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陷落[轻娱乐圈]》来自www.aqtxt.net 本书名称:春色陷落[轻娱乐圈] 本书作者:蓝莓烤串 简介: 【轻娱乐圈+轻竞技体育+偏日常向小甜饼,求收藏~】 【身高差+体型差预警】 【小演员x运动员】 【不定时修文,盗版不全】 温栀南20岁凭大导电影崭露头角,之后却在偶像剧里沉寂五年。 直到她参加一档篮球综艺,在众人的打趣下学投篮。 众目睽睽之下,谢执北站在她身后,指尖顺着她手背一寸寸碾过,恶劣地撩拨。 嗓音却正经:“放轻松。” 节目播出当晚热搜炸了,执栀之手火速占领各个平台榜首! 【这是在场上!不是在床上!】 【20+的肉|体就该狠狠纠缠!!!】 cp出乎意料爆火,连带着温栀南去机场都有娱记前堵后拥。 但无人知晓,在谢执北带着薄茧的指腹覆过来时,她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两人6年前那一场夏夜纠缠。 昏暗的房间里,她力竭软倒在他身上,却被他掐着腰扶正坐起,柔白指尖按不住他被淋湿的腰腹。 男人眼底的慾沉悍凶狠,就这么仰视着,肆无忌惮地欣赏她。 —— 人人都说谢执北冷肃寡欲,是出了名的异性绝缘体。 就连喜欢蹭热度拍花边的狗仔,也从未拍到过这位炙手可热篮球明星的任何绯闻。 可没人知道,这位篮球巨星六年前被人睡完就甩。 他忍了六年不打扰,却在听到她说“单身”时彻底撕碎所有隐忍与克制。 再后来,胥城全明星赛,记者问他对于大热cp执栀之手的看法。 男人嗓音微沉,语气严肃—— “希望大家可以专注于我们的职业本身,其他的事情我不太关注。” 在场记者大失所望。 就在所有人以为自己磕错cp时,谢执北却突然抬眸望向前方,眸色幽湛深邃,像是在透过摄像镜头看着谁。 语气与刚才的严肃全然不同—— “你教我的,我都说了。” “我听他们说,听话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之一。” —— 【周围人的山呼海啸我听不到,唯有你和我的心跳声,剧烈贯耳。】 【阅读指南: 1、双c,双向暗恋,男更爱 2、女主因为家庭原因,对感情一开始有些别扭,不能骂她,但可以骂男主 3、轻微娱乐圈和竞技圈,但本质上是个小甜饼,偏日常向 4、没有原型,请勿带入,请勿提真人名 5、故事从重逢开始】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娱乐圈 体育竞技 甜文 日常 暗恋 主角:温栀南 谢执北 一句话简介:提起裙子不认人之后被抓回来了 立意:别丧失爱的勇气 第1章 6月初夏,临城有些闷热,只有在入了夜时,热气才勉强得到缓解。 此刻客厅的沙发上,却酝酿着一场燥热难挡的欢。愉。 落地窗边的轻纱飘扬,朦胧月色下,两道人影紧紧相贴,呼吸灼热得像是要将清冷的月辉融化。 少女柔韧的腰肢被一双麦色大手禁锢住,年轻的男人按着她的后颈,纠缠不休的唇瓣稍稍分开。 他低下头,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将人按进怀里,气息沉喘。 “温睡睡,耍什么酒疯?” 温栀南踮着脚尖又凑过来,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染上慾色,声音微醺,“...不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太高了,即使她努力踮脚,在他不配合的情况下,也只能亲到他凌厉紧绷的下颌。 她身上的防晒外衫在刚才的拉扯中已经掉落,只有一件小吊带,原本光洁瓷白得几乎在发光的肌肤上,印了几抹红痕。 温栀南再度缠了过来,温热指尖撩开他的上衣下摆,动作青涩地抚上男人腰间流畅沉悍的肌理。 他已经出汗了,腹肌有点滑,每一寸都充满力量。 她眼底蕴着大胆的勾诱,揽着他的脖颈用力往下一拉,终于吻上他的唇。 呼吸不稳地提醒他,“谢执北,别当胆小鬼。” —— 天光乍亮,温栀南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窗帘缝隙处直直刺进来一道白炽的光亮,落在暖杏色的大床上。 也落在她纤薄瓷白的肌肤上。 她本能抬手挡了挡光线,随后睡眼惺忪地伸手在床头摸到遥控器,按下。 窗帘彻底被拉开,陡然倾泻满地的日光将她的睡意彻底赶跑。 可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没有动。 温栀南刚结束一部戏的拍摄,她是女三戏份不算多,但这部剧的导演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爱拍夜戏,不管男演员还是女演员,不管主角还是配角,熬大夜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历时三个月,她的戏份终于在昨天杀青,回到家她迫不及待摊到床上,直接倒头睡到现在。 要不是这个梦,她估计还能睡得更晚... 梦境里的旖旎过于真实,真实到她此刻脸还有些红。 男人唇瓣炙热的温度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之中,温栀南陡然回过神来,抬手拍自己的脸。 “清醒一些。” 真是奇怪。 她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谢执北,怎么会突然梦见他? 还是这样活色生香的梦。 难不成,是大姨妈要来了? “铃——” 发散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温栀南随手扒了扒头发,拿起手机,“喂,乐姐。” 执行经纪陶乐那边像是刚结束一场会议,隐约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她说了句“等一下”,找到个安静些的地方,说,“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到源城录一档综艺。” “综艺?”听到是工作,温栀南坐直身子,“什么综艺?” “篮球综艺,《球场上见》,”电话里的陶乐心情不错,声音扬了扬,“原本定下的女艺人因为拍戏受伤,参加不了。” “她参加不了,这就落到我头上了?” 温栀南有些疑惑。 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最近几年她能争取到的资源实在有限,而《球场上见》这档篮球综艺是视频平台今年主推的项目,投资很大。 再加上她对自己的性格有自知之明,温吞慢热,并不适合上综艺,所以就算经纪公司有这个名额,应该也是落不到她头上才对。 陶乐几乎要被她气笑,“咱们运气好。” “昨晚的饭局,这节目组的制片人也在,正愁临时找不到女艺人做常驻嘉宾呢。” 当时陶乐在旁边一听—— 哎,有戏! 她敬了一圈酒,又说了许多好话,事情最终就这么定下来了。 今天刚在会议室签约完,她就打电话来通知温栀南了。 “可是乐姐,我...” “不准拒绝!” 温栀南话还没说完,陶乐就已经打断她,“合同都已经签了,不去就是违约。 ” “哦...” “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陶乐声音缓了缓,“在这个圈子里,你想拍戏没问题,但你不能只想着拍戏。” 这种老生常谈的话她们之间已经说过很多次,温栀南默了默,没再拒绝,“好,谢谢乐姐,我会去的。” “嗯,”陶乐听到她应下来,语气明显缓和,“我这边还有事呢。” “到时源城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这几天先做做功课。” “好。” 挂断电话,温栀南伸了个懒腰,洗漱之后一边吃早餐,一边拿起手机熟练切换小号登上微博。 热搜榜单往下滑到后排时,她看到一个和《球场上见》相关的词条。 随手点进去,就看到众多网友在猜测嘉宾人选。 【篮球综艺耶!也不知道有哪些篮球运动员参加,想看谢执北和徐卫霖!】 【别想了,这两人连拟邀名单都没进,谢执北养伤,徐卫霖国家队,都没空!】 冷不丁看到谢执北的名字,温栀南目光顿了顿。 除了有时会在热搜上刷到谢执北,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 但今天她做梦梦到他,又突然要参加篮球综艺,好像有点太巧了些... —— 5天之后,源城。 源城是一座海边城市,风景优美,海岸线很长。 眼下快到暑假,来源城旅游的人逐渐变多。 下了飞机,温栀南戴好口罩,和助理林桦一起上了节目组派来接她们的车。 今天天气很好,从机场到酒店,沿路多是沙滩和大海,窗外的风景看得温栀南心情明媚。 林桦显然也很开心,即使飞机餐难吃到她食不下咽,也依旧有力气和温栀南闲聊,“南姐,你之前来过源城吗?” 温栀南拿起手机拍蓝天白云的手顿住,笑了笑,“...高中的时候来过。” “只待了一两天,就走了。” 坐在副驾驶的是《球场上见》负责温栀南的followpd刘芹,听到她们的讨论,兴致勃勃转过头加入她们的话题。 “温老师,源城最出名的就是海鲜了。” “咱们酒店是度假型酒店,大门外边就是属于酒店的沙滩,之后咱们也会需要在那边取些景,拍一些素材。” 温栀南还没有过综艺常驻嘉宾的经验,但既来之则安之,听到刘芹的话,抿着唇看向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了句“好。” 把刘芹逗乐了,“温老师,您不用这么紧张,自然一些就好。” 温栀南:...... 其实我没有紧张。 到达酒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刘芹交代好明天的行程之后就离开了,温栀南放好行李,换了条长裙,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起,带着林桦去了4楼的下午茶餐厅。 女艺人要有管理身材的自觉,温栀南早已养成了少食的习惯,但今天中午的飞机餐实在难吃,到了行政酒廊就多吃了一小块蛋糕。 4楼这一处的落地玻璃正对着海边,此刻太阳西斜,带着暖灿灿的橙光,海面一望无际,粼粼波光被映衬出熔金般的色彩。 温栀南将口罩摘下,吃完蛋糕之后,就这么捧着玻璃杯,难得放松地欣赏落地窗外的美景。 大片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倾洒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柔美的光圈。 她今天出门没化妆,只上了层防晒。 可虽然素颜,颜值却依旧能打。 这也是温栀南平平无奇的娱乐圈履历之中,为数不多的记忆点之一。 她多数时候被网友遗忘,偶尔演了个反派会被骂几句,盘点00后小花只有在说到颜值时,才会勉强想起她。 哦,有时候网友也会夸她反派演得好,让人恨得牙痒痒。 林桦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关于温栀南颜值的一句评价,觉得再中肯不过。 ——淡妆浓抹总相宜。 想到这儿,她掏出手机,赶紧抓拍了几张温栀南的侧颜照,留着之后发微博营业用。 天色逐渐转暗,餐厅里的灯全部亮起,有来来往往的大叔大妈游客看到林桦举着手机拍照,不断好奇地往这边探看。 甚至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温栀南感受到这些视线,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好,跟林桦说,“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边走,林桦跟在她身后,手下意识伸进包里摸了摸,这才想起来,“...啊,南姐!” “我想去买蒸汽眼罩来着...” 她的眼罩落在飞机上忘带了,刚才来酒店的路上,看到附近有连锁便利店。 温栀南点了点头,“嗯,那你去吧。” 林桦为难,“我先送你回房间再去吧。”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带着口罩还是在酒店里,”温栀南笑,“你快去快回。” “哎,正好电梯来了,去吧。” 她轻推林桦的肩膀,目送她进了下楼的电梯,听到“叮”的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上行的电梯也到了。 温栀南转身快步走过去,眼看着电梯门就要阖上,急忙出声,“你好,麻烦等一下。” 第2章 “你好,麻烦等一下。” 电梯里伸出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 她不由自主看过去—— 麦色的大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突起。 中指和无名指用白色绷带缠在一起。 即将阖上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温栀南视线顺延,落在这只大手主人的脸上。 然后, 愣在原地。 谢执北... 这张棱角分明、不开口时冷硬沉冽的俊脸,她前段时间还梦到过。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男人漆黑的瞳孔里涌动着幽深、晦暗不明。 温栀南本能往后退了小半步。 谢执北看着她的动作,剑眉微扬,“不进来吗?” 他声音正常,语气也正常,温栀南心虚地捋了捋耳边碎发,想起来自己现在戴着口罩,他应该是没认出来。 她暗自松了口气,胡乱点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却停在原地没有上升。 狭小的空间里,温栀南紧紧盯着电梯轿厢里的反光面板看,可余光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硬着头皮没有回看,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自己。 就在她忍不住要开口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安静,“几层?” 温栀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25层。” 一长串的楼层数字上边,只有“25”是亮着的,她下意识问出口,“你不按吗?” 谢执北侧眸,看着她露在口罩外的琉璃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好巧。” “同一层。” 他说完这话便转过头,盯着不断上行变动的数字。 不被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看,温栀南悄咪咪抚了抚心口,长舒一口气。 电梯里没有别人,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有led屏幕上播放宣传广告的声音。 好死不死,就是她接下来要上的那部古装宅斗剧——《归离》。 温栀南在里边演了个女三,被反派利用、作恶多端,最后落得个悬梁自缢的下场。 接近3分钟的预告片里,她只出现了两三秒。 她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张自缢后煞白得跟鬼一样的脸,有些无语。 默默拉了拉口罩,将自己遮得更加严实。 “叮——” 电梯在10楼停下,进来四五个旅游穿着打扮的年轻人,按了20楼。 轿厢里的人一下子变多,她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而谢执北仍旧站在靠近按钮的地方,出众的外形加上挺拔的身高,极有存在感。 几个年轻人乍一见电梯里有个这么高的男人,忍不住多瞟了他好几眼。 视线扫过来时,在温栀南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听到其中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这个小姐姐好白啊。” “好想问她要美白|精华链接。” 她们踌躇着要不要开口,但还没出声,注意力就被led屏幕里的宣传广告声吸引住了。 “哎!这部剧看预告还不错啊,什么时候上?” “好像是月底吧。” “这是女主成了两次亲的意思吗?” “她离开男主好像有苦衷?总不能是个渣女吧?” “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说话声音不大,却很活跃,电梯里拢共就这么点地方,温栀南避无可避地听了全部。 “卧槽!” “吓死人!” “这个死人吓到我了...” 几声“卧槽”接连响起。 温栀南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剧里自己的那张“死人脸”。 她眨了眨眼,又伸手拉自己脸上的口罩,贴着电梯厢壁站,努力减少存在感。 只有眼神东飘西飘,最终落在谢执北身上。 好几年没见,他变得更加健壮了。 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就这么站着,不开口时冷着一张脸,很有压迫感。 温栀南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品牌运动装,白色的球衣背心之下,隐隐有汗渗出。 额前的碎发被打湿,睫毛也有点湿。 手臂上肌肉充血,看着像是刚从健身房出来。 他不是在养伤吗? 怎么会出现在源城? 她有些疑惑,但还没等想明白,“叮”的一声,电梯到达20楼。 几个小年轻鱼贯而出,一边走一边还在讨论预告片里的女主是不是渣女。 “我觉得女主是个渣女。” “渣女才有意思。” “那男主未免也太惨了吧,女主这是吃干抹净就休夫吗?” “......” 最后几句话,听得温栀南莫名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脸颊边的碎发,心中默默祈祷电梯赶紧到25楼。 “那她呢?” 就在这细微的预告片宣传声中,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 温栀南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就和他的视线对上。 “...什么?”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谢执北指着屏幕,又问了一遍,“你猜。” “她是个渣女吗?” 温栀南抬眸,顺着他指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男人修长的指节点在自己剧中角色自缢后死灰一样的“尸体”上边。 她愣在原地,突然感觉自己“尸体”凉凉的,很闹心。 有种被他盯着问她自己是不是渣女的错觉。 但一想到自己戴着口罩,他不可能认出自己,她心里的忐忑就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煎熬。 煎熬电梯为什么还没到25层。 温栀南选择闭上嘴,敷衍地朝他一笑,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在“23”的数字亮起时,男人的声音又一次突然响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个渣女吗?” “当然不是!” 温栀南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儿,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话音一落,电梯到达25层。 他终于没再纠结“渣女”的问题,伸手挡住门,偏过头朝她歪了歪脑袋,示意她先出。 温栀南没跟他客气,攥紧手机大步离开。 走廊上的地毯吸去了所有脚步声,灯光明亮,却照得她有些晃眼。 温栀南不知道谢执北住在哪间房间,却能感受到自身后传来的沉沉压迫感。 她步伐加快,终于停在2507门前。 拿起房卡的手顿了顿,余光瞟向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在注意到他拐进了另一条走廊时,温栀南暗自松了口气。 “嘀——” 她转动门把手,开门,进门,关门。 一气呵成。 走廊上空空如也,只有暖白柔和的灯光倾洒而下,映照着地毯上缠着枝桠的花纹。 几秒之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 谢执北随手将喝完的矿泉水瓶丢在垃圾桶里,慢悠悠来到2507——的斜对面:2525门前。 脚下地毯上的花纹被他的阴影笼罩,他倚在2525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姿态闲适,可脑海中却全是刚才她在电梯里假装不认识、生疏而逃避的眼神。 男人狭长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直直凝视着2507的房门,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扯了扯唇,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只是收回视线直起身,拿出房卡刷开2525的门。 第3章 房间门关上,温栀南彻底放松下来。 落地窗边的窗帘没拉,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像是一颗即将沉入海底的火球。 海面上波光粼粼,被映衬出了橙金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温栀南摘下口罩,来到落地窗前,直勾勾地望着外边这一片海天相连的景色。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满是夕阳倒映出的耀眼的光。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在电梯里,谢执北说的那些话。 “那她呢?” “你猜,她是个渣女吗?” 他过于执着渣女这个问题。 让人感觉...像是在透过预告片的女主试探她。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距离现在已经过去6年了。 最后的那一面,实在是荒唐而又靡乱。 以致于温栀南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看到有关他的消息,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 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6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浅淡。 刚才在电梯里看到他时,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她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可他的神态、音容样貌,却一分不差地落入她眼中。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比她这些年在娱乐圈的规划还要清晰。 作为在役运动员,身形保持得几乎完美。 明明站得板正如松,可抬眼撩眸看过来时,却隐隐透着随意和冷淡。 对比起6年前,他更加成熟、硬朗。 温栀南站在落地窗前,看似在看风景,实则目光却没有落在实处。 直至酒店大门前的沙滩上亮起篝火,火光骤然跃进她瞳孔之中,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从刚才回房间到现在,她居然一直在回想谢执北。 可她明明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他。 如果不是前几天的那个梦... 或许在他心里,当初自己不告而别,应该也是赤裸裸的“渣女”行为。 想到这儿,温栀南如遭雷劈,被定在原地。 难不成谢执北认出自己了? 可她刚才戴着口罩,他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无论当初再如何深刻的印象,现在也应该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刚才在电梯里被她忽略的问题再度浮上心间。 谢执北为什么会在源城? 他受伤了,应该在养伤才对,怎么跑到源城来了? 她脑海中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像是为了求证一般,温栀南拿起手机,再度切小号上了微博,输入关键词查找《球场上见》的录制嘉宾。 满屏的拟邀嘉宾名单之中,她一个个仔细看过。 没有谢执北。 她轻舒一口气。 但又还是觉得不放心,正想打个电话给陶乐问一问,房间门铃响起,接着是林桦的声音,“南姐,是我。” 温栀南转身去给林桦开门。 林桦说是去买眼罩,但现在手里却拎着个装满东西的小袋子。 “你买了什么?”温栀南问。 “这是胃药,”林桦打开袋子,将其中的两盒药拿出来放在桌上,“南姐,我给你放这里了。” 温栀南上一部戏大夜戏太多,熬坏了肠胃,虽然后来去医院吃了药,但为了以防万一,刚才林桦路过药店时还是买了些胃药回来。 “好,”温栀南跟她道谢,两人说了会儿明天的行程,林桦就回自己房间了。 晚上吃了点酒店送来的水果,温栀南收拾东西去洗澡。 直到做完护肤躺进被窝里,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拿起手机给陶乐发了条信息:【乐姐,你知道《球场上见》其他几个嘉宾是谁吗?】 陶乐回得很快:【节目组保密呢】 【怎么了?】 温栀南手指顿了顿:【没什么,就是问一问】 陶乐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上综艺会不会表现不好,安慰道:【别想太多】 【你就像平常一样就好】 温栀南抿了抿唇。 看来其他嘉宾是谁,真得明天才能知道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给陶乐回复了句【晚安 】,就按灭手机。 —— 《球场上见》是一档青春篮球竞技类真人秀节目,节目从一开始的海选,到之后的分组,每一次录制都会淘汰部分球员,赛制十分激烈。 温栀南问过刘芹,之后的每一次录制都是在源城。 节目组已经联系好了当地一个影视基地,租了室内棚改装成篮球场,之后球员们的日常训练会借助室内棚、酒店健身房和海边沙滩来完成。 一大早,完成妆造之后,温栀南就被节目组带着去了影视基地的改装篮球场,拍摄宣传照。 今天是这个棚搭建之后节目组第一次正式使用,有些环节还处在调试阶段。 6月初的天气,棚内的温度隐隐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温栀南在拍摄间隙接过林桦递来的小风扇,听到刘芹和其他工作人员反应棚内通风透气和温度的问题。 末了,她回到温栀南身边,嘀咕了句,“幸好是早上过来拍,不然热死。” 温栀南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慷慨地将小风扇斜对着她的脸,笑着道,“凉快一下。” 刘芹拿起矿泉水猛灌几口,这才觉得活了过来,“温老师,咱们还有差不多20分钟,拍完就能回去了。” 想了想,她又说,“您放心,之后的录制肯定不是今天这样。” 篮球是体育运动,到时嘉宾和球员待在这个棚里,再加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人那么多,万一热出个好歹,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事。 温栀南今天没怎么动,所以没出什么汗,但是看到身边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忙碌,也能猜想到之后录制会是个什么场景。 她并未因为拍摄环境一般而有什么异议,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的是—— “其他三位嘉宾,分别是谁?” 刘芹手上动作一顿,看向温栀南,随即又移开眼,“嘿嘿”笑了两声,正想要说些什么,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道拔高的声音,“好了没啊?我们家初阳在车里都等了20分钟了!” 初阳? 秦初阳? 温栀南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戴着墨镜,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门口,和工作人员在沟通着什么。 天气热得让人上火,连带着女人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从她刚才的话来看,她应该是秦初阳的经纪人。 温栀南知道秦初阳。 她刚从伯克利毕业没多久,上大学时就已经签了富娱,去年发了几首歌,霸榜了国内各大音乐平台榜单,是如今富娱力捧的歌手,今年刚刚回国。 温栀南以前用小号逛微博时,曾看到有音乐人评价秦初阳,说她的音乐风格变化迥异,张力十足,像极了她本人活泼张扬的个性。 “额...” 刘芹在旁边满头黑线。 她原本还想遵照导演的叮嘱再保密一会儿的,没想到秦初阳经纪人直接“自爆”了。 温栀南看了眼她尴尬的表情,很贴心地又马上转过头来,当做没看到这个小小的“意外”,只说道,“咱们继续拍吧。” “...好。” —— 或许是因为早上这一次乌龙事件,下午回到酒店的备采,节目组将四个嘉宾的采访时间错得更开。 温栀南没再看到秦初阳的经纪人,也没有看到其他两个嘉宾。 傍晚时分。 海滩边的长道上,椰子树成排而立。 原本蔚蓝色的海面已经洒满了夕阳的余晖,粼粼波光犹如不断闪动的钻石。 节目组在酒店前的沙滩上围起一小块地方,搭了彩灯,准备好木桌和沙滩矮椅,旁边还有烧烤的厨师在清点准备好的食材。 温栀南到的时候,那厨师看了她一眼,又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眼神有些茫然。 她笑了笑,“是我来得早了点。” 节目组说6点45到,现在才刚到6点而已。 刘芹看到她的身影,从一堆工作人员里跑过来,离得近了,目光更加惊艳。 温栀南穿了条浅蓝色的抹胸长裙,外边套了件杏白色的防晒衬衫,在沙滩彩灯的映照下,整个人像是镀上一层柔暖的光。 “温老师,咱们今晚不算正式录制,可以放松一些,”刘芹拉开桌边的木椅,示意她坐下,“就当是多存些素材,可能会放到之后的花絮或者加更里边。” 节目组特意选这样一个环境,用餐聚的方式让4个嘉宾进行首次见面,就是想让他们4人的状态更加放松一些。 温栀南表示了解,坐下来之后捧着个椰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椰子水。 时不时看向路边弹唱的流浪歌手,还有开始准备烧烤的厨师忙碌的身影。 但想要早到的人显然不止她一个。 坐了不到10分钟,就有另一道纤细的身影进入现场摄像的镜头之中。 秦初阳穿着短裙,一头挑染的红发扎成高马尾,妆容精致地出现在温栀南面前。 她站着,朝她伸出手,笑得明媚又张扬,“你好,我是秦初阳。” 温栀南连忙将椰子放下,正要站起身,秦初阳就自己抓住她的手握过来,“我知道你,你是温栀南。” 温栀南看着她,点点头,温声道,“我也知道你,秦初阳。” 秦初阳很自来熟地在她旁边坐下,还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些,“我还以为我是来得最早的一个,”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也才6点20不到。 温栀南将旁边另一个开好的椰子插好吸管递给她,“闲着没事,就出来看看。” 秦初阳接过椰子,扫了眼站在彩灯外边围成一圈的工作人员,轻咳了一声,拉住温栀南的袖子,“你知道另外两个运动员嘉宾是谁吗?” “我好奇得要死,但pd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温栀南笑了笑,对上她好奇又明亮的眼睛,诚恳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也很好奇。 “唉,”一听她也不知道,秦初阳嘟了嘟嘴,“也不知道谢执北会不会来。” 温栀南下意识随口回答,“我看了网上的拟邀名单,好像没有他。” 秦初阳一听,眼底骤亮,“你也在关注他是不是?” 第4章 “你也在关注他是不是?” 温栀南轻咳一声,“没有。” “只是来之前看了下网上的拟邀名单。” “我也是!”秦初阳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但网上什么也没有。” “确实,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很好的。” 温栀南想起昨天在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拟邀名单里,也没出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那你是他的球迷吗?” “...不算是。” 温栀南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不想话题一直停留在谢执北身上,主动说了句没什么营养的,“我们来得有点早,还得再等20分钟。” “是啊,”秦初阳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很放松,“但来看看风景也不错。” 温栀南回过头看她。 她火红的发色是挑染的,张扬却没有攻击性,配上她精致的浓颜,给人十分明媚的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就这么靠坐在矮椅上,很随意,在综艺的镜头前很放松。 温栀南点头笑开,正要说些什么,目光微一抬,就看到不远处有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周围的彩灯聚起明亮的光,她坐在光里,看不清暗处那两人的五官,却直觉他们就是另外两位嘉宾。 “还真是谢执北!” “还有向铭远!” 旁边的秦初阳惊叹出声。 温栀南的眉心却在男人慢慢走近、逐渐清晰的面容中,狠狠一跳。 真的是谢执北... 向铭远看到她们两个女生已经在这里坐着,抬手看了眼运动手环,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我们迟到了。” 秦初阳回以一笑,“还有10分钟才到约定时间,是我们早到了。” “你好,我是向铭远。” “我看过你们的比赛,”秦初阳朝他伸手,“你好,我是秦初阳。” 温栀南也站起身,伸出手,“你好,我是温栀南。” “你好,向铭远。” 她礼貌性地看着向铭远,朝他微微一笑后,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他身旁的人。 和昨天在电梯里遇到的不同,谢执北应该是去理过发,头发剪得 很短,显得更加清爽。 这样的发型其实非常考验颜值,可这张脸完全hold住了。 棱角分明的脸型轮廓,深邃立体的五官,不说话时,那双漆黑的眼睛甚至有些冷厉。 他看人时眼神多是平静而冷淡的,但因为过于出众的外形,这份冷淡便总让人觉得多了几分张扬。 沉敛与张扬,截然不同的气场,就这么奇异地在他身上同时出现。 温栀南低垂着眉眼,轻声道,“你好,我是温栀南。” 她同样朝他伸手,视线却没有与他相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四个人都没有坐下,在进行“初次”见面的礼节性问候。 谢执北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着,完全笼罩住她。 他眼皮微敛,目光定在伸过来的这只手上。 她的手很白,指节很细,指甲修剪整齐,圆润又可爱。 他静了会儿,这才伸出手,握上她的。 声音低沉,辨不出情绪,“你好,我是谢执北。” 站在摄像机镜头之外的导演看到他们打完招呼,开口道,“欢迎4位嘉宾来参加我们《球场上见》,接下来的日子里,节目组将会采用一位领队加一位教练的方式,将嘉宾们分成2组,各自带领球员进行比拼。” “今晚是咱们嘉宾的餐聚,大家可以趁比赛真正开始之前,好好享受源城的海鲜和美食。”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厨师和工作人员将烤好的各种海鲜端上桌。 温栀南退了小半步给工作人员让开位置,脚跟抵到矮椅的椅脚,椅脚陷在沙子里,不受控制地往后挪。 连带着她也有些站不稳。 她本能地想要扶住椅背,还没有动作,旁边已经伸出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臂帮她稳住身形。 一抬眸,正对上他的视线,听到他说,“小心。” 他们4个人身上都没有戴麦,旁边有工作人员举着收声器,但谢执北这一声说得很低,周围的人压根没注意到。 扶住她后,他空出一只手去调整矮椅的位置,确认椅子摆好之后,示意她可以坐下。 做这些动作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温栀南神色自然地扫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离,轻咳一声,“多谢。” 谢执北点了点头,就这么顺势在她身边的位置上落坐。 “今晚不算正式录制,大家可以放松一些,之后......” 导演还在镜头之外继续说着,温栀南却抿着唇,心底飘满弹幕—— 这实在很难放轻松。 一道又一道的烧烤被摆上桌,海鲜特有的鲜香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 秦初阳深深嗅了一口,食指大动,“果然国内连海鲜烧烤都闻着比国外的香。” 这话让温栀南想到昨天跟余飒的那通电话里的哀嚎,唇边浅浅勾起抹笑。 向铭远看向谢执北受伤的右手手指,调侃道,“需要先给你剥好吗?”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谢执北的右手上。 谢执北扫了眼摄像头,不疾不徐反击,“年纪大了少吃点海鲜,胆固醇高。”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铭远被他气笑。 两人是熟识,开的玩笑对于彼此来说无伤大雅。 向铭远已经32岁,在职业球员当中是老将。 而谢执北28岁,正处在球员的巅峰期。 现场的人都被逗笑,气氛和谐。 秦初阳取了只烤好被剥开的螃蟹放进温栀南盘子里,“螃蟹你吃吗?” “吃的,”她点头,想起来源城之前,林桦在网上搜到的美食攻略,“这个时节,源城的螃蟹很肥美。” 秦初阳已经看到饱满的蟹肉,对温栀南的话表示赞同。 好在螃蟹在端上桌之前,就已经由厨师用工具处理过,吃起来并不麻烦。 不然女艺人在镜头面前,还要考虑吃相的问题。 温栀南在心中默默为节目组的贴心点了个赞,和秦初阳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聊天。 不过她们也没有冷落两位运动员。 秦初阳是个自来熟,听到向铭远问两个女生有没有现场看过比赛,就说起了自己在美国时看nba的经历。 “伯克利就在波士顿,我之前去花园球馆看过凯尔特人的比赛。” “原本还想看湖凯大战的,但是票实在是难买...” 温栀南原还以为秦初阳只是因为要参加这个节目才特意去了解的,但听她说起看球的趣事,才知道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体育项目。 只不过秦初阳和自己一样,没什么运动细胞。 这段经历说完,秦初阳突然扭头看向她,“南南,你有在现场看过比赛吗?” 一个多小时的相处,秦初阳已经自动把对温栀南的称呼从“温老师”进化到“南南”。 温栀南原本还专心地在她讲说话,没想到话头一转,就转到自己身上。 她口中的扇贝肉还未完全咽下去,酱料里的微辣突然呛进喉管。 “咳咳咳!” 她低着头,猛烈咳嗽起来。 秦初阳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她拿水,一次性手套刚摘到一半,坐在温栀南右边的谢执北已经直接将温水递到她手边。 温栀南顾不得别的,捧着水杯灌了好几口温水,直到顺了气,才转过头跟他道谢,“谢谢你。” 她咳得厉害,眼眶有些泛红,因为刚才吃的扇贝有些辣,连带着唇瓣也比平时艳了一些。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随后移开眼,没再看她,说了句“不客气”。 温栀南这才发现,自己灌掉好几口的温水,是谢执北的。 此刻,他手边除了一个自己喝到一半的椰子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呃...” 温栀南想让工作人员换个水杯,刚要站起身,就看到他上半身突然倚在椅背上,长腿施展开。 “放心,这杯水我没喝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张了张口,“我是...” “温老师。” 刚才的话题因为温栀南的咳嗽被打断,导演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静,时刻谨记把控聊天的方向,在镜头外又问了句,“温老师可以分享一下自己的看球经历吗?” 温栀南只得收起自己要换水杯的想法。 在心里搜刮一通之后,选了个比较保险的答案。 “我是桐城人,小的时候和家里人看过桐城球队的比赛。” 这个答案不算骗人。 小时候她在桐城,如果小姨带着表姐过来时遇上有比赛的日子,她们就会一起到体育馆看比赛。 只不过,后来桐城的球队经营不善,成绩不佳,在她初中的时候解散了。 “哇!”秦初阳惊讶,“那你也是个资深球迷了。” 她还没看过国内的联赛,对于一支球队战绩是如何稀烂到被解散很好奇,温栀南在她期待的眼神之下,又讲了些小时候看球的趣事。 直至这个话题结束,温栀南有些口渴。 她的椰子在谢执北的手边,经过刚才那件事,她没想让他帮自己拿,于是站起身来到他的右边。 刚要捧起椰子,就听到男人声音极低地说了句。 “温老师记忆力不错,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第5章 “温老师记忆力不错,以前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温栀南愣在原地,保持着伸手拿椰子的姿势,就这么呆呆地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 额... “谢谢夸奖。” 她应了一句,低头捧着椰子,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心虚产生的错觉,总感觉自己在坐下来时,听到了一声极低的轻笑。 “你们两聊什么呢?” 向铭远突然出声,不止秦初阳,镜头外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都齐齐看向他们。 温栀南机械性转头,看到了秦初阳脸上揶揄的笑。 她凑过来,轻咳一声,“你和谢执北聊什么呢?刚才我们说到你,你都没反应。” “嗯?”温栀南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说到我什么?” “说节目组之后可能会有一些投篮游戏需要咱们两配合,咱们可以提前练一练。” 这个倒是温栀南来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但 如果节目组有要求,那她再怎么样也得临时抱一抱佛脚。 “嗯,”她朝秦初阳点点头,语气轻松了些,“希望到时别出糗。” “哈哈哈哈哈哈。” 除了烧烤的海鲜之外,陆陆续续还上了好几种主食,温栀南默默计算了下碳水热量,最终决定抛弃主食,只吃海鲜。 她和秦初阳两人一边聊一边和盘子里的海虾海蟹作斗争,旁边的向铭远不时接几句,气氛很融洽。 倒是谢执北,话很少,只有在向铭远将话头抛给他时,他才会开口。 刚才的小插曲过去,温栀南没再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偶尔她侧眸看向沙滩上的游客时,目光会不经意扫过他。 就见他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桌上的海鲜,时不时挪一下盘子的位置。 秦初阳是盐焗蛏子的爱好者,但每次一抬头,都会发现那盘蛏子离自己越来越远,连带着其他海鲜的位置也在变化。 只有那几盘碳水主食,被人慢慢挪到自己和温栀南面前。 她不解地看向“幕后黑手”,“要不让厨师多做一份盐焗蛏子?” 谢执北视线扫过温栀南的脸,语气从容,“不用。” 秦初阳小小地撇了下嘴,低声吐槽了句,“海鲜好吃又不容易长肉,女明星最爱。” “直男一点都不懂事。” 温栀南坐在她旁边,自然是听到这句话了,抿着唇轻笑开来,将自己盘子里没动过的蛏子都夹给秦初阳。 “你还想吃吗,再拿点?” 秦初阳点头。 温栀南将防晒衫的袖子挽起,伸手去夹,可刚有动作,耳边就飘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海鲜吃多了容易过敏。” 温栀南手一顿,旁边秦初阳已经疑惑地“啊”了声,“会吗?” “我天天吃,也不见会过敏啊。” 她转过头看向温栀南,“南南,你会吗?” 话题到了温栀南这儿,她不好再沉默,轻咳一声,“...我会。” 以前还有过不止一次。 但下一次依旧贪嘴。 不过这么多年也算是让她练出来了,现在因为海鲜而过敏的次数越来越少。 “还真的会啊,”秦初阳连忙将她面前那个装海鲜的盘子挪过来,“那你少吃点。” 温栀南想了想,乖乖应声“好”。 她刚才也已经吃挺多的了。 这一顿晚餐到了尾声,秦初阳借着木桌的遮挡,悄悄给温栀南看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 两人相视而笑。 桌上的餐盘被收走,只剩下每位嘉宾面前一个椰子。 海风轻拂,在初夏的夜晚送来徐徐凉爽。 耳边是沙滩上流浪歌手的吉他声,游客的欢笑声,还有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声。 温栀南心情舒畅,但身边坐着谢执北,她还是不敢放松下来。 镜头外的导演适时出声,“各位嘉宾,今晚咱们还有一个任务!” 秦初阳很给面子地搭腔,“什么任务?” “确定咱们4位嘉宾之后的两两分组。” 导演示意刘芹将纸箱放到嘉宾面前的桌上,“纸箱里有4张纸条,2张写着数字‘1’,2张写着数字‘2’。” “抽到相同数字的嘉宾自动组成一队。” 话落,导演兴致勃勃地就要一声令下让嘉宾们抽签。 温栀南在旁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要是我和初阳一直都抽到同一个数字,怎么办?” 这个节目默认是由球员和女艺人分在一个组的。 “额...” 导演被问得怔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就先玩游戏,胜者定搭档。” 所有人循声而望,就见谢执北斜靠着椅背,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桌上。 好像刚才那句话,只是他兴起随口而说的一样。 跟他隔着两个人的向铭远抬眸朝他望过来,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忽然明白了什么。 导演如蒙大赦,“好主意!就这样决定。” 他想了想,“那就玩简单点的,打手心。” 因为事出突然,临时要找游戏道具也有些麻烦,打手心是最方便直接的。 打手心这个游戏很简单。 嘉宾两两相对,一人双手掌心朝上,一人双手掌心朝下。 掌心朝下的人需要瞄准时机抽出手拍向对方的手背,拍到胜,拍不到则输。 秦初阳兴致勃勃,拉着温栀南的手正想说咱两一组,旁边的向铭远已经率先开口,“秦老师,要不我和你先来?”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秦初阳不好拒绝,只能放开温栀南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向铭远。 游戏是三局两胜,向铭远让秦初阳选进攻还是防守。 秦初阳果断选了进攻。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信心满满地摆出要“战斗”的姿势,目光如炬盯着向铭远。 却没想到... 她低估了运动员的反应能力。 他们这一组,向铭远可以说赢得毫无悬念。 秦初阳连他一点指甲盖都没碰到,更别说要打到他的手背。 三局两胜的比赛,她连输两局,不死心又把第三局比完,还是打不到。 向铭远看她没玩尽兴,主动说两人调换攻守位置,不计成绩地又来了三局。 结果还是一样。 秦初阳扁着嘴,沮丧全写在脸上,“是我不自量力。” “跟运动员比,这比赛赢不了一点,”她拉了拉温栀南的袖子,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被她逗笑。 向铭远也笑,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谢执北,“那可不一定。” 只是这句话被周围欢乐的气氛掩盖了。 看到秦初阳连输这么多局,温栀南有些紧张。 她转过身,面对谢执北。 两人之间接近30公分的身高差,他为了方便玩游戏,自动自发往后退了半步,留出足够的空间。 非常礼貌绅士。 温栀南面对他总是有些心虚,但现在是在录节目,再想回避也不可能毫无接触。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 目光相触。 他像是已经等了许久,就等着她抬头看看他。 温栀南轻咳一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他举起手,问道,“温老师想要进攻还是防守?” “我...”她想起刚才秦初阳和向铭远前三轮时的惨烈输法,最终决定,“我防守。” 谢执北定定看着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泄露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点头,“好,听温老师的。” 温栀南紧张地抿了抿唇,举起双手,手背朝上。 谢执北的手则平摊着掌心向上,就放在她的手下边。 她听到他用不会被收音的音量低声说道,“温老师,放轻松。” 可温栀南听到他这一句,更加紧张了。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这一边,刘芹刚才有事走开,现在再回来,只能从摄像机里看。 镜头之中,男人那双手骨节分明,小麦色的肌肤之下,隐隐可见青色突起的筋脉,从他的掌根处,一路延伸至手腕。 条条分明,与小臂上流畅的肌理相连,似是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而温栀南的手与他的相比,则过分小了。 从手腕到手背再到指节,无一处不清瘦白皙。 只有修剪整齐的指甲,呈现处淡淡的粉色。 看起来,他单手就可以直接捏住她两只手,甚至还有富余。 刘芹莫名被这一幕击中,直至谢执北在眨眼间反手抬起,虚空而落。 “哇!” “温老师好厉害!” 周围人震惊出声,刘芹才回过神。 温栀南居然躲过了谢执北的第一局攻击! “南南,你好厉害!” 秦初阳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简直比温栀南自己还要兴奋。 “温老师,还有一局!” “拿下谢执北!”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出声。 温栀南被这么一起哄,紧张加倍。 她眨了眨眼,双手重新放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然后—— 自发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温老师,很想赢?” 她下意识抬眸,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搅乱我的军心。” 话落,她又低下头。 就在这一瞬间,谢执北反手抬起,掌心落下。 温栀南本能飞快地收回手。 他再度打空。 温栀南,连赢两局。 第6章 “南南!”秦初阳兴奋地跳过来抱住她的手,“你赢了谢执北!” “你好厉害!” 温栀南呆呆看着自己的手,琉璃似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虽然输了游戏,可神情却比刚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愉悦。 他伸出手,极轻地说了句,“恭喜你,温老师。” 温栀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也伸出手,和他的握了握。 男人掌心干燥温热的温度传来,她这才回过神。 一触即分。 人群中不知是谁笑闹了一声,“谢指导!你是不是放水了啊?!” 温栀南又转过头去看他。 谢执北目光顿住,举起自己的右手面向镜头,“手伤了,有点影响发挥。” 说完,他又再度看向温栀南,眸底如渊,不疾不徐道,“更何况,温老师躲得好,我甘拜下风。” “躲得好”三个字像是直接踩在温栀南心上,她飞快移开视线,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因为谢执北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上,他右手中指和无名指用白色绷带固定在了一起。 温栀南想起自己之前在微博无意间刷到的,关于谢执北伤势的报道。 他在上赛季季后赛受的伤,当时因为正处在整个赛季的关键期,发现无名指骨折之后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而是用绷带把无名指和中指固定在一起,就这么比完剩下的比赛。 结束系列赛之后,谢执北立马就去医院拍了片。 现在正好趁着休赛期养伤,也因此才没去国家队报道。 镜头之外,大家了然地“哦”了一声,气氛依旧和谐欢乐,没有人再去探究为何谢执北一个专业运动员会输给温栀南。 只有向铭远不动声色地看向他,眼底有明显的促狭。 导演扯着嗓子喊,“接下来最后一场游戏,在温老师和向指导之间进行。” 温栀南定了定神,来到向铭远面前,唇边扬起抹浅浅的笑,“向指导,请多多指教。” 向铭远依旧是让女生来选攻还是守。 这回温栀南大胆了些,选了进攻。 不过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实在是刚才那一轮,她连怎么赢的谢执北都没想明白。 现在要再赢向铭远,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向铭远只用了两局结束游戏,她和秦初阳一样,连他的指甲盖都没碰到。 导演在镜头外宣布,“向指导,现在您可以选择您的搭档了。” 话音一落,温栀南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如果向铭远选了秦初阳,那她岂不是在之后的节目录制中,都得和谢执北合作了? 向铭远笑,语气诚恳,“秦老师,以后在节目里,还请多多关照。” 秦初阳回以一笑,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客气了,向指导。” 搭档结果已经出来,不会再有变动。 温栀南机械性地转过身,一抬头,就迎上了谢执北的视线。 男人五官轮廓硬朗利落,眉眼深邃,目光紧凝在她身上。 “辛苦温老师,要跟我这个无趣的人组队。” 他语气有些遗憾,有一种“没办法我也只有被选的份”的无奈。 彷佛今晚这个游戏,他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温栀南扫了眼人群之中那个还举着的摄像机,礼貌伸手,声音很温和,“谢指导,请多指教。” 谢执北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眼皮微敛,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等到再抬眸时,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游戏结束、分组确定,今晚的餐聚也就正式结束了。 已经是晚上快10点,夜里的风有些大。 摄像机的盖子一阖上,林桦立刻抖开披肩走过来,将披肩披在温栀南肩上。 刘芹提前和她沟通接下来的录制事宜。 明天将是《球场上见》的第一次正式录制,一行人会去到影视基地的室内球场,到时会有几十名高中球员和大学球员一同亮相。 温栀南想象了下那样的画面,有些期待。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拆卸彩灯,和刘芹说完话,温栀南带着林桦往酒店方向走。 秦初阳在她身后追过来,“南南,等等我!” 温栀南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沙滩上终究不比平地好走,秦初阳经纪人担忧地喊,“小祖宗你慢点!” 但秦初阳没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追上来,和她肩并肩。 “我加下你微信呗。” “好啊,”温栀南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秦初阳的二维码,添加好友成功。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远处的海面漆黑一片。 沙滩上没什么游客,街道边的路灯被两旁棕榈树和椰子树的树叶挡住,光线昏暗。 但好在这一路上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来回回,不会显得太寂静。 “谢指导!” “谢指导!” 沙滩上,导演扯着嗓子喊开,“有谁看到谢执北了吗?” 温栀南回过头去,就看到导演满世界找人。 她目光下意识扫了一圈沙滩,也没有发现谢执北的身影。 仔细想,好像刚才游戏结束没多久,他就不见了。 负责谢执北的pd连忙从人群里钻出来,“导演,谢指导先回酒店了。” “是有什么事要通知他吗?” 导演一听,摆了摆手,“算了,明天看到我再和他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明天录制。” “哦。” —— 温栀南和秦初阳的房间都在25楼,但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出了电梯,温栀南带着林桦往2507那边去。 她忙了一天的工作,没怎么看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到余飒发给她的信息。 她一条条看过,又一条条给余飒回复。 走到2507门口,林桦突然惊讶,“南姐,这是什么?” “什么?”温栀南抬起头,看到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挂了个小袋子,“是不是送错房间了?” “不知道啊,”林桦将袋子打开,发现里边只有一管小药膏。 是国外的牌子,全英文。 她没看懂。 正打算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扫一扫识别一下,身后的温栀南突然出声,“不用扫了。” “这是专门擦海鲜过敏的药膏。” 一个很少见的牌子。 国内药店几乎没得卖。 但... 很多年前,谢执北给她用过。 “海鲜过敏药膏?” 林桦依旧愕然,拿着药膏左看右看,没发现温栀南脸上略不太自然的神情。 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她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如果是别人送错的,那她们站在这里的这个时间,大概也够失主发现回来找了。 可是没有。 这药膏看起来,像是有人特意挂在2507的门把手上。 林桦谨慎道,“南姐,要不咱们还是就这么把它挂在门口吧。” 假装没发现。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私生和黑粉给艺人塞各种各样奇葩物件的新闻。 觉得还是谨慎些处理比较好。 挂回原处,如果是酒店其他客人遗失的,那大概待会儿会回来找。 如果不是,隔了一夜明早这药膏还在的话,就拿给前台处理。 温栀南盯着药膏盒子上的英文名字看了好一会儿,从林桦手中接过袋子,重新挂回门把手上。 “就按你说的做吧。” 话落,她掏出房卡,刷开门。 房卡插进卡槽,屋里的灯全部亮起。 林桦看着温栀南进屋,“南姐你好好休息,我回房间了。” “嗯,”温栀南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房门被关上,挂在门把手上的袋子晃了晃。 直至林桦走远,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2507斜对面的门,打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斜倚着门边框,眼皮微撩,视线紧盯着那个小袋子。 走廊上空无一人,沉谧安静。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分割出半明半暗的凌厉线条。 那双漆 黑的眸子里,目光冷冽得吓人。 良久,他收回视线,直起身迈了两步,将药膏拎了回来。 “嘭”的一声,2525的门被关上。 走廊上的光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有些昏暗。 小袋子被谢执北直接甩到桌上。 他在沙发上坐下,弯腰从旁边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里边是条精致的田园风少女头巾。 嫩黄色的真丝布料上,有几朵栩栩如生的栀子花。 可爱又纯净。 在略显昏暗的环境里,微弱地呈现着别具一格的生命力。 可这条头巾明显使用率很高,嫩黄色已经没那么亮眼。 属于她的味道也越来越淡。 谢执北没有受伤的左手紧紧攥住头巾,肩背靠在沙发背上。 仰首,呼吸沉重。 手臂上的肌理紧绷,青筋暴突。 那天,房间里也没有开灯。 他记得当时她戴着少女头巾的模样,靓丽又青涩。 后来,她出了汗。 头巾被他扯开,歪歪扭扭地搭在她肩上。 最后,在猛烈地起伏中,掉在地上。 而现在,头巾被他握在手中。 不断用力。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 她在刻意与自己避嫌,假装是第一次见面,假装他们之间陌生又客气。 可她还是会朝自己笑。 坐下时带着轻轻浅浅的香气,几乎与头巾上的味道重叠。 谢执北额间出了细密的汗,速度加快。 爆发。 头巾又脏了。 第7章 正式录制的第一天,温栀南起了个大早。 做了会儿瑜伽,刚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就听到门铃响了。 “南姐,是我。” 她听出是林桦的声音,戴好口罩,拎起自己的小包去开门,“正好,一起下楼。” 林桦拉住她的手,“南姐你看,那盒药膏还真的不见了。” 温栀南动作一顿,看向空空如也的门把手。 又下意识扫了一圈走廊四周。 除了几个同楼层的住客之外,没有其他人。 “应该就是别人送错了...” 她的声音很低,林桦没听到,往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看到她还在原地。 “南姐,咱们走了。” 温栀南回过神,跟上她。 刘芹已经在楼下等着,三人一起上了节目组的车。 从酒店到影视基地的一路上,刘芹都在跟她沟通节目组的赛制,和今天要录制的主要内容。 到了影视基地,温栀南下车去做妆造。 等真正出现在篮球场内,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场地没有昨天那么闷热,空气也更加流通了。 节目组对篮球场的布置很用心,整体风格是活力与热血的街头篮球风,多色拼撞,很有设计感。 而球场之外,整个录影棚的装饰则是工业风,极简又硬朗。 紧挨着球场的阶梯座位被分成两大部分,对应着节目中的两个阵营。 “温老师,那边是您和谢指导的位置,”温栀南顺着刘芹的话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已经坐在阶梯座位第一排的男人。 “哎,谢指导已经来了...”刘芹话刚说完,手里的对讲机响起,是导演在喊她。 “温老师,我先过去了,您要是有事就喊我,”她和温栀南说了一声,转身跑开。 秦初阳和向铭远还没从休息室里出来。 整个场地里,除了来回走动忙碌的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温栀南和谢执北。 男人仍旧是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或许因为今天是正式录制,造型师给他做了发型,衬得那张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俊容更加出众。 许是感受到温栀南的目光,他抬眸看过来,眸色深沉。 温栀南轻咳一声,在那一片区域里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没有同他打招呼。 谢执北视线跟随着她,见她并不打算过来,淡淡道,“温老师坐那么远,不知道的以为咱们这一队内讧。” 温栀南:...... 她只能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是她谨慎隔出来的一臂距离,周围工作人员都在忙,忙着调试各种机器,商讨之后学生们的出场。 只有他们这一处,像是自动形成了一个尴尬又安静的结界。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 或许只有温栀南自己觉得尴尬。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十分享受这种她就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如果能离得更近些就好了。 他两条长腿随意敞着,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 温栀南如坐针毡。 昨晚回去的时候,思绪被那盒药膏打散,她甚至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面对他。 但昨天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装不熟,要不就继续装下去吧?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事事挑明,不提过往是彼此该有的默契。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的心稍微宽慰了些。 和谢执北在《球场上见》重逢完全是个意外,节目拢共录制五六次,等到结束,他们就又会是两条没有相交的平行线。 回归到各自的生活当中去,就像之前的6年一样。 她自己默默调整好心情,谢执北的pd陈永就是在这个时候跑过来的。 他手里拿着几个纸夹板,递给他们,“温老师,谢指导,这是待会儿要出场的球员名单和简单的资料。” 温栀南从他手里接过,作势就要打开,却没想到斜侧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按住她的动作。 她下意识侧眸看向谢执北,就见他剑眉微扬,示意她去看陈永。 “...额,温老师,导演的建议是先别看球员资料。” 球员资料是必备的,但有时候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尤其初选的赛制是1v1斗牛,能够更直观地了解到每个球员的实力。 温栀南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下之后,将资料放到一边。 陈永交待完了这些事,转身离开。 他一走,谢执北将手边的另一个纸夹板也递给温栀南。 “这是做什么?” 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的右手受伤,所以记录的事只能由温老师帮忙了。” “麻烦你了,温老师。”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听起来极有礼貌,可“温老师”三个字却被他念得包含深意。 从昨晚在沙滩见到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温栀南看向他受伤的右手,又忍不住扫了眼他的左手。 心里有些犯嘀咕。 明明他以前是左右手都可以的。 谢执北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默了默,直勾勾地看向她的眼睛,语气有些遗憾。 “怎么?温老师不愿意?” “我...” “什么?不愿意什么?” 温栀南话还没说出口,秦初阳就在助理和pd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笑着来到她身边,大大咧咧问出声。 向铭远也跟着一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抿了抿唇,“没什么。” “谢指导手受伤了,我帮他做记录。” 话音一落,向铭远不动声色地扫了谢执北一眼。 后者神色如常,目光与他对视上,坦坦荡荡。 见人都到齐了,导演一声令下,秦初阳想要继续找温栀南聊天的话头被止住,和向铭远去到另一边的阶梯座位上坐好。 “各位嘉宾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第一季《球场上见》的录制。” “今天将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球员来到节目当中,他们将通过1v1单挑的方式,来决出42个晋级的名额。” “60名球员随机两两一组pk,胜者直接晋级,败者待定。” “最后由两组领队和教练商议,从败者组当中再选出12人。” 导演宣布完规则之后,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抽签箱,摆在最中间。 与此同时,球场左边的入口,60名年轻球员入场。 来自全国各地的60名高中生和大学生,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就这么鱼贯而入,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篮球装备:球衣+球裤+球鞋。 或清瘦或健壮的身形,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对节目和嘉宾的好奇跟期 待,眼神清澈。 一路小跑进来时,青春和蓬勃气息扑面而来。 温栀南眼前一亮又一亮。 她忍不住抿着唇笑。 光是看着这样一群人,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年轻了不少。 她视线一错不错地跟随着球员们移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某个男人已经挪了位置,坐过来。 缩短了彼此之间那一臂的距离。 “温老师,看得开心吗?” 低沉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栀南肩膀一抖,立刻转过身,就看到他单手按着身前的麦。 没让刚才那句话被收音。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和疑惑,“...什么?” 刚问完,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呆呆地应了句,“开心啊。” 谢执北意味不明地睨着她,伸手点了点被放在她膝上的夹板。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笔掉了。” 温栀南这才回过神,顺着他的话往下一看,果然发现原本应该握在她手里的笔,不知何时掉到脚边。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领口,正要弯腰,身边的男人已经先她一步,将笔捡起来,递还给她。 见她看过来,他视线在她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扫过,又飞快移开,“你衣服不方便。” 温栀南今天穿了条阔腿牛仔长裤,上身是件一字肩的杏白色短t,露出来的薄肩锁骨和细腰,白得发光。 确实不太方便弯腰。 她接过笔,轻声道了句,“谢谢。” 谢执北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前边。 60名球员自觉排成几排,站在球场的另一侧,待看清面前这四位嘉宾分别有谁之后,人群之中接连爆发出几声“卧槽”。 “真的是谢执北!” “他居然来了!” “还有向铭远!我做梦都想成为他那样的后卫!” “啊啊啊啊!我是谢执北的忠实球迷!啊我圆梦了!” 在这样的节目之中,球员们显然是更加关心教练是谁。 等到惊叹过后,他们才发现各自坐在教练身边的两位女领队。 但秦初阳刚毕业回国,而温栀南这几年不温不火,在场的许多球员都不知道她们。 直至第二排中间的位置,不知是谁,惊诧错愕出声。 “我靠?!来两个女明星,她们看得懂篮球吗。” 旁边几个球员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有人玩笑似的说道,“娄成阳,你对她们有意见啊?” “我...”叫做娄成阳的球员见其他人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尴尬,半晌憋了句,“...没意见。” 第8章 球员们就站在领队和教练的正对面,双方之间隔着一个球场的距离。 导演公布了详细的规则,所有喧闹声暂时停下。 每个球员衣服上都贴有序号,从1到60,抽签箱里也有对应的60个号码球。 今天的1v1斗单挑分组,将由球员们自己随机上来抽签决定。 为的是希望球员们能够踊跃表现自己。 半场比赛,每次球权12秒,先得到9分,或者在120秒的总规定时间结束之后,领先对方的就是胜者。 胜者直接晋级。 此规则一出,在场球员们的议论声纷纷而起。 在他们之中,有不少球员是互相认识的,甚至在大学的赛场上曾经交过手。 有些人知道对方的实力,也有些并不了解。 抽签这样充满随机性的方式,球员们心里有自己的顾虑,既怕抽到自己不了解的对手,也担心抽到比自己强的对手。 毕竟来参加节目,没有谁是不想走得更远的。 温栀南看着对面这群男生们嘀嘀咕咕地议论了许久的规则,却没有一人率先上来抽签,不免有些意外。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谢执北。 男人神色冷淡,那双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对面。 他自己就是国内最顶尖的球员,自然能从每个球员的身形、手臂和小腿肌肉、甚至是脚踝跟腱的模样,就判断出每个人平时大致的训练强度。 但说到底,真实水平还是得实战才知道。 “怎么?”坐在另一边的向铭远玩笑似的出声,扫视了一圈学生们,“没有人愿意先来吗?”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站起一个人。 “我先来!” 所有人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正是娄成阳。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场地正中间,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向嘉宾介绍自己,声音爽朗。 “大家好,我叫娄成阳,身高185公分,今年19岁,是一名大学生。” 温栀南眨了眨眼,目光集中在娄成阳身上,认真听他说话。 然而下一瞬,握着画筒的男生的视线扫过来一瞬,随即不咸不淡地移开眼。 她有些错愕。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这一眼给人感觉好像不太友好。 她兀自想着,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虽然目光仍停留在场地中央,可上身已经微微倾斜过来。 低声问,“怎么了?” 温栀南回过神,摇头说了句“没事”。 那边娄成阳已经抽完签,被他抽中的男生结束自我介绍,两人做了简单的热身。 篮筐上方的计时器亮起,裁判也已经就位。 今天第一场1v1单挑,正式开始。 蜂鸣声响起,率先成为进攻方的娄成阳就压低身子运球寻找突破路线。 温栀南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全神贯注在场上的比赛。 节目组准备的球员介绍资料,温栀南还没看过,但看了几个回合,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测。 娄成阳应该有留美的经历。 他是典型的美式后卫打法,虽然个子不算高,但身体素质很好,爆发力强,攻击欲望也很强。 和对手来回的球权转换中,他很快占据上风。 还差3分,他就能在这场比赛中取胜。 谢执北像是已经提前知晓了这场单挑的最终结果。 他侧眸,视线落在温栀南身上。 她看球时很认真,视线随着场上的篮球移动,在看到本来以为必进的球没能命中时,会遗憾地撇了撇唇,拿笔的那只手紧握成拳,也不知是在为谁加油。 和以前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变化。 谢执北眸色变得温和,轻声开口,“娄成阳,2号位,惯用手右手,第一步启动快,擅突不擅投。” “嗯?” 温栀南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向她口述娄成阳的技术特点。 她按了下笔帽,垂眸在夹板纸上将他说的话记录下来。 “唰”的一声。 篮球入网的声音响起。 在温栀南记录的同时,娄成阳已经赢下这场比赛。 “牛掰!” 场边的欢呼声和口哨声响起。 娄成阳的打法本就比较能带动观众情绪,再加上他一马当先,是今天第一个站出来的球员,还赢了比赛,所有人都在为他呐喊。 少年人脸上满是汗,还有赢球之后的张扬。 在这满场的热烈氛围之中,谢执北俯低身子凑过来,问道,“温老师,点评一下?” 周围都是喝彩声,他为了让她能听清,俯身过来时靠得有些近。 温栀南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可鼻尖却诡异地嗅到了一股味道。 轻轻浅浅,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衣液或者香皂味。 而是独属于某个人的气息。 她轻咳一声,努力摒弃掉这些外在影响,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这一场单挑。 沉默几秒,谨慎地开口,“两人有实力差距。” 她努力搜索着合适的形容词,“娄成阳,打法比较...激昂?” 说完这些,她不太确定地抬头去看谢执北。 男人的视线不知是不是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微一抬眸,就与他的撞了正着。 漆黑的眸子里,完全不是昨日那般冷淡凌冽。 他下巴扬了扬,示意道,“不记下来?” 在这方面,谢执北才是专业的,她寻求他的意见,“我说得对吗?” 话音刚落,两人一起怔住。 “我说得对吗”... 这一句话十分普通,却也过于熟悉。 是曾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无数次的问句。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眼底幽深似墨,辨不出情绪。 他喉结微滚, “温老师说的,当然是对的。” 温栀南错开视线,没再应他,低头将刚才自己说的记下来。 有了娄成阳“打样”,球员们逐渐明白过来,虽然抽签也是随机,但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站出来,将选择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我来!我来!” 在一阵玩笑似的推推搡搡之中,一个大男孩笑着跑到场地正中间。 他接过话筒,有些紧张却又强装镇定地介绍自己,“...各位老师好,我叫赵、赵奕然,18岁,身高1米9,大学一年级。” “赵奕然...”秦初阳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笑着看向他,“很可爱的名字。” 被她这么一调侃,赵奕然笑得更加不好意思。 “别紧张,”温栀南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温和道,“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赵奕然挠了挠头,“算了,我还是等比完再说吧。” 他这么说,温栀南没再继续问,示意他可以到箱子里抽签。 赵奕然伸手在箱子里摸了一圈,最终摸出个5号球。 看到5号球对应的人时,他捂着脸哀嚎一声。 “天啊!” 其他人被他逗笑。 而被他抽中的球员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到场地中央。 周围的人窃窃低呼,“我靠,居然抽中郑咏木。” “这小子运气不太好。” 温栀南虽然没听清这些声音,但在看到赵奕然的反应时,也有些明白过来。 这个郑咏木,很强? 遇到不懂的问题,她本能地想要去拿球员资料本,但想起pd说的话,又收回了手,转头看向谢执北。 还未开口,谢执北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上身斜斜靠过来,在镜头前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郑咏木,临城大学的学生,去年的大学生联赛上,他是mvp。” 能拿大学生联赛的mvp,那确实很强。 难怪其他人是这个反应。 温栀南继续看向球场中央,郑咏木已经站在那里,介绍自己。 “老师们好,我叫郑咏木,身高191,大学三年级。” 他和赵奕然差不多高,但肌肉线条看起来要更加结实流畅一些。 说话时言简意赅,声音很低。 话落,他极有礼貌地朝嘉宾们鞠了一躬,将话筒递还给工作人员,开始热身。 赵奕然苦着一张脸,但在往谢执北那边看了一眼之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的态度是好的,但实力却明显弱于郑咏木。 两人身高相近,但郑咏木在大学历练3年,无论是持球能力、得分手段、还是实战经验、都在他之上。 这场比赛很快见分晓。 “卧槽!” “郑咏木牛啊!” “这个打板三分太厉害了!” 球员们的议论声不断传来,温栀南视线还跟随着场上两人在移动,夸奖的话已经说出口。 “郑咏木看起来不错呀。” 技术动作扎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架子,且在赛场上十分聪明,是个靠脑子打球的球员。 她由衷感慨,“难怪他能拿大学联赛的mvp。” 然而——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身旁的人冷冷嗤笑一声。 第9章 听到他的声音,温栀南疑惑转过头,却见他视线与她刚才一样,一直看着场上激战正酣的郑咏木和赵奕然,可神色却冷得吓人。 她不解,随即又听到他说,“强弱手明显,人球结合技术还有待开发,虽然身高不错,但出球能力一般。” 说的全是郑咏木的缺点。 温栀南更疑惑了,现在是1v1单挑,“你怎么看出来他出球能力一般?” 谢执北声音沉冽,“我看过他的比赛。” 大学生联赛的全国赛时间通常正好是职业联赛的休赛期,谢执北空闲时,被主办方邀请以颁奖嘉宾的身份出席过几次,所以他现场看过郑咏木的比赛。 自然对他的技术特点比较了解。 但温栀南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谢执北刚才的语气,实在冷硬得过分。 而且,郑咏木的优点也很明显啊。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赵奕然不错。” “虽然基础一般,但很聪明,懂得扬长避短,一些小技术运用得不错。” 温栀南看向场地中央,正好看到赵奕然从郑咏木身上骗了个犯规。 球罚进,两人之间还有4分差距。 郑咏木没再给他任何机会,一记外线投篮,率先拿到9分,直接杀死比赛。 “牛掰!” “郑咏木不愧是大学联赛mvp。” “厉害!” 场边其他人在欢呼感叹,闹哄哄的。 “啊!” 赵奕然累得直接躺倒在地板上。 赢球的人没有呐喊,倒是他发泄一般地吼了一声。 郑咏木脸上流着汗,冷静地看了他几眼,伸出手将他拉起来。 比赛结果已经出来。 “恭喜郑咏木晋级,”温栀南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俩,她还记得比赛前赵奕然说过的话,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没关系的,你还有机会,”又问道,“刚才比赛前你就有话想说,现在比赛结束,可以说了吗?” 赵奕然吭哧吭哧大喘气,等到气喘匀了,才举着话筒大喊了一句。 “谢指导!我是你的忠实球迷,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话音一落,现场安静了几秒钟。 秦初阳和向铭远忍不住笑出声,向铭远调侃,“谢指导,原来是冲着你来的。” 所有人都在笑,谢执北神色淡淡,看向赵奕然,示意他继续说。 赵奕然吼了这么一句,还憨憨地自己给自己加油,“yes!” “我从小就看您打球,有很多动作是跟您学的,这次参加节目其实没想到能遇到您。” 他自然是想进入谢执北的阵营,但他刚才输给郑咏木了。 一想到这儿,赵奕然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我输了。” 其他人看向谢执北,都在等着他表态。 他却问了句不相关的话,“以前是不是进过恒行的训练营?” 恒行就是谢执北所在的球队——临城恒行者。 赵奕然一愣,点头,“进过,没进高中校队之前,每年都有参加恒行的训练营。” 恒行每年夏天都会举办训练营,从幼龄班到青少年班,都有。 教练是恒行青训体系内的教练,所以教的东西和恒行青年队的有些像,只不过没有那么系统。 谢执北自己就是一步一步在恒行的青训梯队打出来的,所以刚才一看赵奕然的打法,就知道他接受过恒行的训练。 赵奕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打职业来着,但我爸妈不太同意。” 这其实就是现在许多体育项目寻找苗子时会遇到的普遍问题。 在大多数家长的观念之中,孩子自然是按部就班地从初中、高中,一路努力考个好大学,以后毕业了好找工作。 篮球嘛...当兴趣爱好可以,但是当职业风险太大。 若是哪一天受了重伤影响到职业生涯,到时身体不行了,连学历也没有。 在这个社会当中,何谈立足。 谢执北了然地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道,“你还年轻,输了球没关系。” “只是进了待定区,不是进了淘汰区。” 简单两句话,又重新燃起赵奕然的斗志。 他双眼亮亮的,重重点头,“谢谢谢指导!” “我一定会努力的!” 他手里举着话筒,又因为心情激动,说话的声音很大。 温栀南看着郑咏木和赵奕然分别去往晋级区和待定区的身影,抿着唇轻笑。 但谢执北鼓励归鼓励,他之后会不会留下赵奕然,她也没底。 现场的氛围仍旧热烈,许多人仍在讨论刚才郑咏木。 温栀南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想了想,捂住自己身前的麦,轻声问,“你会留一个特选名额给赵奕然吗?” 谢执北漆黑的目光与她对视,视线落在她捂住麦的手上,随即移开眼,也学着她,捂住自己的麦。 “温老师给点建议?” 温栀南看着他的动作,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明明两人在讨论 的是与节目相关的正经事,只是因为不想在这时候就暴露出选人意向,所以她才捂住麦的。 可谢执北有样学样,反倒让这个动作变了意味。 她轻咳一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过头看向场地正中央。 那里已经有别的球员热完身,上来抽签。 1v1的限时单挑,在街头篮球之中十分盛行。 因为比赛含有不确定性,实力强的球员不一定回回都能赢。 且单挑过程中,球员避无可避,攻防两端所有的长处和短处都会暴露。 因此深受年轻球员的喜欢,也足够制造噱头。 之后的比赛依旧热闹,有几组对决甚至出现了压哨绝杀的情况。 将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到最高点。 秦初阳显然被感染,好几次激动地站起身来欢呼。 被镜头外她的经纪人疯狂摆手势,才收敛些坐回座位上。 60名球员两两对战,30组比拼,很快比赛过半。 导演大手一挥,说全场暂停,现在进入休息时间。 温栀南终于松了口气。 她低下头,看着夹板纸上自己记得密密麻麻的内容,检查有没有错漏。 再一抬眸时,就看到谢执北拿着自己的保温杯,正好递到她面前。 “你助理拿过来的,见你看得认真,就让我拿给你。” 还没走远的林桦:...... 明明是你自己说你给的! 她转过头看向温栀南和谢执北,目光落在他们两人之间隔出的约莫一臂的距离。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温栀南未觉有异,接过保温杯,说了句谢谢,视线又重新落回夹板纸上。 她看着赵奕然的名字,突然想起刚才谢执北问过的那个问题。 抿着唇想了下,斟酌着开口,“他才刚18岁,技术没定型,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你刚才也说了,他很聪明。” 赵奕然虽然输球,但目前单挑的赛事过半,他在和郑咏木对位当中的表现,甚至不输一些赢了球的球员。 谢执北的注意力本就一直放在她身上,现在听到她的话,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谢指导,你会不会选他?” 谢执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望了眼另一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秦初阳和向铭远,又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她。 明明骨相是天生的冷淡硬朗,可那双黑眸里却似藏有深意。 温栀南默默移开目光。 听到他说,“如果让你自己选,你留不留?” 温栀南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当然选择留下他。” 赵奕然是有可塑性的。 “当然,你是教练,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最后执教的人是他,手底下想带什么样的球员,应该由他来决定。 谢执北重新坐下来,不动声色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是领队,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那不一样,我...” “不过好巧,我和温老师的想法一致。” 他定定看着她,长指在夹板纸上轻点,指着赵奕然的名字,“这里,温老师可以打个‘√’。” 男人倾身过来时,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形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温栀南还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咳咳,”她轻咳一声,不再与他对视,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 恰好在这时,林桦刘芹和陈永带着化妆师过来,一边给温栀南补妆,一边说着接下来的录制安排。 向铭远和秦初阳结束讨论,也走了过来。 这是秦初阳回国之后的第一档综艺节目,在此之前她既不清楚国内的综艺录制模式,也对国内的篮球文化没有太深的了解。 但刚才几场激烈的单挑比赛已经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坐在温栀南身边,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兴奋。 说到最后,她扬了扬下巴,胸有成竹地看着温栀南,“我现在很有信心,我们组到最后一定会赢的!” 温栀南被她逗笑,“那我拭目以待。” “各位老师,咱们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 导演用大喇叭开始通知现场,秦初阳和向铭远回到另一边的阶梯座位上,球员们也回到各自的区域上。 之后的比赛依旧激烈,在最后一组比拼时,甚至出现了明显的以弱胜强的情况。 直接点燃了全场的氛围。 “卧槽!” “赢球这哥们儿太牛了!” 就连自诩门外汉的温栀南,都能明显看出最后这组的实力确实有差距。 但结果已定,1v1单挑的刺激性便在于此。 所有的30组对抗已经决出胜负,胜者晋级,败者待定。 接下来是领队和教练决定特选球员的时刻。 那些坐在待定区的球员们,全都紧张地盯着相隔一个球场的四位嘉宾。 节目组贴心地给了几分钟的讨论时间。 10分钟过去之后,向铭远和秦初阳看着另一边还靠在一起商讨的两个人,导演笑着调侃出声。 “看来温老师和谢指导的意见相左啊,不知两位做好决定了吗?” 被点名的两个人齐齐抬头。 温栀南迎面撞上秦初阳略带调侃的眼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旁的谢执北已经出声。 “没有意见相左。” “我们两个人之间,我听温老师的。” 第10章 《球场上见》的第一次录制,直到傍晚才结束。 60名球员最终淘汰18人,晋级42人。 待定区的赵奕然被谢执北和温栀南用特选名额留下,而最后一场单挑输球的纪锐泽,则被秦初阳和向铭远用特选名额留下。 42名球员将在下一次录制时进行分组,到时又是不一样的游戏规则。 结束录制,晋级的球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们才有心情和胆量跟谢执北和向铭远搭话。 要么请教如何提升训练质量,要么询问如何更好地保养身体。 趁着向铭远和周围人说话的空隙,谢执北隔着重重人群,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栀南身上。 她正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卸麦,刘芹和林桦站在她身边,三个人不知在聊什么,她轻轻勾唇,笑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录制棚墙边高高的窗户倾洒下来,在球场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还有一小部分落在她身上,精致漂亮的肩颈线像是镀了一层光圈一般,那双琉璃似的眸子,犹如映着粼粼的水光,清澈耀眼。 “问你话,想什么呢?” 向铭远胳膊肘了他一下,谢执北收回目光,“怎么了?” 赵奕然双眼亮亮的,饱含期待,“谢指导,您可以点评一下我刚才的表现吗?” 谢执北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想听?” 赵奕然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向铭远乐了,“他怕他说得太直接,你会一时接受不了。” —— 另一边,卸完麦之后,温栀南带着林桦往节目组准备好的商务车走去。 秦初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南,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温栀南笑,“好啊。” “不过,咱们今晚就不吃海鲜了吧?” 来源城这些天,他们几乎顿顿都和海鲜有关。 秦初阳想了想,“那我让莹姐问问这边有没有私密性好一点的餐厅。” 莹姐是她的经纪人——谈雅莹。 温栀南点头应“好”,秦初阳转过头,正好就看到谈雅莹接完电话,往这边走来,“莹姐,来得正好...” 可她话刚说出口,就被谈雅莹打断,“晚饭吃不成了。” “怎么了?” 谈雅莹道,“咱们明天原本的那趟航班被取消了,只能飞今晚的。” “行李我让人收拾好带到机场,”她看了眼手表,“咱们现在直接出发。” 秦初阳接下来还有一档音乐节目要录制,原本可以明天再走的,但现在看来,她得直接从球场这边就出发。 晚饭吃不成了。 温栀南,“那你快去吧,现在是晚高峰,得早点出发才行。” 秦初阳有些遗憾,但工作耽误不得,也只能和温栀南约定了下一次录制时再一起吃饭,然后跟着谈雅莹的脚步 一起离开。 秦初阳离开后,温栀南也带着林桦上了车。 回到酒店房间,洗完澡出来,外边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刚将面膜敷上脸,陶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栀南抽纸巾擦了手,按开接听键,“乐姐。” 陶乐关心了下她最近的情况,“这几天录制还顺利吗?” “还行,挺顺利的。” 如果忽略掉在节目里遇到谢执北的话... 陶乐“嗯”了下,“何导的那部新剧《赤雁还》,知道吗?” “知道的,”温栀南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知道《赤雁还》这个影视项目的。 大ip,原著在网上非常火,拥有大量书粉。 小说讲述的是女主从一个被舍弃的皇家女,如何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成为女帝的故事。 “我听说,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不久之后要开始面试演员。” 温栀南,“...你想让我去面试女主?” 不太可能吧?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陶乐被她这话逗乐,“但这种大项目,女主基本上都是已经内定好的。” 这也是温栀南所清楚的。 陶乐顿了顿,又燃起希望,“可《赤雁还》里边还有别的女性角色啊。” 原著里边,女主身边有一群忠心的谋士和将士,其中女二是个戏份比较重要的女将军。 陶乐想让温栀南争取的,是这个角色。 温栀南听懂她的意思,“好,这几天我再把原著多看几遍。” 《赤雁还》是她在几年前看的,如果真要去面试女二的,势必要再温习温习。 陶乐语气轻松,但也郑重,显然对《赤雁还》很重视,“你争点气,到时把《赤雁还》女二的角色给努力拿下。” “好,我加油!” 温栀南也跟着她笑。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工作上的事,这才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之后,温栀南将面膜取下来,做完护肤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 第二天,飞机落地临城时是下午三四点。 温栀南戴好口罩,和林桦取好行李之后,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但刚走几步,她就感觉到小腹隐隐有些坠痛。 她捂着肚子,拉住林桦的手臂,“我记得你包里是不是有卫生巾?” 林桦赶紧拉开背包拉链,把东西拿出来,看着温栀南的脸色,有些担心,“南姐,我陪你进去。” 温栀南摆摆手,“不用,你在洗手间外边等我就好,还要看着行李呢。” “好。” 洗手间里的人有点多。 温栀南排在最末尾,一手拉了拉口罩,一手按住不太舒服的小腹。 痛感好像逐渐加强。 她前几年来大姨妈时很辛苦,痛到脸色发白是常有的事。 后来趁着杀青休息时去调理过身子,生理期已经很久没这么痛过了。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隐隐有越来越痛的趋势。 难不成是因为这几天在源城,海鲜吃太多了? 温栀南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肚子越来越痛,她只能缓缓跟着队伍往前移动,蹭在墙边,时不时倚靠一下。 排在最前边的一个女生从镜子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主动问她是不是生理期不舒服,温栀南点了点头,那个女生征求了其他人的意见,让温栀南排在最前边。 洗手间外—— 林桦靠在墙边守着行李,低头刷微博。 一直以来,《球场上见》的对外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 节目这几天第一次录制,也雇了许多安保,尽可能给嘉宾和球员们留出不被打扰的空间。 再加上温栀南是临时签的合同,因此许多记者并不知道她是此次的录制嘉宾之一。 然而两个小时前,在微博上,有在源城旅游的网友无意间拍到了节目的录制现场。 视频虽然有些晃,也不算很清晰,可温栀南和谢执北,秦初阳和向铭远四个人的脸,却是能准确分辨出的。 拍的是之前他们在沙滩上餐聚的画面。 镜头里,温栀南和谢执北面对面而站,两人的手一上一下虚虚交叠。 肤色差和手的大小差距,尤为明显。 甚至谢执北为了配合她的高度,两条大长腿还微微分开了些,垂眸凝视的模样,说是在认真对待游戏,但更像是在看着温栀南。 这个视频被上传的游客加了轻松愉快的bgm,林桦甚至诡异地品出些许“很搭很配”的感觉。 本来《球场上见》的关注度就高,再加上秦初阳作为乐坛新晋小歌姬的人气,以及众多篮球迷们,这条视频一被爆出,立刻就被推向热搜前排。 连带着温栀南这个名气一般的小透明,也备受关注。 【这个分组,看着像是秦初阳和向铭远一组啊】 【啊啊啊啊!谁懂!次元壁破了!】 【不是,篮球综艺还真整两个女领队啊?!她两能干嘛?】 【和谢执北一组那个小姐姐好眼熟,好漂亮啊!】 【楼上,那是温栀南!!!超好看的美女,我超吃她的颜!】 【对不起,我歪重点了,为什么看起来谢执北和温栀南辣么配】 【救命,人不磕cp还上什么网】 【对不起我先滑跪,但我真的有点磕到了】 林桦在词条里不断往下滑,看到有许多网友跟她感受一样,有种“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的满足感。 不过评论区里不可能一直和谐,有的人嘲温栀南太糊,有的人骂篮球节目为什么要找女艺人。 秦初阳的粉丝和谢执北向铭远的粉丝在词条互相刷屏,但好在只是小摩擦,看惯了娱乐圈撕逼的林桦没有太当回事。 她点着手指,把那些夸温栀南好看的评论挨个点了赞,直到手酸了,才退出词条。 然而当她按灭手机屏幕看到自己傻呵呵的笑脸时,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响起。 她一抬头,就看到机场的玻璃门那边,涌进来许多记者。 个个长枪短炮,一边往她这里过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温栀南就是今天的航班,肯定没错!” “源城飞过来的飞机已经落地,她应该快出来了。” 林桦瞳孔地震。 卧槽?! 这一波冲南姐来的?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扭头往洗手间望去,想看看温栀南出来了没。 却什么也没能看到。 “哎?前边那个是不是温栀南的助理?” 那些记者的声音越来越近。 已经来不及了。 林桦脑子里飞快思考对策。 如果她继续待在这里,保不齐待会儿南姐出来就会和记者撞个正着。 她不再犹豫,戴上口罩之后,两手拉着两个行李箱,转过身飞快离开。 “哎,别走啊!” 在林桦身后,乌泱泱一群记者,紧追着她从洗手间门口跑过。 第11章 “外边那个是什么明星吗?后边跟着好多人。” “真是奇怪。” “我进来的时候还差点被撞到。” 温栀南上完洗手间出来,小腹的坠痛更加严重。 她勉强靠在洗手台前洗手,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没什么精神。 洗完手,她扶着墙一路慢吞吞挪出去。 刚走到外边的宽道,肩膀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险些摔倒,下意识想找林桦,可一抬头就看到有拿着相机的人不断从自己面前跑过。 口中念念有词。 温栀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居然是一群记者?! 她猛地反应过来,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听到的话。 “林桦...?” 她四下张望,想要找到林桦,离开机场。 可肚子更疼了。 温栀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努力保持着清醒。 小心翼翼贴着墙壁走,试图躲开吵吵嚷嚷的人群。 她努力减少存在感,护好自己的鸭舌帽和口罩。 可下一瞬,也不知道是谁挥了下手臂,直接一肘子掀翻她的帽子。 温栀南:...... 她低着头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刚一拐过拐角,眼前猛地一黑。 整个人落入一个陌生温热的怀抱之中。 抱着她的这个人正带着她往另一边离开。 温栀南吓得心跳都要蹦到嗓子眼,本能地挣扎。 “别乱动。”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她发顶传来。 “...谢执北?”她不可置信问出声。 “是我。” 听到她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谢执北凛冽的眸色温和不少。 他手臂揽着她,带着她从另一个方向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周围人声嘈杂,她视线受阻,却一路走得稳稳当当。 男人的外套罩在她脑袋上,将她整个肩膀包裹住。 温栀南甚至能闻到他外套上那股淡淡的味道,和昨天录节目他靠过来时她闻到的味道一样。 而外套之外,是他手臂落下来的力道。 两人的身高差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温栀南被禁锢在他胸前,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被他提起来。 甚至有种脚步漂浮的虚感。 可他步伐稳健,且眼下最重要的是躲开那些记者,她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到周围的喧闹声逐渐远去,直到他将她带到自己车前。 外套一掀,手一松,温栀南膝盖一软,几乎要往前摔。 谢执北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才发现她额上有汗,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生怕是刚才过来时她被挤到。 温栀南摇了摇头。 刚才情况紧急,现在放松下来,小腹尖锐的刺痛再度袭来。 还伴随着经历过一次“刺激事件”之后,尚未能恢复和缓的心跳。 胸腔里的跳动重得像是要往下坠。 她眼前几乎开始发昏,却还是努力支撑着回答,“刚才谢谢你。” “我给助理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可她的手在身上摸了一圈,才想起来—— 她的包没带。 而手机在包里。 温栀南无奈地闭了闭眼,靠在车身上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因为小腹坠痛,她连思考的速度都变得极其缓慢。 谢执北眸色沉沉,不发一言揽住她的肩膀,重新将人带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 他一手扶着她往副驾走去,一手给车解锁。 声音不知为何,低沉得有些吓人,“我送你去医院。” 一听到要去医院,温栀南有些挣扎,“...不用去医院。” 她本能地不想去医院。 痛经她以前也有过,吃点止疼药再躺一躺就好了,没必要去医院。 况且,虽然她戴着口罩,但谢执北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身高长相又出众,要是被偶遇拍了放上网,之后还得出来解释。 太麻烦了。 谢执北没有回应她这句话,直接拉开副驾车门,半抱着将她安置在副驾座位上。 温栀南是真怕他不管不顾就要去医院,费劲地推开他想要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手。 可却未能如愿。 男人干燥温热的大手直接将她两只手抓住,高大的身躯从车门处弯腰钻进来,和她隔着些许距离,就这么笼罩着她。 深邃晦暗的目光紧盯着她苍白的小脸,“听你的,不去医院。” 温栀南的思绪已经有些飘忽,刚才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在抗拒去医院这件事。 现在听到他答应自己,也就不挣扎了。 那双抗拒他的手软软地耷拉下来,垂落在大腿上。 掌心里微空,谢执北黑眸里的情绪暗涌,紧紧凝视着她血色全无的小脸。 他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嗒”的一声。 谢执北给她系好安全带,快速绕到驾驶座那一边上车。 不去医院,那总得去药店买药。 但他现在连她是怎么了都不知道。 谢执北转过身,高大的身躯再度覆过来,看着她紧闭着的双眼,声音不自觉变柔和,“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可温栀南像是已经彻底昏睡过去,没有开口。 只是她秀眉微蹙,即使这么靠着,也依旧十分难受的模样。 谢执北凝视着她,视线从她脸上缓缓下移。 刚才还放在腿上的手,此刻交叠着捂在小腹的位置。 他瞬间明白过来。 谢执北没有任何犹豫,将刚才的外套盖到她身上,发动汽车。 黑色的路虎扬长而去,直接离开机场停车场。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甩开记者,拖着两个行李箱的林桦找到个隐蔽的地方,靠在墙边大喘气。 直到喘匀了,她才发现,其中一个行李箱的轮子已经裂开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温栀南打电话。 “铃铃铃——”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桦绝望地发现,温栀南的手机在她这里。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转而想要打给陶乐。 然而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响了。 是陶乐打过来的,“林桦,你们还没见到司机吗?” 那司机在事先说好的地点等了好久,也没接到人。 林桦哭丧着脸,“...乐姐,我好像、好像把南姐弄丢了。” “什么?!” 陶乐在电话那头拍桌而起,“什么叫弄丢了?” 林桦不敢隐瞒,一边打电话跟陶乐解释刚才的事情,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又回了一趟刚才的洗手间,但温栀南没有在那里。 陶乐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我让司机上去跟你一起找。” “等着,我现在过去。” 林桦怂哒哒地应了句,“...好。” —— 在机场耽误了会儿,等到谢执北开车回到市区,已经是晚高峰的时间段。 他导航了一家离得最近的药店,将车停在路边之后,大步跑进药店里。 “需要买什么?” 高大的身躯被拉长成影子照在药店柜台处,看店的阿姨愣了下,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长得过分高的年轻男人。 很多年前,谢执北就曾经跑药店为温栀南买过卫生巾。 他始终记得那个牌子,看店阿姨一问,他十分熟练地说出一个名字。 阿姨见怪不怪,“最后一排走到底,中间的那些就是。” “多谢。” 拿完卫生巾,谢执北又问,“她肚子疼得厉害,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 “...这个吧,”阿姨在货架挑挑选选,拿了盒冲剂放在他手上。 “精氨酸布洛芬,这个见效快,味道甜甜的,女孩子不抗拒。” 他道了声谢,又问,“有红糖吗?” “有。” “有热水吗?” “有。” “有保温杯吗?” “...这倒是没有。” 阿姨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指路,“旁边那个小超市有卖。” 见他为女朋友考虑得这么周全,阿姨对面前的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买完你可以到这边接热水。” “好,多谢。” 谢执北转身去了隔壁的小超市,没多久就拿着两个保温杯回来。 阿姨人很好,告诉他药店的水槽在哪里。 谢执北将保温杯用冷水和开水都洗过一遍之后,分别冲了冲剂和红糖水。 之后拎着满满一个购物袋,出了药店回到车上。 车厢里,温栀南仍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脑袋斜靠在椅背上,眉心微蹙。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车窗和挡风玻璃倾洒入内,落在温栀南身上。 她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黑色外套的对比下,显得更加苍白。 唇瓣没有血色。 谢执北把东西放好,倾身过来,靠近她时,自然而然就叫出她的小名,“睡睡。” 话音一落,车厢里陷入沉凝的安静。 谢执北眸色如墨,眼底似是有旋涡,藏着许多不轻易被察觉的情愫。 这个称呼... 他有多久,没这样当面叫过她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谢执北缓缓抬手,将她脸侧的发丝轻轻拂开。 粗粝的指腹在某一瞬间与她柔嫩的肌肤相触,仅是一下,他手指微顿,恋恋不舍地又缓缓轻抚。 或许是他的气息存在感过于强烈,或许是温栀南因为痛经而睡得不安稳。 她眼睫颤了颤,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面前这张放大了的俊脸。 温栀南惊愕不已,人还没彻底清醒呢,身子就本能地往后退。 “咚”的一声。 谢执北甚至没来得及阻止,她 的后脑勺直接撞在玻璃上。 疼得小脸皱巴巴的。 第12章 谢执北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 因为她抗拒他的本能动作。 被撞了这一下,温栀南倒是清醒了些。 她坐直了身子,后背紧贴着车门,指尖一动,垂眸看过去,就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男式外套。 “你...” “我看看。” 谢执北敛了神色,再度倾身,手伸过来就想要去握她的后颈查看伤势。 被温栀南再度躲开。 “...不用,没什么大碍,不疼的。” 男人眼底的温度又降了些,眉目凌冽,就这么定定看着她。 路虎的车内空间并不小,可有他在,再宽敞也变得逼仄。 像是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就被他的气息和味道所包围。 温栀南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开口,“先把冲剂喝了。” 他终于坐回自己的驾驶座位上,温栀南看着面前凭空冒出来的两个新保温杯,有些错愕。 视线扫向旁边药店袋子上的logo时,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什么药?” “店员说是精氨酸布洛芬,止痛效果好。” 他的声音有些淡,看她一眼,又加了句, “放心,不苦,甜的。” 温栀南微囧,轻轻地点了下头,接过保温杯,打开盖子。 浅浅淡淡的甜香味瞬间扑面而来,热气氤氲而上,将那双琉璃似的眸子蕴得湿漉漉的。 冲剂的温度刚刚好,温栀南捧着保温杯,认认真真地全都喝完。 确实是甜的,一点也不苦。 一杯冲剂下肚,暖意在体内从胃延伸而开,温栀南只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连思绪都清明了不少。 到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街道两旁的路灯依次亮起,隔着绿化树的枝叶,在地面上投射出暖黄的光。 温栀南扫了眼中控台上的车载亮屏,看到时间后,又收回视线。 低垂着眉眼,在心中认真想着眼下自己该怎么办。 已经7点多,手机不在自己身上,林桦找不到她人,估计现在要急疯了。 温栀南将最后一口冲剂喝完,试探着问出声,“...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见谢执北撩起眼皮看过来,她连忙解释,“我只是想打个电话,告诉助理我现在的位置...而已。” “嗯,”谢执北低低应了句,从置物格里拿出手机,解锁之后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翻到拨打电话的页面,长指熟练地敲了几下。 温栀南眼睫颤了颤。 她看得分明—— 他刚才在按键上敲下的,是她的手机号码。 手机亮起,提醒电话已经接通。 屏幕上除了一行数字之外,没有其他备注。 他没有存她的手机号码。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好在有手机机械音不断地响,让车厢里不至于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喂?” “南姐吗?” 电话接通,那头的林桦小心翼翼问出声。 温栀南回神,“林桦,是我。” “呜哇!!!” 林桦嚎啕大哭,“南姐,对不起...” 她哭得太大声了,声音直接从手机传出来。 几乎与外放差不多。 “我不应该丢你一个人在洗手间的...” “吓死我了...” 林桦悬了一个下午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你不知道,我和乐姐还想着要是再找不到你,就要去报警查监控了。” “幸好你没事,呜呜呜...” 温栀南尴尬地扫了眼谢执北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微微侧过身,捂着听筒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在机场的时候,我遇到了...个朋友,坐他的车回市区这边了。” “我和乐姐还在机场呢,”林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我们现在就回市内。” “南姐,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接你。” “我在...”温栀南抬头看了眼窗外,却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里虽然已经回到临城市内,但周围没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一时有些搞不清。 见她吞吞吐吐说不出具体的位置,谢执北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温栀南回头,就看到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直接送你回家。”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耳边是林桦又问了一遍的声音,“南姐,你现在在哪里?” 面前,是男人深邃幽深的视线。 他目光紧盯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十分笃定她一定会答应。 车厢里,照明灯被打开,暖黄的光线自他浓黑发顶上方照落下来,将他硬朗利落的五官轮廓分割成明暗两面。 瞳仁漆黑,蕴含着似露非露的情绪。 温栀南抿了抿唇,移开视线,跟手机另一边的林桦说道,“你跟乐姐说一声,让她别担心。” “...我朋友会送我回家。” “好,”林桦应了句,“待会儿我们回到市区,再过去博越风和找你。” 博越风和是温栀南住的小区。 “好。” 挂断电话,温栀南立刻将手机还给谢执北,“谢谢你。” 谢执北接过手机,将另一个保温杯放进她怀里。 温栀南好奇,“这里边是什么?” 他单手把在方向盘上,视线冷冽地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一边抽空回了她一句,“红糖水。” 温栀南抱着保温杯的手一顿,像是有什么藏在心底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前边停车位的一辆小轿车停得不好,谢执北打了几次方向盘,终于让车子拐上大道。 路虎汇入主干道车流,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不告诉我你住哪儿吗?” “...啊?”温栀南抬起头看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告诉他她家是哪个小区,“我住博越风和。” 她从读大学时,就一边上课一边拍戏,这些年下来,自己攒了点积蓄,去年刚在博越风和全款买了房。 博越风和并不是多么高档的小区,但小区管理比较严格,适合温栀南这样的既需要一点私密性但又不是很知名的小透明艺人。 听到她的话,谢执北似是嗤笑了声,“应该是温老师精心挑选的小区吧。” 温栀南听懂他话里隐含着的些许讽刺,却抿着唇假装听不懂。 博越风和离恒行俱乐部基地确实有点距离。 她视线从挡风玻璃处飘来飘去,最终落在方向盘上。 谢执北开车时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一只手支在车窗沿,另一只手单手扶方向盘。 男人的手常年摸篮球,掌心有粗粝的茧,手背上的青筋微突,偶尔等红灯时,长指会在方向盘轻扣。 中指和无名指依旧用绷带绑在一起。 温栀南盯着他的手,几乎看了有足足一分钟,直到车窗外传来喇叭声,她才回过神来。 然后她发现,他的手好像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许久。 温栀南默默移开视线,低垂着眉眼,将保温杯打开,一口一口慢慢喝红糖水。 晚上车多,再加上这条路上发生了车祸,路况极差,路虎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博越风和。 小区门口近在咫尺,眼瞧着谢执北似乎没有停在外边的打算,温栀南连忙指着路边的停车位,开口道,“停在这边就好。” “麻烦你了。” 性能极好的路虎猛地停了下来,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温老师这是拿我当专车司机?” “...不是,”温栀南连忙摆手,“已经到门口了,我自己走进去就好。” 她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很认真,在脑海中搜索一圈之后,决定还是保持跟录综艺一样的称呼。 “谢指导,今天的事很谢谢你,我...” “请我吃饭吧。” 他淡淡开口,打乱了温栀南想要说出口的话,“...什么?” “我说,请我吃饭。” 谢执北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不是想谢我?” 昏暗的车厢里,那双漆黑又 专注的眸子里眸光晦涩。 “温老师这表情,好像不乐意?” 温栀南摇头,“没有不乐意。” 尽管她希望两人的关系就如同之前的6年一样,录完节目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接触,但今天确实是他帮了她。 如果没有他,她说不定会晕倒在机场。 到时上的就不是娱乐版块新闻,而是社会版块新闻了。 所以现在,他要她请吃顿饭,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 早点把这顿饭吃了,那他们就可以回归到再无瓜葛的两条平行线轨道上去。 想到这儿,温栀南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那点浅显的想法几乎全写在脸上,谢执北岂会不知道她心里在什么。 他淡淡道,“这几天都没空。” “等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 温栀南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后,没再多做停留,解了安全带,抱着保温杯下了车。 从这里的停车位到小区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 夏夜有些闷热,人行道上的路灯昏黄,光影透过翠绿的枝叶落了下来,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更长。 谢执北目光紧凝在她身上,眼底翻涌着晦涩炽热的情愫。 直至看着她和保安室的人说了些什么,身影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拎起后座的袋子,下了车。 “嘭——” 车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温栀南下意识看过来,脚步顿住,没再继续往小区里走。 男人大步朝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在夜里莫名被衬出寂寥感。 直到他站定在她面前,她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谢执北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袋子你忘记拿了。” “不了,这些我就不拿了,”她推拒,看着手里的保温杯,无端生出一种“又吃又拿”的怪异感。 但谢执北不容她拒绝,“袋子里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 温栀南微囧。 但细想他一个大男人留女性日用品确实也有些奇怪,就没再拒绝。 “谢谢。” 这是她今天跟他说的第7句“谢谢”。 谢执北点了点头,“快进去吧。” “嗯。” 保安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帮她打开门。 她拎着东西往单元楼而去,走得毫不犹豫。 纤细瘦薄的背影就这么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直至完全看不到了,谢执北收回视线。 他来到保安室旁边,敲了敲窗户。 保安打开窗,看着他,“这位先生,怎么了?” 谢执北问,“请问,小区售楼处在哪里?” 第13章 博越风和是一梯两户的户型,温栀南拎着袋子站在玄关处换鞋时,有东西从袋子里滚出来。 她捡起来看了眼,是刚才谢执北说的那个冲剂。 他买了一整盒,连同卫生巾一起装在袋里拿给她了。 温栀南盯着那个冲剂看了许久,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从喝过冲剂到现在,确实不再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还挺好用的。 进了客厅,她将冲剂拿出来放到家庭药箱里,又将袋子里的卫生巾整理好。 做完这一些,温栀南换好衣服,整个人倒进沙发里,脑海中走马观花一样,不断有画面闪现。 直至现在,她才有空仔细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机场的那些记者嘴里喊着的是她的名字,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可她想不明白,她一个小透明,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记者来机场堵她? 温栀南不解。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从桌上拿手机,摸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林桦那里。 她只能坐起身,用平板打开微博,登录自己的小号。 从下午到现在,或许是热度降了,微博热搜前十已经看不到跟自己相关的了。 但再往下滑一滑,一个词条映入她眼帘—— 【球场上见路透】 一点进去,就是营销号从别处搬运过来的路透视频。 温栀南来得太晚,已经看不到源头微博,但即使营销号搬运过的清晰度更低的视频,也依旧能从轮廓身形分辨出自己和谢执北,以及秦初阳和向铭远。 词条里再往下滑,大部分是秦初阳的粉丝和谢执北向铭远的球迷在欢呼雀跃,零星夹杂着几条对她的质疑。 她点进那些博文,发现评论区明显已经歪楼了。 【路透路透,我需要路透!】 【谁懂!短短一个几十秒的视频,我已经看了不下20遍】 【嗑药鸡能不能滚啊?!这是篮球综艺!】 【呜呜呜x﹏x,人怎么可以不磕cp呢】 温栀南大囧。 再往前翻,她才发现,原来网友是在磕自己和谢执北的cp。 温栀南:???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她靠坐在沙发前的绒毯上,怀里抱着抱枕,一边看平板,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保温杯。 杯里是谢执北为她准备的红糖水。 可她注意力全在平板上,端着保温杯看都没看,直接就着吸管,猛吸一口—— 随即被烫得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那一口红糖水像是个小火球一样,直接从她喉咙滑下去。 温栀南眼冒泪花,张着嘴用手拼命扇风。 她手忙脚乱打开保温杯晾凉红糖水,丢开抱枕直接跑去厨房用冷水漱口。 5分钟后—— 她红着眼眶回到客厅,刚要坐下,门铃响起。 温栀南只能又爬起身,去了玄关处。 门一打开,林桦立刻扑了过来,“呜呜呜...” “南姐你没事太好了。” 陶乐站在门边,一脸无语。 温栀南视线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笑出声,舌尖隐隐作疼,她笑到一半,脸微微僵住。 陶乐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和嘴唇,“你怎么了?” 她实话实说,“被烫到了。” 三人一起来到客厅,那个坏掉一个轮子的行李箱也被拎进来。 客厅里,红糖水依旧在冒着热气。 林桦擦干眼泪,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两个眼生的保温杯。 她给温栀南当助理好几年了,温栀南常用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十分熟悉。 并没有这两个保温杯。 “南姐,你买新保温杯了?” 温栀南检查行李箱的动作一顿,囫囵应了句,“嗯。” 陶乐将手机递还给她,“你朋友下午也在机场?” 温栀南,“...对、对啊。” “他正好也从外地回来。” 陶乐随口问了句,“谁啊?我认识吗?” 温栀南有些心虚,“你不认识。”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小姨那边的。” 谢执北是恒行的球员,小姨是恒行的俱乐部办公室主任。 这样说,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陶乐在沙发上坐下,正好看到屏幕亮着的平板。 “微博你都看了?”她问,随后笑了笑,“你和谢执北之间的组队反应不错,还真挺多人磕你两的。” “只是一个几十秒的视频而已,”温栀南无奈,“不要乱磕这种邪门cp。” 陶乐睨她一眼,“挡不住网友爱磕啊。” “综艺节目又不比电视剧电影,没有所谓‘官配’这一说,哪儿有什么邪不邪门的。” “更何况,今天这一条视频,可是把节目的热度炒上去了,”陶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以后的路透,只多不少。” 娱乐圈的这点操作,陶乐心里跟明镜似的。 今天这段视频有了热度,就算《球场上见》是篮球综艺又怎样?不耽误节目组以后在剪辑里暗戳戳给温栀南和谢执北加粉红滤镜。 这事对温栀南来说并没有坏处,所以陶乐乐见其成。 她自有一套说辞,逻辑自洽,温栀南见说不过她,便也没再开口。 坏掉一个轮子的行李箱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温栀南先给她们两人倒了水,之后将行李箱打开,一点点整理里边的东西。 她录制《球场上见》的这段时间,陶乐没去过源城,想起今天林桦说的,不免提醒道,“海鲜还是少吃点,你之前有过敏史。” 听到这话,温栀南下意识看向林桦,林桦缩着肩膀吐了吐舌头,抱歉地低着脑袋。 她也不是故意跟陶乐“告密”。 只是刚才知道温栀南没事 ,回来的路上她心里的压力卸了大半,再加上陶乐问起这几天节目录制的情况,她一个不小心就把温栀南顿顿海鲜大餐的事给说了出来。 既然陶乐提醒了,温栀南也就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话落,陶乐又加了句,“过几天去跟制片人见个面,这几天保持好状态。” 在这个圈子里,参加饭局酒局,是再正常不过的应酬手段。 温栀南这些年参加过不少。 “制片人?”她来到沙发边坐下,看向陶乐的眼睛里有明显的期待,“《赤雁还》的制片人?” 陶乐点头,“是啊。” “到时候秦总也会一起去。” 她口中的秦总是晨耀的经纪人总监,也是她自己的顶头上司。 温栀南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能让秦路明也这么重视的,《赤雁还》评级肯定很高,估计是平台方的头部项目。 “我明白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会抓紧看小说的。” “嗯,”陶乐累了一天,没打算久留,踢了踢林桦的脚,两人一起站起身。 “那我们先走了,到时我来接你。” “好。” —— 3天之后的晚上,逸竹轩。 温栀南一身简约长裙,黑发披肩,画了个简单却全套的妆容,红唇莹润,细长一字眉下,那双琉璃似的眸子灵动而潋滟。 陶乐带着她,一路在逸竹轩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江南风格的院内流水和假山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包厢门前。 两人相视一眼,陶乐为她理了理头发,这才抬手敲门。 刻着青绿竹节的包厢门缓缓推开,圆形的餐桌旁,坐着三个人,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眸望过来。 谈话声戛然而止。 温栀南抬头挺胸,唇边扬起抹恰到好处地笑容,在陶乐的引荐下,一一打招呼。 包厢里的三个人,她只认识其中一个,就是晨耀的经纪总监,秦路明。 另外两个,则是《赤雁还》的导演和制片人。 一男一女,笑容平静而客套,但温栀南感受得出,他们目光里皆带着打量。 “周导,您好。” “吴制片,您好。” 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人物。 尤其是周导。 周导原本是电影导演,这回拍《赤雁还》,是他的 第一部电视剧作品。 能请得动他来拍电视剧,足见平台和资方对这部剧的重视程度。 轻缓温润的女声在包厢内响起,秦路明眼皮微抬,目光在温栀南身上扫了一圈,笑着看向周导和吴制片,像是开玩笑一般,“呐,人到了,我说的没错吧?” 吴制片没有搭话,转过头看着周导。 周导敛了笑,下巴点了点,“坐吧。” 陶乐依旧笑着,道了句“谢谢周导”之后,带着温栀南落坐。 这一顿饭为了什么,在场的人心知肚明,但从上菜开始,话题就由吴制片引导,和秦路明聊圈内现状、聊艺人生态,甚至聊投资聊八卦,却就是没真正聊到《赤雁还》身上。 而周导话少,更像个局外人一般,只是埋头吃饭,偶尔抬起头打量几下温栀南,像是在借机观察她。 温栀南纤细柔韧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安静地听陶乐和其他两人侃大山打哈哈,耐心十足,又怡然自得。 这样的场合,看似她只需要当个花瓶即可,实则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以防制片或者导演哪一句提到她,她能快速反应过来。 此刻她微低着头,餐桌仪态挑不出任何错,发丝从颊边落下,白皙的面庞在室内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泛着一圈珍珠般的柔光。 可若是细看,眉眼间清淡却不失英气,看向在场的每一人时,目光纯净而认真坚定。 有在仔细听别人谈话,且不卑不亢。 这一点倒是令周导有些意外。 毕竟温栀南外形看起来,更像是朵容貌出众的小白花。 第一眼印象让人以为柔善可欺,没主见。 许是察觉到周导的视线,陶乐举着杯笑了笑,终于将话题引到《赤雁还》上边,“听说《赤雁还》最近在招募女演员?” 吴制片也笑,“是啊,已经试过一圈,女主基本定好了。” 陶乐跟她碰了碰杯,“咱这不是还有别的女性角色吗?”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温栀南身上。 沉吟半晌,吴制片又再度看向周导。 周导以前的电影叫好又叫座,还得过奖,脾气也有些古怪,资方愿意给他砸钱,所以这部剧在选角方面,他有很大的话语权。 看周导看向对温栀南的目光还算认可,吴制片扬眉,笑了笑,“成,明天我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你,到时你们去试个戏。” “好嘞!”陶乐喜上眉梢又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站起身再度和周导吴制片碰杯。 温栀南还在生理期,但这种场合免不了喝酒,她没矫情,端着红酒杯和陶乐一起,“谢谢吴制片,谢谢周导。” 周导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说了句,“别谢得太早。” 只是给了个试镜机会而已,能不能过,看她自己。 第14章 今天来的目的终于谈下来,温栀南看到陶乐明显放松下来。 席间几人推杯换盏,温栀南避无可避地跟着抿了几口红酒,不知不觉间,小半杯见底。 她记着自己还在生理期这件事,不敢再继续喝下去,正思索着接下来要用什么理由挡酒,就看到周导和吴制片一起站起身。 一顿饭吃到尾声,他们要回去了。 温栀南也跟着站起身,和陶乐跟秦路明送他们两人下楼。 “谢谢周导,吴制片,面试我一定会努力的。” 周导没说什么,吴制片则仍是笑着,同秦路明摆了摆手,弯腰上车。 车门关上,车子滑行出了停车场。 送走周导和吴制片,陶乐和秦路明回了二楼,而温栀南则是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灯光明亮的洗手间里,她站在洗手台前,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来逸竹轩之前她化了妆,席间喝了酒,现在两边脸颊显得更加的红,看起来像是醉了的模样。 但她思绪分明很清醒。 温栀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起今晚顺利拿到试镜资格,心情颇好,扬起唇笑得灿烂。 逸竹轩整体的装修是江南园林风,院子里有人造水流,还有假山花圃,将光线切割出明暗。 温栀南从洗手间出来,踩着石板路往里走,因为穿着高跟鞋,她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眼睫低垂着,认真地看着脚下。 直到最后一步踩上石阶,她抬起头,随即整个人愣在原地。 客厅里光线最明亮的地方,谢执北就站在她前边四五米的位置,看着她。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他今天仍旧穿着一身运动装,显得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宽肩长腿,露出来的小麦色小臂肌理线条流畅。 此刻幽深沉邃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与她视线撞上时,眼底柔和了不少。 温栀南本能地往后退了小半步,随即看到男人眸色沉了沉。 她反应过来,想起那天他在机场帮过自己,也想起之后两人还要一起录制好几次节目。 只能走上前,和他打招呼,“...谢指导,好巧。” 谢执北目光凝在她身上,直白而又深沉。 他往她身后扫了几眼,发现她今天没有带小助理,“来这儿谈事?” 逸竹轩私密性好,客人都是会员制,非预订来不了。 温栀南点了点头,“来这里见个导演。”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谢执北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紧接着,自己的手机震了下。 两人不约而同垂眸看手机。 微信里,是《球场上见》的pd刘芹和陈永分别给他们发的信息。 【温老师,下一次录制的选人规则出来了,投篮接力赛】 【谢指导,下一次录制的选人规则出来了,投篮接力赛】 接力赛,那就是领队和教练都要参加。 温栀南看到信息的 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向谢执北的右手。 他的中指和无名指还缠着绷带,明显伤还没好。 谢执北似有感应,按灭了手机屏幕,朝她走来。 “看到信息了?” 温栀南点头,犹豫着开口,“你的手...” 他勾了勾唇角,抬起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左手也可以。” 温栀南:...... 差点忘了,他没有明显的强弱手,两边都可以。 这也是他能成为联赛顶尖球员的原因之一。 但毕竟投篮需要辅助手,右手可以减少发力,但不可能完全依赖左手。 温栀南心底隐隐有点不太放心,“真的可以吗?” 谢执北似是想起什么,朝她又迈了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一臂距离,紧盯着她,眼底似有揶揄,“温老师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当初在恒行的训练馆副馆,他拨弄着她的每一根手指,一点点教她投篮姿势的那些画面,猛地在脑海中回转。 她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边耍赖似的坐在观众席上不愿再动。 那张因为投篮运动而沁出细汗、微微泛红的脸颊,逐渐与面前的姑娘面容重叠。 温栀南被他这么一调侃,不太自在地轻咳了下,小声反驳,“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既然是游戏规则,那她自然也想赢。 大不了这几天找个教练给自己突击特训一下。 谢执北眉梢微扬,手机握在手里转了个圈,道,“你想学投篮的话,我......” “好了,走吧。” 谢执北话还没说完,另一道身影从后边的通道走来。 温栀南循声看过去,来人气质出众,面容俊逸,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 他似是没想到这一处除了谢执北之外还有别人在,待看清温栀南的长相时,眼底的惊讶转为调谑,转头看向谢执北,故意问道,“不介绍一下,这位是谁?” 谢执北神色冷淡地睨他一眼,但还是为两人介绍。 “这是温栀南,这是陆泓旭。” 陆泓旭... 温栀南只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朝他微微颔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陆先生。” “你好,温小姐。” 陆泓旭回以一笑,视线在她和谢执北之间来回,“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话音一落,他拍了拍谢执北的肩膀就要离开,却没想到,从二楼楼梯处传来一道声音。 “栀南。” —— 5分钟之前。 二楼走廊栏杆处。 陶乐和秦路明简短地谈完事情,从包厢里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两人驻足在栏杆边,仍在低声说着话。 陶乐说完正事,按照惯例恭维几句,“今晚的事,谢谢秦总,如果不是您,周导和吴制片也没那么容易松口。” “栀南一定会用心准备这次的试镜,她...” “等会儿,”陶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路明打断,“那是...谢执北?” 陶乐顺着他的话往下望去,就看到温栀南站在一楼的屏风绿植旁,和谢执北隔着一臂的距离。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院子里的光线不是很足,但一楼客厅里的灯光却十分明亮。 客厅外的每一层石阶下边都铺了灯带,莹莹光晖与客厅里的光线相互交映,像是将交谈的两人包围在光圈里。 “是,”陶乐点了点头,“谢执北是《球场上见》的录制嘉宾之一,跟栀南分在一个组。”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旁边通道处走来一道人影,她下意识嘀咕,“不过这位倒是不认识?” 有些眼熟,但看这气质,也不太像是球员啊。 “你不认识也正常,”站在她旁边的秦路明倏地笑了下,“他可是陆泓旭。” “临光娱乐的负责人,刚回国没多久。” “临光???”陶乐惊讶不已,“那个影视制作和艺人经纪都很厉害的临光?” “嗯。” 一楼客厅里,三人还在说话。 看得出来,谢执北和陆泓旭关系匪浅。 能和陆泓旭混在一个圈子里的,谢执北的身份想来也不简单。 仅是想了一瞬,秦路明就当机立断,“下去。” “啊?” “让谢执北送温栀南回家。” “什么?” 陶乐一头雾水。 但秦路明没有理会她的懵圈,只是道,“找个理由,让谢执北送温栀南回家。” 要是能通过谢执北搭上临光,那对晨耀的所有艺人来说都是大好事。 就算无法为晨耀带来好处,温栀南能和谢执北炒一炒cp,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看,晨耀都不亏。 陶乐终于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犹犹豫豫,“秦总,这样不太好吧?” 毕竟已经这么晚了,温栀南还喝了酒,虽然人很清醒。 但总归不太合适。 可秦路明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既然在一起录节目了,那就是‘同事’。” “同事之间送一下回家,不是很正常?” 陶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只能妥协。 “栀南。” 她叫了声温栀南的名字,从二楼楼梯下来。 待看到谢执北时,故作惊讶,“原来谢指导也在这里?” “正好,”她乐呵呵地朝谢执北笑,“要是谢指导方便,可以帮忙顺路送一下我们家栀南吗?” “...乐姐?” 温栀南不解陶乐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错愕地看着她,努力朝陶乐眨眼。 但陶乐并未接收她的意思。 “我们来的时候的那辆车呢?” 温栀南不明白陶乐究竟怎么回事,努力维持面上的笑,咬着牙囫囵地问。 陶乐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秦总的车坏了,咱们的车要先送秦总。”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瞒过谢执北,他视线落在温栀南身上,一眼就捕捉到了她丰富的小表情。 唇角微勾,“当然方便,还很顺路。” 温栀南睁圆了眼,错愕看向谢执北,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 男人收敛起身上那些冷厉凛冽的气势,朝陶乐微微颔首,又看向温栀南,漆黑的眸底带着笑,“毕竟上次就送过,这回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那就多谢谢指导了。” 陶乐面上扬起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和谢执北道过谢之后,又拉着温栀南低语了几句,“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温栀南不明所以,却被陶乐轻推了下后腰,将她推到谢执北身边。 第15章 逸竹轩门口,两只仿旧式的江南灯笼在夏夜风中轻晃。 光影随之而动,门前的这一处地面上,明暗交错。 温栀南直到站在这里,也还是没想通为什么陶乐会突然让谢执北送自己回家。 她从小包里拿出手机,低头给陶乐发信息。 手机屏幕的亮光将她的五官映照出来,浅色的眼眸潋滟,光亮流转。 不甚明朗的夜色里,姑娘的裙摆微荡,长裙未能包裹住的肌肤在门前的炽灯下,白得几乎在发光。 眼睫低垂着,侧脸精致莹润。 谢执北和陆泓旭道了别,从停车场取车开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场景。 路虎的车速放得更缓,他的目光隔着挡风玻璃,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眸底深深。 温栀南按灭了手机抬头,被车灯光线一照,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微眯,随即看清楚驾驶座上的人。 谢执北正要解开安全带下去,她已经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车门关闭时带起一阵细细的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在车厢内氤氲。 是独属于她的。 还有,今夜饮了酒,残存在她身上的,淡淡红酒香。 既然已经上了车,温栀南便也不再扭捏,直接开口,“还是博越风和,麻烦谢指导了。” 谢执北无声勾了勾唇。 还真当他是司机了。 黑色的路虎在院子里转了个弯,稳稳当当驶上大路。 谢执北单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看起来像是注意力都放在路况上。 他没开口,温栀南自然并不会主动攀谈。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有些安静。 晚上8点多,临城的街道依旧热闹,沿 街路灯明亮,与广告牌的亮光一起,交织出一片片光影。 温栀南默默转过眼,视线落在副驾车窗的玻璃之上。 一眼,就看到男人侧脸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鼻梁高挺,线条利落流畅。 她兀自盯着欣赏了一会儿,想了想,道,“谢指导,上次的事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前边红灯亮起,车辆停下。 谢执北侧眸看向她,眼底带着探究,“温老师好像很着急要请我吃这顿饭?” 温栀南被他言中心思,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也不是很着急。” “你帮了我,我自然一直都记着。” “是么?” 他顿了顿,又说道,“温老师是觉得欠我一个人情,怕这人情日后不好还。” “是吧?” 温栀南:...... 看破别说破啊。 绿灯亮起,车流缓缓动了起来。 温栀南尬笑几声,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呢,谢指导什么时候有空?” “不巧,”他似是勾了勾唇,看了她一眼,“最近忙,没什么空。” “这顿饭劳烦温老师先记着,恐怕得之后了。” “忙?” 温栀南很想说现在是休赛期,你既没有去国家队,也没有别的比赛任务。 但她话还没说出口,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动了动。 她视线跟随,看到了他那还缠着绷带的手指。 被转移了注意力,问出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执北不甚在意,“骨折,小伤。” 甚至不需要动手术,只需要静养两三个月,就可以康复。 “哦。” 温栀南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上一次坐谢执北的车是在机场那次,当时她身体不适,整个人昏昏沉沉,即使后来吃了药有所好转,也压根没有闲心打量他的车。 眼下两人都没有开口,她倒是悄悄抬眸,视线在车厢内回转。 谢执北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普通的车确实装不下他。 黑色的路虎与他极其相配。 高大、凌厉、果断。 车厢内没有什么装饰,甚至连车载香水都没放。 萦绕在她鼻尖的,是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 熟悉,却又并不那么熟悉。 温栀南眼睫一抖,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过分集中在他身上,有些不太自在。 她轻咳一声,低头看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微信里,陶乐应该还在忙,没有回复自己。 倒是林桦,发了几条信息来问她今晚饭局顺不顺利。 温栀南想了想,回复道,【顺利】 【就是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有点饿】 林桦跟在她身边好几年,两人早和朋友一样相处。 温栀南需要控制饮食,饭量很小,但她今天从起床到现在,只在中午喝了杯果汁吃了个鸡蛋,一直到现在... 刚才在逸竹轩没吃什么东西,倒是一杯红酒见了底。 饭量再小的人,也有点顶不住。 看到她这句话,林桦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 “南姐,我知道有家点心店做的红枣银耳汤很好喝,现在还开着呢。” “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大晚上的,温栀南不适合再吃主食,再加上她现在生理期,红枣银耳汤再好不过。 黑色的路虎平缓行驶,车厢里连车载音乐都没有,十分安静。 衬得林桦的这句话尤为清晰。 温栀南下意识扫了眼谢执北。 男人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道路,像是没注意到她这一边的动静。 她不知道谢执北听没听到,只不动声色按低音量,“不用了,我...” “吱——!” 突如其来的一声异响覆盖了她的话。 温栀南握着手机,被惯性突然一带,骤然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整个人几乎是被掼回座椅上。 微信电话在她不经意间被按掉。 原本行驶在他们前边的白色轿车突然打了个弯,一整辆车猛地急刹,半个车身几乎扎入旁边的绿化带里。 谢执北眸色骤冷,反应极快地打了方向盘,脚下死死踩住刹车。 一只手横在温栀南胸前,紧紧护住她。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极其刺耳。 温栀南发懵。 她呆呆地望着挡风玻璃之外,那辆骤停的轿车已经打了双闪。 路虎与轿车之间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发生碰撞或剐蹭。 那边的司机打开车门,往他们这边而来。 谢执北顾不得其他,解了安全带先查看温栀南的情况。 大手握住她的肩膀,眼底满是担忧,“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温栀南心跳加速,胸口有些闷,脑袋虽然不晕,但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愣愣地摇头,“...我没事。” 谢执北不放心,“头晕不晕?” 她今晚为了来见周导和吴制片,穿的裙子是条柔焦碎褶连衣裙,无袖的。 此刻男人掌心就覆在她光洁的肩头上,肌肤相贴,宽厚温热的触感毫无阻碍地传导过来。 温栀南稍稍回神,视线聚了焦,认真看着他,“我真的没事。” 见她语气确切,谢执北这才稍稍放下心。 驾驶座的车窗玻璃被人敲响,他敛了神色,眼底覆上冷厉。 “在车里等我,别下来。” 他探身从后座扯了件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才回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黑色外套上还带着他的味道,温栀南伸手接了过来,又下意识想去摸口罩。 可她今晚是来见导演跟制片人的,身上压根没带口罩。 只能拉高他的外套,半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转过头好奇地望向车窗。 车外。 那辆白色轿车的车主看着很年轻,一身球衣装扮,像是刚结束一个球局。 他本意是过来道歉,待看到驾驶座下来的男人身形如此高大,气势迫人,更是双手合十连连说抱歉。 谢执北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那辆半个车身冲进绿化带的小轿车。 好在除了轧到花花草草,没有产生更大的损失和影响。 “抱歉啊,”那男人继续说道,“刚才碰倒手机,想弯腰去捡来着,没想到...”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态度很好,“以后绝对不在开车的时候碰手机了。” 谢执北冷眼看着他解释,并没有开口。 没等到他的回应,那男人抬头看过来,随即愣在原地。 “卧槽!” “谢执北!” “我...” 他满脸惊喜,又接连说了好几句“抱歉”。 “对不起啊北哥,我是你球迷来着...”他搓了搓脸,“真的很抱歉。” 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脸看向车内,“吓到你朋友了,真是对不起。” 察觉到他的目光,谢执北侧跨一步,高大的身躯直接挡住驾驶座的车窗玻璃,阻隔了他的视线。 男人挠了挠头,“你朋友要是吓到的话,可以到医院做个检查,费用我来出。” 谢执北看他说话语气和精神状态都还算正常,不像是危险驾驶,摇了摇头,“不用去医院。” 既然没什么大事,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凌厉的下巴微抬,示意道,“散了吧,堵在这儿也挺影响交通的。” “哎,”那男人乐呵呵地笑,“好嘞。” 他转身想走,但脚步一抬又回来了,不太好意思地说了句,“北哥,能要个签名合影吗?”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谢执北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后边的车辆,道,“签名可以,合影就算了。” “好!” 那男人很兴奋,快速跑回自己车旁边,从后备箱里抱出一个篮球,又小跑回来。 “北哥,签这里。” 谢执北接过笔,干脆利落地在篮球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篮球递还给他之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整个过程,其实只有几分钟。 温栀南的目光一直隔着车窗落在他身上,看他有条不紊地处理这起意外。 而谢执北神情是惯常的冷淡沉敛,与他相比,车外的那个男人抱着篮球喜滋滋回到自己车上,半点不像是刚解 决完一起交通意外的样子。 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响起。 谢执北坐回到驾驶座上,温栀南问,“你的球迷?” 他拉出安全带重新扣上,关掉车辆的双闪,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随口应了句,“恰巧是。” 路虎汇入车流之中,前边正好是个红灯。 车子停下,他转过头看着她,视线捕捉着她的神色,“真的没事?” 他还在担心刚才那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谢执北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温栀南就顺着他的话,认真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随后反应过来—— 有点疼。 自右胸口细细密密传导开的刺麻几乎席卷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僵在座位里。 她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刚才情急之下,他手臂横过来时,好像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位置。 手劲可真大。 第16章 温栀南耳根子渐渐发烫。 夏天的裙子本来就薄,如今一细想,她似还能感受到他粗粝掌心隔着单薄布料覆过来时的热烫。 烫得她心口发热。 她庆幸眼下车里光线昏暗,谢执北应当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她抬起头佯装无事,朝他笑了笑,“我没事,没受伤。”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 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温栀南努力忽略掉胸口处隐隐传来的微疼,想起刚才在逸竹轩,刘芹发过来的那条信息。 她微微抬眸,看了眼谢执北,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机,点开陶乐的聊天对话框。 指尖微动,敲出一句话。 【综艺需要,帮我找个投篮教练】 黑色的路虎转了个弯,拐入博越风和所在的大道上,不多时,就停在小区大门旁的停车位上。 温栀南解了安全带,转过身看着谢执北,正想要道谢,就听到他冷不丁开口,“刚才喝酒了?” 她下意识点头,“是啊。” 今天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滴酒不沾? 谢执北默了默,像是在仔细回想什么。 半晌,他说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第5天?” “什么第5天?”温栀南不明所以。 然而话音一落,她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你...” 他无端端记她生理期做什么? 谢执北看着她,眸光幽深却坦然,“生理期饮酒伤身。” 温栀南不再与他对视,下意识反驳,“只喝了一点而已。” 还是红酒。 说完这话,车厢里便无人再开口。 周遭光线昏暗,谢执北靠坐在驾驶座上,棱角分明的俊脸在车窗外路灯的映照下,分割明暗的界限,显得愈发凌厉冷硬。 他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始终落在她身上。 温栀南不明所以,却也不想再坐在车里同他耗下去。 她侧过身,很认真地道谢,“谢指导,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哒”的一声,车厢里的顶灯被打开。 灯光倾泻而下,在她身上镀出一层暖光。 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很漂亮。 谢执北彻底转过头,也在看她,眸色幽幽。 半晌,他勾唇笑了笑,“不客气。” “我说了,顺路。” 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他后边这句话的意思,就看到他也解开了安全带,动作利落地开门下车。 见她还呆呆地坐在副驾上,似笑非笑地说,“温老师今晚是想在我车上过夜?” “...不是,”温栀南连忙跟着开门下车,跟上他的脚步。 走了两步才发现,他直接是往小区大门方向走的。 温栀南艰难开口,“谢指导,你该不会是要送我上楼吧?” 其实完全不用的。 谢执北又说了一次,“顺路而已。” 温栀南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直至进了小区穿过绿化道,进了单元楼的门,她才后知后觉,“...你不会也住这儿吧?” 难不成还是同一栋楼? 可是明明在机场那次,他送她回来之后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表现出半点看上博越风和的意思。 这才几天啊?他就在这儿买房了? 温栀南心底震惊,但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念头是—— 有钱果然就是好,这房子说买就买。 谢执北虽然不知她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但见她背着自己,脸上那些自认为隐蔽实际上却分毫不差倒映在大理石墙面的丰富小表情,眉眼间松快不少。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温栀南回过神,率先进了电梯,按了23楼。 身旁的男人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她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转过身看着他,眼底带着试探,“...你也住23楼?” 博越风和是一梯两户的楼型,她记得她对门的2302之前好像一直没住人...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男人和女人的身影透过锃亮的灯光,倒映在电梯厢壁上。 他的身形过分高大,衬得她像只小鹌鹑一样。 谢执北心情不错,“我住这儿,温老师不欢迎吗?” 温栀南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欢迎或者不欢迎... 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两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忘掉过往的那些,只当做是简单的“同事”。 只是最近,她与他的接触好像确实频繁了些。 她不开口,他便等着。 电梯突然陷入沉静之中,直至“叮”的一声,23楼到了。 温栀南想也不想,直接迈步出了电梯。 像是极不愿和他单独处在同一空间之中。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2302的门与之前一样,压根看不出有人搬进来入住的痕迹。 温栀南收回目光,站在2301门前,抬手按密码。 然而指尖还未落下,她便感受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男人身形高大,即使背对着他,也能让温栀南感知到强大的压迫感。 随着他沉厉气势而来的,还有独属于他身上的,淡淡的清冽气息。 温栀南眼睫狠狠一颤,手落在门把上,像是被定住一般,没有再动。 身后的人脚步微顿,最终停在距离她大约一臂的距离。 谢执北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看着她在自己身前,单薄的脊背挺直、微僵。 假装从容和淡定。 他无声扯了扯唇,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 “温栀南,你好像很害怕跟我接触。” 重逢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温栀南握住门把的手渐渐收紧,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做好表情管理,这才转过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微笑着望向他,镇定自若地否认,“没有啊。” 谢执北低首,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像是夹杂着某些被压制的情绪,极轻地问了句,“是吗?” “既然不害怕,那就明天和我一起去训练馆,练投篮。” 话音一落,温栀南心底闪过一种提前预判到他想要说什么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明显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在他面前扬了扬,“很遗憾,谢指导。” “虽然我知道你是联赛顶尖的球员,投篮技术很好,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但,我的经纪人已经为我约好投篮教练了。” 她语气里是故意装出来的遗憾和可惜,谢执北怎会听不出来。 他看着她,眼底似笑非笑,“确实遗憾。” “那下次有机会,再和温老师一起练投篮。” 温栀南的场面话给足了他面子,笑得完全不走心,“一定一定。” “下次一定和谢指导好好学习。” 说完这话,她转过身按密码开门,“谢指导,那咱们综艺录制时再见。” 谢执北静静看着她,点头。 “嘭”的一声。 2301的门在他面前被关上。 她甚至没有多开一点缝隙,他甚至连她屋里的装修风格都没能瞧见半眼。 走廊里再度安静下来。 谢执北就站在2301门前,上身斜倚着墙,垂眸看着手机,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屏幕上轻点,不知是在做什么。 半晌,他直起身收起手机,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掌心纹路较深,指腹关节有长年摸球磨出来的薄茧。 此时此刻,似还残留着某些触感。 不知是想起什么,他眸色骤暗 。 片刻后,抬手覆额,低哑地叹了声,“要命。” ——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温栀南洗手进了卧室拿衣服去洗手间洗澡。 灯光锃亮的浴室里,那条柔焦碎褶连衣裙被脱下,洗手台前的镜子里明晃晃映照出她精致的面容。 即使卸了妆,温栀南这张脸也依旧无可挑剔。 再往下,是骨肉匀称、凹凸有致的极致好身材。 然而此刻,白到几乎发光的胸前肌肤上,明晃晃印着几根指痕。 泛着暧昧的嫣红色,就覆在她右胸口边缘。 尤为显眼。 温栀南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自己的皮肤敏感,容易留下痕迹,为此每次拍古装戏需要吊威亚时,林桦的包里总是装着药膏。 可她没想到,刚才在车厢里那么短暂的接触,就在她胸口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也不知道谢执北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到现在还有些隐隐泛疼。 温栀南脑海中难以控制地浮现出男人那张帅气凌厉的脸,眼睛漆黑,眸色幽幽。 令人捉摸不透。 她眼睫颤了颤,打开水龙头掬了把清水泼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之后抛开杂想,迈步进了淋浴间。 等到她洗完澡敷了个面膜,做完护肤,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今晚在饭局上,温栀南虽然没怎么和周导吴制片说话,但她全程仔细听着,注意力不敢分散,连带着东西也没吃多少。 空腹喝酒,到了这个时间点,肠胃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此刻她捂着还没彻底干透的头发,站在冰箱前边,神情有些无奈。 因为时常需要进组,家里的冰箱她不敢放太多东西。 再加上她并不那么擅长厨艺,回来的这几天,能简单处理的食材基本已经吃得差不多。 温栀南目光自上而下扫了一圈冰箱,最后发现—— 鸡蛋吃完了,番茄吃完了,其他青菜吃完了,肉也吃完了。 刚才还在电话里和林桦说不用叫外卖,她自己随便煮个面,没想到... 她甚至连简单煮个面,好像都做不到。 算了。 本来女艺人这个时间点吃东西就有些罪恶。 当做是减肥吧。 温栀南安慰完自己,认命地关上冰箱,回到客厅,从药箱里找到胃药,掰了一颗顺着温水送服之后,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缓缓等待胃药起效。 客厅里的光线温馨明亮,她刚洗完澡,发尾微湿,搭在削薄的肩上,洇湿了白皙的肌肤。 光影将她精致莹润的侧脸衬得更加柔和,没有半分瑕疵。 闲着没事,温栀南找到手机,点开微信对话。 陶乐在几分钟前给她回了信息。 【找谢执北不就好了?】 【多好的机会啊!他送你回去,你没和他说起这件事吗?】 温栀南想了想,给她回,【不想麻烦他】 说到谢执北,她想起来刚才在逸竹轩的事。 【你还没跟我说,刚才为什么让谢执北送我回来?】 陶乐回得很快,【秦总的意思】 温栀南瞬间明白。 她抿着唇,想起刚才在车上,谢执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 他的伤还没好,绷带仍旧缠着。 一瞬间,记忆被拉回很多年前。 她脑海中闪过的,是无数次他在治疗室里做肌肉松解的画面。 还有...... 两年前,他遭遇重伤时的画面。 那是这6年间,温栀南为数不多在热搜上看到他时,会点进词条查看详细内容的时候。 她难以忘记,他当时在韧带撕裂的情况下带伤罚球时,那坚毅却又无奈落寞的眼神。 他有多想带领恒行重夺总冠军,她是知道的。 却只能梦碎在季后赛。 温栀南喉间微哽,吸了吸鼻子,垂眸在屏幕上轻点,回复陶乐。 【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别拉他做这些无谓的炒作】 第17章 “叮——” 门铃响起。 温栀南没来得及等到陶乐的回复,先起身去了玄关。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她? 她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看到的就是谢执北那张硬朗锋利的俊脸。 房门打开,男人还是刚才的那一身运动休闲装,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门口,挡住了楼道里的光。 他抬手,手上的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温老师,你的外卖已送达。” “外卖?”温栀南有一瞬的疑惑,随即想到刚才的微信电话里,林桦曾提到过要给她点外卖的事。 但是... 她的外卖怎么在谢执北手上? “你给我送外卖?”她望着他,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清澈透亮,在楼道光线下,泛着莹莹的光。 谢执北看着她的眸色幽邃深沉,回答的语气却刻意压得轻松,“正好下楼,遇到了就顺路拎上来。” 见她没有伸手接,他又道,“怎么,温老师怕我下毒?” “...当然不是,”温栀南微囧,连忙接过外卖袋,看到外卖单上清晰的几个字。 红枣银耳汤。 嗯,那应该就是林桦给自己点的。 男人的大手抬起又落下,小麦色的肌肤在她视线里一晃而过,连带着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模糊却又凌厉。 温栀南骤然反应过来。 这是他刚才横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 她抿了抿唇,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微红,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触及他的视线时,又飞快移开,胡乱点了点头,“谢谢你帮我拿外卖。” 谢执北看着她。 几秒后,终是没再打趣她,凌厉的下巴微抬,示意,“那温老师趁热吃。” “嗯,谢谢。” 从房间里照射出来的光线被渐渐缩小,2301房门在他面前关上。 谢执北盯着门牌号看了几秒,倏地垂眸,缓缓勾唇。 —— 温栀南拎着袋子回到客厅,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一边拆外卖一边给林桦发信息。 【你给我点了外卖?】 林桦回得很快,【对啊!南姐你收到了?】 【这一家的红枣银耳汤用料很足,味道不错!】 盖子打开,晶莹浓稠的银耳汤里散着好几颗红枣。 除此之外,最上边还点缀了一些干桂花。 桂花的香气混着红枣银耳的甜香味,散在空气里。 温栀南深深嗅了一口,很喜欢。 她给林桦回信息,【还加了桂花,好香】 林桦疑惑,【???】 【加了桂花?我之前吃的时候没有啊】 温栀南用手机拍了张红枣银耳汤的照片给她发过去。 【对啊,这上边的就是桂花】 林桦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 【那可能是店家改良产品了吧】 【你这一碗看起来比我之前点的分量多好多】 两人都没将这碗加了桂花的红枣银耳汤放在心上,喝完汤,温栀南整个人由里到外都舒适了,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消食时正好收到陶乐发来的信息。 她约好临城一家高级训练馆的教练,告诉温栀南明天早上就可以过去。 温栀南回了句好的,刷完牙之后便上床睡觉。 —— 隔天下午,温栀南按照约定时间,换好一身运动装备,拎着包下了楼。 地下停车场里,陶乐和林桦已经在等着她。 一上车,陶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车子拐着弯,刚出停车场,外边细细密密下起了雨。 雨声哗啦,在车厢里听起来有些沉闷,却掩盖不了陶乐打电话的声音。 挂完电话,陶乐显得很兴奋,“刚好,等你结束《球场上见》的第二次录制,回来之后就能去参加《赤雁还》的试镜。” “这个时间不冲突。” 听到她的话,温栀南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将试镜日期加入行程当中。 标注“重要”两个字。 做完这一些,陶乐又继续说,“我待会儿还有事,没办法在训练馆待太久。” “好,”温栀南应了声。 陶乐手底下不止她一个人,时常需要来来回回 地跑,有时候温栀南这边的一些行程她没办法完全跟着,这一点温栀南完全理解。 两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车子很快就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 温栀南戴着口罩下了车,路过前台时,看到了这家训练馆的名字。 头顶炽亮的罩灯之下,有三个字母极其显眼。 ——m.a.x 训练馆很大,不仅仅只有室内球场,还有力量房,游泳池和康复治疗区域。 有工作人员过来交接,直接领着他们上了2楼的室内球场。 许是因为今天下雨,一路走来,训练馆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偶然路过的几间力量房和康复室里,能看到人影晃动。 “温小姐,您稍等一下,教练马上就来。” 工作人员给他们递上水,转身正要离开,就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他兴奋喊了声,“北哥!” 温栀南闻声抬头,视线被工作人员挡到,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人的五官,就听到工作人员又说,“温小姐,您的教练来了。” 话音一落,他侧过身子,温栀南视线明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谢执北那张五官优越的俊脸。 他身上覆着薄汗,胸口微微起伏,明显是刚做完力量训练。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热量,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温栀南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温栀南目光闪了闪,随即想起什么,转过头,犹疑的视线落在陶乐身上。 陶乐也诧异,马上举手,“天地良心,这回真不是我!” 昨晚在逸竹轩,那是因为恰好碰上,且秦路明那样说了,陶乐才会让谢执北送温栀南回去。 可这训练馆她也是拜托熟人订的,对方完全没提过教练会是谢执北。 “温老师貌似见到我很惊讶?” 就在温栀南与陶乐的眼神交流当中,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站定。 他上身白色训练球衣背心,下身是五分运动裤,那上边还印着恒行的logo。 身高腿长,肩背宽阔,挡住了温栀南的大半视线。 距离一拉近,热量像是往她身上拱一样。 她抬眸,干巴巴笑了两声,“谢指导,好巧。” 他盯着她的笑,也跟着扬了扬唇,“确实很巧。” “温老师,请多多指教,我是你的投篮教练。” 温栀南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这种门外汉,何德何能让谢指导来给我当教练。” 在篮球的领域,让他来教她,跟让大学教授教幼儿园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她还找了别的理由,“而且,你的手伤还没好。” 她的口罩还没摘下,巴掌大的脸被挡住一大半,只剩下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仰首望过来时,眼底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声音藏在口罩里,有些闷,说出口的是拒绝他的话。 谢执北眸光微动,顺着她的话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声音低沉,“不影响。” “温老师昨晚不是还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和我好好学习?” 温栀南被他一噎,回想起昨晚自己说过的话,心底懊悔。 如果她能提前知道自己的投篮教练就是他,她昨晚肯定不说那些场面话。 现在好了,退路都被自己堵死。 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怪。 陶乐目光在他们身上不断来回,轻咳一声站起身,“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额,”她轻拍了下温栀南的肩膀,“栀南,好好学习。” “虽然只是个综艺,但咱能赢还是得尽量争取。” 话落,她没等温栀南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工作人员已经离开。 空旷的篮球场上,只剩下温栀南和谢执北。 还有坐在场边长条凳上的林桦。 林桦尴尬,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抱起手机正想要往外蹿,就被温栀南以眼神压下。 她抬了半边的屁股只能又重新坐下。 脑子也顺便清醒了些。 留温栀南和谢执北单独在这儿,确实不太好。 球场上的灯光明亮,四周的墙壁再往上,是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 此刻被外头的雨水冲刷着,水流在外边蜿蜒而下,好像将室内也氤氲出潮湿的氛围。 事已至此,温栀南放弃了挣扎。 她站起身,摘下口罩,歪着脑袋看向他,声音是故作的坦荡,“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谢指导了。” 谢执北定定看着她好几秒,移开视线,从一旁的推车里抱了个篮球,转身往球场中间走去。 “先活动活动。” 好歹林桦还在这儿,温栀南心下稍稍放松了些,将口罩和手机放好,也从推车里抱了个球,走过去。 第18章 “砰砰砰...” 球场里响起篮球落地的声音,谢执北已经开始热身试投。 他受伤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进行正式跟队训练,但每天的基础训练却是一样不落。 在温栀南来之前,他刚独自在力量房练过一轮。 现下浑身肌理是充血状态,整个人身上冒着热腾腾的热量。 试投了几次找找感觉,肌肉记忆就逐渐恢复。 男人一身黑白球衣,投篮的姿势一如温栀南记忆中那般。 起跳,抬手,压腕。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无误命中。 手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线条极致流畅,肌群发力起伏,透出蓬勃的力量感。 运动裤之下的小腿肌理匀称,很具视觉冲击力。 眼前男人的背影逐渐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只是6年的光景,他的身形变得越发高大健壮。 重逢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他眼底夹杂着的情绪,总是让她看不懂。 直到篮球滚到脚边,温栀南才猛然回过神来。 一抬头,和谢执北那双漆黑湛亮的眸子对上。 她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避开他的视线,依照自己记忆深处的动作,低头运了两下球。 “还行,”谢执北似是轻笑了声,“动作都还记得。” 他大步来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篮球,侧眸看着她,“试一下投篮,看看温老师这些年,是退步还是进步?” 温栀南有些别扭。 隔了这么多年,当初他教她的那些,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更何况她不是专业运动员,没有肌肉记忆这回事。 但现在是在训练,她没有心思再想太多,只是轻咳一声,说了句,“要是我投篮姿势太丑,你别笑。” 谢执北盯着她看,缓缓勾唇,低声道,“放心,温老师。” “我尽量不做让你生气的事。” 这话听起来有些欠揍,但温栀南还是转过身,篮球在她手中拍了几下。 抬手,起跳,投篮。 篮球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连框都没碰到,直接砸在地上。 温栀南:...... 谢执北没说什么,把自己手里的球递给她,小跑着到篮筐底下,捡回她的球。 他记着刚才答应她的事,一张俊脸绷得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这副模样,落在不远处长条凳上的林桦眼中,只能在心中默默腹诽—— 谢指导好严肃好严格。 而球场上,谢执北来到温栀南身旁,重新给她示范了一次动作,温声鼓励道,“再多投几次,找找感觉。” 他似是已经进入了教练的角色,目光认真而又平静。 温栀南深吸一口气,摒弃掉脑海中那些杂思,顺着他的话,又连投了好几次。 最好的成绩是砸到篮筐。 空旷的篮球场上,回荡着“哐哐哐”的砸框声。 温栀南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运动装,棉质运动长裤和短t的搭配,黑发高束,扎成干脆利落的马尾。 此刻手臂微抬,短t的衣摆上提,露出纤薄腰间那一截莹润的肌肤。 白得晃眼。 谢执北眸色幽幽,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见她停下来休息,拍着球走到她身边。 温栀南额间出了细密的汗,运动过后一张白净的小脸微微泛红,满脑子都是自己 刚才一个也进不了的投篮。 有些沮丧,“一个也没进。” 谢执北将球塞到她手中,脚尖轻轻踢了踢她脚后跟,低声道,“起跳时小腿发力,带动腰腹的力量。”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能将她整个人密实笼罩住,运动过后的热量由胸膛散出,源源不断地煨向她的脊背。 温栀南几乎是瞬间,僵立在原地。 明明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可他的存在感那么强烈。 猛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骤然席卷而来,霸道地将她围困住。 温栀南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恍惚间有种被他揽在怀里的错觉。 她耳根子一红,整个人像是被烫到一样,蹿开好几步。 回头,和谢执北那双深邃的眸子正对上。 他盯着她看,眼底有隐隐而现的晦涩情绪,却还故意问出口,“温老师,你在紧张什么?” 温栀南深吸口气,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夸张。 明明两人之间,除了他碰一下她的脚跟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接触。 她强压下乱蹦的心跳,努力扬起抹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有些不太习惯。” 说完这话,她抱着篮球又回到他面前,老老实实听他继续教学。 “你力气比较小,投篮的时候需要节省体力,不用跳得太高,”他语气正经严肃,是完全进入了教练指导的模式,温栀南努力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 “投篮的时候手腕用力,在跳到最高点之前,将球投出去。” “不用担心姿势好不好看,只要能把球投进去,没有人会在意这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调整她双手摸球的姿势。 