少了也没关系。”
    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有一半是人，应该有阑尾的吧？”
    江浔：“……不，谢谢，不用了。”
    作者有话说：
    鎏海：拿着拿着别客气！[星星眼]
    江浔：……小金你都教了他什么！
    第75章 观影活动
    虽然一开始的关注点就跑偏了，但江浔还是和鎏海靠在一起开始看电影。
    电影的情节其实很简单，用谎言欺骗人鱼的研究员逐渐在日常的相处中生出真心，他似乎找到了被爱的意义，从原本准备哄骗道具带给人鱼，到精心选择约会礼物，他脸上虚伪的笑容逐渐真心，眼神也更加温和。
    江浔看得专注。
    他原本以为，小金推荐这一部影片，大概是因为研究员和他、人鱼和鎏海的身份能够对应，但看到现在，他才发觉，大概是因为那位天真直率的人鱼小姐，在性格方面和鎏海有点相似。
    才看到现在，就连江浔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希望，研究员能够快一点认清自己的真心，不要再做任何会伤她心的事了。
    江浔忍不住看向鎏海，他也希望……
    无论如何鎏海都能获得幸福。
    “嗯？”鎏海注意到他的视线，大方地把手里的零食递给他，“你要吃这个吗？”
    江浔从善如流地拿了一点，问他：“你觉得……”
    他犹豫了一下，故事还在继续，还是不要在这时候交流太多。
    然后一扭头，他就看见了电视上的亲吻画面。
    江浔：“……”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有种捂住鎏海眼睛的冲动。
    鎏海咬薯片的“咔嚓”声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看向江浔，犹豫着问：“这个也是人类表达亲近的方式吗？”
    “谈恋爱的方式？”
    江浔含糊地回答：“嗯……啊。”
    他希望这个唯美的画面赶紧过去。
    鎏海歪着脑袋，本着不懂就问的学习精神，继续发问：“那是怎么亲的？”
    江浔：“……”
    鎏海指着在水流中亲吻的男女主：“要一边亲一边转吗？所以才要在水里吗？”
    在岸上果然还是不太方便转吧！
    江浔撑住了脑袋：“啊，不，这个旋转是某种镜头语言，不是真的一边亲一边转。”
    “文艺作品会有自己的艺术表达，有些地方不是完全写实的，不能都学。”
    “哦。”鎏海乖乖地应了一声，认真点头，“我知道！学习的话，要看教科书！纪录片也会比较严谨！”
    “所以，有亲嘴的教科书或者纪录片吗？”
    江浔：“……大概，没怎么见过。”
    “哎？”鎏海遗憾地叹了口气，“可这是人类表达恋爱的方式哎！不好好教的话，你们都是怎么恋爱的呢？”
    江浔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哼笑一声：“是啊，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奇怪。”
    “人类好像……也确实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恋爱。”
    “明明有这么多人不懂，却也没人给出教学方案……大概是因为，恋爱其实很难吧。”
    江浔放松下来，靠进沙发里，和鎏海肩膀靠着肩膀，“或许根据对象不同，这种事根本没有通用解。”
    “嗯——”鎏海也跟着他一块往下躺了躺，眯起眼睛说，“听不太懂。”
    “……不过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吧。”
    江浔垂眼看着他：“是吗？对鎏海来说，或许是没有那么难吧。”
    “毕竟谁都会喜欢你的。”
    “怎么会？”鎏海理直气壮地抬起头，“不管是谁都会被人讨厌的，哪怕无缘无故。”
    “不过，也没有谁那么贪心，想要全世界都喜欢自己吧。”
    鎏海靠着江浔，轻轻晃动尾巴，“有一些就够啦！”
    电影里，男女主靠在一起看烟花，江浔和鎏海靠在一起，看着故事中的人为爱情神魂颠倒。
    鎏海偷偷看向江浔，江浔配合地递上薯片：“想吃这一包了？”
    电影开始前，鎏海塞进他手里的薯片他还没有开包。
    “嘿嘿。”鎏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说，“也有看你哦！”
    江浔替他打开递给他，看他露出餍足的笑容，忍不住感叹，看起来比起电影，鎏海还是对人类的食物更感兴趣。
    他安静地看到了电影的尾声。
    在研究员终于鼓起勇气向人鱼坦白，他们相爱的前提都是谎言时，人鱼却告诉他，自己早已知晓一切。
    她是因为一见钟情，所以心甘情愿留在了他的实验室。
    整体剧情其实相当老套，看了开头就能猜到后面的剧情。但是它也无愧于口碑，在每个需要情感爆发的节点都做得很到位，如果说有的佳作是讲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故事，那它就是讲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会怎么发展，但还是忍不住被牵动情绪的故事。
    随着舒缓的音乐，演职人员表滚动，江浔垂着眼有些失神。
    难得全身心投入地去看一部爱情电影，他似乎确实学到了什么。
    江浔看向身侧的鎏海，他其实有点想问问鎏海的感想，但又怕他觉得看电影也是在学习，最后还是作罢。
    就让天真无邪的海豹大王，把这当成普通的休闲娱乐好了。
    他正要开口，鎏海忽然说：“果然是这样啊。”
    江浔看向他：“什么？”
    “我看到中间就觉得，那位研究员好像想太多了。”鎏海歪了歪头，“因为怎么看，人鱼小姐喜欢他都很明显啊！”
    “他意识到了自己也喜欢对方，那不已经可以走向完美的大结局了吗？”
    他撑着脑袋若有所思，“果然在别的地方聪明的人，可能在感情方面会有点笨笨的啊。”
    江浔怔了怔：“……从鎏海的视角里看来，居然是这样的故事吗？”
    “嗯！”鎏海看起来很有兴致，“不过还是很有意思！电影很好看啊！时间还早，江浔江浔，再看一部吧！”
    “好。”江浔眼带笑意，“你想看哪一部？”
    “海豹行动？”
    “不！”鎏海目光闪闪，举起了手上的通讯器，“我刚刚翻到了这个！这个看起来也很刺激！”
    “妖怪奇谭？”江浔把影片名字念了出来，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感兴趣，“啊……但是这个分级，可能会有很多血腥画面，没问题吗？”
    鎏海一脸严肃地说：“江浔，不要小看我，我是猛兽哦。”
    “还是三百岁的。”
    江浔忍着笑点头：“嗯嗯，那好吧，就听你的。”
    他配合地打开了标注着“猎奇”、“血腥”标签的妖怪奇谭，再次闲适地靠进了软垫里。
    影片开始三分钟，鎏海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向江浔。
    江浔瞄了眼血肉横飞的画面，笑着问：“怎么了？三百岁的野兽人鱼大王？看着看着要野性觉醒了吗？”
    鎏海嘴巴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说：“它它它……那个妖怪！它在吃人啊！”
    “开场三分钟，它已经吃了两个……啊，第三个了！它吃了三个人了！”
    “嗯——”江浔严谨地纠正了他的措辞，“不，严格来说，它不是在吃，只是咬死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驱使它行动的似乎也不是食欲，而只是单纯的杀戮欲望。”
    鎏海缓缓蜷起身体，震惊地抱着自己圆润的尾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江浔还算体贴地问，“如果实在受不了，现在关掉也还来得及。”
    “不、不用了……”鎏海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向屏幕，“这个是假的对吧？小金说过，电视剧都是人演出来的，不是真的，所以无论电视里发生什么，都不用报警。”
    “嗯。”江浔缓缓点头，“看来小金还算教给你一个很重要的常识。”
    “真的没问题吗？”
    “我、我想看看人类想象中的妖怪是什么样的。”鎏海神情专注，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它吃的人也太多了吧！真的会有人喜欢看这个吗！”
    江浔看了眼评分表：“看起来打分很高，观看人次也很多，似乎是有不少人喜欢。”
    “人类会喜欢看这个……不太好理解？”
    “当然了！”鎏海震惊地扭头，“我绝对、绝对不会对虎鲸吃海豹、北极熊吃海豹的影片感兴趣！”
    “更不可能自己拍，还让它们一口气吃三只！”
    江浔：“……”
    海豹大王，你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强忍着忽视了这点，轻咳一声说：“啊，这个嘛……”
    鎏海缓缓回过头，小声嘀咕：“难道真的跟孔特拉说的一样？”
    他表情严肃，似乎还有点凝重，“人类，真的是了不起的生物啊！不仅xp非常多样，爱好也很厉害啊……”
    江浔：“……”
    好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崇拜了。
    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影片的恐怖氛围营造得很不错，比起妖怪，更像是某种怪物，每次登场都压迫感十足。
    江浔观察着鎏海的反应，他似乎有点震惊，但应该没有多少害怕，也就放心让他看了下去。
    只不过没怎么接受过jumpscare洗礼的海豹大王，在每一个刻意的恐怖画面都会“哇哇”叫出声，没过多久已经滚进了江浔怀里，谨慎地举起了玩偶当做盾牌。
    江浔：“……”
    他原本觉得，约会看恐怖片吓唬对方以求发生某些肢体接触的行为特别低级。
    现在，好像多少理解了那种心情。
    画面上妖怪不断接近，主人公每次回头距离都会拉近，但最后一次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江浔已经可以预料，再次回头的时候能看到放大的鬼脸了。
    但鎏海应该没能预料。
    江浔垂下眼看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在怪物登场的一瞬间，悄悄戳了一下鎏海的脊背。
    ——海豹大王尖叫着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海豹大王：哇哇哇——
    第76章 梦
    哪怕是江浔，也是第一次见到鎏海蹦出那么高。
    ——海豹大王圆滚滚的尾巴真是弹力无限。
    “江浔！”鎏海紧张地原地转了一圈，“有什么、有什么摸我！”
    江浔连忙举起手认罪：“是我。”
    鎏海震惊地看向他：“啊？”
    “呃。”江浔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鎏海不可置信地问：“你故意的？你吓唬我？江浔！”
    他气急败坏地蹦回软垫，严厉指责江浔博士这种幼稚的吓唬人行为。
    对此，江浔博士验证声明，以后也很难保证不再犯。
    鎏海拽住了江浔的两只手挡在身前当防护，这才再次气鼓鼓地把脑袋拱进江浔怀里：“倒回去一点，刚刚没有看见。”
    江浔：“……”
    虽然总是被吓，但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恐怖电影公司应该也会很喜欢鎏海这种观众吧，每一个惊吓点都那么给面子地给出了反应。
    至少他觉得，鎏海的反应比电影本身有意思多了。
    而且……
    他看着自己被鎏海攥住的双手，不太确定地想，这样或许也算是……牵着手看了电影？
    江浔看着血肉横飞的画面，笑得还有点温馨。
    第二天，鎏海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
    “哇，鎏海你怎么了？”刚刚到达工作岗位的小金伸了个懒腰打哈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刚刚挤了早高峰的人还没有精神啊？”
    阿鱼关心地问：“昨天的电影看得怎么样？”
    “呃。”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其实看的时候还好，就是看完了以后，晚上我一个人就有点……有点累。”
    阿鱼一怔：“昨晚老大没有陪你吗？”
    鎏海心有戚戚焉地趴了下去，小声嘀咕：“昨天江浔临时有个跨国会议，看完了电影，半夜还要工作。”
    “哇，偶尔会有这种情况啦，老大也真是辛苦。”小金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我推荐的明明是文艺向互相救赎双向奔赴爱情片啊！”
    “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说。”阿鱼煞有介事地分析，“是那个实验室太吓人了？”
    “好像里面是有不少研究员对人鱼抽血、取样的画面，对鎏海来说，有点恐怖吗？”
    “哦不！”小金后悔地捂住了脸，“我光觉得他们俩跟你俩很贴，没想到你会害怕，早知道给你推荐动画片了！”
    “嗯？”鎏海回过神，“你们在说人鱼吗？不是在说那部哦。”
    “那部看完以后，我们还看了点别的。”
    “哦——”小金松了口气，“那既然还看了一部，应该是气氛不错才会继续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鱼不太确定地问：“看了什么？”
    鎏海展示观看记录：“这部！《妖怪奇谭》！”
    “啊……妖怪啊。”两人一瞬间就知道鎏海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阿鱼看向鎏海：“这部我没看过，看起来好像是恐怖片，讲什么的？”
    鎏海想了想，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讲了一只胃口特别好的狐妖，一直在吃人。”
    “然后有个僧人很生气，跑来喊他不要再吃了，也被吃了。”
    “接着有个道士也很生气，跑来喊他不要再吃了，也被吃了。”
    “但是僧人和道士好像在他肚子里不消化，他就找个地方睡觉，打算睡醒再吃。”
    “结果有一群年轻人探险找到了他，他馋了想吃，但肚子撑吃不下，就想挑一个最好吃的留下，剩下的让他们离开……”
    “啊好了！”小金连忙制止他再说下去，擦了擦额头的汗，“整个片子都在吃人啊？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类型的片子了。”
    她抱怨了一句，“真是的，老大怎么会让你看这种电影啊！”
    “没错。”阿鱼跟着点头，“看了这种电影居然还能让你一个人睡……”
    江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因为我的会议现在才刚刚结束。古代海那里传来了最新消息，深海海沟发生了某些异动，我刚刚拿到了第一手资料，一会儿发给你们看一眼。”
    “啊？”鎏海连忙抬起头，关切地问，“你一晚上没睡啊江浔？”
    “嗯，不过最近我睡得很好，所以偶尔熬夜也完全没有问题。”江浔走近他身边，“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对啊，跟熬了一晚上的老大比，还是鎏海看起来更累。”阿鱼蹲下来问他，“看完恐怖电影，你梦见被妖怪吃掉了吗？”
    “什么？当然没有。”鎏海下意识回答，“我又不是人！怎么会被吃掉！”
    “嗯。”江浔摸着下巴说，“也对，而且那个妖怪吃了三四个人就撑了，吃了鎏海一个的话，应该会很久都消化不了吧。”
    小金：“……喂！老大！”
    “咳。”江浔回过神，笑眯眯地问，“所以你是梦见了什么？不是被吃的一方，难道是梦见吃人了？”
    毕竟鎏海是妖怪，或许会代入妖怪视角。
    “什么？这更不可能了！”鎏海气鼓鼓地拍了拍地面，“我怎么会吃人的嘛！我看起来是这种妖怪吗？我可是好好学习了的，吃饭犯法的！而且有那么多好吃的鱼，干嘛对人下手啊！”
    江浔：“……”
    他又说漏嘴自己是妖怪了。
    他假装没有发现，清了清嗓子问：“那到底是……”
    鎏海可怜巴巴地说：“我梦见那个妖怪，他说他把大家都吃掉了，还点评了大家的味道……”
    小金下意识问：“我好吃吗？应该比这些男人肉质嫩一点吧？”
    “喂，被妖怪说肉质好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阿鱼无言地抽了抽嘴角，扭头对鎏海说，“我稍微有健身，应该算是有嚼劲的类型吧。”
    江浔：“……别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起胜负心。”
    这两个家伙。
    “忘记了。”鎏海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们，“但是你们被吃掉了啊！我就问他是不是一口吞的，一口吞的说不定还能完整吐出来！”
    “然后我就跟他打架，一边打一边吐，一会儿吐出来臭烘烘的孔特拉，一会儿吐出来臭烘烘的阿鱼……”
    阿鱼打断了他：“等一下，孔特拉臭烘烘的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臭烘烘的？”
    “因为是从肚子里吐出来的。”鎏海认真地说，“肚子里吐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好闻的。”
    阿鱼：“……好吧。”
    鎏海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境：“我一直打他，他就一直吐。”
    “大家都脏兮兮臭烘烘的……”
    小金无言地挠了挠下巴：“所以，你是因为大家都沾了妖怪的口水、臭烘烘的，所以才被吓到了？”
    “严格来说。”江浔补充说明，“从肚子里吐出来，站的应该是胃酸吧？”
    “不知道啊。”鎏海可怜兮兮地说，“不是啊，是我一直打，他一直吐，连楼下的保安大叔都吐出来了，就是吐不出江浔。”
    “我好着急，但他好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我就只能带着大家去洗洗……”
    小金恍然大悟：“所以是因为没找到老大，所以情绪不高？”
    “不是的，后来在河边找到了江浔，他没有被吃掉。”鎏海忧郁地抬头看向江浔，“但是，我好开心地去找他，他却一直往后退。”
    鎏海眼泪汪汪，“他说大家都臭掉了，以后就不跟我们玩了。”
    “我一直喊他，他一直跑，我说我会把阿鱼洗干净的，但是他说他不要臭过的阿鱼……”
    “我也没有腿，好难追，感觉跳了一晚上……”
    他忧郁地倒下，“好累啊。”
    江浔按了按鎏海的尾巴：“……真是辛苦你了。”
    鎏海连忙坐起来：“那江浔你要保证，就算小金和阿鱼、还有孔特拉他们，变得臭烘烘的了，你也不可以不要他们啊！”
    江浔沉默了片刻，缓缓移开了视线。
    “老大，你为什么不吭声。”小金和阿鱼幽怨地从后面盯着他，“你说句话啊！”
    鎏海拉住他：“洗一洗还可以的捡回来的！不能随便就把朋友扔掉啊！”
    江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洗完不臭了的话，还可以吧。”
    小金感动地说：“老大——”
    阿鱼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样就满足了的话，我们是不是也太好打发了？”
    鎏海想了想又问：“那我呢？”
    “如果我不小心臭掉了……”
    江浔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吧，不会不要你的。”
    “啊……”小金眯起了眼，“虽然我是完全能够理解想要偏爱鎏海的心情的，但还是心情有点复杂啊。”
    “老大。”阿鱼沉重叹气，“这种双标待遇，能不能至少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体现？”
    江浔笑了出来：“好了，只是一个梦，你们又不可能真的从怪物的肚子里掉出来。”
    “既然会做噩梦，那下次就少看这个……”
    “不行！”鎏海连忙反驳，“我还想看！”
    江浔神色复杂：“……好吧。”
    门口有人敲响了门：“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啊。”
    简钰笑着打招呼，“江浔，我把你要的资料带来了——小鎏海的资料。”
    作者有话说：
    鎏海：大家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妖怪吃掉啊！
    第77章 工作
    “嗯？”鎏海疑惑地问，“什么资料？难道是给我的吗？”
    “不是哦。”简钰有点惊讶，“是江浔要的你的资料，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说。”江浔打断了简钰的话，“交给我就好。”
    “啊……”简钰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明白了，鎏海不用在意，只是聊一点工作上的事。”
    江浔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
    “嗯？”鎏海歪了歪脑袋，盯着门口说，“有点怪怪的。”
    小金茫然地问：“哪里？”
    “你没有发现吗？”鎏海凑过去跟她说，“刚刚简钰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后面说的话，很显然是在帮江浔掩护什么。”
    鎏海敏锐地眯起眼睛，“他们俩个，有小秘密哦。”
    “啊？”小金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地说，“该不会……鎏海其实比我更聪明吧？”
    “至少在感知人的情绪方面，好像是这样的。”阿鱼微微点头，“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大概只是工作方面的事，要老大审核过后，才考虑要不要告诉鎏海吧。”
    鎏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有可能吧。”
    “那你们也要去工作吗？”
    “嗯，今天大概会很忙。”小金双手合十道歉，“你刚刚也听见老大说的了吧？古代海里的发现每次都非常惊人，估计要开一天的会了，不要太想我们哦鎏海。”
    “嗯。”鎏海懂事地点点头，“那我去风衍那里看看，如果他也在忙的话，我就去找孔特拉。”
    “孔特拉应该还在放假吧？”
    小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很好，我们鎏海会自己找朋友玩了。”
    “我会在开会间隙给你点点好吃点的安抚你的！”
    扬起笑脸送走了小金和阿鱼，鎏海熟练地坐上了自己的专属坐骑——轮椅，开出了房门。
    风衍不在他的实验室，他倒是找到了蹲在江浔办公室门口的孔特拉。
    ——他看起来气鼓鼓的。
    “怎么了？”鎏海关切地问他，“是因为不让你上班，所以在生气吗？”
    “啊，鎏海。”孔特拉回过神，轻轻“切”了一声，“我不是还没办法正式加入工作吗？老板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我好好休息，说是如果我真的休息够了时间，会给我实验室的研究员发一份奖金。”
    “我也不想害他们没有这份奖励，所以我就想着从江浔这里蹭份资料看看，结果江浔说什么——医生让我不能过分劳累放松大脑，那就是还没到能够正常阅读资料的程度，把我赶到了门外。”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记住了，江浔！可恶！”
    “嗯——”鎏海非常客观地说，“我觉得这也不能怪他吧，大家都是为你好哦。”
    “怎么连你都这样？”孔特拉戳着鎏海的脑袋，“你啊，不要讲像我妈一样的话好不好？”
    “唔。”鎏海捂着脑门抗议，“肯定是你平常都没有好好休息，太过拼命，大家才会为了让你休息想出这么多办法吧？”
    “感觉这是大家的通病呢……小金说，太过热爱工作不懂偷懒，也是一种毛病哦！”
    “啧。”孔特拉不客气地说，“都没有过工作的小鬼说什么关于工作的大道理呢？”
    鎏海：“……”
    这倒是无言以对。
    “算了。”孔特拉叹了口气，“现在我们都是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暂且好好相处吧。”
    “今天打算做什么？还要下棋吗？我还是不会让你的。”
    鎏海犹豫了一下，他问孔特拉：“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孔特拉有点诧异，“你居然也会有这种犹犹豫豫的时候啊，什么事？”
    鎏海问他：“你知道，什么时候需要我的资料吗？”
    “嗯？”孔特拉挑眉，“情况很多，你不如说说具体情况？”
    鎏海就把刚刚简钰和江浔的事告诉了他：“本来我想直接问江浔的，但是看他和简钰说话的样子，总觉得好像没打算现在就告诉我，所以我想问问你。”
    “……光从他们的对话里看，我也不知道这份资料是打算干什么的。”孔特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联系到最近老板做的事，或许可以猜到。”
    他露出一点笑意，“这大概是给你的惊喜吧？你要不要耐心等着，我觉得他迟早会告诉你的。”
    “哎——”鎏海眼巴巴看着他，“可是我很在意啊，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不行……吧。”孔特拉不是很有底气，“我如果现在告诉你，岂不是破坏了江浔的准备？”
    鎏海凑近了一点，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我最近演技有进步，到时候也会很惊喜，也不会暴露你的！先告诉我一点吧！就透露一点点！”
    孔特拉投降地往后退了两步：“……啊知道！稍微透露一点点！”
    “一点点哦！”
    他低声说，“大概是为了推进你的放归行动，建立你的档案，所以才要你的资料。”
    “你忘了吗？江浔曾经说过，到时候会给你自由的吧？”
    鎏海愣住了。
    这大概是在他预料之外的答案，似乎也……称不上惊喜。
    “为、为什么？”鎏海震惊地撑着轮椅，下意识开始反省，“难道他们不打算养我了吗？是我吃太多了吗？还是因为昨天看电影的时候用尾巴撞江浔了？”
    “啊，难道是因为烤肉味的薯片忘记留一口给江浔了吗？”
    “啊？”孔特拉有些措手不及，他震惊地说，“等等，你不想回大海吗？”
    鎏海蔫头耷脑地看向他。
    “呃，我以为这是天性。”孔特拉不太确定地说，“就算是完全在温室中培育出来，适应了饲养的动物，它们也会下意识向往自由。”
    “我以为你也会高兴……”
    鎏海忧郁地看向办公室门：“可我不是没有在外面生存过。”
    “那时候想离开，是因为跟大家还不熟悉，我想回到我曾经熟悉的大海、冰雪和族群当中。”
    “现在想要留下来，是因为我已经和大家是朋友了，我很喜欢他们，想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
    “我已经好好考虑过了，可江浔都没有再问我。”
    “啊……”孔特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说，“这么说也是，你的情况，比其他人要复杂一点。”
    “那要不要和江浔聊聊？”
    他为难地拧起眉头，“不过，这样的话，其实稍微有点麻烦。”
    鎏海连忙问：“哪方面比较麻烦？”
    “啊，就是江浔认证你完全可以在野外生活，你有优秀的海洋适应和捕猎能力，如果回归野外，完全能够养活自己。”孔特拉大概解释了一下，“虽然之前没有先例，但如果你想留在人类这边，大概也会有一个相应的流程吧？”
    “做一点人类常识的题目，然后……证明自己完全能在人类社会工作？”
    孔特拉摸着下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想复杂了，好像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选择不去野外，就完全可以留在实验室啊，不用证明什么。”
    他一抬头，大概只听了前半段的鎏海早就开着轮椅不知道去了哪里。
    “啊。”孔特拉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糟糕，不会干坏事了吧？”
    ……
    会议间隙。
    小金偷偷摸摸点开了外卖软件，打算给鎏海准备一份新鲜人类下午茶，认真钻研着：“老大，你说鎏海会想吃什么甜品？”
    “这个吧。”江浔戳着屏幕上圆滚滚的白色雪媚娘，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意，“和他很像。”
    “啊——”小金嬉皮笑脸地说，“要不要给老大也点一份？”
    “不用了。”江浔笑着拒绝，“你们吃吧。”
    通讯器上忽然传来简钰的消息，江浔点开，略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简钰：“冒昧打扰了，江浔博士，我猜到你现在很忙，但刚刚鎏海来找我，希望我给他找一份他也能做的工作。”
    “我手头正好有一个赞助了人鱼之星比赛的零食广告很适合他，鎏海看起来很感兴趣。”
    “只是他说，希望我帮忙瞒着你……发生什么了吗？果然是不是因为我早上说漏了嘴？需要我帮忙解释什么吗？”
    江浔微微蹙起眉头：“工作？”
    他回复，“今天拍摄？他要一个人去？他看起来在生气？”
    “不，他找了孔特拉博士一起，我也会陪同。”简钰很快回复，“生气……应该没有，他看起来倒是很有斗志。”
    “反倒是孔特拉博士看起来有点担心。”
    江浔拧起眉头思考了片刻：“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可能是跟孔特拉聊了什么，才有这样的突发奇想。”
    “正好今天我们都没法去看他，就拜托你照看鎏海了。”
    “好的。”简钰像是松了口气，“那我就带他去了，放心吧，只是很简单的广告拍摄，带他吃点零食，晚饭前就会回来的。”
    那一边，简钰放下了手机，对着鎏海露出微笑，面不改色地说：“我联系了广告方，他们很乐意在拍摄里加上鎏海。”
    “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吧？”
    “嗯！”鎏海看起来很有斗志，“我会好好工作的！”
    孔特拉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你刚刚才说，太喜欢工作的人一定有问题。”
    “现在就这么有兴致？”
    “你不懂！”鎏海一脸严肃，“现在是特殊情况！”
    “我现在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
    他又看向简钰，一脸期待地说，“哦对了，既然是工作……”
    “他会给我工资的吧？”
    作者有话说：
    鎏海：豹豹我啊，好像要被放生了。
    第78章 工资
    确定了自己的劳动能够获得相应的汇报，鎏海拖着好像不怎么情愿的孔特拉，一起踏上了打工的道路。
    “这一次的拍摄很简单，只要吃掉零食，然后表现出很美味的样子就可以了。”简钰笑眯眯地解释，“连台词都没有，比之前的宣传片还要简单。”
    “啊对了，这次会见到我们的一些报名选手，鎏海要记得保密哦，现在还不能告诉别人呢。”
    “选手？”鎏海有点好奇。
    “就是‘人鱼之星’的选拔啊。”简钰笑着说，“现在已经到了报名的末期了，我们也会提前筛选一批有资质的种子选手，有的是本身条件优越的、还有就是之前已经有一定知名度的、还有各方面投资商押宝的选手……这些呢，就是初期的种子，会给他们更多一点的镜头。”
    “但这也就是初期了，等到逐渐能看出人气以后，资源就会慢慢倾斜到节目里浮现的人气选手身上。”
    “哦？”孔特拉挑眉，“也就是说，你们会进行一批预选，但节目播出后，结果并一定和你们预料的一样？”
    鎏海很感兴趣地认真听着，跟着竖起了耳朵。
    简钰配合地回答：“当然，我们也并不是每次都能看准，毕竟人气这种东西，还是相当‘不可控’的。”
    “有时候人气选手会因为某句话暴露不足人气一落千丈，各方面资质平平的选手却莫名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日常生活中毫不起眼的选手每次在镜头前都妙语连珠……”
    “这些都是未知因素。”
    简钰笑着说，“因此，每次节目里都会出现那么几位异军突起的‘黑马’，当年幻海就是在第一次硬照拍摄环节才人气暴涨的。”
    “你看起来居然还挺高兴的？”孔特拉表情古怪，“我以为你会比较讨厌这些会给你增加额外工作量的意外因素。”
    “怎么会？”简钰笑着说，“大家都按剧本走的话，我确实会省不少事，但节目就变得无趣多了。”
    “既然要做了，我还是希望得到让人称赞的结果。”
    “嗯、嗯。”鎏海目光坚定，“明白了，我会努力工作的！”
    “嗯？”简钰有些不太确定，“鎏海……明白什么了？”
    鎏海仰头看着她：“要努力工作！”
    “哎？”简钰愣了一下。
    “感觉……”鎏海认真摸着下巴分析，“简钰比较有工作的感觉呢！”
    “江浔和孔特拉，好像都更像是在研究，追寻理想。”
    “果然，简钰才算是工作上的前辈吧！再多讲点工作的诀窍吧！”
    “啊呀，突然被这么可爱的小鎏海叫‘前辈’，感觉心情很不错呢。”简钰笑着摸了摸鎏海的脑袋，“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工作，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咳。”孔特拉犹豫了一下，“关于这个……”
    鎏海打断了他，认真地说：“为了拥有适应人类社会的生存能力！”
    “对于人类来说，用工作换取生活资源，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生存技能吧？应该算是人类的捕猎能力？”
    “倒是也能这么说。”简钰笑了笑，“听起来倒是很积极的想法。”
    “嗯！”鎏海挺起胸脯，“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虽然还是不清楚状况……”简钰摸了摸他的脑袋，“但你看起来没有在消极，应该就没问题吧？”
    “那我们打起精神工作吧？”
    鎏海精神百倍地回答：“好！”
    一行人到达了拍摄现场，鎏海好奇地张望了一圈，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看起来像是拍摄对象的人。
    要说怎么分辨……
    鎏海也算是上过几次街，见过不少人了，他们穿的就是一看就不太会走在街上的那种衣服。
    “啊，这些全都是人鱼？”孔特拉的表情有些复杂，“感觉比以前……丰富很多。”
    “呵呵。”简钰笑起来，“孔特拉博士也会关注‘人鱼之星’的选拔吗？今年会很有趣哦，已经可以预料了。”
    “偶尔会看看。”孔特拉别开了视线，“我只是想看看人类眼中的人鱼是什么样的，不得不说，之前他们做的鱼尾，还是很有创意的。”
    “这一届的‘人鱼’们，似乎就完全没法拿来做人鱼的参考了。”
    “不要那么挑剔啦。”鎏海歪头看向孔特拉，“只是跟你想象中的人鱼不一样而已嘛。”
    “都说了，大家都是人鱼。”
    “没错！”简钰笑眯眯地点头，“这就是这届‘人鱼之星’的精神所在了。”
    “啊。”鎏海突发奇想，“那我是不是也能参加这次人鱼之星的选拔啊？”
    “哎？”简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鎏海也要参加吗？”
    “虽然报名时间确实还没结束，但是……”
    她稍显为难。
    如果鎏海自己有这个意思，她相信以老板的性格，大概是会支持他的。
    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要进入娱乐圈的话，恐怕会变成很让人操心的存在。
    ……尤其是江浔博士，大概会担心到想要寸步不离。
    “咳。”孔特拉突然开口，“别开玩笑了，选拔人鱼的比赛，让真人鱼进去了，大家还比什么？”
    “好像也是哦。”鎏海心虚地想，虽然他也不是真的人鱼，但对其他人来说，确实不太公平。
    “你怎么又突发奇想要参加这个？”孔特拉挑眉，“难道是最近真的很闲，想找点事情做？”
    “我跟你不一样啦。”鎏海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转向了选手的方向，打起精神准备跟他们打招呼。
    拥有出色社交能力的鎏海很快混入大家之间，跟新参加比赛的选手们打成一片。
    和人打交道、在镜头前摆出合适的姿势，这目前看来已经算是鎏海的舒适区了。
    孔特拉瞄了一眼正在工作的鎏海，悄悄转身给江浔发消息：“还在开会？什么时候结束？喂，鎏海这样下去真的要出道了！真的是你同意让他拍广告的吗？”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江浔回了消息：“他玩得开心吗？”
    孔特拉回头，鎏海正好奇地拆开了一包零食，似乎在问这里面都是什么，一群选手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给他解释，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快的哄笑。
    孔特拉：“……”
    他面无表情地回复，“看着挺开心的。”
    江浔：“那就好。”
    孔特拉：“？”
    他不可置信地问简钰，“什么叫‘那就好’？”
    “嗯？”并不知道前情提要的简钰有些困惑，“是什么……”
    孔特拉气急败坏：“江浔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不担心……”
    “哎我搞不懂！”
    他放弃地叹了口气，“反正我已经通知了。”
    ……
    拍摄完成很顺利，简钰按照约定，在晚饭前，把鎏海送回了实验室。
    鎏海撑着会议室的门，偷偷往里张望。
    “看样子会议还没结束。”孔特拉叹了口气，“走吧，我陪你吃饭。”
    “哦……”鎏海收回目光，“你不回家吃饭吗？”
    “我经常在外面吃。”孔特拉戳了戳他的额头，“而且，你露出一副没人陪你吃饭你会很寂寞的表情。”
    鎏海揉了揉自己的脸，小声反驳：“也没有吧，我感觉我还挺独立的。”
    “独立？”孔特拉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词，“粘牙的小鬼，说什么呢。”
    “走吧。”
    ……
    古代海里大概是真的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鎏海吃过晚饭去办公室门口趴了一会儿，他们还在开会，只有小金出来倒水的时候偷偷摸了他两把。
    鎏海一个人看了一部电影，好像没有和江浔一起看的那部有意思，也没有那么吓人，接着又去办公室门口趴了一会儿，他们似乎点了夜宵，看起来会议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
    鎏海只好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漂在水池上，慢慢闭上眼睛睡过去。
    朦胧间，他好像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大约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他就确定了来人是江浔，连忙高兴地喊：“江浔！工作结束了吗？”
    “啊，吵醒你了吗？”江浔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刚刚结束，我想看你一眼。”
    “没关系，我可以再睡的！”鎏海一连串发问，“累不累啊？吃饭了吗？工作顺利吗？”
    “哦对了！我今天也去工作了！”
    他飞快朝岸边游过来，从软垫那边找出了什么，塞进江浔手里，十分骄傲地扬起脑袋，“你看，这是我挣的钱！”
    江浔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意思夸奖：“真……厉害？”
    “呃，可是为什么你要……”
    “就夸这一句啊？”鎏海眼巴巴地看他，“简钰说，因为我还没有银行账户，所以没办法给我打钱，就直接给我现金了。”
    “这是定金！尾款后面打给我！”
    “很厉害。”江浔揉了揉鎏海的脑袋，“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去工作。”
    “嗯——”鎏海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要努力。”
    “要证明，我可以在岸上生活。”
    作者有话说：
    鎏海搬砖，掏出江浔照片看一眼，继续搬砖（bushi
    第79章 化形
    “证明？”江浔微微蹙起眉头，“谁说你不能在岸上生活了？不对，是谁觉得你缺乏在岸上生活的能力了？”
    “我以为你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尝试……”
    “也算是尝试啊。”鎏海歪了歪头，“我要尝试自己工作，自己挣钱！”
    江浔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今天对于鎏海来说，大概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问：“……是谁说了什么吗？”
    “唔。”鎏海一脸坚定地说，“我们说好了！我不能出卖那个人的！”
    “哦？”江浔若有所思，“是名字是三个字的那个人吗？”
    鎏海眼神心虚地往上飘：“不、不知道哦。”
    “好吧，那就暂且不研究那个三个字的家伙。”江浔垂下眼，捏了捏他的脸，觉得清醒时间过长的脑袋似乎有些突突作痛，“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去找工作吗？我以为你只是想要体验一下工作的感觉，或者是因为之前的拍摄让你觉得很有趣……”
    “要不要躺下来说？”鎏海忽然打断他的话提议，“你看起来很累哎。”
    “说起来，昨天看完电影你就去开会了吧？”
    “到现在你都多少个小时没睡了？”
    他显得有点担忧，“人类不好好睡觉可不行！”
    江浔摇摇头：“不行，我还没有听你说清楚……”
    鎏海已经蹦跶着拖来了软垫，拍了拍垫子说：“躺这里！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但你看起来太累了，说着说着睡着也没关系的，等明天睡着，我会接着跟你说的。”
    江浔犹豫了一下：“我……不喜欢把没有解决的问题堆到明天。”
    “为什么？”鎏海困惑地拧起眉头，“明天问题也不会跑。”
    “不知道。”江浔还是按照他说的躺了下去，侧身看着鎏海，低声说，“我只是觉得，把今天能做的所有事都做了，才会有一种，今日完成的感觉。”
    “唔，不明白。”鎏海也趴在他的身边，侧过头看他，“对我来说，只要今天的肚子吃饱了，其他的都可以往后再努力。”
    “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你只要知道，我明天也不会跑就好了。”
    鎏海笑眯眯地看他，“我想想怎么说……”
    “唔，就是简钰说，你拿了我的资料的事。”
    “然后，又因为一些不好说的原因，反正我知道，你好像在努力推进，要送我回到大海。”
    他有些苦恼地拧起了眉头，“我知道，江浔应该是为了我好，想让我回到自己更熟悉的地方，但其实我……”
    “没有。”江浔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没有打算让你离开。”
    或许是因为少见地侧躺着，他的眼神比平日里更加温柔，语气也轻柔很多，“……那份资料只是为了给你办证件，因为还没有确定能够办成，所以我还不想提前告诉你，怕你期待了又失望而已。”
    “证件？”鎏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你刚刚也说了吧。”江浔的眼睛眨了眨，明明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但他已经能感觉睡意逐渐袭来。
    如果是平常，他大概会强撑着打起精神，但或许是因为听了鎏海的话，他焦急的情绪也被缓和了不少。
    他的声音带上困意：“因为你没有银行账户，所以简钰给了你现金。”
    “要办银行账户，就得有相应的身份证件，人类都有的。”
    “我想，让鎏海能够和人类一样在这个社会生活。”
    “所以我找了老板，让他跟有关部门协商，为你开个先例，给你办一张证件……”
    “应该不是太难办，只是为了促成这件事，还需要创造一些契机，总之都是老板要努力去做的事，我只需要提供你的资料就好了。”
    江浔慢慢阖上眼睛，含糊地说，“嗯，我很希望你留下来，留在实验室，留在我身边。”
    “但是，我并不希望你只能依附实验室生活。”
    “我想让你选择这里，而不是只能留在这里……”
    “那份证件是人类生来就有的东西，你也拥有以后，就好像在这个时代的社会里，拥有了和人一样的权利。”
    “不过，这份资料以后应该也很难更改，所以，老板想让我确认，种族一栏，到底要填什么。”
    鎏海慢慢眨了眨眼睛，趴着看他，小声说：“是这样啊。”
    这倒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
    江浔大概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他伸出手摸索着想要触碰鎏海的脑袋，鎏海配合地把脑袋递到他的手下面，眯起眼让他摸了摸。
    江浔轻声说：“抱歉，我没想到你会误会，我没想让你难过……”
    “没有哦。”鎏海睁开眼睛，“我没有觉得难过。”
    他顿了顿小声说，“好吧，可能有一点点。”
    “但是比起难过，我还是先考虑了怎么办。”
    “如果江浔要把我送回大海，我该怎么办。”
    他笑眯眯地盯着江浔的侧脸，“首先是要找到能在岸上生活的办法！所以我想试着自己工作，看看能不能挣到钱。”
    鎏海撑着脑袋，“小金说不工作挣钱会没有饭吃，我吃很多饭，要养活自己，得挣很多钱。”
    “我问了简钰了，她说，我的话，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有点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所以，这样就没问题了！”
    江浔带着睡意应声，发出了略显困惑的一声“嗯”。
    鎏海得意地说：“我能工作，能在岸上养活自己！”
    “所以，就算江浔想把我送回大海，我也可以自己游上来，再来找你！”
    “本来，因为江浔居然舍得跟我分开，还是有点伤心的，不过嘛……”
    鎏海心情不错地轻轻甩了甩尾巴，“果然只是误会！”
    “江浔肯定还是很喜欢我的！”
    “我之前跟小金闲聊的时候，她说原本很难想象江浔喜欢上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她觉得江浔应该那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给他准备好五险一金为他的人生兜底的操心型恋人。”
    “这样一看的话，江浔肯定是很喜欢我的吧！”
    江浔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鎏海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戳了戳他的脸颊：“睡着了？真的假的？”
    他怀疑地问，“不会是装睡吧江浔？”
    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鎏海也躺了下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算了，明天再问也可以。”
    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他依然不太明白“人”的权利是什么，也没想好到底该在他身份证上的种族填什么……
    他当然还是想当只海豹的，但最近人鱼当多了，好像也逐渐接受了被大家当做人鱼。
    等等，既然要有人的权利，那直接让他当人应该也很不错吧？
    鎏海想着想着，也开始迷迷糊糊犯困。
    过分乐观的海豹大王打了个哈欠想，之后再考虑吧，反正他们明天也不会分开。
    ……
    第二天小金来上班，就看见穿着昨天的外套的江浔博士睡在了鎏海的生态缸里。
    “呼。”小金无奈地双手叉腰，“真是的，老大，好歹洗个澡再睡啊……”
    “你小心滚进水池……”
    她推开了生态缸的门，看到盖得不太整齐的毛毯下面，露出了一双雪白的腿。
    小金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
    她不太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被子下面有两双四条腿，一双穿戴整齐的明显是她勤勤恳恳熬了大夜没来得及洗漱就昏睡过去的老大的，还有一双光着的腿到底是……
    小金结结巴巴地试图寻求帮助：“鎏海？鎏海你在吗？快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洁的小腿伸展了一下，滚出了毛毯，小金放声尖叫起来，扭头冲出了房间大喊：“有裸男！救命啊！鎏海房间里有个光屁股的裸男！”
    “什么！”刚刚走进办公室的阿鱼被吓了一跳，连忙抄起门边的扫地机器人当做盾牌冲进去，“谁在里面！”
    半撑着这坐在地上，一脸困倦的鎏海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回头，茫然地问：“什么裸男？”
    阿鱼也呆住了。
    小金紧张地探进半个脑袋问：“抓住了吗？要我去叫保安吗？”
    “好、好像是……”阿鱼结结巴巴，不太确定地说，“是鎏海。”
    小金赶紧探头进来：“什么！”
    她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松了口气，拎起地上的另一条毛毯把鎏海裹了起来，习以为常地说，“什么呀我还以为看见男人屁股了呢，原来是鎏海的啊，那没事了……”
    阿鱼回过神来，不太确定地问：“没事了？”
    “嗯……”小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啊。”
    她更大声地尖叫起来，“等等！啊啊啊鎏海你长腿了！”
    “腿？”鎏海不太理解地低下头，“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是章鱼哪来的……啊啊啊！”
    他也跟着尖叫起来，“我长腿了！”
    他试图行动，但刚刚被小金用毛毯结结实实地包了起来，这会儿直接就卷着毛毯滚进了水池。
    “哗啦”一声，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鎏海！”小金连忙甩掉鞋子，“还会游泳吗我来救你了！”
    “冷静一点！”阿鱼试图拉住她，“他已经浮起来了！”
    在一片鸡飞狗跳里，难得拥有如此高超睡眠质量的江浔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他困惑地问：“你们……为什么在我房间？”
    作者有话说：
    小金：老大，你睡醒啦？出大事了！
    第80章 衣服
    阿鱼扯着小金，试图让江浔立刻清醒过来：“振作一点啊老大！这里不是你的房间，是鎏海的房间啊！”
    “啊，这样。”江浔揉了揉略显凌乱的头发，“我说为什么睡得有点冷。”
    “唔，我先去冲个澡，你们……”
    “等等啊！”阿鱼伸手试图拉住江浔，“老大你回头看一眼啊！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说什么不对……”江浔笑了一声，“你们不是一向都这么吵闹吗？我看看今天又是……”
    鎏海裹着毛毯，从水里湿漉漉地冒出了脑袋。
    “怎么把毛毯也带下去了？”江浔眼带笑意，朝他伸出手，“快上来，带着湿水的毛巾不重吗？”
    “我、我……”鎏海有点结巴，涨红了脸卷紧了吸满水的毛毯，“你你你先去洗澡吧！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江浔疑惑地问：“不方便？”
    小金总算确认鎏海依然能在水里自由行动，勉强找回了一点稀碎的理智，一脸严肃地对江浔说：“老大，我刚刚好像看见了鎏海的屁股。”
    江浔：“……胡说什么，他哪有屁股。”
    小金猛烈地摇头：“不不不，我是说……”
    江浔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只有尾巴。”
    “就算是中间最圆润的地方，也只是尾巴中段……”
    “不是啊！”小金试图让他看清情况，“是真的屁股！”
    她比划着，“很圆！很翘！”
    阿鱼忍不住捂住眼睛：“喂！”
    江浔困惑地看向鎏海。
    鎏海连忙附和：“胡、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有屁股啊！都是尾巴哦！”
    小金指着鎏海说：“那你上来，我们再看看。”
    “不、不太方便！”鎏海坚定地说。
    “嗯——”小金眯起眼睛和他对视，一拍手说，“啊，这样吧，我出去给他准备一身衣服，你们先把他拉上来。”
    “虽然我是从小看着鎏海长大的，但孩子毕竟长大了……”
    她摸了摸不存在的欣慰泪水，飞快奔向了门口。
    江浔不太确定地问阿鱼：“今天……应该不是什么愚人节之类的节日吧？”
    “不。”阿鱼认真地说，“真的是突发情况。”
    “啊，但是是小金吵着说什么‘裸男’和什么‘屁股’，实话说我也没有看到。”
    “所以……”
    他看向鎏海。
    鎏海显得有点为难：“啊？干嘛，你要看啊？”
    “呃，不是。”阿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说，你要不要先从水里上来。”
    “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比较好。”
    虽然说，他们已经见过他完全变成海豹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他也会有完全人类的形态，但第一次见到的冲击力还是不容小觑。
    鎏海犹豫了一下，偷偷看向了江浔。
    江浔在水池边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怎么了？上来吧。”
    鎏海把手伸过去，缓缓把拉到了岸边，用双臂撑着地面，用力往上一跃……
    只是原地扑腾了一下，没能跳上岸。
    江浔愣住了，迟疑着问：“怎么了？”
    鎏海眼泪汪汪地说：“怎么办啊江浔，是不是我昨天没吃饱啊，尾巴、尾巴使不上力气了！”
    “都说了因为变成腿了！”小金在门口探头，“我找来衣服了，先放在门口哦！可能不太合身，鎏海你凑合穿一下，一会儿再去给你买衣服。”
    说完，她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江浔缓缓回过头，试探着说：“我们拉你上来？”
    鎏海只好蔫巴巴地点头。
    阿鱼不太有自信：“能行吗？鎏海的体重……”
    江浔无言：“这种时候就别在意这种事了！先用力试试！”
    阿鱼做好了要费一番功夫的准备，扎好了马步，拉住鎏海的手，用力一拉——
    鎏海连人带卷着的毛毯一起飞上了岸。
    “哦——”鎏海发出一声惊呼，“好厉害！你们俩力气好大啊！”
    “啊？”阿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拉动四百斤……应该是你的体重改变了吧？”
    他的目光坐到了鎏海被盖在毛毯下的身体。
    很明显，原本那条鼓鼓的、毛绒绒的尾巴确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双腿。
    阿鱼看向江浔确认：“老大。”
    “我应该没有出现幻觉吧？”
    江浔揉了揉太阳穴：“……应该。”
    鎏海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新下肢，从脚掌捏到脚踝，然后掀起毛毯往下看了一眼。
    “哎——”
    不知道为什么，阿鱼和江浔异口同声地制止了他。
    鎏海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呃，那个。”阿鱼一脸严肃地说，“这个动作，不雅。”
    “至少不要在人前这么做。”
    “哦……”鎏海不太明白，但还是决定尊重人类的行为准则。
    阿鱼迅速转身：“老大我去拿衣服过来，教他穿衣服还是你、你来吧。”
    江浔：“……”
    他和鎏海四目相对，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问他：“江浔，腿是怎么用的啊。”
    “我怎么使不上力气。”
    他并着双腿，试图像之前使用尾巴一样，弹跳起来。
    江浔：“……”
    他沉默地坐下来，示意鎏海看向自己，然后用手撑着地面，展示着腿部发力，演示了一遍站起来的动作。
    “哦——”鎏海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慨，“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观察过人类的动作，这么看来，你们每一个行动都很复杂啊！”
    “老大。”阿鱼把衣服递过来，然后站在生态缸门口，“刚刚小金在门口大喊什么‘裸男’，有人听见了，现在过来问情况了，我先去糊弄一下。鎏海就……交给你了！”
    “嗯。”江浔颔首，“他的情况太特殊了，先不要对外公布……可以通知简钰。”
    阿鱼点头，飞快离开了房间，这下这里只剩下江浔和还不适应自己刚刚拥有的双腿的鎏海。
    他似乎对自己新的身体部分很感兴趣，但试图站起来的姿势怎么看都不是很像人类——江浔大概只从小孩子胡乱摆弄的芭比娃娃身上见过这样扭曲的四肢。
    “唔……嘿！”鎏海的腿似乎还不习惯发力，一边哆嗦一边用力，最后四肢统一划向后方，鎏海卷着毛巾“呲溜”出去，“咚”一声撞到了江浔腿上。
    鎏海震惊地抬头：“江浔！你一动不动啊！”
    “好结实！”
    “不，是你变成人体重变轻了。”江浔哭笑不得地蹲下来，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起来试试，啊，如果要往下倒，记得倒在软垫上，不要再倒进水池里了。”
    “哦。”鎏海乖乖应声。
    事实证明，江浔的这个提醒很有必要，很快鎏海就脚一滑，带着江浔一起滚进了软垫里。
    “啊——”鎏海气急败坏地飞快蹬腿，在软垫上扭来扭去，“为什么脚这么难用啊！手明明就差不多啊！”
    江浔闷笑一声，在鎏海看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鎏海翻过身看他，目光幽幽：“江浔——”
    “你在笑我吧？”
    “咳。”江浔终于止住了笑意，“抱歉，我实在是……哈哈哈！”
    “嗯咳，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手和前肢的作用类似，但尾巴和双腿的差距倒是很大，所以不适应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用那么着急。”
    “如果实在站不起来，就跟之前一样，先坐轮椅也没关系。”
    江浔把小金准备好的衣服拿过来，“来吧，我先教你穿衣服。”
    鎏海乖乖地应了一声，江浔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
    不小心踹了他一脚。
    鎏海双手抱住自己的腿，可怜巴巴地看他：“还没会控制好。”
    “嗯。”江浔别开了视线，飞快帮他提上裤子，“好、好了。”
    “再试一次！”鎏海目光坚定，“我要站起来试试！”
    江浔握住了他的手，然后不出意外，两人“咚”一声又摔进了软垫里。
    房间门被敲响，小金和阿鱼带着不可置信的简钰走进了房间。
    “天呐。”简钰伸手捂住嘴，“我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不少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这还真是……”
    “他没法正常行走。”江浔拉着鎏海的手，让他坐在软垫上，“呃，虽然你可能也没有经验，但……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啊。”简钰似乎无论看见多奇怪的事都能迅速进入工作模式，“我想想，这种情况，或许请一个康复训练师能起作用？我会立马帮忙联系嘴巴牢靠的康复师，下午就能来。”
    “然后……”
    “江浔。”鎏海拉了拉江浔的手。
    江浔回过神，低声问：“怎么了？”
    鎏海一脸难受：“我一定要穿裤子吗？不舒服。”
    江浔：“……要穿。”
    “在人前不可以不穿裤子。”
    “那衣服呢？”鎏海试图讨价还价，“以前我也有上半身，也不穿衣服的。”
    “情况不一样。”江浔轻咳一声，“你迟早要习惯的，还是穿着吧。”
    “哦……”鎏海老老实实地应下，又想做最后的挣扎，“那内裤能不能不穿！”
    江浔：“……绝对不行。”
    鎏海撇嘴：“切。”
    “人类真麻烦啊。”
    作者有话说：
    这位人鱼同学，变成人形请不要裸奔，注意着装得体（敲黑板
    第81章 泡脚
    彻底化成人形了以后，鎏海才发现，他居然还是十分缺乏常识。
    ……明明在一半一半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完全是世界上最了解人类的海豹来着。
    现在看来，人类，还真是深奥啊。
    公司浴室里，鎏海身上卷着浴巾，双腿踩着泡脚桶的边缘，扭头再次跟阿鱼确认：“真的要把脚伸进去吗？不会熟吗？”
    “嗯、嗯。”阿鱼舒服地闭上眼，“你今天练习走路，腿消耗了很多吧。”
    “泡一泡会舒服很多的。”
    鎏海不确定地伸手摸了摸水温：“可是好烫啊。”
    “稍微烫一点才好啊。”阿鱼再次睁开眼，“勇敢一点，不会熟的！我给你安排的水温已经是初学者水平了。”
    鎏海把脸皱成一团，双手抱起一条腿，颤颤巍巍地靠近了还冒着热气的水。
    “啊啊啊——”鎏海全身都在发力，但可惜是对抗的。
    “不行！”鎏海往后一倒，“我没法把自己的腿放进这么烫的水里啊！”
    “虽然是腿，但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
    阿鱼哭笑不得：“什么叫虽然是腿……腿也很重要啊！”
    “但我还是第一次有嘛。”鎏海抱着双腿，忧郁地抬起头，“难得有了腿，还是好好对它吧？不要把它放进这么热的水里。”
    “我说……”江浔也进了浴室，“你们俩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其他员工听见里面奇怪的动静都不好意思用浴室了。”
    “江浔！你也来泡脚啊！”鎏海热情打了招呼，然后无辜地歪了歪头，“奇怪的动静，是谁啊？”
    阿鱼表情复杂地看过去：“看来你毫无自觉。”
    鎏海一惊：“不会是我吧！”
    “可是我只是很正常在……哇啊啊啊！”
    江浔捏着鎏海的小腿，无情地要把他的小腿按进水里，鎏海大惊失色，试图手脚并用顽抗到底：“不行不行！还太烫了！”
    “救命啊！”
    “首先，你要先尝试。”江浔没有松手，“都还没有把腿放下去就说不行……”
    “啊？今天浴室怎么这么热闹？”风衍光着身体大剌剌走进来，“你们实验室也进行什么大战了？”
    他看清了浴室里的几个人，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啊？”
    江浔无言地按了按眉心：“你没看见门口放了‘禁止入内’的牌子？”
    “看见了啊。”风衍理直气壮地说，“但你们不也在这里？”
    “……因为那个牌子就是我们放的。”阿鱼无言地摸了摸鼻子，“一般人看到就不会再进来了吧？”
    “啊？”风衍不以为然地说，“可是门口就放了一个牌子就觉得能拦住所有人，说明这里也没那么不让进吧？”
    江浔：“……这位先生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规则’吗？”
    风衍摊开手：“这位先生你不知道我向来不守规则吗？”
    鎏海还在试图把自己的腿从江浔手里拔出来，探头跟风衍打招呼：“你来洗澡啊风衍！”
    “嗯。”风衍点头，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今天出了一趟外勤，出了一身汗……”
    “等等！”鎏海震惊地指着风衍，“他怎么不穿衣服啊！内裤也不穿！”
    “啊？”风衍表情古怪地低头看了一眼，“因为我进的是男浴室啊，脱衣服不是很正常？”
    “你们这几个进浴室还要围浴巾的人才比较奇怪吧？而且鎏海有什么必要来浴室吗？他那个大池子不是一直在洗？”
    阿鱼尴尬地拉紧了身上的浴巾：“我们是来泡脚的……”
    “来浴室泡脚？”风衍嗤笑一声靠近，“那鎏海呢？泡尾巴？”
    鎏海诚实地说：“我也泡脚哦。”
    “你也泡脚？”风衍还在笑，“你有脚……”
    他看见了被江浔捏在手里的鎏海的小腿，愣在了几人两步之外，“真有啊？”
    “厉害吧？”鎏海莫名很有成就感，“我有脚了！”
    “怎么做到的？”风衍震惊地凑了过来，伸手想要搭在江浔身上，江浔面无表情地避开，提醒他：“你稍微遮一下……”
    “为什么？”风衍奇怪地抬头，“你们到底在遮遮掩掩什么？不都是男的？”
    他忽然看向鎏海，“对了，鎏海你有没有长……”
    “啊啊啊！”阿鱼跳了起来，差点被泡脚桶绊一跤，但成功用音量盖住了风衍的声音，“风衍博士要不要一起泡脚？下班后的放松很好哦！”
    风衍：“……”
    阿鱼半拉半拖地把他在鎏海旁边按着坐下，总算重新拥有了语言组织能力：“我们在让鎏海习惯穿衣服！毕竟有了双腿，已经可以说是完美的人形了，总得让他知道一些基础的社会常识。”
    “我们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在人前必须穿衣服，风衍博士你再这么狂放的展示下去……不利于鎏海的人类社会教育！”
    “啊……”风衍叹了口气，“真是的，要让原本坦坦荡荡生活在天地间的野生动物，理解人类扭扭捏捏的羞耻心本来就很强人所难啊，要我说让他裸奔也没什么的。”
    江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唔。”风衍眯起眼看向鎏海，“不，也是，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想法。”
    “他长成这样让人看光了总感觉还是太便宜别人了。”
    “嗯，好吧。”
    风衍不知道为什么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勉为其难地说，“为了鎏海的社会教育，我还是盖一下吧。”
    “啊，但是人类的生理构造也是要教他的吧？”
    鎏海很有求知欲地说：“什么生理构造？”
    “听好了鎏海，人类繁衍的时候呢，需要把这个……”风衍正要举起手比划，阿鱼已经飞快冲进来把一块毛巾该在他身上，然后把一颗苹果塞在了他嘴里。
    阿鱼长长出了一口气：“请不要打乱我们的教学计划，风衍博士。”
    江浔无言看向风衍：“……你还是冲个澡就出去吧。”
    “让你留在这里，太容易教坏小孩了。”
    风衍“咔嚓”一声咬下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这种教育本来就是必须的啊？哪里算是教坏小孩？不要那么古板啊江浔博士，你也还年轻吧？”
    “我不是说他不应该明白这些。”江浔不赞同地眯起眼，“我是说，你不该用这么轻浮的态度教他这些。”
    “哦——”风衍玩味地笑了笑，“也对，毕竟我们江浔博士是很认真的人。”
    “好了，我去那一边冲个澡吧。”
    他有些遗憾地说，“仔细一想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我也没空在这里悠闲泡澡。”
    “要注意休息哦。”鎏海关心地说，“工作和休息都要适度！”
    “哈哈，知道了。”风衍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我和你们那位总是努力过头的江浔博士可不一样，我还是很喜欢偷懒的。”
    “加油啊，鎏海，等你学会走路了，我带你去参加马拉松。”
    “哦……”鎏海正要答应下来，阿鱼连忙制止：“不要随便答应啊！”
    “哈哈哈！”风衍笑着走到另一边去了。
    “呼。”看他离开，阿鱼总算松了一口气，“总觉得风衍博士在这里的时候，会有一种另类的压迫感。”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得了的话？”鎏海好奇地问，“比如繁衍的？”
    “啊——”阿鱼手忙脚乱地想要制止他，“鎏海！你不要……”
    “哎呀，阿鱼在大惊小怪什么。”鎏海得意地扬起笑脸，“你把我当没成年的幼崽吗？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的。”
    “啊？”阿鱼震惊地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繁衍的方法啊。”鎏海得意地说，“而且我也很清楚，我和人类是没办法繁衍的。”
    “就像我跟江浔，既生不出小海……”
    他磕巴了一下，还算记得改口，“小人鱼，也生不出小人类。”
    江浔缓缓抬头：“和……我？”
    鎏海对上他的视线，眨眨眼说：“打个比方嘛！”
    “不要那么小气了江浔！”
    “我才不是小气……”江浔别开视线，耳朵有点泛红，故意手上用力，一下把他的脚按进了泡脚桶里。
    鎏海瞬间惨叫起来：“啊啊啊——”
    江浔目光平静：“烫吗？”
    “啊？”鎏海回过神，仔细感受了一下，惊喜地说，“真的哎！好像不烫哎！”
    “当然。”江浔无奈地看向他，松开了抓着他脚腕的手，“你以为这桶热水都准备了多久了，你要是在磨蹭一会儿，就变成冷水了。”
    “明天还要练习，今天你的腿得好好放松才行。”
    他顿了顿说，“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如果明天腿真的很累的话，也可以休息一天。”
    “不要！”鎏海目光坚定地拒绝，“我要快点学会走路！”
    江浔看向他：“为什么？”
    “唔。”鎏海思索着回答，“有很多原因啊，比如……”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好，岂不是显得我很笨？”
    江浔好笑地问：“还有呢？”
    “还有……”鎏海歪了歪头，“还有，方便我逃跑！”
    “啊，还有以后就可以站直了跟大家说话了，不用总是仰着头！”
    “然后轮椅也不用了！”
    鎏海掰着指头，越说越高兴，“这么看来，人类的腿还是很重要的嘛！”
    江浔轻笑一声：“……好吧。”
    “但不要忘了，你自己也说过，不要努力过头，记得好好休息。”
    “放心吧。”鎏海得意地叉腰，“我可不会让自己太辛苦的。”
    “哦对了，还有一点！”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去办公室偷看江浔努力工作的时候，都要努力绷起尾巴才能看到一点，现在的话，只要站直就可以了吧！”
    江浔：“……”
    作者有话说：
    阿鱼：两位继续，可以当我不存在的，我很懂事在降低存在感。
    第82章 练习
    带着鎏海泡了一会儿脚，再一扭头的时候，鎏海已经歪倒在江浔身上睡着了。
    幸好，变成人形的海豹大王体重也和他的体型相称，江浔给他套上衣服，把他背了起来。
    “变成人形以后，再睡在生态缸里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冷。”阿鱼不太放心地问，“要不要帮他把房间温度调高一点？”
    “嗯，先调高两度吧。”江浔把他放到软垫上，给他盖好被子，“今晚我会留在公司，到时候我会帮他调整的。”
    “好。”阿鱼顿了一下，问江浔，“还有工作吗？”
    “不，只是打算看着他而已。”江浔笑了笑，“不用担心，接下来大概要等到古代海里捞出来的东西到达公司，我们才会再忙起来了，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不用担心我们。”阿鱼摇摇头，“我和小金肯定会见缝插针地偷懒的。”
    “我是想说，既然你今天没有其他工作了，那完全可以就睡在这里陪着鎏海，不然……”
    阿鱼看向鎏海，“他很有可能会像之前那样，一转眼就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江浔轻声问：“变回原来那样……不好吗？”
    他探究地看向阿鱼，“你希望他一直是人类的样子？”
    “我的话……”阿鱼垂下眼，“实话说，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我的朋友。”
    他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一位有些奇思妙想、非常爱撒娇又很坦率的朋友。”
    “对我来说，他是人鱼、海豹、还是人类，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试探着说，“但对老大来说，这是不一样的吧？”
    “我和小金，其实都看得出来……”
    江浔安静片刻：“那为什么对我而言不一样呢？”
    阿鱼含糊地说：“唔。”
    如果老大还不想承认的话，那这个话题暂且不聊也……
    “人类，只能爱上和自己外形相似的生物吗？”江浔垂下眼，“可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开始察觉自己对他的心意，早在他变成人类之前。”
    “他变成人类，我从理智上会觉得欣喜，因为我知道，在人类主导的社会中，他拥有这样的外形，一切都会轻松很多。”
    “但情感上……”
    他看向阿鱼，第一次坦率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并无不同。”
    “我和你一样，无论他是海豹、人鱼还是人类，我都已经……已经很喜欢他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么一想，我还真是有些无可救药。”
    阿鱼怔了一下，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不是很好吗？”
    “好？”江浔诧异地抬起头。
    阿鱼看向睡得四仰八叉的鎏海：“老大，你该不会是身在局中，所以没能察觉到吧？”
    “我想，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你。”
    江浔：“……”
    “我考虑过，他对每个人都很友善，会因为你的反常不顾一切去救你，会在日常生活里记得小金的喜好，会坦率对所有人表达爱意。”
    “所以，偶尔我也会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最早见到我，所以就对我比较依赖。”
    “说这种话。”阿鱼叹了口气，“老大，我们三个可是一起见到鎏海第一面的，但他对你、和对我们的区别，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江浔笑了一声：“……真相需要多次实验数据成果支撑，我还是没办法那么笃定地相信自己的想法。”
    “也许只是我希望他喜欢我，由此产生的错觉。”
    阿鱼有点惊奇：“没想到，老大你也会有这种时候。”
    江浔无奈地笑了笑：“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他的，但是现在……”
    他为难地摸了摸后颈，“让我和他睡在一起，还是有点太为难我了。”
    “好了，我们走吧。”
    他朝生态缸外走去，“咚”一声撞在了擦得光亮的玻璃上。
    阿鱼：“……”
    这么看来，老大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动摇。
    他体贴地憋住了笑，轻咳一声说：“小金今天有安排清扫，玻璃，果然还是不能擦得这么亮啊。”
    江浔：“……”
    ……
    鎏海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自从变成人形以后，总觉得睡觉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啊——”鎏海打着哈欠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试图熟悉自己新拥有的四肢。
    他现在其实应该还是能变回海豹，或者是一半一半的状态的，但他很想学会走路，总觉得现在变回去的话，有种临阵脱逃的挫败感。
    虽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鎏海悄悄在内心下定了决心——在学会走路之前，他都不打算变回去了！
    “呼。”鎏海给自己打气，召唤双腿摆动。
    ……软绵绵的。
    状况好像比昨天还要糟糕。
    昨天他只觉得自己的尾巴变成了两条僵硬的鱼叉，现在他觉得自己腿变成了两条摇摇摆摆的海带。
    “唔。”鎏海忧郁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在软垫上滚了一圈，试图用言语的力量激励自己，“动起来啊我的腿！”
    然后“咚”一声，他就从软垫上滚了下去。
    江浔适时打开了门：“我跟你说了，第一天训练之后，反应会很大，今天还要去吗？要不然还是休息一天……”
    “不！”鎏海目光坚定，颤抖着伸出了手，“我、我跟老师约定好了！我爬也要爬过去！”
    江浔：“倒也不用这么努力。”
    “早上好！”小金推开门，兴奋地跟大家打招呼，“啊，老大你已经在了啊？”
    她有些遗憾地说，“哎呀，总感觉鎏海长出腿以后，我能跟你粘着的时间都变少了，呜呜呜，我都不能跟你一起泡脚了！”
    “为什么不行？”鎏海疑惑地抬起头，“只是男浴室你不能进去吧？下次我们在你能进的地方泡脚不就好了！”
    “啊——”小金感动地捧着凶手，“鎏海真聪明，知道我不能进男浴室！常识也进步了！”
    鎏海接着往下说：“小金能去的地方……那我们下次就去女浴室泡脚吧！”
    江浔：“……这个不行。”
    “啊哈哈。”小金挠了挠头，“果然还是没能太理解吗？没事啦，才第一天，慢慢来。”
    “腿很酸吗？我把家里的按摩仪带来了！”
    “虽然很酸。”鎏海仰起头，“但是我还不能休息！”
    江浔挑眉：“因为跟老师约好了？”
    “嗯！”鎏海握紧了拳头，“我、我可是在他面前说过了！我要做最快能够使用双腿的人鱼！”
    “他都夸我好厉害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翘课！”
    江浔无奈地摇摇头，给小金使了个颜色。
    小金接收到信号，轻咳一声说：“啊，鎏海你等我一下啊，我来的时候好像听见老师在跟简钰部长打电话哎！”
    “好像说是有什么事，我去确认一下哦！”
    她装模作样地溜出来房间，然后一脸遗憾地进来通知他，“哎呀，真不巧，今天老师家里有事，不能来了，叫鎏海自己放松双腿稍微做点练习。”
    “不能来了？”鎏海眨眨眼确认，“他有事？”
    “嗯。”小金毫无破绽地认真点头。
    “那就没办法了。”鎏海松了口气，一下子趴了回去，“不是我不能坚持哦？是老师自己有事的！”
    “嗯嗯。”小金微笑点头，“真没办法。”
    她得意地朝江浔挤眉弄眼。
    江浔无奈，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小金压低声音说：“老大，现在你知道了吧？有时候也要用一点手段，连哄带骗——”
    江浔：“……”
    鎏海警觉地竖起耳朵：“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小金面不改色地接话：“在聊老师不在，鎏海今天的课怎么办。”
    “嗯。”江浔笑着说，“要不然，我来陪你稍微练习一下？”
    出乎江浔的意料，鎏海飞快地拒绝了：“不要！”
    江浔一怔：“什么？”
    鎏海蠕动着钻回了被子里，含糊地嘀咕：“不、不要江浔教。”
    江浔：“……”
    “啊——”小金夸张地说，“鎏海！老大要心碎了！”
    江浔闭上眼：“……不，没那么夸张。”
    “这种时候就要装那么夸张啦！”小金压低声音说，“我阅文无数听我的！”
    她用力拍着江浔的后背说，“老大，坚持住，不要哭，鎏海一定不是讨厌你！”
    江浔僵在原地：“……”
    鎏海大惊失色地回头：“什么，哭了吗？”
    江浔无情地戳穿了小金的谎话：“没有。”
    “哎呀！”小金遗憾地摇摇头，“他都上钩了，老大你怎么不配合啊！”
    “什么嘛，原来是骗我的。”鎏海松了口气，还是说，“不是嫌弃江浔！但是……”
    他心虚地别开视线，“不能让你教。”
    “那就让我来？”小金指了指自己，“或者阿鱼行不行？”
    “可以哦。”鎏海很好说话地答应下来。
    说定了休息一会儿再练习，江浔走出房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没过一会儿，小金憋着笑出现，对着江浔傻笑：“嘿嘿，老大。”
    江浔：“……有话就说，不要笑成那样看着我。”
    小金清了清嗓子：“老大，你知道鎏海为什么不让你教吗？”
    “大概是因为什么又可爱又笨的理由吧。”江浔叹了口气，“毕竟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坏心，也不可能是讨厌我。”
    小金欣慰地说：“啊，你终于有自觉了老大！”
    “没错！”
    她压低声音说，“他说因为练习的时候总是失败，被你看到的话太糗了，所以要狠狠练习，在你没注意到的时候，刷地一下变成能依靠双腿走路的厉害人类。”
    “就算是鎏海，也肯定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露出帅气的一面的，老大，不要怪他——”
    江浔：“……”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被可爱晕了一会儿了
    第83章 谈心
    “唔呵！”鎏海撑着辅助杆，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小声嘀咕，“明明用手就很顺畅啊，为什么偏偏脚这么难操控啊。”
    “已经进步很大了。”小金笑眯眯地跟他说，“刚开始的话，感觉鎏海把自己撑到这上面来，腿就会乱七八糟地翘起来了。”
    “嘿嘿。”鎏海得意地晃了晃，“对吧？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嗯，很厉害。”江浔靠在门边突然开口。
    “哇！什么时候来的！”鎏海一惊，“咚”地一声从双杆上掉了下来，抬起头指着江浔说，“不是说好不偷看的吗？”
    “说好了吗？”江浔故意歪了歪头，“好像我没有答应吧？”
    他笑着补充，“而且，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
    “难道鎏海今天太努力了，连肚子都不饿了吗？”
    “那肯定还是饿的！”鎏海目光坚定，“怎么可能肚子会不饿啊！只不过我以为今天我动得太多，所以饿得比较快而已……”
    “阿鱼应该就快把饭拿过来了。”江浔举起手里的打包盒，“我先给鎏海带了点额外加餐。”
    “什么什么？”鎏海很感兴趣地探头。
    “唔……”江浔笑眯眯地说，“猪蹄。”
    鎏海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啊……”小金笑嘻嘻地说，“老大，该不会是有什么以形补形的想法吧？”
    “什么意思？”鎏海敏锐地抗议，“我可不是猪啊！”
    “怎么不算呢！”小金捧着脸说，“宝宝你是一只海中小猪！”
    “喂！”鎏海气鼓鼓地说，“我怎么说也跟大家生活了一阵了，把人比成猪不是什么好事，这我可是知道的！”
    “小金你明明就是偷偷在骂我！”
    “没有啦——”小金嬉皮笑脸地说，“那小狗，海中小狗好不好？”
    “胡说什么。”江浔故意瞄了鎏海一眼，“我们鎏海……应该更像豹子吧？海里面的豹子，该叫什么呢……”
    鎏海心虚地别开视线：“不、不知道哦。”
    “没有这种动物吧。”
    江浔笑着举起打包盒：“那吃吗？”
    “吃！”鎏海斩钉截铁地说，“江浔和小金可能会笑我，但肯定不会给我吃不好吃的东西。”
    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鎏海任由他摸，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江浔垂下眼观察他——为了方便训练，鎏海穿的是相对宽松的运动服。