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她的手臂微微抬起,篮球放在掌心之中,指腹捏住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末了,告诉她,“就是这种感觉,感受一下。” 他的掌心和指腹上是常年训练留下的茧,即使只是轻轻触碰她的手指,那粗粝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也能毫无阻碍地传导过来。 温栀南耳朵都要烧红,感觉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在他再一次捏着她的手指调整姿势时,她终是没忍住,本能地往后缩退了一步。 想要躲开这扰人心智的触碰。 可他就站在她身后,她退无可退。 直接撞进他怀里。 男人结实宽厚的胸膛牢牢接住她,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胸肌的炽热温度。 单薄的脊背像是被火燎到一样,温栀南又猛地再度往前蹿。 谢执北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臂,把人拉了回来。 低磁嗓音里掩着淡淡的揶揄,“我还以为温老师要跳过去破窗而出。” 温栀南今天穿的是短袖,此刻那一截纤细的手臂就在他掌心里。 触感细腻,柔滑。 许是因为刚才的投篮热身,她肌肤温热,虽不及他掌心的温度热烫,可那奇异的温差却透过四肢百骸流转,从血液一路延伸至他胸腔。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 他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剧烈加速的声音。 “没有,”温栀南大囧,微微挣开被他握住的手臂,轻咳一声,道,“我练习一下。” 她转过身,选了与罚球线相当的位置,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投篮。 谢执北的提醒是真的有用。 她记住他说的话,努力摒弃杂念调整呼吸,起跳时让小腿发力,寻找与腰腹力量相连接的感觉。 球从她的指尖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之后,砸磕在篮筐前沿。 颠了几下之后,球居然颠进了篮筐里。 “谢执北!!!” “我投进了!” 温栀南兴奋地转过头看他,原地蹦了几下,眼底全是惊喜。 谢执北不知何时又站到她身后,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看,眼底涌动的情绪又沉又暗。 他开口,声音有些哑,“嗯。” “我们温老师真棒。” 这一处的动静这么大,林桦避无可避地看过来。 但比起她的视线,她手里一直拿着的手机,更是将刚才的一切全都录了下来。 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随时随地打开拍照或录像,方便积攒温栀南日常的素材,以备微博营业时用。 几十分钟的视频里,将温栀南和谢执北的互动全都拍了下来。 林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笑得快要僵了。 她小声轻咳一下,结束录制,低头开始欣赏视频。 而球场上,温栀南投中一个之后,信心倍增,开始接连不断地出手。 谢执北看她兴致正高,将球场边的篮球收纳推车推了过来。 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二楼的室内球场只有这两道身影。 一道站在罚球线努力练投篮,另一道则是满场来回跑,充当球童为她捡掉落的篮球。 稍远处的前台拐角位置,两个m.a.x员工扒着墙,压低了声音讨论。 “老板今天拒了那么多个预订球场的电话,就是为了清场让温栀南一个人练投篮?” “人家是明星,可能更注重隐私保护吧。” “咱们这儿,明星组局打球的还少吗?”言下之意,以前哪儿有过清场啊。 “不止今天,接下来这几天的下午,二楼的球场都不对外开放了。” “.......” 室内球场顶部的灯光明亮,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放晴了,被雨清洗过的天空是湛蓝与橙红的相互交映。 夕阳日光从墙壁上的窗户投射进来,映照出温栀南额间细密的汗。 她断断续续练了两个小时,整个人累得快要趴下。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偌大的球场,只剩下谢执北和林桦。 林桦正低头收拾东西呢,感觉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微沉的压迫感袭来。 她抬头,就看到谢执北不知何时已经将场内的篮球都捡回推车里,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眉目冷沉,眼神平静而冷淡。 “刚才录的视频,麻烦发我一份。” 第19章 外边天色彻底暗下,从内望出去,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些许路灯的光辉。 而室内,灯光明亮的篮球场上,已经没有温栀南的身影。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甚至能听到前台两个员工窃声私语的窸窣声。 篮球场边的长条凳上,男人仍旧是一身球衣,长腿大敞着,两只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肩背的肌肉线条撑起,流畅结实,却被球衣布料半遮掩。 他垂眸,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那上边,循环播放着一个视频。 是刚才他们两人训练时的视频。 谢执北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瞬不瞬地看着。 眸色幽邃,漆黑的眼底暗藏汹涌。 瞳孔之中,只有视频里那一抹纤白的身影。 她不太熟练地投篮,在他靠近时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飞快弹开,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颊,鬓边微湿的黑发,还有在此期间,许多次命中投篮时,惊喜望向他的目光。 能在她想要分享时,成为她身边的第一选择,这种无形的喜悦充斥在他胸腔里。 尽管谢执北知道,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当时篮球场上,只有他和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传来传来动静—— “我说你小子怎么没在治疗室,原来是还在这里。” 空旷的球场回荡着这一句话,谢执北回过神,按灭手机看向来人。 是恒行俱乐部的康复治疗师。 老熟人。 他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 什么也没做,只是反复看那段视频。 而因为看视频,错过了与治疗师约好的时间。 谢执北站起身,拎起地上没喝完的矿泉水,走过去和治疗师一 起下楼去康复室,“抱歉,忘了时间。” 治疗师没说什么,只好笑地睨他一眼,跟上他的脚步。 —— 雨后的夜晚格外清新,闷热散去不少。 温栀南平时有在练瑜伽,但瑜伽的运动量和今天的投篮训练完全没得比。 她下午在m.a.x待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累得不行。 回到家洗了个澡,做完护肤之后,火速上床钻进被窝。 然而安静下来时,她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下午在球场上,和谢执北的相处。 男人温热粗粝指腹触过来时,彷佛磨砂纸一般,轻轻滚过她的肌肤。 还有他站在她身后时,那骤然而来的身高压迫感和源源不断传导过来的温热,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就像此刻,她平板里明明打开的是《赤雁还》的小说,可却没办法看下去。 温栀南抿了抿唇,甚至升起一阵明天去m.a.x时,想问问能不能换教练的冲动。 但这个教练温栀南最终还是没换。 因为接下来的几次训练,谢执北都化身最严肃的教练。 秉公办事,严格要求。 温栀南每天累得气喘吁吁,压根没空去在意训练时两人之间的接触和距离。 去m.a.x的次数多了,林桦几乎快和前台那边的工作人员混熟。 三个人趴在二楼前台柜台边,托着腮一边吃小零食一边聊天。 闲聊间,林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石文,这个训练馆,是不是不大赚钱啊?” 被叫做石文的男生转过头看她,“怎么这样问?” “这几天,我看二楼的室内球场好像一直没有预订出去过。” 她又拆了包辣条,先分给他们,“二楼的球场只有我们家南姐和谢指导在。” “好几天了,一直是这样。” 估计平时更加惨淡。 “不赚钱?当然...”不可能。 另外那人急吼吼出声,然而话还说完,就被石文以眼神制止。 “当然什么?”林桦好奇。 “当然...”石文打着哈哈,“当然不知道。” 他笑,“老板的事,我们哪儿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清楚什么?” 话音一落,三人的目光皆往后看去。 温栀南不知何时结束了训练,一边擦汗一边往这边走来。 乌黑的发丝扎成丸子头,因为出汗,鬓边发丝微湿,双颊绯红,衬得肩颈和手臂的肌肤更加白皙。 灯光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石文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都是大直男,乍一见这么漂亮的女艺人在跟前出现,有些不太自在。 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移开视线。 林桦擦了擦手,站起身接过温栀南手里的包,随意道,“我就是有点好奇。” 她示意温栀南看向二楼的其他地方,“咱们这几天天天来,二楼的室内球场也没见有其他人来...” 话音一落,温栀南抬眸看向四周。 此刻她已经结束训练,二楼少了篮球落地的声音,显得十分安静。 m.a.x的装修走的是现代简约工业风,二楼的室内球场区域互相打通相连,宽敞明亮,一眼便能望到底。 而谢执北高大的身形还站在球场边,正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仰头,喝水。 脖颈扬起,喉结上下滚动,锋利得很明显。 许是感受到温栀南看过来的视线,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转而将水瓶的盖子盖上。 然后— 低首垂眸,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球衣一角擦汗。 露出结实流畅的腹肌和斜肌。 小麦色的腹部肌理之上,是浮起的青筋,盘亘蜿蜒着一路向下,没入黑色的抽绳运动裤裤腰之中。 球场吊顶的炽灯灯光照下来,将腹肌和青筋上的热汗照得一清二楚。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可温栀南却诡异地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就像是有人拿着放大镜放在她眼前。 她眼睫颤了颤,随即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谢执北在孔雀开屏的古怪想法。 前台旁边,林桦还在继续说话。 她凑到温栀南身边,小声道,“我猜,m.a.x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这里的室内球场才预订不出去。 温栀南收拢回适才看向谢执北的思绪,顺着林桦的话,似是想起什么。 好像这几日在二楼,确实几乎没见过其他人。 陶乐预订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清场的。 不过... m.a.x的生意好与不好,跟她没什么关系。 温栀南把手机放好,带着林桦一起离开了训练馆。 而在她们身后,谢执北眉目沉沉,目光始终跟随着温栀南,眼底深邃如渊。 —— 《球场上见》的第二次录制很快到来,温栀南练了几天的投篮,进步飞快,不过因为投篮结果关系着此次阵营的球员选择,她还是有些紧张。 在临出发源城的前一天,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归离》的播出。 就是那部当时在源城电梯里,她和谢执北一起看到预告片的电视剧。 当时预告片里的那张惨白的死人脸,还被同电梯的游客们吐槽过。 但出乎意料的,《归离》的播出效果相当不错。 温栀南最近本来就因为《球场上见》有了些热度,《归离》一播出,网友们立刻发现剧里那个没什么脑子却总爱逞坏的女配,是她演的。 【别说,温栀南这个角色真的是又蠢又可爱,经常做些蠢事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怎么宅斗剧里会有这么蠢的人啊,放宫斗剧里活不过一集】 【哈哈哈哈哈哈她太好笑了,我都是中午看,拿来当下饭剧】 【报告!我诡异地磕到了女配和男主的cp,我有罪我先顶锅跑】 【楼上,不用顶锅跑,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飞机落地源城之后,温栀南一打开网络,就收到陶乐发给她的好几条信息,是《归离》超话里边的热门帖子,前排高赞的评论,全是在调侃女配的。 温栀南还没来得及看完这些内容,陶乐就又发了几条语音过来。 前往酒店的车厢里有些安静,她看了眼认真开车的司机和副驾上正和导演沟通得热火朝天的刘芹,最终选择“语音转文字”。 微信甚至还贴心地把转出来的文字里配了好几个感叹号,即使没听语音,温栀南也能感受到陶乐此刻的激动。 完全是因为《归离》里她的角色有了意想不到的热度。 温栀南眼皮动了动,手指在屏幕上轻敲,回了陶乐几句之后,退出微信。 刘芹正好和导演结束沟通,转过头看她,“温老师,明天投篮比赛,有信心吗?” 温栀南弯着唇笑开,说,“当然有信心。” 话刚说完,她就收到秦初阳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里,秦初阳应该是在训练,她站在罚球线上,1分钟之内,命中了8个球。 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真想马上到明天录制,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 这句话的后边,还配了个【小兔uuu鸡哔你】的动图表情包。 温栀南捧着手机乐得不行,给她回了两个戴手铐把小兔抓起来的表情包。 两人有来有回地斗了几个表情包,秦初阳转移了话题,【你到酒店了吗?】 【我刚才遇到向铭远和谢执北了,好像谢执北的手康复得不是很好】 看到最后半句话,温栀南目光骤然顿住。 谢执北的手...... 明明前几天一起训练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就不太好了... 是因为带她训练时频繁用手,太过疲劳所以耽误康复进度吗? 手机屏幕被她不经意间按灭,温栀南抿紧了唇,心底突然涌上些许愧疚。 第20章 味…… 已经是6月下旬,源城的旅游行业逐渐热闹起来。 节目组下榻的酒店大堂,每天都人来人往。 温栀南戴着口罩,刘芹和林桦跟在她身边,三人往电梯间走去。 上一次录制时,《球场上见》仅靠那一小段路透视频就上了热搜。 篮球综艺不同于别的综艺,录制时不仅有艺人,还有许多球员,参与的人数众多,且涉及到一些比赛结果和分组,节目组是比较担心被剧透的。 为了尽可能保持神秘,节目组干脆直接开诚布公地在微博发了一则公告,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关心,并表示会在合适的时间邀请媒体探班。 此举是变相地希望媒体朋友即使拍到了一些和比赛相关的内容,也请别提前放出来。 再加上今天到机场接温栀南的车子并未放上节目组的标识,因此温栀南一路进来,还算顺利。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25楼。 温栀南迈步出电梯,却在下一瞬抬眸间,视线骤然顿住。 谢执北一身黑衣黑裤,就站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自上而下照射的光线,影子笼罩住她。 他左手拿着手机,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听到电梯声时,抬首看过来。 待看到面前的人是她时,眼底惯常的漠然稍退,转而换上些许柔和。 在他按灭手机光的一瞬间,温栀南眼眸微闪,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那是《归离》里边,她的角色cut剪辑。 正定格在她撒泼打滚求男主关注的镜头。 温栀南:...... 她视线下移,转移注意力去看他的右手。 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依旧用绷带绑在一起,看起来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温栀南嘴比脑子快,“你的手没事吧?” 谢执北剑眉明显一扬,漆黑眸底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桦眼观鼻鼻观心,推着行李箱连忙走开。 电梯口这一处,只剩他们两人。 温栀南的视线全都落在他的手上边,像是想隔着纱布看清他的伤势。 谢执北直勾勾看着她,眸里涌动别样的情绪。 他举起自己的手,淡淡扫了眼,随后再次看向她,“温老师是在关心我?” 尾音上扬,听着像疑问句,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温栀南回过神,不太自在地移开眼,“投篮比赛关乎着之后的选人,我关心搭档是应该的。” “是吗?” 他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却也没指望她回答这句话。 下一秒,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男人掌心粗粝温热的触感骤然袭来。 温栀南惊愕,“你做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叮”的一声,在她身后,电梯门打开。 不过好在这一趟没有人。 两人站在窗边,谢执北松了劲,手背至身后,指腹轻轻摩挲,像是那上边还残留着面前人的体温。 可面上却仍旧是冷峻的神情,下巴微抬,示意她往后看,“我们挡路了。” 温栀南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纠缠,低头快速说了句,“你的伤没事就好。” 说完这话,她转身叫上林桦,径直回了房间。 而在她身后,谢执北身形微懒,往后一靠靠在窗台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自窗户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地面上拉出颀长的影子。 空气里映照出阳光的形状。 他深深嗅了下,像是光影之中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 第二天。 温栀南到达录制棚时,秦初阳已经到了,火红色的头发依旧扎成束高马尾,热裤短t,十足的辣妹装扮。 与她相比,温栀南今天的搭配则低调许多。 一身薄荷奶绿的短裤运动装,头发扎成丸子头,精致的五官全露出来,整个人清新又俏皮。 在看到温栀南的一瞬间,秦初阳立刻将手里的咖啡推给助理,蹦蹦跳跳跑过来。 “南南!” 温栀南笑着跟她招手,正要开口,猝不及防被她熊抱。 秦初阳“啧”了声,视线滴溜溜转了一圈,小声说,“我看到了,谢指导在盯着你看。” 温栀南一愣,下意识朝阶梯座位那边的区域看过去。 一眼,就和谢执北的目光对上。 她眼睫微颤,收回视线,“...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秦初阳松开抱着她的手,但仍旧站在她身边,神秘兮兮说道,“从上一次录制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扬着头,一副“我已经看透了”的表情。 温栀南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秦初阳十分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刚从国外回来,对于国内娱乐圈其实不算了解,但她之前在伯克利时就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再加上家世背景好,所以经纪公司乐意捧着她。 经纪人也对她比较纵容。 《球场上见》是她回国参加的第一档综艺节目。 秦初阳对于温栀南有一种“内娱第一个聊得来的朋友”的莫名好感。 第一次棚内录制那天,她和温栀南离得远,每一次她转过头想要和温栀南对口型对眼神时,都能看到谢执北一瞬不瞬地盯着温栀南看。 这样还不是喜欢的话,那什么才是喜欢? 听完她说的话,温栀南哽了哽。 她和谢执北之间的纠葛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但如果谢执北一直盯着她看的话,她会更倾向于他心底对她有怨气。 而不是有爱意。 两人在这一边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直至pd和化妆师过来最后确认流程和整理妆造,她们才止住话头。 临走之前,秦初阳还胸有成竹地朝她扬了扬眉。 温栀南被她逗笑,琉璃似的眼睛里流转着明媚的笑意。 一转过头,猝不及防再度和男人那双幽沉深邃的眸子对上。 她顿住,默默收敛了笑容,一边听刘芹说话,一边目不斜视地在离他两臂远的位置坐下。 等到刘芹和化妆师都离开,球员们陆续进场,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录制正式开始。 “各位嘉宾好,欢迎大家来到《球场上见》的第二次录制现场。” “今天我们将把上一次晋级的球员全部打乱,42名球员最终只有36人能留下来。” “待会儿两组领队和教练将会通过投篮决出优先选择球员的权利,全部选完之后,我们会公布昨天42名球员提前选好的心仪阵营。” “若球员和阵营之间双向匹配成功的话,则该球员顺利进入该阵营,如果双向匹配不成功,则该球员待定。” “再由每组的领队和教练商议过后进行补选,没被补选选中的球员淘汰出局,最终每个阵营的球员人数为18人。” 话音刚落,球员人群中响起阵阵议论声。 因为这个选人方法,意味着第一次录制的成绩将起不到任何决定作用。 即使上一次赢了单挑的球员,今天也有可能被淘汰。 但这个方法给了领队和教练最大的决定权。 毕竟通过上一次众人的亮相,谢执北和向铭远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有哪一些球员是即使输了单挑比赛也还值得培养,又哪一些球员是即使赢了单挑比赛也实力堪忧一眼就能看到头的。 “接下来将开始投篮比赛。” “请四位嘉宾决定,哪个阵营先上场。” 这句话将所有球员的注意力从规则拉回到领队教练身上。 人群中不乏窃窃私语,皆是在讨论两个女艺人能不能胜任投篮任务。 “我看悬。” “那细胳膊细腿的,她们能不能 砸到篮筐都不一定。” “那可不好说,别这么快就下定论啊。” “哎你们说,北哥和远哥会不会私底下给她们开小灶练投篮?” “哧,”坐在第二排的娄成阳突然极不屑地嗤笑出声,“开不开小灶有什么区别?” “女明星吃得了训练的苦吗。” “我敢打赌,两人命中数加起来都超不过15个。” 每个嘉宾的投篮点位为5个,每个位置5个球,一共25球,最终领队加教练,两人合计命中球数多的那一组取胜。 这样算起来,两个女艺人一共50次投篮,如果连15球都命中不了的话,那就是连30%的命中率都没有。 而一般在职业赛场,如果有球员或者球队的命中率为30%的话,那基本就是吊车尾的水平。 15个球...... 确实已经是非常低的要求标准了。 但周围其他的球员没人说得准,最终温栀南和秦初阳能投中几个。 一时之间,议论声停了下来。 直到赵奕然突然举手,“我来跟你赌!” 其他人看他,笑,“你一小屁孩。” 参加节目的球员里边,赵奕然确实是属于年纪最小的那一拨儿。 平时相处当中,大家都习惯性拿他当弟弟。 但到了赛场上,没人会让着他。 此刻见他信誓旦旦,所有人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他。 就连沉默寡言的郑咏木,都朝他望过来。 赵奕然扬着下巴,“反正我坚信,只要北哥有教,那温老师就一定可以赢!” “输了人的明天训练加码!” 娄成阳白了他一眼,没有退让,“加码就加码!” 一场打赌,就这么定下了。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边两个阵营已经定好了投篮的出场顺序。 四位嘉宾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向铭远低头和秦初阳已经拿了球在找手感。 而另一边,谢执北站在温栀南身侧,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远远看起来,像是将她半拢在身前。 第21章 两个阵营最终商量的结果,是由秦初阳和向铭远先投。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正站在场地最中央,手中各自拿着一个篮球。 向铭远凑过来,低声鼓励秦初阳。 后者笑了笑,“放心!我有信心!” 就算没信心,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秦初阳身上。 温栀南也不例外。 秦初阳站在节目组规定的位置,运了几下球之后,篮球从她手中划出弧线— “嘭!” 砸在篮筐上,弹了出去。 第一个投篮点,秦初阳全军覆没,5个球全部投失。 温栀南在旁边看得比正在投篮的秦初阳还要紧张,甚至想给她加油打气,又怕自己突然出声会影响到她的节奏。 好在之后秦初阳稍稍调整过来。 但随着投篮的深入,到最后一个点时,她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动作和节奏都有些变形。 最终,秦初阳的命中数定格在7个。 一看这个数据,娄成阳不屑地扫了眼赵奕然。 赵奕然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傻小子龇着牙,乐呵呵地盯着谢执北和温栀南看。 秦初阳倒是对自己这个成绩还算满意,下场时蹦蹦跳跳,还不忘问向铭远,“我这个成绩怎么样?” 向铭远实诚地点头,“还不错。” 他这话不算说谎,也并非客套。 这个成绩对于初学者来说,确实不能算差。 向铭远在秦初阳之后上场。 作为职业篮球运动员,且还是后卫,他的三分把握性自然毋庸置疑。 不过男生组会进行计时,球员需要在1分钟之内完成投篮。 而向铭远的出手速度偏慢,导致他最后几个球节奏有些乱,最终成绩定格在20球。 和秦初阳的相加,两人一共命中27球。 “我们太厉害了!” 秦初阳很激动,有种考完试之后的放松感和兴奋感。 周围响起掌声,节目组导演在说着串场词。 而场地的另一边—— 谢执北换了个位置,来到温栀南身边,目光落在她紧绷着的小脸上,低声问,“温老师,很紧张?” 温栀南的心思已经全都放在之后的投篮上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篮球框,被他这么一问,也只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句,“紧张。” 他似是无声勾了勾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那么紧张。” 听到这句话,温栀南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很认真地问,“什么办法?” 说实话,之前两人在私底下训练,温栀南有过许多次不错的成绩。 但训练和现在要正式录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她怕自己发挥失常。 对上她清澈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谢执北眼底的光更加湛亮。 他随手抓起地上滚过来的篮球,塞到她怀里,“放心,你先热身,待会儿就知道了。” 场地周围,节目组导演已经通过喇叭通知他们,可以开始准备。 温栀南抿了抿唇,抱着球来到投篮点附近,来回拍了几下找感觉。 篮球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她耳边,周围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温栀南倏然升起一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窘迫感。 正当她想要深呼吸调整自己时,身后忽的有脚步声靠近。 她整个人一顿,随即感受到,男人高大的身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停留在自己侧后方。 他刚才也热身了,此刻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正滚滚煨向她。 明明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可男人那饱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每一次呼吸之中,将她牢牢包裹住。 温栀南纤薄的后背僵住,本能地想要往前站,可刚有动作,谢执北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已经与她的手一起,轻托起篮球。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发顶那个扎得圆滚滚的丸子头上边,语气稀松平常,“女生没有计时,按照你之前自己的节奏去投,累了投不完也没关系。” 男人说话时喷洒出的气息,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 温栀南脖颈连同发顶的头皮都是热的,她很想让他别站在自己身后,很想让他别靠得太近。 可他分明没有靠得很近。 更何况,刚才秦初阳开始投篮之前,向铭远也指导了她一番,谢执北现在这样做,再正常不过。 她无法因为一个非常正常的动作而在摄像头面前要求他做什么。 许是察觉到她的纠结和分神,谢执北侧了侧身,站得离她更近。 因为角度的问题,在导演的镜头之中,两人分明还隔着半臂的距离。 可实际上... 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比之前在m.a.x训练时还要更近。 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拢住,从侧面看,完全看不出谢执北身前还有人。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篮球的弧度缓缓往上,轻轻拨了拨她的指尖。 提醒道,“放轻松,手别太用力。” 温栀南愣住,脸颊和耳朵以肉眼可加的速度红了起来。 心跳有些快。 她突然后悔,今天的妆造是个丸子头。 通红的耳朵遮都遮不住。 谢执北心情极好地无声扬唇,捏住她的手指,又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腕,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专业性十足的指导。 可那灼热微沉的呼吸却毫无阻碍地直接喷洒在她颈侧,让她倏然回想起6年前的那一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温栀南手都要软得拿不住球,只能依托他手上的力量,确保篮球没有掉下来。 视线所及之处,是他那双遒劲有力的大手。 手背上的青筋微突,血管明显,脉络一路延伸至他劲瘦强健的小臂。 恍惚间,温栀南眼前闪过那天夜里,这双大手将自己托起,紧紧摁在落地窗边的画面。 她耳朵更红了。 身后的谢执北 却仍旧淡定得很,给出指导性的意见之后,又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 “温老师,集中注意力。” “加油。” 温栀南抿紧了唇,几乎想要扭头揍他几下。 他一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过于抗拒他。 被他指尖轻触过的地方,像是被火柴“蹭”的一下瞬间点燃。 温栀南浑身细胞都开始躁动。 她垂眸闭眼,做了几次深呼吸。 身后独属于男人的温度逐渐远去,谢执北退回到三分线外,单手插兜,目光始终紧凝在她身上。 哨响,投篮正式开始。 谢执北之前教给温栀南的投篮,是对于女生来说比较省力的颠投。 这种投篮方式所花费的力气比跳投更少,能提升出手速度,更加适合女生。 温栀南脊背仍旧因为他的靠近而热着,她努力摒弃掉脑海中的杂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投篮上边。 这一刻,好像连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离她远去。 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在高强度注意力集中之后,唯一有真实触感的篮球。 这段时间“加练”效果显著,温栀南第一个点的投篮,就投中了2球。 之后的每个点,她都保持着最少命中2球的成绩。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温老师的成绩可以啊。” “娄成阳,看起来你要输了啊!” “对于没有篮球基础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周围的声音不断钻入娄成阳耳中,他脸色有些难看,死死盯着场上还在投篮的温栀南。 她发顶上扎着的那个丸子头随着她的起跳而上下抖动,每一下都极具活力。 投篮对她来说确实是一项消耗非常大的运动。 没多久,温栀南额间渗出细汗,鬓边自然落下的发丝有几缕被汗湿。 那张瓷**致的脸蛋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像是炎炎夏日里,一颗被水洗过的红彤彤的水蜜桃。 谢执北眸色霎时幽邃,喉结微微滚动。 终于,第5个投篮点的最后一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命中篮心。 “唰”的一声,篮球刚应声入网,秦初阳已经激动得跳起来。 “南南你太棒了!” 25球命中11球,命中率达到4成以上。 与职业运动员肯定比不了,但对于初学者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出色。 “温老师牛啊!” “温老师厉害!” 坐在场地四周的年轻大男孩们在为她鼓掌,大多数人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惊喜和笑容。 温栀南笑着转过头。 在这一刻,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许多男生喜欢在篮球场上享受观众对自己的欢呼和簇拥。 实在是因为,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秦初阳激动得甚至想要跑上来抱她,幸好被理智的向铭远拦住。 他示意,“谢执北还没投呢。” 秦初阳回过神来,乖乖坐了回去。 外边明亮的日光透过四周高处的窗户投射进来,在篮球场上落出斑驳的影子。 温栀南就在这光影之中,抱着篮球,一步一步走下场。 走到谢执北身边。 男人眸色漆黑幽邃,眼底的光亮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 视线始终追随着她。 直到她在自己身边站定,将篮球递到他手中。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看着他,被运动热量蒸腾出绯红的眼尾上扬着,漂亮的瞳孔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她说,“谢执北,你要加油。” 第22章 谢执北几乎是赢得毫无悬念。 他的出手速度快,投篮弧线高,压腕的动作极其漂亮。 25个球投出了接近9成的命中率,以至于到最后一个投篮点时,他每命中一球,周围所有人就欢呼一次。 1分钟倒计时的蜂鸣声几乎与最后一球入网的声音同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场边所有人欢呼和掌声。 “卧槽!这就是联赛顶尖球员的实力啊!” “这手感!这压腕的姿势!没别的,就是苦练出来的!” “网上那么多人说他天赋顶级,可人家私下里是下了苦功夫的。” “没白瞎这一身天赋!” “太牛了!尤其是刚才那个打板三分!” 赵奕然激动得快要从人堆里蹦出来,好在旁边的郑咏木眼疾手快拉住他。 赵奕然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直接一个熊抱,“太厉害了!北哥不愧是我偶像!” 郑咏木木着一张脸,僵硬地任由他抱着。 而另一边的娄成阳脸色更加僵硬。 两个阵营的领队教练之间的比拼,毫无疑问是温栀南和谢执北赢了,可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刚才和赵奕然定下的那个赌约。 温栀南命中11球,秦初阳7球,合计18球。 超过了娄成阳一开始下眼相看时说出的数字。 他输了,而赵奕然赢了。 赵奕然被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郑咏木扒拉下来,呲着个大牙笑,转身拍娄成阳,大大咧咧道,“娄成阳,明天训练记得加码!” 这话是刚才两人定下的惩罚,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娄成阳还算守诺,只是明显不耐烦,“知道了。” 赵奕然还在笑,对他的坏语气并不在意。 导演拿着大喇叭宣布两个阵营投篮比赛的结果,周围的喧闹声还在继续。 25次投篮对于谢执北来说实在过于轻松,出的汗甚至还没有一开始热身时的多。 只是运动过后,男人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此刻尤为湛亮。 视线紧紧黏在温栀南身上,大步朝她走来。 温栀南被周遭的氛围所感染,脸上绽放着明媚的笑容,刚和秦初阳说完话,一转身,便直直撞进他的目光之中。 她依旧笑着,漂亮的眸子里染了细碎的光,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谢指导,很厉害。” 谢执北脚步一顿,看着她,“刚才不是还叫我全名。” 她一噎,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临上场之前的事。 半晌,回了句,“...现在我是在表达对搭档的尊重。” 两人来到阶梯座位边坐下,导演正在公布选人的具体规则。 两个阵营蛇形选人,温栀南和谢执北因为赢了比赛,拥有优先选择权。 温栀南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偏过身子,刚想和他讨论一下待会儿怎么选人,他像是已经察觉到她的意图,更大幅度地靠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缩小。 连半臂都不到。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突然钻入她鼻间,甚至还带着温热的体温,温栀南手臂一僵,不动声色地撤回小半个身位。 刚要开口,就听到他问,“刚才上场时,紧张吗?” “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 她有些懵,抬眸看着他时,才读懂他这话的意思。 紧张吗? 哪里紧张了... 温栀南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因为刚才他站在她身边的那些若有似无的接触,投篮时她全部心思都放在摒弃他所带来的影响上边,完全没空去紧张。 这就是他说的办法吗? 用这个办法让她不紧张? 温栀南直勾勾看着他,眼神里有些一言难尽。 “接下来将休息30分钟,领队和教练可以回休息室商量具体的选人策略。” 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到球场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选人结果还得在半小时后公布,场边的球员们明显有些紧张。 “居然还要再煎熬半小时。” “我知道,这段到时播出,就会插播广告。” “哈哈哈哈哈哈。” 温栀南明显也听到这一句,循着声音望过来,发现是赵奕然说的。 场边球员陆陆续续起身,秦初阳和向铭远也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回了休息室。 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算充裕,她提醒谢执北,“我们也进去吧。” “嗯, ”谢执北站在她身旁,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她放在一边的水杯,长腿一迈,“走吧。” 温栀南:...... 她看着自己粉色的水杯被他握在手中,眼神有些别扭的古怪。 500ml的保温杯,她得两只手一起捧着才能包圆杯身,此刻落入他掌心里,却显得刚刚好。 男人那双小麦色的青筋突起的大手,与粉色的杯子明显不适配,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和谐。 —— 休息室里,化妆师给温栀南补完妆就出去了。 还留在休息室的林桦刘芹和陈永,自动自发地将沙发那一片区域留给温栀南和谢执北。 三个人搬着椅子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边喝奶茶一边小声闲聊看手机。 刘芹点开微博,跳转进一个超话,林桦不经意间瞥到超话的头像,“...等会儿,这是什么?” 刘芹小心翼翼扫了眼身后隔着屏风正在认真讨论的两人,“嘿嘿”笑了几声,“这是温老师和谢指导的超话。” “cp超话。” 林桦瞪圆了眼。 刘芹想到她是温栀南的助理,想到有些艺人团队可能比较介意这种事,紧张兮兮地举起手,“放心,我很有职业操守的。” 陈永在旁边连连点头,给她做担保,“我们从来不会在cp超话里边偷跑物料,repo也不会!” 林桦摇头,表示自己震惊的并不是这一些,“他们俩连cp超话都有了?” 这节目可还没播出呢。 仅靠着上一次录制的那一个路透视频,就建起了cp超话? 这未免太过速度了。 刘芹笑了几声,“别低估网友们磕cp的迫切心情啊。” 更何况温栀南和谢执北站一起,就是莫名的好磕。 她乐呵呵地将手机递到林桦面前,屏幕上,是超话里的cp粉剪出来的视频。 林桦随意看了几个,随后在心里感慨现在网友的剪辑技术真的很强大。 光靠温栀南之前演过的现代剧画面,以及谢执北在俱乐部训练探班vlog里的镜头,就能剪出好几个冒着粉红泡泡的视频。 有些甚至还能同框。 她举起大拇指,“牛!” 刘芹一边看视频,一边说,“我之前就想问了,温老师的名字是艺名吗?还是真名?” “真名,”林桦吸一口奶茶,“如假包换,身份证上的名字就是这个。” “那也太巧了!”刘芹眼里的爱心更加明显,“一个名字有南,一个名字有北。” “就像磁铁里的南极和北极一样,异极相吸。” 林桦:...... “好会磕。” 刘芹看她一眼,“放心,我就是自己悄摸摸磕,不会舞到正主面前的。” 更何况她还是节目pd,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一屏风之隔,正在讨论待会儿如何选人的温栀南和谢执北,丝毫不知道门边的那三人正捧着手机在研究自己的cp向视频。 温栀南手里拿的是上一次录制时,刘芹和陈永送过来的球员资料。 经过这两次的录制,a4纸上边已经被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笔记。 她认真看了一会儿,一边抬头一边开口,“第一个...” “第一个...” 四目相对,两人的话都卡住。 两人分坐长沙发的两头,温栀南因为抬头看他的姿势,单薄的脊背挺直,衣服布料贴合,从谢执北的角度,甚至能隐约看到她后腰处被拉伸出的柔韧弧度。 还有,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瓷白肌肤。 他不动声色移开眼,喉结微滚,“你先说。” 温栀南问道,“第一个人选,你有想好的球员了吗?” 说到正事,谢执北神色冷敛了些,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温老师是想说郑咏木?” 她点头,继而又想起第一次录制时,谢执北说出的全是郑咏木的缺点,“虽然他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确实实力在这些球员里边数一数二的。” 她甚至能想到,要是他们手握第一个选人名额却没选郑咏木的话,那么郑咏木必定会被秦初阳和向铭远拿下。 谢执北看她着急为郑咏木争取的表情,颇觉好笑,一句话便打消她的顾虑,“放心,我的想法与温老师的一致。” “真的?”温栀南眼底一亮,对于自己的选人有了一定的信心,“那我们第二个要选谁?” 她问得很认真,琉璃似的眸子里神采熠熠,混着休息室顶灯倾洒而下的些许光亮。 谢执北看了她几眼,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下,直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温栀南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视线好奇地跟随着他。 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往下一陷,她因为惯性跟着往侧边倒,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把手。 却未能如愿。 下一秒,整个人撞入一个干净温热的怀抱之中。 她下意识寻了个支撑点扶住,随即感受到... 有什么剧烈地、清晰地、强健地跳动,从她手心里传来。 第23章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停住。 温栀南整个人愣住,手比脑子快,就着自己扶住的位置,按着摸了几把。 手感很好,有些舍不得放手。 掌心之下,男人健壮有力的心跳节奏传来。 带着他的体温,有逐渐升高的趋势。 头顶冷不丁传来一声,“温老师原来喜欢摸这里?” 温栀南陡然回神,猛地收回手,社死到恨不得在休息室里抠出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耳朵红透,心神已经乱了。 那只刚才“非礼”过谢执北的手,此刻紧紧攥住膝盖上的布料,紧张又局促地几乎快扭成麻花。 死手,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但她转念一想—— 那天谢执北送她回博越风和的时候,意外发生时,他横过来的那只手也按到她了。 都是意外,一人一次。 这样... 算不算扯平了?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了句,“手感还不错。” 两人离得近,近到谢执北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声音。 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低头,更加靠近她,注意力被她耳尖上那一圈细小的绒毛给吸引。 室内灯光的照射下,绒毛蒙上一层朦胧的光,衬得通红的耳朵更加可爱。 红彤彤,软绵绵,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色彩和香味。 他想起来,刚才她撞入他怀中的那一刻,比温软身躯更快让他感知到的,是独属于她的清香。 谢执北喉结来回滚动,看着她,“温老师不用道歉。” “我记得,你以前...” “哎哎哎,”温栀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见他有要提起往事的趋势,连忙出声打断。 她顾不得窘迫,直接抽出压在夹板下边的资料,“啪”一声拍到他手里,眼神坚定地转移话题,“时间紧迫,我们还是来看看待会儿该怎么选人吧。” 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看穿了,却没有拆穿。 温栀南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视线下意识一抬,直接落入男人幽深的眸光里。 他说,“我听到温老师刚才说的话了。” “什、什么?” 温栀南只觉得“蹭”的一下,有热烫的温度直轰上脑门,打死也不承认,“我刚才没说话啊。” 她心虚得不行,胡乱翻开自己手里的资料,僵硬地再度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我觉得我们第二个选娄成阳,你觉得怎么样?” 顺着她的话,谢执北重新看向夹板上的纸。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赞同她的话,“第二个选赵奕然。” 话题终于 正经了些。 两人之间的怪异暧昧氛围散去不少,温栀南注意力已然全放在正事上,问他,“为什么?” 谢执北耐心解释,“娄成阳打法偏美式,不是向铭远欣赏的类型。” 娄成阳个人能力不错,但向铭远不会将他视为第一梯队的选择。 毕竟,虽然暂时还不清楚后续的具体规则,但《球场上见》最终选出来的队伍,是要打5v5比赛的。 而赵奕然虽然技术有待打磨,但他年轻,可塑性更强,更能吸收新技能。 会是向铭远喜欢且乐意教导传授技能的类型。 所以相比较于娄成阳,向铭远应该会优先选择赵奕然。 而谢执北,两个都想要。 所以,利用优先选择的权利定下赵奕然,是更明智的做法。 温栀南听完他的话才恍然大悟,知道谢执北这是对向铭远极其了解,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更何况,赵奕然确实也不错。 “虽然他上次输了比赛,但年纪小,潜力大。” “而且,他乐观开朗,性格好,这么多人的团队里,是很需要这样一个开心果的。” 赵奕然性子大大咧咧,虽然有些咋呼,但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温栀南想起他那张青春洋溢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笑脸,抿着唇也笑开了。 然而下一刻,男人寒冽冷硬的声音从她发顶传来,“是吗?” “听起来,温老师好像很了解他?” 温栀南笑容微凝,一抬眸就直接撞入他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里,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没有,并不了解。” 他不动声色靠近了些,收回视线,看向沙发正对面。 那里的一排镜子里,倒映出温栀南不太自在的神情。 他倏地低头勾唇,又再度看着她,“原来温老师喜欢乐观开朗话多的?” 温栀南没再与他对视,却仍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缠在自己身上。 她咽了咽口水,只觉身旁男人的气势迫人到有些威压,小声反驳,“话太多有点吵...也不太好。” 谢执北几乎要被她气笑。 这是话多不多的问题吗?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就在她想要第三次转移话题时,他已经开口,“成。” “那我努力乐观开朗话多一点。” 温栀南:...... “倒也不用。” 她像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谢执北变得话多的模样,莫名有种二次元人物性格被ooc的感觉。 不过谢执北没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之后,把自己手里的资料递给她,难得主动开口说起正事。 “那第四个人呢?”没头没尾的一句,温栀南错愕,听到他又加了句,“待会儿选人的第四个人。” 温栀南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球员,于是收起脑海中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落回面前的资料上。 这间休息室的私密性不错,空间很大,长沙发的对面那一排规整的镜子里,此刻正映照出他们认真商量的画面。 而屏风之外,林桦和刘芹陈永还在闲聊。 林桦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掏出手机,点开昨晚没看完的小半集《归离》,想要把这一集看完。 在她旁边,刘芹依旧用手机刷着cp超话,看得乐滋滋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余光瞥见林桦手机里的画面,颇有兴趣地凑过来,“这是温老师最近的那部新剧吗?” “对啊!”林桦点头,抓住机会安利,“这部剧很好看!” “导演导的画面很美,剧情逻辑缜密,演员们的演技也很不错!” 恰好她的页面正暂停在温栀南饰演的女配刚在男主面前发小脾气闹过的时候,男主看向她的神情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刘芹看到屏幕上逐渐增多的弹幕,忍不住说,“居然有人磕女配和男主?” 这是什么邪门cp? 林桦笑了下,“是啊,”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归离》这部剧的情节。 温栀南在剧中饰演的女配一心爱慕男主,时常耍各种小聪明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而男主因为家族世交的原因,前期即使讨厌她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对她的各种小动作只能假装无视。 这样一个作天作地甚至有些不可理喻的千金大小姐女配,本该是扁平化的反派形象。 可温栀南硬是将她的作天作地演出了直球率真的感觉。 一个原本以为会被骂的角色,现在却获得了观众的喜爱。 弹幕里除了磕cp之外,就是在夸这个角色可可爱爱。 有了意想不到的热度。 林桦还在坚持不懈地安利,“《归离》这部剧真的好看,你有空了可以点开看看。” “温老师的古装扮相真的绝绝子!”刘芹感慨了一声,为了表示尊重,按灭自己的手机屏幕,脑袋凑过来,打算跟她一起把这一集看完。 林桦乐滋滋地把另一只耳机拿出来,给她戴上,两人认真地追剧。 而与此同时,屏风之后的沙发上。 温栀南已经和谢执北大致将选人的全部顺序排出来,她捧着夹板上的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不愿意选你呢?” 毕竟要球员和阵营双向选择达成,球员才会正式加入该阵营。 像赵奕然这样的,已经知道他是谢执北粉丝,他的选择大概率没有悬念。 但其他人的选择,可就不好说了。 听到她的话,谢执北没有立刻回答。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之后递给她。 这才道,“按照咱们定好的顺序,往后顺延。” 他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收拾散落在周围的纸张,语气很淡,像是完全不介意球员如果不想加入自己阵营的可能性。 温栀南看着他,没说话。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手上的动作顿住,抬眸与她对视。 低声道,“温老师这是在担心如果没人选我的话,我会丢脸?” 温栀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移开眼,“你和我是一个阵营,你丢脸不就是我丢脸?” 谢执北站在她面前,定定看着她,突然勾着唇扬起抹弧度,缓缓低下身来。 温栀南仰首,因为感受到他气势的进迫,本能地往后靠。 可她身后是沙发靠背,退无可退。 男人的身形过分高大,站在她面前时,几乎将吊顶的灯光全都挡住。 微俯下身的姿势,全然把她围困在他颀长健壮的身影之中。 温栀南抿紧了唇,不明白这气氛怎么又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她想要抬手推开他。 只是还未有动作,就听到他说,“其他人不选我没关系。” “温老师选我就好。” 第24章 休息室里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是非常舒适的温度。 空调里送出的丝丝冷风吹拂在温栀南露出的手臂肌肤上,很凉,有点冰。 可她却感觉心脏像是被麻了一下,刺刺的,热热的,由心口顺着血液延伸至四肢百骸。 和指尖肌肤上的凉意做着无声地对抗拉扯。 她抿紧了唇,只觉重逢以来,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但自己却鸵鸟心态一般,选择不去回应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 谢执北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能轻而易举嗅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带着毫不避讳的直白。 正当温栀南要开口时,走廊里响起敲门声,是导演组的人过来提醒,“温老师,谢指导,咱们休息时间快结束了。” “准备录制。” 谢执北下意识转过头望向门口,手上动作略有松劲的 瞬间,温栀南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成惊弓之鸟,飞快推开他。 那双对上他视线的透亮眸子里,是明晃晃的心虚与慌乱。 极害怕被人发现他们现在这样远超普通同事的姿势。 “...好,谢谢。” 温栀南扬声回应门外的工作人员。 屏风外人影晃动,林桦三人收拾了东西,站起身探过头望着他们。 温栀南不太自在地拂了拂鬓边的发丝,大步离开沙发区域,看向林桦和刘芹,“走吧。” 话落,她率先打开门。 林桦赶紧跟上,而刘芹站在门口和刚来的那位工作人员讨论工作细节,手机屏幕上是还未来得及按灭的光亮。 微博热搜上的某一条,明晃晃几个字:陈宇霖温栀南一款邪门cp 谢执北走出休息室,路过刘芹的一瞬间,视线微闪,目光定在她手机屏幕上,漆黑狭长的眼眸微眯,眸色霎时冷凝。 他看过《归离》,所以知道—— 陈宇霖...是《归离》的男主演员。 —— 录制棚里的球场边,球员们已经全部都回来了,各就各位坐在球场四周。 秦初阳和向铭远出来得早一些,看到温栀南时,秦初阳举起手,隔着一众工作人员,笑着朝她招手。 温栀南压下心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秦初阳微微颔首。 谢执北落后她一分钟出来,直接在她身边坐下。 高大身形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温栀南正想要挪开一点,视线里就出现一样东西。 ——她的粉色水杯。 刚才她太心虚,走得匆忙忘记带了。 温栀南轻咳一声,低低跟他说一声,“谢谢。” 她敛着眼皮没有抬头看他,却听到自发顶传来极闷的一声轻笑,男人低磁的声音响起,“温老师,放轻松。” 她有些囧,只能转移注意力去看对面场边的球员。 四周嘈杂,是球员们略显紧张的讨论声和导演组工作人员做录制前最后确认的交谈声,她深呼吸几下,暗自自我调整。 导演拿着喇叭说着串场词,将整个场子炒热,也把选择球员这一环节的悬念推了起来。 在他话音落下时,谢执北将刚才两人在休息室商量好的选择结果递到温栀南面前。 夹板纸上,是她一笔一划按顺序写出来的名字。 谢执北看着她,“温老师来公布吧。” 温栀南接过纸张,轻缓的声音透过别在身前的麦克风,传到场地的各个角落。 “我们第一个选择的球员,是郑咏木。” “哇!” 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意外,因为郑咏木的实力在场所有人有目共睹,若是谢执北和温栀南不选他,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坐在另一边的向铭远抬眸望过来,与谢执北的目光对上,他笑了笑,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郑咏木是这群人里边最抢手的球员。 周围响起掌声和调侃的口哨声,郑咏木有些社恐,除了打球之外,他不太适应就这么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心里。 工作人员递了话筒上来,导演笑着说,“温老师和谢指导别高兴得太快,我们还得看看郑咏木最开始的选择。” 按照节目规则,如果郑咏木一开始选择的不是温栀南和谢执北,那么现在就该由球员做出第二次选择,也就是反选。 尽管温栀南早有心理准备,但现下目光还是不自觉落在郑咏木身上,眼神温和,但十分期待。 郑咏木实力强,她自然也希望会选择他们这一组。 周围所有人也都看着他。 郑咏木极不适应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带犹豫地举起话筒,看向温栀南和谢执北那一边,语气很诚恳,“我选择谢指导和温老师这一组。” 说完,他又转身面朝秦初阳和向铭远,鞠了一躬,“抱歉。” 秦初阳笑,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这个结果其实不算意外。 而周围其他球员的第一反应是,要是分在秦初阳向铭远那一组,以后谁也不想在对位的时候对上郑咏木。 温栀南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笑着开口道,“郑咏木,欢迎加入我们。” 说完这话,她手往侧边一摸,想把阵营的徽章发给他,却没想到摸了个空。 侧眸一看,谢执北已经先她一步,手里攥着徽章,往场地中央走去。 郑咏木郑重地接过徽章,直到此刻,才有些激动掩不住情绪,“谢谢谢指导。” 谢执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淡淡,“之后好好训练。” “好!”郑咏木兴奋地应了句,把话筒还给工作人员,转身下场。 之后的选择,几乎和谢执北之前猜想的一样。 在郑咏木被他们率先选择了之后,秦初阳和向铭远的第一选择变成了纪锐泽。 温栀南和谢执北按照计划,第二选择选了赵奕然,第三选择选了娄成阳。 两个阵营合计只需要选36名球员,而在场则有42人,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多的球员拿到阵营徽章,坐在场地边的球员越来越少。 镜头之下,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非常紧张。 直至秦初阳将最后一个确定下来的名字念出来,现场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遗憾叹声。 温栀南有些不忍看向那些原本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此刻被失望所裹挟,但游戏规则就是如此。 在竞技体育的世界里,菜是原罪。 没能留下,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回去多练。 就此,42进36的大名单全部出炉,每个阵营18人的队伍也已经形成。 明天,队伍将各自进行第一次集合训练。 时间、地点和训练方式,由教练和领队自己商议决定。 关于这方面,温栀南自然是全部听谢执北的,毕竟他才是最专业的。 没被选中的球员已经被节目组安排车辆送了回去,留下来的人听完导演公布之后的安排之后,今天的录制也到了尾声。 录制棚里的聊天说话声逐渐响起,分到一个组的球员们彼此前后互相打招呼熟悉对方。 赵奕然很兴奋,坐在郑咏木身边探头探脑,待目光和娄成阳不屑的视线对上时,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的本意是和娄成阳打招呼,然而后者却将这个举动理解成了挑衅。 娄成阳不爽地别开眼,气闷无处可撒,毕竟输了赌约的是自己。 赵奕然没再理他,兴奋大喊,“谢指导,温老师!” “咱们这个阵营得想个名字吧?” 坐在前排的温栀南和谢执北听到他的话,齐齐转过身。 温栀南看着他,温和笑道,“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赵奕然乐呵呵地挠头,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笑得不太好意思。 但温栀南开口了,他自然没有拂她面子的可能,于是一拍胸脯,“好!” “保证完成温老师给的任务!” 阵营里的所有人都在笑,然而欢乐轻松的氛围很快被打散。 谢执北站起身,沉声宣布明天的训练计划。 “明天早上6点,酒店门前的沙滩集合。” 在场的球员其实平日里自己也会保持训练,但集体训练却不容易,只有节目录制时,大家才有时间聚在一起。 对于谢执北来说,他是这个阵营的教练,需要对阵营里的每一个球员负责,首先第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训练。 温栀南对于他这个决定并不意外。 球员们听到他冷沉的声音,纷纷噤声不敢再说话。 男人气势强悍,在面对篮球时,他的态度很明确,便是认真和严谨。 此刻往所有人面前一站,强大的气场和凌厉的目光让大家不自觉地信服他。 说完明天的集合时间,谢执北下意识扫了眼向铭远那一边的阵营,收回视线继续道,“竞技体育,没有人想要输。” “尽管这是个综艺,跟你们以往经历过的所有比赛都不一样,但还是希望大家,只要待在这里一天,就要将自己视为这个阵营的 一份子。” “篮球比赛,不是只有单挑斗牛。” 既然是以阵营模式比拼,那谢执北自然希望所有球员都能有良好的团队意识。 温栀南也是这样希望的。 所以谢执北说的这些话她十分赞成,此刻正扬着脸,认真地望着他。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蕴着欣赏的光芒。 亮得惊人。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谢执北话音微顿,垂眸,与她的目光相触。 那双漆黑眼睛里的肃冷淡了些,视线柔和,问道,“不知温老师是否赞成我说的话?” 第25章 温栀南抿了抿唇,正想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秦初阳甩着高马尾小跑过来,“南南!” 她的身后,还有自己的助理和经纪人。 向铭远不紧不慢地落后几步,看向谢执北,以眼神示意他,还没结束吗? 谢执北与他对视一眼,回过身朝球员们朗声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准时集合。” “是!” 尽管明天6点集合有点早,但毕竟是阵营初初落成之后的第一堂训练课,所有人的训练热情非常足。 “走吧走吧,”结束录制,秦初阳挽着温栀南的手,“上次想一起吃饭没吃成,今晚一定得吃上。” “我跟你说,我经纪人找了个挺不错的地方,咱们去试试...”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除了秦初阳的经纪人和助理,林桦也跟着一起。 直至几个女生一路出了录制棚的大门,谢执北才收回视线。 一回头,就对上向铭远揶揄的目光。 向铭远笑,低声道,“怎么感觉温老师不是很买你的账?” 据他所知,温栀南的投篮就是谢执北教的。 从上一次录制到现在,中间回了临城之后,两人私底下又有接触,但现在看来,谢执北的进度条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谢执北随手将别在身上的麦克风取下,递给陈永,没有理向铭远这句话。 周围其他球员也已经陆陆续续离开,向铭远被无视倒也没生气,笑着追上谢执北的脚步。 看到他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腕时,神色正经了些,“你的手怎么样了?” 谢执北神色淡淡地说了句,“正常康复。” —— 温栀南和秦初阳到达吃饭的餐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6月夏季,海边城市的夜晚送来一阵又一阵夜风,驱散了白天的闷热。 谈雅莹亲自找的餐厅,私密性自然是好的。 两辆车刚开进停车场,就有工作人员引领着她们进门。 但出乎温栀南意料的是,秦初阳居然是订了两个包厢。 她站在其中一个包厢门口,看着灯光明亮的厢房里那张可以坐下五六人的桌子,很不解,“怎么订了两间房?” 秦初阳神秘兮兮凑过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温栀南疑惑地看她一眼,但也明白过来,秦初阳要说的大概是比较隐私的话题,要么是不方便被林桦听到,要么是不方便被谈雅莹听到。 她脑海中飘满弹幕,在几秒钟之内冒出无数个猜测。 最终错愕地盯着秦初阳,声音压得很低,“你谈恋爱了?” 有的公司不同意艺人谈恋爱,艺人就只能偷偷谈。 但温栀南转念一想,秦初阳是个歌手,且她的经纪公司对她这么好,看着不像是会反对她谈恋爱的样子啊。 “什么?!” 秦初阳被她逗笑,“当然不是!” 两人进了包厢,工作人员进来上茶水,点完菜之后离开,房间门被关上。 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温栀南抿了口茶水,“那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秦初阳轻咳一声,眼神突然正经起来,“我要说的事,是跟谢执北有关的。” 话音一落,温栀南目光微闪,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他怎么了?” 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她和谢执北曾经的关系吧? 秦初阳自然是不知道温栀南和谢执北之间曾有过的那一段,她想要告诉温栀南的,只是自己曾经在波士顿无意间看到的一幕。 “之前我不是说过,我去花园球馆看过凯尔特人的比赛吗?” 温栀南顺着她的话点头,“是,我记得。” “大概是...前年的时候?”秦初阳仔细回想,“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他韧带撕裂,去美国康复那段时间。” “当时我去看凯尔特人主场的比赛,谢执北也在。” 波士顿的华人华侨很多,谢执北当时被人认出来,秦初阳一开始没注意到他,是听到有人用中文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朋友拉着她,想去找谢执北签名合影,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执北身边的白人朋友问他要不要去夜店。 当时谢执北是怎么回答的? 如今再回想起来,秦初阳记忆犹新,“我记得他当时很直接地拒绝了。” 之后白人朋友耸耸肩,调侃他,“是不是女朋友管得严?” “就是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漂亮女孩儿。” 谢执北不知是想到什么,低头笑了下,最终和白人朋友道别,转身走向停车场。 从头到尾,他没否认有女朋友这件事。 谢执北韧带撕裂是上上上个赛季的事,当时他的受伤直接让恒行失去主心骨,季后赛中踌躇满志的前景也就此戛然而止。 后来他去了美国,长时间在那边进行康复。 因为谢执北是公众人物,这些事其实当时网上都有报道,并不是什么很私密的行程。 在参加《球场上见》的录制之前,秦初阳并不认识谢执北,因此当时在美国的那件事并未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但是这两次的录制,她分明嗅到了谢执北对温栀南不一样的地方。 明显是对她有意。 听到秦初阳的话,温栀南握着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指尖有些泛白。 她扯了扯唇,“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傻啊,”秦初阳明明才刚毕业没多久,比温栀南还要小一些,可却摆出一副看透一切男女感情的模样,“他分明是对你有意思!” 温栀南无奈地叹气,“他不是...” 她难以向秦初阳解释当时她和谢执北那段暧昧丛生的关系,却自觉重逢后谢执北对她的种种,是出自于对当年她不告而别的哀怨。 或许那时她醒来后偷偷跑掉的行为,让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了? 秦初阳一副看榆木脑袋的表情看着她,想了想,撑着脸颊说,“反正,我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一点。” 谢执北当时有女朋友,现在还是不是单身,谁也说不好。 他要是人品端正呢,那单身男女,互相追求是很正常的事。 但如果他人品不端正呢,那温栀南就有被骗的危险了。 一想到这儿,秦初阳幽幽叹了口气。 温栀南看她,“怎么了?” 秦初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声音懒懒的,“你看起来就很好骗的样子啊。” 温栀南平时待人接物都是温温和和,很好说话的样子,瞧着很容易心软。 而谢执北... 秦初阳一想到谢执北那副深沉看不透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两人站一起外形很登对,但性格上怎么看都觉得是羊入虎口。 温栀南被她这话逗笑,笑过之后又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那现在这样呢?看起来有没有比较难接近一点?” 秦初阳跟着她笑起来。 温栀南劝慰她,“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被 骗。” 更何况,意外重逢之后,她从未想过未来和谢执北有别的什么交集。 秦初阳见她语气笃定,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包厢里有电视,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归离》播出的时候。 秦初阳打开电视,很快就被电视剧转移了注意力。 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进来上菜,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一边讨论剧情,没再说起谢执北。 秦初阳想起今天录制间隙,她上微博时看到的那个话题,笑着说,“可惜电视机没有弹幕功能。” 知道《归离》有温栀南的参演之后,从首播她就开始追着看了。 在视频平台上可以开弹幕,秦初阳每次看到温栀南饰演的女配时,就会打开弹幕配合“食用”。 “哎,你别说,现在磕你和男主这一对cp的网友可不少。” 温栀南微囧,这话她之前就听陶乐说过,无奈扶额,“男主和女主才是官配。” 她是个反派,还是个不长脑子的反派,之后还会狗带,磕这种邪门cp,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放心,”秦初阳笑,“我们磕cp的人有自己的节奏。” 一顿饭配合着《归离》的播出,两人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等到车子开回酒店地下停车场时,已经快9点。 电梯一路上到25层,秦初阳的房间和温栀南在不同方向,道过别后,温栀南看着习惯性要跟她回房的林桦,“你也回房间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林桦点点头,看着温栀南拐过走廊,这才转身离开。 走廊上的地毯吸去了所有脚步声,灯光暖黄却十分明亮,将温栀南纤细的身影团成一小团,落在地毯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陶乐。 “乐姐。” 陶乐照旧问了几句今天节目录制的情况,温栀南说一切都很好很顺利。 “《归离》最近播得不错,剧方那边打算邀请你一起去参加线下剧宣活动。” 温栀南在剧里作为一个工具人女配,其实整体的戏份并不多。 她出场比较早,在剧集差不三分之二的时候死掉,最终大结局的高潮剧情和happyend,那些幕后反派与主角团之间的博弈,都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架不住最近她突然三天两头上热搜,对比之前的默默无闻,现在温栀南身上确实有了更多的讨论度。 且因为出场比较早,她跟陈宇霖的邪门cp莫名其妙有了热度,所以剧方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既然是工作,温栀南自然配合。 “线下剧宣活动是在临城吗?具体是几号?” 她站在自己房门前,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在随身的小包里翻找房卡,分了心回复手机另一边的陶乐。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侧的房间门被打开。 男人高大的身影倚在门框边,视线紧随着她。 开口的声音很低很沉,“温老师,需要帮忙吗?” 第26章 “温老师,需要帮忙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温栀南指尖一抖,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房卡就这么掉在地毯上。 她捂着手机,转身看向来人的动作有些慌乱,明显是被他吓到。 手机另一边的陶乐似乎察觉到她的异常,“栀南,怎么了?” 温栀南轻咳一声,跟陶乐说了句“我没事,待会儿再聊”,就挂断电话。 空旷的走廊陡然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她想起刚才在餐厅秦初阳说过的话,率先移开视线。 想要捡起房卡的动作微顿,谢执北已经先她一步,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弯腰,骨节分明的长指夹着房卡,递到她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近,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猛地袭来。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被水汽润过之后,尤其亮。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简单的白色上衣被他优越结实的肌理线条撑起,领口有些湿,她甚至能看到他平直凌厉的锁骨。 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温栀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他看时,窘得耳根子微红。 她本能地往后靠,可她身后是墙壁,是房间门。 避无可避。 他捏着房卡靠近,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来,视线紧凝着她。 “看起来,温老师最近很忙。” 温栀南猜他应该是听到自己刚才和陶乐打电话,干巴巴地应了句,“...是有些忙。” “线下剧宣活动?” 她不明所以,却也顺着他的话点头,“是。” “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话音一落,温栀南反应过来,眼底浮上一层明显的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嘀”的一声。 他拿着她的房卡直接刷开房间,按着她的肩膀轻推她进门。 自己就站在房门口,克制地没有踏进半步。 温栀南心惴惴,回过头看他。 男人眸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开口的声音很低很沉,“没什么。” “想去给温老师捧个场。” “你...”温栀南瞳孔地震,“谢执北!” 她一瞬间想起自己最近在微博上被乱磕的cp,语气似恼似急,可顾忌到这里是走廊,是在公共场合,她努力压低声音。 谢执北高大的身躯就挡在房间门口,仗着胳膊长,直接越过她将房卡插到卡槽之中。 刹那间—— 灯光在她身后,全都亮起。 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像是镀上一层珍珠般的光晕。 只是此刻站在光晕里的姑娘,表情并不轻松。 谢执北极轻地勾了勾唇角,“温老师别紧张。” “我开玩笑的。” 话音一落,温栀南明显松了口气,正想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先一步开口,“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这话,谢执北单手插着兜,转身离开。 温栀南盯着他的背影,直至看着他回了斜对面的房间,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 谢执北居然住在她对面? 关门声响起,她抿了抿唇,知道再纠结这件事也没什么用,收回视线也关上门。 —— 隔天一早。 温栀南下楼到酒店前边的沙滩时,还不到6点。 此时的天还未全亮,海面上飘着一层轻雾。 海天相接的那一片,像是加了滤镜的蓝调,分界线透出些许橙黄,像是即将破壳的日出在提前跟人们打招呼。 空气里带着清晨的凉意,温栀南做了几下深呼吸,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感觉比冰咖啡管用。 沙滩上,已经有许多球员到达。 大清早的,他们都穿着简单的训练背心和运动短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做热身动作。 看到她时,有几人停下来,礼貌跟她打招呼。 “温老师早上好。” 温栀南温和笑着,一一和他们点头致意,视线像是不经意间掠过他们。 心中暗自感叹:海边、沙滩、日出,一群青春洋溢的运动型男大。 真是绝配啊绝配。 “温老师!”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赵奕然一路小跑过来。 “温老师。” 温栀南笑着朝他点头,“早上好。” 赵奕然被她这么一笑,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们大家建了个群,方便加下您的微信,我拉您进群?” 说着,他打开微信群的页面,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刚建好没多久的一个微信群,就在几分钟之前,有球员刚被拉进群。 温栀南视线上移,看到群聊人数是18人。 “还有谁没进去?”她有些好奇。 “谢指导还没进。” 赵奕然乐呵呵的,“可能他没空看手机吧,我早上起床的时候 才给他发的进群邀请。” 谢执北还没点确认。 温栀南突然想起昨天的一件事,“咱们阵营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说起这件事,赵奕然眉飞色舞,来了信心,“我想好了!” “就叫’南征北战’,您觉得怎么样?” 既然是篮球阵营的名字,自然是要取个有气势一点的。 但温栀南作为团队里唯一的女生,赵奕然又怕这个阵营名字要是取得不好,会显得她很没存在感。 他冥思苦想了一夜,终于在今天早上刷牙时,想到这个名字。 “南征北战!是不是很不错?” 他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既有气势,还包含了谢执北和温栀南的名字在内。 简直完美! 赵奕然越想越开心,感觉自己是个取名小天才! 然而他还没等到温栀南的赞同,一旁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还不错。” 谢执北一身黑白运动装,身上还穿了件薄款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的位置,衬得下颌处的线条越发凌厉。 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来时,眼底平淡冷肃。 再加上他这一米九几的身高,更显得压迫感很强。 赵奕然很微弱地怂了一下,“北哥,您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谢执北看着他,没有回到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刚才是在做什么?” “什么?”赵奕然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才恍然大悟,“哦!我建了个微信群,想着把温老师也一起拉进群。” 说到这里,他又极快地补充,“我第一个拉的就是您!” 只不过...您到现在还没同意。 谢执北从冲锋衣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果然看到微信里有一条进群提示。 他手指在屏幕上轻点,随后按灭亮光,动作极其自然地将手机抛给温栀南。 “麻烦温老师,帮我收着手机。” 温栀南:...... “我...” 她话还没说完,谢执北已经揪着赵奕然的后脖颈离开。 男生疑惑又有点怂的声音顺着清晨海边的微风,飘进她耳朵里。 “...北哥,温老师还没进群呢...” 谢执北淡淡扫他一眼,“我拉她进群就好了,你凑什么热闹。” 赵奕然后知后觉品出一些不一样的感觉,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谢执北已经朗声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所有人,自觉按照身高,排成三排。” 原本散落在沙滩各处做热身运动的球员们全都聚拢过来,按照谢执北的要求,列好队伍。 温栀南左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右手拿着谢执北的手机,也站到了队伍正前方。 晨光熠熠,海面上的蓝调逐渐被朝阳的橙红所代替。 金灿灿的光线倾洒过来,水面泛起一阵又一阵粼粼的波光。 谢执北朗声说着今天的训练计划。 沙滩训练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沙滩训练,其实被广泛运用在各种项目运动员的日常训练之中。 比如篮球,比如足球。 nba就有许多球员喜欢在休赛期到沙滩进行训练,一来是海边可以让人身心放松,二来是沙地的不平整和泥沙的软质地会让运动员比平时训练更加吃力费劲,以此达到增大训练强度的目的。 “看到那边的坡地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谢执北的话望向不远处的沙坡。 “以现在的队列分成三组,每组三次接力爬坡冲刺。” 阵营里一共18名球员,三组每组6人,一组3次,那就是每人冲刺3次。 沙坡的坡度其实很缓,但沙地增添了爬坡的难度,所以这个训练项目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容易。 “现在,所有人把手机耳机等杂物拿出来,”谢执北一边说,一边朝后看了眼。 温栀南穿着浅蓝色的吊带上衣和同色系的阔腿裤,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位置。 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 见他看过来,她抬眸,视线与他的对上。 目光带着好奇,琉璃似的眸子被晨光一照,像是缀满钻石。 谢执北轻咳一声,看向她身后站着的一众工作人员。 “手机等杂物先麻烦工作人员看管。” 他自己的手机让温栀南帮忙保管,却不可能让其他人的手机也交到温栀南那里。 节目组有专门负责球员的pd,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 话音一落,球员们陆陆续续掏出手机和耳机,尽数交到镜头之外的pd手上,之后又站回原位列好队,往不远处的沙坡走去。 温栀南虽然不用参加训练,但作为领队,她有必要跟随所有人一起。 然而她脚步刚一迈开,怀里突然被丢过来一件冲锋衣外套。 男人的声音不轻不重传来,“穿上。” 温栀南攥着他的衣服,疑惑看向他。 脱下冲锋衣之后,他上半身只剩一件白色的运动紧身背心,紧贴着肌理,肩膀和手臂线条流畅结实,每一寸肌肉都健壮且紧致。 背心领口处,则露出一半的锁骨。 平直地往外延展,在肩胛处形成两个深深的肩窝。 真的很深。 温栀南难以控制地多看了几秒。 谢执北像是没发现她的小动作,下巴微抬,示意她去看远处海平线已经冉冉升起的太阳。 再过几分钟,太阳完全升起之后,日光会越来越晒。 “不嫌晒得慌?” 他收回视线,目光直白落在她身上。 浅蓝色的吊带在她纤薄的肩膀上勒出一条细小的痕迹,脖颈连着锁骨乃至于肩头那一片,肌肤白得像是上好的软玉。 在此刻晨起阳光微微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 “咳,”温栀南抱着他衣服的手不自觉捏紧,轻咳一声走到他面前,将冲锋衣递还给他,“我擦了防晒的。” 更何况... 他的冲锋衣上一秒穿在他身上,下一秒就到了她身上,这怎么想都不妥。 到时节目播出去,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谢执北不懂女生的护肤和化妆,闻言剑眉微拧,“脖子也擦了?” “手臂也擦了?” “擦了,”温栀南觉得他变得有些啰嗦,“喏,衣服你自己穿。” 谢执北神色淡了些,自始至终没有接过外套,“热。” “麻烦温老师先帮我拿着。”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大步离开。 温栀南无法,只能认命地抱着他的外套,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跟着队伍往沙坡那边走去。 沙坡坡度很缓,但距离却不短。 这一片仍旧在酒店的私家沙滩范围之内,再加上节目组有意地清场,因此看日出的游客们无法进入这里。 三组球员都已经到位,接力爬坡算是三个小组之间的一次小小比拼,最终用时最短的那个小组,在接下来的连续滑步训练中可以减少一组动作。 一听还有奖励,球员们个个摩拳擦掌。 温栀南自告奋勇进行赵奕然那个小组的计时,剩下郑咏木和娄成阳的两个组,则分别由刘芹和陈永计时。 一切准备就绪。 微掩着日光的云层移开的一瞬间,沙滩染上金碧色。 谢执北一声令下,三名球员奋力跑向终点。 温栀南指尖紧跟着按下屏幕上的计时键,那双清亮透彻的眸子微微弯起,看着球员们努力而又略显吃力地奔跑。 接力爬坡比想象中的难多了,不穿鞋只穿着袜子要克服沙子的阻力并不容易。 很快,球员们的脸上开始渗出汗水。 谢执北就站在沙坡的另一侧,隔着来回奔跑的球员,目光落在站在椰树底下的温栀南身上。 她看得认真极了,比他这个教练还要认真。 盯着球员们看的那双琉璃似的大眼睛里,有着毫不遮掩的欣赏和喜悦。 是那种看到青春洋溢的年轻**在她面前散发高能量的欣赏。 谢执北心口莫名涌上一阵烦躁。 他收回视线看向已经进入第二轮接力的三组球员们,其中有不 少出现力竭的情况。 “打起精神来!”他微微弯腰,双手大力鼓掌,以此激励球员们,“只剩一圈了。” “啊!” 沙滩上响起男生们被练得痛苦的喊声。 温栀南忍不住弯起唇角,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计时是否在正常工作。 “卧槽!” 几乎在她抬眸的一瞬间,谢执北不知何时来到她这一侧,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周围其他在等待接力的球员们惊叹不已。 “北哥这启动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属于男人独有的清冽味道在她面前一掠而过,带起的微风轻轻拂过她鬓边的发丝。 温栀南眨了眨眼,视线愣愣地跟随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转过去。 这就是职业运动员与大学生之间的差别吧? 更何况谢执北的实力和一直训练强度在行业当中是顶尖的存在。 想要秒杀这群生瓜蛋子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海平面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灿灿的日光洒满天地间。 随着时间推移,温度逐渐上升。 谢执北的爬坡跑和其他人的稍显不同,他会主动变换节奏,时快时慢,调整脚步配合。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旧在一趟趟不停的往返来回之中显得游刃有余。 温栀南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连一边其他的球员们已经进入第三轮接力都没注意到。 阳光下,男人额间已经有细汗渗出,一滴滴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落,落在他背心领口处,渗入白色的布料之中。 谢执北身上的每一寸肌理,都在随着他的动作而绷紧出力。 温栀南甚至透过背心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肌是如何紧贴着布料在一下又一下跳动,还有腹肌和斜肌的形状,垒块分明。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被眼前这美好的“景色”震住。 直到谢执北又跑完一圈,故意放缓速度从她面前慢跑而过时,带起的风再度掠过她的脸颊。 没有难闻的异味,只有灼热的荷尔蒙。 温栀南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觉,耳根处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发烫。 