    没了那条胖乎乎的尾巴，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也没法轻轻摇晃尾巴尖了，倒是还会轻轻晃脑袋。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就算变成人了，性格依然很好懂啊。
    “我把饭拿来了——”阿鱼用脚推开门，双手抱着餐盒，喊了一声，“小金，搭把手。”
    小金先跑向了桌子：“来了！我先把桌子清出来，坚持一下！”
    “嗯。”阿鱼应了一声，发现鎏海正盯着他看，笑眯眯地说，“啊，怎么了？已经肚子饿了吗？”
    他把饭盒在鎏海面前晃了晃，鎏海下意识目光跟随，随着饭盒缓缓晃动脑袋。
    “不对！”鎏海猛地反应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阿鱼好奇地看向他。
    “阿鱼，你的脚好厉害。”鎏海表情严肃，“你能用脚开门啊！”
    “啊？”阿鱼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身后的门，“因为门没锁啊，只要用点力就能推开，别说用腿，就算用屁股也能撞开的。”
    “屁股？”趴在地上的鎏海不确定地拱起了屁股，“是这个部位吧？”
    “好了。”江浔无奈地把他按下去，“……不要随便向大家展示屁股。”
    “哦。”鎏海乖乖听话了，但还是复杂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才发现，人类真的好害羞哦。”
    他顿了顿又补充，“除了风衍。”
    江浔：“……”
    鎏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浔的肩膀：“你也稍微学一下，江浔，有时候你就是太害羞了。”
    “不要。”江浔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好吧。”鎏海也没有勉强，“这也是你可爱的地……”
    江浔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干什么！”鎏海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这也不能说啊！”
    “嘿嘿。”小金一边打开餐盒一边露出慈祥的笑容，“下次和老大单独待着的时候，你再跟他说说看！”
    “……那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江浔面无表情，“绝对不会。”
    鎏海盯着他，看表情居然还有点蠢蠢欲动。
    “等鎏海可以自由行走了之后，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了吧？”小金看起来有点期待，“啊，那我们可以手拉手结伴去食堂哎！”
    “嗯？”阿鱼疑惑地问，“你喜欢去食堂吃饭？”
    “不不不。”小金伸出手指摇晃，“重要的不是食堂，重要的是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有些忧郁地抬起头，“我大学的时候很忙啦，因为专注在各种竞赛和实验室里，所以都没交上能够一起去食堂的朋友。”
    “哎——”鎏海艰难地坐上椅子，震惊地看向小金，“我还以为小金肯定有很多朋友呢。”
    “哦？”小金捧着脸有些得意，“是在说我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意思吗？”
    她故意做作地说，“其实人家以前也是个纤细敏感内向的小女孩呢……”
    她等了等，没等到谁吐槽，忍不住戳了戳一下阿鱼：“这种时候你要接话说‘我信你个鬼’之类的话啦！不然我一个人好尴尬！”
    “嗯？”阿鱼给大家盛好汤，目光平静，“但我觉得你说不定是在说真的。”
    小金愣了一下。
    “人的性格是会改变的。”阿鱼也坐下来，“也许你只是跟以前相比有所改变。”
    小金沉默片刻，心虚地举起碗遮住脸：“这、这个嘛……”
    “要聊聊吗？”鎏海摆出倾听的架势，“吃饭的时候正好可以聊天。”
    “这个嘛……”小金回答得含糊不清，似乎还有些摇摆。
    “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朋友，在吃饭的时候肯定也会一起聊这样那样的话题吧。”鎏海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来吧来吧！”
    “啊——”小金嘀咕一声，“真是的，不要一副要拿别人的故事下饭的架势啊！”
    “也不是什么有趣了不起的故事啦，我既没有什么悲惨的过往，也没有被人霸凌孤立。只是因为还挺擅长学习的，而且很早就有了目标，为了加入老大的实验室一直在做相关的实验准备，所以一直没什么时间跟一般同学好好交朋友而已。”
    “啊。”阿鱼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因为进入塞壬生物公司的大家，多多少少都是天才，所以平常会忘记，小金也是很聪明的啊。至少在学生时代，应该也算是万众瞩目的那种天才吧？”
    “喂。”小金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他，“你小子，是不是趁机损了我两句？”
    “没有。”阿鱼立刻投向，“完全没有，不如说我的立场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吧？我上学的时候也一直是全校第一的。”
    “啊，但是在我心里小金一直是很聪明的。”鎏海扒了一口饭，“而且肯定比我聪明好多。”
    “也不要光讲啊，边吃边说嘛！”
    “还是我们鎏海最好了——”小金感动地撑着脑袋，也跟着扒了一口饭，“哎，那个时候其实说到底，我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其实我对很多事情都很有兴趣，像是学校乐队啊、社团啊之类的……而且我也好好规划了时间，准备用课余时间好好参与理想中精彩万分的大学校园生活的。”
    “但大家好像下意识就不会带上我。”
    小金叹了口气，“我还挺擅长运动的，但运动会的时候，他们会说我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明明都要强迫别人抽签参加了，都不会来问我一声呢。”
    “乐队也是，说是如果因为搞乐队影响了我的学习肯定会被学校和老师找……”
    “啊……”阿鱼发出了一声感同身受的叹息。
    鎏海好奇地问：“阿鱼也有这种经历吗？”
    “没有哦。”阿鱼喝了口汤，“我上学的时候，被家里要求要做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完美小孩，所以不管是学习、运动还是人际关系，只要所有能够出风头的活动我都必须要参加，还要拿到好名次。”
    “跟班里的同学也是，因为上的是学费很贵的私立学校，大家的家庭条件也都很不错，所以要以以后的人际关系为目的，跟所有人都打好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呜哇——”小金忍不住露出同情的表情，把碗里的黄瓜夹给了他，关切地说，“你多吃点。”
    “不要以为你摆出这种表情把黄瓜夹出来，我就不知道你只是在挑食而已。”阿鱼面无表情地指着她，“而且我们明明在说你的事。”
    小金摆摆手：“我的事跟你一比，只是青春期的小小烦恼而已啦。”
    “小小的烦恼也是烦恼啊。”鎏海理直气壮地说，“对于当时的小金来说一定也很重要的！”
    “虽然过去很久了，但你想聊的话，我们可以随时奉陪的！”
    小金偷瞄了江浔一眼。
    江浔抬眼：“看我干什么？”
    “我不太会安慰人，这方面就交给鎏海，但我可以保持倾听。”
    “我不是要老大安慰我！”小金“嘿嘿”笑了两声，“我是想问，老大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你看，我讲了以后阿鱼也讲了，该老大了吧？”
    第84章 过去
    鎏海很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好奇地看了过去。
    江浔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引到他身上，一时间沉默下来，简短地说：“关于我的学生时代，在我的公开履历上都查得到。”
    “哎——”小金发出哀嚎，“可是那个只是笼统的说了你取得哪些成绩啊，我们想知道的是……青少年时期的烦恼啊、学生时代的趣事啊之类的。”
    “啊，对了，我上学时候一直是蘑菇头！”
    阿鱼轻飘飘地说：“我是板寸。”
    “啊？”小金震惊地扭头看过去，“可你头发还挺长的，完全想象不出来你寸头时期是什么样的。”
    “因为我父亲要求我参加一个运动社团，并且在里面当上主力。”阿鱼表情平淡，“但我的体型在篮球、排球、足球之类的社团并不占优，所以我选了棒球。”
    “啊！”小金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大多数棒球选手好像确实都是寸头！因为要戴棒球帽？不过，棒球居然不看重身高吗？”
    “至少没有篮球之类的要求拿着严格。”阿鱼撑着脑袋，“而且我也没说我是因为身高原因……我只是不够健壮！”
    “哈哈！”小金嬉皮笑脸，“因为阿鱼也没比我高多少嘛。”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过啊，我在某一年大学暑假，决定去当生态志愿者，那一次终于交上了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朋友！”
    她得意地双手叉腰，“她带我去一起烫了头发，我染了粉色哦！还教了我化妆、涂指甲油……”
    “哦——”鎏海为她鼓掌。
    “嘿嘿，其实那时候干完还有点担心。”小金不好意思地戳了戳饭碗，“我担心回家被我妈妈骂，说我学坏了什么的。”
    “不过没想到，她感动得哭了。”
    “她说，以后我终于也能有互相交换重要意见的同龄朋友了……”
    “唔。”鎏海忍不住露出了小金一贯露出的慈祥笑容，温柔地看着她，“真好啊。”
    “是吧？”小金得意地说，“我们现在还有练习的，她一年前生了小宝宝，当时还拜托我过去，第一个抱抱她的孩子。”
    “好像是她们家的传统，说是，小孩子会长成第一个抱他的人那样。”
    “嘿嘿。”小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我从小到大，也算是一直在当‘别人家的孩子’，但只有这一次，是最最最开心的。”
    “我的好朋友想生一个像我一样的宝宝哎，这不就证明，在她心里我超级超级好吗！”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对象，但如果将来我生了孩子，我也希望能由她来第一个抱抱我的孩子。”
    “我当时那么跟她硕果，可她觉得自己太普通了……”
    “哎。”小金叹了口气，“可我就是想要个像她一样温柔善良的好小孩嘛！”
    “嘿嘿。”鎏海撑着脑袋笑，忽然扭头看向江浔，“好啦，到你了江浔。”
    江浔：“……”
    几人的目光示意下，他轻咳一声，“我……上学的时候没什么朋友。”
    “不，应该说，不止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没什么朋友。”
    “最早的时候，因为我妈和老板的父亲私交很好，所以他们试图让我和老板成为朋友。”
    “但见了几次，我跟他也就是能够正常交流的程度。”
    “老板的小时候？”小金睁大了眼睛，“这个我也很感兴趣！”
    “……没什么特别的。”江浔撑着脑袋，“就是那种笑眯眯的懂礼貌乖小孩，完全看不出来长大后的老奸巨猾。”
    “至于我不喜欢交朋友，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江浔垂眼，“我有很多想搞清楚的问题，也找到了解决问题需要看的书籍，所需要的只是看书的时间而已。”
    “为了尽快满足我的好奇心，所以我需要大量时间来看书，在我心中，这个优先级高于社交，仅此而已。”
    “然后，我逐渐发现，现有的书籍已经无法满足我心中提出的疑问，我开始翻阅最前沿的学科论文，再后来，我意识到我已经无法从前人那里得到答案，我必须自己找出答案。”
    “我就开始了研究。”
    “在这些过程里，我大概也遇到过不少人对我释放善意……有的大概是自以为是的善意。”
    江浔撑着脑袋，“因为我很喜欢看书，以前遇到过几位同学，坚定地认为我是家里要求太高被迫一直学习，所以他们在下课时间抢走了我的书，一定要拉着我出去操场玩耍，并且问我感受。”
    “……虽然知道他们是出于好意，但我也不是没有跑过步，在下午两三点最热的时候被迫跑了圈，也实在很难产生什么好心情。”
    “那时候我意识到，那个年纪的小孩似乎很难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的感受相同，哪怕他们觉得看书很痛苦，我就是觉得看书很快乐。”
    “从那以后，我大概就被大家当成了个不知好歹的怪人。”
    “呜哇……”小金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我还以为老大你的人生会更一帆风顺一点呢。”
    “挺顺利的吧。”江浔不以为意，“当怪人以后很顺利。”
    “他们终于理解我跟他们不太一样，代价只是有个奇怪的称号而已。”
    “在从众的年纪，很多人都没有被人当成‘怪人’的勇气，下意识合群，但我可以坦然接受并且认可自己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感觉不只是智商。”小金挠了挠下巴，“老大你小时候的思考方式就很成熟哎。”
    “感觉好像没有小孩年代。”
    江浔认真思考了片刻：“……其实还是有的。”
    “小时候爸爸带来了他那边亲戚的小孩，让我带着玩一会儿，因为他们实在太吵闹了，想让他们安静下来，我就给他们卷子做，结果把所有人都惹哭了。”
    “原本老妈还笑得很开心，但我看了看他们写了一点的卷子，跟她说，我不想跟这么笨的人玩……”
    “被狠狠骂了一顿。”
    “噗。”鎏海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也没有那么好笑吧。”江浔有点恼怒，伸手捏了捏鎏海的脸，“话说回来，你这个尚且缺乏人类社会常识的家伙，真的能理解笑点到底在哪里吗？”
    “能哦。”鎏海故意凑过去问，“那江浔现在会跟笨蛋玩吗？”
    “怎么办，我不太聪明哎。”
    江浔收回目光：“……我看你狡猾得很。”
    “怎么办呢——”鎏海凑到他跟前，“如果我是笨蛋江浔你还会跟我玩吗？”
    江浔闭上眼推开他的脑袋，故意说：“肯定不会。”
    “但看在你还算可爱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每天给你发一份试卷，答出来才会跟你玩。”
    “哇——”鎏海倒吸一口凉气，“好恐怖！”
    “不要吓他了嘛老大！”小金竖起手指，“小鎏海可能会当真的哦！”
    “呜呜呜。”鎏海配合地假哭抹眼泪。
    “太假了。”江浔无情拆穿了鎏海，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戳了戳他的脸颊，“那……是不是到鎏海了？”
    “我吗？”鎏海有点惊讶，“我没有上过学哎……”
    “那总有小时候的趣事吧。”小金兴致勃勃地问，“海底王国的趣事我们也可以听的！”
    “没有海底王国啦。”鎏海为难地拧起眉头，“感觉野外的生活，比起人类实在没有那么精彩。”
    “我还在很小的时候，是不知道世界上有人类的。”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海豹，见过北极熊以后，就以为世界上只有海豹和北极熊。”
    “和第一个人类相遇的时候，我震惊得没有逃跑，然后就被……”
    他神色复杂，“从头到尾摸了一遍。”
    “真的是很没有礼貌啊那个家伙！”
    “咳，是啊是啊。”小金憋着笑附和点头，小声嘀咕，“但如果是我，我可能也忍不住。”
    “但就像我之前说的。”鎏海歪了歪脑袋，“遇到他之后，我发现人类比动物复杂很多，也有趣很多。”
    “但他只待了一天。”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期待在北极的冰原上，见到另外的人类。”
    “大概过了几年吧，我期待那些远方的旅人，带来我不曾得见的，人类世界的趣事。”
    “偶尔，他们的故事还会串联，会给我一种，我也参与其中的错觉。”
    鎏海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冰原上出现人类的时间，比出现极光的次数还要少。”
    “大概是某一次，我送一只人类上船，很遗憾地说，不知道下一个来冰原的人类要多久才来……”
    “他跟我说，既然那么想见人类，为什么不跟他一起上船，去人类的世界看看。”
    “那时候很心动哦。”鎏海竖起了手指，“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踏上那艘船的勇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想，如果那时候我跟上去，会不会遇到完全不一样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很满意哦。”
    “那次没能上船，应该还是时机未到。”
    他微微点头，“现在才是最棒的旅程。”
    第85章 通知
    “啊，也就是说，鎏海之前就想出来看看？”小金微笑着撑着脑袋，“那这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嗯！”鎏海郑重点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哦！”
    “大家也比我想象中的人类更好！”
    “嘿、嘿嘿。”小金矜持地笑了笑，“也没有那么好吧——”
    “啊。”阿鱼抬了下手，“有没有纸递我一下？”
    鎏海环视一圈，站起来拿了纸递给他：“这里！”
    “谢谢。”阿鱼低头擦了擦手，才猛地抬起头，“嗯？”
    几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鎏海身上。
    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你站起来了！”小金也猛地站起来，激动程度堪比见到沉睡多年的植物人苏醒，“鎏海！”
    “你刚刚走了一步非常顺畅哎！”
    鎏海震惊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扭头更加震惊地看向桌上啃了一半的猪蹄：“难、难道说……”
    “不。”江浔无情地否认，“不可能是猪蹄的原因。”
    “要再试试吗？”
    鎏海深吸一口气，带着激动的心情缓缓站起来，再次抬起脚，然后就飞快失去平衡，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哇——”小金一把按住了桌子，江浔一把接住了鎏海。
    阿鱼缓缓扭头看向小金：“啊……居然先按桌子吗？”
    小金心虚地说：“呃，我看脚翘起来了，我怕把桌子踹翻了……大家都还没吃两口呢！”
    “没事的！”鎏海慢慢抬起头，“我摔一跤也不痛，但是饭翻了可就不能吃了！”
    至少对人类来说就不能吃了。
    鎏海以前在野外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注意，所以刚刚掉在地上的话，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
    “呜哇。”小金心虚地捂住了心脏，“你这么说我感觉良心更加过不去了！对不起嘛鎏海，我想着老大肯定会接住你的，补偿你吃小点心好不好？”
    “虽然不用补偿。”鎏海又重新坐到椅子上，“但是谢谢小点心！”
    “不过……”
    他有点忧郁地叹了口气，“怎么回事啊？我又完全站不起来了。”
    “刚刚真的顺利站起来了吗？会不会是我的屁股根本没有离开椅子，大家以为我站起来了，误会了？”
    “不，我看得很清楚。”小金目光坚定，“你绝对站起来了。”
    鎏海忧郁但没忘记把剩下半个猪蹄送进嘴里，含糊地说：“那为什么又不行了？是不是猪蹄被消化了？”
    江浔：“……都说了肯定跟猪蹄无关。”
    “为什么？”鎏海微微睁圆眼睛看向他，“明明是你说，吃什么补什么的！”
    江浔：“……”
    “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认为，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能够正常行走，但有意识了反而做不到。”
    “也就是说，或许你的身体已经具备正常行走的机能了，但因为你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能正常行走的，所以才没能成功。”
    鎏海眨巴眨巴眼睛，诚实地说：“听不懂哎。”
    “总之。”江浔思索着开口，“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你需要的，或许根本不是身体训练，而是……理论学习？”
    鎏海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理论……学习？”
    “嗯。”江浔颔首，“试试吧。”
    “今天下午，我来告诉你，人类为何能够行走，肌肉如何发力、抬腿时用到的神经和肌肉有哪些……或许了解了这些，根本不用训练，你也能够正常行走了。”
    “阿鱼，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些材料，包括人类肌肉分布图之类的基础生物学教材。”
    “好。”阿鱼认真点头，“我会看着办的。”
    鎏海疑惑了一瞬，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到脑后了，认真点头说：“好吧，那我吃饱了就上课。”
    “可以试试！反正如果这个不行，我继续用笨一点的方法练习也没关系。”
    “虽然进度慢一点，但其实还是能感受得到进步的，对吧小金？”
    “没错！”小金附和着点头，“鎏海很努力哦！”
    “来来来，多吃一点。”
    “啊，但下午要用脑子了，是不是要补点别的？”
    阿鱼：“……现在上哪去给他找脑子补补？”
    “嗯——”小金摸着下巴，“你说……牛上脑能行吗？”
    “牛上脑是背部的肉。”江浔叹了口气，“要不然鎏海学习人类肌肉分布的时候，你学习一下牛肉的部位名称？”
    “嘿嘿。”小金干笑两声，“我知道牛上脑肯定不是脑子啦，虽然不确定是哪个部位的肉，但好歹有一个字能贴合嘛……”
    鎏海撑着脑袋，只关心一个问题：“好吃吗？”
    “好吃哦！”小金热情邀请，“啊，今天学完，我们去吃火锅吧！”
    “恐怕不行。”江浔摇摇头，“他这样的状态不太方便被外界看见，我们不能带他出去。”
    “哦，差点忘了。”小金一拍脑袋，“但是鎏海看起来很好吃……啊，我去火锅店打包一份锅底过来，我们自己煮着吃？”
    鎏海眼巴巴看着江浔：“可以吗？”
    “我当然没有意见。”江浔露出温和笑意，扫了他们一眼，“那就我来请大家吃火锅吧。”
    “小金也不用多跑一趟了，我请他们送过来吧。”
    “好耶！”小金双手合十，“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老大！”
    “不过在吃饭之前。”江浔摸了摸鎏海的脑袋，“记得好好学习。”
    ……
    “嗯——”鎏海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缓缓抬起腿，同时标注着发力肌肉位置的3d人体模型，显得十分认真。
    但江浔不敢托大——鎏海完全可能只是认真地没看明白。
    保险起见，江浔直接开口问了他：“你觉得怎么样？”
    “唔。”鎏海认真地说，“我觉得……”
    他指着用红色标注肌肉纤维的人体模型说，“这个人好红啊！长得有点吓人。”
    江浔：“……”
    果不其然。
    “不过，我感觉稍微理解一点了。”鎏海话锋一转，认真地点头，闭上眼似乎在消化这节课的知识。
    江浔注视着他，忽然开口询问：“等你能够走路了，你想做什么？”
    鎏海愣了一下，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做什么？”
    “多走几步？”
    江浔哑然失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学会走路以后，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鎏海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吧。”
    “居然没有？”江浔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我想做的事情，在没有双腿的时候，我也会去做的。”鎏海抬起眼看他，“就像我想见你，没有双腿的时候，蹦着去虽然累一点、花的时间长一点，但我也会去的。”
    “所以，会走路的话，应该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但我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做以前的那些事。”
    他歪了歪脑袋，“毕竟，虽然有了腿，但我还是我啊。”
    “哦对，你们这几天很忙，我又看了很多美人鱼的电影哦。”
    “我大概知道，最初的那个故事的雏形是什么样的了。”
    他严肃地竖起手指，“我可不是那种人鱼。”
    “是我的话，才不会藏到石头后面不让他看见的！虽然种族不同，一开始可能会有点困难，但一开始就把阻碍越过去的话，后面才会越走越轻松啊！”
    江浔微笑注视着他：“这样啊。”
    “那……我们也像以前一样对你就好吗？”
    “嗯！当然啦！”鎏海眼巴巴地看他，“不过，你之前说，我现在变成人了，不方便出去……要到什么时候才方便啊？”
    “其实要方便的话……也很简单。”江浔取出手机，“你状态改变的事，简钰已经上报给老板了，他的回复是——‘交由江浔全权负责’。”
    “只要你不介意被大家知道，你能随意改变状态的秘密，那今天就可以公布。”
    鎏海好奇地问：“为什么会介意？”
    “因为你忽然变成人，而我们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肯定会引来很多猜测。”江浔没有敷衍，认真和他解释，“不一定全是好的猜测，也有可能会有让人不快的无端中伤。”
    “没问题啦！”鎏海笑眯眯地叉腰，“一开始肯定会把大家吓一跳，但很快大家就会知道，我不是什么坏海……人鱼的！”
    “好吧。”江浔举起手机，“那……看镜头，鎏海。”
    “耶！”鎏海摆了个小金教的可爱姿势，忽然想起来，“江浔不一起吗？”
    “不了。”江浔飞快按下多次快门，从中挑选一张，然后其他存入资料库，打开了社交软件，上传照片，写下文案，发送。
    他把消息转发给简钰，然后收起手机：“好了。”
    “已经完成了，之后你就可以自由地出门吃火锅了。”
    “今天已经叫人送来了，所以就在这里吃吧？”
    “嗯！”鎏海兴冲冲地答应，“和大家一起吃，在哪里都可以哦！”
    ……
    与此同时，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简钰，收到了消息。
    看到江浔发来的链接，她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点开查看——
    “通知：实验室内‘人鱼’鎏海，忽然长出双腿了，原因尚未查明，请大家看到时保持冷静。”
    网上已经炸开了锅。
    简钰：“……”
    她飞快开始敲击键盘，“尊敬的江浔博士，下次这种东西，请不要挑在即将下班的时候发！”
    “啊，简钰部长居然也会下班吗？”江浔恢复得还算快，“我以为你一向住在公司。”
    “我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简钰正要噼里啪啦输入“最好不要有下次”，就看见江浔又发来一句“鎏海说，为表歉意，你要不要来一起吃火锅”。
    江浔：“他说有点想你了。”
    简钰：“……”
    好吧，暂且原谅这个世界一秒。
    作者有话说：
    简钰：江浔你就多亏了鎏海吧！不然迟早上我的暗杀名单！
    第86章 可爱
    “你们居然真的在这里煮火锅。”简钰推开门，表情有点复杂，“我还在想，真的会有这么热爱工作，下班了也不回家，宁愿在公司煮火锅的家伙吗？”
    “有的有的。”小金虔诚地把手放在胸前，“公司是我家，守护靠大家。”
    简钰忍不住笑了出来，替她鼓掌：“真了不起，这种话要是让老板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浔回头看她：“工作完成了？”
    “托您的福。”简钰笑容甜美，但看起来有些危险，“如果不是您突如其来为我增加的工作量，大概二十分钟前就已经完成了呢。”
    “哎呀。”鎏海连忙拍了拍空着的座位，示意简钰坐下来，“二十分钟正好，我们买的菜还要洗洗切切，你来了就能直接吃了！正好锅也煮开了。”
    阿鱼递给简钰一只调料碗：“麻将要吗？”
    “要。”简钰下意识开口，“蒜泥也……呃，还是算了。”
    “嗯？”小金正不同往碗里舀蒜泥，震惊地说，“简钰不吃蒜泥吗？吃火锅就是要很多很多蒜泥才香啊！”
    “不是不吃。”简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哼笑着说，“只是吃完蒜泥，味道不太好闻。”
    “很不巧，我这份工作需要时刻注意形象。”
    “但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鎏海好奇地问，“下班了也不能吃吗？”
    “我以前对资产的要求是，在走出公司大楼前，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简钰深吸一口气，“对我来说，一直保持可靠的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不过……”
    她垂下眼，无奈地笑了笑，“以前我也不会在公司里和大家一起吃火锅就是了。”
    “毕竟火锅的味道也不小。”
    “难道今天有吃火锅的心情……”简钰笑着端起碗，“那就给我来一点吧！”
    “没错，就是要这样！”小金认真地点头，“对自己要求高没什么不对，但下班了该放松还得放松哦！”
    “我推荐你再加一把小米辣才过瘾！”
    鎏海好奇地伸出了脑袋：“我也要，是什么？”
    “这个嘛……”小金谨慎地让他沾了一点，“你还是初学者呢，先从这一点点开始试试吧？”
    鎏海尝了一口，正咂摸着味道，忽然“哇”地一声叫起来，直接从椅子上飞了起来，“哇哇”叫着蹦跶起来。
    好消息，孩子好像又能走路了。
    坏消息，孩子好像不会说话了。
    简钰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鎏海才泪眼汪汪地坐下来：“……嘴巴里面，痛痛的。”
    “啊哈哈，我就说了嘛，这个味道对初学者来说还是太刺激了。”小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事吧？缓过来了吧？”
    鎏海摸了摸自己仿佛被痛殴的嘴巴，心有余悸地说：“小金，你要吃那个吗？为什么？你喜欢嘴巴痛？”
    “哇，这个说法有点怪怪的。”小金挠了挠下巴，“我也很难跟你解释啊，但是辣椒比起痛，更多是爽吧！”
    阿鱼瞄她一眼：“你这个说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用担心，考虑到鎏海是新手，我点了鸳鸯锅，虽然都是红彤彤的，但这边是番茄。”
    鎏海现在对这些红色的果蔬都很警惕：“它、它不打人吧？”
    他不想再被嘴巴打一顿了。
    “咳。”江浔闷笑一声，“不会的。”
    “要先给你盛一碗汤喝吗？这家火锅是孔特拉推荐的，他还给我发了好长的食用建议。”
    “说是番茄汤可以先喝一碗。”
    “好！”鎏海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浔，“我相信你！”
    “哎——”小金可怜巴巴地说，“我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吗？我也不是故意要给鎏海吃辣椒的。”
    “我现在不是不信任你会给我吃不好吃的东西啦。”鎏海心有余悸地用舌头顶了顶还有些火辣辣的上颚，“我现在是不信任你的口味。”
    小金：“……”
    完蛋，好像被鎏海当成异食癖了。
    “呵呵！”简钰从坐下来开始就笑个不停，“真是的，明明以前我可从来没觉得，你们实验室是这种气氛的。”
    “看来鎏海来了以后，也有了很大改变啊。”
    说着话，简钰还注意着手机上的消息，时不时给予回复。
    “没问题吗？”江浔看向她，“好像又给你找麻烦了。”
    “算了，我也只是抱怨两句。”简钰摆摆手，“毕竟老板给我发那么高的工资，有一部分就是对工作侵占我的生活的补偿费。”
    “我要做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是其他要做的事。”
    “只要合理分工，落在我肩上的工作也没有那么多。”
    “而且，我现在也不全是为了你发的那条消息在忙，还有人鱼之星的事呢。”
    “分工？”鎏海捧着番茄汤，好奇地看向简钰。
    “对啊。”简钰笑着指了指大家，“就算是在江浔的实验室里，两位助理的分工也各有侧重不同。”
    “好像是。”鎏海认真思索，忽然问，“那我的分工是什么？”
    “啊——”小金一时间有点卡壳，不确定地说，“吉祥物？”
    “唔。”鎏海皱起眉头，“那不就是没有用嘛！”
    “啊，不！”小金立刻改口，“我再想想！”
    反正不能说“实验对象”，显得多冷冰冰的啊。
    她摸着下巴认真琢磨，简钰瞄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鎏海以前的分工定位还不够明确，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要工作吗？”
    “如果选择在江浔博士的实验室工作，自然就有重要分工了。”
    “留在实验室工作？”鎏海愣了愣，“可以吗？”
    “我跟孔特拉一起分析过我的长处的，虽然我也很想留在实验室和大家一起工作，但实验室的大家都很聪明，还要学历，我没上过学。”
    目前仅仅是刚脱离文盲身份的海豹老实巴交地说，“要进实验室，我还不够聪明。”
    “但是，孔特拉说我这张脸还不错，所以找工作，大概只能找娱乐圈方向。”
    简钰恍然大悟：“啊，所以你们那次才接了那个广告工作。”
    “这居然还是深思熟虑过的啊……”
    她轻笑一声，“不过呢，要我说，孔特拉博士虽然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很有眼光，但在这方面，或许还是没有我有经验。”
    “你啊，其实并不是那么适合上电视哦。”
    “为什么？”鎏海虚心请教。
    “因为娱乐圈不止需要一张漂亮的脸，还需要会使用这张漂亮的脸。”简钰含笑看着他，“鎏海真正的长处，是在日常相处中体现的，但这一点，在娱乐圈几乎帮不上忙。”
    “因为人们离你太远了，他们见到的明星的光芒，是通过杂志、电视、报道，层层折射之后传达的，这里面会有包装、失真、曲解。”
    “会把人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
    鎏海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虽然没有那么明白，但我好像又有一点明白。”
    “就像那次拍摄，电视上的人我也闻不出他们的味道，但亲眼见到，我又觉得，他们身上的味道都很复杂，很特别，和他们最初展现的模样，多少有些微妙的不同。”
    “嗯，就是这么回事。”简钰赞许地点头，“所以，老板其实也给你了一个未来的工作建议。”
    鎏海好奇地竖起耳朵：“是什么？”
    简钰笑眯眯地说：“他希望你留在公司，留在江浔博士的实验室，做他的经纪人。”
    江浔盛汤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原本以为，老板只是想了个借口，让他们实验室继续养着鎏海，但……让他做自己的经纪人？
    江浔神情复杂。
    “啊呀。”简钰故作惊讶，“江浔博士没有发现吗？鎏海的出现，可是能给你的实验室完美补上缺失的部分呢。”
    江浔挑眉：“缺失的部分？”
    “江浔博士自己居然察觉不到吗？”简钰深深叹了口气，“当然是——人际关系这一方面了。”
    “您难道没发现，自从他来以后，您和大家的关系进展简直称得上突飞猛进。”
    江浔：“……”
    “实不相瞒，您已经和工作合作有几年了吧？”简钰笑眯眯地说，“但之前我们也只是见面会点头打个招呼的关系，像这样坐在一起吃火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还有这两位助理，显然也比当初更加亲近了吧？”
    “还有孔特拉博士、风衍博士、甚至是莫古博士……”
    “哦对了，去北部的时候，劳伦先生把您描述成‘非常热心友善’的人，把我和老板都狠狠震惊了呢。”
    “这都是鎏海的功劳哦。”
    江浔：“……”
    好像无从反驳。
    鎏海有些惊讶：“是、是我吗？”
    “是因为江浔本来就很可爱啦！我也没有做什么。”
    简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轻叹一声：“看来，鎏海也是有缺点的。”
    鎏海好奇地问：“比如？”
    “比如看人没什么眼光。”简钰皮笑肉不笑，“还有形容词非常不精准。”
    作者有话说：
    简钰：你们是不是没教孩子语文啊？
    第87章 实习
    就“江浔到底可不可爱”这个问题，简钰和鎏海没能达成共识。
    不过，在江浔的制止下，他们没再继续深入聊下去。
    “嘿嘿。”小金端着杯子笑，“老大怎么不让鎏海多说两句？我们也想听听鎏海到底觉得你哪里可爱嘛！”
    “不要起哄。”江浔无情地瞟了她一眼，“吃火锅。”
    他迟疑了一下，向简钰再次确认，“……他真的打算建议鎏海当我的……经纪人？”
    “嗯。”简钰笑眯眯地说，“确切来说，是公司和江浔博士之间的联络人。”
    “如果要问为什么，我想江浔博士稍微想想应该就知道了吧？”
    “哼，狡猾的家伙。”江浔嘀咕一声，“我就知道……”
    他看向鎏海，“别被他绕进去了，他应该是想通过你，方便让我做一些很麻烦的事。”
    “哎——”简钰笑眯眯地说，“也不能这么说啊，老板也是考虑了鎏海的需求。”
    “而且，非要说的话，到现在为止，只有鎏海让江浔博士早点睡觉，能起到作用吧？”
    她对鎏海挤了挤眼，“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
    “哦——”鎏海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方面！”
    他一脸正气地说，“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强迫江浔做他不喜欢做的事的哦！”
    他顿了顿补充，“早点睡觉、放宽心之类的除外。”
    江浔无奈地笑了一声：“看来，我还真是让你操了不少心。”
    “嘿嘿。”鎏海摇头晃脑，“别的我不太明白，不过，听起来好像江浔很需要我，还让人挺开心的！”
    简钰挑眉揶揄：“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江浔博士？”
    江浔：“……”
    “哎呀，真是让人着急。”简钰撑着侧脸叹了口气。
    “耐心、耐心。”小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和以前比已经进步很多了。”
    “毕竟是老大嘛。”
    “哎——”阿鱼故意说，“老大，她们好像看不起你。”
    “不如出乎她们意料地突然说一句刺激的？”
    江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江浔缓缓看向鎏海，开口说，“吃完了去散步吗？”
    “哎哟！”小金差点歪倒在桌子下面，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大腿，“老大！不争气啊！”
    江浔无视了他们的起哄，认真地说：“下午看清肌肉走向以后，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再巩固一下的话，说不定能一举学会走路。”
    “吃完再去散散步吧？”
    “好！”鎏海乖乖点头，“那晚上还要运动，我多吃一点。”
    “这个丸子能吃了吗？”
    ……
    火锅过后，大家一起收拾完了餐具，江浔带着鎏海出门散步。
    ——因为已经算是发了通告，所以鎏海也没有了出门的禁令，他们就在公司楼下的公园里走走。
    “唔。”鎏海努力保持着平衡，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但总算也是能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迈开脚步了。
    江浔从身后注视着他，做好了在他倒下的时候伸手接住他的准备。
    “江浔。”鎏海严肃地说，“我是不是长得太高了？”
    江浔垂下眼看了看鎏海比他大概矮了大半个头的身高，疑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站着让人觉得很不安啊。”鎏海捏了捏自己的身体，不确定地说，“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相比，没有那种稳定感吗？”
    江浔不由自主想到了平日里总是趴在地上的鎏海，以及他那条“肥美”的尾巴。
    江浔：“……嗯。”
    不说和完整的海豹形态比，就算和一半一半的时候相比，他也确实是变得单薄了很多。
    虽然很符合人类的审美，但对于喜欢圆滚滚体型的野生动物来说，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哈。”鎏海走了两步，扶着路边的路灯站住了，“唔，要一直站着，好不习惯啊！”
    联想到他先前随地大小躺的习惯，江浔轻笑一声，把手递给他：“拉着我吧？”
    “我牵着你走，应该会比一直一个人站着好一点？”
    “哦、哦。”鎏海乖乖地拉住了他的手，悄悄睁大眼睛偷看他。
    两个人并肩一起走出去一段距离，鎏海还是走得摇摇晃晃，没法稳定走直线，但江浔牵着他的一边，就让他怎么歪也没有太离谱。
    江浔看见不远处的长椅，问他：“歇一歇吗？”
    “这里可以坐一会儿。”
    “好。”鎏海乖乖跟着坐下来，用一只手敲敲自己的大腿。
    而直到坐下来，江浔才意识到了一件事——原来他们一直牵着手。
    刚刚他自然而然地这么说了，只是怕鎏海一下子没有辅助走得太累，直到现在坐下来，两人牵着的手存在感过高，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江浔：“……”
    他略有些僵硬地看向鎏海，正好跟他对上了视线。
    鎏海对他眨眨眼：“江浔。”
    “嗯、嗯？”江浔猛地抬起头，努力掩饰自己的失常，“怎么了？什么事？”
    “啊，是不是口渴了？那边有自动贩卖机，要不要我给你买点水？”
    “哦。”鎏海乖乖应了一声，看他松开手，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自己在长椅上坐着，轻巧地晃动双腿。
    他现在开始习惯双腿的存在，逐渐意识到这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江浔抱着几瓶饮料回来：“我挑了几瓶甜的，你应该爱喝。”
    “尝尝看。”
    “好！”鎏海好奇地看着江浔手里黑漆漆的罐子，“你喝的是什么？”
    “咖啡，苦的。”江浔打开了咖啡罐，“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爱喝，但可以先给你尝一口。”
    “之前你就闻过吧？”
    江浔笑起来，“当时你就说不要喝了。”
    “唔……”鎏海望着易拉罐深邃的洞口，仿佛在凝视深渊，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虽然闻起来还可以，但我还是不喝了！”
    “好。”江浔也没有勉强。
    他看着鎏海挑选好了想要品尝的饮料，眼睛亮亮地说：“啊，这个是葡萄味的，好喝！”
    “嗯。”江浔笑起来，他看着鎏海单手举着饮料，现在，他的右手和鎏海的左手都空了下来。
    江浔：“……”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问，“还要牵手吗？”
    鎏海睁大了眼睛，迅速扭头看他：“……牵。”
    “嗯。”江浔伸出手，再次握住了鎏海的左手。
    鎏海想了想问：“江浔之前说过吧。”
    “嗯？”江浔看向他。
    鎏海看着他的眼睛问：“这个，是恋爱的步骤吧？”
    他不太确定地问，“我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江浔：“……嗯。”
    “哼哼。”鎏海发出了有点得意的哼笑声。
    “为什么是这个反应？”江浔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你……噗，笑什么！”
    “嘿嘿。”鎏海露出傻笑，“其实我还分不太清啊，人类的感情很复杂，还很喜欢给各种各样的关系下定义。”
    “不过，我知道我很喜欢江浔，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
    江浔眼中也带上笑意，撑着下巴说：“是吗？其实我也没法那么分得清。”
    “那我们就当可以一——直待在一起的关系吧。”
    他垂下眼，“简钰和老板给你推荐的工作，你有兴趣吗？”
    他本来也考虑过，让鎏海留下当他的助理，毕竟在古代海方面，或是聊起上个文明的产物，他多少还能帮上点忙。
    但这也要看鎏海的意思，而且，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老板和简钰说，鎏海能帮他完善人际关系方面的缺陷，也确实正中靶心。
    “有兴趣的！”鎏海诚实地说，“不过……我真的能帮上忙吗？”
    他犹豫着说，“虽然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确实很合适，既能待在大家身边，也能派上用场……但以前孔特拉说过，塞壬公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我、我连字都认得比一般人少，真的能在这里工作吗？”
    江浔：“……孔特拉这家伙一天到晚说些没必要让你知道的事。”
    鎏海：“嗯？”
    “不，没什么。”江浔改口，“我是说，你也不用对‘经纪人’这三个字有太大压力，虽然听起来是很正经的工作，但实际上只是要你跟现在一样，帮助我和其他人打好关系就好。”
    “塞壬公司确实要求很高，但有些特殊岗位需求的却并不一定要求普世意义上的人才，更多是针对各个实验室的特殊要求。”
    “就像风衍，他的海鸥实验室，除了正经的研究人员，还招聘一些模拟战争策略游戏特长玩家、玩偶服手工者、还有救生员。”
    “你就把自己当做是我们研究室的……社交方面特化人才好了。”
    鎏海听得似懂非懂，但总觉得很有道理，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哦、哦……”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你是不是适合这份职业。”江浔笑了笑，“所以，要不要先实习看看？”
    “实习？”鎏海重复了这个单词。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毕业生招聘会。”江浔煞有介事地说，“就把这段时间，当做你的实习期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鎏海：朋友们！我要有工作啦！[撒花]
    第88章 网络世界
    “按照常理，每年实验室都会要一些新人。”江浔向他解释，“大多是刚刚毕业的毕业生，不过，他们未必会长久地留在实验室。”
    “我这边，只有小金和阿鱼算是留了下来——小金还没有毕业，算是一边写论文一边课外实践，阿鱼已经毕业了，是这里的正式员工。”
    鎏海认真听着，忽然一针见血地问：“不过，我以前就觉得，江浔的实验室里，人比其他实验室要少一点。”
    “我还以为是你喜欢安静的缘故。”
    “……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我不喜欢招太多人，每年的名额也只设定一两个。”江浔诚实地说，“除此以外……我的实验室，报名人数虽然很多，但最后的留存率……”
    “啊。”鎏海反应过来了，“报名的人很多，实验室现在的人很少，那就说明，很多人都走了，也就是留存率不高吧？”
    他一惊，“啊，我好聪明，难道我也很有数学天赋？”
    江浔闷笑一声：“看起来是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现在开始给你上数学课也可以。”
    “到高数微积分之类的大学课程，我都能教。”
    “不。”鎏海一脸严肃，“还是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名字，睡意就渐渐涌上来了。”
    “是吗？”江浔笑眯眯地说，“那以后鎏海有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讲这两门课哄你睡觉。”
    “啊？”鎏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做噩梦吗？感觉会梦里都在考试哎！”
    江浔闷声笑起来。
    “好啦，不要岔开话题。”鎏海清了清嗓子，小声说，“虽然是我岔开的，不过不重要。”
    “那现在江浔你搞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离开咱们实验室了吗？我觉得我们氛围很好啊！”
    “嗯——”江浔垂下眼，“说实话，我并不清楚。”
    “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但非要说的话，我也没有觉得公司里哪位博士的实验室特别宽松……”
    “要么就是我个人特别不近人情招人讨厌？”
    “啊！”鎏海气鼓鼓地说，“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好吧，对不起。”江浔笑起来，“总之，到底是因为什么，就拜托鎏海了。”
    “就把这当做你的实习考核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鎏海眨巴眨巴眼睛，“不过，这个问题江浔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吧？”
    “那你要怎么判断我有没有通过？”
    “啊。”江浔愣了一下。
    鎏海怀疑地盯着他：“该不会什么实习都只是幌子，江浔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放水让我通过了吧？”
    江浔：“……”
    他伸手捏了捏鎏海的脸，“不要在这种时候这么聪明。”
    “而且就算聪明了也不要说出来。”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认真地说：“不行哦江浔，说了要考核就要好好考核的！我可不是在过家家，我要好好工作的！”
    “怎么会对上班有这么大的兴趣……”江浔哭笑不得，“到时候你小心成为小金口中最不可思议的，居然热爱上班的人。”
    “你不要听小金嘴上那么说。”鎏海理直气壮地说，“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啊！你看她每天都来得那么积极。”
    “以前也没有这么积极。”江浔笑着看他，“还是有你来了之后，我看她都恨不得也住在公司宿舍里了。”
    “以前她可是号称，绝对要做新时代的自强打工人，坚决不会让工作侵占她全部生活的。”
    “因为我吗？”鎏海指了指自己，“那也没有办法吧，我也很喜欢小金哦！”
    “是、是。”江浔提议，“走回去吧？今天应该走得差不多了。”
    “好！”鎏海牵着他的手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
    ……
    入夜。
    鎏海还没有搬出生态缸的房间——他们说，鎏海有过突然变幻形态的前例，万一突然变回去想要水，还是睡在生态缸附近更方便。
    只是给他多加了一张床垫。
    本来是要多加一张床的，但鎏海在上面睡了个午觉，就“咚”一声滚了下去……
    为了海豹大王的安全着想，还是给他换了高度差更低的床垫。
    鎏海躺倒在床垫上打了个哈欠，胡乱蹬了蹬腿感受他的存在，乱七八糟地再床上滚了两圈。
    今天顺利走路了！是巨大的进步！大家都夸他了！
    而且简钰和老板在考虑给他安排工作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他找简钰安排过工作的原因，他们显然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认真考虑了适合他的工作。
    哎呀，世上还有什么比被朋友牵挂着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鎏海在床上得意得摇头晃脑，他现在觉得自己做人做得非常成功，乍一看应该完全就是个不太擅长走路的人！
    而且，很快他就要和江浔一起去工作了！
    学校啊……
    鎏海撑着脑袋，他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学校是什么样的，还有点好奇。
    不过，最近看的电影里倒是经常出现学校，好像是经常出现什么暗恋、学长、校霸、校花之类的东西的地方……
    如果江浔在这里，应该会提醒鎏海，不要总从影视作品里学习社会常识，但很可惜他不在。
    海豹大王掏出通讯器，开始在网上搜索校园，接着就在校园类文艺作品里，一骑绝尘地跑偏了下去。
    “唔。”鎏海摸着下巴，“按上墙上亲？”
    “红着眼睛？”
    “好像有点复杂……再看看。”
    接受了很多本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和种族知道的知识以后，鎏海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学校，是个很大的舞台啊。
    本来还有点困意，但因为校园题材的故事们活跃起来的大脑还不打算休息，鎏海想起江浔好像给他拍了照发了什么，顺势又爬上了社交平台，看看大家在聊什么。
    才刚刚打开，就发现自己的名字正飘红了“hot”，鎏海疑惑：“嗯？”
    大家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顺手戳了进去，就看见他的照片上被人p了一行字——“我不做人鱼了！江浔！”
    鎏海：“……”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点开评论，发现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就是开的玩笑他有点看不懂。
    啊，这个“算了，孩子爱当什么就当什么吧，也不干什么坏事”他倒是看得懂，很宽容啊这个好人！
    鎏海感动地给他点了个赞。
    还有这个“你这只鎏海看起来有点奇怪啊，衣服下面什么情况是不是生病了？发给我我帮你看看”……
    鎏海紧张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哪里变得不对吗？被人看出端倪了？
    他紧张地回复：“怎么发给你？”
    他打开相机，似乎在研究怎么拍照，但照片没拍出来，他发现自己刚刚退出了软件，已经找不到刚刚问的那个人了。
    也就没见到他被“不要骗傻孩子”、“鎏海别发这是骗子”、“要发就发给我我真是医生”之类的回复淹没的盛况。
    “趁此良机，江浔x鎏海变人本，宣一下！进群可领q版无料！”
    这个鎏海也没看懂，但他认得自己和江浔的名字，又虚心请教：“怎么进群？”
    随后立马被“小孩子不可以看”、“谁把本人引来的”、“叉出去，立马把孩子叉出去”之类的回复淹没，然后鎏海震惊地发现，自己被那条回复的主人屏蔽了……
    “干嘛不给看啊。”鎏海嘀咕一声，“小气巴拉！”
    他接着往下滑，发现一连几条都是看不懂的乱码带符号，还有链接，鎏海顺手戳了进去。
    一阵劲爆暧昧的隐约响起，画面上的人类扭动起来，上面两个按钮闪烁——“请问你是否年满十八岁？”
    鎏海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已经四百岁了。
    他肯定是满了。
    但这是他的秘密，不是谁都能告诉的，非要说的话，他当人显然还没满十八岁。
    鎏海思忖再三，认真选择了“否”。
    然后就被踢出了网站。
    鎏海：“？”
    门忽然被“咚”一声推开，江浔看起来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微微喘气：“鎏海，不能点！”
    “嗯？”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江浔，你还没睡觉哦。”
    “点什么？”
    “啊。”江浔飞快走到近前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终于松了口气，“啊，你关掉了。”
    “嗯？你说刚刚那个吗？”鎏海抬起通讯器，“不是我关掉的，是它自己关掉的。”
    他有点紧张，“难道它能知道我撒谎了？知道我不是未满十八岁，就自己关掉了？”
    江浔：“……”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反正，这个不能点！鎏海。”
    江浔难得严肃地说，“尤其是，不可以用公司的网点。”
    公司网络都在监管下，根本不可以用来做这些事，可惜没怎么上过班的海豹大王，根本不清楚这些职场小技巧。
    江浔松了口气：“关掉就好。”
    管理处弹出这条消息的时候，江浔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如果是一般员工干这种事，多半会匿名通报警告，但鎏海……
    他又不是故意点的。
    作者有话说：
    请四百岁海豹在成年人陪伴下上网。
    第89章 真爱之吻
    在江浔的组织下，鎏海接受了一次多人网络信息健康教育。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反正他自称懂了。
    “我明白了！”鎏海表情严肃，“网络上不能说太多自己相关的事，也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大家经常都是胡说八道开玩笑的不可以当真！”
    “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情况，就发消息问问大家！”
    “嗯。”简钰松了口气，“大概这样就可以了。”
    她看向江浔，江浔也跟着点了点头。
    简钰松了口气，扭头打开自己的笔记，在上面添加了什么。
    小金注意到她的动作，好奇地问：“简钰部长，平常都会记下什么？”
    “啊，一些大家的特别事项而已。”简钰笑眯眯地说，“你很好奇？倒不是什么不能给你们看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公开情报，只是我用来提醒自己的笔记。”
    说着，她大方地打开笔记给小金展示。
    “啊，那别人的我也不用看，我看看鎏海的。”小金饶有兴致地凑过去，“刚刚你也是在补充鎏海的情报吧？”
    “嗯。”简钰笑着答应下来。
    小金笑眯眯地说：“让我看看我们鎏海最明显的特质是不是可爱呀——”
    她定睛一看。
    鎏海：出身古代海时空乱流的古文明生物、原型海豹、自称人鱼、疑似妖精
    特别注意：有逃跑前科，潜藏危险度极高（曾拍开防盗门、撞飞虎鲸改造人、对企鹅有威慑性）、因好奇心驱使点击不良网站（需要纠正、避免学坏）
    小金呆住了，这份资料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这些……”小金结结巴巴地扭头，“怎么能这么记下来呢！别人要是看了，还以为我们鎏海是多坏的一只小海豹呢！”
    “这个毕竟是注意事项嘛。”简钰无奈地摊开手，“上面肯定不会写什么夸赞的话了，毕竟长得可爱性格很好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吧？”
    “话是这么说……”小金试图和简钰交涉，删掉鎏海的黑历史，“至少这个撞人他很久没做过了，给他删掉吧？”
    “啊……”简钰别开视线，“这个其实也不会给别人看的。”
    “不用太在意。”
    小金一路跟了上去：“简钰部长——”
    “我说的不是现在啊，万一以后鎏海相关的东西被考古，这可是他做了坏事的铁证啊！让以后的人怎么看我们小鎏海啊！”
    事件中心的当事海豹鎏海打了个悠闲的哈欠，丝毫没有刚刚差点误入歧途的后怕，也没有对自己黑历史被记录下来的悲伤。
    只有……
    他问江浔：“江浔！今天是不是能出去吃饭！我想吃那个会旋转的！”
    只有对今天吃什么的向往。
    ……
    “哗啦”一声，鎏海跳入海中，优雅地转了一圈。
    他最近已经完全适应了人类的身份，不管是用双腿游泳还是走路，都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既然这样……
    鎏海又转了一圈，一直奶白色的海豹出现在了生态缸的海水中。
    他眯起眼睛，悠闲地轻轻晃动尾鳍，仰面朝上，两只前肢就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慢悠悠飘在了水里面。
    啊，偶尔就是要显出原形，才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嘛。
    鎏海懒洋洋地想，做人什么都挺好的，就是穿衣服和鞋子还是有点讨厌。
    要是大家都不喜欢穿衣服就好了……
    他百无聊赖地想，又从海里爬上了岸，猛猛甩头甩干身上的水分，正要蹦跶进烘干区，小金忽然推开了门：“鎏海！我们突然又被叫回来加班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宵夜……啊。”
    她身后跟着阿鱼和江浔，三人一块看见了趴在岸上的海豹。
    鎏海：“……”
    糟了个糕。
    他听到小金说下班了就变回去，怎么还有回马枪啊！
    鎏海正在紧张，对面的人类也相当紧张。
    小金僵硬地回头，压低声音说：“怎么办？”
    阿鱼无言地捂住了眼睛，低声说：“我就说还得敲门吧！”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嘛！”小金额头冒汗，“这下怎么办？这里不通外海，之前的有海豹进来的理由可讲不通啊！这怎么看都只能是鎏海了啊！”
    江浔垂下眼：“我想想。”
    “啊。”小金忽然灵光一闪，“老大，我有个天才的解释，就是需要你帮一下忙，这样我们就能给鎏海圆上设定了！”
    “啊？”江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没拉住小金，小金已经冲进了房间。
    她打开了生态缸的门，目光坚定地朝鎏海走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显心虚的海豹说：“你，就是鎏海吧？”
    海豹：“！”
    他猛地摇了摇头。
    小金：“……”
    她蹲下来，无情地拆穿了鎏海，“如果不是的话，你应该听不懂哦。”
    海豹摇晃的脑袋僵住了。
    “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小金自我配合地点了点头，搓了搓鎏海手感很不错的脑袋，“就是那种童话里的设定吧，你需要的……”
    “是一个真爱之吻！”
    鎏海瞪大了眼睛。
    小金毫无心理负担地想，反正小美人鱼都已经演过了，再加一个青蛙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浔：“来吧，老大！到你出场了！”
    江浔似乎还没有跟上她的节奏：“……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小金挪到鎏海身后，双手捧起它的脑袋：“就是你想的那样！来吧，真爱之吻！”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溜圆的黑色大眼睛。
    江浔：“……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小金晃了晃鎏海的脑袋，“这种时候，需要一点想象力！”
    “来吧老大！”
    她给阿鱼使了个眼色。
    阿鱼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帮腔：“啊、啊……真爱之吻啊，感觉，或许是该试试？”
    江浔：“……”
    小金一脸严肃：“老大，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当然得犹豫吧。”江浔无奈地撑住额头，回避了鎏海湿漉漉的目光，“……这怎么看都下不去嘴吧！”
    小金低下头，和鎏海对上了视线。
    “呜哇，真的好可爱！”小金伸出双手圈住了鎏海鼓鼓的嘴巴，“老大，你看这嘴努子这么可爱！有什么下不去嘴的！”
    江浔：“……”
    看样子，小金似乎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了。
    他犹豫了一下，在鎏海面前蹲了下来。
    鎏海似乎有点紧张，微微后仰脑袋，似乎想把自己毛绒绒地脑袋塞进脖子里。
    江浔闷笑了一声，鎏海恼怒地拍了拍他。
    “好吧，真爱之吻。”江浔捧起它的脑袋，亲了亲它的额头。
    “哎——”小金有些失望，“这算犯规啊老大！”
    江浔无视了她的抗议，揉了揉鎏海的脑袋，问他：“能变了吗？”
    鎏海看起来有点震惊，它僵硬地把自己的脑袋从江浔手里抽出来，埋进了边上的雪里，只用屁股对着他们。
    江浔忍着笑，轻轻拍了拍他。
    “老大，我觉得还是差了点火候。”小金暗戳戳地提议，“把它抱出来再亲一下！”
    阿鱼提醒小金：“……见好就收。”
    小金立马闭上了嘴。
    鎏海已经偷偷摸摸爬回了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们。
    确认他们没往这边看，又往水下沉了沉，然后才变成人类，悄悄浮出了水面。
    鎏海对上了江浔的视线，小声说：“变、变了哦。”
    “嗯。”江浔眼带笑意，“所以，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晚上要加班，你要一起吃夜宵吗？”
    “吃！”鎏海目光坚定。
    说完，他有点迟疑，心虚地环视一圈：“你们，都看到了哦？”
    “如果你是说。”阿鱼简短总结了刚刚发生的事，“你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可爱生物，然后老大给了你一个真爱之吻让你重新变成了人类这件事，我们确实都看见了。”
    鉴于鎏海还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海豹，阿鱼也就假装他们都是笨蛋，用“可爱生物”糊弄了过去。
    “嗯、嗯。”鎏海心虚地点头，瞄了他们一眼，“是这样的……你们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非要说的话……”小金问鎏海，“炸鸡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这里有个新出的口味哇，看起来好奇怪，但我有点想试试，鎏海，你愿意和我一起挑战吗！”
    鎏海立马探头，把刚刚的事暂且抛到脑后：“我来了！什么味道啊？”
    小金：“锅巴味！”
    ……
    夜晚。
    补充了一顿夜宵的鎏海躺回了床上，正要闭上眼睛睡觉，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睁开眼，疑惑地问：“我这算是在他们面前化形了吧？”
    “他们是不是也接受得太顺利了？”
    之后吃夜宵，都没有人多问他一句啊！
    “或许……”鎏海平躺着嘟囔，“人类本来就这么心大？他们会害怕妖怪，只是冰天雪地里的谣传？”
    “仔细一想，我在家那边遇到的人类也都没怎么怕我啊……”
    鎏海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既然这样的话，那之后跟他们老实交代，大家应该也会很好说话吧？”
    他慢慢沉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鎏海：好像是糊弄过去了。
    小金：大概是糊弄过去了。
    第90章 大学
    学院招聘日。
    “啊……”鎏海站在江浔身边，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面前海洋大学的巨大招牌，发出了一声感叹，“这就是学校啊！”
    “哼哼，这里也是我的母校哦。”小金得意地眨了眨眼，“如果需要导游的话，找我准没错！”
    她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地图，“这里是我们学校的大礼堂，一会儿招聘宣讲就在这里进行，然后这里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很有名哦！它的数据库是号称世界上最具有专业性的数据库，学生的毕业论文如果被它收录还会有特殊的奖学金拿！”
    “哼哼，我本科毕业的时候拿过哦。”
    小金自豪地扬起下巴。
    “小金厉害！”鎏海眼睛亮亮地给她捧场，“但是毕业论文是什么？”
    “呃。”小金挠了挠下巴，“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解释清楚，反正你知道‘小金厉害’就已经够啦！”
    “好！”鎏海积极响应。
    小金说起自己的学校有些滔滔不绝：“然后呢，这边是生物院，也就是我上学的地方，这一片是学生宿舍，不会放你们进去的，你们也就不用往那边跑了。”
    “啊，这里是我们学校的雕像，是一只大贝壳，毕业的时候大家会轮流站进去cos美神的诞生，不过平日里那里会有猫猫学长学姐睡觉，可以摸哦，基本都很乖的！”
    “要拍游客照的话，那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不过呢，我猜鎏海最感兴趣的是这里。”
    她笑眯眯地指了指学校旁的一条街，“锵锵锵，每个大学附近必备的美食一条街！”
    “我推荐王姐麻辣烫和……啊，鎏海还不太能吃辣，那还是吃这家！这家餐吧的雪顶气泡饮超级好吃还很便宜！芝士焗饭也很不错，据说还有考试前吃这家芝士焗饭摄入大量芝士能够考出更好的成绩的传说……因为芝士跟‘知识’谐音！”
    “哇……”鎏海显然对这方面更感兴趣，眼睛都已经发亮，“雪顶气泡饮！麻辣烫……我、我能克服！”
    “哈哈哈！”小金笑起来，“还有我们学校的第三食堂是最好吃的，不过价格会稍微贵一点，学生时代，偶尔犒劳一下自己才会去吃。”
    “但以我们现在的财力来说，完全可以敞开了吃了！而且学校给了餐券，公司还要餐费报销……听好了鎏海，这可是公款吃喝，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胃！”
    鎏海严肃地点头：“好！我会好好吃的！”
    “哈哈！”小金正要接着说什么，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薇薇安·金？”
    小金愣了一下，回过头的时候显得比平常更加严肃。
    “啊，真的是薇薇安学姐！”几个女孩子快步跑到近前，眼神飞快在鎏海和江浔身上扫过，有些兴奋地说，“啊，我听说塞壬实验室要来招生，就猜到学姐你可能会回来了！”
    她压低声音还是难掩兴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江浔博士和人鱼鎏海吗？”
    “对。”小金笑得比平常更加成熟，“江博士，这两位是我的直系师妹，跟我同一个专业的，说不定我们也会在宣讲会上看到她们。”
    “还有那位是我的同僚，安非鱼博士。”
    阿鱼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
    几位学妹乖乖打了招呼，然后小声说：“我们会去宣讲会的，不过我们的成绩没有薇薇安学姐那么好啦……”
    “毕竟薇薇安学姐可是难得的天才啊！我们还差远了……”
    “我们也有机会吗？”
    “啊，我们并不单纯看重绩点。”薇薇安笑眯眯地说，“还有实验动手能力、对科研的态度之类的，想试一试的话，就把自己的特长好好标注出来，然后尽力展示自己吧。”
    “啊，当然了，我可是不会放水的。”
    “好！”几个女孩有些激动，“我会再把简历好好改改的！啊，对了，薇薇安学姐，海瑟薇导师今天下午也在学校哦，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之前说起实验数据的时候，还经常拿你给我们举例子。”
    “啊，海瑟薇导师在学校吗？”小金眼睛一亮，但迟疑了一下，“我之后看看，你们先去忙吧。”
    告别了几个学妹，江浔主动开口：“宣讲会我们的部分在下午三点才开始，这之前都可以自由行动。”
    “你完全可以回去看看。”
    “啊……”小金挠了挠头，“我知道，可是我还想着带鎏海一起去吃好吃的呢！”
    “唔，这样！我把值得一吃的部分发给你们，就拜托你们带鎏海一起吃！”
    “老大带鎏海一起去吧。”阿鱼忽然开口，“我打算先去宣讲会的地方确认一下机器和材料，可能会有彩排。”
    “哎——”鎏海眼巴巴看向阿鱼，“吃饭也不一起吗？”
    阿鱼有一瞬间的动摇，然后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不了。”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吃呢。”
    现在，就把这个难得两人独处的约会机会让给老大吧。
    小金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撞了一下阿鱼，压低声音说：“很有眼力见嘛阿鱼！”
    “还不错吧。”阿鱼露出一点笑意，也跟着揶揄她，“在学妹面前倒是很有稳重的前辈的样子嘛。”
    “也、也跟我平常没有太大差别吧？”小金嘀咕一句，“我平日里在实验室也是很可靠的！”
    “是吗？”阿鱼挑眉，“要是她们真的来了我们实验室，发现你平常在实验室里居然是那种性格，会不会大跌眼镜？”
    小金：“……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事！”
    阿鱼忍不住笑起来。
    “唔，其实也没什么啦。”小金双手叉腰，“虽然我一开始确实是强迫自己变得开朗一点，但我现在对自己很满意，面对以前的熟人虽然会有点不好意思，但或许……我也有点期待他们能够看到我的变化。”
    她得意地回头，“我现在就要去把我的导师吓一大跳，等我的好消息吧！”
    她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阿鱼摇摇头，转身往礼堂方向走去。
    ……
    “啊，真的有猫！”鎏海好奇地朝小金说地贝壳标志中间看过去，那里四仰八叉地睡着好几只圆滚滚的猫，看起来对四周毫无防备之心。
    “看样子，这个学校的学生们把它们照顾得很好。”江浔笑了一声，“啊呀，胖成这样，好像都舔不到自己的肚子了。”
    “唔！”鎏海似乎被戳中了，他心虚地回头看向江浔，“不、不行吗？圆滚滚的不可爱吗？”
    “我是不建议动物保持这种不健康的体型的。”江浔瞄了鎏海一眼，故意说，“但有些动物除外。”
    鎏海竖起耳朵：“哪些动物除外？”
    “因为特殊环境必须保有相当厚度的脂肪的那种。”江浔眼带笑意，“比如企鹅、海象、海狗……”
    鎏海有点着急：“还有呢？”
    “还有？”江浔故意摆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在鎏海期待的眼神里说，“海狮。”
    鎏海：“……”
    江浔轻咳一声：“当然还有海豹。”
    鎏海总算松了口气。
    “还要去其他地方转转吗？”江浔询问鎏海的意见，“拍点游客照。”
    “还是……我们直奔目的地，去吃各种好吃的？”
    “我、我们来这里可是有正事要办的，可不光是为了吃的来的！”鎏海一本正经地说，“不要说得好像我满脑子就只有吃一样啊！”
    “哦。”江浔露出思索的神情，“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要做的？”
    鎏海眼神飘了飘，提议：“……先买喝的？”
    江浔闷笑一声：“好。”
    “学校附近的话，奶茶店、咖啡店应该也有不少，大多是走物美价廉的亲民路线。”
    “啊，小金给的推荐名单已经发过来了，但她说附近也有不少是新开的店，她也没有尝过。”
    “要不要帮她更新一下地图，我们一路吃过去？”
    “这样之后也可以带她尝尝没吃过的新店。”
    “好！”鎏海兴致勃勃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等他，“快点江浔、快点！我上网查过了！他们说饭点的时候，学校附近都是战争！”
    江浔好笑地摇头：“你就查了学校的饭吗？”
    “当然不！”鎏海一本正经地说，“我还看了各种题材的！校园爱情、校园悬疑、校园暴力……”
    “我现在，已经完全是校园专家了。”
    江浔：“……恐怕相差甚远。”
    他看着手里的地图，“那一条街好像是从这里开始，第一家是……炒酸奶？”
    “鎏海，酸的要吃吗？”
    “不会特别酸啊！”开店的小哥热情地打招呼，“两位帅哥来一份？怕酸吃甜的啊！”
    鎏海好奇地看过去：“不会特别酸吗？那哪个比较甜？”
    在小哥的热情推荐下，江浔给他买了一份炒酸奶，看向另一边：“那边的奶茶似乎在排队，不然我先去扫码点单，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好！”鎏海严肃点头，“我明白，兵分两路！”
    江浔忍不住笑着摇头。
    他才刚离开，鎏海就察觉到了某种视线。
    第91章 研究员
    凭借着一般狗仔都无法躲过的敏锐感知力，鎏海一下就找到了视线投来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士。
    头发简单挽在脑后，穿着休闲，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鎏海跟她对上了视线，她似乎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鎏海歪了歪头，等她靠近主动开口，但人还没有走到他近前，刚刚离开的江浔已经去而复返。
    他就站在那位女士身后，忽然开口：“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来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有些慌张地把咖啡洒到了自己身上：“啊、啊，江浔博士！不好意思！啊，我得去处理一下！”
    她匆匆道歉，又捂着衣服上的污渍快步离开了。
    “嗯？”鎏海疑惑地问江浔，“已经买好了吗？”
    “先取了号。”江浔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说，“我看到她似乎要跟你搭话，我就先过来了。”
    “哦——”鎏海恍然大悟，“是不放心我吗？”
    江浔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嗯。”
    “你应该没有机会认识她，所以我比较奇怪她为什么会挑你一个人的时候故意过来搭话。”
    “确实不认识啊。”鎏海好奇地问，“江浔难道认识她吗？”
    “认识。”江浔也没有隐瞒，“以前她在我实验室当过研究员。”
    “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塞壬生物公司。我当时有给她向往的实验室写过推荐信，如果她现在还在那里的话，大概也是来招聘会的。”
    “原来如此！”鎏海恍然大悟，“那应该只是来打个招呼的吧？”
    “嗯。”江浔微微拧起眉头。
    “怎么了？”鎏海好奇地问，“你觉得不是吗？”
    “啊，不，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打招呼，应该挑我在的时候……”江浔轻轻摇头，“或者，有其他什么我没能察觉的理由？非要说起来的话，当初她说要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理由。”
    “哦——”鎏海眼睛一亮，“那她不就是个很好的询问例子吗！”
    “真可惜，居然把她放跑了……”
    江浔：“……”
    “差点忘了，我好像还给你安排了任务。”
    江浔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下次有机会再问吧。”
    “好吧。”鎏海表示赞同，“那她叫什么名字？”
    “雪莉·安德森。”江浔接过做好的炒酸奶，带着鎏海继续往前走，“奶茶恐怕还有好久，我们先去前面点别的。”
    “好！”鎏海配合地点头，“那家那家！闻起来好香啊！”
    ……
    吃饱喝足后，鎏海也没忘了给没能参与小吃一条街扫荡活动的阿鱼和小金带点吃的。
    他们俩都已经在礼堂准备，现场也有提前到的学生坐在座位上，鎏海抱着份量可观的大量小吃跑进来，一时间还吸引了不少目光。
    阿鱼有些震惊：“……这些是？”
    “给你们带的！”鎏海满意地摸了摸肚子，“那条街真的很不错哦小金！”
    “是吧！”小金也跟着自豪起来，“这点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啊，你们买狼牙土豆了没有？那家狼牙土豆也很好吃！”
    “没有。”出去了一趟，鎏海已经对小吃街如数家珍，“我看到小推车锁在那里了，他们说那个阿婆晚上才来，白天太热她去打麻将了。”
    “啊，这么久了她还是那么任性啊。”小金无奈地摆摆手，“以前她就是这样的，一会儿说女儿结婚今天不来，一会儿说儿子结婚今天不来，大家说婆婆你孩子今年结了五回婚了，她说她孩子比较多……”
    鎏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哎？所以她是说谎吗？”
    “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啦。”小金笑眯眯地说，“因为只要好好跟她撒娇，老太太就会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地跑出来给我们做狼牙土豆吃。”
    “这也没办法啊，谁让别家都没有她那么好吃呢。”
    鎏海笑眯眯地撑着脑袋看她：“还有没有？再讲点！”
    小金：“嗯？你说附近还有没有好吃的？”
    鎏海摇摇头：“不是啊，我是说小金还有没有怀念的有趣故事，可以再跟我讲一点。”
    小金：“……”
    “真是的。”小金故作扭捏地给了鎏海一掌，“不要在这种时候拆穿人家啦。”
    那边嘻嘻哈哈地热闹起来，阿鱼无奈地摇摇头：“快点吃完，一会儿就要开始宣讲了。”
    “没关系吧。”小金撇了撇嘴，“吃不完到时候零食摆在我的名牌旁边，显得我们实验室很有人情味，下午茶待遇也很好！”
    阿鱼：“……那你往四周看一眼，哪有像我们这样吃吃喝喝的？”
    “哇！你什么意思！”小金对着他指指点点，“看不起我们吃吃喝喝？那你把鎏海带回来的好吃的放下！鎏海，快说他两句。”
    “唔。”鎏海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阿鱼，做人不能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阿鱼：“……”
    他无言看向江浔，“老大，如果你也跟他们一起胡闹的话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啊。”江浔从手里的材料抬起头来，笑了笑说，“放轻松点，像我们平常一样就好。”
    “毕竟就算我们现在装出一副正经人的样子，等人真的到了我们实验室，也会知道……”
    “我们确实一天到晚除了研究就是吃吃喝喝。”
    阿鱼：“……”
    他无言地叹了口气，嘀咕一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自暴自弃地打开了打包袋，“我要喝水果茶，啊，还有一杯是奶茶，你喝奶味的吧？”
    小金凑过去：“我看看？那就我喝这个，啊，这个炸肉条好吃的，但这一份是脆骨，我不爱吃。”
    鎏海正欣慰地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刚刚那种视线好像又落到了他身上。