她心虚地看向其他球员,看到他们还没结束第三轮接力时,才放心下来。 好在自己没有因为光顾着谢执北而忘记计时。 球员接力,每个人只需要跑三趟。 而谢执北刚才这来来回回,跑的已经远不止三趟。 所有人对他的变速和脚步心服口服,可男人不甚在意,只是接过陈永递来的毛巾,随意抹了把脸。 终于,赵奕然这一组率先完成三趟接力爬坡。 温栀南及时按下结束键,微微垂眸看向手机屏幕的一瞬间,便感觉到有一团异常灼热的热量在靠近。 她抬头,谢执北已经站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直晒过来的阳光,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身影之下。 那双漆黑的眉眼似也被汗液浸透,撩眸看过来时,又湿又亮。 温栀南的心跳无端错乱一拍,飞快移开视线。 “时间多长?” 他声音平稳,可胸膛却仍旧在剧烈起伏,明显是刚结束高强度运动,还在回缓之中。 那股蓬勃得几乎要迸发的热量直直朝她烘过来。 烘得温栀南整个人更热了。 她不敢与他对视,眼皮微敛着,平行的目光只能落在他健壮的胸肌之上。 她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 抿紧了唇,没有开口回答谢执北的问题,直接将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看。 “都结束了!” 谢执北的身后,郑咏木那一组和娄成阳那一组也分别结束了接力爬坡。 娄成阳那一组是最后一名。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刘芹也能感受到温栀南和谢执北之间那非同寻常的氛围,但计时已经结束,录制还在继续,她和陈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来到他们身边,将计时结果告诉谢执北。 有些体能差一些的球员已经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日光越来越晒,每个人脸上汗如雨下。 谢执北仍旧杵在她面前,低沉的声音自她发顶传来。 “温老师好像很热,脸颊都红了。” 温栀南大囧,等她再抬头望去时,他已经转身离开,朝球员们走去。 没了他的遮挡,阳光直直晒过来。 她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几乎要融化了。 6月中下旬,虽然只是初夏,可海边城市的太阳却已经十分毒辣。 这一点温栀南今天深有体会,毕竟一整个早上的沙滩训练,她脸上的温度就没下去过。 直至11点多,一结束早上的录制,林桦连忙举着小风扇给她吹风,又用各种降暑神器给她降温。 “南姐,你没事吧?” 她脸上的红实在不太正常,林桦怕她晒伤。 温栀南摇头,接过林桦手里的小风扇,两人往酒店大堂走去。 进到有空调的地方,她才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一点。 但林桦仍然不放心,直接跟酒店约了下午的spa修复。 临进电梯前,她挂断电话,“南姐,待会儿吃完东西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你放心,刚好和球员午休的时间重叠,不会影响到下午的录制。” 温栀南轻咳一声,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 毕竟自己脸上的红不全是因为晒的。 但林桦已经约好,她也就没有拒绝。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25楼。 温栀南刚走出来,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微信电话,余飒打来的。 “表姐,你还没睡?” 伦敦现在应该是凌晨3点多了吧? 余飒张扬却有些疲惫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想赶紧把手头的工作完成,好快点回国。” 一想到这儿,她的语气更蔫,“抱歉啊亲爱的南南,可能你生日的时候我赶不回去。” 余飒大学毕业之后去了伦敦进修,之后留在那儿发展事业,如今是个小有名气的奢牌设计师。 今年年初她突然想要回国,现在正在做最后的交接。 本来以为能赶在温栀南生日之前回来的,没想到离职进度不如预期,这个月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 温栀南倒是并不在意这一些,她笑了笑,“以后我还有那么多个生日呢,不急在这一时。” 余飒幽幽叹了口气,问温栀南看上哪个奢牌的珠宝或者衣服,她来买单。 温栀南一边往房间走,一边笑着和余飒聊天。 聊得太投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某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听到她说生日的一瞬间,眸色变得幽深凝沉。 —— 午休的时间过得很快,温栀南做完护理修复又重新画了个淡妆,正好遇上刘芹想来通知她去训练场地。 入住的酒店有健身房,但却没有专业的球馆,而录制棚那边虽然有节目组搭建的篮球场,但因为只有一个,并不方便两个阵营训练。 而且太远了,来回并不方便。 最初在策划这个节目时,经过讨论之后,节目组决定,在酒店附近找个室内训练馆。 此时,接送的车到达训练馆门口,温栀南下车时随意扫了一眼,望着门口那硕大立体极具工业风的“m.a.x”三个字母,就这么愣在原地。 刘芹跟在她身后,笑着道,“温老师,是不是觉得这球馆不错?” 温栀南:...... “相当不错。” 刘芹以为她不知道max的名头,很贴心为她解释,“国内首屈一指的连锁室内训练馆,之前过来踩点的时候我才发现,里边可大了。” “除了球场之外,还有健身房、治疗室和游泳池。” 温栀南此时已经戴好麦克风,但刘芹跟她聊天的语气太过自然,像朋友一样,她勾起唇角,像是开玩笑一般回了句,“导演组这回是斥巨资安排的场地吧。” 刘芹也跟着笑,“要不是谢指导帮忙,我们 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场地。” 节目组录制,对场地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环境要好,空间得大,而且还得同意放置器材、配合录制。 况且节目组人来人往器械多,对训练馆本身的营业也是一种伤害。 就连导演自己都不敢相信能找到这么好的场地。 “谢指导?”温栀南疑惑。 “对啊,”刘芹凑到她跟前,小心翼翼捂住温栀南身前的麦克风,低声道,“之前和谢指导签合同的时候,这事就定下来了。” 温栀南更加疑惑了,“他...是这球馆什么人?” “老板啊,”刘芹答得理所当然,“谢指导是m.a.x的老板。” “...老板?”温栀南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所以之前在临城的max每一次的训练,是他故意清场? 温栀南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明白谢执北了。 一旁的刘芹还在继续说着,因为这随意的一两句话不太好被麦克风收音,她没有直接关掉温栀南的麦,而是就这么捂着。 “还得多谢谢指导呢,不过当时制片人说想请他吃饭,被他拒绝了。” “他......” “在聊什么?” 刘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另一侧传来。 温栀南一转头,就看到谢执北一身全黑的运动短袖和运动长裤,站在五六米开外的位置看着他们,眉目幽沉。 她视线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时,刘芹已经飞快松开捂着她胸口麦克风的手,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直接蹦开。 “没干嘛,没干嘛...” 要命,谢指导的眼神好吓人。 刘芹感觉自己的手要被他的目光射穿了。 温栀南一脸懵地看着刘芹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怂哒哒,正想要开口,谢执北已经来到她身边,下巴微抬,示意道,“进去吧。” —— 源城的max训练馆的格局和临城的差不多,二楼是室内篮球场。 从楼梯刚一上来,温栀南就听到里边传来球鞋和场地摩擦的声音,以及篮球砰砰砰落地的声音。 节目组在安排时,有意将两个阵营训练的时间隔开,以求两边互不干扰,因此此时偌大的二楼球场,只有南征北战阵营的十几名球员,以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早上6点的训练让球员们疲惫不堪,一群半大小伙子**练得短暂失去了青春男大的活力,不过仅是过了一个午休,眼下这群人就又都活力满满了。 此时看到温栀南和谢执北一起过来,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和他们打招呼。 “温领队!” “谢指导!” 温栀南含笑朝他们招手,赵奕然抱着球一路小跑着想要过来跟她说些什么,却被郑咏木揪着脖颈一把拉开。 “哎哎哎,你拉我做什么?” 郑咏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有点眼力见,只能说,“谢指导来了,要开练了。” 这话不无道理,赵奕然不做他想,“哦哦”应了几句就小跑着去列队。 谢执北依旧是动作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机交给温栀南,但温栀南这一次没接。 她指着旁边的陈永,“其实你可以把手机放陈永那里的。” 陈永是他的followpd,会一直跟着他,手机放陈永那里再合适不过。 可谢执北只是撩眸看了一眼陈永,视线再度回到她身上,眼底幽沉,“温老师,我们是在内讧吗?” “当然不是,”温栀南快速扫了下旁边的摄像机,小心翼翼侧过身努力挡了挡,也不知是在心虚什么。 “那温老师是在心虚?” “你...” 心底的窘迫乍被人看破,温栀南不自在地否认,“没有。” 谢执北唇边轻轻勾了勾,眼底的墨色依旧很沉,“那麻烦心地善良的温老师,帮我拿一下手机,可以吗?” 球场的另一边,球员们已经聚到一起,就等着谢执北这个教练,温栀南抿了抿唇,终是没再拒绝,接过他手里的手机。 谢执北眼底的浅淡明显蕴开,眸中带笑,“谢谢温老师。” 温栀南没应声,目光随着他而动。 根据节目组接下来安排的赛程,第三次录制时,两个阵营之间将会分别进行5v5、3v3和1v1的比赛比拼。 谢执北需要对现有的人员进行分组,再根据球员参与的项目不同而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今天下午这堂训练课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进一步摸清每个球员的技术特点,以此来决定他们分别要参加哪个项目。 温栀南不参与训练,但她也没有闲着。 从林桦那儿取来提前准备好的纸笔,想要根据之前节目组给的球员资料以及自己在训练旁观中所收集到的球员信息,整理汇总起来。 她并非专业的的运动员,但谨记着旁观者或许能提供不一样的视角,所以看训练时十分认真。 球场上,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和篮球落地的“砰砰”声交相响起,还有谢执北叼在口中的口哨声,以及男人低沉有力、清朗严肃的喊声。 温栀南曾经看过无数次谢执北的训练,但那都是他作为球员时的训练场景,而以教练身份出现在球场上,温栀南还是第一次看到。 男人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格,严格到甚至有点严苛。 阵营里的18人,能够跟上他的训练节奏,达到他训练要求的球员少之又少。 “哔——” 紧急的一声哨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赵奕然满身汗地站在场边,神情有些尴尬。 因为他前一个回合的防守站位又错了。 谢执北沉着眉眼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将防守移动的动线,如何换防如何回位,脚步如何移动,每一样都讲得极其清楚。 很仔细,可声音却冷得吓人。 在场所有球员隐约能察觉到一些什么,在这一声哨响之后,更加努力地投入训练。 一直到傍晚时分,“南征北战”阵营成立之后的第一场室内训练课结束。 球员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累得就地直接躺倒在球场上,哀嚎声遍起。 而“始作俑者”谢执北谢指导,正站在篮球架下,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同样有汗,神色肃冷。 球员们没有一个人敢对上他的视线,因为大家心里清楚,虽然谢执北嘴上不提,但其实今天这一堂训练课,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全程跟上他的要求和节奏。 就连之前温栀南和谢执北都很欣赏的郑咏木,也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强度。 一群人短暂的哀嚎过后,又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温栀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谢执北凌厉的眼神慢慢逡巡过每个球员。 “累吗?” 他突然开口。 “好累啊北哥。” 一堆人里,只有赵奕然这傻小子出声。 谢执北看向他,“想打职业联赛吗?” “当然想!”赵奕然眼神骤亮。 听到谢执北提起职业联赛,所有人疲惫的精神又再度回聚,个个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就连郑咏木和娄成阳,也都转过头望向他。 “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有职业梦想,大学毕业之后,参加联赛选秀是你们能选的道路之一。” 谢执北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长腿大敞着,肩背挺拔,但姿态闲适放松。 “但我只提醒一句,职业队的训练强度,比今天的有过之无不及。” 球员训练,累是正常的。 职业体育赛场上,没有人愿意输。 如何成为赢到最后的那一方? 除了勤勉和努力,别无他法。 就算是再有天赋的运动员,若是不坚持不懈日复一日保持高强度训练,也很难取得好成绩。 在温栀南和谢执北面前的这群半大小子,他们有着最赤忱的热情和勇气,但大部分人 从小到大没有进入过职业队的训练体系当中。 或许他们是院校篮球当中的佼佼者,但只有当自己真正接触到职业篮球时,才知道自己与之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说完这句话,这堂训练课正式结束。 谢执北捡起地上自己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大步直接离开。 温栀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一手抱着记录本,一手拿着两个人的手机,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一路小跑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谢执北一定是故意的! 第27章 “谢...”带着些许愠怒的字眼刚想冒出来,温栀南余光扫到一旁仍然跟随着她的摄像机。 临到喉咙的“谢执北”三个字,被她硬生生转成很有礼貌的“谢指导”。 训练馆明亮的走廊里,高大挺拔的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脚步放缓,有意等着她。 温栀南上前几步,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借着背对着摄像机的机会,小声吐槽,“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出来的时候不拿手机,吃准了她只能追出来。 男人站定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额际仍有未擦干的汗,浓眉的剑眉微湿,就连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里,好像也有点湿。 湿得亮晶晶的。 “谢谢温老师。” 温栀南想到适才他在球场上说的那些话,记起自己是有正事要和他说的。 她直接翻开自己刚才记录的本子,递到他面前,“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但还是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独属于女孩子娟秀纤细的字体在笔记本上整齐排列着,写得极规矩,又极好看。 清晰记录着刚才那堂训练课上,18名球员每个人的表现。 谢执北看清纸上的内容,眸底除了明晃晃的欣赏之外,还夹杂着其他不甚明显的情绪。 两人就站在训练馆一楼的大堂位置,已经是傍晚时分,外头天色渐暗,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倾洒在训练馆的玻璃门上,在大理石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温栀南就站在这一片光影之中,侧脸像是镀上微弱的绒光,清亮而又精致。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轻轻泛着耀眼的光芒。 就这么仰首,很期待地望着他。 谢执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却在看到旁边一直朝向他们的摄像头时,忍住了抬手摸她脑袋的冲动。 他喉结来回滚动,最终只是说了句,“多谢温老师。” “这对我很有用。” 自己记录下来的东西能起到作用,温栀南自然是开心的,唇角上扬,眼底亮晶晶的。 “有用就好。” “南南!” 一道欣喜的女声突然传来,两人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秦初阳。 谢执北神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看着秦初阳从门口小跑过来,一把挽住温栀南的手,“我问pd,他们说你还没回酒店,我就直接过来了。” “走走走,咱们一起去吃饭。” “我...” “温老师。” 温栀南还没点头应下呢,谢执北已经开口,“不一起商量一下具体的分组吗?” 毕竟下一次录制,就是两个阵营之间正式的比拼了。 话音一落,训练馆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秦初阳已经结束录制,约温栀南吃饭于她而言是私人活动。 但温栀南和谢执北这边只是到录制尾声,摄像机还对着他们。 将刚才这一幕全数收入镜头之内。 安静的大堂之中,三人呈三角形站立。 莫名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刘芹和林桦还有陈永站在镜头外,声音压得极低,“是我的错觉吗?” “我怎么感觉,谢指导在和秦老师争温老师?” 陈永看了眼谢执北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大胆一点。” “或许这不是错觉呢?” 温栀南站在众人视线中心,眼神在秦初阳和谢执北之间来回。 男人的脸色有些冷,看着她的目光幽沉深邃,让人辨不清情绪。 她本能地移开视线,正要说些什么,秦初阳已经笑着打破僵局,“你们还没定好分组?”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这毕竟是正事,秦初阳心里有分寸。 再加上谢执北那副看谁都冷得要死的表情,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挨冻”。 话音一落,她就冲温栀南摆摆手,“我待会儿给你发照片,你想吃什么我打包回来给你。” 说完甩着一头火红的高马尾,直接离开了。 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 温栀南看着秦初阳蹦蹦跳跳的背影,默了默,只能转头看向谢执北,“谢指导,你这里有办公室吗?” 既然要谈正事,那还是得找个公共但足够安静的地方才行。 “有,”谢执北带着她直接去了4楼的办公室。 摄像大哥连忙跟上。 训练馆4楼的装修风格更加简洁大气,极致的灰黑白色调搭配。 宽敞的办公室旁边,甚至还连着一个露台。 从露台望出去,就是沙滩和大海。 此刻海边大道两旁的路灯全部亮起,沙滩上有游客在办篝火晚会,欢快又热闹。 要是不说话静下来,温栀南甚至能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的阵阵音乐声。 她收敛心神,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要和谢执北说的正事上。 阵营里18个球员,想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安排不同的项目,领队和教练的意见难免相左。 办公室里,几个节目组的pd和林桦站在镜头之外。 “这个环节,温老师和谢指导这么和谐的吗?” 压低声音说话的是秦初阳的pd。 因为秦初阳那边的拍摄已经结束,她闲着没事,就跟着这边的一起看。 刘芹和陈永已经习惯温栀南和谢执北的相处方式,闻言疑惑地看向她。 “秦老师和向指导经常吵架?” “那倒不是,”秦初阳的pd连忙摆手。 秦初阳性子直接开朗,有什么说什么,但向铭远在很多专业的事情上边想法坚定,难以被别人所改变,所以两人想要彼此说服,总是需要花些时间。 但温栀南和谢执北这边...... pd忍不住摇头,小声嘀咕着吐槽,“谢指导他有听清温老师说的是什么吗?怎么无论温老师说什么他都点头。” 刘芹在旁边捂着嘴笑,心想我们执栀之手就是这样的啦。 陈永轻轻支她的肘,示意她收敛一下笑容。 一直到晚上9点多,温栀南和谢执北才结束了探讨球员名单分组这一部分内容的拍摄。 从早上6点到现在,已经拍了十几个小时,对于温栀南这样的综艺新手来说,现在已经累得快要直接趴下。 林桦连忙上前给她披上披风,带着温栀南下楼准备回酒店。 商务车就停在训练馆门口,车门大开着。 温栀南刚上车坐下,正要闭眼休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搭住车门。 谢执北高大的身躯站在车边,几乎挡住了从训练馆门口直照下来的灯光。 男人的侧脸就隐在这一部分阴影之中,映着如墨一般的眼眸,温栀南只能看到他未被光影覆盖的下颌线。 流畅又凌厉。 “温老师,能顺路带我一程吗?” 温栀南原本窝进座椅之中的身子坐直起来,“接送你的车呢?” 每个嘉宾节目组都有配车,车接车送。 不可能把谢执北丢在这里。 但听到这句话,谢执北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弯腰,目光更加直接地落在她身上。 眼眸漆黑而又幽沉。 就这么须臾的沉默,让坐在前排的司机和林桦都好奇回过头来。 尤其是司机,视线在谢执北和温栀南之间来回,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简单顺路送一下,温栀南也要犹豫这么久。 察觉到司机的视线,温栀南只能硬着头皮,“你上来吧。” “谢谢温老师。” 他每句话每个字都有礼有节,像是真的因为意外情况没了车接送才来找温栀南的。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司机一打方向盘,商务车开上宽敞大道。 车厢里安静下来,温栀南疲累不堪,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谢执北,抱着小毯子闭上眼。 昏暗的光线之中 ,姑娘纤瘦的背影缩成一团窝在座椅之中,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 车子缓速行进,路边街灯时不时闪过的光影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照亮那张白皙莹润的侧脸。 谢执北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神色很淡,可眼底的眷恋却尤为明显。 保持这个姿势不知看了她多久,直到车子遇到红灯停下来。 他才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高大的身躯靠向椅背,姿态懒怠,可身体却在无声无息中倾向她那一边。 坐在副驾驶的林桦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看到后座的两人“相安无事”时,心底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司机大哥完全的粗线条,趁着红灯的时候点开播放器,自认为极贴心地放了一首轻音乐,还把音量调低了。 音乐声在车厢内轻轻流淌,像是能舒缓思绪放松身体。 可谢执北却丝毫不觉。 他肩背靠着椅背,长腿大敞着,鞋尖抵着温栀南的,大有将她那一片“领地”也一同侵占的意思。 覆在眼睛上的大手紧握成拳,像是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轻音乐对他没有半点作用。 男人额间神经紧绷。 即使此时此刻她就在他身边,可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仍旧全是她的身影。 清晨在海边,他加入爬坡折返跑掠过她身边时她欣赏且紧盯着的视线。 他外套被她抱了一个早上,再还回来时带着的清浅香气。 还有刚才,她递给他本子时眼底的期盼;在办公室认真讨论时满脸的正经严肃。 车厢里昏暗的光线之中,谢执北喉结来回滚动。 轻音乐舒缓不了他半分。 在这狭小的半封闭环境之中,司机和助理好似消失不见。 他的所有感官能感受到的,只有她缓缓起伏的呼吸,若有似无的香气。 还有被他抵住的那条腿,睡得久了想换个姿势却在他的别有用心之下,轻轻蹭过他运动裤时的窸窣声响。 每一样,都让谢执北有呼吸加速的趋势。 她睡得很安稳。 而他在她身旁,饮鸩止渴般嗅着她的香气,独自沸腾。 第28章 结束第二次在源城的综艺录制,温栀南马不停蹄地赶回临城。 两天之后,一辆白色商务车停在一栋大厦负一楼,温栀南在陶乐的陪伴下下了车。 今天是她来《赤雁还》剧组试镜的日子。 进了电梯,陶乐依旧在苦口婆心地交代,“别紧张。” “就像你平时试镜那样去发挥就好,凭你的演技,只要正常表现,肯定没问题。” “别紧张。”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别紧张,温栀南转过头看她,笑起来,“乐姐,你别紧张。” 陶乐扫了她一眼,“我不紧张啊,我是怕你紧张。” 温栀南,“感觉你看起来比较紧张。” 陶乐咧嘴扯了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抬手替她整理了一下上衣领子。 周导面试时喜欢临场出题,温栀南试镜的又是个女将军的角色,为了方便应付突发情况,今天她没穿裙装,而是穿了条垂感很足的阔腿裤,搭配短上衣。 一眼望过去,脖子以下全是腿。 陶乐自己作为经纪人,按理说这种场合司空见惯,但这几年温栀南的演员道路走得并不顺利,《赤雁还》这样的投资和配置,即使只是个配角也多的是艺人挤破头想拿下。 论演技,陶乐对温栀南有信心。 但要是论起别的因素... 陶乐想起和周导以及吴制片吃饭那天晚上,秦路明的态度,心里有些拿不准。 这也是她现在不停絮叨叮嘱温栀南的原因。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 大厦的这一层全是《赤雁还》剧组的人,为了今天的试镜,工作人员正忙进忙出。 看到温栀南时,有人上前,“来试镜的是吗?” 陶乐点头,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往里走,“先到这边等一下,待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 “谢谢,”温栀南柔声笑着道谢。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艺人在等待,四周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得到外边。 刚一坐下,温栀南就看到斜对面的一扇门打开。 紧接着,有位女艺人被人簇拥着出来。 不是走出来的,而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的。 其他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是李葵月啊?” “这部剧的女一不会定的是她吧?” “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来得及开机吗?” “不知道呢。” 温栀南的视线随之落在李葵月受伤的左脚上,那里包着白色的纱布。 站在她旁边的选角导演笑得满面春光,“李老师,那就这么说好了?” 李葵月微微颔首,礼貌笑着应了声“好”之后,戴上墨镜,被助理推着往电梯那边去。 即使是受了伤坐在轮椅上,李葵月也依旧挺直腰板,精致的妆容瞧不出半点病弱,下巴微扬,连头发丝都透着傲然。 温栀南看得出了神,没注意到旁边的陶乐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看起来她的伤快好了。” “什么?” 温栀南转过头看着她。 陶乐清了清嗓子,抬眼一扫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示意她看手机。 温栀南低头,两人在微信上暴风交流。 陶乐:【《球场上见》原本定下的女嘉宾就是她,但她拍上一部戏时脚受伤了】 当时李葵月正处在赶着杀青和衔接新工作的间隙,篮球综艺不比普通综艺,脚受伤确实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李葵月那边无奈放弃了这个综艺。 这才让温栀南捡了漏。 温栀南默然抿唇,最终回了陶乐六个点。 李葵月今年32岁,拿过视后,她这个咖位的演员参加篮球综艺,可想而知《球场上见》的投资是有多大。 结果李葵月因为受伤退出,不知该说是她运气太差,还是自己运气太好。 最神奇的是,如果自己试镜通过了,之后还会和李葵月在剧组相处好几个月。 不得不说,这“缘分”着实有些奇妙。 一想到《赤雁还》,温栀南回敛心神,让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今天的试镜上边,默不作声回想着原著里的一些重点内容。 陶乐见她看着屏幕一直没回复,抬肘碰了碰她,小声道,“先安心准备试镜。” 温栀南抬眸,“我刚才就是在想试镜的事。” 对她而言,今天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赤雁还》试镜来得重要。 两人小声说着话,门口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温老师,到您了。” 温栀南站起身,把包和手机都交给陶乐,跟着工作人员出了会议室。 试镜的房间并非是刚才李葵月出来的那个房间,而是隔壁的另一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桌椅被整齐码放在靠墙的四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三张桌子。 桌子后边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温栀南见过。 是周导和吴制片,另一个男人她不认识。 一进来,吴制片含笑朝她微微颔首,温栀南规规矩矩地同他们打招呼。 周导示意工作人员将一张纸递给她,上边写的是她现在要表演的内容。 温栀南试镜的这个女配,在剧里是个女将军,是始终与女主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周导要她表演的是一段文戏,但这段文戏,是在女配刚刚浴血杀敌过后。 气息、表情、大量动作戏之后的咬字,所有这些都是考量的标准。 好在温栀南在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先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又借了瓶矿泉水把自己的脸打湿。 等到再转回身时,她目光凛然,呼吸剧烈起伏。 俨然已经入戏了。 房间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吴制片明显是习惯了在试镜时有艺人拿她当临时对手演员,照着准备好的稿子与温栀南对戏。 前边的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快结束时,温栀南的情绪层层叠进,突然推了她一把,“走啊!” 她目眦欲裂,眼底全是对女主的忠诚与敬重,还有危急之中只想护好女主的焦急。 吴制片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把剩下的戏全部对完。 直至表演完,周导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温栀南身上。 温栀南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等待着他们的点评。 然而等了几秒,仍是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周导开口,甚至于吴制片也看向周导。 但周导始终没有说话。 半晌,只说了句“回去等消息吧”,就摆手让工作人员把温栀南带出去。 温栀南不明所以,因为入戏表演而紧绷的心跳在胸腔里跳得尤为剧烈。 周导有自己的脾气性格,她有些摸不清他对自己刚才的表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归根结底,她已经尽自己做大的努力去做了。 剩下的,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走出试镜房间,她一眼就看到陶乐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手里拿着她的包。 温栀南直接走过去,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后天准时到”,陶乐就挂断电话。 “正好,走吧。” 电梯就在旁边,陶乐按了下行键,低声说道,“《归离》的路演时间定下来了,后天下午,在世贸中心的那家电影院。” “好。”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陶乐看她,“试镜怎么样?” 温栀南回想了一下临走之前周导的眼神,有些不太确定地摇头,“好像不太行。” 陶乐不轻不重地深呼出一口气,“没事。” “我晚点打个电话问问。” —— 《归离》的爆火是常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剧本身是时下最热门的宅斗题材,播出之前就备受关注,但从一众演员之中杀出个温栀南,确实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 也正是因为温栀南的讨论度节节攀升,剧组才决定让她一起来参加路演。 工作日下午的世贸中心挤满了人,温栀南坐着车到达时,能看到许多举着男女主演宣传牌的粉丝。 从地下停车场一路到顶楼影院的休息室,还没进门,正好碰到了刚结束媒体单独采访的陈宇霖。 “栀南,刚到?” 陈宇霖笑着和她打招呼。 温栀南回以一笑,朝他微微颔首。 随即很意外地发现—— 自己身上这条连衣裙胸前别着的玫瑰胸针,和陈宇霖西装上的花朵底纹一模一样。 温栀南:...... 感觉瞬间头皮发麻。 她没在走廊里停留太久,只是和陈宇霖简单打了招呼,就带着林桦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作为配角,温栀南今天的休息室是和其他配角共用的,但她来得早,此刻休息室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 房间门一关上,她立刻转过头跟林桦说,“快,帮我把这个胸针取下来。” “啊?”林桦一脸懵地看着她,“南姐,为什么啊?” 温栀南站在化妆镜前边,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这玫瑰的形状和陈宇霖西装上的图案太像了。” 要是今天戴着这一朵出去,难保待会儿微博不会炸。 剧宣活动女主也在,人家男女主才是官配,她不能喧宾夺主。 这种邪门cp,网友和剧粉发散思维磕一磕也就算了,她自己不能做这种有引导性的事。 即使是无意的也不行。 玫瑰胸针最终被林桦收进背包里。 半小时之后,剧宣活动正式开始。 全场灯光暗下,到场的主创人员一起落坐在电影厅的第一排,陪着身后观众席的观众们把《归离》 第一集完整地看了一遍。 第一集最后的镜头定格在了女主若有所思的表情画面上,灯光重新亮起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身后粉丝们举着应援幅,一遍遍喊着演员们的名字。 主持人适时站起来,简单的热场词之后,温栀南和其他主演们一起被请上台。 她始终保持着和陈宇霖的距离,就连上台时,都刻意在中间隔开两个人,站在比较靠边的位置。 有工作人员给她递来话筒,她顺手接过,道谢过后抬眸,视线却在看向观众席中最远的那一排时,猛地愣住。 男人穿着黑色短袖、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 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隔着大半个影厅,紧凝在她身上。 不是谢执北,还能是谁? 第29章 “想去给温老师捧个场。” “温老师别紧张。” “我开玩笑的。” 那天在酒店走廊里,男人低沉的嗓音不断在温栀南脑海中盘旋。 他明明说他是开玩笑的,可是今天却出现在这里。 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收紧,直至身旁其他的演员轻声提醒她,温栀南才反应过来。 聚光灯下,她收敛心神,告诉自己别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要认真回答主持人提问的问题。 主持人避无可避地提到了她在剧里的角色,温栀南巧妙绕过所有想cue她和陈宇霖cp的问题,四两拨千斤地避重就轻。 就连陈宇霖时不时递给她的话头,她都能绕到别的话题上。 “这不是我和温老师第一次合作,所以彼此之间是有默契的,”陈宇霖回忆起拍摄时的画面,甚至主动说起他和温栀南并非第一次合作的事,“不过拍这段戏的时候,ng了很多次。” “剧里的设定应该是温老师跑过来想挽住我的手臂,而我冷冰冰地看着她,但她的裙子太长了,”他笑着比划了一下,“我见她跑过来,总怕她摔着,下意识就伸手去接。” “抱歉,”他隔着好几个人看向温栀南,语气温和恳切,“连累温老师,这场本来挺简单的戏来回拍了好几次。” 话说到这儿,他扬着唇笑开,笑声通过话筒,传到影厅的每个角落里。 观众席上的粉丝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连带着现场其他媒体小声“哇偶~”,大有一副想将剧里的cp磕到剧外的趋势。 温栀南勾唇笑了笑,举起话筒淡定地泼了“冷水”,“陈老师在剧组对所有人都很照顾,他对群演也很好。” 她的声音很温和,漂亮的眸子里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一身杏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整个人都在散发莹润的光。 没有半点攻击性。 恰到好处的一句话。 既回应了陈宇霖话里话外有意的亲近,又不得罪人,还能在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 主持人适时站出来接话,和台下的观众互动,再加上陈宇霖唯粉不断的捧场欢呼。 这个话题就算是这么揭过去了。 台上的“危机”解除了,可台下那道浓烈到难以忽视的视线依旧存在。 温栀南抿紧了唇,来回几次之后,终是避无可避地抬眸,望向座位的最后一排。 她站在亮处,纤细身形被周围的光包裹着,那双琉璃似的眼底有着泛荡涟漪的水光。 很亮,很清澈。 谢执北就这么隐在人群之中,戴着口罩淡然坐着,高大的身躯将整个座椅填满。 肩背比椅背还要更高一点,那双大长腿憋屈地施展不开。 整个人冷肃而又懒怠,运动短袖之下的手臂青筋突起,看起来很不好惹。 周围的男男女女,要么是女主的粉丝,要么是男主的粉丝,或热切地举着应援手幅,或激动地站起身来。 只有他,与身旁的一切格格不入。 却又极有耐心地认真看着台上的一众演员们。 又或者说—— 从头到尾,他的视线除了曾扫过一眼陈宇霖之外,其他时候,没有离开过温栀南。 深邃的目光与温栀南望过来的视线骤然在空气中相碰,那些藏在凌冽之下的炙热和专注,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破出。 —— 一场路演下来,温栀南精神高度集中。 既要小心注意别提及邪门cp相关,还要分神留意观众席上最后一排,谢执北的动静。 好在男人始终就这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全程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只那双沉敛而又深邃的黑眸,一直注视着她。 温栀南被盯得心跳都不自觉加快,心里不断祈祷这场路演赶紧结束。 等到主持人说出致谢词时,她努力克制住表情,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路演结束之后,温栀南还有一个单人的采访。 这个采访机会得来不易,仰仗于她近日来的热度,因此陶乐很重视。 她也很重视。 一众演员被工作人员们簇拥着下场,临离开影厅之前,温栀南下意识回眸看向观众席。 粉丝们还没退场,此刻影厅里到处都是人。 可最后一排正中间的那个位置,已经没有谢执北的身影。 她心中疑惑,视线在影厅里含糊扫了一下,没看到他。 旁边工作人员伸手示意,“温老师,下一场媒体采访在这边的休息室。” 温栀南收回视线,扬唇笑着道谢,走向通道。 媒体采访的地方还是在刚才的休息室,现在单辟出来给她做采访。 此刻房门大敞着,里边不时传来说话声。 温栀南走近了才发现,房间里除了准备采访的媒体之外,还有陈宇霖。 “陈老师?” 听到她的声音,陈宇霖转过头看过来,笑着开口,“温老师来了。” 他语气十分自然熟稔,“给你做采访的媒体老师正好认识,就在你休息室和他们多聊了几句。”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很正常合理的理由。 温栀南回以礼貌一笑,转过身和等在这里的媒体工作人员打招呼。 “陈老师!” 走廊里有人在喊陈宇霖,“这边准备好了,可以开始采访。” 陈宇霖站起身往外走,经过温栀南身边时突然停住。 他温和笑笑,“温老师,期待下次剧宣见面。” 温栀南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礼节性应了个“嗯”,跟随工作人员来到架好的摄像机前坐下。 脚步声远去,房间门被关上。 她松了口气,有化妆师上前来给她补妆,周围机器调试好。 “温老师,那咱们开始吧?” 温栀南点点头,在镜头前扬起抹得体温和的笑容。 这个采访的问题大多是关于《归离》这部剧的,但因为之前《球场上见》爆出路透,她参加录制已经是公开的事实,因此采访提纲里临时加了一些跟篮球综艺相关的内容。 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陶乐事先把过关,因此整个采访非常顺利。 20分钟之后,采访快要结束时,媒体小姐姐从工作人员那里拎了个小袋子过来。 “温老师,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这是我们提前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 流程里并没有这一项,温栀南满眼惊喜,“谢谢!” 媒体小姐姐笑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说到生日,那温老师可否透露一下,从小到大,您过得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生日,是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温栀南心跳漏掉半拍。 几乎是立刻,记忆被拽回19岁那年,那个荒唐而又潮腻的夏夜。 她耳根瞬间红透,脸颊升温。 只能捏紧礼物盒的带子,勉强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在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今天的采访就正式结束了。 休息室里只剩她和林桦。 陶乐临时有事,在最后确认过一遍采访提纲之后,提前走了。 林桦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拎着包过来,“南姐,咱们走吧。” 温栀南站起身,顺手接过她手里其中一个背包,顺口问道,“玫瑰胸针有收好吗?” “当然,”林桦笑,伸手进背包里掏。 然而,掏了半天却没有掏到玫瑰胸针,“奇怪,我明明收进来了。” “可能是东西太多,压在下边了。” 她今天背的是个大双肩包,里边放满温栀南出活动时会用到的杂物,确实东西比较多。 温栀南目光下意识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确认胸针没有落在这里,也就认同林桦的话。 “先走吧,回去再整理。” 只要东西在包里就好。 她戴好口罩,和林桦一起坐电梯来到负一楼,一路畅通无阻。 剧组的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商场回归到平时的人流量。 这个时间点,地下停车场有些安静。 电梯口离停车的f区并不远,温栀南没让司机开过来,而是自己走过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生日那天的微博营业博要发什么内容。 刚拐过一个拐角处—— “哔”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一声喇叭,将温栀南定在原地。 她一抬头,和倚在路虎旁边的男人眼神对上。 谢执北... 他不知是在地下停车场等了多久,口罩已经摘下,那张轮廓利落硬朗的的俊脸在这一处明亮的光线里,清晰可见。 看到她时,缓缓站直起身。 高大的身形被光影拉长着映在地面上,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林桦错愕不已,手里抱着背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栀南生怕谢执北在她面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让她拿着背包先上车等着。 林桦再好奇也不敢在这时候留下来八卦,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跑回车上。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着林桦上车时的关门声。 因为刚才的采访,温栀南几乎已经忘了在影厅看到谢执北的事。 现下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因为他的出现而高度紧绷,磨蹭半天,她还是来到他面前。 正要开口,男人弯腰从路虎的驾驶座上摸出个小盒子。 打开递到她面前,“这个,是温老师的吧?” 温栀南睁圆了眼,“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盒子里装着的,是她让林桦取下来的玫瑰胸针。 她身上仍旧穿着刚才的那一身裙子,杏白色的及膝连衣裙,袖口和领口坠着一圈绣纹边,简洁大方。 衬得她肤色雪白,骨肉匀称。 而盒子里的粉色玫瑰胸针,则是她这条裙子上边唯一的配饰。 做工精细,若是戴上,会成为点睛之笔。 温栀南错愕地看着他,甚至忘了接过盒子。 谢执北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从盒子里取出胸针,一步一步走过来。 拉近彼此的距离。 不足半臂。 他微微弯腰,动作自然轻缓地将胸针给她重新戴上。 “刚才在休息室门口捡到的。” “很好看。” 他再度凑近她,几乎将人逼至车身旁,“温老师不妨说一说,为什么要把胸针取下来?” 男人的气息猛然凑近,清冽却灼热。 温栀南回过神来,几乎头皮发麻,本能地推开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那你呢?” “你不是说开玩笑的吗?为什么今天出现在这里?” 她本就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极少生气,更遑论现在这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莫名的心虚,莫名想和拉开和他的距离。 她眼底的戒备一闪而过,谢执北却看得分明。 男人眸色凌冽幽邃,呼吸沉沉,一字一句道—— “我来看看,《归离》这对邪门cp,究竟是怎么个般配法。” 第30章 温栀南直至坐进车里,胸腔里的跳动还依旧震天响,震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麻。 商务车里的顶灯亮着,光线柔和,她窝在座椅之中,连衣裙上的粉色玫瑰胸针在光影之下泛出耀眼动人的光圈。 一层一层,与她眼里潋滟的水 光相互辉映。 而那个原本装胸针的小盒子,正被她捏在手中。 捏得紧了,棱角都像是带上她的温度。 温栀南脑海中闪过刚才他握着她的手腕,把盒子放在她掌心里的画面。 男人的手很大,不费吹灰之力识破她想要缩回的动作,轻而易举捏住她,粗粝的指腹就按在她腕间跳动着的青色血管上。 她瞬间像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只能愣在原地任由他动作。 直至他微俯下身靠过来,裹挟着强势的男性荷尔蒙朝她席卷而来。 沉冽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边,带起一阵又一阵似麻微痒的触感。 温栀南听到他问,“温老师,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她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鱼儿,奋力挣扎,瞬间跳出几步远。 紧张地捏着小盒子看他,“...不用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是需要向对方送生日礼物的关系。 说完这话,她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 “嘭——” 车门关上,司机打了下方向盘,商务车缓缓驶出停车位。 车厢里,轻音乐缓缓流淌而出。 可温栀南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怎么也缓不下来。 他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剧宣现场? 他为什么要突然问起生日礼物的事? 他是不是还很介意6年前的那一夜? 无数个疑问从温栀南脑海中纷乱闪过,却不等她抓住一点头绪就又茫茫然消散。 她拧了下眉心,有些疲惫地窝进座椅靠背之中。 一旁的林桦从她上车起就有些心虚,现下更是手忙脚乱地直接按灭自己的手机屏幕。 温栀南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南姐,没什么,”林桦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就是今天剧宣的这些视频,在微博上挺火的。” 她没好意思明说,但温栀南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林桦指的是陈宇霖在影厅里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登录小号上了微博,果然有好几条热搜挂着。 但温栀南庆幸的是,陈宇霖今天大有邪门cp和官配cp两手都要抓的意思,所以不仅仅是对她,对《归离》的女主他也说了一些引人遐想的话。 而温栀南虽然最近有了点热度,但终究人气流量还是差一些,且剧组剧宣也是以官配cp为主,所以微博上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陈宇霖和女主身上。 只有少部分人在夹缝中非要磕一口邪门cp,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网友,看破陈宇霖的意图,在词条底下阴阳怪气,陈宇霖粉丝敏感“出警”,双方大有马上就要吵起来的意思。 温栀南连续看了几个热搜词条,见大家的重点不在自己身上,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正要退出微博时,指尖不经意一点,页面跳转进一个超话里。 她定睛一看,超话名称那一栏显示—— 执栀之手。 温栀南:??? 林桦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见此凑过来小声道,“这是你和谢指导的cp名。” 超话里已经有好几万人。 在目前只有几段不甚清晰的综艺路透视频流出的情况下,能有这么多人进驻超话,着实让温栀南诧异不已。 她甚至没好意思再继续看下去,纤细指尖胡乱点了一通,赶紧退出。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羞耻感。 网友磕cp的流程她懂一些,毕竟她自己追剧有时也会跟着磕。 cp超话里一般会有许多产出,p图的,剪视频的,还有写同人文的。 而同人文里难以避免会夹杂一些带颜色的。 温栀南在退出超话之前,看到的就是一篇同人文明晃晃的六字标题。 —— 《下雨夜,缠绵夜》 很不正经的标题,看得她人心黄黄。 忍不住想歪。 林桦眼见温栀南盯着手机屏幕,愣是把她自己给看脸红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南姐,有几个视频和照片,你看一下生日营业博要用哪个?” “嗯,”温栀南这才敛了心神,不再去想cp超话的事,也不再去想刚才在停车场里,男人那些别有深意的话和灼热的视线。 世贸中心离博越风和并不远,但正逢下班高峰期,车子走走停停,温栀南有充分的时间挑选视频和照片。 车外不断有霓虹灯飞闪而过,光影透过车窗折射进来,映出她眼底的光。 等到挑完照片和视频,车子正好停进博越风和的地下停车场,温栀南拿了东西,没让林桦跟上来,嘱咐司机把她安全送回家之后,直接上了电梯。 “叮——” 电梯在23楼停下。 走出电梯轿厢,走廊里明亮的灯光一照,温栀南下意识望向对门2302。 一切如常。 虽然谢执北说他搬到这里,但她平时上下楼其实没怎么遇到过他。 看起来,他并不经常回博越风和。 这样的认知让温栀南轻轻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她心底越发觉得奇怪。 而且是越来越奇怪。 她和谢执北之间,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种氛围了。 她站在自己门前,兀自发散思维胡乱想东想西,抬手按2301密码的动作微顿。 然而—— “叮”的一声。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温栀南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按了密码闪身回自己家。 动作之快,比兔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玄关的灯应声亮起,她手里拎着包,背抵着门板,捂着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心虚逃避些什么。 门板厚重,她保持着这个姿势,耳朵悄悄竖起,想听听外边的动静,却听不到任何。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温栀南又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把包丢出去。 掏出手机一看,是小姨。 “喂,睡睡。” 任晴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温栀南抿了抿唇,心绪平缓些许。 “小姨。” 她一边和任晴说话,一边脱鞋换鞋,往客厅走去。 “你妈妈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临城,记得去机场接她。” “妈妈是明天下午到?” 温栀南刚才在进影厅之前,发了条微信问任雪的航班信息,当时任雪没有立刻回。 结束活动之后温栀南先是接受采访,接着又被谢执北弄乱了心神,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看微信的信息。 此刻听到任晴这么说,她连忙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一个小时之前,任雪给她发了具体的航班时间。 “你妈妈怕打扰到你工作,一直忍着没给你打电话。” “我刚回到家,”温栀南应了声,“待会儿给妈妈回个电话。” “好,”任晴笑了笑,“后天记得早点过来。”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小姨给你做。” 温栀南高中时被任雪送到临城来,这么多年,任晴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在疼爱。 此刻听到任晴还是拿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温栀南声音软软的,“小姨做的菜我都喜欢吃。” “那我可得好好大显身手了,”任晴在电话那头爽朗笑开,随即又有些遗憾,“可惜飒飒回不来,不然你们姐妹俩还可以好好聚一聚。” 温栀南知道她是想余飒了,安慰道,“表姐那边的工作交接快完成了,很快就能回国。” “嗯,”任晴应了声,两人又聊了些日常琐事。 任晴念着她还得给任雪打电话,没多久就主动结束通话。 温栀南又立刻给任雪打了个电话过去,母女俩有些日子没聊天,断断续续煲了半小时电话粥,才舍得说再见。 —— 7月3日,小暑未至。 这一天是温栀南的生日,从一早天就开始下雨。 之前几日热得难受,因此今天这场雨倒是不让人觉 得讨厌。 连绵不绝的雨水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临近傍晚,空气里难得带了几分清浅的凉意。 离恒行俱乐部不远的小区,3楼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偶有几声断断续续的笑声飘出。 温栀南的微信正和余飒打着视频电话,拿着手机来到厨房,里边两人正背对着她在忙碌。 只听到脚步声没看到人时,任晴就笑着开始赶人,“走走走,说好今天我和你小姨父下厨的。” 温栀南笑,“小姨小姨父,你们看看这是谁?” 任晴和余智洗了手转身,这才看清镜头里的余飒。 “飒飒!” “我亲爱的妈妈爸爸!” 伦敦时间现在是早上10点多,余飒已经到了办公室,此刻百叶窗拉上,正在沙发里和他们打视频电话。 看到任晴和余智时,故意捏着嗓子腻腻歪歪喊了一声。 任晴被她逗笑,夫妻两接过手机嘘寒问暖了好一通。 几分钟后,灶台上的水开始咕噜咕噜冒气,任晴把手机还给温栀南,将她赶出厨房。 “出去外边聊天,厨房有烟。” 温栀南趁着任晴拿手机的时间,把带来的葡萄和草莓都洗了,塞了一颗进她嘴里,听话地离开厨房。 客厅里,任雪正在整理从桐城带来的特产和礼物。 温栀南把手机架在支架上,一边和余飒视频,一边帮忙整理。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混着客厅里说说笑笑的声音,温馨而又热闹。 就在这一片背景音之中,门铃突然响起。 抽油烟机停止工作的间隙,任晴从厨房里探出头,“睡睡,帮小姨看看是谁来了。” “好。” 温栀南起身来到玄关处,脸上还带着和余飒视频时的笑。 开门的一瞬间,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将她笼罩住。 她抬眸,随即愣在原地。 “谢执北...” 第31章 四目相对,楼道里的感应灯在温栀南诧异的目光中暗下。 就这么一明一暗的对比之中,男人黑色发梢上的水珠映入她眼帘。 肩头好像也有点湿。 温栀南目光下移,注意到他手上没有拿伞。 任晴和任雪几乎是同时一起过来,“睡睡,是谁啊?” 温栀南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们两人已经来到玄关处,“阿北?” “怎么了?”任晴惊喜出声,“有什么事进来说。” 谢执北被她们迎进门,弯腰换鞋时,发梢上的水珠有一滴落下。 落在温栀南始终紧紧攥住门把的手背上。 明明是带着凉意的雨珠,她却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将手背至身后。 任晴领着谢执北去了客厅,玄关处,任雪问她,“睡睡,你不是和他认识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没认出来。 “...认识,”温栀南抿了抿唇,心里七上八下,脑子一热就要胡说八道,“但我们...” 好多年没见。 所以没认出来。 两人之间共同认识的人不少,这是她很久之前在心里为自己设想过的借口。 如果真有哪天重逢,她无视他之后被人问起时,能拿来当挡箭牌的借口。 可现在这个借口显然已经不合适,但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 “认识,”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客厅传来。 温栀南和任雪一同望过去,男人那双沾染了外头湿淋雨雾的黑眸透出几分温和。 “阿姨,我们俩正在录同一档篮球节目。” 温栀南猛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就撒了个极蠢极笨、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戳破的谎言。 “还得请睡睡在节目里多多指教。” 他语气十分熟稔地唤她的小名,就在长辈面前,自然得好像在此之前已经这样唤过她无数次一样。 温栀南默不作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要挥开刚才那一瞬间丝丝缕缕微麻的感觉。 她在录篮球综艺这件事,任雪是知道的,此刻听到两人是在同一档节目里,惊喜笑开,“那真是有缘。” 女儿进入娱乐圈这些年来,路走得顺不顺她多少知道一些,下意识就开口,“篮球是你的专业,是阿姨麻烦你多照顾照顾睡睡才是。” 听到这话,谢执北眼底倾泻出笑意,很正人君子地点头,“阿姨,我会的。” “照顾睡睡,这是我应该做的。” 最后这句话,听得温栀南心里别别扭扭。 但这么多人在场,她不好说什么。 任晴倒了杯水,又递了毛巾让他擦干身上被飘淋到的雨丝,“怎么突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谢执北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给她,“严导说这份名单您急着要,我正好有空,就送过来了。” 严导是恒行的主教练,叫严山,圈内非常有威望的教练员,以前就曾带领恒行夺得过联赛冠军。 任晴一拍脑袋,笑,“这名单是有点急,但也不至于让你冒雨送过来。” 笑过之后,她觉得有些奇怪,谢执北并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但她一时之间琢磨不出什么,便也没再深想。 而谢执北声色淡淡,视线从温栀南身上扫过,“半道上雨已经停了。” “正好有空,不麻烦。” 客厅的灯光明亮温馨,隐约可以听到厨房传来的炒菜声。 温栀南坐在离谢执北最远的沙发上,时不时抬眸看他一眼。 男人穿着白色的薄冲锋衣,一条黑色长裤,身形比例极佳,宽肩窄腰大长腿就这么杵着,极有存在感。 显得连客厅都有些逼仄。 “谢执北?!” 放在桌上的手机里突然冒出一声,温栀南这才想起来,和余飒的视频电话一直没挂断。 谢执北看向屏幕,视频里的余飒爽朗笑开,“还真是你这个臭小子。” “你可真会挑日子,是不是知道我爸妈为了给睡睡庆祝生日正在做大餐,才故意选在这个时候送u盘过来的?” 任晴不太赞同的“啧”了一声,语气带着宠溺,“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嘿嘿嘿,”余飒还是笑,“开个玩笑嘛。” 无伤大雅的玩笑,谢执北并不在意。 只是被余飒这么一提,任雪下意识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正好是饭点。 厨房隐隐飘出饭菜香,冰箱里还放着生日蛋糕。 待客之道。 此时此刻,不问谢执北一句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好像不太好? 只是今晚并非普通的家常便饭,而是温栀南的生日家庭宴。 任雪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就见温栀南目光一直落在谢执北身上,看起来并不介意他的到来。 她试探地问出口,“小谢,你不介意阿姨这样叫你吧?” 谢执北求之不得,“您随意。” “你吃晚饭了吗?如果......” “妈妈。” 温栀南急忙出声。 谢执北眸底的光闪了闪,视线几度流转,最终还是落回她身上。 她抿着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生出潋滟的光。 只是此刻那光,万分纠结,隐含着对他的抗拒。 他知道,她不希望他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不希望他留下来参加她的生日宴。 任雪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温栀南。 客厅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只有任晴在旁边用电脑打开u盘确认名单的细微声音。 还有手机视频里,余飒搞不清楚状况的大眼瞪小眼。 谢执北深深看了温栀南一眼,这才对任雪说,“谢谢阿姨,不过不用麻烦了。” “我顺路过来,已经跟人约好了。” 话音一落,温栀南明显松了口气。 “好,”任雪笑了笑,“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旁边任晴已经确认完名单,语气轻松,“名单没问题。” “下雨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谢执北微微颔首,不再多做停留。 任晴任雪把人送到玄关处,温栀南磨磨蹭蹭地跟在她们身边,视线飘忽着来回,忍着不落在他身上。 门一打开,雨夜湿漉漉的空气扑面而来。 谢执北礼节周到地和长辈们道别,临走之前,他光明正大看向温栀南 。 唇角微勾,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睡睡,我们下次见。” 温栀南被突然点名,硬着头皮回应,“...额,好。” 两梯六户的格局,男人站在楼道里等电梯的身影被光拉长着映在地面上。 他单手插兜,姿态闲适,脊背却如山一般挺拔。 冲锋衣勾勒出背部完美紧实的肌理,黑裤之下的大长腿极具力量感,脚踝边隐隐有青筋露出,是长年累月运动训练的效果。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执北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方便她看得更清楚。 而屋里,已经回到客厅的任晴任雪没看到温栀南,出声唤了句,“睡睡!” 温栀南猛地回神,耳根子漫上一片红。 自己怎么又在盯着谢执北看! “嘭——” 关门声彰显出她的心虚。 与此同时,电梯到达。 谢执北回过头,只能看到她逐渐消失在门缝中的半道身影。 他收回视线,眸底的光幽深晦涩。 —— 因为谢执北突然到来,原本说好任晴余智一起下厨,最终变成余智当主厨。 等到温栀南挂断和余飒的视频电话来到餐桌边,已经可以直接开饭。 临吃饭之前,她给这一大桌美食拍了张照片,和之前林桦给她挑选出来的8张照片一起,凑出九宫格,发了微博。 【祝自己生日快乐,不止今天快乐!】 这几年在娱乐圈她虽然不温不火,但也积累了小部分忠实粉丝。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评论就不断增加。 【南南生日快乐!】 【宝宝好美!亲亲!】 【新的一岁,南南接好戏走花路!我们永远陪着你!】 【这一桌美食好诱惑啊!南南生日快乐!】 评论区好几个都是眼熟的id,温栀南想了想,随手在微博上发了[49999]的红包。 接着又在微信上回复一众好友的生日祝福,这才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专心吃饭。 今天她生日,任晴任雪高兴,余智提议小酌几杯庆祝。 任晴笑着道,“今晚别回博越风和了,就在这边睡下。” “房间我都收拾好了。” “好!” 下过雨的夏夜,敞开的窗户飘入的风都带着潮湿的润。 屋里灯火明亮,餐厅这一处欢声笑语。 任晴任雪说着温栀南小时候的趣事,余智不时附和两句,温栀南笑着听他们说话。 温馨而又美好。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四个人说小酌就真的只是小酌,谁也没喝多。 等到收拾完餐厅和厨房的一切,已经差不多9点。 余智在厨房里洗碗,任晴和任雪许久未见,姐妹俩肩膀靠着在沙发上聊工作聊近况。 温栀南戴好口罩换了鞋,拎着袋子下楼扔垃圾。 与屋子里吃饭时热火朝天的氛围相比,外头湿润的街道显得有些凉。 但这样的凉在夏夜里刚刚好,温栀南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嗅到了雨后花圃里青草的味道。 两旁的路灯亮着,光影落在走道上,照亮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 温栀南怕踩到,垂眸走得十分认真。 认真到甚至没有注意到,拐角的另一边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在朝她缓缓走来。 直至她险些一头撞上,愕然抬起头的一瞬间,看清了谢执北那张半隐在光影之中的俊脸。 她愣住,甚至忘了挣开他扶过来的手。 “谢执北,你怎么还在这里?” 男人握住她手臂的掌心微微用力扣紧,眼底的墨色浓郁得化不开。 “温睡睡,我是在等你。” 第32章 地面上映着两人被昏黄路灯拉长着的身影,看起来格外亲密。 雨后夜晚,走道旁的花圃里散发着潮湿的淡香。 丝丝缕缕,像是将光影之中的两人紧紧缠绕。 可除了这淡香之外,温栀南分明还嗅到别的清冽味道。 是他身上的味道。 熟悉却又陌生。 他靠得太近,近到彷佛一低头,就可以和她挨上。 气息融融,钻入她夏日轻薄的衣领之中,温栀南猛地回神,用力挣扎。 谢执北主动松了力道,地面上原本缠在一起的影子霎时分开。 她的眼底染上戒备,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你怎么还在这里?” 谢执北没有立即回答。 走道的旁边正好是座凉亭,他抬步走进去,夜色中的背影高大而挺拔。 温栀南没得到答案,纠结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凉亭里一圈的靠椅,她选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屁股刚一碰到靠椅,男人已经重新起身,大步而来,就这么挨着她坐下。 很近的距离,手臂贴着手臂,把她圈在他和亭柱之间。 温栀南:...... “谢执北!” 虽然刚才一路过来没遇到人,但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安静潮湿的夜里,姑娘刻意压低了但有些焦急的声音格外清晰。 格外好听。 谢执北视线黏在她身上,欣赏了一会儿她愠怒动人的表情之后,从身后拎出一个小袋子,直接放在她掌心里。 “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温栀南下意识想还回去,“不用送。” 可手刚举起来,就被一只大手包住。 掌心干燥炙热的温度将她团团围住,一瞬间由手背传至四肢百骸。 温栀南立刻想要抽回手,却为时已晚。 变成进退两难的境地。 “...谢执北,你松手。” 他开始耍无赖,“收下礼物,我就松手。” “你!” 温栀南气结,而他气定神闲,“不然咱们就一直在这儿耗着。” 她抿紧了唇,小声撒着气,“我生日,怎么你还要强迫我收礼物。” 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不满和委屈。 谢执北看着她,缓缓松了手劲,却还是握着。 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轻掐,“温睡睡,你讲点道理。” “刚才下着雨呢。” 如果不是刚才对她那个眼神心软,他估计早能吃上她的生日宴。 而不是因为她不想他留下,就直接找了借口离开。 他的语气太过于亲昵,亲昵到好像这6年不复存在,他们依旧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 可温栀南心里再清楚不过,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依旧固执地将礼物盒递还给他,“你没必要准备生日礼物。” “有必要,”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轻轻扬唇笑了笑,“温睡睡,你好像很害怕。” “别担心,收下礼物不代表什么。” “我...” “不打开看看吗?” 温栀南再度想要拒绝的话被他截断。 “看完了如果不喜欢,不收也没关系。” 话音一落,温栀南已经收回手,开始拆礼物。 谢执北几乎要被她气笑,掌心发痒,很想揉一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然而还未有动作,温栀南压着怒意的声音响起,“谢执北!” 他眉梢微动,压着眼看她,“看来对礼物不太满意。” 这语气,这模样,哪里还有两人刚重逢时那副冷肃沉敛的模样。 就连和6年前相比,也很不一样。 温栀南几乎是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手里的香水瓶子丢还给他。 她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双手捏成拳,声音微冷,“这个礼物我不收,还给你。” 谢执北送给她的礼物,是6年前那荒唐一夜时,她用的那款香水。 那是她第一次用香水,不懂怎么挑香型,按照网上的建议买了这一款。 清新温和,却又暧昧旖旎,足够诱惑人心。 那瓶香水,最终也就只用过那一次。 可这款香早就停产了。 他是怎么买得到的? 这个疑问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忽略。 温栀南知道,他送这瓶香水,是想让她记起6年前的事。 他果然很介意。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缓下来,从心底密密麻麻散开一阵又一阵的心虚。 没敢抬眼看他,“对不起。” 6年前那一夜,是她主动开始的。 事后也是她主动离开的。 他有怨气实属正常。 “你不用说对不起。” 谢执北稳稳接住香水瓶,眼皮微撩,视线牢牢锁着她。 温栀南错愕抬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然而下一瞬,男人突然倾身,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凑近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蛰伏着晦涩暗涌的情绪,“朋友之间才需要说对不起。” “可是温睡睡,我从没想过和你当朋友。” 话音坠地,温栀南像是被定住一般,呆呆看着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直到他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从没想过和你当朋友。” “你...” 他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拽到自己身前,扣住她不让她逃离,“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温栀南喉间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憋得通红。 谢执北轻轻叹了口气,扣住她手臂的手缓缓下滑,触到她手腕时转了个方向,五指抻开,缓慢而又不容抗拒地牵住她的手,轻轻揉搓。 “没关系,不是非要你现在给个答案。”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 “只是以后,要习惯我会经常出现。” 如今回想起来,这6年时间的浪费他无比懊悔。 去他的什么君子风度,去他的什么别人能给她幸福。 都不行。 其他人都不行。 “谢执北...” 半晌,温栀南艰难开口。 “为什么啊?” “傻子,”他捏了捏她的指节,“当然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温栀南看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6年后,他回过头来找她? 她想不通,更何况... “可是我不想。” “谢执北,我不想...”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像是要散在这夏夜虚无缥缈的夜风之中。 可是谢执北却听得分明。 他喉结来回滚了滚,语气里带了几分可怜,“6年前你抛弃我,现在还要继续当个渣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栀南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可当时的离开、之后的避而不见,确实都是她做出来的。 要是性别互换,她应该会被挂在网上被唾沫星子喷死。 她默默在心底流泪,感觉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好像很难收场。 两人之间有一阵的沉默,周遭只有凉亭檐角滴滴答答滴水的声音。 谢执北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凉亭外照射进来的路灯光线。 颀长身影将她的影子全部拢住,密密实实。 她仰首,看着他被隐在明暗光线间隙的凌厉侧脸,高挺的鼻梁,幽邃的眉眼。 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无论今夜她给什么答案,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地反驳回来。 更何况,当初离开是她理亏。 不然重逢后她也不会总有心虚的感觉。 凉亭里不算明亮的视野之中,谢执北重新将那瓶香水放进她手中。 “香水还收不收?” “不收,”温栀南果断摇头。 “好,”他信守承诺,没在香水的事情上纠结,顺着她的意思,将香水收回袋子里。 只是那只和她十指紧扣的大手仍旧没有放开。 温栀南握在另一只手里的手机亮起,是任雪发来的信息,问她出去丢垃圾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他身前挣扎,刚想让他放开自己,男人的气息骤然袭来。 他弯下腰,挺括的肩膀覆下来,像是卸力一般,脑袋直接搭在她肩膀上。 温栀南没有任何防备,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踉跄,视线也被他的肩膀挡住。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后腰,直接把人揽回来。 “你放开我,我得回去了。” 她还在小幅度的挣扎。 但谢执北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喝酒了?” 她不知道他问这话是做什么,可两人这个姿势,男人灼热的气息隔着轻薄的衣服,隐隐喷洒在她肩头。 那一处肌肤温度炽灼,难以忽略。 还有他身上那阵清冽好闻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入她鼻尖,妄图瓦解她的理智,让她沉湎于对他**的欣赏之中,以至于“色令智昏”。 她心跳得剧烈,和脑海中的思绪一样,乱做一团。 可心神不定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谢执北分明十分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刻。 直到一通电话铃声解救了她。 任雪见她太久没有回去,打电话过来。 “睡睡,你上哪儿丢垃圾了?” 温栀南霎时心虚,费劲地想要扒拉开他的脑袋,可他跟黏在她身上一样,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我丢完垃圾之后,在小区里逛了逛。” “马上了,马上就回去。” “嗯,”任雪看了眼天气预报,“估计今晚还会下雨,你先回来吧,想逛小区可以之后再逛。” “好。” 温栀南挂断电话,谢执北终于舍得从她肩上抬起头,黑亮的眸子一直看着她。 肩上重量突然消失,她松了口气。 谢执北站直起身,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脊背轻推,“走吧,送你回去。” 温栀南脑海中警铃大作,“不用送我回去!” 谢执北真是被她气笑,“不是送你上楼。” “是送你到单元楼门口。” “哦。” 温栀南微囧,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凉亭。 不到5分钟他们就到单元楼楼下。 临进门之前,谢执北再度拉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生日快乐,温睡睡。” “我们来日方长。” 第33章 3楼并不高,温栀南心绪难以平静,甚至连电梯都等不了,最终是跑着上楼的。 任雪看她一张小脸红透,上前摸了摸,“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温栀南眸光微闪,“没什么,我嫌电梯太慢,走上来的。” 客厅里,电视机正在重播上赛季恒行的某一场比赛。 即使那场比赛任晴当时就在现场,此刻她也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解说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温栀南站在玄关抬眸望去,一眼就看到身穿蓝白相间球衣的谢执北命中一记压哨三分之后,与队友激情庆祝的画面。 屏幕里,灯光炽亮,将球场照得亮如白昼。 男人身形挺拔颀长,一身结实流畅的肌理被汗液覆盖,球衣微湿,胸肌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热烈而又张扬。 那双漆黑的眸子被汗浸湿之后,湛亮而又凌厉,眼底满是对比赛的掌控和对胜利的渴望。 温栀南甚至忘了换鞋,就这么站在鞋柜旁边,看完了最后5分钟。 直至终场哨响,任雪回房间收拾了东西出来,见她依旧站在那里,笑着调侃她,“傻孩子,怎么还不换鞋?” 任晴和余智也跟着转过头来。 温栀南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抓了抓耳边的发丝挡住半张脸,低头从鞋柜里拿出室内拖鞋。 “睡衣给你放房间里了,洗完澡出来吹蜡 烛切蛋糕。” “好。” 她应了声,可换了鞋之后却没有回房间。 鬼使神差地走到窗户边。 3楼的距离,可以将楼下绿化道的一切尽收眼底。 昏黄的路灯将小飞虫的翅膀照得透亮,旁边的长条椅映照出来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就在这路灯的光圈之中,本来早就该离开的男人此刻仍旧站在那里。 长腿笔直,肩背挺拔。 白色的冲锋衣尤为显眼,极短的黑发上,有从树枝上滴落的几滴水珠。 可他浑不在意,透过窗户捕捉到她目光的那一瞬间,眼底的温和尤为明显。 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被路灯光影分割出明暗面,视线紧缠着她不放。 温栀南分明看到,他极轻极轻地笑了下,掏出手机朝她晃了晃,示意她晚点记得看微信。 之后便转身离开。 她抿紧了唇,目光忍不住跟随着那道身影,直至他消失在拐角处。 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再度跳得猛烈。 震得她胸腔都有些麻。 刚才在楼下他说的话,对于她而言冲击力是巨大的。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谢执北居然想要追她?! “睡睡。” 任雪的声音再度传来,温栀南猛然回神,“好的妈妈,我马上去洗澡。” 话落,她脚步匆匆回房间拿衣服。 等到温栀南洗完澡出来,已经是11点半。 时间几乎卡得刚刚好。 在7月3日这一天结束之前,她在家人的陪伴下唱了生日歌,许了愿望,吹了蜡烛,吃了蛋糕。 鉴于女艺人对自身的身材管理,蛋糕她只是浅尝了几口。 吃完极其有负罪感地在心里给自己明天的瑜伽计划默默加了20分钟。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任晴和余智准备睡觉,温栀南和任雪也回了房间。 母女俩许久未见,今晚不分房。 房门一关上,温栀南爬上床抱住任雪,“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和,与平时无异,可任雪还是听出来了。 她在撒娇。 任雪笑,“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呢。” “再大我也是妈妈的女儿。” “那是自然。” 两人靠在床头,肩膀挨着肩膀,轻声聊起最近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任雪在桐城的一家家具公司做财务,这么多年,公司生意一直不错,她的工作足够稳定,再有几年就能退休了。 这也是当初她把温栀南送到临城,自己却留在桐城的原因。 待遇好的工作不好找,她想要给女儿稳定的经济来源,不敢也不能轻易辞去工作。 一想到这儿,任雪忍不住叹了口气。 温栀南脑袋从她肩上抬起,“妈妈为什么叹气?” 任雪坐直起身,从床头柜上的小背包最里边的夹层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里。 “给我们家睡睡的生日礼物。” 温栀南诧异,“生日礼物?一张银行卡?” 她甚至要怀疑妈妈是不是拿错了短剧里的霸总剧本。 任雪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拂至耳后,目光慈爱地看着她,“这些是妈妈这几年攒下来的。” “还有当初...那笔赔偿款的本金和利息。” 见她微蹙着秀眉像是要拒绝,任雪马上按住她的手,“你收着,别拒绝妈妈。” 她不算是个好母亲,在温栀南青春期最需要家长陪伴时,将她送到临城。 当时温栀南在桐城已经在上高一,却因为家庭变故休学了几个月,到临城之后,为了能更好学习,她又重新从高一读起。 其他同学高中毕业是18岁,温栀南高中毕业是19岁。 这些年任雪拼命努力工作,为的就是想给女儿攒更多的钱。 温栀南当演员,她没办法像电视剧里那样动辄豪掷上千万给她投资,唯一希望的是能在女儿工作不顺意的时候,不至于为了钱发愁。 她希望可以成为女儿的退路。 希望她家睡睡,可以永远遵从本心,不要有太多烦恼。 只是... 世事哪儿都称心如意的。 这些年她对于女儿的陪伴,少之又少。 好在母女俩总是能够互相体谅,女儿并未因为这些而与她淡漠疏离。 温栀南指尖紧紧捏着银行卡,卡面上的凸纹卡号压在她指腹上,压出道道痕迹。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上哭腔,“你把积蓄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任雪温和地笑,“傻孩子,你是不是忘了妈妈是做什么的了?” 她是做财务的,在钱财规划这方面颇有心得,大部分积蓄给了温栀南,但她自己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况且你妈妈我有手有脚,还有好几年才退休呢。” “妈妈,”温栀南再度抱住她,“等你退休了,搬来临城和我一起住吧。” 离开那个回忆并不美好的城市。 任雪笑,“等我退休,说不定你都有男朋友了,到时候要是跟你一起住,那可不太方便。” 一句话,瞬间把温馨氛围打散。 “妈妈!” 温栀南别别扭扭地打断她的话。 任雪看了眼她的表情,拉住她的手,“睡睡,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 “妈妈不希望你因为父母的婚姻而影响恋爱观感情观。” “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样,你不是妈妈,你以后遇到的人,也不会是你爸爸。” 话音一落,外边突然响起开门声。 余智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水要温一点还是热一点?” “热一点的,”任晴的声音紧随其后,“你小点声,别吵到我姐和睡睡。” “遵命。” 之后,外头的声音渐弱,直至完全消失。 任雪笑了笑,语气变得轻松,“你看,你小姨和你小姨父,感情就很好。” 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一种感情,都并非一辈子稳定,即便是血缘关系也是如此。 更何况男女关系。 任雪并不是非要温栀南谈恋爱结婚。 她只是希望,温栀南对于感情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遵从自己心底最原本的意愿,而不是受到她这段失败的婚姻影响,从而偏离了原本的判断。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温栀南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目光下垂着,虚无落在被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近12点,母女俩谈心过后陷入一阵安静之中。 任雪摸摸她的脑袋,看到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主动转移了话题,“有人给你发信息。” 温栀南视线扫过去,一眼就看到谢执北那个全黑的头像。 他发来的是一句语音。 她指尖微顿,终究还是没有点开听。 任雪平日里作息健康,今天为了给女儿庆祝生日,熬到现在已经是远超生物钟时间。 想说的话说完之后,眼皮就有些撑不住了。 温栀南不再犹豫,将手机倒扣着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一起躺下。 —— 半夜3点,温栀南被渴醒。 爬起来喝完水之后,她顺便将已经充完电的手机充电线拔出来。 卧室里一片昏暗之中,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满屏的未读信息都是发来祝她生日快乐的,指尖滑到底,是那个黑色头像。 在那条未读语音10分钟之后,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温栀南看了眼任雪,见她睡得深沉,轻手轻脚握着手机躺回被窝里。 像做贼一样。 就这么一小会儿,手机屏幕上已经闷出水雾。 她抿着唇,指尖始终没有点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屏幕从亮起到暗下,被窝里唯一的一丝光亮彻底堙灭。 床的另一边,任雪翻了个身。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她指尖一滑,手机就这么迎头砸到鼻子上。 温栀南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发出声音。 手忙脚乱拿起手机时,轻轻的“哒”一声,指纹不经意间解锁,页面就这么刚刚好跳转到和谢执北的微信对话框。 “温睡睡,生日快乐。”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被窝里缓缓流淌开。 温栀南心猛地一跳,飞快按住音量键将声音按下去,捂着胸口心虚得直喘气。 半晌,确认任雪没被自己吵醒之后,她才敢重新点开屏幕。 自动播放的下一条语音,因为被她按低音量,什么都没听到。 温栀南盯着那条语音看了足足有一分钟,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去,手机贴到耳朵边。 “不想回我的消息也没关系。” “睡睡 ,晚安。” 语音明明只有5秒,她也只是听了一遍。 可在这安静的夜晚里,男人低磁的嗓音像是被她刻印进脑海之中。 不断地循环播放。 第34章 第二天,温栀南和任雪吃完午饭才回的博越风和。 下午时段,路上并不塞,但温栀南平时很少开车,所以即使路上车少,她也不敢开太快。 一路慢悠悠,正常半小时的车程,愣是被温栀南开出50分钟。 母女俩都不是急性子的人,任雪甚至还主动夸了几句。 然而顺利的车程在回到博越风和地下停车场时,变得不那么顺利。 因为温栀南的停车技术,实在有些一般。 任雪下了车,站在一旁给她指挥,但来回试了好几次,车子就是停不进去。 温栀南别无他法,正纠结着要不要让物业过来帮忙时,一辆黑色路虎停在离她几米远的另一个停车位上。 驾驶座上的车窗玻璃降下,谢执北那张线条流畅的侧脸出现在视野之中。 