    他好奇地回头，居然真的从不远处对上了雪莉的视线。
    “快要开始了。”江浔示意其他人跟他去后台做准备，鎏海看着雪莉走向了观众席，连忙回头说：“我去观众席看大家！”
    “嗯？”江浔目光一扫，也看到了雪莉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他。
    ——这里是大学内，门口也有维持秩序的学校安保，在这么多人面前，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而且，他确实认识雪莉，虽然不知道她当初离开实验室的理由，但江浔好歹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想到这里，他稍微点了下头，让鎏海自由行动了。
    “哎，好少见，鎏海居然要跟我们分头行动？”小金好奇地问，“他去干什么啊老大？”
    “之前开玩笑跟他说过，让他帮忙调查，我们实验室为什么留存率比较低。”江浔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好像真的把这个任务放到心上了。”
    “难得他那么热情，我也不好阻止他。”
    “他应该是打算去采访雪莉。”
    “啊，雪莉也在吗？”阿鱼有些惊讶，“她还在那个独立实验室吗？”
    “不清楚。”江浔摇摇头，“回头问鎏海吧，我相信以他的社交能力，应该一会儿就能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搞清楚了。”
    小金好奇地问：“雪莉是谁？”
    “你不认识也很正常。”阿鱼向她解释，“在你来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去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公开宣布不接受大公司资助的独立研究所。”
    “哎——”小金表示惊讶，“居然会有人从塞壬生物公司跳槽去独立研究所？唔，难道……是为了梦想？或者他们工资特别高、马上愿意让她主导主要项目之类的？”
    “不清楚。”阿鱼摇摇头，“反正大家当时都很惊讶，到底是因为什么……就交给我们善解人意的名侦探鎏海吧。”
    “总感觉形容鎏海的‘善解人意’有种别的解释。”小金嘀咕一声，“更像是字面意思的善于解析人类的思想……”
    另一边，鎏海站到了雪莉身边，开口跟她打了招呼：“你好。”
    雪莉抬起头一怔，有些慌张：“啊，你好……”
    “这个给你。”鎏海从自己的下午茶库存里拎出一杯递给她，“刚刚你的咖啡撒了吧？但我没有咖啡，只有奶茶。”
    “没事的。”雪莉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含笑看向他，“是我当时太慌张了。”
    “已经换好衣服了吗？”鎏海十分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刚刚看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但是没有机会。”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我有点好奇。”
    “啊……”雪莉愣了一下，眼神微微躲闪，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我确实是有话想说，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我以前也是你们实验室的研究员而已。”
    从后台朝外看向鎏海那边的江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要不然我还是去一下吧。”
    “嗯？怎么了？”小金好奇地跟着探头，表情古怪地眨了眨眼，“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啊，她该不会以为鎏海是去搭讪的吧！他好像还给了人家奶茶！”
    “糟糕，我家孩子不会被人当成轻浮的小流氓赶出去吧？”
    “不。”阿鱼也跟着从缝隙里偷看，“他看起来不会被赶出去，但看起来雪莉就快要说‘我愿意’了。”
    作者有话说：
    鎏海：？什么叫搭讪啊？
    第92章 有名
    鎏海丝毫不知道后台的几位已经快要坐不住，正和刚认识的新朋友热火朝天地交流奶茶心得。
    “原来如此！”鎏海恍然大悟，“原来很多配料是可以自己加的吗？那不是很有意思！我还以为都是店家配好的。”
    “呵呵，当然不是啦。”雪莉捧着奶茶，笑容温和，“顺便一提，我觉得水果茶搭配‘寒天’比搭配‘珍珠’更合适。”
    “啊，虽然知道也要控糖什么的，但工作压力那么大，不来点甜的哄哄自己根本干不下去吧？”
    鎏海歪了歪头：“工作很辛苦吗？”
    “啊。”雪莉垂下眼，“工作嘛，就没有不辛苦的吧？大家都是大人了，辛辛苦苦挣的也都是辛苦费而已。”
    “啊对了，我当时看见你和江浔博士走在一起，所以想跟你打个招呼，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然后……”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我有样礼物想要送给江浔博士，但是……那个人气场有点可怕吧？当面实在是做不到，我就想趁他离开，拜托你给他。”
    “啊！原来是这样。”鎏海恍然大悟，摸着下巴说，“不过，如果当面给江浔的话，他确实可能会拒绝哎。”
    “会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吗？”
    “啊不，当然不是。”雪莉苦笑一声，“那不就像贿赂一样了吗？”
    “我是想感谢他。”
    “我以前不是在你们实验室待过一阵子吗？后来离开的时候，我还很担心江浔博士会批评我，但他询问了我想去的研究室，还给我写了很真诚的推荐信。”
    “这还是我在那边工作了一阵子，我的上司才告诉我的，江浔博士私下里都没跟我说过。”
    她低下头，“我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应该谢谢他，就挑了一份礼物。”
    “原来是这样！”鎏海恍然大悟，“那个人是这样的啦，做的好事都不喜欢挂在嘴上，还总觉得理所应当。”
    “呵呵，看来你跟江浔博士关系很好。”雪莉轻声笑起来，“你都不叫他‘博士’，不会被骂吗？”
    “不会哎。”鎏海理直气壮地眨眨眼，“他不骂我。”
    “哈哈，我也是这么一说。”雪莉撑着脑袋，低声嘀咕，“仔细一想，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他应该也没有骂过我。”
    “但为什么我会对他留下那样的印象？”
    她自己似乎也有些困惑，“唔，总觉得很有压迫感。”
    鎏海好奇地问：“压迫感？”
    “嗯，你偶尔不会觉得吗？”雪莉沉重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只是在陈述事实，但却让人大受打击。”
    “他说——这样的问题，对你来说有些困难吗？”
    “哇，明明他是在正常询问，似乎是要根据你的程度调整分配给你的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难堪……”
    鎏海垂下眼，若有所思地追问：“所以，你就离开了他的实验室？”
    “这个……”雪莉挠了挠下巴，“这大概也是理由之一吧。”
    “但不是全部。”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那个实验室让我认清了自己。”
    “不知道你偶尔会不会察觉到落差，我以前呢，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的，长得也还可以、成绩算是名列前茅、工作能力也算上乘，怎么也都能算是‘优秀人才’吧？”
    “但后来我发现，原来‘优秀人才’和真正的‘天才’之前的壁障，根本牢不可破。”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如果留在那里，江浔博士应该也不会让我离开，毕竟除了能够跟上他的节奏的天才，他也需要一些能够处理基础实验、干点会议记录之类普通工作的‘优秀人才’。”
    “但对我而言，要让我清楚认识到自己在这里并不是无可替代，也起不了什么重要作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就好像曾经对自己的肯定被全部打破，如果要在这里待下去，我就得以更低的姿态生活……呃，当然，江浔博士也没有用高人一等的态度看我们，可能也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别扭。”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研究专业相当对我胃口的实验室，我尝试联络了对方的实验室负责人，我们一下子就聊到了一起。虽然这么说，对我现在的上司不太好，但我当时觉得，他跟我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而且，他也正需要我这样的，能够跟上他节奏的协助者。”
    “所以我就怀着忐忑的心情，把我要离职的消息告诉了江浔博士。”
    她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江浔博士问了理由，我没能说出口，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真是的，也没有挽留我一下。”
    鎏海含笑看着她：“如果挽留的话，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吧。”雪莉微微侧首，“只是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好歹也有点重要。”
    “哈哈。”鎏海低声笑起来，“这么看来，应该不算是江浔的错吧？”
    “当然了。”雪莉认真点头，“选择离开，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
    “我后来到了新的实验室才逐渐发现，哪怕到了这里，我偶尔也会因为焦虑陷入巨大的挫败感里，这是我个人的心理问题，并不是外物的影响。”
    “很显然，我就得一辈子和这份敏感自卑相依相伴又互相斗争，但也有个好消息，我现在能振作起来面对它了。”
    雪莉深吸一口气，“而且，非要说的话，我其实当时又想逃走了。”
    “我想离开现在的实验室，去一个更小，我能更轻松应对的地方，但我的上司跟我进行了一次谈话。”
    “他给我看了江浔博士的介绍信。”
    “他说我是‘拥有相当高的数字敏感度且数字分析严谨，迄今为止，所有交给她的数据核算正确率达到100%，请相信她的细心和责任感’……”
    雪莉露出一点骄傲的笑容，“然后我的上司跟我说，雪莉，你知道来到这里以后，你的数据核算正确率是多少吗？”
    “依然是100%啊。”
    鎏海瞪大了眼睛：“哇……那真的很厉害啊。”
    “呵呵。”雪莉笑着靠进椅子里，“我也许就是需要这一点肯定。”
    “如果非要说江浔博士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希望他做完好事，也稍微留个名吧。”
    鎏海笑眯眯地点头：“我懂我懂，这家伙就是这种方面特别别扭啦。”
    “啊，真是不好意思。”雪莉似乎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尴尬地咬住吸管，“我最近可能又有点焦虑了，居然对初次见面的人发了这么一大通牢骚……”
    “没有哦！非常感谢你。”鎏海想了想，对她说，“其实，江浔他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嗯？”雪莉很感兴趣地侧头看他。
    “尤其是到招聘会的时候。”鎏海严肃地说，“江浔说，咱们实验室的那个……留存率，特别低。”
    “所以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好，所以大家都在这里呆不长。”
    “啊……”雪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江浔博士，也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吗？”
    “是啊。”鎏海认真地点头，“他会表面装作不在乎，然后背地里自己纠结，自己是不是个特别糟糕的老大，比如是不是不太会夸人，还是对大家太严格了，或者是他没有看人的眼光……”
    雪莉慢慢捂住自己的嘴巴，犹豫着开口：“你说的是那位江浔博士吗？”
    她不太确定地说，“怎么感觉你口中的江浔博士有点过于……可爱？”
    “哪有！”鎏海严肃地说，“他就是那样的嘛！”
    “啊。”雪莉眨眨眼，“我倒是觉得不是江浔博士的问题。”
    “我的个人原因已经说清楚了，除此以外……”
    她轻声说，“大概还是因为我们的实验室比较适合理想主义者吧？”
    鎏海很高兴地确认：“所以，你是觉得江浔没有做错什么的吧？”
    “嗯。”雪莉认真点头，“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啊！”鎏海兴高采烈地说，“那我帮你把礼物带给江浔吧？让他知道，虽然你离开了，但也还是很喜欢他的！”
    “喜欢什么的，这个措辞让人有点不好意思。”雪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当初江浔博士的推荐信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治愈，那现在就由我回报，啊，我在礼物上附带一封信吧！”
    “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鎏海嘴上这么说，但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呵呵，看来你真的很在意江浔博士。”雪莉打开随身携带的本子，打算给江浔写一封简信，“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刚刚就想问。”鎏海眨眨眼，“你好像不认识我哦？”
    “哎？”雪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名人吗？”
    “我最近刚刚从没有信号的海沟出差回来，很久没有跟上流行了……”
    “我叫鎏海。”鎏海接过她的信，悄悄猫着腰溜走，对她摆手，“虽然我自己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最近还挺有名的，唔，具体的你可以上网搜一搜。”
    “很高兴认识你，拜拜！”
    雪莉呆呆地跟他挥手，抽出手机搜索，震惊地瞪大眼睛：“等等，人鱼？哎，变人了？哈？”
    作者有话说：
    鎏海：我叫鎏海你记住[墨镜]（bushi）
    第93章 突发事件
    宣讲会还没结束，鎏海已经鬼鬼祟祟地钻进了后台，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江浔身边。
    “江浔江浔！”台上还有人在宣讲，江浔稍微抽出一点注意力分给了鎏海。
    他恍惚间生出一种，上课时候在下面和同学偷偷讲小话的错觉。
    对于他来说，这还是相当奇妙的经历。
    鎏海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调查完回来了。”
    他的气息吹在耳朵上痒痒的，江浔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嗯。”
    他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调查结果怎么样？”
    “调查结果……”鎏海严肃地说，“江浔没有问题。”
    江浔：“……”
    “我和雪莉小姐聊了聊。”鎏海认真地说，“她夸了江浔哦，还说，如果非要说江浔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那就是以后做完好事也可以适当告诉人家。”
    “她还给了你感谢信和礼物！”
    鎏海小心翼翼地把藏在衣服里面的礼物取出来，递到江浔面前，“你看。”
    江浔接过那本册子，居然是一本鱼类图鉴，不，准确来说，似乎是江浔基因复原的鱼类图鉴，看起来简直像是……他的粉丝特意给他做的礼物。
    “她之前想跟我搭话，就是因为不好意思自己把这份礼物给你，想拜托我。”鎏海眨眨眼，“她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写的那封介绍信成为了支撑她的力量，所以这次，她也把想把这封感谢信递给你。”
    “我没有偷看哦！”
    鎏海背着手看他，“我觉得得让你自己看。”
    江浔垂下眼，没有立刻打开那封信，反而收进了口袋里。
    鎏海好奇地问：“现在不看吗？”
    “马上就要轮到我们宣讲了。”江浔摇摇头，“虽然不是我讲，但我得看着他们两个。”
    他把目光投向阿鱼和小金，“那封信……就留到一个，可以随意抒发情绪的时候再看吧。”
    “哦——”鎏海眼巴巴地凑过去，“那到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
    “你不会一个人偷偷掉眼泪吧？”
    “……我就不会掉眼泪。”江浔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不过，倒是可以跟你一起看。”
    “嘘，他们要上台了。”
    鎏海连忙认真抬头看向台上。
    小金和阿鱼一块上了台，鎏海倒是难得一见他们都这么正经的模样，好奇又崇拜地看过去。
    他站在江浔身边，有种自己站在人群中，终于也混进人群中的错觉。
    他们的宣讲落到尾声，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鎏海小声说：“江浔。”
    江浔回过头来看他：“嗯？”
    鎏海说：“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江浔温和地注视着他，耐心地等他往下说。
    鎏海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脸：“雪莉说她之前一直在出差，没怎么上网，所以她不认识我。”
    “她以为我只是实验室里的普通研究员。”
    “这样说来，是不是我光看外表，还挺像咱们实验室的人的？”
    江浔眼中的笑意渐渐泛滥：“嗯。”
    “任谁看，你都跟我们是一伙的。”
    “嘿嘿。”鎏海满意地和他挨得更近了一点。
    ……
    入夜。
    “我来了！”鎏海应约，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江浔的酒店房间。
    江浔端着杯子无言看他：“……为什么要像贼一样过来？”
    “因为太晚了不能吵到大家吧？”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这种时候这么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奇怪。”江浔好笑地摇摇头，示意他一起到阳台上，“话说在前头，这封信我还是打算一个人看，只是希望你能陪着而已。”
    “哦。”鎏海乖乖点头，“我也不是对她写了什么感兴趣，我是对江浔的反应更感兴趣。”
    他撑着脑袋，目光闪闪地盯着江浔的脸，“你看吧！我看你就好！”
    江浔：“……”
    他也逐渐习惯了鎏海的目光了。
    他郑重地翻开了手中的信封，认真地看了下去——大约五分钟后，他重新把信收好。
    鎏海眼睛一亮，连忙问他：“怎么样？”
    江浔把信夹到了手边的书里，笑了笑：“嗯……诚实点说，我还挺高兴的。”
    “哦！”鎏海低低欢呼一声。
    “你那是什么反应？”江浔觉得好笑，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情感还挺淡薄的。”
    “我没有办法给予那么浓烈的情感回应，所以我跟我的老师们关系也不会有那么强烈，我很感激他们，他们也为我骄傲，但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我给她写那封推荐信，也只是尽自己的职责，所以现在收到她的礼物，还有一封情感真挚的感谢信，她还说什么‘请相信自己’，还是……很高兴的。”
    “嗯、嗯。”鎏海笑眯眯地点头，一脸欣慰地说，“嘿嘿，江浔现在偶尔也能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呢。”
    “嗯，只是偶尔。”江浔撑着下巴，眼带笑意，“你也知道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的。”鎏海撑着脑袋认真点头，“我喜欢这样的江浔。”
    江浔：“……”
    “你啊，说这种话的时候，偶尔也害羞一点。”
    “嗯？”鎏海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偶尔改变一下吧？”
    “也不是说改变。”江浔嘀咕一声，“只是我偶尔会有点招架不住。”
    他轻叹一声，“早点睡吧，明天估计要面对很多咨询的学生，要说很多话。”
    鎏海无辜地眨眨眼：“可是我不用啊，我对实验室还不够了解，回答不了太专业的问题。”
    江浔：“……”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鎏海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给你们加油的。”
    “也会给大家准备好点心，啊对了，我现在有腿了，还可以给大家跑腿！”
    鎏海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腿，江浔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那就麻烦你了，明天我会跟大家说，不用客气，狠狠使唤你的。”
    鎏海噎了一下，小声嘀咕：“那还是、稍微手下留情一点。”
    ……
    招生当天，现场出现了一点出乎意料的状况。
    前一位学生才刚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才，从喧闹的声音来听，似乎是有人正在吵架。
    场内的不少人都被影响，好奇地看向了门外。
    鎏海也跟着探头探脑，主动跳起来说：“我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哎！”江浔没能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过去。
    “不用太担心的。”小金笑嘻嘻地说，“学校里面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而且，老大你要给鎏海办各种证件，也是为了他偶尔能够离开我们的视线，去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吧？”
    “现在起就要学着稍微能够放开手了。”
    阿鱼轻笑一声：“我觉得，老大比起放开手，更重要的是放宽心。”
    “那么，这位同学，请问你更倾向于什么样的工作？我看到你是数学系出身，是更希望做纯数据相关的工作，还是后续也希望朝生物方面并重呢？”
    学生这才收回注意力，有些紧张地开始回答问题。
    ……
    另一边，鎏海好奇地跑到了门口，朝门外看去。
    门外有个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的男人站在屋外，对着学生们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不少学生都因为他停下了脚步，还有不少举着相机。
    也因为他把礼堂的门堵住了，来晚了一点的学生这会儿都没法进入，只能被迫停在这里听他说话。
    几个保安就站在不远处，看起来都不太愿意和他打交道。
    “如我所言。”男人自信地昂起头颅，“诸位即将踏上人生最重要的选择路口的高材生们，你们可以走进去，像你们无趣的千千万万个前辈一样，过上朝九晚五的无趣上班族生活，又或者是跟我，诸位看不起的‘网红’，追寻流量的豺狼，一起大口咀嚼互联网时代的饕餮盛宴！”
    “哎，说实话，我的公司收入比起身后这些只是本分，但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公司更高，我也向大学城递交了参与招聘会的申请表，但很遗憾，现在学校的领导们，似乎完全没有抓住时代的眼光。”
    他做作地摇了摇头，“他们拒绝了我，也拒绝让你们走上真正的狩猎场。”
    “孩子们，在公司上班只能做被圈养的羊，真正赚钱的是挥舞着鞭子的牧民，让我们像头狼一样，为了自己而追逐猎物。”
    鎏海靠着门听了一会儿，歪了歪头说：“可是，狼也是群居动物。”
    男人回过头来。
    鎏海纠正他：“它们会为了族群而打猎，不光光是为了自己，非要这么举例子的话，应该举个独居动物吧？”
    “比如北极熊。”
    男人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他眼睛一亮地挤到了鎏海身边，举起了手里的摄像头：“看看我们见到了谁！如今炙手可热的假人鱼！”
    “看呐，各位，他真的有腿！”
    鎏海这才注意到他正在拍摄，而且这家伙还十分没有礼貌地想要拉起鎏海的裤腿，给大家展示他的双腿。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不要骚扰学校的客人！”不太敢招惹这家伙的保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一个看起来经验尚浅的年轻人忍不住往前，“你是怎么进来的！出去！”
    “大学城开放了游客登记系统，我可是正常进来的。”男人摊开双手，又把摄像头怼了过去，对准男人的脸，“干什么，你难道想要使用暴力手段吗？”
    “现在可是文明社会。”
    第94章 好运
    “啊呀。”男人忽然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指着他说，“看看，各位，这就是我不希望你们步入的人生。”
    “他还年轻，看起来也很健康，居然和一群到了退休年纪的阿叔阿爷混在一起当保安，想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家伙了？”
    “学生时代当混混，长大了一无所成只能做这种工作，也算不错吧，至少没有危害社会，还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保安涨红了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你不要随便骂人！”
    “啊？我可没有骂你。”男人遗憾地摆摆手，“我是在遗憾这个社会。”
    “啊呀，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大学的安保人员也应该提高标准，这里可都是些珍贵的未来人才，要好好保护。”
    “说真的，你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当保安？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吧？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
    年轻保安连忙慌张地摆摆手：“不是的，我没有……”
    “唔。”鎏海微微拧起眉头，盯着男人手里的摄像机，忽然开口问他，“你的这个……贵不贵啊？”
    “嗯？”男人显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关注，听到他发问连忙转过头回答，“这是专业设备，当然很贵。”
    他比了个数字，“大概这个数。”
    鎏海确认了一边：“单位是万？”
    “对。”男人得意地勾起嘴角，“我对于拍摄可是很舍得下血本的，对于手下也是，加入我们干得好第一个月我就可以给你们也买一台，诸位，投简历请记得……”
    “那还好。”鎏海松了口气，“应该赔得起。”
    “嗯？”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鎏海已经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摄像机，一声清脆的“咔”，这台精密的机器不知道哪个部位出了问题，看不出材质的碎屑落了下来。
    男人卡了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啊呀。”鎏海故作惊讶地说，“我是不小心的！”
    “什么？”男人气得大叫，“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根本就是你故意破坏他人财物，你不要以为……”
    “哎？”鎏海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其他人，“我是故意的吗？我没有。”
    围观的学生：“……”
    第一个人开口：“明明是你一直堵着礼堂的门不让人进，被人不小心挤掉的，这种地方发生这种事，你能怪谁！”
    很快又有人附和起来：“买的是不是正品啊？不会是买的模型来讹人的吧？我可没见谁的真品这么脆弱！”
    “就是啊！谁捏你的东西了？我只看见有人自以为是欺负保安！”
    “你、你们！”男人气红了脸，忽然指着人群中看起来像是正在录像的学生，“你刚刚录像了是不是？你肯定拍到了！我给你一万，把视频给我！”
    他瞪着鎏海，咬牙切齿地说，“我要让你红透半边天！”
    鎏海像是听不懂一样回应：“我现在已经挺红的了。”
    “哎呀，不要那么生气啦，我也可以赔你钱啊。”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漂亮的黑葡萄的眼珠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但是啊，做坏事是有报应的。”
    “你现在是花钱消灾，要是收了我的钱，就要倒大霉啦。”
    男人想来不相信这些说法，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睛，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啊，我还以为今年的招聘会，我们人气这么低呢。”小金笑眯眯地推开门，“里面的学生已经咨询完了哦，有想要加入我们实验室的学生现在就可以进来啦！加入鎏海大王麾下！我们绝——对不会看着自己人被欺负的哦。”
    “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大家活动。”
    她还是笑着，但语气却不太客气，“我可是我们实验室最好说话的人了。”
    男人眯起眼：“你以为……”
    阿鱼忽然开口：“本杰明·福尔摩斯，这似乎是你一贯使用的假名，真名是汤姆·本。名下有一家传媒公司，因‘诽谤’被起诉超过12次，被告人……似乎都是公司的实习生。”
    学生们一时间有些哗然。
    阿鱼抬起头，神情淡然：“顺便一提，你的公司被拒绝参与这次招聘会，是因为你因为违反劳动法案被投诉超过17次，并且……就在上周你的公司有位实习生因‘压力过大’跳楼，似乎就是她被起诉没多久。”
    “这位先生，我想，不让学生步入这样的公司，正是学校进行筛选的意义。”
    男人只有最初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他哼笑着说：“但你不得不承认，我的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就证明了，世界也需要我这种人。”
    “各位高高在上的天才、优秀人才，我和你们当然不一样，我是个低贱的虫蟊，但我是个能挣到钱的虫蟊。”
    “这个时代，只要能拉得下脸往人身上扎刀子，就算是扎到自己身上，也一样是巨大的炼金术。”
    江浔冷眼看着他：“原来如此。”
    “看来你并不爱惜自己的名誉。”
    “名誉？”男人浮夸地说，“我愿为我的名誉与你决一死战！哈哈，我认得你，江浔博士，你难道喜欢读那种古文明的骑士小说吗？”
    “我可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
    “名誉，名誉价值千金，所以我就用它换一千金。”
    “是的，我品德低劣、手段下作，但朋友们，我真的能够挣得到钱。”
    他表情真挚地看向台下的学生，“没关系的，你们大可以唾骂我，告诉世人我是个多么卑劣的混蛋，但只要扛得住这份压力，做个挨骂的小丑也能挣得盆满钵满。”
    “这是最好的宣传招聘广告。”
    “来吧，我需要新鲜的血液，所有愿意不择手段挣取家财万贯的野兽们，我随时欢迎你们的加入。”
    他说完，得意地对江浔勾起嘴角，得意地扬长而去。
    鎏海目光幽幽盯着他，小声说：“这样会倒霉的哦。”
    汤姆·本：“……”
    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实没由来打了个寒战。
    江浔看向表情各异的学生，思考了片刻，开口说：“就在不久前，他的公司有一位实习生跃下高楼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但更令人悲伤的是，汤姆·本旗下的账号因此浏览量暴增，他本人因此声泪俱下在网络道歉，进行了一大批产品打折活动，声称会把这次挣到的钱全部捐给那位奇迹般只受了轻伤的实习生。”
    “不过，许多人时候发现，他卖的是一大批折价临期产品，但因为产品描述打了擦边球，也不能算违法。”
    “而令人意外的是，那名实习生似乎到目前为止，也依然没有从他的公司离职。”
    “因此，网络上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是他和实习生提前做好的一场表演，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实习生恐怕连轻伤都不会受。”
    “也有人说，实习生也要吃饭，他那一场打折热卖不知道挣了多少钱，为了这笔钱，他跟汤姆·本达成什么协议也情有可原。”
    “还有人说，他并不在乎这些事背后的曲折，他只在乎自己能够用足够优惠的价格买到想要的商品，反正他也分不清那些令人憎恶和令人感动的故事真假。”
    “我不知道各位是怎想的。”
    江浔平静地说，“你们或许不用告诉我答案，这是每个人的选择。”
    “这世上有很多种方法能够获得金钱，但我想，大多数人愿意用更体面、更符合朴素正义的方式获得金钱。”
    “这种话我其实也并不常说。”江浔笑了笑，“但刚刚大家团结一致，为了鎏海圆上那个谎话的时候，应该也都没有考虑利益，仅仅出于朴素的正义感行动。”
    他推开身后的门，“这扇门的选择，也许在现在的你们看来无比重要，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人生拥有无数试错的可能性，你们会在无数的选择里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愿你们始终能够为此努力，无论理想主义者还是现实主义者。”
    “请进吧。”
    鎏海笑眯眯地指了指门口：“请进！”
    他亦步亦趋地跟上了江浔的脚步，压低声音说，“江浔，刚刚好帅啊！”
    江浔回头看他：“你啊，突然出手破坏人家的东西也太冒险了，他说的没错，你那个行动确实算破坏他人财物。”
    “如果真的拉你去警察局，那些学生的证言并不会被采用的。”
    “没事的，不会去警察局的。”鎏海非常自信，“我运气很好的，事情不会往最坏发展，跟我作对的家伙才会倒霉呢，说不定他今天会摔一跤、磕到脑袋、吃辣椒辣到屁股开花！”
    “而且，我可是很聪明的。”
    鎏海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我的证件还没办下来吗？没有证件，我现在还不算人类，没人会把小动物抓去坐牢的吧？”
    他一脸理直气壮。
    江浔：“……那你需要好好珍惜你可以为非作歹的日子了，你的证件大概还要三天就会好了。”
    鎏海大惊失色，连忙扭头朝门口跑过去。
    江浔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追上去！”鎏海一脸严肃，“趁现在踹他一个大跟头！”
    作者有话说：
    鎏海：你以为我是什么善良的海豹吗[墨镜]
    第95章 论坛
    鎏海最终还是没能奔出去。
    因为排队中的热情大学生来和他搭话，还问了能不能合影，开了这个先河以后，很快他身后就排起了合照的队伍。
    江浔：“……”
    “真受欢迎啊小鎏海。”小金抽空往鎏海那儿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老大也不要总是看着鎏海偷懒，一起来帮忙啊！”
    江浔回过神，有些无奈：“知道了。”
    “我只是松了口气。”
    小金回头：“因为刚刚的事？啊，这种哗众取宠的人也是有的啦，肯定是想着黑红也是红，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搞个大新闻出来。”
    “你看他刚刚在门前的架势，简直就是等着大伙拍他然后发到网上……他这种人根本不怕被骂，只怕观众忘记他，所以才会用尽手段不断吸引人们的目光。”
    小金摇了摇头，“虽然听起来很窝囊，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搭理他。”
    “嗯，我知道那是个让人不快的家伙。”江浔看向鎏海，“我只是觉得……之前鎏海遇到的大多数人都还不错，或许会让他对人类掉以轻心。”
    “但事实上，无论哪个时代，总会有坏人存在。”
    “我偶尔还是会担心，他会不会被坏人欺负，不过，现在看来，鎏海就算遇到坏人至少也不会吃亏。”
    “也不用那么担心啦。”小金笑眯眯地说，“现在可是文明社会，也不会动不动就遇到危险的。”
    阿鱼抽空加入对话：“不，应该说，文明社会才稍稍让鎏海束手束脚。”
    “否则的话，以鎏海的力气，哪个赤手空拳的人类是他的对手？”
    几人联想到了他曾经的壮举，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江浔轻咳一声：“他只是力气大，但对人没有恶意，还是很容易被骗的。”
    “是吗？”阿鱼嘀咕一声，“我倒是觉得，鎏海看人特别准，应该没有坏人能在他面前藏住龌龊心思。”
    “啧。”小金给了阿鱼一拳，“就算鎏海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耽误我们担心他啦！你这个没情调的家伙！”
    “唔咳！”阿鱼捂住了胸口。
    小金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立马又装出靠谱前辈的模样，微笑回头：“啊哈哈，他打嗝，我帮他捶一下。”
    阿鱼：“我……算了，嗝。”
    小金立马又补上了一下。
    江浔从人堆里的鎏海身上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大学城校内网论坛上出现了一条帖子——《所有人，给我去礼堂找鎏海问就业建议》。
    发帖人八脚猫：“虽然孩子一问三不知，但感觉我被净化了。”
    “孩子傻傻的，但很可爱，会试图哄你开心，排队半小时，和他说了三句话，我觉得自己像喝了三吨藿香正气水。”
    3月17日21教偷伞贼还我小花伞：“那很难喝了。”
    八脚猫：“不许说他！”
    “如果感到迷茫就应该听鎏海说说话！”
    您真的完全不学吗：“鎏海说什么了？”
    八脚猫：“说了三句。”
    “是不是饿了？”
    “要吃糖吗？”
    “实在不行睡一觉吧。”
    下辈子再学医我是狗：“……这哪里治愈了！”
    医学狗：“我不行了帖主你要不找个地方拜拜吧这滤镜八百米厚了。”
    俺们村著名etc：“我就不信了，我去试试。”
    后面跟着几条零零散散的回复，没过多久帖子就沉了下去。
    大约半小时后，它又被顶了起来。
    快乐e人小章鱼：“我去看他了。”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总是用对抗的心态看这个世界，会让我对所有美好的事视而不见。”
    “我要改掉这个跟随了我两年的昵称，做一个阳光开朗的人！”
    林黛玉雪夜上梁山：“？？？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他原本叫什么？”
    八脚猫：“我记得好像叫什么etc……兄弟你的e人不会是etc的e吧？”
    想把舍友变成大鸡腿：“什么情况？他见谁了在这大彻大悟？”
    路人a：“看帖子应该是去见鎏海了，真的这么神奇吗？”
    快乐e人小章鱼：“再冷酷无情的人见到他都会笑出来的！”
    “呜呜呜，我跟鎏海说好了，要是我以后找不到工作我就跟他去北极住冰屋他给我抓鱼吃呜呜呜虽然他说他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北极我也不知道北极是哪里但是我们说好了！”
    “我要做被鎏海收养的人类呜呜呜……”
    樱桃小完蛋：“加个标点符号吧……感觉你都在我耳边嚎了。”
    绩点来：“鎏海真的要养人类吗？能不能也把我养了？我最近减肥，吃很少的。”
    吃吧谁能吃得过你啊：“死心吧小章鱼，我们鎏海已经领养了江浔博士了，你排不上号的。”
    快乐e人小章鱼：“什么！我不相信！”
    “我不管！我要把鎏海收养的其他人全都赶走！”
    不可回收废物：“请问这位选手你的优势在于？”
    快乐e人小章鱼：“我比江浔年轻！”
    绩点来：“也比他笨。”
    八脚猫：“也比他穷。”
    别吃校门口狼牙土豆：“也比他丑。”
    快乐e人小章鱼：“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认识我吗？你们不会扒我马甲了吧？”
    八脚猫：“很简单，比江浔博士聪明、比江浔博士聪明、比江浔博士有钱，这三点但凡占一点早就闻名校园了好吗？”
    吃吧谁能吃得过你啊：“等等前面的，校门口的狼牙土豆怎么了我天天吃啊！”
    别吃校门口狼牙土豆：“没有，只是因为太好吃了我这个星期吃了第七次了我不能再吃了……”
    快乐e人小章鱼：“虽然我是一只没用的小章鱼，但鎏海也不会嫌弃我的！”
    帖子里大家时不时歪题，偶尔互相攻击，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因为有人持续回复，这个帖子一只飘在首页，似乎有不少人被吸引着前去看了鎏海。
    每隔一段时间，帖子就会重新被人顶起来。
    心平气和：“不知道为什么，和鎏海聊完了想把昵称改了然后把头像换成我妈最爱的莲花，我悟了大师。”
    “我没有很烂，我情绪很糟糕是因为世界没有对我太好，但我还是值得被爱的对吧？”
    花开富贵：“呜呜呜，我想回家了，我要把昵称改成跟我妈妈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一路哭一路走给我妈打电话，然后有个漂亮姐妹给我递了纸，呜呜呜我爱你们。”
    ……
    此时，礼堂里的鎏海只觉得自己面前的队伍似乎完全没有变短，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校园论坛上成为了神一样的心理放松诊疗室。
    他只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见他的人类大多闻起来苦苦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压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他只好把这些小人类捏捏揉揉，尽力让他们心情好一点。
    终于，宣讲会到了尾声，辛劳了一天的鎏海师傅松了口气，看了看面前还有几个人的队伍，凑过去挨个捏了捏他们的脸颊：“我要去吃饭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先吃点好吃的吧！”
    “做人不能太烦恼，要适当放宽心哦！”
    江浔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像人类摸小狗一样挨个摸过去，忍不住有点想笑。
    等到送走了所有的学生，江浔站在原地笑着对他招招手，鎏海立刻欢快地跑过来，江浔就学着他的样子也揉了揉他的脑袋：“辛苦了，鎏海老师，看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你，这次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鎏海被他夸得晕乎乎的：“是、是吗？但我好像也没能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许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些。”江浔拉住了他的手，“而我知道，鎏海除了要这些，还需要用一顿美食来填饱肚子。”
    “没错！”鎏海欣慰地点头，“江浔，天才哦！”
    “走吧。”江浔看向阿鱼和小金，“晚上吃什么？食堂还是小吃街？”
    “啊……去门口那家饭店吧！”小金一拍手，“以前那边是大家社团活动结束以后常常去聚餐的地方，我因为没有参加过社团，所有只有那家店一次也没有去过。”
    “但现在我们……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社团吧？”
    小金笑眯眯地提议，“不如就去那里怎么样？今天收工，也很有社团活动结束的感觉。”
    阿鱼忍不住多看了小金一样。
    “干嘛？”小金挑眉，“爱卿有本要奏？”
    “没什么。”阿鱼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虽然本来就是那种比较直接的人，但最近好像更加直接了。”
    “哼哼。”小金双手叉腰，“是说我又变得更优秀更可爱更直率了吧？”
    “就是这么回事啦，总感觉鎏海来了以后，大家好像都更能直面自己的缺点了。”
    阿鱼：“……虽然你擅自加了很多我没有说的东西进去，但算了，走吧，去聚餐。”
    “哦！”小金兴奋地高举双手赞同，“啊对了，既然这样能不能来个全套？吃完以后我们aa吧，社团吃完饭aa这部分我也很感兴趣！”
    阿鱼：“……怎么会有人对a钱感兴趣。”
    小金：“你有意见吗？”
    鎏海好奇地问：“怎么a？”
    江浔：“……你的那份我来出就好。”
    小金：“哇哦——”
    “我好像也见过用这种方式追人的学长。”
    江浔：“……”
    作者有话说：
    十豹门十
    第96章 结婚
    按照小金的请求，他们难得进行了一次aa聚餐。
    今天就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工作结束，小金要了一瓶啤酒，稍微喝了一点就开始捂着脸哭，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笑又感动的话，最后还是鎏海一把扛起了她，和大家一块把她送回了房间。
    然后鎏海就理直气壮地跟着江浔回了他的房间。
    江浔好笑地看向习以为常趴在窗口往外看的鎏海：“你今天要睡这里吗？”
    鎏海一脸严肃的回过头：“这怎么能行！”
    江浔还以为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挑眉，就听见鎏海接着说：“小金说了，这里跟家里可不一样，是住一天收一天钱的，如果我和江浔睡一间的话，那不就是亏大了吗！”
    江浔：“……”
    小金都教了孩子点什么，总感觉他以后可能会衍生出什么抠门的特质。
    “咳。”江浔无奈地清了清嗓子，“这个，其实不是……”
    鎏海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住一天算一天价钱吗？”
    江浔：“……是。”
    鎏海认真点头：“果然是这样！那还是不能亏本。”
    江浔无奈地摇了摇头：“……好。”
    鎏海忽然盯着他。
    江浔低下头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了？”
    鎏海微微扬起嘴角：“我说江浔……不会是想我了吧！”
    “你想跟我一起睡吗？”
    江浔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回事。”
    “哎——”鎏海凑近了看他，“怎么不承认啊！”
    “说起来。”江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还在实习，你的实习课题准备得怎么样了？”
    “哎？”鎏海一脸茫然。
    江浔挑眉：“看来是完全忘了。”
    鎏海大惊失色：“哎？什么？那个问题，不是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回答过了吗？”
    “我已经调查出结果了啊，江浔没有什么不好，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再说了，咱们实验室虽然人少一点，但气氛特别不错嘛！”
    江浔无情地耸了耸肩：“可是，你说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帮我开拓，而不是找到原因了。”
    鎏海呆住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江浔：“那也就是说……我、我难道会通不过实习吗？”
    江浔：“……”
    他想大概没人能够抵抗这样的眼神。
    他轻咳一声，“不，你会通过的。”
    “我说——”鎏海怀疑地盯着他，“江浔，你该不会是在包庇我吧？”
    江浔目光平静：“当然不是。”
    “真的吗？”鎏海表示怀疑，“可是看起来无论我找出什么结果，你都打算让我通过的样子。”
    “因为你确实解决了问题。”江浔轻笑一声，“你让我不再在意实验室的留存率，这难道不是彻底解决了问题吗？”
    “嗯——”鎏海歪了歪头，不太确定地回答，“算吧？”
    江浔微微颔首：“这不就好了？”
    “唔……”鎏海不太确定地挠了挠头，“好像是。”
    “算了，我肯定说不过你啦！不过江浔……”
    他认真地看向江浔，一脸严肃地说，“你也不可以太惯着我哦。”
    江浔也回以同样真诚的眼神：“很难吧。”
    鎏海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哦。”
    “所以，如果我这里通过审核。”江浔走到鎏海身边，和他站在一起朝窗外看去，“你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当我的经纪人吗？”
    “我当然是很需要你，但我会担心，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做的事？”
    鎏海震惊地看向了江浔：“啊？再、再说一遍？”
    江浔重复了一遍：“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做的事？”
    “不对！”鎏海连忙摇头，“不是这句，再往前一句！”
    江浔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担心？”
    鎏海比划着“一点点”的距离：“再前面一点点。”
    江浔已经知道他想听什么了，但还是故意说：“经纪人？”
    鎏海连忙摇头：“过了过了，再回来一点点。”
    “哦——”江浔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然后笑眯眯地说，“不行，那句只能说一遍。”
    “哎！”鎏海郁闷地趴在栏杆上，“小气鬼！”
    “你明明都听见了。”江浔好笑地别开视线，“就别让我说第二遍了。”
    “被你点出来以后，总觉得这句话好像特别过火。”
    “算了。”鎏海已经安慰好了自己，“好歹现在这种话你至少会说一遍了，从无到有就是进步！”
    江浔哼笑一声：“但我大概也就只能进步到这里了。”
    “不要打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哦。”鎏海撑着下巴说，“我打算做哦。”
    “我觉得，江浔你想得太多了啦，我只是打算接下这份工作，是很正常地在这里工作。”
    他认真地说，“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可以骂我，也可以开除我的。”
    “如果有一天我干得不开心了，我也可以跟你说，然后选择辞职、跳槽，就跟普通人一样。”
    鎏海认真地说，“今天也有人跟我咨询了很多问题嘛，我也问了他们一点问题。”
    江浔略微吃惊：“他们来咨询你，你也咨询回去了？”
    “嗯。”鎏海理直气壮地点头，“因为我发现，很多人好像并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们只是需要被顺顺毛。”
    “然后我又发现，我现在其实也算是在找工作吧？和大家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我就问了问他们的想法。”
    他认真地竖起了手指，“他们给了我意见。”
    “塞壬生物公司是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了，工作强度各个实验室不等——你这边应该算是强度比较高的了，但工资相对而言也非常大方。”
    “就算以后不打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有了这份工作经验，要跳槽的话也会很方便，毕竟塞壬公司的工作经验，大多数公司都是认的！”
    江浔：“……我该不该说多谢夸奖？”
    “嘿嘿。”鎏海歪了歪头，“不用客气。”
    江浔好笑地摇摇头：“也对，也许是我想得太复杂了，工作对你来说，也只是众多尝试中的一次而已。”
    “而来到人类社会的所有新鲜玩意，对你来说都是一次尝试。”
    “好吧。”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了，那我也会正常对待你的。”
    “如果你有哪里做得不好，或者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我也会直接告诉你的。”
    “嗯、嗯！”鎏海认真地点头，“江浔有时候就是太认真了。”
    “不过我这几天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
    鎏海一脸严肃地说，“因为你说马上我就要拥有身份证了，所以我查了一下身份证可以干什么……”
    “啊……”江浔思索片刻，“正式入职需要你的身份证，然后还有办银行卡那些。”
    “其他地方……就像现在，你的房间是以公司的特殊名义定的，需要向有关部门备案，有了身份证以后，至少住酒店会方便很多。”
    “剩下的，应该都是不怎么常用的功能了。”
    “你这不是漏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嘛。”鎏海一本正经地说，“身份证！再想想！”
    江浔疑惑地看着他：“看起来，你似乎是抱着答案在问问题。”
    “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哎。”鎏海沉重地叹了口气，“你哦，真是不开窍哎江浔。”
    “不过也没关系，我也是雄性海……人鱼，我来求偶也没问题！”
    他自信地问说，“身份证，还可以结婚哦！”
    江浔：“……”
    他似乎花了三秒接受这个问题，然后极其平淡地回了个“哦”。
    鎏海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就这个？我可是在求婚哎！”
    江浔纠正他：“不，你只是在跟我说有身份证可以结婚。”
    “哦。”鎏海重新组织语言，“那我们结婚吧！”
    江浔：“……不要。”
    “什么？”鎏海如遭雷劈，“你、你你……”
    “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你结婚。”江浔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结婚。”
    “这种时候答应你，总觉得像是趁人之危。”
    “等你再有更多常识……”
    江浔顿了顿，小声嘀咕，“到时候还是我求婚好了，你求婚总觉得让人不放心。”
    “姆。”鎏海不服气地小声抗议，“我哪里不懂了，你说过的谈恋爱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啊！我已经学习了，谈恋爱下一步就是结婚！”
    江浔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哪里都做过了？”
    鎏海摆着指头说：“手牵了，一起睡觉的时候也抱在一起过了……我滚到你怀里也算的！”
    江浔：“你睡着了卡着我的脖子也算吗？”
    鎏海心虚地说：“算、算吧。”
    江浔神色复杂：“那亲吻呢？这个我真的没有做过吧？”
    鎏海竖起手指：“不，上次你亲过了。”
    “让我变回人的那次。”
    “啊。”江浔想起来了，“你说的该不会是小金怂恿的那个……真爱之吻？”
    “嗯嗯。”鎏海认真地点头。
    江浔：“……”
    “那个应该不算。”
    “哎——”鎏海倒在他床上耍赖，“为什么不算！”
    作者有话说：
    鎏海蹬腿：结婚！结婚！跟我结婚！
    江浔：……好险，差点答应他了。
    第97章 求婚
    “因为就是不算。”江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视了他的撒娇，“打滚也没有用的。”
    鎏海幽怨地盯着他：“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嗯，就当是吧。”江浔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我有时候是否意志力太过强大了。”
    “哼！”鎏海忽然站了起来，开始脱裤子。
    哪怕是江浔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等等，你要干什么！”
    鎏海理直气壮地抬头：“脱裤子啊！我要把尾巴变回去。”
    江浔如临大敌拽住了他的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变回去！”
    鎏海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诚实地说：“不知道啊，就是想变回去。”
    “不行！”江浔果断拒绝，“你现在变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变回来才能穿上裤子回你的房间，岂不是要在我房间里光两次屁股？你回到自己房间里再变！”
    鎏海认真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地说：“确实哦！江浔你数学好好。”
    “那我回去了。”
    他从床上爬了下来，乖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江浔松开了手，撑着床铺思考，刚刚的胡闹会不会是自己在做梦。
    鎏海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问：“真的不跟我结婚哦江浔？”
    江浔：“……”
    看来不是做梦。
    江浔无情地说：“不结。”
    ……
    第二天，一起回实验室的路上。
    鎏海跟小金、阿鱼打了招呼，拉着小金说：“小金小金，你听我说。”
    “昨天，我跟江浔求婚了。”
    “嗯嗯。”小金习以为常地端起咖啡，“你跟老大求婚……噗——”
    她没忍住喷了出来，震惊地抬起头：“哈？你再说一遍？”
    鎏海眨眨眼：“我跟江浔求婚了。”
    阿鱼看看鎏海，又看看江浔，不太确定地说：“呃，我该说恭喜吗老大？”
    “不用的。”鎏海可怜巴巴地说，“因为他没有同意。”
    “哈？”小金更加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江浔，“老大？真的假的？这你都能拒绝？”
    江浔别开视线：“在他不清楚人类的婚姻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贸然答应他的求婚和婚姻诈骗没有区别。”
    鎏海“哼”了一声：“明明只是你觉得我不懂而已。”
    江浔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去给你拿点零食。”
    “啊，这也难怪啦。”小金无奈地摊开手，“毕竟老大是那种，喜欢上人家就要给他准备好人生保障的恋爱心态呢。”
    “就算你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但如果他不认同，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鎏海忧郁地趴在桌上：“那怎么办？”
    他还是第一次求偶哎，居然失败了！说出去都没有海豹会相信的！
    “嗯——”小金一脸为难地撑着脑袋，“要让老大改变主意，也确实是一件难事。”
    “啊……”
    她忽然转头，把难题丢给了阿鱼，“好，这里就让阿鱼同学回答！”
    刚刚咬了一口三明治的阿鱼腮帮子鼓鼓：“……为什么？”
    “因为这种时候就需要大家的智慧。”小金理直气壮地说，“到你出谋划策了。”
    阿鱼慢慢咽下一口三明治，随口说：“既然老大的想法难以改变，那就改变鎏海的想法好了。”
    “鎏海，要不然换一个人，跟小金结婚吧，她会每天都带你去吃好吃的。”
    “喂！”小金大惊失色，“不要把火引到我身上啊！”
    她惊慌地回头看了看，确认江浔不会一脸微妙地从身后走出来，这才给了阿鱼一拳，“怎么不说和你结婚啊！”
    阿鱼被她捶得微微摇晃，并不怎么在意地说：“因为我觉得我大概还是个异性恋，而鎏海变成的人形也明显是个男性。”
    “很遗憾我们不合适。”
    鎏海也跟着悲痛：“很遗憾。”
    “喂！”小金哭笑不得地坐下来，“你在遗憾什么啊！”
    “但是我也不能跟小金结婚啊。”鎏海苦恼地撑着脑袋，“因为我也已经想好了，我要跟江浔结婚。”
    他可怜兮兮地说，“我求婚居然失败了……我哎！是被我求婚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确实。”小金深表赞同，“虽然我也没有对鎏海有那种想法，但如果是鎏海喊我跟他结婚的话，那种气氛下，我估计也很难拒绝。”
    “老大还真是意志力坚定啊，不愧是老大。”
    “哎，看来阿鱼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啊……不然再问问其他人？”
    小金不负责任地怂恿鎏海，“反正老大也没有跟你说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吧？人多力量大，你跟大家多问问。”
    “有道理。”鎏海认真点头，“那我问问。”
    他掏出了通讯器鼓捣。
    江浔拿了点食物回来，把吃的放在鎏海面前，问他：“在干什么？”
    鎏海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悄悄把手机藏起来，面向一边继续认真地敲敲打打。
    江浔：“……”
    他看向对面的小金和阿鱼。
    “不、不知道哦。”小金心虚地别开视线，吹着口哨说，“大概是鎏海也到了有小秘密的年纪了吧？”
    阿鱼：“小金怂恿鎏海找其他人告状，说你不跟他结婚。”
    江浔：“……”
    “啊！叛徒！”小金愤怒指着阿鱼，“你这家伙，别以为以后这种活动我们还会带你了！”
    “这种事你还要让他告诉别人？”江浔无言地按了按眉心，不出意外，消息很快就要传到他这边来了。
    “嘿嘿。”小金笑得谄媚但说的话十分诚实，“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江浔：“……”
    他沉默地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列表，果不其然，该在的不该在的家伙都在给他发消息。
    孔特拉：“他跟你求婚了？”
    “你居然拒绝了？”
    “喂这不是开玩笑吧？”
    风衍：“转账888，份子钱。”
    “转账8888，海鸥的份子钱。”
    “啊你拒绝了？把钱还我。”
    “喂江浔，还钱！”
    简钰：“冒昧问一下江浔博士，鎏海应该没有被人盗号吧？他发的消息应该也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教唆的吧？”
    “当然，只要确认了这是他自发的行动，他想发什么都可以。”
    江总：“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他。”
    “女婿和儿媳妇好像都不对啊。”
    “儿婿？怪怪的。”
    “要不然就叫小宝吧。”
    “你也别给人演欲拒还迎那一套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上赶着追你别再端着把人吓跑了！”
    江浔没再往下翻。
    他缓缓抬起头问：“鎏海，应该没有我妈妈的联系方式吧？”
    鎏海这才抬起头：“嗯？没有啊。”
    “她想认识我吗？我很乐意！”
    “她可能确实想，但你不许。”江浔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所以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你怎么告诉她的？”
    鎏海眨眨眼，诚实地说：“网上。”
    江浔不太确定地问：“网上？”
    鎏海补充说：“就是之前让我回答大家问题时候给我的那个账号……”
    “咳！”这下连小金都震惊了，“啊？所以鎏海你是在那里问大家了吗？”
    “嗯。”鎏海诚实地说，“因为小金你说人多力量大嘛，这上面人比较多哦，而且每次我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会很热心的告诉我。”
    他顿了顿说，“虽然胡说八道的也很多。”
    “但我现在大概能分得清一点了！”
    江浔：“……”
    阿鱼对着江浔开口：“现在，请问老大心情如何？”
    江浔闭上眼，配合地回答：“我一向不怎么在意网上的人怎么评价我，但现在我有点恐惧了。”
    “目前看来大家也没有太过分哦。”小金一目十行地刷着手机，“虽然确实很热闹，不过还有不少人支持老大的呢。”
    江浔有些怀疑：“什么？”
    “嗯。”小金缓缓点头，“他们都夸你做得好然后开始哄骗鎏海跟他们结婚。”
    江浔：“……鎏海。”
    “嗯？”鎏海抬起头。
    江浔严肃地说：“不可以网上随便找个人结婚！”
    “当然不会啦！”鎏海也同样严肃地回答，“我会认真挑的。”
    “不不不！”这下连小金都着急起来，“认真挑了也不行啊！”
    “可是大家在帮我想办法哎。”鎏海眼巴巴地说，“他们说江浔不同意的话，也不能勉强江浔，要尊重他的意见，我觉得也有道理。”
    “但是，大家说也不希望我太受委屈，所以他们问我，不是江浔但是长得像江浔的行不行？或者长得不像江浔，性格比较像江浔的行不行？”
    江浔似乎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问：“所以，你觉得……”
    小金大惊失色：“不要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入替身梗环节啊！”
    鎏海叹了口气：“我觉得，也还是不行吧。”
    他似乎也有点想不通，歪着头看向江浔，“他们说，也许再努力找找，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像江浔，性格也像江浔的存在。”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并不期待有那样的人存在。”
    他眼巴巴地看着江浔，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把脑袋扭了回去。
    江浔忽然觉得良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问：“吃点东西会开心起来吗？”
    鎏海毛绒绒的脑袋摇了摇。
    江浔：“那要怎么办……啊，除了结婚以外。”
    鎏海愤怒地抬起头：“啊！又一次！”
    作者有话说：
    江浔：人生最高成就，婉拒海豹大王求婚，多次。
    （这两天有点忙，今天过生日了，更新可能赶不上，估计要零点后了，明天起来再看吧啵啵大家=3=）
    第98章 求婚大作战
    一路上吵吵闹闹，他们总算顺利回到了实验室。
    江浔原本以为，鎏海大概还会在“结婚”这件事上纠结好久，直到他像小孩一样失去新鲜感才会消停。
    但没想到鎏海的兴趣转移会比他想象中更快。
    一大早，江浔才到了鎏海的房间，就看见他在兴致勃勃挑选出去玩的衣服，还回头跟他打招呼：“江浔！我的身份证还没到，今天还可以不上班出去玩吧？”
    “风衍跟我说他今天休息，问我去不去抓大龙虾！”
    江浔：“……嗯，还不着急。”
    “你……要出去玩了？”
    他迟疑着问，“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了吗？”
    鎏海想了想，认真地说：“哦，我会早点回来的！如果来得及的话，等我回来一起吃龙虾吧！”
    江浔：“好。”
    他应声，然后看着鎏海跑出去和小金、阿鱼打了声招呼，拎着东西就跟上了风衍的脚步。
    从风衍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看——他恐怕没打什么好主意。
    ……
    海上游艇。
    “吼——还有这种事。”风衍丝毫不在意他人眼光地套了个海鸥救生圈，晃晃悠悠地拍水跟上了鎏海，“真亏那家伙能狠下心来拒绝你啊。”
    “是吧，很过分吧？”鎏海拎着一直张牙舞爪的大龙虾浮出水面，递给风衍看，“这么大能吃吗？”
    “哦，这个不错。”风衍把身后的鱼篓拉过来，示意鎏海直接扔进去，“我认识海边一家做海鲜的店家，到时候我们上岸就直接让他把龙虾做了，然后我们用锡纸抱着给他们带回去——我知道你肯定想跟他们一起吃对吧？”
    “嗯嗯！”鎏海连连点头。
    “不过真没想到你会想跟江浔结婚啊。”风衍后仰着戴上墨镜，“人鱼是怎么挑选结婚目标的？”
    虽然他也知道鎏海不是人鱼。
    “挑选？”鎏海奇怪地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
    “呃，就是……”风衍试图说得更简单一点，“为什么你会想跟江浔结婚，没想跟我或者孔特拉，又或者跟你关系也不错的阿鱼、小金结婚？”
    “嗯——”鎏海露出思索的神情，“跟你……”
    他表情变得有点古怪，“跟你结婚哦？”
    “喂。”风衍指了指他，“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又不是真要和你结婚。”
    鎏海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风衍：“你还松了口气？”
    风衍给了他一记水炮。
    “哇——”鎏海配合地假装被击倒，躺进了海里，然后再慢悠悠漂起来，“好了吗？”
    “好了，出气了。”风衍撑着脑袋问他，“所以，到底为什么？”
    “嗯——哪有为什么啊，一眼看过去，他是你最喜欢的人类，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鎏海理直气壮地说，“不如说，你们人类才真是奇怪吧？”
    “到底怎么样才算人类的喜欢呢？要全方位喜欢，一点不喜欢的地方都不能有吗？比较谁喜欢谁多一点，谁付出多一点就能确定是真爱了吗？”
    “我不太明白这些，但我明白我很喜欢他，和他待在一块会很开心，所以我想和他结婚，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是啊。”风衍抬了下墨镜，眼中带着笑意，“人类总是想得太复杂了。”
    “好吧，那么切入正题，这次你叫我出来是让我帮你什么忙？”
    “是这样的。”鎏海一脸严肃地说，“我想找你商量一下，进行求婚大作战。”
    风衍不太确定地眨了眨眼，指向自己：“啊？你问我？”
    “你怎么会想到来问我？”
    鎏海真诚地看着他：“因为网上大家都让我找身边靠得住的人商量一下，他们最后商量出来，让我找你。”
    风衍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靠得住？是我吗？”
    鎏海连忙点头：“对啊对啊就是你！大家都说你点子多！”
    风衍小声嘀咕：“……鬼点子多吧那是，我看这世上也真是坏人多啊。”
    “呃，所以你要叫我参考，怎么帮你跟江浔求婚？”
    “嗯！”鎏海认真地说，“我研究了一下网上的求婚，大家都说要送礼物。”
    “仔细一想，我求婚的时候，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
    鎏海沉痛地叹了口气，“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哎！还是委屈江浔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送礼物的建议？”
    “送礼物……”风衍表情复杂地仰起头，“难得你身份特殊，像人类一样送些珠宝首饰多无聊啊，送点比较符合你的身份的东西怎么样？”
    鎏海很感兴趣地问：“送什么？果然还是送点跟大海相关的东西比较好吗？”
    “嗯——”风衍盯着他，忽然露出笑容，“不然你送条鳗鱼让江浔插鼻子里。”
    “哎？”鎏海大惊失色，“为什么？听起来好痛！”
    “嗯？你居然不知道？”风衍有些惊讶，然后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哦，会往鼻子里插鳗鱼的好像是热带的一种海豹，跟寒带海豹隔得太远，习性也不相通吗？”
    鎏海没听清，好奇地问：“什么呀？”
    “啊没什么，我在开玩笑。”风衍还是保留了一点良心，换了个说法，“去沙滩上给江浔写个字怎么样？正好展示一下你的汉字学习成果，也能表达你的心意。”
    鎏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在沙滩上写字？”
    他眼睛闪闪的，看起来对这个想法抱有很大的希望。
    只是敷衍他随便想了个老套方式的风衍：“……”
    糟糕，不存在的良心有点痛了。
    ……
    另一边，江浔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鎏海离开的样子，忽然产生了一种怀疑——鎏海是不是生气了？
    该不会是因为生气了，所以都没有找他出去玩，反而叫了风衍吧？
    “老大、老大！”小金拔高了音量拉回了江浔的注意力，“你怎么了？”
    “没事。”江浔回过神，“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中午吃什么。”小金眨了眨眼，“最近总是跟鎏海一起吃饭，也不知道今天他们收获怎么样，有没有吃上海鲜了？”
    她试探着说，“老大，要不给鎏海打个电话？”
    江浔：“……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他站起身，找了个没人的房间拨通了鎏海的视频电话。
    电话没有被立刻接起来，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那边手忙脚乱的声音，视角也摇晃颠簸不停，不知道是怎么个状况。
    “哇哇哇，江浔等一下！马上就好了！”手机被塞进了风衍手里，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江浔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鎏海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你先帮我拖延一下时间！”
    风衍收回目光，难得严肃地说：“江浔，求你一件事。”
    江浔有些意外：“什么？”
    “一会儿无论你看见什么。”风衍表情严肃，“给点夸张的反应好吗？哪怕是演的。”
    他压低声音，“不然我良心真的过不去了啊！”
    江浔：“……所以你做什么昧良心的事了？”
    “好了！”鎏海的声音适时传来，手机又被传回他手中，他脸上还挂着水珠，眼睛却闪闪发亮，凑近了仿佛能闻见海风的气味，“我完成啦！你看！”
    摄像头被对准了海岸，被海水浸染成土棕色的沙滩上，有一行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字。
    江浔看清楚了，他写的是——喜欢你，江浔。
    一共五个字，边上还摆了亮闪闪的贝壳、海螺做装饰。
    是任谁看了都会嘴角上扬的画面。
    风衍在鎏海身后比划，用口型说：“反应、反应！”
    鎏海奇怪地回头，风衍又立刻收敛动作，把墨镜往下一拉，一脸冷酷地朝他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嗯，不错。”
    他扭头死死盯住了江浔。
    江浔没克制上扬的嘴角，撑着身后的矮桌说：“……谢谢。”
    “能帮我把它拍下来吗？毕竟我好像没法把这一块地带走。”
    “好！”鎏海一口答应下来，正要扭头拍照，身后忽然一个浪头打来。
    “哇哇哇！”鎏海和风衍滋哇乱叫，张开双手试图拦在浪前头，风衍举起手机飞快按下拍摄键。
    “怎么样！”鎏海连忙凑过去看。
    “嗯。”风衍很酷地竖起了大拇指。
    “好耶！”鎏海兴高采烈地回头看向江浔，“很顺利哦！”
    江浔也跟着松了口气。
    “嘿嘿，我让风衍把照片发给你。”鎏海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江浔，风衍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都不愿意自己说。”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风衍的语调说，“江浔，还钱。”
    “不过我帮你跟他说了，不用还了。”
    鎏海自信叉腰，“因为他说那是婚礼的份子钱，我们总有一天会结婚的！所以迟早会收的！”
    江浔：“……那你也替我转告风衍。”
    “他的转账我根本没收。”
    “哦。”鎏海回头看向听得一清二楚的风衍，他飞快把头别到一边，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等到跟他说好了回去的时间，鎏海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啊！”
    “光送了礼物，忘记再求婚了！”
    他也就懊恼了一秒，然后非常乐观地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算了，下次再求吧！”
    第99章 身份证
    “我回来了——”鎏海抱着保温打包盒冲进了实验室，生怕慢一秒怀里刚刚出炉的烤龙虾、龙虾蒜蓉粉丝、油炸龙虾球就不烫了。
    “来了！”小金同样回以热烈的反响，“鎏海打猎回来了！哇，我们家鎏海会养家了！”
    “嘿嘿！”鎏海把吃的放到桌上，得意地叉腰，“厉害吧！快吃吧！夸我的话吃完再说也可以的！”
    “风衍没跟你一起过来吗？”江浔也在桌前坐下，没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尾巴，还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风衍绝对会欠嗖嗖地跟过来，顺便对着他说两句“真有骨气啊”之类的风凉话。
    “因为今天龙虾大丰收！”鎏海得意地抬起头，“我们抓了好多只，咱们几个肯定吃不掉，所以他也带了一点回去犒劳他实验室的同事了。”
    “怎么了江浔，想他了吗？”
    “不，完全没有。”江浔断然否认，“你回来之前吃过了吗？”
    “吃了一点。”鎏海诚实地说，“因为风衍说，能吃到刚刚出炉的美味是负责打包的人的特权，所以我们在等所有食物好的那段时间先吃了一点。”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但是我没有忘记大家哦，所以还留了一点肚子回来和你们一起吃。”
    “啊，那看来我们还给你准备了碗筷是明智之举了。”小金笑眯眯地把他的碗递给他，“来吧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吃龙虾大餐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鎏海每次下海的收获好像都会比一般人好很多。”
    “应该不是错觉。”阿鱼拿了饮料过来，“这也算是人鱼的天赋技能吧？”
    “嗯？”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人鱼”这个身份的鎏海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地点头，“啊，对、对，我是人鱼来着，会在海里捕猎很正常吧？”
    “嗯。”江浔露出笑意，“不过，这里的海域和你原本习惯的海域应该不太一样，虽说沿海是经过治理的洁净水域，也没有古代海那样的特殊，但还是有些生物很危险，你也要小心。”
    鎏海一边“呼呼”吹着手指，一边飞快掀开了保温的锡纸，好奇地问：“像是海蛇之类的？”
    “不止，还有很多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江浔告诫他，“浅水区域要小心扳机鱼，那家伙攻击性很强，还有一种俗称‘拳击虾’的螳螂虾，它的颚足非常发达，甚至有可能打断人的指骨。”
    鎏海震惊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那人鱼的指骨呢？”
    江浔：“……不确定，因为没有足够的人鱼样本。”
    他看向鎏海，“希望你不会变成样本。”
    鎏海连忙乖乖点头。
    几个人吃饱喝足，一起收拾起桌子。
    “啊，吃饱了吃饱了。”小金揉着肚子收拾东西，“不行了，我今天要散步走回家，不然没法消耗掉这些热量。”
    阿鱼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吃海鲜是不会胖的。”
    “但前提是没有吃这——么多海鲜！”小金沉痛地叹了口气，“量太大了，我已经没办法再欺骗我自己了。”
    “哦对了……”她笑着回头对江浔挤了挤眼，“没忘了那个啊，老大。”
    江浔点点头，用干净毛巾擦手：“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阿鱼和小金和他们说了明天见，然后走出了实验室。
    阿鱼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对小金说：“你说，自从鎏海来了以后，老大是不是都不怎么回家住了？以前他虽然喜欢熬夜工作，但再晚还是会回一趟家的。”
    “啊，你这么一说……”小金也摸着下巴，“老大好像把不少衣服都拿到实验室来了，看起来是真的准备长住了。”
    “这么一看，老大明明也很喜欢鎏海嘛，干嘛不答应求婚。”
    “因为还不确定吧。”阿鱼回过头，“他们当然很清楚，双方都对彼此抱有好感，但和纯粹的动物相比，人类的爱情还是要更复杂一点。”
    “鎏海的情感太纯粹了，这样面对它，当然会有所顾虑……”
    小金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他。
    阿鱼斜眼看她：“干什么？”
    “偶尔。”小金摸着下巴，“只是偶尔。”
    “阿鱼你是不是还挺文艺的？”
    阿鱼：“……”
    他无言收回目光，“下班了就快走，他们的感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
    确认其他人已经离开，江浔犹豫了一下，看向鎏海。
    才一个不留神，他就准备脱裤子变回原形了。
    “等等！”江浔眉头一跳，连忙制止他，“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嗯？”鎏海保持着解裤子纽扣的姿势回头。
    江浔：“……先把你的纽扣扣回去。”
    不然这个姿势他会觉得自己是在卫生间跟鎏海交谈。
    “哦。”鎏海乖乖地松开了手，好奇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是有东西要给你。”江浔笑了笑，“你忘了吗？我说过，这几天你的身份证就会办下来了。”
    “给。”
    他把一张小卡片从桌上推给鎏海，“看看吧。”