任雪也看到他了,“小谢!” 谢执北有礼有节地打招呼,“阿姨,好巧。” “你也住这里?” “嗯,”他看了眼还在和方向盘作“斗争”的温栀南,答道,“刚搬过来。” “和睡睡是邻居。” “那正好,”寒暄结束,任雪笑了笑,“能不能麻烦你帮睡睡停下车?” “当然。” 他动作利落,方向盘单手打了几圈就将路虎稳稳停进车位里,之后马上下车,来到温栀南这辆小粉车之前。 驾驶座边,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来,轻扣车窗,“我来吧。” 温栀南抬眸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又越过他扫了眼他那辆高高大大的路虎。 有些怀疑,“你坐得进来吗?” 她的小粉车,看起来好像容纳不下他。 谢执北被她逗笑,直接拉开驾驶座的门,长指轻扣,解开她的安全带。 “下来吧,我帮你停。” 他要坐进来确实有点难。 但这种时候,再难也得解决。 温栀南有些怀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下车,站到一旁。 将近2米的大个子,让他窝进去自己那辆小粉车,着实拥挤逼仄了些。 驾驶座前边的空间已经调到最宽,可男人那双大长腿塞在里边还是显得有些憋屈。 粉色的车配上谢执北那张冷肃硬朗的脸,温栀南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有些想笑。 他自己显然也是没开过这么小的车,刚上手时不太习惯,但又很快适应。 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专注而又淡然。 只三两下,就把困扰温栀南好一阵的停车问题给完美解决了。 温栀南看着他又贴心地将驾驶座的位置调回原来的距离,垂眸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太愿意承认自己车技烂。 任雪笑着朝谢执北点头,“小谢,真是麻烦你了。” “阿姨,举手之劳而已,不麻烦。” “你住几楼?” “23楼,在睡睡对面,2302。” 任雪有些诧异,视线在温栀南和谢执北来回看了几眼。 温栀南只能假装自己没看到她的眼神,走到后备箱旁边,想要把任雪带过来的东西拿下来。 然而手刚一抬起,行李箱就已经被谢执北拿下来。 “我听我妹妹说,现在休赛期,你们是不是正在放假?” “是,比平时多了些时间。” 任雪对谢执北并不熟悉,但任晴是恒行俱乐部的办公室主任,而谢执北是恒行的球员,她就随口问了几句和比赛相关的事。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温栀南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俩聊得有来有回。 谢执北一个平时内敛话不多的人,今天却句句有回应,且还会主动递话头让话题得以延续下去。 等到电梯停在23楼时,任雪已经对谢执北发出邀请。 “谢谢你刚才的帮忙,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儿过来2301一起用晚饭?” “妈妈...” 温栀南抬起头,不太明白自己只是看了眼手机给陶乐回了条信息,怎么一不留情,事情就发展为妈妈在邀请谢执北过来吃饭。 走廊里,三人脚步顿住。 温栀南下意识看向谢执北,琉璃似的眸子里映着廊道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 只是连她自己都还不明白,究竟是希望谢执北答应还是拒绝。 谢执北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底深沉幽邃,带着几分探究。 片刻后朝任雪点头,“谢谢阿姨,我晚一点过来。” “好嘞!” 任雪爽朗应下,和温栀南一起回了2301。 房门一关上,换了鞋温栀南拿起手机开始上网看食材。 任雪直接往厨房走去,一开冰箱才知道女儿冰箱里压根没什么存货。 更何况晚饭还要请谢执北来家里吃。 于是母女俩凑在一起,仔细研究食材。 任雪问,“小谢有没有忌口的?” 温栀南仔细回想了一遍,摇头,“没什么忌口的。” 她的回忆从6年前两人的相处慢慢过滤到重逢之后的节目组聚餐,印象中,他好像什么都不挑。 只是如果是赛季期间,他的饮食会更加规范自律一些。 但现在是休赛期,这些可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然而话音一落,她就感受任雪投射过来的幽幽视线。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任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看小谢人挺好的。” “妈妈...”温栀南有些无奈,只能搬出来她昨晚说的话,“您不是说不催我谈恋爱的吗。” “我是不催你,”任雪老神在在,“所以才想着今天请他过来吃饭。” “什么意思?”温栀南不太懂。 “他帮了你,今天这顿饭吃过就是还了人情。” 任雪看这谢执北这小伙子确实不错,如果两人能够再多做了解,那么今天这顿饭就是个契机。 可如果温栀南不想和谢执北有太多的交集,那么今天人情还完之后,她面对谢执北就没有亏欠了。 总之,无论怎么想,这顿饭进退得当。 但任雪不知道的是,温栀南和谢执北之间,欠下的可不仅仅只是今天这一个“人情。” 她的话却让温栀南想起另一件事... 当时在机场,谢执北帮自己脱离困局之后曾主动说过要让自己请他吃饭。 可之后的每一次,她只要想将请吃饭这件事提上日程,他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因此到现在,这顿饭也没吃成。 她始终欠着他的。 之前温栀南并未多想,可刚才任雪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她。 难不成谢执北之前一直拒绝吃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就这些吧,”任雪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垂眸一看,外卖软件里已经点了不少食材,“顺便多点了一些肉和猪骨鸡骨,这几天我把汤熬出来,然后分装放在冷冻里边,你偶尔自己开火的时候,可以当个汤底或者浇头。” 温栀南虽然不至于是厨房小白,但平日里也没什么可以锻炼厨艺的机会,因此把能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好,对她来说才是最方便的。 任雪转过身看着她,语气认真了几分,“妈妈知道你们当艺人的需要保持身材,但我最近看那个《归离》,镜头里你一点也不胖,”她摸了摸她的胳膊,“所以,再多吃一点点也没关系的。” 温栀南虽然有1.68的身高,但她是细瘦的身形,骨架小,上镜并不显胖。 更何况,这么多年她也养成了瑜伽锻炼的习惯,因此保持身材对她来说并不难。 “好,”听 到任雪这样说,温栀南点了点头,“我听妈妈的。” —— 一个小时后,食材全部送来了。 任雪钻进厨房忙碌起来,温栀南换了身衣服做完瑜伽之后,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刚一出来,门铃就响起。 谢执北也换了身衣服,一手拎着水果,一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 房门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温栀南视线落在兜里的水果上边,小声嘟囔了句,“其实不用买水果的。” 谢执北看着她,目光沉敛,“要买的。”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时机不对,他甚至还想把见家长必备的东西全都备上。 但现在这件事他就只能暂时在心里想一想。 任雪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小谢来了。” “先到客厅坐一会儿,”她热情地招呼谢执北,又转过头看向温栀南,“睡睡,帮妈妈到厨房看一下火。” 她衣服被油溅到了,要回房间换下衣服。 “好,”温栀南给谢执北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起身的一瞬间,被他握住手腕,“我去厨房帮你。” 肌肤相贴,男人掌心温热的温度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传导过来,她下意识挣了下。 没挣开。 温栀南立刻回过头去看任雪的房间,有些心虚。 担心要是被任雪撞见这一幕,那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 “你不用跟过来,”她压低了声音,“先放开我。” 谢执北盯着她看了会儿,一放开手,她立马哒哒哒跑去厨房。 厨房是透明玻璃门,从客厅望过去,冰箱挡住了视野。 她就躲在那后边,只能看到半截手臂,白皙纤细。 灶台上的两个炉子,玉米排骨汤和可乐鸡翅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温栀南心神飘忽,脑海中皆是他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以及他掌心握过来时的温度。 她抿紧了唇。 从昨晚到现在,有什么疑问在她脑海之中越发清晰。 仅是片刻后,温栀南掏出手机用小号登录进一个论坛,随机发帖。 【多年前曾暧昧过的人现在突然说要追求自己,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她的这个问题燃起网友们的吃瓜之魂,不到1分钟过,帖子底下就有不少评论。 其中被点赞最多的一条回复是—— 【姐妹可千万别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海王在外边转了一圈发现还是你最好骗,所以才回来追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第35章 温栀南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目光落在这一条评论上边。 久久移不开。 账号后台提醒,小红点在不断增加。 是一直有网友在点赞这条评论。 等到温栀南再度刷新时,这条评论的点赞数已经好几百。 除了点赞之外,还多了几条评论回复。 其中一条:【是不是该先问问,当初是谁甩的谁?】 她刚想回复,楼中楼已经有网友讨论开。 【要是贴主甩的,她还会来开贴问吗?】 温栀南咽了咽口水,弱弱回了句:【那个...严格来说,没有在一起过】 【但当初是我不告而别,这样算是我甩的他...吧?】 一众网友看到贴主实时在线回复,马上涌过来。 问得最多的就是—— 【别人还对你念念不忘,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温栀南抿紧了唇,心跳无端加速,慢吞吞敲下几个字。 【不知道...】 评论的层主立马跟进回复:【这个“不知道”,就有点意思了】 傍晚时分,厨房旁侧的小窗户开着,可乐鸡翅的香味飘散出去,夏日的夕阳余晖暖融融倾洒进来。 落在大理石流理台上,也落在她久久未再有动作的指尖上。 温栀南低垂着眉眼,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那几条回复。 良久,眼底似有怔松。 “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温热的胸膛陡然靠近,伴随着低沉磁性的声音。 她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手忙脚乱将屏幕按灭,“没什么。” 谢执北视线飞速一扫,只来得及看清手机上帖子大致的标题和最后一来一回的两句话。 ——【别人还对你念念不忘,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不知道...】 最后三个字落入他眼中,他心念微动,又朝她迈近半步,将人围困在自己与流理台之间。 温栀南连忙抬手抵住他,“你做什么?” 她不常下厨,装修时厨房留出来的空间不算大却也不算小。 若是她和任雪两人并排在这里边,空间绰绰有余。 可谢执北太高了。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往这里一站,厨房都变得逼仄。 胸膛靠过来的温度甚至比流理台上的明火还要更加灼热,温栀南下意识想退。 可退无可退。 灶台上的排骨汤还在咕噜咕噜,是这安静的厨房里唯一的动静。 可乐鸡翅香味扑鼻,但在这食物香气中,她分明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清冽香。 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谢执北并未回答她的话,长臂一伸直接搭在大理石边缘,将她圈住。 眼眸微敛,视线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她脸上。 温栀南彻底不敢动。 “哒”的一声。 明火被关灭。 男人语气慢条斯理,“再不关,鸡翅要糊了。” 温栀南连忙转身,隔着透明锅盖看了眼鸡翅。 还好还好,没糊。 谢执北被她这紧张的小动作逗笑,强忍住自己想要摸她脑袋的冲动,“放心。” 温栀南松了口气,回神之际再度意识到,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和距离,远超普通朋友。 她又抬手推他,有些害怕被任雪看到,“你赶紧出去。” 可谢执北不为所动,高大的身躯俯下来,越发凑近她。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她团团包围住。 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温老师是不是得先问问自己,当初是谁不告而别?” 和刚才帖子里的回复如出一辙的话,不同的是谢执北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哀怨和委屈。 温栀南眼皮猛地一跳,突然有些心虚。 可在这丝丝缕缕的心虚之中,她突然回想起之前秦初阳曾说过的话。 心跳在一瞬间冷静下来,温栀南抬眸看着他,眼底满是认真平淡。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谢执北点头,“求之不得。” 她有事问他,说明对他还留有几分好奇。 这对他而言是个好开头。 “你现在是不是单身?” 她其实更想问,前年在波士顿,他的白人朋友口中所说的相册里的女生,现在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可她没有立场问这样的问题。 只是既然他说了要追求她,那她向他确认一下他现在是不是单身,合情合理。 至于这这6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资格多问。 谢执北看着她的眸底漆黑而又凌冽,似是被她气笑,却又不想让她再有半分模棱两可的猜测,“当然单身。”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加了句,“我没有渣别人的爱好。” 这话让温栀南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她想起之前在电梯重逢时,他始终紧扒着《归离》里她的角色渣不渣这个问题,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哦。” 温栀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干巴巴地应了句。 厨房里彻底安静下来,这回连排骨汤的呼噜声都没有了。 谢执北脚尖一转,又往前挪了小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被缩小。 上身微俯,气势沉沉地压过来。 温 栀南努力往后仰着,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可她的身后是流理台,是水槽,根本无处可退。 直至单薄的脊背抵住水龙头,她整个人顿住,鼻尖萦绕的,是他的气息。 只能色厉内荏地喝住他,“我想问的问题问完了,你出去吧。” 她声音刻意压低,既怕被任雪听到,又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严肃冷淡一些。 可姑娘家的声线本就清润温和,她再怎么伪装,落在他耳中威慑力全无。 反倒像是被惹急了的猫尾巴,轻轻一扫,扫在他心尖上。 后仰的姿势十分艰难,即使是温栀南时常有瑜伽锻炼,也很艰难。 她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纤细指尖紧紧扒着流理台的边缘,小脸涨红。 就在她自己以为会不会在他面前出糗时,男人一双遒劲有力的长臂轻轻一勾,勾住她的后腰把人往怀里带。 温栀南毫无防备,整个人撞上他的胸膛,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 胸肌柔韧有弹性,肱二头肌梆硬结实。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温栀南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握住他手臂的掌心本能收紧。 触感紧实。 她指尖僵硬,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发顶传来男人低不可闻的一身浅笑,“原来睡睡还喜欢摸这里。” 继上一次在节目休息室里摸了一把他的胸肌,这回又来回按了几下他的肱二头肌。 尽显“流氓”本色。 可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手感真的很好。 温栀南抿了抿唇,在心里不合时宜地想。 “你松手,”她努力站直起身,知道推他无果,直接伸手绕到自己后腰处,想要掰开他的手。 可刚有动作—— “嘶...” 男人隐忍地低呼出声,剑眉微蹙。 温栀南吓得立刻松开手,想起他手指有伤。 “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了?” “疼不疼?” “要不要去队里找队医看一看?” 她接连问了好几句,紧张地想要转过身去看他的手。 可谢执北没受伤的那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什么话也没说,脑袋就这么低下来,埋在她颈侧。 比昨晚在小区凉亭里还要更加亲密的接触。 男人的呼吸直直喷洒过来,高大的身躯裹挟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将她紧紧包围住。 她整个人陷入他的环抱之中,纤细柔韧的身影完全被他覆盖住。 从身后看,除了她那双无处安放的手之外,几乎看不出来谢执北怀里有人。 温栀南的心跳声在这一刻犹如擂鼓一般,震得胸腔发颤。 她又羞又囧,却又顾念着他的伤,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去掰他的手。 “...谢执北,你放开我。” 别的不说,他抱这么紧,是想勒死她以报当年她不告而别的仇吗。 许是听出她话里的气弱,谢执北紧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松了力道,却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变。 可这个姿势对她而言并没有比刚才那个后仰的姿势好多少。 温栀南踮脚尖踮得很辛苦。 谢执北察觉到了,扣着她的大手微一用力,紧掐着她纤细的腰肢,就想这么把人提抱起来放到流理台上。 温栀南察觉出他的意图,慌得灵魂都要出窍,“你干嘛!”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生怕他真的就这样把她抱起来。 要是被任雪看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谢执北!” 她又急又恼,甚至因为紧张害怕而带了点哭腔。 谢执北终是停下动作,高大的身躯俯得更低,让自己来配合她的高度。 连忙哄人,“好,不抱起来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继续哄,“给你摸。” “睡睡,别生气。” 温栀南大囧。 一口气提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憋得涨红了脸。 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谢执北心里留下一个色|胚的印象的? “我不摸,”她猛地抽回手,还要再说什么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任雪的脚步声。 还有她自言自语的疑惑嘀咕,“奇怪,怎么没人在客厅?” 温栀南瞬间像是被踩中猫尾巴的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直接推开谢执北,整个人跳到几米开外,心虚地上下整理衣服整理头发。 生怕被任雪看出半分刚才两人在厨房里莫名其妙的这些亲密。 谢执北就站在原地没动,夕阳最后一缕余晖拉长着他的身影映在地面上,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那双漆黑的眸子微撩,幽沉深邃的目光就这么紧凝在温栀南身上。 几秒后,任雪打开厨房的推拉门。 第一眼落在温栀南身上,好奇道,“睡睡,你脸怎么这么红?” 第36章 一顿饭,吃得温栀南心惊胆战。 饭桌边,她和任雪并排而坐,谢执北就坐在她们母女对面。 桌上其乐融融,任雪手艺好,饭菜色香味俱全。 谢执北有礼有节,对任雪的每一句话都有说必应。 然而饭桌下... 男人那双大长腿越界一般抵过来,脚尖对着她,一点点进犯。 直逼得她退无可退。 温栀南不懂他的腿怎么那么长,她几乎快要把腿缩回椅子底下了,他仍旧能够追过来。 面上气定神闲地与任雪有说有笑,可实际上,桌下的动作恶劣得要死。 温栀南抿紧了唇,以至于任雪夹过来的鸡翅也忘了吃,像是气不过一般,不甘心地用脚尖顶回去。 可男人脚尖狡猾一收,惯性使然,她的腿猛地一下蹭着他的运动裤,急急掠过,甚至将他的运动裤揉起一团皱。 纤细脚踝就这么毫无阻碍地摩挲着他肌理结实的小腿。 温热相触,温栀南指尖微麻,握在手里的筷子掉落在饭桌上。 原本稳稳坐着的身形也晃了几下。 任雪看过来,“怎么了?鸡翅不好吃?” “...不是,”温栀南耳根子通红,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饭碗里。 而坐在她对面的谢执北,依旧不动如山,只脚尖仍旧霸道地抵着她。 但好在饭桌之上,两人维持着和谐的表象。 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温栀南瘫在沙发上重重松了口气。 —— 任雪休了年假,在临城待了几天陪温栀南。 期间温栀南被陶乐一通电话,叫回公司拍广告。 严格来说,这饮料广告不是温栀南的代言。 真正的代言人是晨耀现在一位炙手可热的男艺人,叫彭祺元。 一个两年前横空出世的流量歌手,年龄比温栀南还要小两岁。 温栀南是演员,平日里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但彭祺元每回看到她倒是都挺热情,一口一个姐姐叫着。 今天更加夸张,趁着拍摄间隙,时不时要问她一句,篮球综艺录制好玩吗?辛不辛苦?还要录几次?之后节目组会不会安排飞行嘉宾? 诸如此类的问题。 温栀南隐约猜出他的想法,估计是想去篮球综艺当飞行嘉宾?男生好像对这类综艺挺感兴趣。 趁着休息的时刻,温栀南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 因为今天的拍摄内容需要多人出镜,陶乐想着找群众演员还不如让自家艺人混个脸熟,于是把手底下的几个艺人都叫了过来。 她就是其中之一,任雪闲着没事,也就跟着一起。 拍摄地点在一栋大厦的三楼,这一层分隔开好几个区域,今天同时有几个品牌商在拍摄不同的代言。 楼道里,工作人员忙来忙去,林桦背着温栀南需要的背包出现时,任雪把买好的奶茶递到她手里。 林桦眼前一亮,“谢谢阿姨!” 任雪笑笑,“不客气。” 今天拍摄的内容并不复杂,室内客厅场景里一群年轻人聚会的画面。 温栀南有一句广告词。 剩下的,就都是彭祺元的镜头。 但因为客厅这一幕需要调动的人员比较多,所以来回拍了好几次。 任雪和林桦站在镜头之外,小声说着话。 “阿姨带了桐城特产过来,在车里,待会儿你记得拿一些回去。” “好嘞,谢谢阿姨。” 话音刚落,陶乐走过来和任雪打招呼,一样的话任雪又说了一 遍,陶乐笑着点头,说温栀南这几天没什么工作,让她带着您玩一玩。 任雪说好。 三人正低声说着话呢,摄影棚门口传来响动,不用盯机器的工作人员皆转头望去,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男人那张俊脸冷厉硬朗,并未被摄影棚里的灯光所柔和。 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之中几乎是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周围人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他是篮球运动员谢执北。 却也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18g冲浪的人解惑,谢执北和温栀南最近正在拍摄同一档综艺。 谢执北过来这个摄影棚,只可能是因为温栀南。 果然,等到拍摄结束,他看着温栀南披着林桦搭好的披肩缓缓走来时,沉敛的眉眼间松和不少。 “温老师,好巧。” 温栀南错愕不已,又立即管理好表情,冷静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谢指导。” 任雪看向谢执北,面上是长辈慈和的笑,“小谢也在这儿?” 谢执北答得大大方方,“今天正好在隔壁的棚里拍运动广告。” 温栀南这才注意到,男人应该是为了配合拍摄做了造型。 那双平时就深邃的黑眸,此刻显得更加幽沉,眉峰凌冽,抬眼看过来时,更加凌厉慑人。 陶乐带着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温栀南注意到了,悄悄在她手肘处戳一戳,示意她收敛一下自己的眼神。 几人站在这一处说着话,周围的工作人员眼神有意无意往这一处瞟,但碍于客厅里还在拍摄,无人敢大声议论。 直到—— “北哥?!”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所有人皆看向声音源头。 是彭祺元。 他结束广告拍摄,刚走出摄像镜头就惊喜喊出声。 温栀南回过身,就见平时以舞台风格狂拽酷酷炫而闻名的彭祺元笑得满脸迷弟的样子。 他大步朝谢执北走来,“北哥!真的是你!” 他很自来熟,一口一个北哥叫着。 “我是你的球迷!” 谢执北剑眉微蹙,神色冷静又淡漠,听到他的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彭祺元一脸真诚,“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嗯,”谢执北应了声,彭祺元立刻兴奋地跟助理拿来自己的私人手机,一手握手机一手比“耶”,笑得灿烂又青春。 温栀南:...... 彭祺元接下来还有其他的行程,助理看他一脸兴奋地还想和谢执北攀谈,艰难上前阻止。 彭祺元走之前视线还恋恋不舍在谢执北和温栀南之间来回,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谢执北今天为什么会过来这个录影棚。 “北哥,我之后有演唱会,你和姐姐要是有空,记得过来捧场。” 话音刚落,他立刻被助理拉走。 而谢执北站在原地,黑眸凌厉又冷淡,视线凉嗖嗖地盯着彭祺元离开的背影。 好像在说—— 叫谁姐姐呢。 彭祺元一走,代表着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周围工作人员拆景的拆景,清理东西的清理东西,逐渐散开。 温栀南也打算离开。 然而脚步刚一转,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低声道,“温老师,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谢执北垂眸,视线紧缠着她身上,眼底幽深难以辨测。 “帮我卸妆。” “卸妆?”温栀南抬眸,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的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常年运动出汗可以加快新陈代谢,所以皮肤很好,和平时没差。 压根看不出化了妆。 但谢执北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假,“刚才拍了外景,造型师擦了防晒,还有别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话落,他抬手浑不在意地用力一抹,青筋突起的手背果然蹭上一层薄薄的粉底。 温栀南不忍直视,“那是你自己的脸,别这么用力。” 谢执北盯着她,“温老师能帮我这个忙吗?” 温栀南视线在场内来回扫,“你可以找化妆师帮你。” 但谢执北干脆利落拒绝,“温睡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温栀南莫名犟种上身,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回怼,“那比赛场上你不得和对手身体对抗...” 谢执北像是被她气笑,“故意的是吧?” 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一直站在两人周围,即使努力让自己不要偷听却也无奈听到一些内容的林桦忍不住道,“南姐,工作人员好像都走得差不多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摄制棚内几乎没剩什么人。 就连任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陶乐以看看桐城特产的名义带出去了。 温栀南无奈,看他抬手又准备在自己脸上用力搓揉,只能接过林桦手里的包,道,“那你跟我过来吧。” 摄影棚的出口旁边就是化妆间和休息室,此刻里边已经没有人。 温栀南把包放在桌上,从里边翻出卸妆棉和卸妆油。 “这个是卸妆棉,你...” 她把所有东西拿在手上,教他如何使用。 然而刚一转身,男人温热的胸膛骤然靠过来。 谢执北高大的身躯围困着她,将她堵在化妆长桌旁,气息融融,“温老师帮我。” 温栀南眼睫微颤,腰肢微微往后,努力隔开彼此的距离,“我教你,你自己来。” 谢执北似是短暂思考了一下,点头应下,“好。” 他上身微俯下来,平直宽厚的肩膀直接挡去她大半的视线,化妆间的灯光被他分割出明暗,温栀南默默咽了咽口水,全部的注意力被迫集中在他脸上。 离得近了,他凌厉锋利的五官便更显出众。 眉眼深邃,棱角分明,薄薄的眼皮微敛,目光与她的对视,眼神认真,像是要直接望进她内心深处。 温栀南默默移开视线,飘忽着只能落在面前这一处突起的锋利喉结之上。 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被男色所惑,掐紧掌心,“你再低一点。” 他太高了,她得举得手酸才能擦到他的脸。 谢执北剑眉微扬,像是听到什么令他十分愉悦的话,非常听话地再度俯得更低。 长臂不动声色地越过她纤薄的身躯,按在化妆长桌边缘。 彻底把人围困住。 他呼吸微沉,声音有些哑,“知道现在这样,除了卸妆之外,还适合做什么吗?” 第37章 温栀南脑海中警铃大作,“你想做什么?” 她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写得清清楚楚,像是猜中了他想做什么,却又羞赧于直接面对。 更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谢执北看着她,呼吸又靠近几分,眼底似有揶揄,“温老师是想到什么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在她脸颊戳了戳,“脸都红了。” 姑娘家的脸蛋触碰起来手感极佳,滑腻柔软,一旦碰到,就不想放手。 可谢执北也知道,若是真不放手,温栀南就该跟他急了。 他得把握好这个度,不能让她厌恶。 果然,下一秒,温栀南马上捂脸,“你干嘛!我化妆了!” 谢执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指腹,上边的痕迹并不明显。 他不懂化妆,即使是之前参加《球场上见 》,他也拒绝了妆造师要化妆的安排。 今天的广告拍摄会心血来潮同意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化化,完全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归离》线下剧宣那一次。 温栀南好像对那个化了妆的陈宇霖,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便成为了他也想要尝试的理由。 她会不会也一样多看他几眼? 又或者,可以借着卸妆的理由来找她。 而此时此刻,谢执北认真看着她,语气正儿八经,“妆没花,很好看。” 想了想,他还补了句,“你不化妆也好看。” 温栀南五官精致到几乎无可挑剔,每一样单拎出来都十分好看,组合在一起更是出众。 眉眼柔和却又带着微微的清冷,看人时那双琉璃似的浅瞳总是尤为认真,水光潋滟。 如清泉,又如星辰。 温栀南有些诧异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被夸素颜好看,她默了默,半晌吐出一句话。 “谢谢夸奖,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谢执北被她逗笑,还想再说什么,温栀南已经一脸认真地开口,“这是卸妆棉,这是卸妆水。” “卸妆水倒在这上边,然后...”她将卸妆棉打湿,微微仰首,看着他。 温热的指尖隔着卸妆棉轻压在他脸上,缓缓擦拭,棉面上带出些许粉底的颜色。 她笑,掌心向上摊开在他面前,“你看,这样就把粉底擦掉了。” 可谢执北的心思半点没在这上边,灼灼目光紧凝着她,在察觉到她想收回手时,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就这么举着往上,扣着她的手继续在自己脸上擦拭。 一点又一点。 “温老师,你再帮帮我。” 声音很低很沉,语调却很轻,是在向她示软。 温栀南整个人愣住,咽了咽口水,“说好的,我教你,然后你自己来。” “学不会,”他不管,开始耍无赖。 话落,竟就想这样过来又埋她的肩,温栀南坚决不允许,几乎快要蹦开,“谢执北!!!” 似乎她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他,心绪波动远比之前多得多。 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他总有办法轻易调动她的情绪。 “不准靠过来。” 她严辞喝令,总算是让他停了动作。 谢执北眼皮微敛,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眼底情绪深深。 半晌,答应她,“好。” “你自己擦,”温栀南不想管他了,直接把卸妆水和卸妆棉塞在他怀里,转身就想走。 却被把他一把拉住。 谢执北滚了滚喉结,“我错了,你别生气。” 与刚才耍无赖的语气相差甚远,几乎是在低头恳求她。 “你别走,”他又找了个理由,“我不知道怎样算卸干净。” 温栀南深吸一口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她走到化妆桌的另一边,离他三米远的距离,就这么冷眼看他自己擦脸。 谢执北只能自己拿卸妆棉,按照刚才她说的步骤,将脸上剩下的余妆擦掉。 休息室里陷入一阵安静之中,安静到温栀南的心绪足以得到冷静空间,渐渐平稳。 她移开眼,不再看他。 她不清楚谢执北知不知道,但她自己再明白不过,无论是6年前还是6年后,他的长相和身材,确实依旧精准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生理上的喜欢无法骗人。 不然当年她不会主动开始那一夜。 温栀南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可她真的敢再一次喜欢他吗? 她不知道。 那些噩梦一般的伤害已经远离她,可影响却没有完全消散。 她是个胆小鬼,不敢赌。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握起。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此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明明是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姑娘,眉眼温和,却给自己筑起一道坚硬的防线。 抗拒着其他人踏入她的感情世界。 谢执北手上动作放缓,将所有的卸妆棉丢进垃圾桶里,又抽了纸巾把自己擦干净,来到她身旁。 垂眸,那双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严丝合缝。 像是一团温泉池里缓缓汇聚的温热水流,缓慢的,不强势的,将池子里的鹅卵石温柔拢围。 但他掌心有薄茧,覆过来时勾带起丝丝缕缕的痒,温栀南回神,就这么看着他。 眼神很淡。 她没有挣开,是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他的。 所以就这么看着他,不像竖起刺的刺猬,而是像蜗牛。 仿佛他只要有进一步过分的动作,她就会立刻缩回壳里。 谢执北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开口,“温老师,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他不提她的抗拒,不说教她应该敞开心怀接纳一段新关系,而是以一个渴求她关注的身份,在感情里仰望她。 温栀南目光微松,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艰难开口,“...什么意思?” 谢执北不动声色地靠近她,挺拔身躯被顶灯映照出来的高大身影将她罩住,只是声音依旧很低,“你喜欢化妆的男人,是么?” 语气里有几分委屈。 “什么?”温栀南完全被他话里的内容吸引住,秀眉微蹙,疑惑地看着他,“谁跟你说我喜欢化妆的男人?” “没有人说,”谢执北上身微俯,“我自己看到的。” “《归离》剧宣那天,你看了陈宇霖三次。” “今天拍广告,你看了彭祺元两次。” “他们都化妆了。” 温栀南:...... 她有些无语。 剧宣和拍广告与合作伙伴有眼神交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究竟是从哪里解读出来的她看了两三眼就代表她喜欢化妆的男人? “我没有这个特别的喜好,”温栀南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只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 谢执北在拍《球场上见》时都没上过妆,今天突然上妆是因为误以为她喜欢化妆的男人? “谢执北,你...” 谢执北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自然将她的表情全都尽收眼底,他大大方方承认,“对,你想的没错。” 温栀南清淡的表情有一丝皲裂的迹象,甚至有些想笑。 “谢执北,你不是很聪明吗。” 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笨笨呆呆的“误以为”? 谢执北的目光随着她微松的神情而变得轻和,像是不经意间又再往前跨了小半步,彻底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上身俯得更低,又问了一遍,“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他缓缓俯得更低,一点又一点挤进她的身体领地之中,直至脑袋微侧,就这么又搭在她颈侧。 宽直肩膀挡住她的视线,清冽气息温柔地侵近她,与她的相融。 等到温栀南回过神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温水煮青蛙”了。 她抬手推他的腰,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带领她由推拒改为搂抱,搂住他劲瘦有力的侧腰。 夏天的衣服布料很薄,温软的掌心之下,满是男人荷尔蒙炸裂的肌理,隔着衣物她都能感受到那一寸寸的肌理,甚至能摸到人鱼线。 在她手下,发着烫。 温栀南眨了眨眼,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可却有些不舍得松开手。 实在是因为,摸起来手感太好。 他在一步步诱惑她,诱惑她不抗拒他,诱惑她不离开他,诱惑她对他有更多的探索欲。 即使这种探索欲在现阶段仅仅只是出于对**的好奇和欣赏。 无论是什么,他都欣喜,都甘之如饴。 温栀南隐约猜出他的想法,可手却半推半就搭在他腰侧,移不开了。 她缓缓闭眼,在心里告诉自己—— 就摸一下,就摸一下。 摸一下不犯法。 食色性也,自古圣贤都难逃美色,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她只是拥有 一点全天下女人都会有的爱好罢了。 谁会不喜欢美好的**呢? 她又不是尼姑,自然不能免俗。 这么安慰自己,她咽了咽口水,指尖终是没有抗拒地落到了实处。 玻璃窗外,日光轻轻浅浅透进来,照射在地面上,投出斑驳和玻璃窗格子一样的剪影。 那影子就这么稳稳定在那一处,像是在无声等待着她去抓取。 休息室里再度陷入安静之中,只有空调运作时轻微的风声,拂过温栀南裸露在外的手臂。 她不自觉缩了缩,被他揽得更紧。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谢执北漆黑的眼底墨色如渊,蕴着清晰的得逞后的愉悦。 他轻轻侧了侧脑袋,高挺鼻梁若有似无地蹭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贪婪地嗅她身上的味道。 像是行走在沙漠之中,久久未能得到水源的行者,终于迎来甘霖的降临。 唯一的,无法代替的甘霖。 第38章 7月中旬,《球场上见》第三次录制开始。 到达源城的那一天,秦初阳拎着个小袋子去了温栀南房间。 去给她补上生日礼物,是某个奢牌刚出的一款手链。 拆礼物盒时,秦初阳突然想起,“你生日,谢执北送了你什么礼物?” 温栀南想起那瓶香水,耳根子一红,不太自然地拨了拨碎发,含糊道,“他送了,但我没收。” 秦初阳好奇,正想问她为什么不收时,温栀南已经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让她帮忙将手链戴上。 手链是秦初阳精心挑选的,笃定温栀南一定会喜欢,现下被她一提就转移了注意力。 戴完手链,她又抱着抱枕和温栀南说起前几天参加音乐节时的趣事,一直到离开温栀南房间时,也没想起自己还有个疑问没得到答案。 隔天的训练依旧是两个阵营分开,“南征北战”留在酒店的健身房进行力量训练。 考虑到节目组的录制需要,这个时间段,健身房已经清场。 温栀南特意提前到达,却没想刚到健身房门口就听到了里边不时传来的器械声和男生们训练时龇牙咧嘴的卧槽声。 一进去才发现,原来是娄成阳和郑咏木被众人哄闹着在做臀推比拼。 比的是重量和次数。 谢执北也在。 男人照旧是一身黑白运动搭配,长身靠在一边的器械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这群大学生咬牙比得面红耳赤。 他应该刚才在健身房里也练过器械,额际汗津津的,鬓边利落的短发已经被汗打湿,整个人像个火炉一样往外迸发着热量。 看到温栀南时,他剑眉微挑,食指抬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以眼神示意她看过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娄成阳和郑咏木身上,起哄鼓掌给他们数着数。 两人的臀推重量一样,都是180kg。 现在就看最终谁能坚持得久一点,谁就是胜者。 温栀南好奇,小声问,“郑咏木怎么会答应和娄成阳比?” 节目录制两次,她逐渐摸清了大部分球员的性格。 郑咏木是个社恐,平时不是练球就是练球,除非是站到篮球赛场上,不然他并不是那种会主动与谁进行任何比拼的性格。 谢执北围观了全程,郑咏木和娄成阳的臀推比试是他默许的,因此知道前因后果。 起因是赵奕然在抖音刷到了一个健身达人练臀推的视频,娄成阳正好从他身后路过,嘴贱来了句“菜鸡别看了,再看你的臀推也达不到他的一半”。 赵奕然人如其名,很轻易就被娄成阳点燃,立刻站起身要跟他吵嘴。 被郑咏木一把拦住。 他很平静地看着娄成阳,说了句“别骂人”。 这下易燃易炸的人变成娄成阳。 这18名球员组成“南征北战”一个阵营之后,大家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 竞技赛场上,一切以能力说话。 谢执北个人能力强,是国内球员中的佼佼者,且在日常的训练和生活之中对他们一视同仁,因此其他人对他非常信服。 而温栀南温和似水,总能以不同的视角及时发现问题并且解决问题。 看似可有可无的领队一职,却也当得很能服众。 大家一起努力训练,共同进步。 要说阵营之中那个与别人稍显不同的,就是娄成阳。 他的为人处世方式与他的打球风格极为相似,冲劲十足却也独来独往。 始终憋着一股气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 郑咏木的实力在参加节目的球员之中数一数二,或许娄成阳早就想通过与他的比试来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别骂人”三个字在他眼中成为了郑咏木当众挑衅自己的导火索。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因此最后的比拼方式,就变成了最直接的臀推。 比赛在即,谢执北安排娄成阳参加的是1v1单挑,不想他在这时候因为情绪波动而影响状态,所以他默许了这场比拼。 就算是输,至少也能让娄成阳心里飘忽不定的质疑暂时落下。 于是就变成了温栀南进门时看到的画面。 臀推做4组,每组12次。 郑咏木和娄成阳各自坚持到了第4组。 “6!” “7!” “8!” “......” 围观的其他人从一开始的闹着笑,到现在表情逐渐严肃,毕竟比拼结果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朝门边扫了一眼,看到温栀南已经来到,下意识就想喊她就近也来看看这场比拼。 “温领队!你来了!” 抬手和温栀南打招呼的瞬间,男生的喊声尤为响亮。 “啊!” 娄成阳臀推的节奏被这一声突然打断,呼吸也被打乱。 涨红了脸被迫卸了力,整个人彻底躺倒在软垫之上。 杠铃掉挂在两侧的辅助器材上边。 而郑咏木注意力集中,仍在继续。 “9!” “10!” “......” 胜负已分。 直至最后一组12个全部做完,郑咏木才停下来。 赵奕然开心得跟自己赢了娄成阳一样,“卧槽!太牛了!” 周围的人也在为郑咏木鼓掌,对他心服口服。 人群的包围圈从一开始围着两人,到现在变成只围着郑咏木一人。 输了的人像是不配享受掌声和鼓励,娄成阳低头盯着地上的软垫发呆,满眼写着不甘心。 温栀南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毕竟刚才他节奏被打乱,整个人卸力的那一瞬间,看着还是有点危险的。 她上前,半蹲在他面前,“娄成阳,你没事吧?” 声音温润轻和。 可娄成阳却像是被突然刺激到,猛地抬头,被汗刺红的双眼恶狠狠盯着她。 那句恶语相向的“关你屁事”卡在他喉咙里,可抬眼的一瞬间,视线立即被谢执北攥住。 男人的目光比他的还要凌厉千百倍,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娄成阳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四个字变成三个字,“我没事。” 话落,他甩着毛巾站起身,走到健身房最远的另一端,拎水喝。 温栀南看他走路的样子正常,不像受伤的样子,也就放心下来。 不过... “他这情绪,比赛会不会受影响?” 谢执北扫了眼娄成阳,回头看向她,目光带着安抚,“放心。” 另一边,嬉嬉闹闹的众人终于想起来温栀南和谢执北都还在场。 赵奕然兴奋劲上头,傻乐着跑到谢执北面前,“北哥,你的臀推是多少公斤?能不能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在附和。 毕竟大家是真的很好奇,国内顶尖职业球员的臀推重量是多少。 然而,起哄声很快被谢执北冷淡平静却又自带威慑力的目光压下。 他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温栀南身上。 姑娘眼神澄澈,带着明晃晃的好奇。 就在众人以为今天看不到谢执北臀推的时候,男人淡声开口—— “加到245公斤。” “卧槽!!!” 一句话炸翻全场。 就连还在远端自个儿闹情绪别捏的娄成阳都不自觉望过来。 赵奕然比谁都积极,“我来加!我来加!” 他急吼吼地跑到器械旁边,按照谢执北说的,把杠铃重量加到245kg。 温栀南瞪圆了眼。 因为她隐约记得, 年前谢执北的臀推重量好像是在190kg左右。 虽然说过去6年,以谢执北的自律程度,臀推重量上涨是必然的。 但245kg还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她下意识拉住他,声音压得极低,“要不往下减一点重量?” 不是担心他推不起来失了面子,而是担心他因此受伤。 然而谢执北没有立即回答她这句话。 他站在原地,眼皮微敛,漆黑的目光盯着她。 眸色幽深,意味深长。 半晌,温栀南几乎要被他盯得发毛。 他才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赵奕然那边时,微俯下身,温热气息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 “就这么看着确实挺没意思的。” “我的臀推重量有没有进步,温老师之后可以亲自感受一下。” 话音一落,温栀南脸颊爆红。 6年前某些不可描述的记忆突然攻击她。 迷乱荒唐的那一夜,她借着酒劲胡作非为。 坐在他身上只是她逞凶方式的其中一种,偏她还不知死活地居高临下俯视他、质疑他。 “谢执北,你能不能行!” 他的隐忍克制被她亲手撕碎。 之后,房间里回荡的就是她一手撑在他人鱼线上,一手捂住唇呜噎哽咽的气弱声。 求饶已经彻底没用,接连不断的晶莹在他垒块分明的腹肌上汇聚成小滩。 昏暗的光线之中,她被汗湿的发丝随着猛烈的节奏飘荡起伏,发尾扫落在那双紧掐着她腰肢的大手之上。 带起的痒像是最噬骨的催|情|藥,将男人漆黑的眼逼得凌冽猩红。 后半程,温栀南完全失了力气,掌心沁了汗,扶不住他湿漉漉的腰腹,一次又一次滑蹭过他的肌理,只能俯趴在他身上小声抽泣。 却又被他掐着腰扶正坐起来,粗粝指腹在她后腰的腰窝处按出指痕。 他眼底的慾沉悍凶狠,就这么仰视着,肆意欣赏她。 “温领队,快来看!” 回忆被突然打断。 温栀南头皮都开始发麻,堪堪借助一旁的训练器材,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而围观的人群之中,谢执北已经脱下外套,上半身只剩一件紧身背心,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每一处肌理垒块的形状。 他肩膀仰躺在软垫上,双膝曲起,245kg的杠铃就压在他髋部之上。 计数开始。 他神色冷凝,调整气息,身体的每一处肌肉绷紧,随着呼吸节奏,髋部将杠铃顶起。 上半身至髋部呈现直线,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位。 一组接着一组。 他额间有汗,可表情却没有丝毫痛苦狼狈。 温栀南装着满脑的黄色回忆,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变态到极致的身体素质。 第39章 4组臀推,每组12次。 谢执北就这样匀着呼吸,没有半分艰难地完成。 温栀南红着一张脸目瞪口呆,周围那些站在摄像镜头之外的工作人员个个瞠目结舌。 其他球员更是如此。 就连不知何时拎着矿泉水瓶过来的娄成阳,都心服口服地低呼一声,“牛批。” 温栀南陡然回过神,看着谢执北弯腰将杠铃片放回原处,在他视线扫过来的前一秒,飞快移开眼。 她抿紧了唇,小碎步挪得远远的。 这一回,走到健身房最远端拿矿泉水的人变成了她。 直到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了,她才敢回到人群这一边。 闹哄哄的一场臀推比试,最终以谢执北绝对的实力碾压而告终。 娄成阳的嘴贱别扭和不服傲气,在看到谢执北髋部顶起245kg杠铃的那一刻,全部打碎咽回肚子里。 把杠铃片归置好后,谢执北凌厉黑眸一抬,按照这段时间训练以来捕捉到的每个人力量的弱点进行针对性训练。 健身房里再度响起这群男大学生被器械操练到极致时发出的鬼哭狼嚎声。 在这此起彼伏的声音之中,陈永和刘芹低头在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pd群里捂嘴流泪。 【家人们谁懂?真的不怪我想歪了】 【今晚我要回去把刚才北哥做臀推之前的那个眼神反复看千万遍!】 【别忘了,还有温老师红成番茄一样的脸蛋】 【我们“执栀之手”疯狂上分!!!】 【我甚至怀疑北哥和温老师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为什么他两的气场会这么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正缘!】 【终于见识到了】 ...... 上午的训练就在力量房里度过,结束时球员们一个个几乎要累趴。 温栀南站在门边看着他们有气无力和自己打招呼的模样,默默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午休过后,是一堂战术训练课。 这也是在明天的比赛开始之前,最后的一节课。 傍晚6点,结束训练课之后,温栀南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 “明天是咱们正式比赛的第一场,为了预祝咱们能取得好成绩,我给大家准备了点礼物。” 话落,林桦和刘芹领着其他工作人员,从外搬进来一个又一个的箱子。 赵奕然好奇张望,大胆开麦,“温老师,是什么礼物?” 温栀南温和笑了笑,“我是根据节目组提供的你们的鞋码去买的,如果有谁鞋码不合适了,可以来找我助理更换。” “卧槽!!!” 话音一落,训练场里的大男生们惊呼出声。 温栀南给每个球员准备了一双著名运动品牌的球鞋。 赵奕然兴奋不已,肩膀顶了顶身旁的郑咏木,“这个牌子我好久之前就想要了!” 他拿到礼盒之后迫不及待打开,就是这么恰到好处的,赵奕然拿到了最喜欢的亮粉色,几乎开心得要蹦上天。 所有球员拿着领到手的球鞋,开心拆盒,看完自己的,又去看别人的。 一时之间,球场上全是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谢执北就坐在场边的长条椅上,手臂撑在身后,长腿肆意大敞。 微敛着眼皮,神色淡淡地看着这群男生光顾着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 “怎么?礼物拿到手,不知道说声谢谢吗。” 男人的声音沉肃,极有气势。 球员们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抱着球鞋整齐划一地来了句。 “谢谢温老师!” 一群人声如洪钟,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温栀南弯着眉眼笑,浅色瞳孔里映照出顶灯的光辉。 她说,“好啦,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谢执北站起身,把所有人聚在一起,大家围成一个圈,温栀南站在最中间。 男人视线在球员们身上逡巡一圈,声音沉磁,却又激昂有力。 他喊出上半句,“明天的比赛——” 所有人斗志昂扬地接喊下一句,“‘南征北战’!加油!” 声音振奋,热烈张扬。 这是第一次,温栀南在这个阵营身上,看到了团队的凝聚力。 —— 这一次比赛的录制,是《球场上见》开播以来,首次有观众进场参与录制。 现场观众们的组成较为复杂,既有秦初阳的粉丝和温栀南的粉丝,也有从国内几个热度比较高的体育网站论坛当中选出来的观众,还有向铭远和谢执北的球迷。 好几百号人一下子涌入摄制棚,聚音效果十分明显,加油欢呼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温栀南一进来,就感受到非比寻常的气氛。 激情四射的、狂热而又躁动的。 看到她,观众席上爆发出小范围的欢呼声。 为数不多的她的粉丝用尽全力朝她挥手,温栀南想了想,趁着现在录制还没正式开始,走过去和她们聊天。 几个女粉丝看到她过来,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既想大声喊她的名字给她最好的应援,又怕在这种时候打扰到别人从而连带着影响到温栀南在观众心目中的印象分。 “南南!” “南南!” 她们压低了声音,看向温栀南的眼神里亮晶晶的,像是在看天上的星星。 温栀南弯着眉眼笑了笑,柔声和她们闲聊。 聊她们分别是从全国哪里来的,聊源城好吃的海鲜,聊待会儿录制的时长... 几分钟后,摄影棚的第二个入口响起一阵欢呼声。 是秦初阳来了。 因为阵营的划分,所以秦初阳的粉丝大部分都在另一边,她扎着高马尾,活力四射地一路奔跑过来,和粉丝们挨个击掌。 末了笑着来到温栀南这一边,俏皮地朝温栀南粉丝眨了眨眼,“暂时把她借走几分钟。” 温栀南以为她是有什么正事,跟粉丝们挥挥手,便跟着秦初阳离开。 两人来到阶梯座位旁边。 “怎么了?” 秦初阳这时候有些不太好意思,“...有点紧张。” 温栀南笑,“你紧张?” “看不出来。” 是谁刚才跟个热烈的小太阳一样,一路飞奔? 秦初阳嘟了嘟唇,“好吧,也不是很紧张。” “就一点点吧。” 温栀南笑得更开心,安抚她,“一共要比好几场呢,肯定有输有赢。” “别紧张,不然被球员看出来了,她们更紧张。” 秦初阳点了点头,“有道理。” 话音刚落,谢执北和向铭远从通道走出来,全场球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音浪往上掀,温栀南知道这是开始正式录制了。 她拍了拍秦初阳的手,转身往“南征北战”那边的阶梯座位走去。 “现场的嘉宾和球员,还有所有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一切准备就绪,节目组特意请来的篮球mc在一阵动感的背景音中出场。 “欢迎大家来到《球场上见》第一季,两大阵营的第一次正式对抗。” 一片热闹声中,谢执北紧挨着温栀南坐下,很顺手地就将旁边的粉色保温壶递过来。 温栀南正认真听mc开场,随手接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 有些心虚地想要抬眸看看四周人有没有注意到,然而刚有动作,谢执北已经微侧过身来,不偏不倚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趁着身前的麦还没正式打开,低声道,“放心,没人看得到。” 如果忽略掉他身后,那几个快把他盯出一个洞的温栀南粉丝的话。 然而男人高大宽厚的肩膀完全遮挡住她的视野,温栀南并未注意到这一切,只低头抿了几口水,又抬头继续认真听mc宣布规则。 这一次比拼分为3轮比赛,每个阵营里的18名球员必须确保都有登场机会。 比赛分为1v1一轮;3v3一轮;5v5一轮。 其中1v1各阵营1人参赛,3v3各阵营5人参赛,5v5各阵营12人参赛。 每一轮的赢球方将直接晋级,输球方的球员则进入待定区,最终每个阵营会从待定区的球员之中淘汰3人。 1v1单挑的比赛时间为5分钟;3v3比赛时间为5分钟;5v5则会分上下半场,每个半场各10分钟。 其余比赛参考fiba规则。 说完规则,mc介绍了今天的三名裁判员。 一切就绪,按照规则,1v1单挑将率先开打,“南征北战”派出的1v1选手是娄成阳。 球场明亮的灯光之下,娄成阳早在刚才mc讲话时就已经在一旁活动开。 谢执北还在跟他交代各种细节,话说到一半,他回过身望向向铭远那边。 凌冽的黑眸里波澜不惊,似乎是对向铭远派出的1v1参赛球员毫不意外。 娄成阳作为第一个上场,温栀南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抿了抿唇,语气坚定道,“我们押题押成功了!” 所以,一定能赢。 娄成阳抬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谢执北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去!” “对面的投篮手是左手,封他左路,其余的按照昨天我跟你说的那样去打。” “你没问题。” “娄成阳!加油!”坐在后边的赵奕然大声喊了一句,阵营的其他球员也跟着他一起,纷纷给娄成阳加油。 娄成阳望向他们,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赛场。 “哔——” 开场哨声响起。 温栀南重新坐下来,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水壶,却没想到—— 掌心触到的,是男人紧实流畅的肌理。 她心头一震,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正按在谢执北的小臂上。 “...不好意思。”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1v1单挑比赛吸引,无人注意到这一处。 可她刚想收回,男人宽厚的掌心已经按了下来。 他借助水壶的遮挡,五指收拢握住她的,看向她的目光幽沉,低声道。 “温老师别紧张,我们会赢的。” 第40章 话音一落,周围响起热闹的口哨声和掌声。 温栀南甚至来及对谢执北的话做出反应,已经下意识抬头看向赛场中央。 娄成阳先声夺人,开场就进了一个三分球。 这场1v1单挑,娄成阳的优势比温栀南想象中的还要更大。 5分钟的比赛几乎被打成一场对攻,前2分钟,娄成阳的状态好到离谱,几乎每球必进。 无论是突破还是三分,手到擒来。 眼看着赛场上的分差越拉越大,温栀南却还是不敢放松,漂亮的眸子始终紧紧盯着赛场上两人的身影,两只手无意识地绞紧。 娄成阳领先得太轻松,她总担心对方会后半程发力。 然而,她的“以为”最终没有出现。 娄成阳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就一直保持领先,优势贯穿整场比赛。 直至终场哨响。 “哇哦!” “牛哇!娄成阳!” 18-11。 娄成阳以7分的优势拿下第一局,为南征北战开了个好头。 望着显示牌上的最终比分,娄成阳汗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汗珠顺着下巴砸落在球场上。 他下意识回头,望向南征北战替补席,视线与谢执北的撞上。 男人黑眸沉沉,看向他的目光沉肃欣赏,娄成阳直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即扬起下巴。 像是在说—— 看!我没给咱们阵营丢人! 赵奕然已经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从替补席上大步下来,猛地一拍娄成阳的肩膀。 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牛批啊!娄成阳!” 娄成阳刚比完赛,气息尚未喘匀,被他这么一拍,弯腰咳嗽起来。 咳过后,他看向赵奕然,语气不屑,“菜鸡,待会儿别拖后腿。” “啊啊啊!” 赵奕然气炸了,“娄成阳!” 他刚想骂人,郑咏木已经伸手拉住他的球衣,“要去热身了。” 接下来比的是3v3,而赵奕然和郑咏木都被分在5v5。 温栀南看赵奕然炸毛的表情,温和笑了笑,“先去热身,待会儿加油。” 赵奕然愤愤瞪了一眼娄成阳的背影,之后乖乖看向温栀南,“温领队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 话落,赵奕然跟着郑咏木和其他10名球员到座位旁边的空地热身。 球场正中间,1v1单挑的精彩热浪还未完全歇下,3v3的比赛就开始了。 哨声响起,温栀南转身 看向球场。 刚一回过头,谢执北低沉的嗓音在她身边响起,“温老师似乎很关心赵奕然?” 他不知何时又关了麦,借着喧闹的加油声,说这话时半点没压着声。 温栀南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生怕被别人听到他的“胡说八道”。 即使刻意管理了表情,但谢执北对她熟悉,轻而易举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 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委屈。 他上半身微侧,宽肩斜斜朝她这边倾倒,“温老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温栀南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还是认真看比赛吧。” 球场上,输了第一轮的秦初阳向铭远阵营在第二轮发力,3v3的比赛时间过半,南征北战以7-11落后。 形势并不乐观。 温栀南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两个阵营的3v3队伍确实有一些实力差距。 就像是刚才第一轮的单挑那样,双方分差并没有拉大,但想要追上并不容易。 只是这一回,落后的那一方,是南征北战。 温栀南默默在心里又回想了一遍规则。 三轮比拼,每一轮赢球方的球员可以直接晋级,输球方则需要进入待定区。 最终,淘汰的球员会从待定区里选出。 刚才娄成阳的1v1单挑赢了,因此目前他们阵营能确保晋级的球员,只有娄成阳一人。 如果3v3输了,参加3v3的5名球员就会进入待定区。 那么最后的这一场5v5就会变得非常重要。 温栀南兀自这样想着,秀眉不自觉微蹙。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快结束了。” 她猛一抬头,看到记分牌上显示的分数。 南征北战暂时领先1分。 然而温栀南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篮球应声入网和全场比赛结束的蜂鸣声几乎同时响起。 “卧槽!!!” “绝杀!” “牛批啊啊啊!” “纪锐泽牛批!” 周围所有人的呐喊声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秦初阳阵营里的球员冲进场内,抱住刚刚投进绝杀球的纪锐泽。 温栀南眼神发懵,视线再度落在记分牌上。 那上边,南征北战的分数已经被反超。 就在刚才,他们被三分绝杀。 这一场3v3对决,他们输了。 人类的苦乐并不相通,赢了球的秦初阳阵营在球场上狂欢呐喊,而输了球的南征北战5名球员则失落地从场地中央走了下来。 看到温栀南和谢执北的一瞬间,几个大男生抹了把脸,“...对不起。” 温栀南甚至听出了哭腔。 谢执北神色肃穆,挨个儿拍了下他们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 “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 热闹的场子终于被mc给控了下来,秦初阳阵营的球员们在向铭远的招呼下,一个个回到他们区域的座位上。 mc宣布,3v3和5v5之间,迎来10分钟的短暂休息。 话音刚落,秦初阳已经飞快跑过来。 “啊!南南!”她一把抱住温栀南,“太刺激太热血了!”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像回到了高中一样。” 温栀南笑,拍了拍她的手臂,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确实有点像。” 转学之后,她又重新从高一开始读起。 在临城,她拥有一份美好的、完整的高中回忆。 所以她明白秦初阳所说的这种感觉... 运动会上,全班级的同学拼尽全力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去努力。 不擅体育的同学们做好后勤保障,而参加比赛的同学们则勤奋练习。 热血沸腾,向心力和凝聚力达到顶峰。 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若是再配上最终的胜利,便是给一切努力最好的嘉奖。 更何况,刚才秦初阳阵营是绝杀胜出。 一线地狱,一线天堂。 这就是竞技体育的魅力。 温栀南下意识抬眸,去看正在给接下来参加5v5球员们画战术的谢执北。 男人眼皮微敛,所有注意力全放在战术板上。 侧脸线条冷硬流畅,神色锋利而又严肃。 青筋微突的脖颈上,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 认真工作的男人魅力值up!up!up! 她突然想起,当时临城中学的运动会,她还偷偷央求过谢执北帮忙开小灶来着... 被他紧急特训过的同班同学,很顺利就拿下了篮球比赛的胜利。 “南南?南南?” 秦初阳的声音响起,温栀南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什么?” “这不重要,”秦初阳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喊她是想说什么事,此时目光在她和不远处的谢执北之间来回,语气坚定,“你不对劲。” 温栀南耳根子漫上一层可疑的红,好在她今天是半披发的造型,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她轻咳一声,“没不对劲啊。” 秦初阳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压着声音道,“是不是和谢执北有什么进展了?” “没有,”温栀南立刻否认。 她定了定神,知道瞒不过秦初阳,道,“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秦初阳扫了眼录制棚内热闹哄杂的环境,点点头,“好。” 两人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10分钟休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秦初阳没再逗留,回了自己阵营那边,和向铭远再进行赛前最后的动员。 而南征北战这一边... 谢执北已经收起战术板,所有球员来到场地中央热身,进行最后的准备。 温栀南看了眼刚才3v3输球的那5名球员,他们虽然神情还有些遗憾,但却已经在迫不及待和还未上场的队友们分享实战感受。 她回到座位上,打开自己的水壶,垂眸喝水。 直到身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坐下,她才盖上盖子。 小声问道,“谢执北,你紧张吗?” 谢执北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上身微微往后,隆起的肌理将上身的运动t恤撑出明显的纹理。 他眼皮微撩,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 “我紧张的话,温老师会觉得失望吗?” 温栀南很坚定地摇头,“当然不会。” 人非草木,有任何情绪波动都很正常。 谢执北眼底蕴出淡淡的笑意,看着她说,“那我承认,这会儿确实有点紧张。” 他的声音平静低沉,说自己紧张,实则却听不出半点紧张的感觉。 温栀南抿了抿唇,还没开口,听到他继续说,“我紧张了,温老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 她愣住,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逗她。 温栀南气鼓鼓,想瞪他又怕被摄像镜头捕捉到,只能深呼吸几下,看向比赛场地中央。 “哔——” 5v5的开场蜂鸣声响起,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 南征北战这边,郑咏木和赵奕然都首发出场。 第一波球权被郑咏木抢到。 24秒的倒计时在回闪,温栀南在心里默念稳住稳住,第一次进攻打成功率... 默念的话还没说完,赵奕然突然手起刀落,篮球应声入网。 3分进账。 “卧槽!”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没想到第一分会是赵奕然得到的。 迎着全场的欢呼声,赵奕然做出一个手枪入膛的庆祝手势。 温栀南目光骤然顿住,随即回过头,看向谢执北的目光炯炯有神。 “谢执北,他和你好像!” 第41章 手枪入膛的庆祝动作,在篮球赛场上并不少见。 但或许是因为赵奕然是谢执北教出来的,又或许是因为赵奕然是谢执北的球迷,他所做出来的这个动作,与谢执北赛场上绝杀之后的手势,有着明显的神似。 只是赵奕然始终兴奋地咧着嘴笑,而谢执北如今...只要上了赛场,神色皆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可他是一直这样内敛冷肃的吗? 不是的。 6年前,温栀南就曾将谢执北进入恒行之后的所有比赛视频都找出来看了一遍。 青年队时期的谢执北,少年稚气未退,比现在的赵奕然还要更加青涩。 那时候他所做出来的手枪入膛手势,像是新兵蛋子瞄准靶心之后一击即 中的炫耀。 球场的历练让他快速成长为队伍的核心,他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沉稳。 现在的手枪入膛手势,更像是掌控球场的睥睨和胸有成竹。 是在经历无数成功与失败之后的强悍气势,足以震慑对手。 脑海中的回忆不断回闪,温栀南下意识转过头去看他。 谁知刚有动作,视线就被他捕捉到。 男人眸色幽深,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目光紧凝着她。 不知就这样看了她多久。 温栀南喉间一滞,整个人从回忆中抽离,“...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谢执北喉结来回滚动,只说了句“没什么”,就又转过头去看比赛。 她不明所以,周围的喧闹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球场上。 这段时间郑咏木和赵奕然下场休息,南征北战被接连追分。 半场10分钟结束,球队暂时落后1分。 谢执北神色很淡,像是对于半场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 他拎着战术板把球员叫到一起,认真地给他们布置战术。 短暂的休息过后,比赛继续。 但下半场的首发却没有郑咏木和赵奕然,这样的安排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温栀南甚至能听到观众席里的议论,在质疑谢执北的排兵布阵调整。 但她心中十分明白,谢执北的安排自有他的用意。 5v5的这场比赛,双方实力接近,比赛大概率会打到最后一刻才能决出胜负。 这种胶着时刻,球员们的体能就会成为决定比赛胜负走势的关键性因素。 郑咏木是这支球队的指挥官,而赵奕然是突击手,谢执北现在不让他们上场,是在为了最终的决战时刻做准备。 只要替补球员能够咬住分差,一切就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果不其然—— 5分钟后,谢执北申请换人,郑咏木和赵奕然上场。 得到充分休息的两人明显和其他人的体能储备不在一个维度,向铭远阵营的球员在防守端有心无力,要么被赵奕然一步过直接突破得分,要么只能以犯规来阻止郑咏木的投篮。 胜利的天秤逐渐倾斜。 到最后30秒时,比赛几乎已经失去了悬念。 “哔——” 终场哨响! 南征北战最终以5分的优势击败对手,两个阵营第一次正式比拼,南征北战2-1胜出。 参加5v5的12名球员全都可以直接晋级。 mc宣布结果的一瞬间,全场的欢呼声和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温栀南只感觉“唰”的一下,身侧刮起好几道风。 原本坐在她后边的球员们全都一哄而下,跑向场中央,把郑咏木和赵奕然围在中间,大喊着庆祝这一场胜利。 有人欢喜有人落寞。 球场的另一侧,秦初阳向铭远阵营的5v5球员们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秦初阳挨个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和向铭远一起安慰他们。 场地上,南征北战的球员们依旧还在兴奋地欢呼。 mc趁势宣布录制暂停进入休息,同时领队和教练需要在休息期间选出阵营之中要被淘汰的球员名单。 话音一落,球场的喧闹声陡然安静下来。 差点忘了,两个阵营各自还有3人会被淘汰。 南征北战参加3v3的5人,秦初阳阵营参加1v1单挑和5v5的12人,最终6个淘汰名额将会在这些人当中产生。 笑闹声停止,所有球员回到各自的座位。 嘉宾退场,各自两两商量最终的人选。 ...... 休息室的灯光明亮,上一次录制时,温栀南和谢执北就在这间屋里的沙发区商量出了阵营的初次球员人选。 如今却是要从这些曾经被选回来的球员当中,再选出3个人淘汰。 温栀南一坐下,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秀气的眉心微蹙,“你想要怎么选?” 谢执北侧眸看着她,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已经有人选了,是吗?” 温栀南迟疑着点头,“但你是教练,肯定是你的决定最重要。” 如果两人在这件事上的想法相左,那必然是听他的。 “温老师这么没自信吗?” “什么意思?”这和自不自信有什么关系? 谢执北目光紧凝着她,“说不定,我和温老师想的一样。” 温栀南愣了一瞬,拿起桌上的笔和纸,递给他,“那我们分开写,写完再看。” : “好,”谢执北从善如流点头,接过纸笔快速写下3个名字。 温栀南心底的胜负欲作祟,马上转过身,生怕晚一秒就比谢执北写得慢。 几秒钟后—— 温栀南捧着两张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虽然说在5名球员里边选3人,重叠的概率很高,但3人都选得一模一样的,还是有些难度的。 谢执北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近,低声道,“谢谢温老师和我心有灵犀。” 温栀南耳根子陡然窜红,抬手将他推开,“在说正事。”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 是刘芹来通知录制即将开始。 温栀南没空再跟谢执北多说什么,拎着纸张直接出了休息室。 比他们更难选的是,是秦初阳和向铭远那个阵营。 毕竟他们最后一场5v5输了,这意味着他们今天需要从十几个球员之中选出3人淘汰。 更难选。 因此秦初阳和向铭远阵营出来得晚一些。 但整个过程比温栀南想象中的更加顺利,毕竟输球的球员们各自心里和跟明镜儿的。 随着最后一个淘汰球员的名字从mc口中念了出来,今天的录制就彻底结束。 温栀南转过身,看着已经确定被淘汰的3个球员在依次跟其他人告别,心底突然有些感慨。 然而还等她再想这些感慨,秦初阳已经风风火火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呜呜呜,南南,我有点舍不得。” 温栀南的情绪霎时被她冲撞了个散,抬手在她肩上轻拍。 旁边秦初阳的pd过来带人去做节后采,温栀南甚至还没开始安慰秦初阳呢,她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南南,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好吧。 这下什么舍不得的情绪,都散了个彻底。 录制棚里的球员已经全部离开,只剩工作人员在整理收拾。 刘芹适时出现,温栀南也去做了后采。 等到温栀南结束采访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7点多。 刚洗完澡,就收到秦初阳的信息:【到顶楼来】 温栀南只觉得她神神秘秘的,但也有些好奇,和林桦交代一声就拿着手机去了顶楼。 酒店的顶楼是个无边泳池,旁边供游泳客人休息的地方,是这个像帆船顶的斜斜的屋顶。 能遮风挡雨,却不会挡住视野。 屋顶底下摆了两排沙滩椅,从这里可以直接望向海天相交的位置。 此刻这一层,空无一人。 只有秦初阳支了张小桌,摆好了下酒料和啤酒。 “南南!”她朝她招手,“这里。” 温栀南走过去,“怎么今天这里没人?” “今天酒店清理泳池啊,”秦初阳开了瓶啤酒,“我是不是超聪明!想到这么个好地方。” 酒店今天对泳池进行清洁,现在清洁工作早就完成了。 但开放却要等到明天。 所以这个时间点,顶楼空无一人。 这里位置极佳,视野极佳。 看海看天看星星,看沙滩和街道上的每一个人,一切尽收眼底。 还能确保不会被打扰,简直是她们一边看星星一边密聊的绝佳地点。 夜风习习,夜晚的顶楼有点凉。 温栀南拢紧身上的小外套,笑着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你能喝酒吧?”秦初阳给她递啤酒的动作一顿,“酒量怎么样?” 温栀南想了想,“一般般,但啤酒的话,我慢点喝应该一两罐没问题。” 秦初阳笑,“你的酒量真牛!” 这么点,她两三下就能把她灌醉的程度。 温栀南听出她 调侃的意思,也跟着笑,先拿起筷子吃东西。 明天没有拍摄任务,女明星偶尔也放纵一下。 秦初阳点了一堆无油烧烤,对比正常烧烤少了点滋味,但好歹能过过嘴瘾。 两人趁机互相安慰,没有主食,摄入青菜和肉类蛋白质,符合节食的要求。 啤酒喝过大半罐之后,秦初阳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好了,现在这里没人,咱们该来聊点正事了。” “...什么正事?”温栀南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拿起一旁的啤酒抿了一口。 “聊你和谢执北进行到哪个阶段了啊?”秦初阳答得理所当然,“顺便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 “咳咳咳咳!” 温栀南嘴里的啤酒被呛出来,她甚至没听清她后半句说的是什么。 秦初阳连忙抽纸巾给她,“你看你,聊到谢执北而已,这么激动做什么。” 温栀南哭笑不得,“我没有...” 是被她的出其不意吓到的。 “我嗅出了你两好像不太对劲,比上一次录制时还要更加不对劲。” 温栀南语塞到失笑,“...你是属狗的吗?” “那倒不是,”秦初阳解决一小串平菇,递了串牛肉给她。 温栀南看着她笑了,笑过之后,据实已告。 “...他说他想追我。” “卧槽!” 秦初阳激动得挥了下手臂,竹签被甩出去,她老老实实去捡回来。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答应了吗?” 她在桌子旁边来回打转,好奇又激动,一直追着她问。 温栀南要被她晃得眼晕,刚想让她坐下来,就听到她又“卧槽”一声。 “不对,你先听我跟你说这件事,这件事比较重要。” “什么事?” 秦初阳终于停下来,凑到她跟前,语气严肃又认真,“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两年前波士顿的事吗?” “记得。” “那个被谢执北放在手机相册里的女孩,我知道她是谁了。” 第42章 话音刚落,温栀南握住啤酒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罐身发出轻微声响。 她回过神,扯了扯唇角,“...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秦初阳起身回到自己的躺椅坐下,仰头将自己的那一罐啤酒喝完,“不知道具体的人。” “但我打听出来了,那是个...中国女孩!” “这件事说来也巧,”她表情神秘兮兮的,“我前段时间刷社交媒体,刚好有个以前伯克利的同学发恋爱官宣合照。” “你猜怎么着?”她讲得绘声绘色,“合照里的白男,居然是两年前我在波士顿看到的那个人!” 秦初阳立刻戳开老同学的对话框,旁敲侧击地问,也不敢问得很详细。 最后只能问出来谢执北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女孩,是个中国女孩。 问到这个结果的当下,她就想告诉温栀南来着,但那个时候正好快到温栀南生日了,秦初阳怕影响她过生日的心情,就没有马上告诉她。 一阵风轻拂,吹过装着下酒菜的吸油纸,发出细微的声响。 温栀南盯着那吸油纸看,尖细锋利的边缘仿佛刮在她心上,泛起一阵难以忽视的异样感。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应该这样的。 就算他前几天说了想和她在一起又怎么样?两人6年没联系,在此期间他谈过恋爱很正常。 她何必这么在意? 可她莫名而来的烦闷究竟是为什么... 【海王在外边转了一圈发现还是你最好骗,所以才回来追你!姐妹千万不能上当!】 脑海中再次浮现论坛上网友的那句回复。 温栀南眉眼低垂着,一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啤酒全喝了。 秦初阳拍了拍她的手,以做安慰,小声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要答应谢执北吗?” 温栀南突然扬起抹笑,因为喝了酒,唇瓣湿润晶亮。 “不打算怎么办。” 她试图说服自己,“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只要他现在没有骗她就好。 更何况—— “我不是非得和他在一起,再继续探究这种事没什么意义。” 话音一落,四周陷入平静之中。 姑娘轻缓平和的话散在夜风里,消失不见。 秦初阳眼皮陡然一抬,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她视线之中。 谢执北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什么。 秦初阳咽了咽口水,有种背后蛐蛐别人被正主抓包的感觉。 她许久没有反应,温栀南好奇看向她,又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望去。 顶楼并未开放,这一层为数不多的光源来自于她们面前的这几盏小吊灯。 而男人站着的那一处,除了身后楼道里透出来的光亮之外,没有别的了。 他像是站在梦境的入口,暖光只能照在他身后,照不清他的面容。 也融不暖他冷厉凛冽的气场。 温栀南眼皮抖了抖,站起身,像是学生时代做了错事的坏孩子在办公室罚站一样,拧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高大身影朝自己走来,离得近了,男人漆黑瞳仁里的压迫感尤为明显。 小吊灯晃动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留下明显的阴影,温栀南听到他开口,却不是在跟她说话。 “你好,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秦初阳猛地回过神来,看向温栀南,明显是不太放心在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 温栀南朝她点点头,给了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秦初阳这才拎了两罐啤酒离开。 偌大的顶楼,只剩下两个人。 矮桌边的小吊灯散着朦亮的光,有风吹过,小吊灯晃了晃,光影落在泳池水面上。 水波荡漾,所有的平静都被打乱。 温栀南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有些摸不准他现在的心情。 她悄咪咪抬眸睨他一眼。 好吧,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估计是听到了她们在背后蛐蛐他。 温栀南眼睫低垂,努力回想刚才她和秦初阳都说了什么。 但她喝了酒,再加上男人此刻的身影极有压迫感,她有些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什么。 不过,她认怂很快。 “对不起,”她眨了眨眼,努力散去那完整喝完的一小罐啤酒对自己的影响,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你的。”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听到她的话,他眼皮微撩,仅是扫了一眼矮桌上的空啤酒罐,目光就又回到她身上。 “喝了多少?” “嗯?” 温栀南诧异抬眸,“...什么?” “清醒吗?”一觉醒来,明天会不会忘了今晚他说过的话? 温栀南重重点头,“当然清醒。” 她虽然啤酒喝不了多少,但不至于一罐就意识模糊。 “行。” 谢执北长腿一抬,朝她迈进了一大步。 一只手掏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来回轻点,不知是在做什么。 手机的炽亮白光映照着男人冷峻的五官,衬得他神情越发冷肃。 温栀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下一秒,手机的白光从他脸上转移到她脸上。 屏幕直接怼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往后退,可刚有动作,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传递过来的力度彰显着对方的强硬,却又带着几分被误会的委屈。 温栀南听到他说,“手机加密相册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以自己看。” 她微滞的目光在手机屏幕和他脸上来回,最终顺着他的话,抬手在屏幕上轻点。 0703是她的生日。 轻微的“哒”一声响,加密相册应声而解。 随即争先恐后地跳出许多张照片,密密麻麻,排满一整面屏幕。 她尚来不及透过小图看清照片里的人,手机就已经再 度感受到她的指尖并未离开。 凭空跳出其中某一张照片的大图。 一张精致但稍显青涩的漂亮脸蛋跃入她眼中。 谢执北再度往前一步,上身微俯,满意地看到她诧异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来的是她自己的照片。 “都是你,”他看着她,语气再认真不过。 “你好奇手机相册里的女孩究竟是谁,现在可以一张张自己看。” 温栀南早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加密相册里上百张照片,除了她的单人照,就是6年前他们两人的合照。 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 “那两年前...” 他那个白人朋友所说的女朋友? “是你。” 谢执北大大方方承认,“温睡睡,从头到尾,只有你。” “这是我藏了6年的秘密。” 他从未觉得她好骗,也并非是觉得她好拿捏才想要追她。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打扰她,不从别人身边将她抢走。 怕惹她不快,怕惹她厌恶,所以他无声顺从着她的疏远和离开。 “你...” 温栀南张了张嘴,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猛吸进一口凉风。 她弯腰剧烈咳嗽。 谢执北接过手机,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抚。 “我给你拿水...” 温栀南按住他的动作,摇头示意他不用。 她抬眸望着他,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透着荡漾的水光。 被他扶住的姿势,像是靠在他怀里一样。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高大的身躯突然压下来,长臂紧紧揽住她,声音又哑又沉,还有些委屈。 “温老师,你不能这样误会我。” 突如其来的拥抱,温栀南没有任何防备,被他直接抱了个满怀。 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猛地袭来,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住。 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耳朵贴着他的心口。 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剧烈而又沉稳。 温栀南吸了吸鼻子,脑袋似清醒又似混沌,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被相册里的秘密震得回不过神。 她闷在他胸前,犹疑地说了句,“...对不起。” 究竟为什么对不起,她也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可谢执北还是听清了。 他无声扬了扬唇,回了她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的。 被误解也没关系,被抛弃也没关系,只要你轻轻勾一勾手指头,我会永远奔向你。 误会解除,温栀南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让他放开她。 可却未能如愿。 他并未松手,甚至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温栀南察觉到他的力道,瓮声瓮气地推拒他,“你先放开我。” 抱太紧了。 “温老师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他突然开口,还换了个称呼。 温栀南脑袋清醒了一点,“什么事?” “下午,在球场。” 他一点点提醒她,“你说我跟谁像?” 温栀南终于回想起来。 赵奕然投进三分之后做的那个庆祝手势,她当时头脑一热,转过身跟他说了句,“他跟你好像”。 