    “哇！”鎏海激动地凑过去，双手撑着桌子自己查看自己期待已久的身份证。
    江浔观察着他，鎏海没有立刻用手去拿，他似乎偶尔特别激动的时候还会保留海豹的习性，不会像人类那样先用手触摸，而是像海豹那样凑近了嗅嗅或者试图用鼻子拱一下。
    如果是以前，江浔大概会觉得这只是动物习性而已，但现在……他觉得很可爱。
    终于，几乎是绕着桌子观察了身份证一周，鎏海终于眼睛亮闪闪地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了这张小卡片：“江浔，上面有我哎！”
    “嗯。”江浔笑了笑，“你之前不是帮忙做了一些拍摄工作吗？”
    “简钰帮你挑了一张符合标准的照片放上去。”
    “嗯嗯！”鎏海举起身份证比在自己身前，“怎么样，像我吗？”
    “嗯，很像。”江浔配合地点头，“完全就是本人。”
    “看你满意就好。”
    “有了身份证以后，你就可以正式办理入职了，所以，明天简钰会带你办理入职。”
    江浔取出一个挂脖的工作证卡套递给他，“身份证信息面朝内，平时不要随便展示给别人，这对人类来说是相当隐私和重要的东西。”
    “嗯嗯！”鎏海非常认真地点头，时不时抬起眼看向江浔，反馈做得相当足。
    江浔帮他把身份证装进去，然后套到了他的脖子上：“另一面等你正式入职可以放员工卡，那个可以信息面朝外，给人看也没关系。”
    “挂在脖子上比较不容易丢。”
    “好。”鎏海乖乖应下，很新奇一般轻轻晃动，忍不住又把身份证翻出来看了看。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还有一件事。”
    “大概不能算是好消息。”
    鎏海紧张地抬头：“什么？”
    江浔遗憾地指了指他身后：“因为你是员工，不再是实验室中的观察对象了，所以，接下来这个房间也不能继续给你无偿使用了。”
    “唔。”鎏海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坚定地点头，“我明白！既然我选择了要像人一样生活，那就要像大家一样，靠劳动力挣钱吧？”
    江浔笑了笑：“当然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我个人提供两个方案。”
    “公司有住房补贴，当然应该不够租下这个房间，多出的部分可以从你的实习工资里扣除，这样你就可以继续租用这里，不用搬家。”
    “具体的租房租金和实习工资，明天我会带你跟简钰详细谈谈。”
    “唔。”鎏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似乎正在犹豫，“第二个方案呢？”
    他还是打算先听完。
    “第二个方案。”江浔别开视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故作轻松地说，“……你可以住要我那里去。”
    “我家里有个泳池，可以帮你换上海水，离泳池更近的那间房间也没人住。”
    鎏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问：“也就是我租江浔的房子？”
    “不。”江浔否认，“不是租，我不收你钱。”
    鎏海愣了一下：“哎？”
    “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人类社会什么都要钱的基本常识，怎么突然又不一样了？
    江浔别过视线，含糊地说：“不为什么。”
    “就是我愿意给你房子住，还不想收你钱而已。”
    鎏海傻傻地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哦！”
    他一脸严肃地说，“江浔，这个在我们那里，就是求婚的意思哦！”
    “才不是。”江浔矢口否认，“只是邀请你一起住而已。”
    “邀请一起住，然后构建家庭，一起养育幼崽。”鎏海认真地说，“一般求婚不都是这个流程吗？”
    “虽然我们俩应该没有养育幼崽那一步，不然养点别的幼崽？养一只……一只不咬人的鲨鱼怎么样？或者江浔你喜欢什么？”
    “我不怎么喜欢宠物。”江浔揉了揉他的脑袋，“而且养你一只也已经足够了。”
    “嗯？”鎏海歪了歪头。
    “所以……”江浔笑着问他，“你要跟我一起住吗？”
    作者有话说：
    鎏海：从今以后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谢谢大家=3=让我隔空投递一口蛋糕嘿嘿
    第100章 同居
    “你都这么说了。”鎏海“嘿嘿”笑起来，“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显得我很冷酷无情。”
    江浔哼笑一声：“那你偶尔也可以冷酷无情一下，把我吓一大跳的。”
    “我才不要呢。”鎏海理直气壮地拒绝，“那样我又不会开心。”
    “那我什么时候跟你回家？”
    江浔思索片刻：“……现在？”
    “今天先少带一点东西，只带晚上必须的，明天下班再搬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他环顾这个房间，仔细一想鎏海在这里也没有住很久，但这里的东西倒也真的不少。
    江浔从桌下拉出来一个相当结实的大袋子，看起来能装不少东西。
    鎏海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江浔。
    江浔问他：“怎么了？”
    鎏海狐疑地盯着他：“江浔你是不是早有预料想把我带回家啊？”
    江浔轻咳一声，把目光别开：“没有。”
    “这个……只是实验室早就有的，不知道原本是打算装什么的。”
    “好大啊！”鎏海拉起巨大的袋子，几乎能把他整个人装进去，感慨了一句，“怪不得之前总有人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他蹲进袋子里，歪头看向江浔，“嘿嘿”笑着说，“这个颜色的麻袋我就很喜欢！”
    江浔：“……”
    好想把拉链拉上就这样把他扛回家。
    但要面子的江博士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这种话，他只是轻咳一声，伸手揉了揉鎏海的脑袋。
    两个人花了点时间装满了大袋子，江浔本来想帮鎏海把袋子扛下去，但力能扛鼎的海豹大王拒绝了柔弱人类的帮助，单手抬起了袋子甩在身后，自信点头：“走吧！”
    江浔无奈，只要点头答应。
    他带着鎏海进了电梯，一起去地下停车场。
    鎏海似乎看哪里都觉得好奇——他虽然离开过实验室好几次，但似乎很少还是第一次走员工停车场。
    普通员工最熟悉的下班路，对他而言却非常陌生。
    鎏海好奇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才坐进江浔的车里。
    “哇——”鎏海乖乖系上安全带，眼睛闪闪发光，“现在要去江浔家？”
    江浔发动车子：“也可以说回家。”
    鎏海侧头看他：“这果然就是求婚吧？”
    “都说了不是。”江浔矢口否认，车平滑地开了出去。
    ……
    回到家先把东西放进房间，江浔叫鎏海出门。
    “回来再给你介绍房子布局。”江浔笑了笑，“还有很多生活用品要买，带你一起去超市，你可以自己挑。”
    “好！”鎏海兴高采烈，“我喜欢逛超市！”
    预计到要买的东西不少，两人还是开了车出门。
    鎏海虽然在零食区一步三回头，但还记得这次出门不是光买零食，是为了买生活用品来的。
    他摸着下巴考虑到底要那块印着小狗的毛巾还是要印着小猫的，一回头发现江浔正对着一双鲨鱼拖鞋陷入了沉思。
    “哦——有点可爱。”鎏海赞许地点头，从海洋生物角度来看，也就比海豹差一点点而已。
    “江浔想要吗？”
    “不，我没有。”江浔别开视线，“有点幼稚。”
    “哎——”鎏海表示抗议，“为什么鲨鱼就幼稚啊？”
    在海豹大王的据理力争下，购物推车里很快就摆上一双蓝色鲨鱼和一双黑色鲨鱼，然后是一套的刷牙杯、喝水杯……
    看着购物推车里越来越多配套的东西，江浔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他就看见鎏海鬼鬼祟祟地往购物车里塞了一包薯片，两包薯片，三包薯片……
    江浔抬起头看向他。
    ……想让他当看不见的话好歹也要藏得好一点吧？这都要冒出来了，他怎么样才会看不见啊？
    鎏海心虚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忍痛从购物车里拿出了他的薯片。
    江浔觉得好笑：“我又没说不许买。”
    “虽然是买日常用品，但买点零食也没什么的。”
    “哎，可是……”鎏海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听人家说，靠工资生活要省着点花钱的，跟当人鱼的时候不一样的。”
    江浔：“……在你的想象中，当人是要过这样的苦日子吗？”
    “嗯。”鎏海理直气壮地点头。
    江浔哭笑不得：“那你还想变成人？”
    “嗯。”鎏海认真点头，“因为我喜欢你啊。”
    江浔：“……”
    “怎么了？”鎏海好奇地凑近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江浔深吸一口气，捂住他的嘴：“……不要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说这样的话。”
    他飞快往下说，没给鎏海接着说的机会，“还有，只要你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突然想造时光机或者宇宙飞船，我就能毫无负担地养你一辈子。”
    “我当然很期待和你生活，看你像人类一样融入这个时代，但我并不打算看你受困于金钱。”
    “虽然你总说你想像普通人类那样生活，但你必须承认，你根本不是普通人。”
    “至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那些没必要的苦。”
    “所以。”
    江浔表情严肃，“现在，去把你想吃的零食放进购物车，不用看价钱。”
    毕竟这里只是个平价超市。
    鎏海乖乖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再回来时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零食。
    ……
    买好了东西，两人重新回到江浔的家里。
    江浔带鎏海大概认识了房间布局，然后就帮着他一块收拾带回这里的东西。
    忙活的差不多了以后，鎏海半躺在床上休息，翻滚下床想去外面倒杯水，正好碰见抱着被子从楼上房间下来的江浔。
    鎏海疑惑地眨了眨眼：“嗯？”
    他记得刚刚江浔介绍的时候说，他的房间在楼上来着。
    他看了看江浔手里的被子，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要跟我一起睡吗？”
    江浔：“……不是。”
    他不太自然地推开了鎏海隔壁的房间，“我睡这里。”
    鎏海好奇地跟着探头，他已经铺好了被子，看起来是打算就在这里睡了。
    鎏海奇怪地问：“哎？为什么？想跟我近一点的话，一起睡不就好了？”
    江浔家的床也很大，而且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不是这个。”江浔轻咳一声，在鎏海好奇的目光下，嘀咕一声，“没什么，就是我发现我住在上面不太方便。”
    鎏海好奇地问：“哪里不太方便？”
    看样子他似乎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江浔叹了口气，打开了两个房间隔壁的卫生间门，让他看一起摆在洗脸台上的刷牙杯，小声说：“……不能把杯子靠在一起不太方便。”
    鎏海茫然地看看洗脸台的杯子，又茫然地看了看江浔，沉思片刻后说：“……你是不是有点可爱啊江浔？”
    “根本没有这回事。”江浔半靠着门，“语文重修。”
    “那东西搬完了吗？还要我帮忙吗？”鎏海跟着晃进他的房间，“还有还有，真的不要跟我一起睡吗？”
    江浔：“……那你带上枕头过来。”
    “来了！”鎏海动作飞快。
    江浔好笑地回头：“所以你原本出门是打算干什么的？”
    鎏海抱着枕头出现在他房间里，茫然地歪了歪脑袋：“对啊，我原本出房间是打算干什么的？”
    江浔只好试着提醒他：“上厕所？”
    鎏海摇摇头。
    江浔接着说：“找零食？”
    鎏海又摇摇头：“但可以吃一点。”
    江浔又说：“倒水？”
    “哦！”鎏海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是这个！”
    看着他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江浔哭笑不得地躺进床铺里。
    听见鎏海“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忍不住露出一点微笑，他说：“后上床的人要负责关灯。”
    “好。”鎏海听话地又下了床，关了电灯，又重新爬上了床。
    “江浔。”一关了灯，鎏海说话就自动变成了气音，也不知道为什么。
    江浔语调带着笑意：“嗯？怎么了？”
    “晚安。”鎏海小声说。
    “晚安。”江浔不由自主配合他的语气，也跟着小声回应。
    ……
    第二天一早，鎏海被江浔从被窝里无情地拖了起来。
    “姆？”茫然的海豹大王睁不开眼，卷着一半被子试图和掀他被子的江浔抗衡。
    “醒醒。”江浔无情地站在床边看他，“要起床了，十点上班。”
    鎏海震惊地睁大眼睛，瞬间撑起了上半身，不可思议地问：“什么？上班居然是有固定的时间的吗？”
    江浔：“……当然了。”
    “你难道没觉得每天都是在固定的时间见到我们吗？”
    “不啊，江浔你的上班时间明明很自由啊！”鎏海震惊地说，“而且不是每次我睁开眼睛大家就都在了吗？”
    “因为你之前每次都睡到自然醒啊。”江浔俯身靠近他，露出残忍的微笑，“恭喜你，鎏海，现在要体验每个人类都必经的痛苦之路——早起。”
    “乐观点，至少你已经少了一个早起上学的环节，只有早起上班。”
    “姆。”鎏海绝望地躺在床上，“江浔，如果我不当人也可以跟你结婚吗？”
    江浔：“……当人我也不会马上答应跟你结婚。”
    “无情。”鎏海翻了身。
    作者有话说：
    糟糕，偷了一天懒以后就懈怠了，今天也没赶上零点，警钟长鸣！警钟长鸣！
    第101章 上班
    最终，困得睁不开眼的海豹大王还是被江浔塞进了车里。
    然后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就困得仰头张嘴呼呼大睡。
    江浔：“……”
    江浔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姆！”鎏海瞬间惊醒，连忙开口说，“我没睡！”
    江浔无言和他对视。
    鎏海心虚地收回目光，指着前方说：“不、不要看我啊，开车要看路哦。”
    江浔笑着收回目光，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鎏海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严肃地说：“江浔。”
    “嗯？”江浔看着前方应声。
    鎏海半眯着眼睛说：“你以后还是早点睡觉吧，起这么早，还睡那么晚，也太辛苦了。”
    “难怪人类会有那么多烦恼……”
    “嗯——”江浔思索片刻，“以前或许是。”
    “但昨天睡得比较晚，好像是因为吃了龙虾大餐，还去买了东西收拾了房间，啊，因为某个家伙套被套的时候还把自己卷了进去，把他弄出了也花了不少时间……”
    鎏海心虚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我睡着了。”
    “醒醒。”江浔开进地下车库，“要上班了。”
    鎏海感同身受地发出了一声哀嚎：“啊——”
    但很快，办理入职的新鲜劲就冲淡了困倦。
    去简钰那花了点时间接受了新人入职培训，临近中午的时候，鎏海穿着和大家同款的白大褂，兴冲冲地奔向了实验室。
    “朋友们！”鎏海立刻改口，“哦不对，同事们！我上岗啦！”
    他热情洋溢的声音，让实验室内忙碌的研究员们脸上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神情——好久没见到上班这么开心的人了。
    但大家也就犹豫了一瞬，很快还是回过神来，笑着给他鼓掌：“恭喜恭喜！”
    “鎏海穿上白大褂好像都变聪明了！”
    “胡说什么呢。”鎏海不服气地双手叉腰，“我本来就很聪明嘛。”
    “是、是。”小金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杯奶茶，“来吧，欢迎新同事的下午茶。”
    “嗯——”阿鱼露出思索的神情，“可是，我们原本还是‘朋友们’，现在变成了‘同事们’，从关系上来说，显然是朋友比同事更加亲近吧？听起来像是倒退了。”
    “哎？是这样吗？”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那不能既是‘朋友’也是‘同事’吗？”
    “当然可以吧。”小金搭着鎏海的肩膀，“我们实验室大家关系很好的！”
    “哦，老大来了，鎏海，快去。”
    “啊！江浔！”鎏海连忙对他招手。
    江浔看向这里露出一点笑意：“都办完了？”
    “嗯！”鎏海挺胸抬头，向他展示自己挂在胸前的工作牌，“你看！”
    “嗯。”江浔露出笑意，“恭喜你，实习生鎏海，希望你能顺利转正。”
    “好！”鎏海很有气势地答应下来，全然忘了自己早上根本起不来的惨状。
    “哦对了。”鎏海一脸期待地看向江浔，“我是不是也要改口叫你老大了？”
    他还记得，这个研究室的大王是江浔，既然要在他手底下做事，海豹大王只能遗憾地让出自己的“大王”称号了。
    “不。”江浔摇摇头，“你像平常一样叫我就好。”
    “喜欢叫老大只是小金和阿鱼的习惯，别人也会叫我别的，你就和之前一样就行。”
    “可以吗？”鎏海不确定地眨眨眼，“但是这样就分不清谁是老大了哎。”
    江浔微微挑眉，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狭促地笑着说：“如果是在实验室里，不用这种称呼，别人应该也不会把你当成老大。”
    鎏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跳起来勾住了江浔的脖子眯起眼问他：“你是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看起来不太聪明？”
    江浔低笑出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下留情，大王，人类的脖子可比你想象中脆弱。”
    “今天你跟着小金，她会尽量教你做一些基础工作。”
    小金对着鎏海竖起大拇指：“交给我吧。”
    江浔指了指阿鱼：“如果小金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没法带着你的时候，阿鱼会帮忙顶班。”
    阿鱼对他点头：“嗯。”
    江浔接着说：“然后，如果他们俩都有工作……”
    鎏海抬起头：“那我找你？”
    “不。”江浔摇摇头，递给他一本册子，“你就把这种实验室手册看完。”
    “大部分都是常用字，如果看不懂的地方就先标注好跳过，之后等他们回来再问。”
    江浔摆出不苟言笑的架势，“既然你要在这里上班，我就会真的让你做事，至少得让你掌握必备的办公室技能。”
    “刚开始会比较辛苦……”
    “没问题！”鎏海认真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江浔：“……”
    本来想说，如果他想放弃的话随时告诉他，但看着鎏海这样的表情，他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对于鎏海想要一份人类的工作，江浔依然持理智的观望态度——他很清楚，鎏海如果真的想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比起老老实实上班，明显还有更简单的方法。
    这份工作是简钰在他的实验室内找的，比较适合鎏海的工作，但离开这个实验室，他或许会有更多选择。
    他的想法常人难以捉摸，江浔也不想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强行干涉他的决定，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是给鎏海的每个选择给予支持。
    至少，借着这次机会让他掌握一些基础办公室技能也好。
    鎏海并不知道江浔在想什么，他正跟着小金学习如何使用打印机。
    “把纸从这里面加进去。”小金摊开手，“偶尔它也会抽风，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就是不肯打，有时候踹一脚就能好，如果不能好就找维修部。”
    她扭头看见鎏海默默抬起了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等等！我说的是我那种力道的踹一脚！”
    鎏海看着她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你那种力道？”
    小金伸出手：“来，跟我掰个手腕感受一下力道。”
    “咚”一声，没有任何悬念，小金的手臂被压倒在打印机上。
    小金：“……我刚刚觉得我好像要飞出去了？”
    鎏海疑惑地问：“你用力了吗？”
    小金哽住了：“算了，你别踹了，或者找同事踹一脚，或者直接找维修部。”
    “哦。”鎏海乖乖点头。
    小金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现在只能给你一些打杂的工作，但也不要灰心哦！”
    “什么叫打杂的工作？”鎏海好奇地问。
    “就是……不是特别重要，最开始的新人做的工作。”小金给他解释，“我们实验室里，一般也不会让实习生专门做这个，基本都是大家自己负责自己的那份。”
    “哦，那没问题。”鎏海认真地点头，“没有办法嘛，我也是刚刚当人没多久，做一些基础工作也很合理吧？”
    “你没问题就好！”小金松了口气。
    鎏海更加好奇：“为什么会在意？”
    “因为大家都会更希望自己做的是独一无二，不怎么容易被取代的工作吧？”小金给他打个比方，“比如，古代海的会议，要叫上专业人士老大就一定会在邀请之列，因为他在这项领域里就是得天独厚的天才。”
    “但我和阿鱼就还没到那种程度，我们还没有做出能让别人刮目相看的属于自己的成果。”
    “哦——”鎏海有些吃惊，“小金和阿鱼，都很有志向啊！”
    “啊，说起来我倒是没有问过。”打印机在一张张吐纸，小金趁机问他，“鎏海有什么目标吗？在这里有一份工作就好了吗？”
    “嗯——”鎏海认真思考了片刻，回答她，“有一份工作，不是最终的目的，应该只是达成愿望的手段？”
    鎏海撑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最终的愿望应该是，我想拥有人类一样的幸福。”
    “哦。”小金也撑着脑袋和他靠在一起，“可能因为鎏海是故事里才有的奇幻生物？所以我总觉得，你会有那种，更加梦幻一点的愿望。”
    “哎——”鎏海震惊地说，“很普通吗？可是人类普通的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就已经很梦幻了啊！”
    “我刚来的时候，哪里都是没见过的东西，什么都是没体验过的经历。”
    他拿起手中打印出来的纸，“就像这种，在你们眼里好像是很简单的工作，对我们来说也是勇者出发去打败恶龙的奇妙任务了！”
    “哈哈！”小金忍不住笑起来，“虽然很难感同身受，不过只要你干得开心，那就没问题了吧。”
    “加油哦鎏海！坚持到下班！”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过来说，“对了，听说，你现在住在老大家里？”
    “嗯。”鎏海没有隐瞒，“江浔告诉你们了吗？”
    “倒是没有瞒着我们。”小金难得有些犹豫，“那个，你的东西是不是还没有搬完啊？两个人搬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我在想，要不要我跟阿鱼今天下班也帮你们一起搬东西？然后还能一起吃个晚饭什么的。”
    “好啊！”鎏海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然后好奇地看着她，“但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犹豫？”
    小金摸了摸鼻子：“因为，老大好像从来没有邀请人去他家里过。”
    “北部那个房子不算，他基本都不住……我是说他这边的房子。”
    她压低声音，“我不确定老大是不是不喜欢休息时间别人打扰他……”
    “哦——”鎏海恍然大悟，“那我去问问？”
    小金立刻抱拳：“拜托你了！”
    鎏海回以抱拳：“交给我吧！”
    第102章 秘密
    “江浔！”鎏海找了个江浔看起来不在忙的空隙，把脑袋伸进了他的办公室，“在忙吗？”
    “可以说话。”江浔抬起头，“怎么了？”
    鎏海挤进了办公室：“没什么啦，就是小金和阿鱼下班后想帮我搬东西，但担心你不喜欢别人去家里，所以就派最会说话的我来问问看了！”
    江浔觉得好笑：“所以，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会说话的人会说得更委婉一点。”
    “哎？”鎏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我觉得，一般时候实话实说就很有用了啊。”
    “好吧。”江浔勉强赞同这个观点，“非常感谢他们愿意帮忙，我也并不介意别人去我家里，之前没带人回去过，只是因为……我不太擅长人际交往，带他们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江浔耸了耸肩，“但现在有你在，恐怕不怎么会冷场，要不然今天下班以后，叫他们一起在家里吃饭？”
    “去超市买点肉，我们在院子里烤肉怎么样？我之前买了烤炉，还是大型的，结果一次都没用上……”
    “好！”鎏海欢呼出声，“我很赞同哦！我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江浔抬了抬手里的通讯器：“到时候手机通知我一声就好。”
    “哎——”鎏海遗憾地回头，“可我还想趁机来看看你哎。”
    江浔：“……”
    没听到他的回答，鎏海又问了一声：“江浔？”
    “……知道了。”江浔撑着脑袋别开视线，“那你再过来告诉我好了。”
    “嗯！”鎏海笑眯眯地应下，欢快地跑出去传递这个好消息了。
    “呼。”江浔无奈地靠进身后的椅子里，总觉得，他好像越来越招架不住了。
    没过多久，江浔就收到了鎏海的消息询问，说是只叫小金和阿鱼，还是可以叫上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
    江浔思考了片刻，同意他多邀请几个研究员，但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实验室里除了小金和阿鱼，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当时对他很有距离感。
    不过……
    江浔低声说：“不是说要趁机过来吗？怎么还是发了消息？”
    ……
    “烤肉、烤肉！”
    江浔看着鎏海身后的一大群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鎏海大王的号召能力。
    除了小金和阿鱼，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也来了大半，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来凑热闹的风衍。
    “怎么了？”鎏海意识到了什么，凑近了问江浔，“是不是人太多了？”
    他小声说，“烤炉烤得过来吗？那不去家里吃，我们去外面找地方吃？”
    “啊，不是。”江浔回过神，对上鎏海有点紧张的视线，露出笑意，“我只是有点吃惊。”
    鎏海盯着他的眼睛：“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江浔觉得好笑，“放心吧，我这个人一向就是因为善于拒绝才会恶名在外的，偶尔，只是偶尔，和你一起邀请一大帮人做客感觉也不错。”
    “走吧，看样子我们今天要买很多肉了。”
    江浔抬起眼，注意到了一脸理所当然站在他实验室众人里的风衍。
    风衍也注意到他的视线，两人对视片刻，风衍朝他走过来。
    江浔主动开口：“所以，你为什么也在？”
    “啊，因为我听说鎏海去你家住了，就来问问他怎么回事。”风衍眯起眼看他，“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上我那住，我也可以不收房租……纠结就被拉上一起吃烤肉了，不吃白不吃嘛。”
    江浔嗤笑一声：“不用。”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风衍凑近了看他，“毕竟我和他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表面上要拒绝对方的求婚，扭头又邀请人家同居。”
    “说真的，要不是我跟你认识也算挺久，知道你这家伙跟个不开窍的老冰块一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馋我兄弟身子还不想负责的渣男了。”
    江浔：“……”
    “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风衍看了眼鎏海，“我看他觉得很幸福哦。”
    江浔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印象里，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没办法啊，我还挺喜欢鎏海的。”风衍笑着看向鎏海，“能够坦率面对自己的愿望，并且为之努力……还可爱成那样，很少有人会讨厌得了他吧？”
    “你最好多注意一点啊，小心自己还在钻牛角尖的时候，他就被别人拐跑了。”
    江浔摇了摇头：“这个不用担心。”
    “为什么？”风衍挑眉，“你质疑我们鎏海的魅力？”
    “当然不是。”江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只是你觉得，我难道没有好好注意他的周围吗？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他回家住？”
    风衍：“……”
    ……
    江浔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家里招待了客人。
    院子里搭起了烤炉，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怕一开始大家饿肚子，小金还先叫了几份披萨。
    阿鱼准备了一些饭桌棋牌，只是玩着玩着有人的棋子掉了满地，有人的牌被风吹走，最后俨然变成了另一种游戏。
    江浔半靠在桌前，嘴角噙着笑容，看鎏海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又欢呼着飞扑到他身边坐下。
    像一轮太阳落到他身边。
    “江浔江浔。”鎏海偏过头来看他，“你吃饱了吗？”
    “嗯。”江浔笑着问他，“你呢？”
    “我还可以再吃一点。”鎏海又端起了盘子，挑了点食物又扭头喊他，“江浔江浔。”
    “开心吗？”
    江浔露出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以前我会觉得做这样的事很麻烦。”江浔缓缓吐出一口气，“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
    “托你的福，我开始习惯被人麻烦，也开始学着偶尔麻烦一下别人。”
    鎏海不确定地问：“是好事吧？”
    “是好事吧。”江浔抬眼看着他，“所以还要多谢你。”
    鎏海轻轻眨了下眼，身后的人喊他再来一局，小金挥手说：“老大你来不来啊！”
    “哼哼，叫他也没有用的。”风衍得意地捏起两枚棋子，“我就是最强的。”
    “我来了！就让我来对付你！”鎏海回头示威，“还不用江浔出马！”
    他又飞快转过头，凑到江浔面前，眼睛亮亮地说，“对了，一会儿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我怕我又忘了，你记得提醒我啊。”
    江浔下意识握紧了杯子，怀疑自己这次还能不能好好拒绝。
    他说：“好。”
    他端起杯子，站在鎏海身后看他和其他人玩……飞行棋。
    快散场的时候，哪怕江浔说了不用大家帮忙清洗，他会在明天请保洁，但喝了点小酒的热心聚餐群众还是不由分说把锅碗瓢盆、烤炉、油烟机、厨房……都洗了。
    他们差点把鎏海也放进泳池洗了。
    海豹大王强大的力量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一手一个，把他们塞进了出租车里。
    “等等！”一个十分眼熟的研究员扒着车门，“江浔博士！我有话要说！你新作的那个模型……”
    他竖起大拇指，“太天才了！”
    “唔啊啊我终于说出来了！呃不行，我怎么感觉这么晕……”
    江浔：“……谢谢。”
    “还有你的眼镜歪了。”
    他叹了口气，“明天不用上班，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鎏海竖起了耳朵，震惊地说：“明天不用上班吗？”
    “明天是周末。”江浔看向鎏海，“原则上不用上班，如果有未完成的工作可以申请加班。”
    鎏海疑惑地眨眨眼：“但我怎么觉得之前每天都能见到你们啊？”
    “尤其是你和阿鱼小金他们……”
    “因为你在实验室。”江浔笑起来，“我们怕你会无聊。”
    “但我现在不在了。”鎏海眼睛一亮，“是不是说，明天我们都可以不上班了？”
    “嗯——”江浔为难地拧起眉头，“嗯，仔细一想，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好吧，那明天可以休息。”
    “耶！”鎏海欢呼着冲向房间，“那我要去睡懒觉啦！”
    “等等。”江浔叫住了他。
    鎏海疑惑地回头。
    江浔迟疑着说：“你……你不是说，你还有事要告诉我吗？”
    “啊！”鎏海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像是刚想起来。
    江浔轻咳一声：“话说在前面，如果是又要求……”
    鎏海忽然凑近，他的话卡在一半说不下去了。
    鎏海盯着他的眼睛：“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一直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你说，但仔细想想，我都跟你求婚了，果然这种事还是不应该瞒着你。”
    鎏海深吸一口气，江浔的心跳跟着上升又下落。
    “希望你不会生气。”鎏海小声说，“但如果你生气了，我也会负责哄你到你消气为止的。”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说，“我，其实不是人鱼，是海豹精。”
    “之前因为担心你们害怕妖怪，还有想蹭吃蹭喝……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骗了你们很久。”
    鎏海眼巴巴地说，“我现在老实交代了。”
    江浔：“……”
    他要不要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江浔：要演吗？
    第103章 诚实
    鎏海老实交代以后，偷偷观察着江浔的表情。
    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甚至好像不太吃惊。
    鎏海迟疑了一下，疑惑地问：“喝醉了吗江浔？”
    “我只喝了一罐啤酒。”江浔无言地按了按眉心，“再怎么说这点也喝不醉。”
    他犹豫再三，决定放弃拙劣的表演。
    难得鎏海决定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时候他也同样诚实地给予回应就好了。
    江浔露出一点笑意：“好吧，那我也诚实地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鎏海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嗯？”
    “还是说……”江浔斟酌了片刻，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说，“哇居然不是人鱼，哇，居然是海豹，哇，居然是海豹精。”
    “你想听这种？”
    鎏海一副宕机的架势，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打击里恢复过来。
    江浔凑近了喊他：“鎏海？”
    他提议，“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可以先从描述自己的心情开始慢慢理清思路。”
    听了他的话，鎏海好像不怎么转动的脑袋又慢慢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江浔：“所以，你们都知道？”
    “因为你其实早就说过。”江浔诚实地说，“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问过我对于‘妖精’的看法，还有之前你还变成过海豹。”
    “非要说的话……”
    江浔无情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的人鱼伪装完全是漏洞百出，大家为了配合你也花了不少心思。”
    鎏海沉默下来，小声说：“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就不会相信妖精的存在。因为不相信，所以会尽可能自己想理由来把故事圆上，哪怕听起来很离谱。”
    “我以前遇到过那种人哦，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想尽办法用科学解释。”
    “尤其是江浔，你不是连人鱼的存在都不相信吗？为什么会相信妖精的存在啊？”
    “因为眼见为实。”江浔伸手捏住了鎏海的脸，“我又没有见过人鱼，但我现在手里就有一只海豹精。”
    “姆。”鎏海眯起眼睛，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觉得，既然大家都没生气，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他思考了片刻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于是顺从内心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叹了口气说：“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自己还在努力地演戏吗？”
    “我们也很努力在配合你。”江浔嘴角扬起笑意，“有些时候也很辛苦的。”
    “你这家伙。”鎏海用脑袋顶了顶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岂不是很丢脸啊，干嘛不早点跟我说！”
    “因为你看起来很卖力。”江浔撑着脑袋，“而且最初你看起来对人类还有些防备，当‘人鱼’能给你更多安全感，我们也就尽可能地配合你。”
    “后来大家都那么熟了，谁都能看出来，你装人鱼也根本没有什么坏心眼，也就根本没必要拆穿你……”
    他顿了顿，露出笑脸，“好吧，我承认我也有一点坏心眼，想要看你自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鎏海摆出了生气的表情。
    江浔戳了戳他的脸，气鼓鼓的海豹大王又漏气了。
    “也就是平常的心情啊。”鎏海插着腰，“干嘛，你难道觉得我会认为自己很丢脸，把脸埋进雪里不肯出来吧？我、我根本无所谓哦！反正我也没有吃亏！”
    江浔笑眯眯地看着他。
    鎏海坚持了一会儿，泄气地放下了手臂，讪讪地问：“所以……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吗？”
    江浔缓缓点头，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哇——太丢人啦我明天不要去上班了！”鎏海滚倒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了靠枕里。
    “明天本来就不上班。”江浔撑着沙发背看他，“但周一你要老老实实上班。”
    他戳了戳鎏海的后脑勺，“而且，既然都说开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问了？”
    “妖精，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鎏海悄悄睁开眼，故意说：“会吃人哦。”
    江浔完全无动于衷，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还有呢？”
    鎏海拧起眉头：“你这不是完全没信吗！”
    “是啊。”江浔并不否认，“因为如果你真的吃人的话……每天身边有这么多人在晃，你都没有吃一个，看起来是胃口不太好。”
    他戳了戳鎏海的肚子，“烤肉倒是吃的不少。”
    “唔。”鎏海揉了揉肚子，还是诚实地告诉他，“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特异功能啦，最大的变化，就是能变成人了。”
    “世间万物生灵，当妖怪的原因千奇百怪，模样也会千奇百怪。”
    鎏海给江浔举起例子，“比如，有的器物沾染了人的思念，就会幻化成物主的模样，一遍遍重复物主情绪最浓烈的那一段故事，因为那就是赋予它生命的东西。”
    “有的精怪在书堂听书，日夜向往，对那些不开窍的庸才恨不得取而代之，就会化成很有灵性的读书人，与人谈书论经。”
    “还有的精怪只是单纯向往人拥有的东西，希望钻进粮仓不会被撵、希望自己也有满缸满盆的油，它们就会藏起妖怪的身份，像人一样生活，然后借着妖怪的小聪明过上好日子。”