怎么... 这句话不对吗? 温栀南不明白,心里的疑问就这么下意识顺着说了出来。 “这句话对吗?” 男人低沉危险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温栀南脑海中警铃大作。 可已经来不及了。 谢执北长臂横过她的脊背,轻而易举握住她削瘦的肩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 宽阔的肩背彻底压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裹罩在怀里。 手臂的力道一点点收紧。 脑袋埋进她颈侧,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细小跳跃的血管。 温栀南眼前所有的光都被他高大的身形挡住,昏暗的视线之中,她能感受到,他在嗅她。 在吸她的味道。 她心脏在这一瞬间狂跳,脑海中回想起许多以前看过的吸血鬼电影。 太近了。 两个人太近了。 她生怕他就这么直接张嘴,一口咬下来。 第43章 从顶楼下来之后,温栀南除了跟秦初阳解释两年前手机相册的误会之外,没再提过在顶楼和谢执北发生过的其他事情。 《球场上见》经历过第一次阵营比拼,目前两边的球员各自剩下15名。 之后,节目组又录了两天阵营训练的日常。 最后一天结束训练课,谢执北请客,南征北战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去聚餐。 陈永和刘芹也跟着一起。 聚餐的地点定在一家隐私性较好的私人餐厅,谢执北事先安排好了一切,订下一个可以摆下两张桌子的包厢。 温栀南结束录制之后还去做了采访,因此到得最晚。 餐馆二楼的走廊里,灯光明亮。 她一边走一边摘下口罩,听身后的刘芹和林桦在插科打诨。 绕过拐角抬眼一看,就看到走廊尽头,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边。 男人宽肩窄腰,长腿比例优越,侧脸线条流畅锋利,垂眸打电话时神情冷肃,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温栀南脚步下意识一顿,身后两人也跟着她停下。 谢执北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举着手机望过来,在看到她时,眸底的沉敛散去几分。 刘芹磕cp的雷达瞬间启动,视线在温栀南和谢执北来回几次,低着脑袋拉住林桦的胳膊赶紧离开这个“同框”画面。 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谢执北不知道跟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挂了电话直接朝她走来。 天花板上的吊灯炽白豁亮,直直照落在他身上,温栀南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出小片的阴影。 挺拔的身形沐在一片亮堂之中,与那晚在顶楼,他朝她走来时,截然不同。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晚的事,想起那晚最后的拥抱,有些不太自在地拨了下耳边的碎发,想也不想抬步就要离开。 身后,有餐厅的工作人员靠近,“谢先生,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温栀南一愣,但脚步却没停。 可谢执北目光看过来,下巴微抬,“问温老师,她说了算。” 工作人员在私密性强的餐厅工作,对艺人明星见怪不怪,极有素质地朝温栀南微微颔首。 “温小姐您好,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温栀南不得不停下脚步,“...上吧。” 反正人也已经到齐了。 “好,我让厨房上菜,您稍等片刻。” “嗯。” ...... 包厢就在走廊的正中间,温栀南抬手推门的一瞬间,身后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青筋微突的小臂。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要回过头,面前的门已经被打开。 是一扇实木门,很重。 听到这边的动静,包厢里所有的人齐刷刷望过来。 看到的就是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推门的动作让这个画面看起来像是谢执北将温栀南圈在怀里。 身高差和体型差在这一瞬间对比得淋漓尽致。 并排坐着的刘芹和陈永眼睛登时一亮,陈永按住刘芹的手,默默告诫她要淡定。 “温老师!” 赵奕然兴奋抬手,他一出声,包厢里其他球员也都纷纷和温栀南打招呼。 “您坐这儿!” 傻小子特意将她迎到中间那一桌,在她右手边的位置,空的。 不过很快就被人坐了。 谢执北是个极自律的人,平日里烟酒不沾。 今天出来吃饭,饭桌上自然也不会有 酒。 一群人,喝可乐喝橙汁喝雪碧的都有。 温栀南心里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是要选0糖可乐还是0糖雪碧时,面前突然摆上了一个椰子。 开过了,已经插好吸管。 她侧眸,看向谢执北。 他神色淡淡,低声问了句,“不喜欢?” 那倒也不是。 温栀南吸了一口,清凉香甜的椰子水过喉,十分舒服,刚才采访时讲了一个小时的干哑嗓子终于得到滋润。 她抿着吸管,笑着看赵奕然和周围所有人插科打诨。 大家在一起前后相处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足够熟悉,彼此基本清楚对方的性格脾气。 球员们都知道谢执北赛场上严厉,私下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不会摆着架子。 而温栀南更是随和温柔,不会介意他们一群人闹哄哄的。 上了菜填饱肚子之后,赵奕然开始讲起前两天的那场5v5比赛。 旁边有人笑,“没想到投进第一个球的是你小子。” 赵奕然摸着脑袋嘿嘿笑了几声,“我那个庆祝手势是不是特别帅?” “帅!”其他人附和。 “那当然!”他献宝似的,“那是我跟北哥学的,模仿得像吧?”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说像,有人说不像。 而温栀南低垂着眉眼,安安静静喝椰子水,不打算参与进这个话题的讨论。 她还记得,那天她就是随口说了句像,就被谢执北拦着腰抱了将近10分钟。 他的手掌握住她的后肩,不容许她逃离。 她保持那个姿势站到腿都酸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一想起那晚,温栀南脚脖子隐隐发酸。 于是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温老师,您说像不像?!” 然而她越想减少存在感,事情就越不遂她的愿。 赵奕然一道大嗓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温栀南尴尬抬眸,犹豫不决。 说像怕谢执北再次发疯,说不像怕打击赵奕然这18岁尚未成熟的心灵。 就在她纠结不已时,身旁响起一道低沉缓慢的声音。 “像。” 他拖长了尾音,仅是一个字也念出意有所指的感觉。 明明是在回答赵奕然的问题,可视线始终落在温栀南身上。 眸底漆黑如墨,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愫。 谢执北本人说像,几乎给这件事盖棺定论。 赵奕然兴奋地喊了一声,把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随后嘿嘿傻笑了几声。 娄成阳出言讥讽,“你喝的是可乐,不是假酒。” 傻乐成那样。 “你懂什么!” 赵奕然这回学聪明了,不和他抬杠。 听到偶像说自己和他像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这顿饭吃完,结束聚餐,谢执北安排了车,把所有球员送回酒店。 温栀南则是上了节目组的专车,林桦的手机落在包厢,跑回去拿。 停车场这一处,只有他们这辆车车灯大亮,十分显眼。 一分钟后,谢执北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停车场。 他似是没想到她还没回去,挂了电话低头正想要给她发信息,余光一扫,就看到坐在车里等人的温栀南。 侧开的车门大敞着,车里灯光明亮,足以让他看清她。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她换了一身无袖的雪纺连衣长裙,此刻坐在车厢顶灯下边,暖光从她发顶笼罩下来,像是一层珍珠光圈一样,将她融融包围。 露在外边的肌肤白得犹如剥了壳的鸡蛋,滑润柔嫩。 因为她坐着的姿势,此刻裙摆施施然堆落在她脚边,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见她的鞋尖。 然而下一瞬,她似是嫌这个姿势坐太久了不太舒服,脚轻轻抬了抬。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被缓缓带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与肩头锁骨那一片的肌肤一样,在暖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 谢执北眸色骤暗,喉结来回滚了几下,大步上前。 车门旁边的光线陡然被挡去一大半,温栀南还没抬头就听到驾驶座的司机在和谢执北打招呼。 她望向他,突地想起上一次录制时,他让她顺路送他的事。 “...你的车又丢下你提前走了?” 谢执北似是被她逗笑,无声勾了勾唇。 “温老师盛情难却,既然如此,那就...留着下次吧。” 温栀南:??? 他解释,“待会儿还得去做康复治疗,就不麻烦温老师送我了。” “哦,”她干巴巴应了一句,听到他说康复治疗,下意识看向他受伤的右手。 但谢执北却说,“放心,手指康复得很顺利。” “待会儿是去做膝盖的治疗。” 是他当初韧带严重撕裂的那个膝盖,现在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养着。 温栀南眼底的光暗了些,看着他欲言又止。 半晌,只说了句,“那你好好康复。”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林桦已经从餐厅门口一路小跑出来。 只是刚一跑进停车场就看到谢执北正抵着车门和自己说话,她又急急刹住脚步,站在原地纠结是要避开一会儿还是直接上前。 温栀南视线回到谢执北身上,正想开口道别,男人突然伸手抵住车顶,上身完全探了进来。 宽厚平直的肩膀几乎将头顶的灯光全都挡住,温栀南眼前蒙上一片昏暗,嗅觉变得尤为灵敏。 独属于他的清冽荷尔蒙气息猛然袭来,她下意识往后一躲,后颈随即被一只大手掐握住。 两张优越的脸蛋之间距离不到10公分。 呼吸彼此缠绕。 太暧昧了。 温栀南又想逃,再度被他按住,“别乱动,不然亲到了可别哭。” 她彻底顿住,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不敢再乱动。 前座的司机早就打开手机消消乐打发时间,欢乐的音乐消除声压下了后座所有的轻微动静。 可这一刻,环绕在温栀南耳边的,只有谢执北低低的嗓音。 他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她呼吸微滞,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下午4点多。” 他低笑一声,没头没尾说了句,“那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 “明天早上带你去个地方。” 温栀南追问,“什么地方?” “到时去了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温栀南狐疑地看着他,谢执北已经松开禁锢着她后颈的力道,直起身时顺便揉了下她的发顶。 “晚安,温睡睡。” “我们明天见。” 第44章 直到第二天早上10点,坐上谢执北车的副驾时,温栀南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黑色的suv顺着沿海公路一路开往城市的另一端,穿过市区的熙攘热闹,直至郊区的路广人稀。 温栀南坐了快半小时,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谢执北侧眸看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路况上,黑眸闪过明显的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 坐了半小时才开口,很有耐心。 “也不怕我把你拐走。” 温栀南有些无语,“我是个有正常智商的成年人。” 更何况—— “林桦知道我跟你出来,”她小声嘀咕,“真出了事,你就是重大嫌疑人。” 过了前边的红绿灯,车子左拐进另一条道,视线陡然开阔,不远处半山腰,隐约可见寺庙的飞檐翘角。 温栀南眸底一亮,瞬间明白过来。 “惠宁寺?!” 谢执北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如常,像是自己并非特意带她过来,“我记得,你之前想来。” 源城之前也有一支职业球队,但和桐城的那支职业队命运相似,因为成绩不佳难有投资商赞助,球队母集团经历经济危机经营不善,球队坚持不住,彻底解散。 而温栀南高二那年,为数不多的寒假时间就和余飒跟着恒行远征了好几个客场比赛。 当时任晴任雪负责给她们订机票酒店,她们跟随球队的轨迹,每到一个地方,白天出去游玩,晚上就去看恒行的比赛。 到源城时,温栀南心心念念想去一趟惠宁寺。 在努力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 希望自己高考能有个好成绩。 但没想到,谢执北在训练中扭伤脚踝被送去医院,温栀南着急去医院看他,惠宁寺之行没能去成。 这么多年,她没什么机会来源城,也就从 没来过惠宁寺。 当初她只是在谢执北面前随口提过一次想来惠宁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得... 温栀南抿着唇,转过头看向他。 suv已经拐进寺庙附近的停车场,有保安过来指挥,告诉他们停哪里比较合适。 车窗降下,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肘部搭在车窗框上,小臂肌理流畅结实,手背上青筋突起,蔓延着无声的荷尔蒙。 和保安说话时,喉间微微凸起的锋利随之滚动,一上一下,性感得要命。 温栀南眼睫微闪,在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时飞快收回视线,望向挡风玻璃。 车窗外,保安指了个地方,谢执北微微颔首,单手一打方向盘,不多时suv就稳稳停在停车位上。 今天是周中,来惠宁寺的人并不多。 四周宁静,佛音隐约,钟声渺远。 因为远离闹市区,即使是盛夏,只要繁茂枝叶遮挡住的地方,也能感受到阵阵阴凉。 惠宁寺在小半山腰,温栀南和谢执北下了车,一起沿着石阶往上走。 幸好她没有工作时不喜欢穿高跟鞋,不然今天走这么一段山间台阶,脚踝非得废了。 台阶旁边蜿蜒着小溪,溪水潺潺,倒映着日光,有叶子落下,落在小溪正中间的石块上,又滑落到溪水中,顺着溪流一路往下漂。 温栀南觉得有趣,停下脚步盯着那片叶子,目光追随。 谢执北以为她累了,往上踩了一个台阶,微微蹲下身,“上来,背你上去。” 温栀南回过神,“你疯了?” 他昨晚才做完膝盖的保养治疗,今天就想背她爬山? “没疯,”他转过头扫了她一眼,像是在以目光衡量她的体重,“跟小猫崽似的,别高估你自己。” 温栀南坚决不同意,“这是在爬山。” 他说得跟喝水一样轻松。 谢执北立刻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直起身看着她,“温老师的意思,不是爬山就可以,是吗?” “你...”温栀南气结,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越过他直接往上走。 重逢后,这人几乎有千百张面孔,有时冷肃凌厉,有时坏得不要脸,有时又委委屈屈放低姿态抱着她求关注。 无论她是冷脸拒绝还是心软松口,他都脸皮厚得像城墙。 她兀自踩着石阶往上,没理落在她身后的男人。 山翠掩映的林间,姑娘纤细柔韧的背影是独特的那一抹亮色,落在谢执北眼中,蕴出清清浅浅的笑意。 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追上她。 惠宁寺只是在半山腰,走上来并不远。 石阶变成了青石板路,平铺至肃严的山门前,两旁古木枝叶遮天,像是将所有凡尘俗事都遮挡开,只留这一方清净天地。 温栀南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下来。 寺庙内,来往的人并不多,她本来就为了尊佛没打算戴口罩进来,现下行走在这古朴的寺院之中,更加怡然自得。 进了宝殿添了香油钱,她缓缓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诚心祈福。 殿内梵香袅袅,间或伴有僧人诵经的声音,震动着日光里的细小灰尘。 缥缈的烟气之中,谢执北幽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眼皮轻阖,长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挺翘,唇瓣嫣红,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纯洁而温润。 他瞳孔之中的墨色像是因为有这一抹身影的出现而变得湛亮,眼底浓郁专注。 片刻后,谢执北才收回目光,跟她一样闭上眼,虔诚许愿。 从宝殿出来,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那棵树冠茂密的菩提树,树枝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绸和木牌,有微风拂来,吹动红绸上的铃铛,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院子里轻轻回荡。 或许是看她盯着那棵许愿树盯了许久,谢执北微俯下身,问她,“想去许愿?” 温栀南摇摇头,“不了。” 她刚才已经在宝殿里祈过福许过愿,人不能太贪心。 谢执北倒是对许愿树很感兴趣的样子,下了台阶往树下知客僧摆着的小桌台走过去。 那里可以取许愿的红绸和木牌。 走近了才发现,今天寺庙里为数不多的香客,来树下求的都是姻缘,单身的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小情侣则是把两人的名字一起写上。 温栀南唇边的笑意逐渐凝固,生怕谢执北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忙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把人带走。 “...听说惠宁寺后边的四季桂开得很漂亮,我们去后边看看吧。” 谢执北高高大大的一个近两米的男人,就这么被她轻而易举拉走。 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紧紧牵住他小臂的纤指。 微凉的指腹之下,是他微突的青筋纹路,小麦色的肌理与纤白的指尖构建出一副极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她的手很细,很小,而他的手臂很硬,很结实。 是他们两人体型差的缩影。 在她没发现的角度,他看向她的目光里装着得逞的笑意。 温栀南想去寺庙后院看桂花,但因为后院那边的花圃在修缮,院门也在重砌,所以暂时没有开放。 有些遗憾,但也并未影响她的心情。 就当是留个念想,等下次再来。 从惠宁寺出来时已经过了中午12点,日头渐盛,下了山回到停车场,两人并排往suv走去。 温栀南的手机响起。 一划开接听键,陶乐兴奋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窜出来,“成了!” “栀南!我们成了!” 温栀南一头雾水,“乐姐,什么成了?” “《赤雁还》啊!”陶乐高兴得嗓门声都大了点,“我接到剧组的电话,你的试镜通过了!” “就是那天你试的角色!女二蒋方琪这个角色!” 温栀南脚步霎时定在原地,那双漂亮的琉璃眸子里,流转出熠熠辉光,亮得惊人。 她胸口像是被一阵喜悦的浪涛扑拍过来,震得她心跳都在颤。 喃喃道,“真的成了...” 陶乐还在持续的兴奋之中,“剧组的人说,周导对你很满意,试镜那天演出了他想要的蒋方琪的感觉。” “等你回来,明天去公司签合同,这事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过几天你要先进组,蒋方琪有很多打戏,你得多学习学习,还得增强体能...” 陶乐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飞快将温栀南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捋了一遍。 “距离正式开机还有段时间,到时《球场上见》这边的录制已经结束,档期完全不冲突,”她喝了口水,像是想起什么,继续说,“哦对了。” “《球场上见》的播出日期已经定下,就在下周。” “下午四点官博会官宣,你记得趁飞机起飞之前上微博转发一下。” 接连不断的话冲击着温栀南的耳膜,等陶乐把所有的事情全说完,才挂断电话。 她微垂着眼睫,看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眨了眨眼,在这一瞬间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心跳从原本的逐渐平静,又开始剧烈鼓噪起来。 直到一只大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温栀南猛地回神,扑过去兴奋抱住他,“我真的试镜成功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拿下这个角色! 原本那天周导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让她以为自己没希望了,没想到!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居然有惊喜! 她很喜欢蒋方琪,喜欢她身上的那股韧 劲,喜欢她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地去努力,喜欢她那种毫无保留的付出。 她和蒋方琪身上有太多不同之处,可这些不同之处正是蒋方琪吸引她的点。 温栀南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自己很开心很开心。 她双手紧紧环住面前的人,高兴得脸颊都开始泛红,“我成功了...” 而被她紧紧抱住的男人,高大的身躯缓缓俯下来,长臂绕过她的后腰,给予她最坚定最明确的回应。 “我家温老师好棒。” 第45章 男人的嗓音低缓沉磁,重重扣在她耳际。 呼出的气息温热,一点点喷洒在耳周,将那一片肌肤煨得微微发红。 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亲密。 温栀南肩膀一抖,下意识推拒,却被他抱得更紧,“...谢执北...” 身后响起惠宁寺悠扬的钟声,她额间突突直跳,想也没想就直接说出口,“佛门重地,拉拉扯扯不好。” “温老师,是你先抱我的。” 他埋首在她颈侧,脸颊肌肤就贴着她纤细的脖颈,喉结抵在她肩窝处,像是完美的契合。 每说一句话,那处锋利的突起就会轻轻摩挲着她的锁骨,带起细细密密的麻痒。 温栀南下意识想躲,却未能躲成,动作间回想起刚才确实是自己先抱他的。 好吧。 她这是“贼喊抓贼”。 刚才suv开进露天停车场时,保安给他们选了个有树荫蔽日的位置,比较偏,再加上今天来惠宁寺的人并不多,所以此刻这一处只有他们两人在。 人烟稀少,谢执北抱她抱得更加肆无忌惮。 两人的身高差让她无法坚持太久,脚尖踮着,因为男人高大身躯猛压过来的姿势,她腰肢被迫后仰。 整个人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被他轻而易举就锁在胸膛之中。 从后看,纤韧背影几乎要被他吞没。 “谢执北...” 她是真的腰酸,“别抱了。” 谢执北这才松了劲,依依不舍从她颈侧抬起脑袋,又说了句,“我家温老师好厉害。” 他的声音很低,两人又靠得近,说话时他就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看,莫名生出一种他也与有荣焉的感觉。 温栀南抿紧了唇,拉开两人的距离,嘀咕了句,“八字还没一撇呢。” 谢执北只当没听到这句话,解了车门锁带着她上车。 suv很快拐上大路,因为在停车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眼下已经1点。 温栀南坐在副驾上给林桦发信息,告诉她直接机场见。 想到刚才陶乐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她好心提醒道,“《球场上见》的开播时间已经定下,下午4点会官宣,你到时记得转发微博。” 话音一落,她倏然想起—— 6年前她刚决定不再跟他见面,那时年纪小心性不稳,两人又刚有过亲密关系。 这种感觉就像是硬生生的戒断反应一样,当时她总是忍不住用小号偷偷去翻他的微博。 可这男人在网络上和现实里一样的内敛少言,少得可怜的几条微博要么是转发联赛官方微博,要么是庆祝球队夺冠。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痕迹。 到现在也是如此。 哦不对... 前段时间《球场上见》官宣节目嘉宾时,谢执北用大号关注了她的大号。 她生日时,他还在她生日博底下评论了。 很简单明了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温栀南其实当时有看到,那些磕她和谢执北的cp粉们在这一条微博评论底下团建,仅仅几分钟回复就好几千。 但因为这四个字着实普通,与秦初阳和向铭远陈宇霖等人给她送的祝福一样,所以最终只是cp粉们自己圈地自萌而已。 并未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听到她的话,谢执北低声应了句,“嗯。” 趁着红灯,他转过头看向她,“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睡一会儿?” 温栀南正垂眸和陶乐聊天,想也不想就摇头,“不了,和乐姐在聊工作。” “待会儿上飞机我再睡。” 微信对话框里,陶乐把她近期的工作日程安排拉了个表格,截图发过来。 其中一项,是要找个体能教练针对性的训练。 温栀南的长相偏温和无害,虽然身高接近1.68m在女演员当中算是比较高的,但整个人外形瘦挑,细胳膊细腿瞧着柔柔弱弱的。 想要演好蒋方琪,她需要在仪态形体和打戏方面下不少功夫。 这也是周导让她提前进组训练的原因。 但仪态和打戏有剧组培训,可体能却是需要她自己努力。 因此找个体能教练很有必要。 【我问问在宁城的朋友】陶乐在微信里回了这么一句。 宁城,是《赤雁还》拍摄地,到时温栀南提前进组也是直接去的宁城。 【好】 回完陶乐,林桦的信息跟着弹出来:【南姐,我到了】 附图是两人的行李箱。 车内导航的声音适时响起,显示他们离机场只有4公里。 温栀南指尖轻点,回复道:【我也快了】 —— 20分钟之后,温栀南戴好口罩和鸭舌帽,低着头匆匆从地下停车场上到国内出发厅。 黑色口罩将她巴掌大的小脸遮去大半,也遮去了脸颊上久久未散去的嫣红。 跟林桦汇合之后,两人一起进了vip候机室。 林桦坐下来,顺手将温栀南惯用的保温杯递给她,之后起身去拿餐食。 两人都还没吃午饭。 然而等到她端着盘子回来时,温栀南依旧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口罩也没摘,抱着保温杯不知是在想什么。 林桦好奇,“南姐,你怎么了?” 话音一落,她自己似是反应过来。 南姐早上和谢指导出去,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还能是因为谁,当然是因为谢指导啊! 林桦瞬间有种自己窥见惊天大秘密的感觉,脸上惊诧又带着些许揶揄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 温栀南抬眸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轻咳一声,“别瞎想。” 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 只不过是临下车之前,谢执北死皮赖脸还想抱,被她突如其来一巴掌拍红手背罢了。 末了他就用那双黑沉如墨的眸子凝视着她,压低嗓音又开始在她面前扮可怜。 “温老师好狠的心”。 温栀南当即红了耳朵,自知说不过他,直接急匆匆打开车门,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林桦自然是不会继续窥探自己老板的隐私,连忙举手,“好好好,我不瞎想。” 两人吃完东西没多久,vip候机室的门再度打开。 入口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温栀南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在专心致志看电影,没有注意到他。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在飞机上的座位居然是和谢执北挨着的。 并不宽敞的机舱里,温栀南坐在靠窗的位置,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清澈地映着两个字:惊讶。 谢执北低敛了眉眼看她,眸底藏着笑意,“温老师看起来很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谢执北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黑色运动裤包裹着的大长腿无处安放,显得有些委屈。 “我只是猜中了。” 他对她的了解恐怕超过她自己。 两人早在6年前就有过许多次同乘一个航班的经历,他知道她喜欢第几排的位置,知道她喜欢靠窗还是靠过道。 这些小习惯,或许她自己从来没注意过。 但他却全都记在心里。 6年,从未忘记过。 “猜中?” 温栀南不明所以,却也没再追问。 因为经济舱的乘客陆陆续续上来,她戴好口罩,垂眸看了眼时间。 4点准时一过,《球场上见》的定档微博官宣,同时一起发出的,还有一则几分钟的预告片。 温栀南登上微博,用大号转发。 【期待这一趟特殊的“篮球”之旅~】 就在她转发成功的一瞬间,谢执北手机上跳出一行特别关注提醒。 他低垂着眉眼,视线从屏幕移至她脸上。 经济舱的乘客已经到得七七八八,此时过道里没有什么 人,只有后头隐约传来摆放行李的动静。 他看着她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确定连空姐都没注意到这一处之后,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提醒他。 “记得上微博转发。”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说话那双漂亮的眸子眨了眨,浅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清澈,明亮,让他无法自控地被她吸引。 视线忍不住跟随着她,像是粘了粘合剂,移不开。 也舍不得移开。 谢执北喉结微滚,哑声应了句,“好。” 刚转发完微博,空姐过来提醒要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 温栀南乖乖调好,将u型枕充好气,又将毛毯打开,显然是做好准备,即将入睡。 然而,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身旁男人温热的呼吸紧随而至。 温栀南搭在毛毯上的指尖下意识攥紧,倏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谢执北那张放大了许多倍的俊脸。 高大的身躯完全侧着压过来,上半身几乎将她笼罩住。 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她头顶的灯光,目之所及,是他脖颈间蜿蜒突起的血管和青筋。 还有锋利滚动的喉结。 再往下,是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的平直凌厉的锁骨。 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更加明显,一点点萦绕在她鼻尖,像是要将她缠住。 温栀南心跳都开始加快,呼吸变得小心翼翼,只觉男色当前,她目光很难移得开。 半晌,直至她回过神察觉不对劲,连忙伸手将他推开。 可两人的“武力值”不对等,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她心虚得目光又开始四处乱飘,生怕两人现在这样的状态会被人看到。 但空姐的脚步声走远,要么服务经济舱的乘客,要么忙着备餐,所有一切,谢执北都精准把控。 他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垂眸看她紧张兮兮又分外生动的表情,低声问道,“温老师,刺激吗?” 然而,不等她回答他就抬手伸过来,长臂越过她整个身子扶在她另一侧把手上。 呼吸越靠越近。 下一秒,“啪”一声。 姑娘家柔软的掌心推在他脸上,将他推远。 第46章 时间彷佛静止,温栀南怔愣在原地,肩膀缩在座椅之中。 两人虽然没有太多肢体接触,但她整个人被谢执北高大的身躯笼罩得结结实实,由外看几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掌心下的肌肤温热坚韧,没有自己的那么柔滑,却也还算不错。 温栀南指腹无意识压了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手。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好像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温栀南瞬间头皮发麻,心里有纠结的小人在打架。 谁让他靠那么近,被打活该! 公共场合他不可能做什么,给一巴掌是不是有些过分? 虽然他说喜欢自己,但任何人挨了一巴掌,很难不生气吧? 就在她自己脑海中来回拉扯时,谢执北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长臂又往前伸了一点。 “哒”一声。 遮光板被他拉下来。 而后他坐回原位。 温栀南:...... 尴尬,社死。 怎么办? 她心底全是弹幕,面上纠结的表情没有任何遮掩,男人狭长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眼底辨不出情绪。 嗓音低沉,“睡睡刚才是打了我一巴掌吗?” 内心弹幕被他一句话打散,温栀南决定先认怂,“对不起。” “对不起...”他若有所思,“既然道歉,那就是承认刚才打了我一巴掌。” 他垂眸,唇角勾起弧度,眼底闪过的笑意味不明。 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温润指腹的触感,柔软到几乎一触即分,掌心挥过来时,带着独属于她的淡淡香气。 她的力气那么小,打人时一点也不疼。 甚至于,一点也不像打人。 谢执北喉结来回滚动,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很想,很想凑过去,再挨一巴掌。 他神色沉郁,瞧不出喜怒,温栀南默了半晌,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执北敛下眼底的沉墨幽郁,帮她将毛毯盖好,低声道,“我没生气。” “刚才不是说想睡觉?睡吧。” 他没有计较这件事,温栀南看了他一眼,心底逐渐崩裂出缝隙,有些酸酸的内疚慢慢涌动出来。 她想说些什么,但见他仰靠在靠背上,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模样,她抿了抿唇,没再出声 “尊敬的旅客,欢迎您乘坐......” 机舱广播的女声温和响起,温栀南找了更舒服的坐姿,闭上眼,任由睡意席卷。 起飞滑行时短暂的推背感过后,飞机进入平稳飞行。 机舱里安静下来,只有空姐们工作时的细微动静。 原本安稳闭目休息的男人缓缓睁眼,那双湛黑的眸子里,清明如初。 谢执北抬手将靠外一侧的帘子拉上,隔绝出一小片不被打扰的空间,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旁姑娘的呼吸轻缓舒和,脑袋歪在u型枕上边,明显已经熟睡过去。 卷翘的眼睫又长又密,鼻尖挺翘,再往下,唇瓣红润饱满。 谢执北喉结轻滚,左边肩膀微微往下,往她那边倾斜。 直至,侧脸抵上她的发顶。 柔软的,温热的触感紧密贴来,他甚至能嗅到她发丝淡淡的清香。 是她身上最自然的味道。 除了必要的场合之外,温栀南平时生活中几乎不用香水。 6年前的那瓶香水,也只是她心血来潮买的。 就用了那么一次。 之后被她封锁起来,遗忘在抽屉里,直至偶然一次收拾东西,再拿出来时,香水已经过期。 被她扔到垃圾桶。 但这些,谢执北都不知道。 他眷恋地在她发顶上蹭了蹭,视线低垂,落在她搭在毯子外的手。 很白,很瘦,那么小一只,好像他轻轻一握,就会捏坏。 一点也不像是会打人的手。 他突然想起刚才... 他是篮球运动员,临场出手、救球、反应都极快速。 可在她巴掌推过来的一瞬间,他的世界彷佛凝滞了一般。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他并未躲开,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往前迎了迎。 不然那一巴掌,或许会胡乱落在他颈侧,肩上,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不会落在脸上。 她也就不会内疚。 谢执北闭了闭眼,呼吸在平缓的节奏中,陡然变沉。 他想,他可真是个伪君子。 重逢之后,他不动声色使的小招数数不胜数。 如今再次融入她的生活,他好像变得比6年前无耻多了。 在真正拥有她之前,这些拥抱和亲近,只不过是他费尽心思骗来的短暂触碰。 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可他变得贪心了。 不想再回到过去的这6年间,没有她的日子。 这一次,他只想紧紧抓住她。 ...... 一路上,温栀南睡得昏昏沉沉,连中间空姐派餐,她也只是在身旁男人轻声细语地低唤之中胡乱摆了摆手,“...不吃...” 3个小时的航行时长她睡了2个半。 醒来时,u型枕居然从她后颈跑到她怀里。 而她的脑袋,此刻正靠在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之上,随着他强健有力的呼吸,感受到他胸腔节奏平缓的起伏。 她的手,正搭在他紧劲的腰腹上,掌心正隔着夏天轻薄的衣服布料,按在他垒块分明的肌理之上。 温栀南懵住,有些不可置信。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冲锋衣拉链头的小金属。 在机舱灯光之中,泛着耀眼的光。 一下刺入她眼中,把她刺清醒了。 温栀南猛地抬起头,整个人几乎是弹射开。 动静太大,引起乘务员专座上空姐的注意,只是因为飞机正在下行,她无法过来查看。 “您好,请问有什 么需要吗?” 温栀南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谢谢,没什么需要。” 她转过身背对着谢执北,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u型枕看。 越看越想不明白,为什么u型枕会跑到怀里,为什么自己会枕在谢执北怀抱里。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 一想到这里,温栀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今天这趟航班的空姐别太八卦。 就在她纠结间,飞机平稳着陆,停靠在廊桥边。 机舱广播再度响起,后边传来乘客们解开安全带搭扣的动静。 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之中,谢执北微微靠过来,低声问道,“回博越风和?我送你?” 温栀南刚经历了一场内心“风暴”,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用!” “乐姐来接我了。” 她话音刚落,已经打开网络的手机接连跳进来陶乐的信息。 【谢执北怎么回事?】 【他不会真对你有意思吧?】 【还是他想和你炒cp?】 温栀南一头雾水,直到点开陶乐甩过来的链接。 是她在飞机起飞之前,转发《球场上见》官宣的那条微博。 她的配文是——【期待这一趟特殊的“篮球”之旅~】 秦初阳和向铭远也都各自转发了官博,也是类似的配文。 只有谢执北,与他们三人都不一样。 他直接转发了温栀南的那条微博,配文—— 【往后,还请温老师多多指教】 飞机航行的这3个小时之内,因为谢执北的这一条微博,#执栀之手#冲上热搜榜高位。 连带着还有另一个热搜:#请温老师多多指教# 词条里的实时讨论刷得飞快,全是在复制谢执北的这句话,不同的是,每一句后边都带了个波浪号,还带了个露比粉色海狸的表情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个词条里大家都能发语音】 【请温老师多多指教~】 【露比语气】 【下辈子还要和这群优秀的网友在一起玩】 这已经不是cp粉的圈地自萌了,路过的狗都要点进词条来看两眼的程度。 温栀南两眼一黑,本想要退出的手一抖,直接点开#执栀之手#。 【啊啊啊啊啊麻麻我又磕到了!】 【绝配!正缘!我不允许任何人拆散你们!】 【立刻!马上!我把民政局搬过来】 【不管是不是为了节目在炒cp,你们真的不能为了我谈一个吗!(流泪)】 【鬼知道就这短短的3分钟预告片,我盘了多少遍】 【这画面对我眼睛真的太友好!】 预告片? 温栀南疑惑,直接点开词条里携带的官博链接。 刚才转发微博时过于匆忙,她压根没来得及看仔细。 3分钟的预告片,剪出了沙滩阳光下的篮球和热血,还有几位嘉宾以及球员们的互动。 这其中,就有餐聚时温栀南和谢执北玩打手游戏的简略版。 说是简略版,但已经比当时路透那短短的几秒视频更长。 慢镜剪辑加上特写拉近,再加上滤镜加持,就连温栀南这个当事人,都看出了几分非比寻常。 尤其是现在,谢执北表明心意完全直球的情况下,她再看到那天晚上两人的互动,耳根子爬上几分可疑的红。 微博上cp热度居高不下,即使有部分谢执北的粉丝出来泼冷水,也被网友直接用视频对比怼回去。 【看过秦初阳向铭远,温栀南谢执北的互动,我才终于知道,什么叫“普通同事”,什么叫“他超爱”!!!】 【姐妹们,对比视频就在这里,大家放心磕!】 视频封面是餐聚那晚,两人面对面站着,她转过头看向导演,认真听规则。 而谢执北微俯下身迁就她的身高,从始至终目光都定在她身上。 男人那双黑眸浓郁,晦涩幽深的视线里,是热乎乎的黏人和炙热。 温栀南心头一震,甚至没好意思再盯着他这个眼神看。 在她的身旁,谢执北帮她将u型枕的气放掉,借着递还给她的姿势靠近,低声问,“温老师背着我在看什么,怎么脸这么红?” 第47章 机舱门已经打开,有空姐过来提醒。 温栀南轻咳一声,拎起自己的小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温栀南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是陶乐依旧还在夺命连环问。 她想起之前在逸竹轩那次,秦路明仅是在看到谢执北和陆泓旭认识时,就故意让谢执北送自己回家,分明是存了想要利用谢执北炒作的心思。 她不觉得这是对的。 她是演员,理解有时为了工作需要,配合剧方和节目组宣传。 可谢执北是圈外人,娱乐圈惯用的这些炒作伎俩,不该用在他身上。 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整个人冷静不少,适才被谢执北逗红的脸颊在口罩之下,慢慢降下温度。 取完行李来到约定好的车位时,陶乐正在打电话。 车门侧开,看到温栀南时,她朝她招了下手。 温栀南上车,窝进座位之中,手机被她握了一路,有些烫。 屏幕的最新提示,是一条微信信息。 【你两不对劲!】 而发这条信息的人,正在自己身边打电话。 温栀南眼睫闪了闪,还是解开指纹锁。 因为她刚才压根没来得及退出,所以现在一点开,仍是微博的页面。 词条里的实时评论还在不断增加,她几乎快要不认识“请多多指教”这几个字。 陶乐挂断电话回到车里,看到的就是温栀南盯着手机屏幕怔神的场景。 她随意一扫,知道她是在看热搜上的内容。 林桦放完行李,就坐在车子最后一排,打开小程序开始玩消消乐。 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闭嘴,顺便把消消乐音效关掉。 白色商务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不知何时,外头下起了雨。 温栀南退出微博,转头看向车外。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雨势渐大,外头间或响起的喇叭车遮盖掉本就闷窒的雨声。 她盯着雨珠滑过的痕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欣赏一出默剧。 半晌,陶乐先开口,“挑了几个宁城那边的体能教练,有男有女,你看看?” 说着,她把手机递了过来,指尖往下一滑,屏幕上全都是体能教练的介绍。 温栀南微诧,转过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是在疑惑陶乐明明在微信里那么好奇她和谢执北的关系,但此刻面对面,她却没有主动提起。 “怎么?”陶乐像是被她气笑,“刚刚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不是,”温栀南有些气弱。 她刚才只是在想,要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在陶乐面前“蒙混过关”。 陶乐睨她一眼,非常潇洒地拨了下头发,“也不看看你乐姐我比你多吃了多少年大米。” “我好歹是个有过丰富感情经历的人好吧?” 谢执北那眼神藏都不藏了。 如果只是节目里的,或许还有剪辑合成之嫌,可私底下陶乐为数不多见到谢执北的几次,他对温栀南明显很上心。 之前她察觉到但没太在意,是因为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她家栀南这么优秀,谢执北会有好感也是正常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合作的艺人对温栀南示好。 只是从她开始带温栀南到现在,这几年里,温栀南那根情丝就跟没长出来似的,面对别人的示好愣是没有半点回应。 也不知是真没看懂还是假没看懂。 但艺人不谈恋爱会少很多麻烦,尤其是女艺人,所以陶乐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 可这次明显是不一 样的。 温栀南对谢执北的态度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怎么情丝就跟一夜之间冒出来了一样。 虽然面对谢执北有时还有些抗拒,但两人之间那种暗戳戳的你来我回,是以前没在温栀南身上出现过的。 陶乐笑,“你一不是未成年,二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三当初签的合同里也没不让你谈恋爱。” “所以啊,”她觉得没什么,“谈恋爱对艺人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 还能排遣压力,调节身心。 而且,温栀南有原则,所以她并不担心。 “说不定,有助于你以后提升演感情戏的演技。” 更何况,谢执北这张脸不输娱乐圈任何男星。 身材嘛,更是一等一的好。 单论长相和身材,真谈了温栀南也不知亏。 想到这里,陶乐感慨了句,“谢指导真是极品啊极品。” 温栀南被她最后这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刚想开口,就看到她突然严肃脸。 “不过!” “切记,不要变成恋爱脑!” 温栀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半晌后,终于察觉过来,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你说得好像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一样。” “你...” 陶乐刚要说,手机就又响了,她朝她摆摆手,“不是谢执北,也有可能是王执北,李执北。” 她只是提前和她表明一下自己对于她谈恋爱的态度罢了。 最后边的两个虚构人名让坐在后座的林桦终是憋不住笑,‘噗嗤’一声笑出来。 温栀南回过头,她连忙捂住嘴,“南姐,我不是故意的。” 温栀南视线流转,落在她手机屏幕的游戏上,“你的游戏时间快截止了。” “啊?”林桦手忙脚乱,捡起手机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关卡是步数关卡,不是时间关卡。 她小声嘟囔,“南姐,你唬我!” ...... 商务车拐进博越风和所在的那条大道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雨声哗啦,路灯光亮在雨幕之中,显得尤为朦胧。 进入地下停车场时,温栀南抬眸随意一扫,隐约看到后方有道熟悉的车影。 不过雨太大,她没能看清,也没太在意。 等到陶乐挂完电话,三人从车上下来,一路往电梯走去。 陶乐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把那几个体能教练备选人员递给她看。 “选一个吧。” 屏幕上的体能教练身材都很好,肌肉轮廓明显。 温栀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很中肯地指着其中一个,“我觉得,他的手臂肌肉看起来最大。” 林桦也凑过来看,三个人一起煞有其事地点头。 陶乐被她们带跑偏,又快速回过神来,眼神严肃,“给你找的是体能教练,可不是健身教练。” “最后不要给我练一身腱子肉回来。” 不敢想象她这张脸配上结实的肱二头肌和粗壮的手臂线条,会是多么失衡吓人。 “...金、金刚芭比?”林桦缩了缩脖子。 “哈哈哈哈哈。” 温栀南笑得眸子弯起,把手机递还给陶乐,“乐姐,你决定就好。” 陶乐接过手机,又从上到下滑了一遍。 林桦好奇,伸长了脑袋跟着一起看。 三个人又开始讨论起照片里的人谁肌肉更好一点,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有道高大的身影拉着行李箱靠近。 “体能教练?” “温老师看一看,我有这个荣幸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温栀南肩膀一抖,转过头就看到谢执北不知何时也回到博越风和地下停车场,手边推着个黑色的小行李箱。 一身极简的运动搭配,长腿宽肩,手臂肌理和胸肌轮廓明显。 冲锋衣上拉链头的金属在电梯间灯光的照射下,泛出明显的光泽。 温栀南瞬间想起刚才在飞机上的一切,耳根一红,飞快转过头,正想回绝,旁边的陶乐已经抢先开口。 “那好啊!” 温栀南有些语塞,看着谢执北认真道,“到时我要长时间待在宁城,你不方便。” 他隔三差五就要做康复治疗和膝盖保养,现在也已经逐步恢复训练了,待在宁城终归是不方便。 谢执北像是早料到她会拒绝,垂眸看她,黑眸很亮,“温老师,我在宁城也可以做康复治疗。” max在宁城也有分店,有专业的设备和康复师,还有最好的训练场地。 什么都不缺。 他说完这话就不再开口,只是站在她面前,目光片刻不离她,眼底带着明显的期待。 陶乐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片刻后抓过林桦的手,很淡定地对温栀南说,“体能教练这件事,你们两自己商量。” “我们就不当这个外力影响你们做决定了。” 话落,她一手拎着林桦一手拎着行李箱,扭头就往来时的商务车方向走。 “乐姐...”温栀南喊她,可陶乐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刚才还站着四个人的电梯间,此刻就只剩他们两人。 温栀南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转身进了电梯。 谢执北紧随其后。 光洁明亮的电梯轿厢壁映照出两人的身影,谢执北就站在她身后,明明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重叠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她靠在他怀里一样。 无端添了几分暧昧。 “叮——” 电梯到达23楼。 温栀南推着行李箱站在2301门前,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体能教练的事,你还是...” “唔!” 可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勺,压进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之中。 “谢执北!” 她脑袋被迫闷在他胸口处,只能瓮声瓮气开口。 谢执北俯下身配合她的身高,宽阔肩背将她密实笼罩住,挡去了走廊顶部明亮的光。 他不发一言,直接抓着她的手覆上自己腰腹间的肌理,整个人压得更低,在她耳边低声道,“温老师,你摸一摸。” “我有没有资格当你的体能教练?” 温栀南脸色爆红,整个人像被惹炸毛的猫咪,却苦于被禁锢住,无法逃离。 “谢执北!你这是在犯规!” 第48章 “不对,”他脑袋埋在她颈侧,说话时喉结抵着她的颈窝,轻轻颤动,“我这是在毛遂自荐。” 被他抓住抵在他腰腹间的手转了个力度,温栀南想去推他,却被他控住。 夏天的布料轻薄,冲锋衣下摆宽松,他轻而易举就带着她逡巡着往里钻。 指尖触及一片温热的肌肤,她猛地僵住,随之而来的是不可置信的轻颤。 修剪整齐的指甲就这一瞬间,轻轻地、却不容忽视地,划过男人侧腰处垒块分明的人鱼线。 那里有一条突起的青筋,顺延着一路往下,没入更加隐秘的位置。 温栀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由内而外,烫得像个火炉。 理智告诉她要推开他,要拒绝他。 可指尖却经不住男色的诱惑,只能无力地一路被他牵引着,在腹肌和人鱼线的位置打着圈,来回地转。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热烫的肌理在她的抚触下,越来越紧绷。 温栀南心里的土拨鼠在尖叫,脑海里天人交战。 “呃...” 直至他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轻喘,嗓音低哑沉磁。 带着显而易见的慾 。 温栀南整个人像是被雷劈到一样,猝然清醒。 “谢执北!” 她耳边肌肤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麻,蔓延至四肢百骸,险些腿软。 被他横在后腰处的那只手一把捞起。 两个人避无可避地再次撞在一起,她指尖无意识用力一按,指甲直接戳在他坚韧的肌理上,戳出一个小小的月牙印。 谢执北喉间喘出一声轻笑,性感得要命。 恍然间,她想起之前有一次余飒大半夜给她打越洋电话,说是有好东西分享。 她不明所以地点开微信—— 是一段只有几十秒的音频。 一点开,陌生男人低哑到极致的沉喘声直接被外放在房间里。 她大受震撼,手机都差点丢出去。 而余飒在微信另一头兴奋不已:【这个男|口耑|是不是超绝!!!】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温栀南只觉得,谢执北的喘比当时手机里的那个,要性感百倍千倍。 察觉到她的分神,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压在t恤轻薄的布料下,一路蜿蜒往上,妄想攀上他的胸口。 温栀南脑海中警铃大作,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力气太过,她喘得更急。 “...你冷静一下...” 她也要冷静一下。 谢执北没有防备她这一下,被推开后愣在原地。 就这么垂眸,视线追随着她。 眸光幽沉,眼底炽热。 原本穿得整整齐齐的冲锋衣已经被弄乱,里边的t恤露出衣摆的一角,歪歪扭扭。 明明是将近2米的大高个,现在却一副被欺负过、被始乱终弃的模样。 温栀南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你这样不对。” “不对?” “哪里不对?”他目光紧凝着她,带着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是毛遂自荐不对?还是色|诱不对?” 温栀南猛地抬头,瞳孔地震。 不敢相信从他口中居然说出“色|诱”两个字。 “也是,”他眼皮微敛,眼睫垂下一小片阴影,忽然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哪有人**是纯拥抱。” 他的路,还有得走。 温栀南心里乱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你、你别胡说八道。” 他单手撑着膝盖,上身俯下来,迁就她的身高,视线与她平齐,“当不上温老师的体能教练,说明我自荐的‘力度’还不够。” 温栀南真是怕了他了,连忙抵住他还要靠过来的胸膛,“够了够了!” 他要是还抓着她的手摸腹肌,她怕自己直接自燃。 “这体能教练,你想当就当吧。” 但她冷静下来,还是有些担心,“你的伤,真的没事?” 谢执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递到她眼前。 那上边显示的,是max在宁城的分店。 “现在温老师可以放心了吗?” 他自己就是max的老板,康复师和训练师都有,设备和场地也有。 不会因为去宁城给温栀南当体能教练就耽误了康复。 闻言,温栀南终是放心了些。 也反应过来,这些事他心里有数,不可能拿自己的伤开玩笑。 “那明天我让乐姐带合同过来,你找个时间过来签约。”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抬眼看他,“...找你当体能教练,是不是很贵?” 陶乐手机上给她看的那些体能教练都是正常的市场价格,但谢执北... 明显不能用市场价格来衡量。 谢执北唇角勾了勾,“我不要钱,免费。” “能给温老师当体能教练,是我的荣幸。” 他声音愉悦,好像免费当教练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样。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神有些潮,像是被外头的雨水浸润了一样。 温栀南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度又有再度燃上来的趋势。 她一把拎过自己的行李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指纹解锁。 “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关上。 谢执北盯着门板看了好一会儿,低头忍不住笑开。 ...... 隔天下午,陶乐带着温栀南去公司,将《赤雁还》的合同正式签下来。 进组培训就在下周。 吴制片今天也在场。 走出办公室,她笑着道,“栀南,周导很看好你哦。” 温栀南温温柔柔地朝她抿嘴笑,“多谢吴制片和周导,我会努力加油,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电梯方向走去。 既然温栀南出演蒋方琪一事已经定下,陶乐笑了笑,低声问吴制片,“我之前看网上在传,女主这个角色,是李老师出演?” 大家以后会在一个剧组共事,吴制片也没打算继续瞒着,笑着点点头,“是啊,是李葵月老师。” “不过现在项目还在制作初期,全演员阵容没那么快对外官宣。” 陶乐笑,“这个理解。” —— 在进组培训之前,温栀南临时新增了一个行程。 《归离》的播出效果不错,剧方决定在临城举办庆功宴,她受邀参加。 这次庆功宴没有粉丝参加,只有剧组自己的工作人员和艺人。 地点就在临城的酒店。 因为庆功宴不对外,再加上温栀南并非女主,因此今天她的妆造较为低调。 香槟色礼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黑发垂落胸前,贴着白皙莹润的肩头。 那张画着淡妆的精致脸庞在酒店明亮灯光的映照下,泛出盈盈柔光。 端静少言,温和无害。 陶乐今晚有事,只来得及跟制作公司的高层打个招呼,连饭都来不及吃就离开酒店。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明亮,还未正式开席,已经到了的人三三两两聊着天。 温栀南作为女三,位置被安排在主桌旁边的那张桌,女四也一起。 两人拍戏时相处得还不错,此刻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不多时,宴会厅的门再被推开,男主女主一起入场。 温栀南跟随众人望过去,一抬眸就看到陈宇霖的视线在宴会厅内搜寻,像是在找人。 她没太在意。 入座后,几位剧方领导和金主爸爸上台发言。 温栀南听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切换小号登上微博。 《归离》成绩好,今天举办庆功宴是公开行程。 男女主各自的粉丝已经蹲到妆发,微博上全是大家的帅照靓照。 也有不少剧粉舍不得,感慨一眨眼《归离》这么快就大结局了。 这其中不乏有温栀南和陈宇霖在剧中的cp粉。 但跟之前不一样的是—— 这一回的链接里,把温栀南和陈宇霖这几年所有合作过的剧全都贴了出来。 底下热评跟随:【原来两人居然是四搭!】 【好可惜,从第一次合作到现在,一直都没能成为官配】 【我不管了!好想磕真人】 【就这种相识于微时,如今各自有了成绩但依旧眼中有彼此!太好嗑了】 【楼上胡说八道什么,温栀南可是大导电影出身!】 【糊比别来挨边,我哥独美!】 评论里说着说着就开始吵起来,陈宇霖粉丝多,很快占据上风。 温栀南看了几眼后按灭手机,一边继续假装认真听领导发言,一边慢悠悠挑出碗里的鱼刺。 恍然间,她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着她。 一抬头,就撞上坐在主桌的陈宇霖的视线。 他手里拿着玻璃杯,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望过去,怔了一下之后又很快管理好表情,朝她遥遥举了下杯子。 温栀南微微颔首,端起旁边的红酒杯,回以致意。 这样的场合少不了应酬和交流,她性格好,拍戏时跟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相处得比较好,好不容易等到领导讲话结束,填饱肚子之后,大家开始有意无意起身敬酒。 也有不少来到 温栀南这一边,她来回起身好几次,每次只抿一小口红酒,但次数多了,小半杯红酒也基本见底。 女四见她终于空闲下来,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臂,“走吧,咱们也过去。” 温栀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主桌那一边,陈宇霖正和《归离》的制片人谈笑风生。 两人举着杯子来到桌旁,先跟剧方领导以及导演制片人碰了杯,等到要敬男女主时,温栀南杯子里的红酒已经见底。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拎着醒酒器给她倒酒,她偏头看过去,陈宇霖正温和笑着,和她打招呼,“温老师。” 她低声说谢谢。 陈宇霖看了眼她杯里的酒,端起自己的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末了道,“我干了,女孩子随意就好。” 但温栀南怎么好意思“随意”?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酒是他帮忙倒的,于情于理,不喝完好像都不太好。 她抿着唇温和一笑,仰首也将杯中酒喝完。 ... 这一圈酒敬下来,等到回到座位时,她脑袋已经有些发晕。 暂时还没醉,但再喝下去就不好说了。 好在这一场庆功宴也已经到了尾声,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林桦疾步走来,将披肩披在她身上,扶着她往外走。 已经晚上11点,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 温栀南有些站不稳,但思绪还算清明,出入口的夜风吹来微微凉,勉强带点醒酒的作用。 停车的位置有点远,她们在原地站着,等司机开过来。 3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停在两人面前。 温栀南疑惑。 眼前的车窗摇下来,坐在车里的人,是陈宇霖。 他温声道,“栀南,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温栀南还没来得及回答,侧边突然拐进来一辆黑色路虎,也停在她面前。 “砰”的一声,车门打开又关上。 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身高腿长,气势沉沉的男人。 第49章 他一身深色的运动装,身高腿长,几步就来到她身边。 陈宇霖车的车灯光亮直直打过来,照在他身上,在地面上拉出更加颀长的影子。 他冷着一张俊脸,目光幽沉地盯着她看。 半晌,低声开口。 叫了她的小名,“睡睡。” 温栀南眨了眨眼,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谢执北,你怎么在这里?” “来接你回家。” “我有别的...”车来接。 “栀南。” 可她话还没说完,一直坐在商务车里的陈宇霖就想一把拉开车门下来,却被车里的经纪人扣住。 他只能隔着车窗望过来,视线扫过谢执北,看向温栀南,又问了一遍,“需要帮忙吗?” 气氛不知怎的,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温栀南怔在原地,努力想搞清楚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回事,可她越认真想,酒劲就越上涌。 脑袋逐渐晕乎。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又有一辆车从另一边拐过来。 司机没想到这里居然停了这么多车,很明显愣了一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眼神向林桦求助。 林桦一看是她们自己的车,连忙提醒温栀南,“南姐,咱们的车来了。” 温栀南反应变得有些慢,温吞抬头,视线在三辆车之间来回。 最终悟出来一个道理。 她无视了谢执北,直接来到陈宇霖那辆车旁边,轻轻拍了拍车窗,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已经有些醉了。 “谢谢陈老师。” “我没事,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宇霖一脸担心的表情,“真的没事吗?” 分明是意有所指的语气。 可温栀南现在已经无力思考太复杂的问题,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只扬唇露出个温和有礼的笑容,重重点头。 “真的没事。” 车里陈宇霖的经纪人早就想走,见此立刻和温栀南说了再见,摇上车窗。 银灰色的商务车率先离开。 温栀南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嘀咕了句,“停在这里挡道...不好。” 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辆挡道的车,以及那个“挡道”的人。 从始至终,谢执北没有给过陈宇霖半个眼神。 他的视线一直只落在温栀南身上,看到她朝自己走来,像是清明思绪终于坚持不住被打散,高跟鞋踉踉跄跄,在水泥地面上踩出凌乱的声响。 他伸出手迎向她,在她即将左脚绊右脚的前一刻,接住她。 温热结实的怀抱极有安全感,温栀南脑海中那根从刚才就一直强迫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弦被绷紧,即将断掉。 “南姐...” 林桦下意识想来接温栀南,可她刚有动作,男人已经抬眸直直睨向她。 仅是一个眼神,她跟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林桦胆战心惊地咽了咽口水,看到温栀南并不排斥谢执北的怀抱,打消了上前打扰他们的想法。 谢执北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怀里的姑娘,长臂微一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他低声问了句,“睡睡,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十分好听。 温栀南倚在他臂弯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仰起,望着他。 半晌,她好像听到脑海里的弦断掉的声音。 稀里糊涂点头,答应他,“好。” 她扶着谢执北的手臂,转过头朝林桦扬起抹甜甜的笑,“林桦,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林桦:...... 感觉她老板好像醉了,但她没有证据。 林桦艰难地挪了挪下脚步,慢吞吞说,“南姐,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回去了?” “我真的回去了?” 有谢执北在场,很多话她不好明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温栀南确认。 “我是喝得有点多,但我没醉,”温栀南依旧笑着,笑得乖巧无害,朝她挥手,“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很好,还会叮嘱她回去路上小心。 林桦欲哭无泪,内心咆哮—— 我的傻老板!该小心的人是你吧。 总感觉老板这一去,就跟小猫崽误入大狼狗的窝一样。 可温栀南这么坚定让她回去,林桦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听她的话,让司机送自己回去。 车辆拐弯的声音响起又散去。 停车场终于安静下来。 温栀南看着空荡荡的通道,裹紧披在肩上的披肩,主动打开黑色路虎的副驾门,坐上去。 系好安全带。 转过头趴在车窗上,歪头看向站在车旁的男人,“我坐好了,我们回家吧。” 她微仰着脑袋,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望着他,眼底清澈透亮,像是荡漾着水波的一汪清泉,倒映着他的身影。 谢执北的心一下软得稀巴烂。 他掌心抚上她的侧脸,密实贴了贴,声音很轻,“好,我们回家。” 温栀南弯着唇笑开,眉眼漾开好看的弧度,又乖乖回正身子,脊背紧贴椅背,等着他上车。 黑色路虎一打转向灯,直接驶离停车场。 临近半夜12点,路上的车变少,反倒衬得道路两旁的霓虹灯更加璀璨夺目。 温栀南很安静地坐在副驾位置上,安静到他以为她睡着了,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她的状态。 但每一次侧眸,看到的都是她乖乖坐着,双眸紧盯前方路况的模样。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回头时,温栀南像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语气很严肃。 提醒他,“不要看我,看路。” 他被她逗笑,倒也听话地没再看她。 10分钟后,路虎停在博越风和的地下停车场。 车子刚停稳,温栀南就迫不及待解了安全带开门。 下车时左脚绊右脚,险些直接往前扑。 谢执北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拂开。 她靠着车门努力稳住身形,语气正经得过分,“没事,不用扶我。” 说完这话,她踉踉跄跄地往电梯间走去。 灰色水泥地上,有小区物业画出来的指示线,她全神贯注盯着那条黄线,可走出来的路却七扭八歪。 谢执北斜靠在车前盖,盯着前边不远处那道纤瘦的背影看,黑眸里蕴着清浅的笑意 。 片刻后,他大步向前,长臂在她身后虚虚揽扶,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温栀南立即摇头,“不需要。” 他忍着笑,“不帮你的话,你能站直吗?” “你什么意思,”她睨他一眼,兀自进了电梯,“我当然可以。” 话落,整个人靠上电梯轿厢壁,又抬眼去看他,下巴抬了抬,一脸骄傲,“你看,我站得多直。” 小醉鬼不承认自己醉了,也不承认自己站不直。 谢执北敛下眼底的笑,顺着她的话夸赞,“确实站得很直。” “我家睡睡好厉害。” 温栀南皱眉,“我不是你家的。” “我是我妈妈的。” “叮——” 电梯到达23楼。 谢执北顺理成章跟在她身后,进了2301的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 玄关处的灯光暖黄朦胧,将两人的身影团成一小团,紧紧圈围住。 男人宽阔的肩背往后靠,抵在门板上,神色懒怠,饶有兴致地看她弯腰换鞋。 她今晚穿了一身香槟色礼服,裙摆垂地,落在同色的高跟鞋旁边。 鞋子换下来,面前姑娘高度下降,他的目光跟着下移。 白皙纤细的脚踝在他幽沉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谢执北眸色骤然变暗。 她酒喝多了,平日里若是他这样盯着她看,她必然早有察觉。 然而今天,她像是没感受到她的视线一样,慢吞吞地弯腰,慢吞吞地踩进粉色的室内拖鞋里,再慢吞吞地把高跟鞋放回鞋柜。 香槟色礼服十分合身,随着她的动作,裙摆荡开,余下布料紧贴着她柔韧的身躯,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圆润纤白的肩头在玄关灯光的笼罩下,泛出珍珠一般盈盈的光。 她换完鞋转身看到他,像是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他这个人一样,怔了一下,随后惆怅拧眉,“我家里没有你可以穿的鞋。” 一句话,随意拿捏男人的心跳。 谢执北心脏处剧烈躁动,高大的身躯一寸寸靠近,目光紧凝着她,眼底的墨色浓烈得化不开。 他克制着自己不马上拥住她,低声向她确认,“没有我可以穿的鞋,还是没有男人可以穿的鞋?” 她疑惑,不明白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区别。 像是要向他证明自己没骗人,她直接打开身侧的鞋柜,给他看。 “我没骗你,真的没有你可以穿的鞋。” 米白色的鞋柜里,满满一柜子的鞋。 大部分是她自己的,还有给陶乐和林桦准备的室内拖鞋,也有给任雪任晴准备的,甚至还有给余飒准备的。 全都是女鞋。 没有一双男款。 谢执北盯着鞋柜足足看了一分钟。 半晌,他垂下眼睫,唇边勾起抹难言喜悦的弧度,黑眸里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心满意足。 “睡睡,”他再度向她靠近,一只手掌心搭在鞋柜边缘,不动声色地把人圈住,“我很开心。” 她更懵,不明白为什么她家里没有他能穿的鞋,他却还这么开心。 酒意烘得她脸颊绯红,脑袋有些沉,她实在无法思考太复杂的问题。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再去想,温栀南直接绕过这个问题,“哒”一声按亮客厅里的所有开关。 转过身往里走,直接往房间去。 客厅里所有的一切清晰可见。 女孩子的家温馨可爱,米色的沙发上放着一条满是猫咪图案的毛绒毯,茶几上有随手可拿的玻璃杯。 一旁的置物架上放着她收集来的老式碟片,旁边还有几本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小说。 最上边那本,书名是《赤雁还》。 客厅落地窗没有关紧,有夜风轻吹入内,像在撩动他心脏一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谢执北仍旧站在原地没动,看她踩着只能勉强稳当的步伐进了房间,没多久就又出来。 只是这一回,温栀南手里多出许多东西。 他眼眸微眯,凌厉视线直接落在她掌心里那一小块纯白色的布料上。 哑声开口,“你要做什么?” 温栀南脚步顿住,回答得理所当然,“去洗澡啊。” 他眉心狠狠一跳,走过来挡住她的去路,“你喝醉了,不能洗。” 她后退半步,语气认真,“我能洗。” “喝酒洗澡很危险,”他耐心地哄,“你明天再洗,好不好?” 但她显然不想听他的,两人站在房间去洗手间的路上,僵持着。 片刻后,温栀南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去杂物柜里取出一段平时收拾东西用来绑杂物的绳子。 绳子的一头递给他。 语气平静而认真,“那你绑着我,我在里边洗。”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第50章 谢执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一墙之隔。 洗手间里水声哗啦,可他分明能透过这水声,听到更多细微的动静。 而他整个人后背倚靠着墙,仰首闭眼,喉结来回重重滚动。 很折磨。 他想不起来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答应她。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装正人君子。 屋里的灯全数亮起,光亮照在每一个角落,也将他心里所有见不得人的想法赤裸裸摊开来。 无处遁形。 他从不知道,原来女孩子洗澡要这么久。 25分钟?半小时?还是45分钟? 他只觉得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分明隔着墙,可那水声却像是砸落在他心上一样。 一下又一下,砸响他的心跳声,又急又重。 原本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逐渐收紧,手背青筋暴起,血管清晰可见。 系在坚硬腕间的绳子磨着每一寸隐忍到极致的肌理,像是脆弱的紧箍咒,随时有可能被冲破。 洗手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下,他呼吸都跟着停滞。 心跳在短暂之后恢复,失序得更加离谱。 他能感受到,绳子跟随着她的动作,被缓缓带动。 她或许是在擦头发,或许是在拿浴巾,又或许... 是在一点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 绳子另一头每一丁点细微的动作,都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就像是一瓶被她握在手里疯狂摇晃的可乐,气体在瓶身里四处疯狂乱窜,叫嚣着冲破禁锢。 可实际上呢? 他只能拼命压制,用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失控。 那些如风暴一般卷起的渴望,随着她拧开洗手间把手的声音,被悄然压回内心最深处。 氤氲的热气一遇到客厅里凉嗖嗖的冷气,被无声打散。 温栀南整个人一激灵,似清醒似迷蒙地看着他。 她甚至还洗了头,长发只是用毛巾擦过,发尾还在滴水。 滴在她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有些滴在她颈窝处,湿漉漉的一小处。 “你还没走?”她疑惑,应该是把刚才绑绳子的事全都忘了。 谢执北直起身,眸光炙热而凛冽,就这么幽幽凝视着她。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给她看自己腕间系着的那条绳子。 洗手间里的光透过敞开的门倾照出来,与客厅里的光线融为一体。 就在光亮的融合处,两人身影交叠。 温栀南视线落在男人凌厉的手腕间,眨了眨眼,表情还有些懵。 不知是有没有想起刚才的事。 谢执北目光紧锁在她身上,视线跟随着她发尾的水珠,缓缓下移。 水珠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滚落,洇入睡裙领口,消失不见。 他眸色骤暗,喉结滚了滚,“我可以,给你吹头发吗?” 温栀南脑海中所思考的事情还没想出个答案,就被他的话打断。 她抬眸,望向他的目光柔和,很自然地问,“你会吹吗?” 他诚实摇头,“不会。” “睡睡教我,好不好?” 她点头,回想了下家里的吹风筒放在哪里,随后转身回了洗手间。 洗手台边的 置物柜一打开,吹风筒就在里边。 谢执北跟在她身后,就这么“登堂入室”,直接进来。 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温栀南平时一个人用,很宽敞。 可现在多了一个他,男人身高腿长,气势沉沉,往这里一站,空间陡然变得有些逼仄。 像是为他们贴得这么近,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洗手间里还残留着她洗澡时热水的温度,水汽氤氲,潮湿滑腻。 镜面上结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水珠顺着镜面滑落,斑驳的痕迹里,倒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她像是被他拥在怀里一样。 可她毫无危险意识,丝毫不觉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慢慢重复着自己回家之后的每一个步骤。 换鞋,洗澡,吹头发。 但往常握在柔软掌心里的吹风筒,此刻正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握住。 电源插上,烘声响起。 有了吹风筒的热气,洗手台镜面上的水珠滑落得更快,像是被剥离,一点点,一点点将她现在被拢在他怀里的画面,剥离出来。 逐渐清晰。 他太高了,她脱了高跟鞋只到他胸膛,由身后看,压根看不出来他怀里还有一个她。 男人宽阔的肩膀只要微微内收,就能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扣住,笼罩。 明亮的镜面里,她轻轻抬头,睁着一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就这么望着他。 眼底清澈却迷蒙。 她并不清醒,可他却从她瞳仁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 谢执北喉结艰难滚动,只能移开视线。 一片烘声中,他低下头。 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吹风筒吹起的风将她宽松的睡裙领口掀开,莹润的,滑腻的。 他呼吸骤沉,眸色几乎是立刻变得幽深。 脸颊线条绷得死紧,那只为她撩起发丝的手克制得几乎在发抖。 “疼...” 她的声音隐在吹风筒呼呼的背景音中,很细很轻。 但他还是听到了。 电源被拔掉,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轻抚在她发顶,低声和她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她摸了摸被扯疼的那一处,很宽容和善地冲他笑,“没关系。” 红润的唇勾起的弧度尚未回落,她温和平静地看着他,直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轻声开口,“谢执北,你是不是想抱我?” 话音一落,吹风筒从他手中滑落,“哒”一声掉进置物柜里。 原本缠绕整齐的电线绷开,像是他心底半掩半藏的晦涩与眷恋,破了个口子,就这么陡然迸发。 他视线落在镜子里,凝视着她,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哑,“想。” 很想。 “睡睡,可以抱吗?” 她根本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点头,“当然可以。”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被纳入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 她仍旧背对着他,单薄的脊背紧贴着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他心跳得很快,却依然稳健有力。 男人背脊微弓,双臂横过她平坦的小腹,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睡裙布料,熨帖着她腰间的软肉。 她被他彻底缠住。 却是很温柔的缠。 他甚至连三分之一的力气都没用,生怕使劲了将她弄疼。 痛感会让她清醒,她又会推开,拒绝。 那他今夜趁她酒醉时“偷”来的这一切,或许会像泡影一样消失无踪。 他哄骗她送她回来,他越来越过分的登堂入室,还有此时此刻... 明亮洗手间镜面里,倒映出来的他毫不遮掩的浓烈的占有欲和深刻的欲望。 每一样,他都害怕会把她吓跑。 可温栀南安静地任由他抱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似让她更加放松安心。 酒劲侵袭得更加彻底,她甚至有些站不稳,柔软的身子本能寻找依靠,偎进他的怀抱里。 疑惑问他,“谢执北,你今晚是不是没吃饭?” 几乎破坏氛围的一句话。 谢执北却回答得很认真,“吃了。” 她抬起手,戳了戳他横在她腰间的手臂,那上边青筋突起,力量紧绷克制。 “那你为什么不用力抱我?” 与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拥抱,她即使喝醉了也能感受到。 谢执北脊背都在发颤。 他俯下身来,鼻尖埋进她发丝之中,嗅她的味道,隐忍着颤抖,“睡睡,你不能这样的。” “这样是怎样?” 她不懂。 喝醉了的人怎么会懂。 他不忍心将白纸染黑,只能缓缓收紧力道,转移话题,“这样可以吗?” 她终于点头,“可以。” 镜子里的两道人影终于紧紧交叠,她低下头,偶尔摸一摸他的手背,捏一捏他的手指。 无声地玩。 玩得不亦乐乎。 他只能任由她玩,将那些身体里掀起的层层波浪压制下,克制着不让她察觉分毫。 就像是一叶扁舟,飘荡在海面上。 海底火山濒临喷发,而海平面上平和宁静。 这是他为她倾造出来的世界。 两人交叠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着映在地面上,不知过了多久,谢执北突然感觉怀里一软。 他低头一看,温栀南已经闭上眼。 睡着了。 他无奈扯唇,不知要高兴她对他完全信任,还是要自嘲她压根没把他当做有危险属性的男人。 他收紧手臂,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抱回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昏黄,只有床头柜上一盏台灯亮着,光影落在柔软的床单被子上,隐隐散出淡淡清香。 温栀南完全陷入沉睡,被放到床上时自觉一滚,抱着被子就这么侧过身,背对着他。 被子没盖好,睡裙下两条白皙纤直,骨肉匀称的长腿就这么清晰暴露在他眼底。 睡裙下摆随着她的动作上撩,缩至大腿|根。 危险的视线在这一方小小天地蔓延,而“始作俑者”毫无察觉。 谢执北视线紧盯着那抹莹白,仅是一会儿,他抽出被她抱住的被子,把她整个人裹住。 然后,像是脱力一般,缓缓靠坐在她床边。 高大挺拔的身躯不被光亮所眷顾,黑影被拉长。 他仰首,后颈靠着她柔软的床单。 闭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手掌搭过来,落在他肩上。 他半边身子一僵,心跳因为她这个无意识的简单动作,再度疯狂乱跳。 半晌。 他自虐一般享受着这种痛苦的快感,轻轻的,轻轻的,靠过去。 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他遭受到的第几次考验。 他像是陷入病态一样,明明已经忍到血液都在震颤,却依旧依恋地不舍得抽离。 一遍又一遍,反复折磨自己。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不排斥。 仅仅只是为了感受,她对自己的不排斥。 第51章 温栀南身处娱乐圈这样的浮沉名利场,过往喝醉的机会并不多。 一是因为她跻身这些场合的机会很少;二是因为,陶乐在大部分时候,都会护住她。 红酒喝醉的感觉不好受,她一觉直接睡到10点多。 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拉得紧紧的。 她有些恍惚,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昨晚睡前究竟有没有拉窗帘。 在床上呆坐了十分钟之后,她起床趿拉着拖鞋,晃着神往洗手间去。 经过客厅时,目光随意一扫,整个人猛然定住。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明媚的日光里,晃着几件她的贴身布料。 她前一晚穿的睡裙,昨天穿的内裤,都在。 一些独属于昨晚的乱七八糟的记忆,争先恐后地闯进她的脑海中。 她不 记得自己晾过衣服。 那这衣服是谁晾的? 答案只有一个。 啊!!! 温栀南捂脸,直接原地蹲下。 内心土拨鼠尖叫,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喝醉了可以断片。 做了蠢事也就算了,居然还记得所有重要画面。 那些无关痛痒的,倒是只有一个模糊印象。 她主动上的谢执北的车,她没有拒绝他进门,她没有拒绝他给她吹头发,她甚至主动求抱。 温栀南欲哭无泪,太丢人了。 明天就要出发去宁城,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得及吗? 换个星球生活肯定是来不及的,从博越风和到机场,再到宁城落地,她只能一路戴着口罩,视线甚至不敢谢执北的对上。 地下停车场里,来接温栀南的工作人员是剧组安排给她的助理小梁,看到谢执北时,愣在原地。 “温老师...” 这是谢执北吧? 是谢执北吧?! 温栀南声音闷在口罩里,含糊地应了句,“他是我的体能教练。” “...哦!”小梁立刻反应过来,努力压下心底的激动,“好的,我明白了!” 执栀之手是真的!!! 啊啊啊!!! 几人一起上车,林桦照旧坐在最后。 中间那一排的两个位置,谢执北十分自觉地坐在温栀南身边。 男人身姿挺拔颀长,一坐下那双大长腿就抵过来,“侵略”进她的领地。 她装作没看见,整个人贴着车窗坐。 片刻后,终是没忍住,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口罩抛到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戴上。” 她心里有些后悔,也不知当时答应让他当体能教练,究竟是对是错。 两人离得近,谢执北自然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不佳。 他微侧过身,接过口罩戴上,声音压得极低,“温老师放心,我一定听话。” 车里流淌着轻音乐,前后座的几个人都不敢过分关注他们。 这句话只有温栀南听得到。 她抿了抿唇,抬眸扫了他一眼,对视的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电一般划过醉酒那晚的零碎画面。 掩在口罩下的脸颊霎时红透。 她收回视线,没再看他。 商务车拐出停车场上了大道,小梁从包里掏出一份特训安排,递给温栀南。 “温老师,这是接下来这段时间,剧组的训练安排,您看一下。” 每天从早上10点开始,2小时的礼仪体态训练,下午则是打戏特训。 每一天都一样。 谢执北作为她的专属体能训练师,自然也要知道这些课程安排,好错开时间,为她定制体能训练课。 视线在那份剧组安排书上扫了几眼,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温栀南翻了几页,轻声和小梁确认一些事项。 车子很快到达酒店。 拿到房卡回房间之前,小梁笑着道,“温老师,今晚有剧组聚餐,就在酒店三楼的宴会厅包厢。” “大家可以提前认识一下,周导也在。” “我问过了,谢...额,就是您的体能训练师也可以一起参加。” 《赤雁还》并不是每个演员都需要打戏特训,所以今天到的人并不齐。 今晚不是剧本围读,也不是什么很正式的场合,谢执北作为演员的体能训练师,之后跟组也会有很多碰面的机会,因此今晚的聚餐他也可以参加。 但温栀南...并不是很想谢执北也参加。 她敛着眉眼,和小梁道过谢,转身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 谢执北的房间不在这一层楼,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进了房间,林桦四处检查一下,帮温栀南把行李放好之后准备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愣在原地。 温栀南不明所以,扬声问她,“怎么了?” 林桦僵硬回头,“南姐,谢指导来了。” 房间门彻底敞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门口。 挡住了走廊里的光。 林桦只觉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溜走。 温栀南手里的充电器掉在沙发上,她收回视线,弯腰捡起后快步来到门边,心虚地朝外探头。 安静的走廊上,除了林桦蹿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之外,空无一人。 她心底松了口气,本能赶客,“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微信上说,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来,虚虚揽住她。 她没有防备他的动作,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被他勾着后腰稳住。 两人身影彻底踩进玄关处。 “睡睡,你可怜可怜我。”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委屈而沉闷。 她一下就懂了。 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啊。 庆功宴那天晚上,是她自己喝醉了没有拒绝他的进门,主动让他系绳子,甚至还主动问了要不要抱。 怎么现在能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 温栀南,你又当渣女。 她在心里小小声地唾弃自己。 或许是察觉到她态度的松动,谢执北悄无声息地得寸进尺,宽阔的肩膀俯得更低。 脑袋埋进她颈侧,嗅她身上的味道。 “你要是不希望我参加今晚的聚餐,我可以不去。” “但别不理我。” 瞧瞧这话说的... 温栀南心底最深处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开密密麻麻的酸疼。 “...你想不想去聚餐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我希望你干涉,”他直起身看她一眼,又再度俯下身抱住她。 就这一眼,眸底满是期待,眼神黏糊糊的。 她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你不高兴,我就不去。” 温栀南抿着唇,脑袋转过去,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 “你自己决定。” 话落,玄关处安静下来。 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着,发出细微声响。 谢执北大掌覆在她脑后,掌心熨帖轻抚,没再逼她给个答案。 “好,我听你的,自己决定。” 她被他抱住,后腰微折,整个人被迫贴合他弯腰的弧度,能感受到他全身源源不断的热量。 不知是想到什么,温栀南耳根子微红,她抬手推他,顺便想要换个正经一点的话题。 “体能课的安排,你规划好了吗?” 谢执北顺着她的力道恋恋不舍松手,语气跟着恢复正经,“一周5天,每天早上8点到9点,可以吗?” “可以,”她点头。 这样9点到10点她还能洗个澡,准备10点钟的礼仪课。 “地点的话...”他抬眸,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剧组给她安排的是个套房,客厅位置不算特别宽敞,但如果是给她一个人上课,绰绰有余。 可现在两人关系未定,他如果频繁出入她的房间,对她不好。 反之,他的房间也是一样的不适合。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max离这里大概5分钟车程,可以吗?” 那便是他的地盘,私密性和专业性都更有保障。 温栀南点头,“好。” 这些事在他擅长的领域,她自然乐于听他的。 “那明早8点,楼下见。” 她单方面结束对话,拉开房间门。 意思很明显。 谢执北听话地没再多说什么,“明天早上见。” 话落,他离开房间。 —— 晚上7点,温栀南换了一身舒适的棉质长裙,用鲨鱼夹将头发随意抓起,素着一张脸,就这么坐电梯去了3楼的宴会厅。 包厢里灯光明亮,已经有不少人到了,餐桌旁的气氛和谐热闹。 温栀南一推开包厢门,立即有人望过来,小梁跑过来接她。 一看她身后没有谢执北的身影,顿时明白过来,没有多问什么。 吴制片看见她,笑着招呼,“小温来了,过来坐。” 温栀南顺着声音望过去。 主桌那里,坐着吴制片和周导,还有这部戏的男一男二,以及一道意外的身影。 ...彭祺元? 她疑惑,他怎么在这里。 彭祺元也看到她了,兴奋朝她招手,“姐姐!” 在场所有人震惊,“你两是姐弟?” 温栀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恰好只剩彭祺元身边一个位置,她只能在他身边落坐。 “我跟姐姐一见如故,姐姐还介绍北哥给我认 识!” 一句话,把三个人的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 但大家都明白过来。 彭祺元人气高,在外是个炸翻舞台的酷哥,但私底下就是个性格大咧咧的帅气男生。 他和温栀南一个公司的,彼此熟悉点也正常。 温栀南笑着跟周导和吴制片打了招呼,吴制片将男一男二介绍给她。 都是圈内有知名度的男演员,她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这一批提前到来的演员主要是来特训打戏,所以来的男演员比较多。 而女主李葵月,既没有打戏,脚伤也还没好透,自然不需要现在就进组。 “姐姐,这个你吃不吃?” 温栀南刚和周导聊完自己前几天的蒋方琪人物小传,一转过头,就听到彭祺元在低声问自己。 她视线从彭祺元脸上移到那道菜上,又从那道菜上移回彭祺元脸上。 琉璃似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彭祺元大惊,“姐你不会要我剥虾吧?!” “那可不行,给你剥虾那是姐夫的特权。” 温栀南眼眸微眯,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姐夫?” 彭祺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嘿嘿笑了几声,“就是、姐夫啊。” 两人都知道彼此说的那个人是谁。 温栀南无奈,“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彭祺元做了个“嘘”的动作,“我明白我明白,姐夫还在追。” “我会保密的。” 温栀南见说不通,不想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你今晚怎么来了?” 今晚不是《赤雁还》的剧组聚餐吗? 彭祺元笑,“因为吴制片找我给男主唱个人曲啊。” 这部戏的男女主都有单独的个人曲。 “我正好在宁城,就过来蹭饭了。” 话音一落,有酒店工作人员推开包厢门。 吴制片疑惑,“我们的菜不是上齐了吗?” 工作人员微笑,“这几道菜是送的。” “谢先生说,今晚这顿记他账上。” 谢先生? 哪个谢先生? 在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只有零星的几个知情者,朝温栀南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52章 早上8点05,温栀南和谢执北一起出现在宁城的max一楼。 清晨日光轻和,透过落地窗倾洒入内,在大理石上落出斑驳的影子。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看是老板,直接带着两人往专用的健身房去。 时间还早,温栀南戴着口罩,一路过来倒也没碰见几个人。 4楼照旧有谢执北的办公室,外边连着个露台,还有个迷你健身房。 好像每一家max的4楼都是这种格局,小健身房里的器械一应俱全,甚至为了配合温栀南的训练,还特意准备了瑜伽球和弹力带。 温栀南站在健身房正中间,望着四周的玻璃,“没有窗帘吗?” 她有点怕被看到。 谢执北抬眸凝视着她,“温老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她立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4楼全是算是他的半私人领域,通常不会有人上来。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有人不小心闯入,流出照片或者视频,绯闻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 他走到落地窗边,兀自将冲锋衣脱下,上身一件黑色t恤,手臂线条硬朗结实,胸肌随着他的呼吸缓慢起伏。 日光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高大。 温栀南一下看呆。 不得不承认,谢执北的外形,从上到下,每一处都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突然被男色迷了眼,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谢执北来到她身旁,修长指节轻点她运动外套的金属拉链。 金属反光闪了闪。 她猛地回神,耳根子红透。 “温老师,又背着我在偷想什么?” 他俯下身,黑眸紧盯着她,语气揶揄。 温栀南转过身,没好意思与他对视,自顾自将外套脱下。 她里边穿了件黑色的短运动背心,纯黑的颜色将她的肌肤衬得更白。 那一截腰肢柔软纤细,好像他一只手就能丈量,后腰处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全身上下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 谢执北眸色骤暗,但也只是一眼,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跑步机旁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心寡欲一些。 “先从跑步机开始,20分钟。” 健身房里放了两台跑步机,明显是要给他们两人用的。 温栀南依言站上去,跑步机缓缓启动,两人并排跑步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 她平时有做瑜伽锻炼,但都是以塑形和保持身材为主。 等到20分钟后从跑步机上下来时,已经累得有些喘。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40分钟,温栀南终于体会到之前“南征北战”队员们在谢执北手底下训练的“痛苦”。 他严格得要命。 这是她跪上引体向上机时,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 “核心收紧,”他语气冷淡,十分严肃,“呼气时身体尽可能向上,吸气时放松手臂缓慢伸展开。” 温栀南深吸一口气,努力按照他说的去做,可刚一用力,他就拧着剑眉靠近。 温热大掌直接贴上她的肩胛,另一只手轻点她的腹部,“这里收紧...” 然而话还没说完,温栀南突然脱手握不住器械,整个人跟着垫子直直往下坠。 “啊!” 这么近的距离,谢执北毫不费力就将她捞起。 带着热意的大手直接贴在她腰间的肌肤上,热度烫得她心跳加速。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0,热烘烘的身躯紧密相贴。 她几乎被他罩在怀里。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带起一阵阵痒。 温栀南小幅度挣扎。 他单手就这么将她腾空抱起,跟拎小猫崽似的,直接从器械上抱下来。 脚底踩实地面,她心里跟着偷偷松了一口气。 但一看到引体向上机,就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 “...我没用过这个...”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那只刚抱过她的手背至身后,指腹轻轻摩挲。 面上却仍旧是冷肃严厉的,彷佛回到了最开始重逢那时候。 “我的错,应该先给你示范一遍的。” 出口的声音低缓沉磁,她听出来了,跟练“南征北战”队员们完全不一样的语气。 谢执北自己直接上手,跪上引体向上机,从头到尾给她示范一遍。 什么时候需要收紧核心,什么时候放松呼吸,每一样都讲得十分清楚明白。 温栀南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掐住掌心软肉,提醒自己凝神上课,不要被男色所惑。 “好,我明白了。” ...... 1小时的课程满满当当,等到结束时,她已经累得不想动。 谢执北拧开矿泉水递到她手里,垂眸饶有兴致地看她汗津津的小脸。 运动出汗后,她脸颊通红,就连睫毛也是湿漉漉的,手臂上有细小的汗珠,整个人像是一颗被掐出水汁的蜜桃。 绯红可爱,还透着不自知的诱人。 是对他而言几乎无解的诱惑力。 等喘过这一阵,温栀南抬头看他,“以后每天都是这样吗?” 他勾唇浅笑,“觉得累?” 她老实点头,“好累。” 他恢复训练时的魔鬼训练师模式,残酷点头,“之后会更累。” 她无望地靠在器械旁边,抿着唇放空。 不知在想什么。 整个人是极放松的状态。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如今待在谢执北身边,已经完全不像刚重逢时那样随时随地戒备且抗拒。 这一刻,两人好像回到6年前。 落地窗外,艳阳高照,日光明媚。 将健身房照得无比通透。 她背对着光坐着,光亮勾勒出她纤薄细瘦的身形,肌肤上的小汗珠在微微发着光,发顶上的丸子头有些凌乱。 谢执北没再说话,就这么凝视着她。 清醒地感受着心底某一部分在重复塌陷。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 会在不同的时刻重复为她心动。 —— 回到酒店短暂的休息之后,10点温栀南准时去4楼会议室参加礼仪培训。 《赤雁还》小说原著是架空,但影视化背景仿唐,剧组很用功地请了唐文化相关专家对演员们进行礼仪和形态方面的培训。 再加上下午3个小时的打戏训练,温栀南在宁城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充实到几乎回到房间洗完澡倒头就睡。 甚至没来得及在微信上回复刘芹。 直到《球场上见》正式播出那晚,林桦特意给她定了闹钟做提醒。 晚上8点,节目终于和所有人见面。 温栀南回房间之后专门先睡了半小时,就为了8点的时候看节目不至于困到睡过去。 一段卡通片头开场之后,终于进入正片内容。 虽然之前看预告片时她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正片,她还是被节目组的剪辑所震惊。 一到她和谢执北的镜头,就是快要溢出屏幕的暧昧氛围。 甚至就连谢执北的单人采访内容,也被剪得很耐人寻味。 像是他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专门为了温栀南来的。 镜头里,男人一身休闲运动装,极短的黑发没办法做造型,但就这么随意坐在采访高脚椅上,身高腿长地踩实地面,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场足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镜头外,导演提问,“节目组配置会是一名教练搭配一名明星经理人,请问谢指导,对明星经理人有什么期待吗?” 他直直看向导演,“能自己选吗?” 突如其来的眼神压力,导演咽了咽口水,“到时会有另外的规则,我们通过做游戏决定分组。” 这个画面之后,闪切了一个餐聚结束当晚,两人分组确定之后的另一个采访画面。 导演问了类似的问题,“谢指导和温老师分到一组,在节目之前,有了解过温老师吗?” 男人答得意味不明,“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了解?” “额...”导演难得卡壳,“比如作品或者是采访之类的。” 他敛下眼睫,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再抬眸时,眸光明显比刚才幽邃了许多。 “很荣幸能和温老师组成一个团队,还请温老师多多指教。” 果不其然,#请温老师多多指教#再度冲上热搜榜。 连带着还有玩打手心游戏时的两句话:#拿下谢执北#和#不要扰乱我的军心#,也冲上了高位热搜。 温栀南看着微信里秦初阳发来的热搜截图,词条里全是网友们的猜测和cp粉的狂欢。 【体型差!肤色差!老天奶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我的画手大大呢?写手大大呢?产出呢?劳斯们,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求饭求饭!】 【这特喵的哪里是篮球综艺!这分明是恋爱综艺!!!】 【绝配我已经说腻了!感谢我之前那么好的眼光,从路透时期就已经入坑】 【没人舔颜?那我来舔!南南宝贝神颜!麻麻爱你!】 【20+的肉|体就该狠狠纠缠!!!】 【楼上,过分了...】 【粉丝不要嘴硬!谢执北要是对温栀南没意思我倒立吃翔!】 最后这一句,被秦初阳重点圈出来,附上她自己的见解。 【恭喜这位网友,他可以不用倒立吃翔了】 温栀南盯着这句话,笑出声。 不过她没打算继续看下去,正要关掉页面,手指不小心往下滑了一大截,页面最终定格在几句不太和谐的评论上边。 【听说这节目一开始请的是李葵月?】 【如果不是李葵月受伤的话,那现在和谢执北组cp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词条里的实时发言很多,这两条评论很快就被刷下去。 温栀南给秦初阳回了个表情包之后就按灭手机,正打算继续看综艺时,房间门铃响起。 第53章 下午练打戏时,她不小心被对手演员的剑柄砸了脚背。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有些疼痛红肿。 林桦出去买药不在这里,此刻听到门铃的声音,温栀南只能自己一点点小心翼翼挪去开门。 房间门打开,出乎意料的,外边是谢执北。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外边的灯光,她一看到他,下意识往酒店走廊扫了眼,除了隔壁房间门口停了辆服务员专用的打扫车之外,没有任何人。 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小动作,“温老师,是不是只要有人来找你,你都会这样?” “当然不是!”她急急辩驳,没意识到已经被他带坑里。 “那就是只有我来的时候,你才会这样?”他朝她走近,“看来我在温老师这里,是与众不同的。” 温栀南哽住,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这句话,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房间里的电视坏了,想来跟你借个电视看节目。” 温栀南:......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谢执北有些委屈,“冤枉。” “是真的坏了,”他语气很正经,“酒店还给我换了房间。” 他下巴微抬,示意她看隔壁房间,“就是这间,以后又和温老师成邻居了。” “不过房间还在打扫,暂时入住不了。” 顺着他的话,温栀南看向隔壁房间,确实隐约能听到客房服务员打扫的声音。 她抿了抿唇,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进门时,男人的视线已经下移,落在她脚上。 声音霎时冷下来,“脚怎么了?” 她低头,怔愣着回答,“下午打戏的时候被砸到,我...哎!”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直接打横抱起。 房间门没关,她又急又羞,想厉声呵斥他却又被怕隔壁的客房服务员听到。 只能憋憋屈屈地瞪他,“你干什么!” 谢执北把她抱回客厅,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 冷着一张脸,侧脸线条显得更加凌厉,“老实待着,别乱动。” 说罢,他起身又出了房间。 温栀南直起身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实在搞不懂他是想要干嘛。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谢执北就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个小药箱。 轻微的动静响起,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要不要让他进门。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来到沙发边,就在她身旁坐下,抬起她受伤的那条腿放到自己膝盖上。 她回来洗完澡之后只穿了条奶白色的睡裙,绸质布料很贴身,裙摆只到膝盖。 此刻左腿被他抬起,骨肉匀称的小腿完全暴露在他专注的视野之中。 温栀南难以避免地红了耳朵。 “被什么东西砸到的?” 他低垂着眼睫,视线紧盯着她的伤,剑眉微蹙。 她老实交代,“是道具剑的剑柄。” 那是男主的武器,做得比较真材实料,砸下来的时候也是真疼。 “剧组没给你处理?” 他看着她,神色冷厉。 “处理了!”她立刻回答,但后半句越说越心虚,“就是...用碘酒消了毒...” 其实是她怕耽误进度,再加上碘酒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疼得她眼泛泪花了,更怕真的上药的话,会更痛,所以就只是简单消了毒,就没再做后续处理。 本想着只是个皮外伤,疼一会儿应该就不疼了。 却没想到洗完澡之后,受伤的位置突然变得又红又肿。 所以林桦才出去买药去了。 谢执北没再说话,视线又回到她脚上。 被砸到的位置破了一个小口,应该是流过血 ,现在已经彻底止住。 但伤口周围严重泛红,脚背明显肿起,与其他位置白皙的肌肤对比,显得有些吓人。 温栀南察觉出他的意图,小声道,“林桦已经出去买药了。” 言下之意,他不用给自己上药的。 他手上动作微顿,专挑她最在意的事说,“再不处理,只会更影响剧组进度。” 她无法反驳,知道他这话不无道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谢执北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瓶子,取了药膏在掌心处煨热,用巧劲揉按在她脚背上。 “嘶——” 他有意控制着力道,可她还是疼得下意识往后躲。 纤细脚踝立刻被一只大手按住,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别动。” “...哦,”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抿紧唇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可是真的疼。 温栀南忍得眼眶通红,眼底盛了泪,欲坠不坠。 “谢执北,好了没...” 她要疼死了。 委屈巴巴的一句话,他下意识抬眸看她。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眼泪汪汪,活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谢执北的心一下软得稀巴烂,语气放缓,“伤虽然不严重,但也不能不当回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温栀南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药效挥发,片刻后,他抽过纸巾擦了手,看着她,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她诧异看他,想要把腿收回的动作微顿,“你跟我道歉做什么?” “刚才跟你说话的语气重了,是我的错。” “你受伤了情绪不好,我不该这样说。” 他认错认得极快,甚至于她其实没在生他的气,只是疼过头了不想说话罢了。 这下轮到温栀南有些不好意思。 整得好像她发脾气了一样。 她拉了拉睡裙,再度想要把腿缩回来。 这一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 就按在她小腿处。 粗粝带茧的掌心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覆过来,微灼的热度从小腿一路蔓延,她整个人愣住。 一抬眸,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 谢执北视线在电视机上扫了一圈,“刚才在看节目?” 温栀南机械化点头,刚要说什么,房间门铃突然大响。 她一个激灵,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用力蹬了他一下,直接收回脚。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拉过抱枕盖着,还特意扯了扯自己的睡裙。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心虚得要命。 谢执北揉了下眉心,站起身去开门。 是林桦买药回来了。 开门的一瞬间,四目相对,她愣在原地。 “...额,南姐呢?我买药回来了。” 她下意识伸长脖子往里看,一眼就扫到客厅矮桌上放着的药箱。 还有空气里飘着的淡淡药味。 霎时明白过来。 直接把药袋子挂在门把上,赶紧溜人。 “南姐!药放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房间里忽然又安静下来。 温栀南尴尬不已,看着谢执北拎着袋子回来,又堂而皇之地在她身边坐下。 她甚至没好意思把他赶走,毕竟他才刚帮自己擦过药。 “温老师,现在可以借电视给我看吗?” 她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奇奇怪怪的时间节点,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球场上见》第一期。 可没看多久,温栀南就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在看到一些生理性脸红的表情被特效放大之后,有种社死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看自己演的戏尴尬一百倍。 她想去拿遥控器,可指尖在沙发上摸了一会儿,却只摸到男人青筋突起的手背。 触电一般收回,随即感受到他看过来的幽沉视线。 温栀南清了清嗓子,“要不别看了?” “为什么?” “温老师不敢看吗?” 他突然倾身,上半身靠过来,胸膛带着热量将她半围住。 明明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却让她难以逃离。 尤其是在她现在脚受伤的情况下。 电视机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她为了躲避他的眼神,只能心神不宁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上边正好播到球员们第一次亮相的1v1单挑比赛。 镜头里,两人也像现在这样并排坐着,时不时凑近讨论球员们的特点。 明明看起来和秦初阳向铭远那组一样,没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可偶尔垂眸抬头的对视,一深一浅的眼眸中总是能让人解读出更多东西。 温栀南突然有些头疼,不知道随着节目的继续播出,之后热搜会挂成什么样。 她抿着唇想了想,小声道,“你之后在节目里,能不能收敛一点。” “收敛?”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我...”她欲言又止,视线一扫,恰好捕捉到镜头里他在盯着她看的画面,立刻伸手指着,“就是这样。” 别老盯着她看。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 节目组很会营造氛围,每到他俩的单独同框镜头,总会冒出一些粉色特效。 本来他就对她目的不纯,再加上有特效加持,几乎是把他的心思摊开了给全国观众看。 热搜上网友的狂欢还是收敛了。 谢执北想,如果对比起他的心思的话。 他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东西,但架不住身边有人关注,徐卫霖在看到热搜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他了。 还有赵奕然那臭小子,截了好多节目截图,应该是想发给郑咏木的,结果误发给他了。 一字一句哭嚎:【我终于知道我上一次录制为啥觉得不对劲了】 【北哥看温老师的眼神不对劲啊!】 【我真是笨啊现在才发现】 谢执北目光冷冷地扫过这几条信息,回了6个字:【你才知道你笨】 吓得赵奕然连忙把信息全都撤回。 可她让他收敛一点? 谢执北很为难。 他上身俯得更低,几乎是将她围困在怀抱之中。 低头,呼吸相闻。 肆无忌惮欣赏着她在自己怀里眼睫狂颤的脆弱模样。 声音低磁微哑。 “怎么办?温老师。” “我好像做不到。” 第54章 温栀南的脚受伤,日常行走和正常活动不受影响,但想要参加打戏训练却是有些为难。 正好到了《球场上见》第四次录制的时间,她干脆跟剧组周导请假,利用这几天去参加节目录制。 《球场上见》首播爆火,网络上温栀南的讨论度和热度节节攀升,在她出发去源城的当天上午,陶乐打了个飞的到宁城。 温栀南不解,“你怎么特意来了?” 陶乐打了一上午的电话,嗓子都快冒烟了,“亲自来我才放心。” “你这一天天的待在剧组,是不知道外头变天了。” 她愕然,“什么意思?” “不放心你走机场。” 温栀南叹了口气,“乐姐,我好像没这么火吧?” 陶乐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然而等她到了机场,终于知道陶乐的担心并非多余。 温栀南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只在刚出道那会儿见识过这种阵仗。 就算是走机场vip,也依旧在短短的那一条通道被长枪短炮包围上。 娱记恨不得直接把相机怼到她脸上,快门闪得眼睛都快瞎了。 ” 温栀南,请问你和谢执北是因综艺结缘吗?” “节目里的互动很甜,你们是否彼此有意?” “请问你和谢执北之前是不是认识?” “你好,可以说一下吗?” 记者的提问层出不穷,陶乐和林桦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她,护住她艰难往前走。 好在这一段路很短,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出来。 温栀南站在vip入口,想了想,还是转过身直面那一堆话筒。 “很感谢谢指导在节目里的照顾,他对所有人都很有耐心,也很专业,让我学到很多篮球知识。” 话音一落,记者们还想继续追问,但温栀南已经在地面安保的保护下,直接进了vip通道。 直到在机场vip候机室坐下,她得以松口气,看向陶乐。 “你是什么时候收到风声的?” 不然怎么会提前知道今天机场有这么多记者。 陶乐刚才被挤得狠了,头发都有些乱,“没有收到风声。” “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怎么看微博?”她睨她一眼,“我只是具备一个正常经纪人该有的敏锐度而已。” 温栀南哑然。 她这几天的注意力全放剧组里,自节目播出之后确实没怎么看微博。 “你俩的热搜挂好几天了,”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陶乐心情变好,笑了下,“热度起来了,最近来找你的本子都变多了。” 这就是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最真实也最残酷的一面。 当你没有一个绝对有实力且乐意砸资源的后台时,热度和流量就是救命稻草。 温栀南只想当演员,合理范围内的宣传她会配合,因为这是她作为演员的本职工作。 但很显然,和谢执北的cp不在她认知里的“合理范围”之内。 可这白给的热度,晨耀不可能不要。 就算陶乐有心想替她压,秦路明也不可能同意。 道理温栀南都懂,可心里能不能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林桦看她俩氛围不太对,把水壶递给温栀南之后找了个远一点的地方待着。 静坐了片刻,温栀南像是调理好心情,这才捏着手机登小号打开微博。 果不其然,#执栀之手#还在热搜上挂着。 她没心思点进去看具体的内容,直接在搜索栏搜索“谢执北机场”的关键词。 谢执北昨天有事回了一趟临城,会直接从临城出发去源城。 她担心他在机场会不会也遇到和她今天一样的情况。 “实时”里边跳出一堆图片和视频。 乌泱泱的人群之中,男人高挑挺拔的身形尤为显眼。 视频里的记者也是举着长枪短炮,问的问题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 谢执北始终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时,整个人散发着凌厉冷硬的气场,周围的人不敢离他太近,却又舍不得放弃。 直至他进了vip玻璃门,记者们也没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视频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人冷清沉敛的背影之上。 视频播放结束,相关推荐微博依旧和谢执北有关。 只是这一次,不是今天的机场视频。 而是黄|牛在出谢执北接下来的行程,收钱的那种。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栀南眼尾耷拉着,按灭手机,让自己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陶乐见她明显情绪不佳,在一旁说些宽慰的话,但她没有出声,只觉脚背上的伤隔了两天,怎么还越来越疼了。 疼得她闭上眼。 黄牛出行程,代拍偷拍买行程,可以预见,未来或许还会有私生饭骚扰。 她就在这个圈子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追车、盗取身份信息、窥探跟踪、潜入住宅或酒店房间,每一样都令人毛骨悚然。 而对于运动员来说,超乎寻常范畴的曝光侵犯的不止是隐私,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状态,进而影响成绩。 温栀南再清楚不过,她是演员,cp宣传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司空见惯。 可谢执北不是。 超过赛场的过高关注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该因为自己而遭受这些。 —— 《球场上见》的第4次录制如期展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待在一起共同录制。 温栀南能感受到,这一回过来,阵营里的球员们对待她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所有人看破不说破。 她也装聋作哑,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几天的录制之中与谢执北保持距离。 这一次录制,两个阵营合计需要淘汰10名球员。 比赛上下半场各12分钟,每次半场输球的队伍需要先由领队和教练秘密写下预备淘汰的5人名单,等到全场比赛结束之后,两人再商量决定淘汰的5人要不要更改。 最终留在名单里的球员被淘汰。 按照这个节目流程,两人避免不了需要单独相处。 但温栀南想尽办法避嫌,每一次私下商量,林桦和刘芹都被留下。 即使是结束录制回到酒店,她也一直反复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对他心软。 给他开门让他堂而皇之进来的事,不能再发生。 微信上谢执北给她发的信息,也被她冷处理。 就这么录了3天,淘汰的名单已经出炉,两边阵营现在各自只剩10人。 这个月底的最后一次录制,将由这20人去竞争最终的10人名单。 第4天是节目组安排的神秘活动。 傍晚时分,温栀南坐上节目组安排的车。 刘芹也在车上,不过任由温栀南怎么问,她都没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透露一点消息。 半小时后,商务车停在源城体育馆的停车场。 打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刘芹笑着道,“温老师,今晚我们来看比赛啦!” 国家队今晚在源城体育馆有热身赛。 温栀南这才反应过来,“其他人呢?” “其他老师和球员会各自坐车到达。” 话音刚落,秦初阳已经在不远处跟她招手。 “南南!” 今晚有比赛,场馆四周灯光通明,人来人往。 节目组已经提前安排好,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专属通道进入。 篮球馆内人声鼎沸,尽管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但源城球迷热情高涨,晚上7点刚过,场馆座无虚席。 温栀南他们的位置就在国家队替补席的正后方。 会来现场看球的球迷,基本没人不认识谢执北和向铭远。 观众席里有人发现他们,涌过一声声欢呼,像是要将屋顶掀翻。 “谢执北!” “向铭远!” 因为《球场上见》的热播,也有不少人认出温栀南和秦初阳。 “天啊!这是正好遇上节目录制了吗?” “一张球票的价格看一场球再附赠一场综艺节目现场repo,超值!” “温栀南和秦初阳好白好漂亮啊!” “快看!温栀南和谢执北坐一起了!啊啊啊啊执栀之手是真的!” 温栀南微笑着和周围的观众打招呼,落坐时,身边递过来一条浅色披肩。 是她自己的,用来盖腿。 因为今天穿了一条及膝短裙。 她下意识抬头,眼底带着疑惑。 谢执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场馆里热闹的背景音中,靠近她,压低嗓音,“这是你自己的披肩。” 她视线往上扫,看到了坐在后边观众席的林桦在和她招手。 艺人助理的票不在这一个区域,所以林桦没办法过来。 刚才温栀南在和观众打招呼,她也不好直接喊她,只能让坐在旁边的谢执北帮忙。 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谢执北眸色逐渐幽深,浓郁得像是化不开。 他喉结轻滚,语气有些自嘲,“接我递过来的东西都不愿意吗?” 温栀南回过神,下意识摇头,“不是...” 她接过披肩盖在腿上,低声和他道谢,“谢谢。” 场馆的灯光骤然暗下,mc开始介绍双方队伍球员。 谢执北和向铭远都是国家队常客,但今年夏天,两人都因为伤病没有入选集训名单。 以往并肩作战的队友,今晚只能作壁上观。 开场仪式过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波球权被徐卫霖抢到。 徐卫霖和谢执北一样,都是恒行俱乐部的球员,温栀南自然认得他。 身高2.10m,司职中锋。 高中时,她刚到小姨家,余飒拉着她第一次去俱乐部,当时看到的 就是谢执北和徐卫霖单挑的场景。 这么多年,他们两人一内一外,是恒行在国内联赛中最闪耀的双子星。 也是球队阵容框架的基石,无数球迷期盼着他们能带领恒行再夺总冠军。 今天这场热身赛,国家队的对手并不是很强,球队早早确立领先优势,也方便队伍演练各种战术。 比赛激烈程度不足,但好在打得足够热闹精彩。 观众们也看得开心。 温栀南许久没来过现场看比赛,全程跟着投入,一边看一边和秦初阳讨论。 “哔——”终场哨声响起时,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国家队最终以15分的优势击败对手。 所有球员在徐卫霖的带领下,向现场观众致意道谢。 绕场一圈回到替补席时,他拎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啧,大忙人有空来看比赛?” 他看着谢执北,语气揶揄。 又和向铭远碰了下拳,互相打招呼。 今晚来体育馆看比赛是《球场上见》节目组精心安排的环节,赛后互动自然也想呈现出好一点的效果。 导演站在旁边,怕徐卫霖不认识温栀南和秦初阳,笑着给他介绍。 “这是秦初阳,这是温栀南。” 徐卫霖擦干脸上的汗,朝秦初阳微微颔首。 转过头,视线在谢执北和温栀南之间来回,笑着道,“好久不见,栀南越来越漂亮了。” “待会儿一起宵夜吗?让阿北带你一起。” 第55章 话音一落,周围诡异地安静了好几秒。 所有人视线在温栀南和谢执北和徐卫霖之间来回,两个阵营的球员们也跟着望过来。 温领队居然和他们两人以前就认识??? 大家震惊不已,还是秦初阳先反应过来。 她笑着轻撞了下温栀南的肩膀,揶揄道,“你和徐卫霖认识,那怎么之前看起来不像是认识谢执北的样子?” 秦初阳这话问得直接,问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温栀南抿了抿唇,正想开口,旁边的谢执北已经懒懒出声,“或许是我这张脸长得太过凶神恶煞了?才让温老师不敢说认识我。” 他就站在温栀南旁边,身高腿长总让人生出一种他在虚虚拢着她的错觉。 单手抄在黑色运动裤兜里,目光幽沉,语气自我嘲弄,明显是在给她解围。 徐卫霖乐了,“你这张冷脸,还有这生人勿近的气势,那么多年没见,谁敢说认识你。” 秦初阳点头,反应极快地跟着接话,“这倒是,要是我的话,我也不太敢。” 温栀南:...... “现在敢认了,”她只能抬眸看向谢执北,莫名有种在家长的监督下乖乖跟老师打招呼的郑重,“谢执北,好久不见。” 声音是惯有的轻和低缓。 明明周围还有观众在退场,明明旁边还有摄像机在举着,可“好久不见”这四个字还是像包裹着糖衣的钝箭一般,直直射中谢执北的心脏。 众目睽睽之下,他望向她的视线毫不收敛。 眼眸深邃,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场地正中央,接受完记者采访的国家队主帅走了过来。 打断这莫名的氛围。 他熟稔地和谢执北打招呼,又仔细看了眼他手指的恢复情况,直到有工作人员来提醒需要去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他才和徐卫霖离开。 结束体育馆录制,回酒店的路上,秦初阳上了温栀南的车。 车门一拉上,她就小声和温栀南道歉,“南南,对不起。” “...刚才直接在镜头前挑破你和谢执北以前就认识的事。” 温栀南笑了笑,“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要向你道谢才对。” 她怎么会看不出,刚才秦初阳突如其来的那一句,其实是在帮她解围。 公开场合之中,徐卫霖语气熟稔地和她打招呼,别人很容易就能猜出她和谢执北徐卫霖是旧识。 与其到时节目播出被有心人扒出加以利用引导舆论,还不如现在直接挑破。 而秦初阳反应很快,站出来成为那个打破僵局的人。 秦初阳见温栀南完全明白她刚才说那些话的用意,开心地抱住她,“我们南南果然善解人意。” “不过,”她从她肩膀上抬起头,“你这次录制的状态不太对劲。” 温栀南缓缓窝进座椅之中,没有否认,低声道,“心里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秦初阳见她这样,大概猜出她情绪不高是和谢执北有关。 商务车拐出体育馆,路过减速带时轻轻颠了一下。 温栀南下意识朝窗外望去,看到有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张望了一会儿又回到车上。 两个人肩上都背了个包。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狗仔。 狗仔都追到体育馆外边来了。 只是因为节目组现在有所防范,所以每次接送嘉宾的车都没有贴节目组logo,且时不时会换车混淆对方视线。 所以他们才没什么收获。 温栀南不敢想,如果以后谢执北一直都要面对这一些,会额外消耗掉他多少精力。 他的注意力不该被消耗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边。 一想到这里,她整颗心像是被巨石拉着往湖水之中下坠一样。 沉重又封溺,难受得不行。 —— 车子回到酒店,温栀南木然地和秦初阳道别,回自己的楼层。 林桦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多逗留。 安静的走廊上,脚步声被地毯吸去,酒店温和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来,在温栀南肩头镀出一层柔和的光。 绕过拐角,她的视线里陡然出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就倚在她房间门口,垂眸看着运动腕表,抬起的手臂上肌理结实,手背青筋突起。 侧脸线条流畅冷硬,随着他垂眸又抬头的动作,脖颈间那一处锋利的突起被拉伸,周围的脉络清晰浮现。 一张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 可他低眉微蹙的模样看起来心绪不佳,守在她房门前为了什么,她多少猜得出。 温栀南心口泛起又麻又钝的疼,却只能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望过来。 看到来人是她,立刻站直起身,朝她迎过来。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始终紧紧凝视着她。 等到温栀南来到他面前,他低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刚才在球馆时,徐卫霖就提起过的。 她低垂着眉眼,故意不去看他,语气尽量装得正常。 摇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斜跨一步,想要绕过他去开门,却没想到... 他也跟着过来了。 只是没有主动开口,可视线却黏糊糊地落在她身上。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握在手里的房卡被她用力捏紧,卡片锋利的边缘在她掌心压出一道折痕。 “谢执北,你走吧。” “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话落,她不等他回答,直接刷卡推门。 可就在侧身进门的一瞬间,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按住门板,强硬止住她关门的动作。 下一秒,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 房卡掉落在 地上,声音被地毯吸走。 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落入一个干燥温热的怀抱之中。 男人俯下身,双手紧箍在她后腰处,气息霸道地扫过她脸颊和颈侧的肌肤,激起一阵阵战栗。 “谢执北!” 她又惊又急又恼。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与她愠怒拔高的音量截然不同。 温栀南呼吸一顿,突然就安静下来。 “...你做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那双抱住她的手臂仍在缓缓收紧。 半晌,才说了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告诉我,我改。” 很低很沉的声音,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温栀南心头猛地一颤,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紧紧攥住自己的裙边。 “你没做错什么,”她压着嗓,终于把这两天一直纠结思考的话说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在节目里再有太多接触。” “不适合...” 他依旧埋在她肩上,嗓音压得比她更沉,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 房卡孤零零地在地毯上躺着,一片昏暗之中,压根看不清掉落在哪里。 安静的玄关处,只有前边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淡淡清冷月光,照落在地面上,也照落在男人因为弯腰抱她而微弓的脊背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稍稍直起身,迷恋晦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做错那为什么不理我?” 他指的是结束录制之后,那些镜头之外的时间里,她也一直在回避他。 可温栀南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试图想挣脱他的怀抱。 带着薄茧的指节直接抵掐住她的下巴,那双凛冽的眉眼逼视进她眼底。 他低低自嘲一声,“温睡睡,给我判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低沉的嗓音像是直接坠在她心上,温栀南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裹挟住,眼眶霎时通红。 朦胧的视线之中,她透过他的臂弯,看到了窗外的月光。 可距离太远,她根本抓不住那抹清冷。 她眼睫低垂,拒绝与他再对视。 长而翘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出小小的阴影,他每收紧一分力气,那片小阴影就跟着轻颤。 倔强得要命。 谢执北拿她没有半点办法,舍不得逼她太紧,也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 只能循循诱导。 他重新俯下身,再度抱住她,手臂紧紧压制住她想要挣脱的手。 动作强势用力,可声音却黯然又失落,“温睡睡,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他脑袋就埋在她颈侧,说话声带的震动,喉结的滚颤,呼吸的喷洒,她全都感受到。 一寸又一寸的热息,落在她肌肤上,像是要直接烫进她的身体里。 连带着还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温栀南喉间微涩,眼底一片茫然无助。 心里愧疚到了极点,“对不起...” 她突然崩溃落泪,像是堤坝找到泄洪的口子,所有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谢执北,对不起...” 她在他怀里哭得浑身都在抖,眼泪全蹭在他的t恤上。 “这样对你不好,对你没有好处的,谢执北...” “你可能会被很多人骚扰,会遇到很多本不应该遇到的困难,还有可能会被骂。” “你本来...”她哭得抽抽搭搭,“运动员本来就很难了,我不该给你增加额外的负担。” “这些事,会、会伤害到你的...” 她是个胆小鬼。 她怕极了。 怕自己会后悔,更怕谢执北会后悔。 谢执北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坠。 有的落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有的砸在他的手背上。 每一颗,都像是要直接烙在他心口上,烫得他整颗心酸软发胀。 他垂眸看着她,看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模样。 伸手给她擦眼泪,动作温柔,眼眸里蕴藏着深刻的迷恋。 “我很开心。” 他低声道,“睡睡,我很开心。” 第56章 “啊?” 温栀南哭得脑袋都开始发懵,压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明白她都这么惆怅了,他为什么还要说他很开心。 “我很开心。” 他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在担心我。” 她愣住,眼睫挂着泪珠就这么迷蒙地望他,思绪没转过弯来,傻乎乎地承认,“...我、我是在担心你啊。” 谢执北沉沉看着她,直接就着拥抱的姿势,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捞起她的腿,就这么把人抱起来。 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坐着,而她被按在他腿上。 没有亮灯的房间里,两道身影交叠相拥,在地面上落出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像是大狗将猫崽圈禁在自己领地之中。 他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点点为她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在屋里待久了,他已经适应这样的昏暗,即使没有亮灯,也能看清她。 姑娘哭得鼻尖都是红的,眼睫被彻底打湿,脸颊上也湿漉漉的。 现在稍微缓过劲来,眼泪已经止住,可依旧抽抽搭搭。 仍旧在和他道歉,“对不起...” 谢执北开了瓶新的矿泉水,喂她喝了几口。 大掌扶住她脆弱的脖颈,粗粝拇指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地与他对视。 视线落在她被水液润泽过的唇瓣,嫣红带着水光。 他喉结重重一滚,克制住想要吻她的冲动,低声道,“没关系的。” 温栀南脑子有些钝,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他继续说。 “睡睡永远可以随意伤害我,”骨节分明的指尖拂开她被眼泪沾湿、黏在脸颊边的发丝,声音有些低哑。 “也可以随意欺负我。” 能永远伤害得到一个人的前提,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他不害怕被伤害,害怕的是她再像6年前那样,抛弃他、不要他。 温栀南更懵,脑袋很费劲地转了转,“...你在胡说什么...” 他低低笑了下,“所以,这几天回避我,是因为看到了那天在机场的视频?” 她点头,随后又摇头,“不只是因为这个。” cp热度起来之后,机场被堵只会是最初级的状态。 以后,黄牛会卖他的行程,私生会侵犯他的隐私,他会被迫面对很多原本不该他面对的问题和困难。 “不用担心,”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泪珠和泪痕都已经被拭去,指腹一触,是如剥壳鸡蛋一般的光滑软腻。 “这些事不会影响到我。” 她在他怀里抬眸,表情疑惑又惊喜。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还藏着水光,潋滟着映照出他的身影。 “真的吗?” “你担心的我都会处理好。” 她是演员这件事他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他想要和她在一起,这些情况就都有预想过。 他必须得有解决的能力和底气,才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 落地窗外,月光被云层掩映,屋里的光越发昏暗。 视线受阻,人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就在这一片黑漆漆之中,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铃——” 温栀南被吓了一跳,本能挣扎,却被他一把按住,“别乱动。” 他声音低沉暗哑,只是她心慌意乱,没空去察觉。 谢执北单手按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腾出空从运动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徐卫霖的电话。 “到哪儿了?就等你们呢。” 接听键一划开,徐卫霖放松懒怠的声音传来。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应该是有不少人。 谢执北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去了,你们吃吧。” “啊?”徐卫霖明显意外,“怎么不来了?” 两人离得太近,那边什么声音温栀南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莫名有些心虚,指尖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戳,以口型无声告诉他,“你去吃吧。” 他们等了那么久。 可谢执北却恍若未见,只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注意力又放回手机上。 “有些事没解决,你们吃吧。” “跟教练说一声,下次他来临城,我请他吃饭。” “成。” 徐卫霖没多问是什么事,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一瞬又暗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深邃幽沉的眉眼被照亮。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晦暗不明。 温栀南看到了,心里打了个颤。 后知后 觉的,她才反应过来,两人现在这个姿势着实有些不对劲。 她掌心摁在沙发上,小心翼翼想从他腿上下来。 可刚有动作,他接电话的那只手丢开手机直接掐过来,两手将她往上提了提,就这么抱着她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谢执北,你做什么?” 他没说话,走到房门后,单手圈住她的腰肢,将地上的房卡捡起来。 弯腰的一瞬间,温栀南后背朝下,坠感猛然袭来。 而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一切都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 她顾不得别的,紧张地环住他的肩膀。 生怕自己掉下来。 但他即使单手抱她也抱得稳稳当当。 劲瘦有力的腰背弯下又起来,身前还挂着一个她,却毫不费劲。 温栀南:...... 好吧。 这就是你们运动员可怕的腰腹力量吗。 那只原本按在她后腰处的手缓缓上移,温热掌心摁住她后背的蝴蝶骨,低声道,“夹|紧了,掉下去可不管。”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因为他荒唐的话而脸红,大脑就已经接收到他后半句威胁,两条腿求生一般夹|紧他的腰肌。 很害怕掉下去。 他掌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完全遮挡住她的视线。 另一只手把房卡插进玄关的卡槽里。 四周光亮骤起。 隔着他的怀抱,她也能感受到炽白得有些刺眼的光线,秀气眉心在他胸前微拧。 明白过来,他是想让自己适应光线再睁眼。 谢执北没有带她回客厅,而是把她抱上流理台,隔了好几秒,才松开一直捂着她眼睛的手。 除了演戏之外,温栀南已经许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刚才在玄关处哭得惨兮兮的画面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自觉有些丢脸,低着脑袋没好意思与他对视。 下一瞬,下巴被他抬起。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看,漆黑明亮的瞳仁里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肿了。” 她愣住,反问,“什么肿了?” 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 刚才哭那么狠,眼睛不肿才怪。 他从酒店小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可乐,一左一右,直接贴上她的眼睛。 “没有冰块,将就一下。” 温栀南抬手举着可乐,心底已经在飞快想着,自己的墨镜放哪里了。 明天还要飞回宁城呢。 眼睛闭上,她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 男人高大的身躯始终挤站在她两腿之间,胸膛散着滚滚热量,源源不断地扑向她。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 温栀南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膝盖内侧的肌肤漫无目的地碰上他侧腰的肌理。 t恤布料被轻轻带起,往上缩了缩。 肌肤若有似无地轻触,灼热袭来,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挪开自己的腿。 胡乱开口,“...你、你要不回去吧。” “不急,等你眼睛好了我再走。” 他不动声色微俯下身,视线未离她分毫。 她下意识就想拿开捂在眼睛上的可乐,却被他一手按住。 男人的掌心是热的,但可乐的罐装瓶身是冷的。 她指尖忍不住轻颤,可乐在她掌心里往下滑,被他接住。 又重新塞回她手里,“拿稳,别再掉了。” “...好。” “明天几点的飞机?”他开始和她聊天,声音很低,有些哑。 离她很近。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觉耳朵和脸颊有些热,努力维持着声音不抖,“...12点多。” “午餐在机场吃?” “嗯,在候机室随便吃点就好。” “我要先回趟临城,”他在跟她报备行程,“体能训练的事,我已经交代好。” “等你到了宁城,会有新的体能训练师和你助理联系。” “好。” “《球场上见》还有最后一次录制。” 他说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温栀南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顺着他的话说,“嗯,一周之后,是最后一次录制。” 她坐在流理台上,坐得稳稳的,身前是他温热的胸膛,与自己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卸去了压迫感和气场,是一种很舒适的距离。 握在手里的可乐罐有冰水凝结成珠,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滑过她纤瘦的手背,滑过细小血管跳跃的手腕,最后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下淌。 有些痒。 男人粗粝的指腹覆过来,顺着那道水痕,逆着水珠流淌的方向,一点点往回擦。 从手臂,擦回她的手指。 她肩膀抖了下,想躲开,他已经先一步收回手。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再度放下心来,却听不到他继续说话。 乖乖闭眼还在消肿,她问,“谢执北,你怎么不说话?” 满室的光亮之中,他看着她,低声回答,“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事?” 想什么事... 他该怎么告诉她? 他想的事情有很多。 想和她接吻,想和她做|爱。 想和她密实地拥抱,想她也能抬手、像他抱她一样回抱他。 想等到她彻底信任他时,他们会在玄关处,在沙发里,在流理台上... 他想看她颤,想听她哭,还想听她喊他的名字。 无助也好,祈求也好,又或者是生气,撒娇。 像6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甚至比6年前更加变本加厉。 然后,他再重新抱住她,毫无保留地将全部慾望在她面前摊开。 —— 从源城回到宁城,温栀南马不停蹄地再度投入到《赤雁还》的特训当中。 她的脚已经完全没问题,但之前请了几天假,之后还有最后一次《球场上见》的录制,前后加起来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这边的特训课程安排得比之前更满。 傍晚过后又加了一堂课。 谢执北人在临城,他的伤复查时需要有俱乐部队医在场,后续还要观察几天,所以只能回临城。 知道温栀南每天的行程安排得这么满时,和她商量着把体能训练课取消了。 训练是为了提升体能,而不是为了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依旧持续消耗。 温栀南目前每天的课程已经是高负荷,继续体能训练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就这么在宁城待了几天,很快就到了《球场上见》的最后一次录制。 在正式比赛当天之前,照旧要录制两天阵营训练的情况。 《球场上见》最终要选的是一支12人的队伍。 两个阵营比赛,赢球的那一方10人全部进入终极队伍,而输球的那一方,则只有2个名额,剩余8人全部无缘。 极致的胜负比例将最大限度激励所有球员,谁都想进入终极队伍,一个夏天辛苦训练和录制,走到这个阶段,没有人甘心倒在最后终点线前边。 温栀南能感觉到 ,这几天的集合训练,“南征北战”的球员脸上笑容都比以往少,。 就连赵奕然这个终日乐呵呵的,都难得地没以前那么话痨。 压力大,温栀南担心他们赛前心理状态出现起伏,和谢执北商量过后,适当减少了球员们的赛前训练内容。 以减压和保持身体健康为主,谢执北安排队医给球员们检查身体的次数也变得比以前频繁。 比赛前的最后一天傍晚,温栀南在外边和秦初阳吃完饭回来,路过酒店4楼的会议室。 房间限制,谢执北每一回做赛前动员以及复盘比赛时,都会选择在会议室。 这边有投影仪,地方也大,方便所有人一起看比赛录像。 7点多,谢执北被节目组请去做个人备采,会议室里刚结束一轮录像回放,球员们陆续往外走,看到她时,纷纷和她打招呼。 温栀南笑着点头,一一回应。 娄成阳落在队伍最后,负责关投影,离开之前,他把墙边灯的开关打开。 灯光一亮,将他身形完全衬出。 少年眉眼间有些阴沉,大夏天还穿着长袖运动外套。 有些反常。 温栀南与他擦肩而过时,疑惑地多看了他几眼。 娄成阳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驻足。 他一边走一边甩手,低头撩起右手的长袖子,仔细端详。 借着走廊的光,温栀南隐约看到,他右手手腕上缠了一层绷带。 运动员手腕或者是肩膀缠绷带再正常不过,可娄成阳的不正常在于... 他的右手手腕好像比左手手腕肿了一圈。 温栀南秀眉微蹙,正想要回身追上去,娄成阳已经拐过走廊拐角,进了电梯。 “哎...” 电梯门在她面前关上,显示面板上的数字从4变成3。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3楼的健身房。 温栀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了个电话给刘芹,让她带着节目组配的队医到3楼健身房。 自己推开消防门,直接走楼梯下楼。 考虑到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比赛,这几天酒店的健身房被节目组包下。 不过这个时间点,健身房里几乎没有球员在。 只有娄成阳。 他已经脱下长袖外套,自己一个人在史密斯机那儿做起宽距深蹲。 健身房灯光明亮,这一回,温栀南看得更加清楚。 他的右手手腕,确实比左手手腕粗了一圈。 刘芹带着队医很快到来,低声问她,“温老师,怎么了?” 温栀南没回答,带着人直接往里走。 娄成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一望,脸色大变。 他匆忙停下深蹲动作,起身扯过一旁的长袖外套,飞快穿好。 长袖盖住手腕,拉链拉好。 温栀南已经来到他面前,声音还算温和,“我能看下你的手吗?” 娄成阳表情瞬间阴沉,绕过他们直接往外走,“看什么看!” 刘芹也意识到不对劲,跟队医一起拦住他的去路。 温栀南走过来,话说得很直白,“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他像是被人踩中尾巴一样,捂着自己的手蹦出一大步,“早上检查的时候不都好好的!” “我没有受伤,你别乱说!” 队医顺着他捂手的动作看向他的手腕,也跟着劝,“我检查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受伤。” “要是受伤了你得及时医治,要是没受伤...就当多做一次检查。” “你不亏。” “我不做!” 他怒目圆瞪,愤怒的目光在面前三人之间来回,最终瞪向温栀南,“你别多管闲事!” 可他有没有受伤关乎到明天的比赛,温栀南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与旁边的队医对了下眼神,两人各自上前一步,她猝不及防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娄成阳直接挥肘。 他力气太大,温栀南一下被甩开好几步,整个人踉跄后退,幸好刘芹在她身后稳稳接住她。 队医趁这个时候直接上手,握住他的手腕。 一下就摸出来。 右手手腕肿胀,应该是扭伤了。 娄成阳脸色阴沉,不顾自己手上的伤,一把推开队医。 “温栀南!”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你懂个屁的篮球!演戏演上头了搁我这儿演什么职业经理人!” 三人皆被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到。 娄成阳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愤怒狮子,口不择言。 “多管闲事贱不贱,篮球场不是你娱乐圈,真以为哪儿都有金主护着你!” 温栀南的脸霎时一白,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娄成阳!” 健身房门口突然出现一群人,是赵奕然和郑咏木几人。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全都听到最后一句话。 赵奕然也被激怒,直接冲过来,“说什么屁话!嘴巴臭就去刷牙!” “道歉!” “你赶紧道歉!” 其他人围过来,全都在让娄成阳道歉。 他气急败坏,推开人群,直接跑出去。 却没想到,刚跑出健身房,就被一只大手拽住后脖领。 拉回来。 谢执北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力气都碾压他,娄成阳满脸不甘心。 男人神色沉寒,下颌线锋利冷硬,浑身上下透着慑人的气势。 健身房里突然安静。 他揪着娄成阳进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器械旁边的温栀南。 她脸色苍白,垂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唇瓣抿得死紧,没有一丝血色。 不等谢执北开口,她率先出声,“娄成阳手腕受伤了,得去医院检查。” 话落,她绕过所有人,低着头匆匆离开健身房。 刘芹紧跟在她身后追出去。 健身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谢执北冷漠视线扫过所有人,最终落在队医身上,“怎么回事?” 队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 谢执北毫不犹豫一把掐住娄成阳的右手,他甚至没用两成力气,娄成阳已经疼得开始流汗。 他直接拽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开,看向队医,“带他去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又点了郑咏木和另外一个男工作人员,“你们也跟过去,摁住他。” 娄成阳心如死灰,“教练,我没事,明天的比赛我可以打。” “有没有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谢执北不想跟他多废话,安排好这边的事就马上离开。 —— 温栀南直到跑出酒店,才惊觉自己居然没戴口罩。 她茫茫然站在酒店大门前,看着棕榈大道旁人来人往,不太自在地低下头,拨了拨脸颊边的头发。 刘芹在她身后追过来,连带着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温老师,您没事吧?” 温栀南转过头,冷静下来,“我没事。” 但刘芹不放心,“需要让您的助理过来吗?” 她摇头,“不用,我没事。” “我想自己去海边走走,”她指了指摄像机,“这个可以不跟着我吗?” 刘芹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摄像机就跟在您身后,不拍您的正脸,也不会打扰您,可以吗?” 怕她不同意,刘芹又加了句,“沙滩上人多,您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们放心不下。” 有摄像机跟着,如果真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 温栀南隔着大道看了眼沙滩,又回过头,表情很淡地颔首,“好吧。” 临走之前,刘芹很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口罩。 她接过戴上,道谢之后沿着斑马线,慢吞吞走向酒店对面的沙滩。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幕下的大海幽沉而神秘,有风吹来时,一阵阵海浪轻轻涌动,拍在沙滩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要是她不仔细听,沙沙声很容易被游 客的喧闹声掩盖。 她找了一处人少的角落坐下,想要放空脑袋,可脑海里却时不时想起娄成阳那几句话。 出道至今,网络上或嘲讽或恶毒的辱骂她都看过,她可以不去在意网络上的任何言论,因为那些隔着网线,影响不了她自己的生活。 但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当着面,把那些明明是谣言的事情当做子弹,毫不犹豫朝她开枪。 而她呢... 隔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没用,轻易就被击到。 温栀南安静地坐着,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夜风吹过她颊边的黑发,发丝拂动,掠过她的眼睛,有些不适。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揉出一点点水雾。 “嘭!” “快看!有烟花!” 不远处传来游客的惊呼声,她跟着抬头。 一瞬间,五彩斑斓的烟花倒映进她泛着水汽的眼眸中。 夜空中,那一束束靓丽鲜亮绽放,在沉黑的夜空背景色里,如同展开的画卷一般,拥有独特的色彩。 第57章 这一场绚烂的烟花盛宴,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镜头记录下来。 沙滩光亮处,人群的议论声依旧不绝于耳。 “没听说今晚有烟花表演啊?” “这是酒店放的吗?” “不是,酒店都没有任何通知,肯定不是酒店。” “那是谁放的?” “不知道。” 烟花仍在绽放,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宛若美好的梦境一般,映照出海面上粼粼的波光。 黑夜不黑了,海面也不可怕了。 温栀南坐在石块旁,双腿并起,手肘搭在膝盖上,下巴搭在手臂上,仰着小脸,认真地欣赏最后一束烟花落下时的美丽。 烟花结束,人群散去,四周再度恢复安静。 她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像在放空,眼底不再有烟花,落点虚无。 直至一件男士外套落在她肩上,她直起上半身,望向身旁的人。 “烟花好看吗?” 谢执北在她身边坐下,宽肩靠着身后的大石块,一条腿曲起,姿态懒怠。 语气与刚才在健身房时的冷漠渗人截然不同。 肩上的男士外套带着她熟悉的味道,是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温栀南肩膀缩了缩,将自己藏进外套里。 小声应他,“好看。” 两人都没再说话,她又重新趴回膝盖上,脑袋蹭过他外套的衣领,不自觉微微偏头,动作一顿,鼻尖轻轻耸动。 好像从外套上,嗅到了点别的味道。 烟花的味道。 她转过头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你有看到过那些传闻吗?” 他点头,“看到过。” “你信吗?” 他侧过脑袋,与她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又明亮。 “温睡睡,我是傻子吗?”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小声说了句,“你不是傻子。” “可是真的有很多傻子。” “林导是我的恩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我 第一部电影《拥怀》的导演。” 她口中的林导,是林树。 温栀南进入娱乐圈的契机,和很多看过的小说和电影主角一样。 高三毕业,她酒壮怂人胆,借机扑倒谢执北,可醒来之后她就后悔了。 那天早上她趁着他在洗手间洗澡,捡起衣服灰溜溜逃走。 之后无论他怎么找,她都始终避着他。 正好当时出高考成绩,她准备填志愿。 余飒带着她去临城有名的大学转了转,偏巧就遇上那时候到校园里选角的林树。 林树认为她适合电影里女二的角色,带着名片几次拜访。 她一想到如果拍戏的话,就可以全国到处飞,不用一直待在临城,可以减少和谢执北遇见的概率,于是答应出演《拥怀》。 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娱乐圈。 不过到了如今,她是真的喜欢演员这个职业。 像是可以重来好几遍人生,把自己想要的却体验不到的,全都经历一遍。 林树对她严格,却也是真的对她好。 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白纸一张的人,在他的教导下逐渐爱上演员这个职业。 《拥怀》上映就爆火,连带着她这个刚出道的新人也跟着被关注。 人们好奇她没身份没背景,为什么出道就能出演大导的电影。 后来,几张她拎着礼物去看望林树的照片被大肆宣传。 明明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明明狗仔什么也没拍到,却仅仅只是因为她离开时将近晚上10点,就被冠以“私下夜半幽会”的噱头标题。 桃色谣言就这么传开。 “被包养”、“潜规则”、“爬床”... 各种各样不好听的词汇都跟她联系在一起,连带着林树这个大半辈子声名斐然的名导,都名声受累。 林树当时本就在养病之中,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后怒急攻心,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之后就去了国外疗养。 到现在,4、5年过去,他没再回国。 《拥怀》成为他迄今为止最后一部作品,温栀南怕扰他清净,也只是偶尔和师母通个电话聊聊近况而已。 晨耀在她最声名狼藉的时候签下她,只是从那儿之后,她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大部分时候,连女二都演不了。 再后来,她越来越“糊”,而娱乐圈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不同的“瓜”出现,人们似乎将她和这一段所谓的“桃色绯闻”遗忘在身后。 这么多年,温栀南其实已经学会自洽,甚至从在不同的剧组辗转之中,将演戏的乐趣延续下去。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看来无关紧要,有时她看着网友们的猜测甚至会觉得好笑。 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她差点就要忘记还有这么一道疤痕存在。 直到今天,被娄成阳当面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揭开。 谢执北转过头看着她,这一处光线昏暗,可他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他会跟你道歉的。” 并非道歉了这件事就翻篇,而是道歉只是最基本的。 温栀南抿着唇,“他道歉了,我是不是就一定得原谅?” “不是。” “你想做什么回应,决定权在你,没有人有资格说什么。” 她下巴依旧搭在手臂上,就这么歪着脑袋与他对视,轻声说,“那让他等比赛结束了再道歉。” 她怕影响其他人的心情状态。 “好。” 海风轻拂,石块后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沙滩的不远处,看完烟花又参加完篝火晚会的游客正在往回走。 人影晃过,沙滩上挂着的小彩灯越发明亮。 他身后也有,可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只能看到一圈圈小小的光晕,像是把他笼罩住。 温栀南盯着那彩灯出了神,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 可指尖触到的,是男人温热的脸颊。 她回过神,想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掌心粗粒薄茧覆过来,磨着她纤瘦手腕上的肌肤,压着微微跳跃的细小血管。 他指腹的温度很热,干燥清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容她后退。 她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硬朗冷峻的五官凑近,像是被蛊住一般,人都有些迷糊。 他还在继续凑近,主动探过身,用自己的脸颊,轻触上她柔软的掌心。 蹭了蹭。 就这么抬眸看着她,眼底的墨色浓得化不开。 “想摸可以给你摸。” 温栀南愣住。 想说其实我刚才不是想摸你。 可是送上门的男色,没有不接收的道理。 她放松与他对抗着想要收回手的力道,任由他抓着自己,从指尖,到指腹。 一点点,直至掌心完全覆在他的脸颊上。 然后,又被他握着手指,戳了戳,又捏了捏。 他带着 她,缓慢地玩他自己脸颊上的软肉。 她的手小,抚在他脸上有种怪异的对比感。 大小差异明显,肤色差异也明显。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琉璃似的眸子亮晶晶的,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弧度。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有,”她点头,但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如果我说没有,那怎么办?” 他低低出声,“那就再想想怎么哄你。” “又或者...”他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脸颊拍了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温栀南直接懵了。 “你干什么!”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她,“给你打。” 简单的三个字,可他却说得格外认真,好像只要她不开心,随意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从摸,到戳,到捏,再到打。 温栀南咽了咽口水,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喃喃道,“不用了。” 她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谢执北上身后仰,肩背靠回石块上,可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她。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的海边,只有海浪拍向沙滩时细微的声响。 良久,他抬手拉了下她肩上的外套,低声问,“温睡睡,要抱吗?” 她陡然心虚,立刻转过头去看身后。 刚才出门之前,刘芹说摄像机会一直跟在她身后的。 那是不是刚才她摸谢执北脸的画面也被镜头记录下来了? 可身后黑漆漆一片,隔着沙滩和马路两旁的树木,她只能隐约看到酒店大门透出的明亮光影。 哪里有什么摄像机。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脸上精彩的小表情,“放心。” “pd和摄像都回去了。” 换言之,他们都知道他过来陪她了。 温栀南暂时还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听到身后没有摄像机,心里放松了些。 她回过身看向他,肩上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再度滑落。 他单手给她拉好,随后变成两只手拉住。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微微用力一拽,她整个人倒向他怀里。 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霸道袭来,她脑袋被闷在他身前,像是... 像是隔着夏日轻薄的t恤布料,吻上他的胸膛。 温栀南耳朵一下爆红。 手忙脚乱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而易举按住。 外套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和绳索,将她紧紧环住,锁在他胸前。 “谢执北!” 她小声低喝,又气又怂。 三个字音调起伏,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平淡。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很近的距离,她身上轻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他低声道,“你不想抱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说,“好吧。” “是我想抱。” 一边说,掌心一边在她脊背上轻拍,无声安抚她的紧张窘迫。 四周无人又无声,安静得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温栀南心跳终于缓下。 她眨了眨眼,瓮声瓮气开口,“谢执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外套。” 还有...烟花。 —— 等到温栀南和谢执北回到酒店时,赵奕然等球员还等在4楼的会议室里。 显然是担心温栀南的状态。 恰好去医院的郑咏木和队医回来,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坐下。 “怎么回事?” 娄成阳的伤来得蹊跷,明明今天早上训练结束之后,队医才给全队做过检查,当时没有出现会影响球员上场的伤病。 其他的一些小伤小病是日积月累所致,只要养护好身体,就不耽误比赛。 队医拍了下脑门,语气无奈,“一开始问那臭小子,还一直不肯说。” “后来去了医院,拍了片看了医生,所有结果都出来了,他才老老实实交待。” 娄成阳是什么性格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要强又独来独往。 为了明天的比赛,谢执北这几天有意减少训练强度,但他中午吃完饭之后,自己找了个球场进行加练。 心血来潮扣篮时下落滑了一下,手往后抻在地上,扭到手腕。 当时他自己没太在意,但午休醒来手腕开始红肿,他生怕说出来明天的比赛就上不了场,最终决定隐瞒所有人。 并且自作主张用绷带把手腕缠住,挡去红肿的部位,想要以此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却没想到被温栀南无意间发现。 “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级扭伤,”队医叹了口气,“他人还在医院,明天才回来,节目组有工作人员在那里跟着。” 队医一边说一边将检查结果拿给谢执北看。 没有伤到骨头,但一级扭伤肯定会影响比赛。 要是这样的话,那明天就只剩9人上场了... 温栀南秀眉微蹙,看向谢执北,眼底尽是担忧。 娄成阳个人能力强,在“南征北战”里一直是主要球员,现在突然折损一员“大将”,可想而知对谢执北的战术安排和排兵布阵的影响有多大。 旁边其他球员听到这个消息,个个忧心忡忡。 赵奕然憋不住话,几次欲言又止,但都被郑咏木拉住。 唯独坐在桌边的谢执北,神色冷淡沉敛,没有半分不耐或焦躁,彷佛看到的不是娄成阳的伤情报告,明天要打的不是一场以少战多的比赛。 半晌,他才开口。 简单几句话就稳住军心。 “明天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娄成阳不在,你打首发,”他点了下赵奕然,后者还有些懵,愣愣地点头。 “平时训练的东西就是应对这样突发情况的出现,把自己的真实水平打出来!” 他起身,高大身躯站在会议室光亮的最中间,所有人围着他。 声音明朗而冷静,“明天的比赛,我们不留任何遗憾!” “不留任何遗憾!” 赵奕然跟着附和,所有人也都在喊,“不留遗憾!” 温栀南与谢执北站在这一群青春小伙子的中间,看着他们脸上坚定自信的表情,眼神都跟着变得坚决毅然。 “我们人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赢了是我们赚了!输了我们也不亏!” “兄弟们,加油!” “加油!” —— 最后一个比赛日录制同样有论坛筛选的网友和粉丝球迷参加,仍旧是原来的场地,熟悉的篮筐,熟悉的mc。 节目播出后的火爆让今天的录制备受关注,今天到现场的观众远比之前几次录制多得多。 一进场,温栀南就听到现场山呼海啸的声音。 球场上,两边阵营的球员们已经在热身,mc播放的音乐动感热烈,尽职尽责地热场。 球场的另一边,秦初阳一身短裤辣妹装,伸着手臂努力朝她挥手,笑容灿烂。 温栀南笑,也朝她挥了挥手。 现场人太多,她们不方便之前几次那样随意走动,打过招呼,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阵营。 温栀南照旧在阶梯座位最前边坐下,谢执北跟着一起。 同样的位置,两人依旧并排。 她抬眸看着他,在嘈杂的背景音中问他,“谢执北,紧张吗?” 他偏过头,与她安静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温老师紧张了,是不是?” 她诚恳点头,“是有点。”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以“领队”身份带领一支球队,虽然是综艺,但她喜欢篮球,经纪赛场上,没有人想输。 这是竞技体育的独特魅力,会驱使着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奋进,这也是运动员们能不断进步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种非常切实的感受,因为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就是这个团队当中的一份子。 荣辱共享。 他看着她,漆黑狭长的眼眸里似笑非笑,半晌没回答她的话。 就在她以为他也有点紧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时,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男人温热的大掌缓缓爬上她的后腰。 温栀南身形猛地顿住,眼底错愕,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僵硬地不敢回头看他。 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做什么!” 只敢小声低斥。 她今天穿了条长牛仔裤配短上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 此刻他的手毫无阻碍地覆在那上边,漂亮的脊沟被他拇指轻轻按了下,她脊背一麻,差点直接跳开。 他神色冷淡自然地微俯下身,跟她说,“温老师别紧张。” 大掌在她后腰处拍了拍,声音压得极低,“我不会给你丢人。” 话落,温栀南转过头想去看他,余光却瞥见娄成阳从另一侧通道走出来。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长袖盖住手腕,将伤患处遮起。 周围所有的观众看到他这一身装扮,诧异惊呼出声。 议论声此起彼伏,直到mc跟节目组拿到确切的消息,现场直接宣布娄成阳因伤不会参加比赛。 察觉到温栀南的视线,娄成阳别扭地回望过来,唇瓣微动,明显是想说些什么。 可温栀南的视线仅是往他这个方向扫了一下,就又平淡地转到别处。 从头到尾,视他为无关紧要的人。 少年唇瓣抿得死紧,独自一人坐在阶梯座位的最后边,垂落的眼底全是懊悔。 谢执北抬眸睨他一眼,仅是一眼,娄成阳就乖乖起身,往下边的座位坐过来。 就这么一来一回,倒是打断了温栀南紧张的感受。 现场赛前热身结束,双方球员回到替补席,做最后的准备。 谢执北拿着战术板,把开场要打的战术又画了一遍,仔细叮嘱所有人需要注意的细节。 “哔——” 蜂鸣声响起,《球场上见》的最后一场比赛,正式开始。 决赛是4节比赛,每节10分钟,规则完全参照fiba的五人篮球规则,裁判的吹罚尺度也是尽量往国际赛事标准靠近。 第一个24秒进攻,开场获得球权的秦初阳向铭远队伍的球员,就因为进攻走步而被吹罚违例,无奈交出球权。 而随着比赛深入,温栀南发现,对面阵营对于裁判吹罚尺度的适应似乎并不是很理想。 她不由得想起前天晚上看比赛录像时,谢执北向“南征北战”所有球员所强调的。 “决赛按照fiba赛事标准吹罚,所以,忘掉你们平时经常看的nba比赛,让自己尽快适应fiba的吹罚尺度,不要和裁判过多抱怨。” 他说的事无巨细—— 比如进攻当中脚步要交代干净避免走步,比如突破时别以肘开路,比如适当利用fiba内线没有防守三秒的规则,比如nba是累计6次犯规时罚篮,而fiba是累计5次犯规时罚篮。 这些都是nba和fiba的区别,有些需要球员们注意,有些则可以加以利用。 但很显然,对面阵营在这一方面做得没有南征北战好。 “哔——” 又是一声哨响,对面已经累计5次犯规,赵奕然上罚球线。 两罚中一,双方之间的分差咬得很紧。 半场结束时,南征北战3分落后。 温栀南的心像是被这3分差距吊在半空中一样,紧张得口水都不敢吞咽。 