    江浔听他说着，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看来不能笼统地描述妖怪，就像我们也不能笼统的描述动物。”
    “我原本还以为，大家会更威风凛凛，像是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也有这种妖怪啦。”鎏海撑着脑袋，“有的妖怪只是想要变得更加厉害，他们根本不在乎变不变人。”
    “在他们眼里，变出双手是更方便拿上威力巨大的武器、法宝，但人脸没用，所以它们会留下自己最喜欢、最骄傲的皮毛，为了显得厉害，还会多变几只手出来。”
    “这种妖怪一般很厉害，有可能真的会吃人的！寻常妖怪遇到了肯定不是对手。”
    “不过，风险也很大，容易遇上什么厉害的道士和尚，还会定期被雷劈。”
    鎏海连忙摇头，“我是做不来的。”
    江浔问他：“所以，你应该打不过这种穷凶极恶的妖怪？”
    “嗯。”鎏海自信举起手，“但是殴打海里的小动物不成问题！”
    他顿了顿，“打大的也行！我现在面对虎鲸，也觉得自己不会输！”
    江浔低笑一声：“除此以外，我记得你之前让鱼带路……”
    “那个啊，只是能正常跟大家沟通而已。”鎏海歪了歪头，“不算很特殊的能力。”
    “非要说的话，我其实刚刚化形，还是道行比较微弱的小妖怪，现在能说擅长的……应该只有化形术。”
    鎏海心虚地补充，“我会努力学的！以后呼风唤雨什么的，还是有可能学会的！”
    也就是目前都还不会。
    江浔没有拆穿鎏海，很感兴趣地问：“所以，你是因为什么变成妖精的？”
    “因为我想出门看看。”鎏海坐起来了一点，也趴在沙发背上，跟江浔凑近了一点，“我想离开那片冰天雪地，去人类的世界看一眼。”
    仔细一想，最初的时候对他而言，变不变成人根本不要紧，他只是想要出门看看世界。
    但认识了这些朋友，在人类社会逐渐拥有了生活能力以后，鎏海想要变成人的愿望才更加强烈起来。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跟这些有关，但也没那么重要，因为反正他现在也可以自由变化了。
    心宽体胖，不要在多余的地方消耗心力，就是海豹大王的悠闲处世哲学。
    “原来是这样。”江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接着问，“那你没有什么神通法术之类的吗？”
    鎏海歪了歪脑袋，故意说：“我会蛊惑人心哦，就像传说中的妖精那样，我会让你满脑子都只有海豹大王！”
    他站在沙发上高举双手，“臣服吧人类！海豹即将占领地球！哦——”
    江浔眼带笑意：“好的海豹大王，那第一步攻占哪里？”
    鎏海指了指桌上留着的披萨宣传单：“先把这家披萨店占领吧，刚刚那个披萨好好吃。”
    “哪一个？”江浔好奇地凑过去，“夏威夷还是什么海陆？”
    “不知道啊。”鎏海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我只知道那个肉香香的，吃起来口感很不一样……”
    江浔指了指宣传单上的另一个披萨：“是这个吧，新品松板肉。”
    鎏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样你就能知道是哪个肉吗？”
    “不，其实完全没猜出来。”江浔笑起来，“但我知道披萨是小金点的，她有个爱吃新品的习惯。只要不是她实在不爱吃的东西，哪家店她都喜欢点新品，偶尔加一份最佳销量的招牌。”
    “不确定的话，给小金打个电话问一下就好了。”
    鎏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先不问她，点一个尝尝，验证一下我们的推理能力。”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浔，江浔不太确定地问：“你不会是说，你现在打算再吃一个披萨吗？”
    鎏海心虚地抬起眼：“想吃两个，可以吗？”
    “刚刚确实已经吃饱了啦，但是和大家一起收拾完家里，好像又饿了。”
    江浔：“……希望店家还没关门。”
    “肯定没有！”鎏海自信地举起宣传单，“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他说24小时营业哦！”
    江浔哭笑不得：“知道了，给你点，还有一个要什么味道的？也跟小金一样，点个招牌的？”
    “好！”鎏海凑过去，忽然想起来问，“哦对了，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不是人鱼了，那怎么我的身份证上，种族还写的人鱼啊？”
    “几个原因。”江浔一边点单一边回答，“一个是因为如果写‘海豹’会暴露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还有一个是因为老板觉得这冥冥之中和公司的人鱼传说故事很契合，愿意让你维持这个无关紧要的小谎——反正大家也都知道真相。”
    “还有一点……”
    江浔看向他，“证件信息也是可以改的，只要你想。”
    作者有话说：
    海豹：我只是一只可怜弱小但能吃的小妖怪[熊猫头]
    今天只有这一更了！临近收尾了，整理一下大纲=3=
    第104章 办公室恋情
    新的一周，新的上班。
    鎏海在江浔面前的坦白从宽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惊讶反馈，所以他跟江浔说好了，先不要传出风声，他要去吓其他人一跳。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一向很给面子的小金。
    之前因为他在实验室，也不知道多少个周末没有放假的小金刚刚享受了难得的周末假期，但看起来好像比平常更加困倦。
    她正在打着哈欠泡咖啡，眼睛都好像没有睁开。
    鎏海鬼鬼祟祟地从她背后出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小金。”
    “早啊。”小金又打了个哈欠，“要喝咖啡吗鎏海？一个合格的上班族要学会给自己抽鞭子，你也是时候该学会喝这种苦苦的提神小黑水了。”
    “不要不要。”鎏海连忙摇头避之不及，“我才不喝这个！”
    小金只好自己吨了一大口，吐出一口苦涩的气息：“哈！又是新的一天！”
    “你怎么了？”鎏海好奇地问，“周末不应该好好地休息了吗？”
    “哎，按照我本来的计划，我应该周末睡个懒觉，然后起出门慢跑做点运动，接着下午看一场电影，晚上见见久违的朋友，最后一天去湿地公园野餐享受久违的假期给自己充充电……”小金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沉重，“结果一周个周末都在看剧看小说打游戏，太罪恶了。”
    “然后昨天晚上意识到自己又浪费了一个周末所以翻来翻去睡不着，只能紧张焦虑地打游戏，结果又熬夜了。”
    鎏海震惊地看着她：“……”
    “呜呜呜！”小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当中，“我是个毫无自制力的糟糕大人！”
    鎏海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只是计划排得太满了？”
    “本来也只是用来休息的日子，下次的安排就写‘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这样上班前一天会不会更开心一点？”
    “休息天打打游戏看看剧本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只是因为你对自己有要做‘更有意义’的事的预期，所以才会觉得浪费了时间吧。”
    “鎏海——”小金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感动地靠了过去，“呜呜呜我现在觉得好受多了！”
    “是吧！嘿嘿！”鎏海傻笑了两声才反应过来——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他明明是打算来吓她一跳的啊！
    现在这个状况，鎏海已经失去了吓唬她的先机，但海豹大王还没死心。
    鎏海眼珠转了一圈，轻咳一声：“咳，其实，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小金立刻坐直身体：“怎么说，求婚大作战有进展了？”
    “啊，那倒没有。”鎏海回忆了一下，“这两天我好像忘记再跟江浔求婚了。”
    “没事，下次再求也一样的。”小金也回以安慰，“那是什么秘密？”
    鎏海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其实，我不是人鱼，是海豹精。”
    他观察着小金的反应。
    “嗯？”咬着咖啡杯的小金似乎没反应过来，她随口说，“哦，那我是海猩，不是那个海星是那个海猩，海里的灵长类。”
    鎏海茫然地眨了眨眼：“哎？有这种动物吗？”
    “哈哈哈，不知道，说不定史前有呢，不是说生命是从大海开始的吗？”小金嬉皮笑脸，“反正不管你是什么物种，鎏海宝贝，小金都爱你哦！”
    “小金！”鎏海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完全忘了自己想要吓唬她的初衷。
    而且，就算小金没有被吓到，他还有其他人选！
    鎏海又盯上了阿鱼。
    “早上好。”阿鱼看见鎏海，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今天也起来上班了？真了不起。”
    “还好啦。”鎏海谦虚地说，“这是一个上班族应该做的！”
    “哦对了，阿鱼，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阿鱼微微弯下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鎏海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不是人鱼，是海豹精。”
    阿鱼原本随意垂落在地面的视线挪到了鎏海脸上，鎏海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阿鱼说：“哦。”
    鎏海大失所望：“啊？就这样？”
    阿鱼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跟老大说开了？那他应该也告诉你，我们都知道了吧。”
    “就算你们都知道了，突然听到我这么说，不该给点反应吗？”鎏海试图比划，看起来还有点被敷衍的委屈。
    “嗯——”阿鱼给他建议，“那不如你去找风衍博士？他应该会有出乎意料的反应。”
    “会吗？”鎏海很感兴趣，看起来跃跃欲试。
    “嗯。”阿鱼点头，“至少会比我们的反应有意思。”
    “那我去找他！”鎏海兴冲冲正要出门，阿鱼又叫住了他。
    鎏海疑惑地转身：“怎么了？是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吗？我可以先把工作做完再去找他的！”
    “不是。”一向观察细致的阿鱼盯着鎏海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你脖子上挂着的……好像是老大的工作牌？”
    “哎？”鎏海低下头，和工作牌上不苟言笑的江浔四目相对。
    “啊！”鎏海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应该是早上起来太匆忙，拿错了！”
    “拿错了……”阿鱼瞳孔微微震动，经过了小金这阵子的同人文神作分享洗礼，他已经能够瞬间联想到不少经典情节和画面了，除此以外，还有小金的经典评论“虽然我也很喜欢看他们搞点不能播的，但我还是更喜欢他们每次搞完来点温馨的”也在他脑中不断回响，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搞完”。
    ……这怎么想都像是睡在一起早上起来拿错了。
    阿鱼谨慎地问：“鎏海，你、你们昨天……是一起睡的吗？”
    鎏海理直气壮地回答：“对啊！”
    阿鱼深吸一口气：“呃，一张床？”
    鎏海歪了歪头：“对啊。”
    阿鱼不敢再问了。
    一是有盘问隐私性骚扰嫌疑，二是他没有做好接受答案的心理准备。
    虽然一直是鎏海主动黏着老大，但如果老大真的出手了，他总觉得该被谴责的还是老大。
    鎏海观察着阿鱼的表情，虽然刚刚说他是海豹精的时候，阿鱼没怎么吃惊，但现在他明显很吃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歹他吃惊了。
    鎏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跟江浔换回了工作证，确认了没有需要他做的工作以后，溜达去找了隔壁实验室的风衍。
    他远远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海鸥玩偶服靠在实验室门前的风衍，招手喊了一声：“风衍！”
    “哟。”风衍对他抬了抬手，“上班还顺利吗？”
    “还不错！”鎏海看起来十分精神，还没有染上班味。
    他飞速靠近，神神秘秘地对风衍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趁着风衍还没岔开话题，突然袭击般说，“其实，我不是人鱼，我是海豹精。”
    虽然风衍穿着海鸥玩偶服，鎏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忽然改变的姿势来看，他应该是有点反应的。
    风衍忽然伸手按住了鎏海的肩膀，严肃地说：“你在胡说什么！”
    鎏海精神一震，终于来了！他期待的反应！
    风衍一把按住了鎏海：“我问你，我现在是谁？”
    鎏海迟疑着回答：“风衍？”
    怎么看他都没有认错人啊。
    “不。”风衍的两只海鸥翅膀一把捂住了鎏海的脸，他严肃地说，“只要穿上这身衣服，我，就是海鸥。”
    鎏海：“……”
    “所以，你既然顶着‘人鱼’的名号，就要有信念感！”巨大的海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很有压迫力地问，“你，是谁？”
    鎏海结结巴巴地说：“我是……鎏海。”
    “不是问名字。”海鸥继续贴近，“我问你，你是什么？”
    鎏海更加结巴：“海、海鸥？”
    “不对，我是海豹……”
    “嗯？”风衍盯紧了他，“再说一遍？”
    鎏海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着改口：“我是……人鱼？”
    “嗯。”风衍满意地往后退了一步。
    鎏海：“可是我……”
    “嗯？”风衍威胁地看了过来。
    鎏海把嘴闭上了。
    算了，跟你们走火入魔的海鸥聊不来。
    “你要说的就是那个？”风衍懒散地靠着实验室门，“我还以为你求婚成功了呢。”
    鎏海小声说：“那个还没有。”
    “加油。”风衍摆摆手，“求婚成功了再来跟我说吧。”
    鎏海忧郁地转身离去，虽然风衍的反应确实跟想象中很不一样，但也不是他需要的那种。
    剩下的目标……
    鎏海盯上了相对老实的家伙——孔特拉。
    鎏海在孔特拉的实验室转了一圈，敏锐地发现了研究员们似乎各有心事，孔特拉已经恢复工作，但也不在实验室里，好心人告诉他，他去找简钰办事了。
    鎏海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简钰的办公室门口——到时候他也可以跟简钰再说一遍！
    正好孔特拉办完了事，正从简钰的办公室里出来。
    鎏海招呼一声，看他脸色不太好，体贴地问：“你怎么了？遇到麻烦事了吗？”
    “啊，鎏海啊。”孔特拉揉了揉眉心，“怎么说呢，感觉最近有点不顺，实验室怎么总是在人际关系上出问题。”
    鎏海疑惑地问：“人际关系？”
    孔特拉叹了口气，嘀咕一声：“啧，其实别那么明显影响工作让我察觉，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没什么，就是碰到两个搞办公室恋情，吵架居然把实验器材扔出去的蠢蛋。”
    “真是让人怀疑他的大脑构造……”
    鎏海疑惑：“办公室恋情？”
    “嗯。”孔特拉点头，“为了避免这种麻烦，我们实验室是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的，结果还给我搞这出……你怎么了？”
    鎏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鎏海：[害怕]什么办公室恋情！
    结局打算慢慢写，应该就明后天大结局了，看我能不能写到[墨镜]
    第105章 员工慰问
    “办公室恋情……”鎏海结结巴巴地问，“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为什么不可以？”
    “哈。”孔特拉看起来对此深恶痛绝，“看到这个后果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不行？如果双方都是足够理智，分得清公私事的聪明人也就算了，但恕我直言，大部分人在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会完全无视自己所处的环境，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愤怒和委屈……简直是一场灾难。”
    “那个白痴在把试管丢出去之后，看到我走进办公室，第一反应居然是问我自己的女朋友没有带他一起参与同事的聚餐过不过分！”
    孔特拉额头青筋直跳，“但凡他当时还有一丝理智，就该看得出他的工作即将出事！”
    鎏海感受到了他的愤怒，眨了眨眼不敢吱声，悄悄往旁边躲了躲。
    孔特拉对着他发了一大通牢骚之后总结：“所以，我最讨厌那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的蠢货！重要的不是办公室恋情，重要的是公私不分！”
    鎏海松了口气：“哦！那只要分得清，好好工作就没事对吧！”
    “那当然……”孔特拉顿了顿，疑惑地看向鎏海，“等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鎏海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预防性地问一问。”
    毕竟他还没有求婚成功，照理说应该是还不算进入了办公室恋情。
    虽然他早就准备好了。
    “喂，简钰，关于之前的宣传活动……啊。”风衍脱下来海鸥玩偶服，和他们俩在办公室门口撞了个正着，“真巧啊。”
    他问鎏海，“你也问他了？”
    鎏海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来找孔特拉的初衷，懊恼地一拍手：“啊，忘记了！”
    “你这个记性……”孔特拉好笑地摇了摇头，配合地问，“所以，找我什么事？”
    在鎏海开口之前，风衍搭着鎏海的肩膀说：“他说他不是人鱼，是海豹精。”
    “原来是这样。”孔特拉露出欣慰的表情，微微点头，“你终于决定说出实情了，可喜可贺。”
    “虽然我也明白你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才没有说实话，但我还是觉得，谎言终究难以持久，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一定会迎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他满意地颔首，“看来江浔也没有放松你的思想品德教育，你终于明白了诚实的可贵。”
    “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风衍耸了耸肩，问鎏海，“看样子也吓不到他，再接再厉吧。”
    “对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哦。”鎏海回过神，“我来找孔特拉，孔特拉找简钰处理那个……办公室恋情。”
    “哈？”风衍来了兴致，“什么情况？”
    “好像是说，他们实验室有人谈恋爱吵架，生气把实验器材砸了。”鎏海简短转述，“孔特拉很生气啊。”
    风衍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哇，那确实该生气。”
    鎏海小声问：“那个，孔特拉说，他那里不许有办公室恋情……”
    “哦——”鎏海还没问完，风衍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他拍了拍风衍的肩膀：“只是孔特拉的实验室有这个规定而已，因为他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明明对方因为自己的私情搞砸了事情，但只要对方心软掉两滴眼泪他又会考虑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
    “但我和江浔，我们俩的实验室都没有这个规定。”
    “毕竟在我们眼里，私人情绪不要带入工作是基本中的基本，无论因为办公室恋情还是办公室外恋情，做错了事我们都不会心慈手软。”
    鎏海下意识看向了孔特拉，他微微颤抖起来：“胡说什么！这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你看。”风衍勾起嘴角，“他都说了‘这一次’，这就证明至少上一次他心慈手软了。”
    “哦——”鎏海恍然大悟，跟着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你就放宽心吧。”风衍拍了拍鎏海的肩膀，“至少目前为止，你需要考虑的求婚阻碍，就只有江浔本人，不用考虑什么办公室恋情的阻碍。”
    “不过……”
    他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要我说，就江浔本人就够难搞的了，这一点孔特拉也很有发言权。”
    “嗯？”孔特拉抬头，“也还好吧，那家伙也不过有点恃才傲物、懒得搭理人、厌恶一切无用社交而已，某种程度上我也能共情他的选择，虽然他不会消息不接电话的时候确实很讨厌，但最近也有好转了，至少他会设置自动回复了。”
    他顿了顿，“所以，鎏海打算对江浔做什么？”
    鎏海眨眨眼，惊讶地说：“咦？你居然不知道吗？我要跟江浔求婚啊！”
    “哈？”这回轮到孔特拉震惊了，“那居然不是胡闹是认真的吗？我已经上次的闹剧已经结束了？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等等，你清楚婚姻是什么吗？”
    他露出见鬼了一样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认真要跟……江浔求婚？等等，你、你……江浔……”
    “哈哈。”风衍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虽然海豹精没吓到他，但这个吓到了，也一样吧？”
    “不一样吧！”鎏海有点气鼓鼓的，“这不是证明，原本也根本没人相信我是人鱼吗！我还装得很认真哎！”
    “认真吗？”风衍没穿海鸥玩偶服的时候对鎏海的要求也跟着放松了，“我们也装得很认真啊，配合你也花了不少力气的。”
    鎏海思考了片刻：“是、是这样吗？”
    “那我也装得很认真，你们也装得很认真，就算是……扯平了？”
    “所以，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我觉得是。”风衍挑眉，“不然你还打算昭告天下啊？”
    “嗯。”鎏海诚实地点头，“我本来打算说的。”
    风衍好奇：“怎么说？”
    鎏海想了想：“就实话实说啊——不好意思大家，其实我不是人鱼，是海豹精。”
    “哇塞，你还真是把万事都看得很简单啊。”风衍感慨一句，“我建议你发之前跟简钰说一声。”
    “咳。”不知道在门边站了多久，不知道该不该加入他们话题的简钰轻咳一声，“我已经听见了。”
    “关于要不要告诉世界你是人鱼这件事的话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老板谈谈。”
    简钰笑着看向鎏海，“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啊！”鎏海很感兴趣地应声，“对啊，我可以看看他会不会惊讶！他在公司吗？”
    “正巧在哦。”简钰笑着给他指路，“就在顶楼的办公室。”
    目送鎏海兴冲冲离去的背影，风衍瞄了眼简钰：“我以为你会劝劝他不要宣布。”
    “嗯？”简钰笑眯眯地回头。
    “那个什么人鱼之星，不还在如火如荼地举办吗？”风衍耸了耸肩，“当初可是让他拍了宣传影片，还说了‘硬撑下去’之类的宣传词，如果这时候他说自己不是人鱼，岂不是连发起人自己都撑不下去的意思吗？”
    “啊呀，原来还有这方面的考虑。”简钰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不愧是有自己的直播频道，网上最受欢迎的‘海鸥博士’，对新闻热点敏锐度很高呢。”
    “少装蒜。”风衍挑眉，“我才不信你会没想到。”
    “呵呵。”简钰轻笑出声，“是啊，我也想到了，不过，这其实也不重要吧？反正是宣传，就看我们能不能把事件、热点引导向我们需要的方向而已。”
    “我啊，现在已经看开了，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尽全力就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哦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啊，一个宣传节目。”风衍回过神，说起正事。
    孔特拉还在沉思。
    简钰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孔特拉博士？怎么了吗？”
    孔特拉缓缓回神，他说：“所以，这种事到底该如何分辨是不是玩笑？”
    风衍和简钰对视一眼，一起遗憾地耸了耸肩。
    ……
    另一边，鎏海在顶楼办公室找到了老板。
    他正端着一杯茶，坐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老板！”鎏海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我来找你啦！”
    “哦。”老板笑眯眯地回头，“你好，鎏海。”
    “看样子，你最近过得很不错。”
    “嗯——”鎏海认真思考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最近能够变成人了，有了身份证，还有了新的目标！”
    老板饶有兴致地问：“新目标是什么？啊，该不会是跟江浔求婚成功吧？”
    “嗯嗯。”鎏海认真地点头。
    “哈哈，那家伙，还真舍得一直拒绝你。”老板笑弯了眼，忽然有了个主意，“这样，我帮你出个主意好不好？”
    “嗯？”鎏海很感兴趣地凑了过去。
    听完老板的计划，鎏海表情古怪：“能行吗？你不会是把江浔当成笨蛋吧？他可没有我那么好骗哦。”
    老板：“……你也不要默认自己是笨蛋。”
    “哎？”鎏海反应过来。
    “相信我吧。”老板露出老谋深算地笑容，“能成功的。”
    不是因为计谋管用，而是凭借他对江浔的了解，估摸着……这家伙应该快要招架不住了。
    虽然能在海豹大王的攻势下坚持这么多天，也已经十分值得敬佩了。
    老板笑得灿烂：“我找你来，其实只是想要和你聊聊新上班的感想，算是关怀一下新进员工。”
    “有什么建议你也可以跟我说，来吧，畅所欲言。”
    “哎？真的吗？”鎏海有些惊讶，“那我可就说了啊！”
    他清了清嗓子说，“能不能给我加工资！”
    老板笑容僵硬：“嗯？”
    作者有话说：
    老板：别客气
    鎏海：放心吧我没客气！
    第106章 正文完结
    老板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他接着说：“……就聊这个？”
    鎏海歪了歪头：“不然你要聊什么？”
    “嗯……”老板诚实地说，“感情方面的。”
    “哦——”鎏海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八卦啊，你早说嘛。”
    他拍了拍老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江浔说，你从很早以前就老是喜欢这么绕弯子了。”
    老板：“……”
    鎏海考虑片刻，没有敷衍地回答：“除了江浔还是不肯答应我的求婚以外，什么都挺好的。”
    “虽然我也在这里待了挺久的了，但换了个身份上班，还是很新鲜。”
    鎏海诚实地说，“现在我还在打杂啦，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成为合格的优秀员工指日可待！”
    “哦对了，有建议也可以提吗？那可不可以晚一点上班？早起真的好累哦。”
    老板无奈地撑着脑袋：“这个嘛……好吧，我暂且记下。”
    鎏海想到什么说什么地跟他分享了一会儿上班日常，好像没怎么上过班的老板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鎏海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简钰叫他来的时候，说让他跟老板聊聊要不要对外公布自己的海豹精身份，连忙又问：“老板，你之前就知道我不是人鱼了对吧？”
    “然后你跟我说，有些谎言，就算一直持续下去也没关系，对吧？”
    老板故作惊讶地说：“哎？我说过吗？”
    他笑眯眯地说，“我应该没有说吧，我只是给你讲了一个故事，这是你自己从中悟出的道理。”
    鎏海无语地看向他：“这个我知道哦，小金也教我了，这是甩锅的常用做法。”
    他戳了戳老板，“不要装蒜了，有什么就说嘛。”
    “反正我已经跟身边的朋友都说了实话，剩下的，就是要不要告诉网上的朋友……”
    鎏海歪了歪脑袋，“其实说不说好像都没什么区别，所以可以参考你的意见。”
    “这个嘛……”老板撑着下巴，忽然笑了出来，“啊，我差点又想给你讲个故事，然后让你自己领悟了。”
    鎏海复杂地看着他：“你哦。”
    “好吧，那我就难得开门见山地说。”老板轻轻点头，“我还是希望，你能维持这个谎言。”
    “理由的话，我应该能找出很多。”
    “比如，即将正式开始的‘人鱼之星’选拔盛会在即，你现在公布自己的身份，公然宣称自己不是人鱼，对我们前期的宣传布局不太好。”
    “如果非要说，也该再等等。”
    老板笑起来，“有一份策划案就曾经提过，在中后期的时候邀请你参与节目，当着他们的面说自己不当人鱼了，来当做让他们强撑下去的考验……”
    “但仅仅为了一个节目，理由也稍显单薄。”
    鎏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说着说着又开始绕弯了哦。”
    老板怔了一下，轻咳一声：“好吧，我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改过来。”
    “直截了当的说。”老板露出笑容，“我不希望你说，是出自本人的恶趣味。”
    “就像世人皆知，曾经给我祖先珍珠的人不是人鱼而是王妃，但塞壬公司绝对不会主动揭穿这个谎言。”
    “虽然有点对不起你平常的努力，但我也不得不说，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人鱼，但我也不希望你主动揭穿这个谎言。”
    他狭促地笑起来，“说到底，你干嘛要告诉他们你到底是谁？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妖精吗？”
    鎏海认真地点头：“之前是考虑过的。”
    “那可能会被抓起来研究。”老板意味深长地说，“江浔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吗？”
    “他们会从人鱼做文章，也不会放过一只海豹精。”
    鎏海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嗯——”
    “这是我的想法。”老板笑着看他，“你可以说说你的。”
    “我的想法……”鎏海睁开眼睛，“我觉得没什么所谓啊。”
    “我知道网络能让很遥远的人们聚在一起说话，网上他们会告诉我这个零食好吃、那个特产别买，但实际上，或许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相遇。”
    鎏海认真地说，“对他们而言，我是人鱼还是海豹精，实际上一点影响也没有吧？”
    “所以我觉得没有所谓啊。”
    老板哑然失笑：“唔，道理或许是这样，但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
    鎏海歪了歪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吗？”
    老板沉默地和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吐出一口气：“好吧，我也希望是这么简单。”
    鎏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这么简单啦！”
    “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们。”
    老板很感兴趣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提供了一种新思路。”鎏海摸着下巴，“看他们假装不知道我不是人鱼，拼命帮我圆谎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对吧？”
    老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交代：“记得，别忘了我教你的招数。”
    鎏海回头：“明白！”
    ……
    另一边，江浔也迎来了两位客人。
    风衍拉着孔特拉不由分说挤进了江浔的办公室，江浔挑眉：“两位，有何贵干？”
    风衍拍了拍略有呆滞的孔特拉：“带他来认清现实。”
    江浔疑惑地看向他们。
    “说吧。”风衍一手撑着江浔的办公桌，“说给这个不肯面对事实的白痴听听——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答应鎏海的求婚？”
    江浔：“……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这家伙还不相信你俩能发展成办公室恋情。”风衍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疑神疑鬼的孔特拉，“他觉得是我在耍他。”
    “虽然我承认我之前是干过不少这种事，但这次绝对不是。”
    孔特拉回过神：“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风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总之，他不肯信我的话，不信你俩有一腿，坚称鎏海对你的求婚作战，就是偶尔会出现的动物对饲养员求偶行为，再长大点，或者见到别的海豹就会清醒。”
    “我只好带他来见你，你来亲口告诉他。”
    风衍对着孔特拉挑眉，“江浔总不会配合我耍你吧？”
    “那倒是。”孔特拉嘀咕一声，看向江浔，“所以，你为什么不答应鎏海的求婚？”
    江浔：“……”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最终缓缓开口，“也没什么。”
    “我只是想要确认，他不是一时兴起。”
    稍稍开了个话头，接下去的话说出口就简单多了，“说到底，我也无法确认，他到底懂不懂人类的爱情，或者说，他为什么要懂人类的爱情。”
    “实际上，他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也许，并不是非要和我……”
    风衍露出见鬼了的表情：“哈？”
    “那家伙对你的偏心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你要不要配个眼镜？”
    江浔：“……”
    “所以。”孔特拉不可思议地说，“你确实也对鎏海……你们根本就是两情相悦啊！”
    江浔别开视线：“都说了他可能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哇塞。”风衍扭头对孔特拉说，“这家伙到底给自己一帆风顺的爱情加了多少没必要的戏啊？”
    “你谈起恋爱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万一他以后喜欢别人了怎么办，万一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怎么办，万一他只是一时兴起怎么办？”
    风衍摊开手，“我说，找了这么多理由，你就没想过，再多拒绝几次，他可能真的会伤心吗？虽然那个笨蛋看起来是彻头彻尾的乐天派，但笨蛋也会伤心的。”
    “我当然不希望他伤心。”江浔深吸一口气，“但是，说到底他有必要适应人类的婚姻制度吗？原本的海豹群体里也根本没有结婚这么一说吧？”
    “在他没能完全理解这些概念之前，哄骗他、引导他达成我想要的结果，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卑鄙。”
    “……我当然也喜欢他，我也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只是我比你们更有耐心。”
    风衍和孔特拉对视一眼，他忽然露出笑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江浔缓缓抬起头：“什么？”
    “哈哈！”风衍大笑起来，“你上当了江浔，第二次。”
    他得意地扬起了通讯器，“我录音了，我要放给鎏海听。”
    江浔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孔特拉。
    孔特拉轻咳一声，心虚地别开视线：“……他问我想不想翻身一起整你一次，机会难得，我参与了。”
    他露出一点笑意，“也没什么不好吧？难得你这家伙也有烦恼的时候，不管用的手段光不光彩，但你确实是说出了心里话吧？”
    “要我们帮你一把，直接把录音给鎏海听，还是说……你想自己告诉他？”
    江浔：“……知道了，我会自己说。”
    他站起身，走向办公室门口，忽然回过身说，“给我记着，下次我会整回来的。”
    ……
    江浔找到了鎏海。
    他正郑重地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一回头看见江浔，惊喜地说：“江浔！我正好买了你的份！你是也想喝饮料才过来的吗？”
    “不是。”江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我只是有话想跟你说。”
    “虽然时机不够好，但是很重要的话。”
    鎏海连忙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说：“好，你说吧。”
    江浔深吸一口气说：“我……我没答应你的求婚，不是因为不喜欢你。”
    鎏海眨眨眼：“这个我知道啊。”
    江浔愣了一下，含糊地说：“我，应该也不是不想和你结婚。”
    鎏海歪了歪脑袋：“这个我也知道啊。”
    江浔：“……你都知道？”
    “嗯。”鎏海眨眨眼，“应该是那个吧？小金说，你可能是有结婚焦虑，阿鱼说，你可能只是对婚姻制度有所不满……”
    “我都还没太理解，但我知道，你应该只是还没准备好。”
    他理直气壮地插着腰说，“肯定不会是不喜欢我啊，我又不是笨蛋，我感觉得到的。”
    江浔：“……”
    他安静了片刻，忽然笑出了声：“是吗，你都知道啊。”
    “就像我知道你不是人鱼一样，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
    江浔长出一口气，懊恼地捂住脑袋，“是啊，你对人类的情感一向很敏锐，我早该知道的，居然被那两个家伙一哄骗就沉不住气……”
    “嘿嘿。”鎏海笑着把那罐饮料贴到他的脑门上，“那看来我们都早就知道了对方的秘密。”
    “我对结婚很有兴趣，之后我还是会……”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改口，“啊不对，我是说，之后我就不跟你求婚了。”
    “什么？”江浔惊讶地看向他。
    “真的，我不跟求婚了。”鎏海一脸严肃地说，“就算你跟我求婚，我也不答应了。”
    江浔：“……”
    鎏海偷瞄他一眼：“不然你试一下？”
    “你可以考验我一下。”
    他摆出一副很经得起考验的样子。
    江浔：“……你该不会是打算哄我跟你求婚，然后一口答应吧？”
    鎏海心虚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
    他小声嘀咕，“可恶，老板不会是骗我的吧，怎么没有用啊……”
    江浔轻轻叹了口气。
    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忽然开口：“鎏海，你要跟我结婚吗？”
    他打开了鎏海递过来的易拉罐，拆下拉环做戒指，“下班以后可以用这个去珠宝店兑换一对真正的戒指。”
    鎏海瞪大了眼睛：“哎？”
    他眼神飘忽，像是没反应过来，小声说，“我会答应哦。”
    “嗯。”江浔笑着说，“把手伸出来。”
    鎏海迟疑着伸出手，江浔帮他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就……”
    “哇哇哇！”鎏海激动地跳起来，一把扛起江浔，伸出自己的手展示，“朋友们！我结婚啦！我的求婚成功啦！”
    江浔差点头脚颠倒，试图下来走路：“等等，说反了，是我求婚的……算了，不重要，小心！饮料要撒了！喂，鎏海，冷静点！”
    作者有话说：
    老板：我说这招有用的吧？
    鎏海（举江浔）：耶耶耶！
    求婚成功结算画面.gif
    正文完结了朋友们！剩下的打算都塞进番外里嘿嘿嘿！这次其实是打算写本没什么情节的日常文放松心情，所以刻意把各种冲突都减弱了，平平淡淡才是真.jpg
    希望大家都能开心一会儿啦，下一本大概会无缝开《二师兄太过分了》。然后按照老规矩，正文完结抽个奖，订阅率80%就可以参与，试试手气吧大家，爱你们，啵啵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