娄成阳的缺席让队友们有些不太适应,但对面阵营也没好到哪里去。 娄成阳是南征北战的重点球员,他们赛前必定针对怎么防守娄成阳做了许多布置,却没想到,娄成阳因伤缺阵。 重心缺失之后,队伍在场上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无头苍蝇一样。 谢执北注意到,下半场开始后,郑咏木利用这一点和赵奕然打“二人转”,频频打在对手的防守薄弱点上。 比分很快反超,但分差拉不开,到了 第4节,场上局势依旧胶着。 激烈的对抗导致双方球员体能快速消耗,比赛只剩最后5分钟时,温栀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缺少1人轮换的南征北战球员们体能上明显吃亏,场上奔跑的步伐越来越慢。 谢执北直接叫了个暂停,让球员们得到喘息机会。 布置完战术,他将所有人集中到一起。 现场声音嘈杂,温栀南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在休息时间结束时,南征北战的球员们像是被注入新的力量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昂扬着斗志。 只剩下半节了,胜败在此一举。 球场两边的观众们为各自喜欢的球员加油呐喊,声浪一阵又一阵,像是要掀翻屋顶。 赵奕然持球突破上篮命中。 对面的纪锐泽骑马射箭飙中三分。 郑咏木手起刀落回应answerball。 时间进入最后一分钟,双方分差不过1分。 温栀南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得快忘了呼吸。 她能听到离得最近的观众席里,球迷们紧张的尖叫声。 心跳失序,明明上场的不是她,可她紧张得鼻尖都开始冒汗。 紧攥在一起的手背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覆盖住,她眼睫狠狠一颤,回过头去看,男人目光紧盯着赛场。 可那只伸过来的手,带着坚定的力量,牢牢握住她。 最后24秒。 两支球队战平。 郑咏木持球,将世间压到极致。 叫掩护,找错位,持球单打。 “哔——” 终场哨声响起的一瞬间,篮球应声入网。 “啊!!!” “谢执北!” “我们赢了!” 第58章 晚上8点,酒店4楼的宴会厅,灯光明亮,热闹轻松。 包厢里摆了好几桌,是谢执北为了庆功请客专门定的。 拿下比赛胜利的南征北战所有人都来了,连带着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pd和助理。 比赛已经结束,过了今晚,节目的录制也将结束,谢执北没再对球员们有过多要求。 许多人面前都摆了酒,但他自己自律,即使是休赛期,也基本烟酒不沾。 更何况偌大的包厢里,也没几个人敢劝他的酒。 温栀南坐在他身边,面前是一杯鲜榨果汁,明天一早她要赶飞机回宁城,今晚也也不好喝酒。 庆功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球员们为了决赛憋了许多天,到了此刻都有些放飞自我的感觉。 尤其是赵奕然,像是只放出笼的小鸟,翅膀快扑得满宴会厅都是他的羽毛。 温栀南笑着看他们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漾着璀璨光亮,迷人而不自知。 谢执北放下筷子,宽阔肩背往后,靠在椅背上,长臂搭在她的椅背上,就这么侧眸看着她。 眼眸深邃,掩藏着深处的炙热和迷恋。 这个姿势,隐含着极强的占有欲,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温栀南浑然不觉,时不时偏头和林桦刘芹聊天,再抬头看看隔壁那一桌赵奕然他们的笑闹。 旁边有球员端着酒杯过来“敬酒”,两人一起站起身。 轻微的“噹”的一声,玻璃杯轻撞的声音响起。 温栀南笑着喝了口果汁,正准备坐下,不远处赵奕然大着舌头笑出声,“温老师和北哥,好像...” “好像婚宴的新郎新娘敬酒,我也来敬...唔!” 他脚步还没抬出去,已经被郑咏木揪住后脖领拽回来,“闭嘴。” 但这句话喝多了乱七八糟说出来的话,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到。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他们,随即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为了不让当事两人尴尬,各自装作有事在忙,或低头聊天,或互相碰杯。 可谢执北哪里会尴尬。 他抬眸扫了眼已经被按回座位的赵奕然,眼底流转出几分欣赏。 视线再回到温栀南身上时,目光暗沉如墨。 毫不收敛。 温栀南的脸一下就红了,面上还要强装淡定。 直到此刻,她终于察觉,身侧男人那道强烈到有如实质一般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她放下杯子,不太自在地拨了下头发,和林桦说了句,“我去上个洗手间。” 林桦立刻想要起身,“南姐,我陪你。” 温栀南按住她的肩膀,“不用,我很快回来。” 宴会厅里有单独的洗手间,但和包厢隔着一道沉重木门。 走廊里的灯光明亮,照亮着墙壁上装饰用的油画。 温栀南从洗手间出来,抽了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 是娄成阳。 包厢里热闹,即使酒店开了空调,可人一多还是有些热。 但一整晚,他身上的长袖外套没有脱下来过。 此时右手垂落在身侧,袖子盖住他受伤的手腕。 另一只手搭在走廊装饰用的浮雕上,紧张地抠来抠去。 看到温栀南,他下 意识往前一步,却又马上顿住。 整个人透着窘迫。 “温...领队...” 他喉间泛着涩,艰难出声。 温栀南知道他想干嘛,也没再继续走,就这么站在原地,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坦然望着他。 目光坦诚清澈得让娄成阳羞愧。 他敛下眼皮,不敢跟她对视,往前几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昨天的事,对不起...” “是我自己因为受伤心虚,口不择言。” “那些事...我、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些流言蜚语,我...” “对不起。”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狼狈不堪。 温栀南仍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波动。 半晌,她轻声开口,“如果我跟别人说,娄成阳没有实力,是靠走后门进的这个节目,你生气吗?” 他错愕抬头,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温领队...” “你会生气,会很生气,是吗?” 她声音依旧很轻,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我也会生气。” “并且不会因为一句道歉就觉得这件事可以揭过。” “但是,”她顿了顿,“我接受你的道歉。” 包厢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一条小缝,有笑闹声从里泄出,温栀南眉眼松和不少,告诉他,“回去吧,庆功宴还在继续。” 话落,她绕过娄成阳,往包厢走去。 在她身后的少年垂下肩膀,身形颓然。 他明白温栀南的意思。 他于她而言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就像是马路上突然被路人骂两句,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 但没有人会跟不重要的人长久置气。 因为不重要,所以没必要。 他的道歉她听到了,也就仅此而已。 “温领队...” 他忍不住叫住她。 温栀南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回过身。 走廊的灯光倾照而下,在她肩头镀出一层暖光,温和而又纯洁。 她轻轻扬唇,目光坦荡清亮,“放心,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不会真的和别人那样说。” “我不是...” 娄成阳语塞,想说他不是介意这个,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而温栀南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坚韧纤瘦的背影。 不过这个背影在路过走廊拐角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长臂搂住腰,掳进另一边的走廊里。 温栀南吓了一大跳,手反应比脑子快,剧烈挣扎。 “别怕,”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在喘息中找回一丝理智,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 “你干什么!” 谢执北松开擒制住她的手,轻拍她单薄的脊背以做安抚,“吓到了?” 她回头瞪他一眼,没开口。 他眼底似笑非笑,低声道,“温睡睡,你在骂我。” 这一眼骂得好脏。 温栀南没说话,转身就想走出走廊回包厢,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拦住。 她的手机,被他捏在手里,横在她眼前。 她终于回过头,“怎么把我手机拿出来了?” “走吧,”他一只手轻轻松松扳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送你回房间。” “啊?”她有些懵,“结束了?” “没结束,”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他侧眸看她,“很晚了,你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按亮手机一看,已经快11点。 “林桦知道,你不用担心。” 好吧,他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有些疲惫地拧了拧眉心,从开始最后一期录制时就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电梯里白炽明亮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厢壁上,一高一矮,体型对比明显。 他就站在她身后,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可从反光厢壁看,就像是她陷在他怀里一样 谢执北往前迎了小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他垂眸,盯着她发顶上的丸子头看。 “叮——”电梯到达。 两人的房间就在斜对面,温栀南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刷开房卡正想和他说再见—— “嗞”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揽住,带进房间里。 房门在他们身后被带上,屋里黑漆漆一片。 房卡被她紧张地捏在指尖,下一秒,到了他手中。 卡插进卡槽,整个房间亮白如昼。 她下意识低头藏进他胸口,躲开这一阵刺目的光。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他笑得胸膛都在缓缓震动。 温栀南脸颊微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从他怀里跳出来。 “你进来做什么?”她背过身往客厅走,下逐客令,“赶紧回去,我想休息了。” 他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还没等她走到沙发旁,直接握着她的肩膀扳过身,抵在墙上。 高大的身躯围罩着她,将身后的灯光全都挡住。 温栀南视线暗了一瞬,紧张得脚尖都快抓地。 下一瞬,听到他说,“赢了比赛,有没有什么奖励?” 他俯下身来,磁沉的声音就落在她耳边,气息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撩拨着她的耳尖。 她耳朵一下子变烫,想躲,却躲不开。 温栀南不敢与他对视,视线只能定格在他喉间锋利的那处突起,像是被蛊惑一般,小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这样问他,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帮他实现一样。 谢执北呼吸微沉,喉尖难以自控地滚动,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涌入许多想法。 随便抓一个,都能把她吓跑的程度。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她目光顺着他滚动的喉尖,缓缓上移,看清他青筋微突的脖颈,凌厉冷硬的下颌线... 最后,视线落点在他极好看的唇上。 唇形偏薄,唇线分界明显,不说话时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锋利,可现在落在她眼中,却性感得要命。 看起来很好亲。 温栀南人心黄黄地想,要是他想要一个吻,她好像也并不抗拒。 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即炸得她脑袋昏沉。 她是不是生病了? 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当着谢执北的面yy他。 明亮的视线像是将两人各自的想法全都摊开来,骨节分明的长指抵住她的下巴,他缓缓俯下身来。 光影随着他宽肩的移动,在她眼底轻轻荡漾出水汽。 呼吸缠绕,鼻尖相抵,痒意在她脸颊上蔓延。 下一刻,她难以忍受地推开他的手,偏过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59章 录制节目连日来的紧张和早班机的疲惫,再加上一落地就立刻投入打戏特训之中,温栀南在到达宁城的第2天,生病了。 硬扛了两天之后,感冒直接发展为发烧。 训练时体力不支,威亚落地整个人险些趴在地上。 林桦连忙上前,扶住她时才发现,她额头有些发烫。 小梁立刻把司机叫来,把人送去医院。 好在并无大碍,疲劳过度导致生病,打完点滴,温栀南不愿在医院待着,拿了药就离开。 周导知道之后,给她放了两天假,温栀南很不好意思,生怕耽误剧组进度。 不过周导大手一挥,直接让她安心养病。 现在训练进入收官阶段,她不到场也没关系,反倒是之后即将到来的开机,才是更重要的。 她得在开机之前养好身体才行。 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宁城下了一天的雨依旧没停。 雨丝瓢泼着打在酒店落地窗上,映出道道水痕,伴随着阵阵被落地窗隔绝在外的雷声。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快,这架势,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林桦跟着温栀南进了房间,一边给她烧水,一边看看手机又看看窗外的雨,说道,“雨好 大,好像宁城机场好多航班都延误了。” 温栀南刚换好睡衣,脸色苍白,声音有些哑,“你怎么知道?” 林桦晃了晃手机,“小梁说的,许老师今天回来,因为宁城大雨所以出发城市的飞机一直起飞不了。” 她口中的许老师是《赤雁还》的一个武术指导,叫许既。 温栀南低低应了声,现在她没什么精力去关心别人,喝了点水之后就爬上床,把自己塞进被窝里。 林桦检查好房间的窗户,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离开。 —— 这一觉温栀南睡得昏沉且不安稳,做着一个接一个乱七八糟的梦,身子像是在半空中被随意拉拽。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有人给她发信息。 可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躺在被窝里挣扎了几下,又紧紧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半夜11点多。 外头雨声闷沉,雨还没停。 她喉咙快被烧干了,渴得难受,身体再累也得爬起来找水喝。 流理台上,烧水壶咕噜声响起,她迷迷糊糊地靠在台边,伸手摸出自己的杯子。 开水倒进玻璃杯激出一层滚烫,她整个人一激灵,指尖被烫红。 “嘭——” 玻璃杯直接掉落,在地面碎成碎片。 玻璃杯碎渣溅到她脚背上,剐蹭出点点细红的血丝。 温栀南脑袋昏沉,靠在流理台边缓了好几秒。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门铃响起。 她顾不得脚背上的疼痛,只能先去开门。 这个时间点,大概只有林桦会过来看她。 然而,并不是。 出现在猫眼里的,是男人那张冷峻帅气的脸。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下眼睛,又看了一遍。 连忙开门。 走廊里的光亮透过越来越大的门缝倾泻进房间里,连带着还有他高大颀长的身影。 谢执北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凌厉眉眼被光线衬得柔和,看向她的目光深邃湛亮。 脚边还有个小行李箱。 “你怎么来了?” 温栀南一颗心被他的到来击得酸涩暖涨,心跳又重又急,人却还有些迷糊。 仰首望着他的眼里泛着水雾。 房门打开又关上,走廊光亮被彻底掩上。 谢执北靠在门板后,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摸她的额头。 幸好,烧已经退了。 “你生病了。” 男人手背上有突起的青筋,贴过来时带着温凉的舒适,温栀南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脑袋下意识往前迎了一下。 小动作被他发现,他伸出手,将她虚虚揽在怀里。 “刚才怎么了?” 宁城大雨,他本来下午就该起飞的航班一直延误到晚上。 给她发的信息她一直没回,后来给林桦打电话,才知道她发烧去过医院之后已经睡下。 等到飞机落地宁城,他直接就来了酒店。 本来想着先开间房,可大雨导致酒店众多旅客滞留,房间全满。 他只能拎着行李箱守在她房间门口,寸步不离。 幸好,酒店保安没把他当成什么奇怪的人赶走。 因为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没打电话也没按门铃。 直到刚才,隔着门板听到一道沉闷的声响,他才拍门。 被他一提醒,温栀南才想起还有个碎掉的玻璃杯没有清扫。 她转身往客厅走去,却在即将靠近那堆玻璃碎片时,被一双大手掐住腰,抱起。 直接抱坐在流理台上。 “小心,我来收拾。” 昏暗之中,他按亮墙边的开关,这一处光亮骤起,像是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将两人笼罩在内。 温栀南双手撑在台面上稳住身子,就这么看着他抽了纸巾,把地上的碎片捡起包好,扔到单独的垃圾袋里,再一点点把地上的水渍擦干。 直起身时,姑娘白皙脚背上的几道细红血迹映入他视线里。 他剑眉微蹙,“被碎玻璃刮到的?” 她回过神,这才看到自己脚背上的伤。 刚才太黑,她只是觉得脚背有些疼,却没来得及细看。 “应该是。” “有碘酒或创可贴吗?” 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矮桌,“桌子下边有个小医药箱。” 他走过去,从箱子里找出碘酒棉签和创可贴,又走回来。 高大身躯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用棉签先给她的伤口消毒,再贴上创可贴。 碘酒擦过来时微微的刺疼让她清醒了些,好像缓过发烧让人头脑昏沉的阶段。 温栀南目光下垂,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比她高很多,即使是蹲着,身形也依旧峻拔,宽阔肩膀几乎挡住她全部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处理的手法,却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粗粝指腹紧扣在她肌肤上,温热掌心握住她的脚踝,让她直接踩在他的大腿上。 怕弄疼她,低首轻吹。 微凉的气息一点点撩过她的伤口,她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用力握紧。 “别乱动。” 她紧张得脚尖蜷缩。 圆润脚趾轻抠他膝盖上的布料,带起一点点褶皱。 他似乎察觉到,以为她是怕疼,动作更加轻缓。 房间里安静下来,静得她能听清自己怦怦乱撞的心跳声。 撑在台面上的两只手臂忽然发酸发麻,像是失了力气。 脑海里像是倒放一样,不断闪过两人一起的画面。 直至...画面定格在最初。 球场上少年飞奔而过,额前碎发扬起,投篮命中后,他下意识望向场边。 直至与她的视线对上,惯来沉敛冷静的黑眸里闪过丝丝笑意。 张扬且极具掌控力,却又别有深意。 温栀南整颗心都跟着发颤,呼吸微紧。 她盯着他宽阔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处理好伤口,即将起身时—— 她足底下意识使劲,用力踩在他膝盖上。 阻止他的动作。 他再度单膝蹲了回去。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下着,暗沉的黑夜中有闪电破空。 光亮一瞬划过,姑娘低垂的眼睫抖抖瑟瑟,无处遁形。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滞,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喉尖重重滚动,等待着她的开口。 “谢执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攥住他的心脏。 让他的心跳跟随着她的话,或轻或重,都由她掌控。 “嗯。” “我们在一起吧。”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再度陷入安静之中。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单膝蹲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沉谧之中,只有呼吸声,泄露了彼此的心情。 良久,谢执北握紧她的脚踝放下。 站起身,打开流理台上的水龙头,一丝不苟地洗手。 水声哗啦,像是在掩饰他这一刻心绪的失控。 关掉水龙头,他抽了纸巾擦干净手,重新站在她面前。 弯腰,高大身躯笼罩住她,一点点、一点点把人抱进怀里。 掌心按住她的膝盖,笔直有力的长腿挤站进她两腿之间。 不容置疑地侵略进她的“领地”。 一开始,拥抱明明很温和。 可他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变大,横在她后腰的长臂骤然收紧。 她被带得上身往前倾,彻彻底底栽倒在他胸膛上。 男人宽阔的肩背下压、内收,轻微的一个动作,就把她整个人锁在怀里。 她脑袋被迫埋在他胸前,呼吸间满是他清冽好闻的味道。 他低首,迁就着她的身高,高挺鼻梁抵在她白皙的颈窝处,迷恋轻蹭。 那一小片肌肤被他蹭得起了战栗,她本能想躲,却被他更用力箍紧。 气息滚烫,甚至在颤抖。 他又在嗅她,在吸她的味道。 “谢执北...” 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感觉脑袋再次发昏。 “嗯,”他低低应了一句,呼吸就喷洒在她颈侧,带着点点湿热。 “睡睡,抱紧我。”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却仍是跟随着他的话,抬手环住他紧劲的腰。 可他仍觉不够,脑袋拱着她,蹭着她。 像是要以此缓解身体里的某些躁动。 “...你怎么了?” 流理台侧的这一圈小小的光影之中,似有隐秘的渴望和贪念在缓缓流淌。 她在不知不觉之中深陷,傻乎乎地询问。 话音刚落,抱住她的男人脊背猛地一僵。 他直起身,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潮湿炙热。 “可以亲吗?” 她愣住,心跳一瞬间加速,抬眸间被他眼底的墨色慑住,移不开目光。 没等她的回答,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扣住她的下巴微抬。 灼热呼吸跟着落下。 第60章 温栀南脑袋一片空白,却又突然清醒。 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秀眉微蹙,声音有点闷,“我生病了。” 接吻会传染给他的。 他动作顿住,唇瓣并未离开,就这么贴着她的手背。 唇瓣微微阖动,含住她手背上的软肉,轻轻一抿。 湿热微麻的触感,震得她四肢都开始发软。 相隔几公分的距离,男人眼皮微撩,漆黑灼热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眼底的侵略慾几乎喷薄而出。 温栀南整颗心狂跳。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自己受不住诱惑,想推开他时,谢执北已经先一步直起身。 “好,听你的。” 毕竟,往后在这种事情上边,听她的次数可能不多。 他单手虚虚环抱着她,敛下眼眸,像是刚才那一瞬间眼底迸发的占有欲是她的错觉一般。 他重新拿了个玻璃杯给她倒水,开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却,已经没那么烫,现在入口刚好。 温栀南喝完小半杯水,被他就着这个姿势,抱回床上。 被窝很舒服,她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藏进去,只露出一双琉璃似的大眼,就这么隔着与他相望。 他俯下身,给她掖好被角,低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 “头还晕不晕?” 她继续摇头。 “明天醒来,还能记得今晚发生的事吗?” 温栀南:......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反复问。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明天不会赖账,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他的微信对话框。 直接在里边输入:【你好,男朋友】 发完之后,她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谢执北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震了下,解锁滑开,微信浮现小红点的“1”。 看到她发过来的五个字时,眼里的暗色幽沉。 温栀南跟着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是他联系人列表里唯一的置顶。 她指尖在屏幕漫无目的地滑了滑,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礼尚往来,也把他设置为置顶。 视线一顿,这才看到他从下午开始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每一条她都没回。 “...下午我去医院了,没看到信息。”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在这样安静的夜晚里,像是磨在她耳尖一样,磁性得要命。 温栀南小心翼翼拉起被子,挡住自己微烫的脸颊。 “温睡睡,能不能当面喊我一句?” 他突然出声,没头没尾的一句,她疑惑地看着他。 谢执北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手机屏幕在她面前晃了晃。 “就这三个字,喊一遍。” 温栀南终于反应过来,耳根子像是着火一样,烫得发红。 被子拉得越来越高,想借此逃过他的要求。 下一秒,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拽住被角,往下拉。 宽阔肩背覆下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气息喷洒在她唇角。 “不喊吗?” 她心跳失序,移开眼不敢和他对视,声音慌乱,“我是病人,你别欺负我。” 无声对峙几秒,他终是没再坚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缓和,“睡吧。” 话落,他将小台灯的光线调暗,就这么坐在床边,没打算离开。 温栀南这才想起一件事,“你订房间了吗?” “酒店满房了。” “那你...今晚住哪里?”她再度拿起手机,打开旅游app,想帮他看看附近还有没有酒店有空房。 然而手机刚举起来,就被他按下。 他似是无声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摩挲着被他按在掌心里的纤指,一寸寸轻抚,低声反问,“这么晚,温老师忍心让我带着行李冒雨找酒店?”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窗外适时划过一道闪电,沉闷的雷声随之响起。 温栀南眨了眨眼,心一下就软了。 “那...要不你今晚在我这里将就一下?” 她下意识抬眸,想通过半掩着的房间门去看外边客厅的那张长沙发。 可光线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就算她看不清,也不影响她的判断—— 谢执北将近两米的大高个,无论在沙发上怎么躺,都会很憋屈。 可握着她的手无声把玩的男人明显是会错她的意了。 他眼皮微撩,目光落在大床的另一边,眸色浮动,暗藏汹涌。 若是仔细分辨,里边还藏着几分惊喜。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收回视线,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不问问我从源城回临城之后,都做了什么吗?” 温栀南愣住,不明白话题怎么这么跳跃,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问,“那你回临城之后,都做什么了?” “回去复查,手指康复得很好。” “还去做了膝盖的治疗。” 他一边说,指腹一边顺着她纤瘦的骨节轻捏,最终,落在她柔软的掌心处,缓缓抚弄。 “医生说,还是得注意着点。” 温栀南终于明白他绕这么大一圈是为了做什么,红着脸抽回手,腹诽了句,“坏东西。” 故意说这些,是为了让她心疼。 但他确实成功了。 她抿了抿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却又在心里无声劝慰自己。 反正...反正两人又不是没躺在一张床上过。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她在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尽管依旧觉得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躺一张床上实在是进度飞快。 床头那盏昏黄的小夜灯亮着,微弱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柔软的发丝镀上一层清浅的光。 她没有直接回答,但他已经看出她眼底的退让。 和紧张。 他缓缓勾唇,不想让她对两人的亲密产生别扭情绪,低声开口,“睡吧。” “等你睡了,我再去洗澡。” 等洗了澡,他才会上床。 温栀南放心下来了。 藏在被子里的唇角缓缓上扬,反握住他的手指,就这么闭上眼。 原本她以为,自己晚上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很难睡得着,却没想到,有他在身边,她紧张之余还添了份安心。 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已经陷入睡眠之中。 凌晨1点多,外边的雨逐渐变小。 少了雨声,屋内都跟着安静不少,沉谧安然的夜里,落在他耳边的,只有她绵长轻缓的呼吸声。 就着床头暖黄的光线,谢执北落 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肆无忌惮。 他缓缓抬手,掌心按在自己胸口。 在感受到自己剧烈急速的心跳声时,指尖微微发颤。 半晌,他垂眸,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这是一种庆幸到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感觉。 庆幸过了6年,他再度获得了可能拥有她的机会。 那种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难以和她产生交集,却又突然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的豁然和惊喜,几乎要将他的血液燃到失控。 但他只能自抑,告诉自己—— 他们还有时间,还有长久的未来。 ... 在床边又坐了将近半小时,谢执北才起身去了客厅。 黑色小行李箱被放平,打开,里边的衣物大多黑白灰三个颜色。 就这么摊开,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除了—— 那条被他仔细收纳的少女头巾。 田园风。 嫩黄色的柔滑布料上,有几朵纯白美丽的栀子花。 在昏暗中尤为显眼。 他拿出头巾,掌心缓缓紧攥。 片刻后松开,将头巾放回原处,起身去了洗手间。 《赤雁还》剧组还要在宁城再待一段时间,这间房间她还要住很久。 浴室里,酒店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已经被拿走,全换成她自己的。 淋浴间的玻璃上还残留着并不明显的水珠,每一滴,似乎都带着她的味道。 谢执北呼吸微沉,很可耻地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这个冷水澡洗得比平时久得多,等到他出来时,床上的温栀南早已经翻过身,睡得更熟。 洗手间里明亮的光倾照出来,在床边铺出一小片光影。 他顺着光影往上看,被子被她踢开一些,有一角搭在床沿,睡裙上移,覆在大腿上。 那双瓷白匀称的长腿就这么毫无戒备心地搭出来,清晰暴露在他眼底。 谢执北闭了闭眼,克制住呼吸,走过来将被子捡起,给她盖好。 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流理台处的一小圈灯光还亮着。 他找到她平时常用的保温杯,到吧台倒了温水,拿回卧室,放到她那一边的床头柜上。 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湿漉漉的水汽之后,这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已经睡了有一会儿,被窝里暖烘烘的,带着她身上的温度。 还有他最熟悉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心脏再次狂乱,像擂鼓一般,击得他肋骨都隐隐作痛,在这样安静的暗夜中,无所遁形。 谢执北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 片刻后,终于转过身,将旁边那一抹温软抱住。 清香与温热的源头被他紧紧揽在怀里,6年来困锁住他的忍耐力即将告罄。 横在她腰间的大手仍在不断收紧,姑娘家瓷白的脸颊在他胸前被压出软肉。 谢执北低头,迷恋地轻蹭。 可温栀南显然被抱得有些不舒服,无意识地挣扎。 柔软掌心搭在他青筋突起的小臂上,推了推。 在睡梦中轻喃一句,“...男朋友...” 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 可谢执北还是听到了。 整个人猛地一僵,脊背轻颤。 他重重闭眼,缓过这一阵战栗,脑袋重新俯到她颈侧,唇瓣在她细小的血管上轻蹭,声音沉哑。 “睡睡...” “宝宝...” “再叫一次,好不好?” 第61章 一夜大雨过后,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澄澈。 昨晚回来时,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此刻阳光倾泻,透过落地窗洒在大床上。 温栀南眼睛被光线刺得有些不舒服,脑袋蹭了蹭,往身旁抱枕深处埋去。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铃声一阵接一阵。 无法,她只能闭着眼伸出手在柜上摸索,凭借着记忆滑开接听键。 林桦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南姐,你还没醒吗?” 从昨天傍晚睡到现在,已经不止12个小时了。 温栀南声音含糊,“...快了。” “我在酒店餐厅,你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带点上去。” 温栀南思维有些迟缓,生病加上刚醒,鼻音很重,“粥吧。” “想喝排骨粥,其他的你看着买。” “好。” 电话挂断,温栀南随意将手机一丢。 双手拢紧身旁的抱枕,准备再睡一会儿。 可掌心之下,“抱枕”的触感明显不对。 她一愣,睡意全跑,猛地睁眼。 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就这么放大在她面前,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温栀南脸颊微红,有些不太适应这突飞猛进的亲密,试图悄悄收回手“...你什么时候醒的?” 然而手刚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抓住,又按了回去。 按在他紧劲的侧腰上。 结实流畅肌理的手感柔韧,没有一丝赘肉,她被这温热惊了一下,终于察觉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的“奇怪”。 她整个人几乎是被他禁锢在身前,腿被他压住,手被他拉着,脑袋被按在他胸前。 耳边响起的,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在你接电话的时候醒的。” 他对于身份的转变,似乎0帧起手直接就能适应,甚至有越来越黏糊的趋势。 温栀南心跳倏然加快,费劲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试图去掰他环在腰间的手。 “林桦要上来了,我先起床。” 可她没想到,这个姿势反而方便了他。 男人没耗费半点力气,将她越拱越往外的身子直接捞回来。 单薄的脊背撞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内嵌进他的怀抱里。 浑身热量透过轻薄的睡衣布料传导过来,熨帖得她猛然僵住。 因为,除了他胸膛的温度之外,她明显还感受到了别的... “谢执北!” 她内心羞赧咆哮,“你、你...!”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反而将自己脸颊逼得更加红。 谢执北大掌按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没太用力,却依旧令她动弹不得。 他由后俯下身,宽肩内收,将她环住。 脑袋埋进她颈窝处,灼热气息拂动她的发丝,一点点撩在她肌肤上。 撩得她浑身发麻。 “谢执北...” 她的鼻音还很重,被他这样缠着,显得有些可怜。 “温老师,哪儿有正常男女朋友不能亲的?” “不给亲也就算了,现在连抱都不能抱了吗?” 他接连发问,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磨着砂砾,性感得要命。 可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 温栀南:...... “你是在无理取闹吗?” 不给亲是因为她生病了怕传染给他。 不给抱只是现在不给抱,因为林桦已经快要上来了。 可这些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彷佛她又成了个渣女。 “我只是在提出男朋友的合理诉求。” 他鼻尖抵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唇瓣要吻不吻的,时不时轻轻地触碰。 一边紧抱着她一边克制着晨起的汹涌慾望,自虐一般汲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她本能抬肘往后顶,有些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昨晚没洗头... 身后,抵在她后腰的存在感尤为明显,她甚至能隐约感受出形状。 就...有点吓人。 温栀南思绪七拐 八拐,不合时宜地回想起当初两人仅有的那一夜,热烫的、潮湿的、黏腻的、炙硬的... 她在这6年间刻意的逃避在此刻全化成记忆疯狂回旋的助力。 原来那晚所有的一切,她从未真正忘记过。 而现在,时隔6年,它似乎比当初还要更加兴奋。 温栀南整个人羞得快要爆炸,脸颊连着脖颈那一处的肌肤,全都红透。 谢执北将人禁锢在怀中,饶有兴致地垂眸欣赏她的羞怯,低声道,“我家温老师想起什么了?” “怎么脸这么红。” 她忍无可忍,在他劲筋有力的小臂上掐了一下,刚要说话,外头门铃响起。 紧接着,被她丢在枕头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桦发来的信息。 【南姐,我在房间门口】 “起来起来!” 她用力拍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掀开被子从他怀里坐起身。 睡裙有些凌乱,特别是腰间的位置,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温栀南心虚地拨了拨头发又整理好睡裙,这才转过头,“你待会儿...”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昨晚洗完澡之后换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腰间的裤绳没打上结,此刻松松垮垮地就这么搭着。 搭在他腿间,形状被完全勾勒出来。 还有...因为男人的晨间反应而十分明显的弧度。 温栀南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移开视线,耳边传来男人沉沉的低笑声。 她忍着羞赧,摸索着一把拽过被子,直接扔过去盖住他,然后赶紧跑出去。 ...... 房间门打开,林桦拎着大袋小袋的早餐进来,“南姐。” “我想着你从昨天中午之后一直没怎么吃东西,所以买多了些。” 她坐下来,献宝似的一样一样给她打开,“有你想吃的排骨粥,还有小笼包,鸡蛋,玉米,紫薯,汤粉,还有豆浆。” 温栀南看着矮桌上满满当当的打包盒,有些欲哭无泪。 她甚至都要怀疑,林桦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所以才买这么多的。 “南姐,”林桦帮她把筷子拆好,“快吃。” 话落一抬头,才发现,温栀南今天的气色不错,“你看起来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温栀南心中腹诽。 刚才在床上闹了那么久,她脸都红了好几次,现在可不就看起来气色好。 “你先吃,”她跟林桦说了一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之后才出来,坐在林桦身边,指着桌上其他的东西,问道,“这些你吃不吃?” 林桦摇头,她吃完一碗汤粉,其他的就不太吃得下了。 “那这些先收起来。” 林桦没太明白为什么要收起来,却也跟着照做。 吃完早餐,她坐在沙发边玩手机,等温栀南吃完了她再收拾东西。 然而手机刚拿起来,她余光一瞥,就看到沙发旁边有个陌生的行李箱。 “南姐,这是谁的?” 没等温栀南回答,与客厅一墙之隔的房间门被打开。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就倚在墙边,幽沉目光望过来,看着正在喝粥的温栀南。 林桦:???!!! 这对吗?我是不是眼花了? “南姐...” 温栀南险些被粥呛到,哀怨地盯着某个神色自如的男人看。 又转过头跟林桦解释,“那个...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谢执北大大方方地来到客厅,挤在温栀南身边的沙发坐下,语气很自然,“早餐有我的份吗?” 他身高腿长,周身自成气势,存在感极其强烈。 林桦眼睛都瞪圆了,连忙将没动过的那几个打包盒移到他面前,然后站起身,声音磕巴,“那个、南姐...我、我想起乐姐好像让我给她打电话...” “我先回去了。” 话落,直接一溜烟跑得飞快。 “嘭”的一声,房间门被关上。 屋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人。 温栀南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安静地喝粥。 良久,他低声开口,“温睡睡,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当然不是。”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感冒,鼻腔有些不通,讲话瓮声瓮气的。 听起来好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谢执北盯着她看了几秒,听到她说,“我们就先...低调点...” “你身边和我身边的人,也不能知道?” 她摇头,“那倒不是。” 低调点的意思就是,不公开。 如果是连身边的人都不能知道的话,那真是有些委屈他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谢执北眼底的凛冽消散,心情变好。 两人都是公众人物,她心里有所顾忌,他应该理解。 她愿意不跟身边的人隐瞒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自己不该与她置气。 谢执北拿起豆浆试了一口,递到她唇边,“味道还不错。” 温栀南抿着唇笑,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豆浆。 吃完早餐,他翻出昨天从医院带回来的药,按照医嘱看着她吃药,又给她脚背上的伤重新擦一遍碘伏。 做完这一切拿过手机一看,也才不过11点。 温栀南病还没好,整个人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不想动。 谢执北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洗完手回来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还有哪里难受吗?” 她可怜兮兮看他一眼,“鼻塞。”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下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给她按揉着鼻翼外侧,帮她缓解鼻塞。 男人的动作轻缓,力道适中,给她按得舒服极了。 舒服到她又有点想睡觉。 今天外边已经没有下雨,临近中午,落地窗外日光大好,倾照进来暖洋洋的一片。 温栀南盯着那日光看了一会儿,看得眼睛酸涩,困意逐渐将她包围。 在陷入睡眠之前,她恍然想起一件事,呢喃着问出声,“谢执北...你订好酒店了吗...” 宽厚的掌心在她脊背上轻抚,他恍若未闻,神色自然地低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还想再问,可思绪已经坠入睡意之中,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第62章 两天之后,《赤雁还》在宁城正式开机。 作为女主的李葵月终于出现。 她今天有剧组通告,出妆妆造是一身正红繁复的宫裙,美艳且依旧傲然。 此刻站在所有演员最前边,那双画着眼妆的冷艳眸子直视前方。 正是盛夏,天气非常热,露天的场地没有太多遮挡。 她的助理站在她身旁,一边给她撑伞一边拿着小风扇给她降温。 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人撞到遮阳伞。 李葵月忍受着闷热,还要担心发饰不要被伞面打到,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屋檐,“伞不用打了,风扇给我,你去那边待着吧。” 助理离开,遮阳的伞没有了,她这一身大红宫裙显得更加显眼。 旁边几个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垂眸捂着嘴小声议论。 “听说一开始,《球场上见》定的人是李葵月,只是因为她脚受伤了,所以才换成温栀南?” “好像是,网上温栀南和谢执北的cp可火了。” “要是当时是李葵月参加节目,说不定现在和谢执北组cp的就是李葵月了。” “组里好像有人说,谢执北现在是温栀南的私人体能教练?” “好像是,但特训这些天,也没看到他出现。” “这可有意思了,李葵月和温栀南在一个组,她俩对手戏还不少呢。” “......”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但李葵月刚和吴制片说完话,正无聊着,一侧耳就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低眸随意一扫,视线浑不在意地掠过,又看向正前方,依旧是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 《赤雁还》的投资大,开机仪式也弄得十分盛大。 除了吴制片之外,还来了好几个投资商的领导。 温栀南站在第二排,一抬眼就看到台上正中央站着的某个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有些眼熟。 直到制片、导演和投资商代表全都讲完话下台了,她才想起来,这人是陆泓旭,临光娱乐的总裁。 也是谢执北的朋友。 之前在逸竹轩,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下了台,被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围着,直至在人群中看到温栀南,抬步朝她走来。 “陆总,你好,”温栀南朝他微微颔首,唇边扬起个温和得体的笑容。 “温小姐。” 他站定在一旁,调侃似的开口,“最近经常在热搜上看到你。” 和另一个人一起。 话落, 他微微抬眸,目光像是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隔着车窗,彷佛能感受到某个不被允许出现在开机现场的男人哀怨的目光。 他明显话里有话,温栀南听出来了,却不好直接说什么。 只能继续礼貌笑着,“陆总说笑了。” “周导夸你了好几次,”说到工作,陆泓旭语气正经了些,“如果有机会,临光期待和温小姐的合作。” 说完,他没再过多停留,直接离开。 陶乐回房车上拿工作平板,走过来时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陆总这就走了?”她来到温栀南身边,“他跟你聊什么了?” “就是一些客套话。” 毕竟期待合作这种话,她有时一天下来也得说好多遍。 陶乐没多想,带着人到阴凉处,滑开平板给她看工作安排。 这段时间陶乐一直没在宁城,是回临城去给温栀南谈代言去了。 《归离》之前播得好,连带着温栀南的知名度打开,被更多人喜欢,有些视频剪刀手将她过往参演的角色剪了个混剪,网友惊奇发现—— 温栀南是个宝藏演员。 长着一张温和柔软无害的脸,但可塑性非常强,正反派角色她都诠释得很好。 而且还hold得住各种各样的造型。 人气和流量上来了,不止戏约变多,代言也通通吻了上来。 “这是美妆品牌的口红代言,这是面膜的,”陶乐一个个点开广告拍摄的日程表,“还有这个。” 她指尖落在最后一处,“alren的腕表代言。” “alren?是我知道的那个alren吗?” 温栀南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有些不可置信。 陶乐撩了下头发,满脸得意,“全世界还找得到第二家alren吗?” alren是欧洲的一家轻奢品牌,专门做精密计时仪器和腕表的公司。 温栀南是他们在亚洲找的第一个代言人。 还是品牌全线代言人。 娱乐圈里有腕表代言的女艺人并不多,更何况这是个轻奢品牌,代言含金量可想而知。 陶乐将墨镜推高,神采飞扬,笑容几乎可以和烈日媲美灿烂。 她想起这几天自己的手机电话响个不停,突然有些感慨,“安心在剧组拍戏,你要熬出头了。” 温栀南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笑。 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演员和艺人既然是她的职业,她自然希望这份工作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收入。 代言增加,戏约增加,意味着她以后的机会也变多了。 温栀南看着她,真心实意说了句,“乐姐,辛苦你了。” 陶乐有钱赚有合同签,本来就很开心了,现在被她这么真情实感来了一句,整个人干劲十足。 恨不得踩着恨天高出去跑两圈。 她拿着平板站起身,正想继续工作,视线一抬,就看到不远处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商务车里坐着谁,她再清楚不过。 她回身又在折叠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谢执北是不是真的在谈?” 温栀南错愕震惊,刚喝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弯腰猛烈咳嗽。 林桦从一旁递了张纸巾过来,她抬眸看她一眼,又去看陶乐,“林桦告诉你的?” 陶乐摆手,大咧咧道,“不算,被我套得八九不离十吧。” 要不怎么说,谎还是不能随便撒。 那天林桦在温栀南房间里看到谢执北,急匆匆离开时随意说了句陶乐有事找她,没想到房间门一关上,陶乐就真的打电话过来了。 当时她还沉浸在温栀南和谢执北在一起的震惊之中,陶乐问的话她答得乱七八糟,虽然最终没有说出口,但陶乐也勉强套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此刻某人就坐在商务车里,那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你放心,我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 陶乐一脸平静,只是眼神里夹杂着几分八卦,“不过我可提醒你,谈恋爱归谈恋爱,措施要做好。” “你现在可是上升期!” 温栀南脸颊爆红,“不是,我跟他没有...” “没有?!”陶乐震惊,“他在宁城待了好几天,你两没有?” 她自言自语,“不过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迟早的事。” 温栀南被她说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很没有底气地反驳,“你干嘛说得这么笃定...” 陶乐抬眸,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笑,“谢执北看起来像是吃素的吗?” 这么一个有颜有身材的美人在他跟前,他还能忍住? 温栀南语塞:...... 好吧,确实不像。 陶乐突然想起之前在微博看到的cp粉讨论。 【20+的肉|体就该狠狠纠缠!!!】 【体型差斯哈斯哈!谢执北看起来像是可以把温栀南锁在床上三天三夜下不来的那种!】 【救命!他们do的时候我可以躲床底下听吗?!】 【爆炒!狠狠爆炒!20+的年龄正适合享受彼此的身体!】 “谢执北今年几岁?” 她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温栀南疑惑,却还是回答,“28。” “28的运动员啊...”陶乐跟着重复了一遍,表情意有所指。 温栀南瞬间炸毛,直接扑过去捂她的嘴,“禁止你说一些人心黄黄的话!” 陶乐笑得不行,让林桦扶着她坐稳之后,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男欢女爱这是很正常的事嘛,更何况你们是正常谈恋爱。”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当然,”她压低声音,又提醒了一次,“一定一定要做好措施。” 她盯着温栀南看了几眼,“你看起来就挺好骗的样子。” 温栀南在旁边脸红得妆都遮不住,很想反驳。 她哪里好骗了? 两人的第一次还是她把谢执北拐上床的呢。 真要说,那也是她睡了谢执北。 “好了,不逗你了。” 陶乐待会儿还有场线上会议要开,该提醒的都提醒之后,就没再继续留着。 开机仪式已经结束,因为现在就有拍摄任务,所以开机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散得差不多。 放在矮桌上的手机亮起,温栀南拿起来一看。 【只剩20分钟,温老师真的不来送送我吗?】 通告单上,她最近的一场戏是1个小时之后。 温栀南抿了抿唇,最终拎着戏服裙摆,躲开众人的视线,鬼鬼祟祟上了路边那辆黑色商务车。 车门刚一关上,她就被一只劲筋有力的大手直接拽进怀里。 男人宽厚温热的胸膛从身侧贴过来,长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肢,低头,刚想埋进她颈侧,就被她一把挡住。 “你别乱动,小心我的妆造。” 她在《赤雁还》里扮演的是个女将军,但也有少部分几场戏是进宫参加宴会,需要穿襦裙。 今天就是这样的装扮。 浅蓝色的团花襦裙将她整个人衬得越发精致漂亮,谢执北低首闭眼,额间抵住她的,克制着自己想要与她亲近的冲动。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撩起一阵酥麻,温栀南抿着唇,思绪来回斗争。 最终小声道,“我感冒好了。” 话音一落,车厢内陷入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或轻或重。 谢执北就着这个姿势,眼皮撩起,幽沉晦暗的目光凝视着她,声音微哑。 “睡睡,时间不够。” 第63章 直到谢执北离开片场,温栀南也没想明白。 明明还有20分钟的,为什么他说时间不够? 不过她很快没空多想... 《赤雁还》作为一个大组,调度能力很强,片场也是真的忙。 但好在剧组上下都足够专业,尽管忙,但一切有条不紊。 温栀南作为女二,戏份不少,每天拍摄通告基本上安排得满满当当。 早上七八点进妆,一直拍到晚上七八点,有时甚至更晚。 两人分隔两地,每天只有晚上她收工回到酒店的这几个小时可以视频。 谢执北虽然有些哀怨,但也理解她的工作,只想着自己赶紧把临城这边的事处理完,能过去陪她。 一片忙碌之中,《球场上见》每周六依旧准时更新。 片场拍摄期间短暂休息时,温栀南偶尔能听到工作人员和群演捧着个手机,一个个满脸姨母笑。 她疑惑,以为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事件,转过头正想问问林桦,就看到她和小梁也捧着个手机,低头痴笑。 手机屏幕的光反射到她们脸上,感觉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温栀南:...... “你们在看什么?” “啊?”小梁心虚,当着正主的面不好意思太过分,连忙把手机藏起来,“没什么...” 但林桦已经知道他们俩在一起,倒也没瞒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温栀南,小声说,“南姐,你和谢指导又在热搜上了。” 温栀南点开一看,发现今晚播出的是《球场上见》第6期,算算排播,第6期应该是之前第3次录制的内容。 热搜里,满屏全是黄色的心。 【天地可鉴!谢执北这是在孔雀开屏吧?是在孔雀开屏吧?是在孔雀开屏吧?】 【前有沙滩特训非要和球员一较高下,现在又要在健身房秒杀所有男生!谢执北他急了他真的急了!】 【北哥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大差,真的蛮拼的(笑哭.jpg)】 【他就差把“老婆快看我”5个字写在脸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谁懂臀推245kg的含金量!】 【温栀南温老师你偷偷背着我们吃太好了!】 【女上!深顶!爆炒!易如反掌!轻而易举!】 【感觉温老师这弱小的骨架子会被北哥撞碎...】 【温栀南求你!结婚份子钱我随两千!能不能开直播给我们讲讲,大家都不是外人】 【附议!】 【附议!】 【......】 温栀南瞠目结舌地看着热搜词条里的讨论,cp粉的大胆发言简直能震撼她一年。 她窘得脸颊通红,也顾不得这是林桦的手机,手指狂点。 退出页面时甚至还不小心按到了cp粉写的同人文标题,大写加粗的字体每一个都能把人看得人心黄黄。 她轻咳一声,拿起放在一旁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自己好几口水,脸上的温度也始终没降下来。 直到—— “铃铃铃!” 手机铃声乍响。 她也不知在心虚什么,整个人被吓得一颤,低头一看,发现是余飒。 “喂,表姐。” “温睡睡!你真和谢执北在一起了?!” 温栀南眉心狠狠一颤,心跳还没缓下来,就又剧烈跳动。 “表姐...” 余飒在手机那边上蹿下跳,“热搜上的是不是真的?” “谢执北真把我家的小白菜给拱了?” 温栀南,“...你好好说话。” “那就是真的咯?” 余飒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想冲回国把谢执北打一顿。 想当初两人还是她介绍认识的,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在一起,总有种谢执北背着她全家人把温栀南骗到手的感觉。 自己家的小白菜这么单纯,肯定要被吃得渣都不剩。 余飒在电话另一头唉声叹气。 片场另一边,小梁接到对讲机里的通知,给温栀南比了个手势。 温栀南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余飒解释呢,如蒙大赫一般松了口气,“表姐,我要去拍戏了,等晚点收工我再跟你说。” 余飒,“去吧去吧。” “待会儿回酒店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别管时差。” 温栀南,“...好。” —— 好在今天收工不算晚,等到温栀南回到酒店洗漱完毕,也才晚上8点多。 她护肤之后上了床,靠在床头给余飒打电话。 余飒接得很快,不等温栀南开口,第一句话就先声夺人,“我想了几个小时,总觉得你两不是这次综艺才在一起的。” 温栀南心跳狠狠一跳,有种被人说中心事的窘迫感。 但她决定先从最简单的说起,“你是在热搜上看到的?” 余飒,“对。” 她人在伦敦,因为有时差,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住在微博上八卦,但最近这段时间,个人品牌创立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她闲着无聊登上微博。 一整个大震惊。 但是震惊过后,她把网友剪的温栀南和谢执北在节目里的cut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还点进执栀之手的超话,看各种视频剪辑。 别说,还真别说... 是挺像那么回事儿。 余飒自然比网友更加了解他们,现在这么仔细一想,她家睡睡和谢执北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脾性,都挺搭的。 但退出微博,一想到谢执北在不知不觉间把她家小白菜拱走了,就有种拳头没办法越洋的无力感。 既然余飒问开了,温栀南也没打算瞒着她。 甚至她说得更加详细,老老实实把她和谢执北6年前的纠葛也一并说了。 余飒那想要越洋的拳头转过来先给了自己一拳。 “...所以,你是因为被我‘怂恿’,才借酒壮胆霸王硬上弓的?” 温栀南红着脸在电话这边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她看不到,又乖乖小声应下,“算是吧。” 任晴性格干脆利落,余飒随了她这一点,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她都很有主见,且直接爽快。 她的世界里没有偷偷暗恋四字。 于她而言,要么就是大胆地迈出去拥有对方,要么就是斩断情丝不再留恋。 当温栀南高考结束,姐妹俩夜聊她发现温栀南有暗恋对象时,就把自己的这一套感情观说了出来。 在当时的温栀南眼中,大胆迈出去拥有对方,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 所以才有了那荒唐迷乱的一夜。 可醒来之后,她羞耻心爆棚,最终还是选择当了胆小鬼。 一逃就是6年。 “唉...” 余飒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直接拍桌而起,“我就说!” “我就说谢执北在节目里那眼神,你两肯定不止这些事。” 温栀南隔着手机都被她的拍桌声吓了一跳,“表姐,冷静。” “享受恋爱是好事,”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余飒坐回沙发里,理智也已经回笼,“准备迎接爱情的滋养吧。” 温栀南被她几句话弄得脸红,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缓了缓。 “对了,”余飒听她半天不出声,知道她害羞,主动聊起别的,“上次跟你说的礼服,已经让人寄回去给你了。” “尺寸应该是没错的,到时你穿了记得发几张照片给我看看。” 余飒是英国一家奢牌小有名气的设计师,前段时间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辞职回国,但公司不希望她离职,于是双方最终达成公司支持她以个人名义在公司旗下开办一个个人高定品牌的想法。 高定品牌的主营会放回国内,最近这段时间,余飒就是在为这件事奔波努力。 要寄给温栀南的礼服是她个人设计的成品。 “好,”温栀南应下,两人又聊了些别的,直到快10点才挂断电话。 然而她刚一挂断,手机铃声立刻就又响起。 这回是视频电话。 接听键滑开,男人那张冷峻帅气的脸就出现在视频之中,低沉 的嗓音传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男朋友了。” 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抱歉,“不是...刚才在和表姐打电话。” “余飒?” “对,她看到综艺热搜,打电话过来问我。” 谢执北似是想了下,以余飒对温栀南那种“护犊子”的心态,“她应该恨不得马上从英国回来吧。” “是啊,”她顿了顿,声音软软的,“她说她想揍你一顿。” “不亏,”他扬了扬唇,“跟你在一起,别说一顿打了,多挨几顿也没关系。” 温栀南被他逗笑,琉璃似的眸子弯起,眼底漾着灯光的倒影。 两人突然都没说话,就这么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对方。 几秒后,他沉沉叹了口气,很直白地表达对她的思念。 “温老师,我想你了。” 男人的声音通过网络传来,有些失真,落在她耳中更加低磁。 温栀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半藏进被窝里,就这么盯着屏幕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 半晌,她小声说了句,“半个月前我们才见过面。” “而且,过几天你就又来了。” 他有些无奈,“温老师,你觉得情侣半个月见一面,正常吗?” “异地的话,”她抿了下唇,不太确定,“半个月见一次也...算正常?” 她本来也没谈过什么恋爱,由始至终就喜欢过他一个人,所有的“经验”都是从书上电视上看的。 他这样问,她心里实在没底。 不过,谢执北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知道半个月见一次,这叫什么?” “叫什么?”她不懂,傻乎乎发问。 手机那头的男人凑近屏幕,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在她耳边低语。 温栀南听到他说—— “叫,小别胜新婚。” 第64章 谢执北飞来宁城的这一天,巧合的是宁城再度下起了雨。 好在温栀南收工早,傍晚时分就和林桦回到酒店。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简单吃了个晚饭之后,找了部经典老电影,一左一右窝在酒店客厅的沙发里看电影。 落地窗旁的窗帘没拉,昏暗夜幕中,雨声沉闷。 这样的环境里看老电影,别提多舒服了。 在电影还剩半小时的时候,房间的门铃响起。 林桦起身去开门。 温栀南保持着屈腿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抬眸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屋外风尘仆仆的男人。 他一身白色的冲锋衣,露出凌厉的下颌线,身形颀长,宽阔肩膀挡住了走廊里明亮的灯光。 深邃硬朗的眉眼隐匿在光线阴影之中。 林桦站在玄关,很识趣儿地主动开口,“南姐,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温栀南,“就只剩半小时了,看完再走吧?” 闻言,谢执北朝她看过来,随后又扫了眼按暂停的电视机,神色如常沉敛,“把电影看完吧。” 两人都这样说,林桦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僵硬地挪回沙发上,找了个最远的位置坐着。 外边的雨水顺着落地窗滑落,模糊了整座城市的霓虹。 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电影的声音。 难熬的30分钟终于过去,在电影结束的第一秒,林桦连滚带爬赶紧跑。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桌上自己吃一半的零食带走,客厅矮桌上,只剩下一盘水果。 “嘭——” 房间门被关上,屋里再度陷入沉静之中。 这一回,连电视机的声音都没有。 谢执北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一双大长腿随意敞着,几乎占据了沙发过道全部的位置。 温栀南盯着他灰色的运动裤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他那天说的话。 “小别胜新婚。”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脑海之中,她很难不浮想联翩。 “...你要吃水果吗?” 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将桌上的果盘朝他那边推了推。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小动作,从善如流,“你喜欢吃哪个?” “水蜜桃,”她想也不想就答。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探手拿起叉子给她叉了块芒果,凑近递到她唇边。 甚至还贴心仔细地垫了纸巾在下边,怕水蜜桃的汁水滴到她的裙子。 温栀南张口咬下那一小块芒果,低声嘟囔,“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 “好吃吗?”他放下叉子,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就这么凝视着她,眼底幽沉如墨。 被他这么看着,温栀南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突然生出一种被他目光锁定了的强烈感觉。 强烈到,她不自觉揪紧手中的抱枕。 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她抿了抿唇,视线胡乱飘,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白色冲锋衣上有未干的水珠,应该是在外边不小心淋到的。 柔软的指尖轻轻戳了戳,提醒他,“你衣服湿了,要不要脱下来?” 他像是到现在才注意到,没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脱下冲锋衣外套。 里边是件白色t恤。 见她盯着t恤看,他俯身过来,很认真地问,“还有哪件不喜欢,我都脱了。” 温栀南语塞,“我不是不喜欢...” 心头那股紧张再度紧攥住她,她下意识想揪怀里的抱枕,可指尖一空,才发现,抱枕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她的怀抱。 被丢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和他的冲锋衣一起,交叠着。 抓空的手被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团团包裹住,骨节分明的长指一寸寸分开她的手指,抻开,交握。 十指紧扣。 等到她再抬头时,清冽又灼热的呼吸已经喷洒在她脸颊上。 “想亲你。” “接吻吗?温老师。” 他直白明了地诉说着渴求,眼底墨色如同深渊一般,势要拉她沉沦。 温栀南眼睫颤得不像话,刚要开口回答,眼前一暗,猛烈的吻随之落下。 微启的唇瓣恰好给了他机会,热热的舌尖轻轻一顶,灵活探入,一寸又一寸,汲取她唇腔里的水果香气。 她整颗心都在发抖悸动,脑袋晕晕乎乎,只能被迫仰颈,承接着他汹涌且强势的吻。 久违的,熟悉却陌生的,彼此气息相撞相融,几乎合为一体。 这种剧烈到让人晕眩的带着快感的窒息感,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本能地想要推他,却丝毫推不动,只能从喉间溢出可怜的呜咽,却惹来他更加猛烈地长驱直入。 太凶了。 凶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 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被他吃掉了。 “呜...谢、执北...” 低喘的哼吟声从两人交缠的唇齿间溢出,伴随着她快要承受不住的破碎感,指尖紧紧揪住他肩上的衣服。 他却丝毫没有收敛,像是猛兽被囚禁在兽笼已久,终于放出,一旦咬住猎物的脖颈,绝无松开的可能。 温栀南眼尾被逼得发红,眼睫轻颤,宛若她此刻的模样,被那双劲筋有力的大手箍住腰身,后腰微折,拉扯出绝妙的弧度。 而男人高大的身躯直直压过来,强健有力的胸膛迫着她。 紧密相贴。 可沙发扶手太高了,她被亲得脑袋几乎要撞到,后腰荡在半空中的虚无让她有些害怕。 明明想让他别亲得那么凶,可两只手臂却只能紧紧环住他。 就像抱住大海中漂泊遇到的唯一浮木。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适,谢执北一手扶住她的腿,一手掐紧她的腰把人抱起。 他重新坐直,就这么引导着,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面对面的。 电视机因为太久没看,屏幕已经自动暗下来,客厅里的光亮稍减,吊顶的灯光便显得异常显眼。 暖融融一圈倾洒下来,将沙发上相拥热吻的 两人包裹起来。 温栀南被紧紧按在他腿上,接吻的黏腻水声隐秘响起,从细微到逐渐狂放。 躁动的吻从她唇角移开,来回轻蹭后,缓缓下移,从脸颊到耳珠,再到脖颈间那片白皙莹润的肌肤。 她仰首,双手无措地抱着他,张着唇急促喘息,小兽一般喊他的名字。 “谢执北...” “谢执北...” 明明他就是她颤抖失魂的始作俑者,可她却依旧想要向他救助。 却不知道究竟是想让他如何帮她。 滚烫唇舌在她肌肤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印记,来回逡巡着,黑茸茸的脑袋就在她颈窝处不停地拱,性感沙哑的沉喘声越发剧烈。 他突然停下,舌尖贴在她肌肤上,克制着呼吸。 周围所有一切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唯有她急促不安,颤抖柔弱的轻喘声,一遍遍响起。 他垂着眼眸,趴在她肩上,像是在欣赏她细弱的呜咽。 然后又重新卷起风暴,扫荡,掠夺。 像是要将她融化一般,一边吻,一边夸她。 夸她知道接吻张嘴,夸她香。 夸她会回应他。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夸。 偏偏男人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断重复这些话让温栀南本就通红的脸颊更加烫,脊背酥麻,浑身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更加紧密地贴进他怀里。 炙热而又坚硬的胸膛,可坚硬的又何止这一处。 他按紧她的后腰,让她更加紧密贴向自己,激得她浑身一激灵。 蹭到了什么? 温栀南几乎快哭了,“谢执北...” 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脑袋昏沉到几乎忘记两人6年前有过最亲密的接触。 明明早已经坦诚相见过。 她却手足无措地按着他的肩膀起身,怕自己压到他。 可刚有动作,她就被一双大手掐着腰,用力按下。 “呜...” 感受更加明显。 她几乎是直接哭出来,有泪珠从颤阖着的眼缝中滑出,沾湿她的眼睫。 “我怕...” 她绵软无力只能被迫趴在他肩头,含糊不清的两个字,他却听得十分清楚。 “怕什么?” 他沉着嗓轻笑,低低的声音直接撩她耳中,撩得她羞窘。 怕什么?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他却起了坏心思,牙尖叼住她颈间的软肉,吻出重重的声响,非要她说出来。 “怕...”她又被他按得更加贴合,缓慢蹭过,每一分感受都像是被放大一般,想忽略都不行。 “我怕...怕坐坏了...” 她好歹是个成年人,他非要扣着她的腰按,不仅有她的重量,还有他刻意往下压的凶狠。 逞凶一般地耀武扬威。 他埋在她锁骨的位置,深嗅她的味道,再度轻笑出声,气息扫过她身前,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大掌轻拍,浑不在意,“你这么点重量,还担心压坏。” 他终于舍得从她身前抬起头,漆黑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慾,就这么直白地凝视着她。 温栀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以为这一场激烈的吻就此结束,扶着他的肩膀就想起身,却被他又掐了回去。 本就已经因为这个姿势而被撩到大腿处的裙摆再度上缩,露出一片莹白。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在她腿内侧,带着薄茧的指腹只要再轻轻一探,就能隔着轻薄的布料勾到。 温栀南整个人都在抖,又开始呜咽着喊他的名字,想让他放开自己,可身体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紧紧依靠在他身上。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荡漾着一片水光,她仰首,水光随着他的动作,晃出残影。 湿热的唇舌重新追了过来,那些他种出的痕迹被一寸寸抚过。 他低头,噙住她的唇,箍住她后腰的大手缓缓用力,沉哑的嗓音一字一句溢出。 “宝宝,磨一磨它,好不好?” 第65章 磨哪里? 怎么磨? 温栀南脑海中空空如纸,犹如被惊雷划闪而过,只有白茫茫一片。 可身|下的感受是那么的强烈。 强烈到她甚至觉得,要是不压着它,它会更加凶狠,更加耀武扬威。 “谢执北...” 她无措地喊他的名字,委屈又难受,“我不知道...” “别怕,”他安抚的吻落在她嘴角,一点点轻蹭,含住她的唇瓣,舌尖舔吻,尝遍她的味道。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掐在她腰侧,紧紧按住那截柔韧的腰肢,或轻或重地揉。 温栀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只能依靠他的力道支撑,重力拉着她往下坐。 仿佛快要按耐不住,侵袭着她每一分感受。 她有些害怕,却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许是怕它越来越过分,她意识模糊地就这么卸了力气,顺着他的话,坐了下去。 随即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天赋异禀。 存在感是那么明显,甚至变本加厉,像是要趁她失神的片刻,侵袭她的所有感受。 温栀南心头突突直跳,思绪已经飘在半空中,无法着陆,只能跟随他给予的感觉走。。 只有那一处有实实在在的感受,被他掌控着。 可他又被自己压着,掌控着。 这种怪异的,奇妙而陌生的感觉,让她像是打开了某个好奇的按钮一样,真就顺着他在耳边说出的那些浑话,轻轻地来回动了动。 沉睡的野兽被姑娘柔软馨香的身子控制着,像是牵在它身上的细绳,明明那么脆弱,可就是能够毫不费力地控制住它,也控制住他。 那双覆着薄茧的大手依旧紧紧掐着她,修长粗粝的指尖轻轻一勾,那截细腰就忍不住轻颤。 连带着底下,也跟着颤动。 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入透明池水之中,搅乱了,池水溅出一点点,落在四周,印出斑驳的痕迹。 “你别...” 太久没体验过这样猛烈的慾望,温栀南很快受不住,迷离着眸子靠在他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呜咽着嘤吟出声。 声音细弱,可落在他耳中,分明那么清晰,足以掀起更深烈慾的清晰。 他噙住她的耳珠,来回舔吻,就这么坐在沙发上,高大身躯任由她骑着,肌理炽硬,滚烫的热息风浪一般卷撩着她全身的肌肤,带起一寸寸灼目的红。 青筋暴起的大掌依旧按在那一处,凌厉腕骨缓缓转动。 下一秒,掌心全湿。 温栀南脑海中像是被惊雷劈过一般闪过炽烈的白光,脸色通红地伏倒在他肩上。 他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随自己低头去看。 灰色的运动裤已经一塌糊涂,湿淋淋的。 有她的,也有他的。 她脸颊烫极,十分难为情,抿着唇不敢开口,扭过头想躲开他的手指。 他低笑一声,覆过来继续亲她,浑哑的嗓音撩进她耳中。 “宝宝好棒。” “淋在我身上了。” “你别说了...” 她头顶都要冒烟,实在听不得他的浑话。 只能当鸵鸟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却被他猛的往上一撞,喉间溢出一声低喘,纤细指尖紧紧抓住他肩上的衣服,红着眼眶张着嘴呼气吸气。 可谢执北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被淋湿的掌心上移,再度掐住她的腰肢,微一用力,她整个人被他掀倒在沙发上。 “啊——”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她吓得用力攀住他,“你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扯过那件白色冲锋衣垫在她后腰处。 低头吻住她的唇,吻得用力而热烈,在她锁骨肩窝留下一枚枚印记,一路蜿蜒而下。 “谢执北!” 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沙发上。 高挺的鼻梁,热烫的气息,全都覆盖过来,紧贴着她,没有半点缝隙。 全身的感知都被他掌控住,像是大海之中被海水浸泡许久的小船,所有防线被一寸寸瓦解。 太近了,也太紧了。 似轻似重的力道,就这么若即若离地吊着她。 周遭所有的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理智皆被抛却。 “唔...” 她几乎要被他的气息烫到融化,失神地仰着细颈,双手在沙发上无力乱抓。 下一秒,温热大手覆盖 过来,握住她的,十指紧扣。 酥麻感从脊骨震荡开,传遍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她到了承受的极限,像是一尾被甩上岸的鱼儿,张口拼命地喘着气。 那张原本白皙莹润的脸蛋染上嫣红,腰肢发颤,每一寸肌肤,都妍艳至极。 谢执北抬起头,高大身躯重新覆过来,就这么凑过来亲她。 吊顶的灯在她迷离眸色中荡漾出水光,破碎朦胧。 恍惚间,男人高挺好看的鼻梁就这么映入她视线里。 她本能地侧开脑袋,却被他扣住下巴转回来。 吻不由分说落下,霸道地碾过她的每一次呼吸,侵占着她的每一分感知,不允许她退离。 温栀南像是成了果盘里那颗剥了皮的,熟透了的水蜜桃,脆嫩多汁,甜美诱人。 生理性泪水就这么顺着眼尾滑落,滑进鬓角里,与薄汗混合。 “谢执北...” 她有气无力地喊他的名字,眼眶通红,是被欺负狠了。 他咬她的唇,声音低哑含糊,又在夸她,“宝宝好棒。” 棒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温栀南六神无主地抱着他,整个人发懵,显然还没缓过来。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下的,只有雨水滑过落地窗玻璃的痕迹,蜿蜒着一路往下,洇出大片潮湿朦胧的痕迹。 在屋内光线的照射下,折出光亮冰凉的边缘。 谢执北俯身在她颈侧蹭了蹭,落下最后一个吻,这才恋恋不舍直起身去了洗手间,仔仔细细铺好一次性浴缸垫,放好温水之后,又重新来到沙发旁,揽着她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原本被推到堆积在腰间的裙摆重新落下来,将那些旖旎凌乱尽数掩盖。 温栀南无力地缩在他怀里,视线不经意往后一扫,就看到长沙发上,那件孤零零躺在那里的白色冲锋衣。 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有着大片大片湿透了的痕迹。 她脸一红,马上转过头,不再看。 洗手间里的灯光更加明亮,台面镜子里,清晰倒映出她此时的模样。 迷离绵软,像是喝了酒一样,脸颊红透。 连衣裙没有盖住的地方,透出点点斑驳红痕。 温栀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慌乱地埋进他怀里,察觉到他要来脱自己的裙子,手忙脚乱按住他。 “你做什么?” 她用一种看禽兽的表情看着他,仿佛是在控诉他刚才的疯狂。 他垂眸看着她笑,胸膛震动,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声。 “放心,只是给你洗澡而已。” “不要...” 她推他,“我自己来。” “你自己能来吗?” 温栀南:...... 不能也得能。 她费劲地在他怀里折腾,想要下来。 怕她摔着,谢执北一把将人扣住,没再坚持要给她洗澡的想法。 “好,你自己洗。” “我放你下来。” 甫一落地,她两条腿打着颤险些直接摔下来。 被他眼疾手快扶住。 脑袋上方再度传来低笑声,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低垂着眉眼,不管不顾推他,“你出去。” 他那么高的个子,就这么顺着她的力道被缓缓推出去。 “有事就喊我。” 温栀南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仍是没有抬头看他,可这个角度,她随意一扫,就能看到男人松松垮垮穿着的灰色运动裤。 凌乱不堪。 甚至到这个时候,依旧耀武扬威。 更加没眼看。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转过头,“嘭”的一声直接关上门。 —— 等到温栀南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 房间里的灯被关得七七八八,只剩床头灯依旧亮着。 谢执北已经换了一条长裤,人模狗样地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到响动,他抬头望过来,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湛亮无比,深沉幽邃。 温栀南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匆匆从他脚边经过,“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说罢,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谢执北视线跟着她移动,看她慌乱的小动作,眼底笑意明显。 片刻后,他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 直到听到推拉门被关上的声音,温栀南才放心地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目光一扫,果然没看到他。 洗手间里传来哗啦水声,掩去其他的动静。 她静默几秒,不知想起什么,脑袋埋进枕头里,只剩一双通红的耳朵从浓黑的长发里露出来。 就这么趴了不知道多久,她喉间干渴,起身穿了拖鞋去客厅找水喝。 顺便把内裤拿进来一起洗了。 路过洗手间时才发现,里边淋浴的水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水流声。 推拉门露出一条手掌宽的门缝,透出明亮的光。 她鬼使神差地,抬头好奇往里望去。 就看到谢执北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光着上身,站在洗手台旁边, 动作自然无比地给她洗内裤。 温栀南神色一晃,脚步定在原地。 洗手间里的光线炽亮明晃,从上倾照下来。 灯光打在男人健硕的宽肩上,背脊沟性感至极,一路从他后颈处往下,延伸进黑色的裤腰里,拉扯出侧腰两边垒块分明的肌理。 纯白色的轻薄布料,被那双麦色的粗粝大掌捏在手中,轻轻揉搓。 白色的泡沫沾在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隐在其中,泡沫打湿他的腕骨,又随着他的动作,滴落下来,被水流冲走。 一想到这条内裤刚才经历了什么事,她就忍不住脸红。 第66章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谢执北手上动作微顿,就这么捏着布料,侧眸望过来。 温栀南脸更红了,低头小声说,“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谢执北没有立即回应她,重新垂下眼睫,确保将内裤洗干净,这才走出来。 直到他站在她身前,她才发现,他不止洗了内裤,还把裙子和内衣也洗了。 此刻布料都被他紧攥在掌心里。 粉白的几小团,湿漉漉的。 温栀南耳尖一热,作势就想将衣物从他手中拿过来。 却被他侧手躲开。 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来,黑眸凝视着她,“怎么起来了?” 她扫了眼客厅的方向,“想喝水...” 还想自己洗衣服。 “我给你拿。” 他单手揽着她的肩,就这么将她转了个身,又带回床边。 嗓音低沉温柔,“水果还想吃吗?” “水果”两个字让温栀南霎时想起刚才在客厅里某些不宜描述的画面。 她连忙摇头,“不吃了。” 也不再坚持想拿过他手里的衣物,把自己藏进被窝里,明显是暂时不想踏入客厅。 因为会让她想起更多面红耳赤的瞬间。 他低声笑开,扣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下,这才起身。 推拉门半开着,客厅里的光映照入内,拉扯出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 房间里十分安静,隐约能听到外头传来的烧水声,还有他来回走动的声音。 温栀南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几分钟后,他拿着保温杯进来,杯子里是兑得温度刚刚好的温水。 她抬眸扫他一眼,察觉到他视线看过来,又飞快垂下眼 帘,乖乖抱着保温杯喝水。 床头的灯亮度被调低,昏黄光圈落在两人身上。 喝完水,她默不作声地又躺了回去。 明明此时此刻两人什么也没做,但光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她耳尖就已经染上一层可疑的红。 被子另一侧被掀开,随后,男人宽厚温热的胸膛从后覆过来,贴紧她的。 温栀南浑身一僵。 湿热眷恋的吻已经落在她后颈,她脊背都跟着发颤,声音闷在被窝里,“谢执北,你怎么又...” 被控诉的男人脑袋埋在她颈侧,半伏在她身上,低低笑出声。 心情明显很愉悦。 “宝宝,你好香。” 一听到这两个字,温栀南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 她被他长臂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你别这样叫我。” 第一次喊她“宝宝”是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现在再听,总会让她联想到许多画面。 “为什么不行?” 他像是明知故问,继续低头去亲她颈侧的软肉,亲得她缩着肩膀往外躲。 有些麻,有些痒。 痒得她忍不住笑出声,刚才伪装起来的严肃被彻底打散。 “你别亲了。” 他终于停了动作,手臂微一收紧,她就只能跟随着他的力道撞回怀里。 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边,“温老师,你现在对我好多要求,好凶。” “是仗着你睡过我吗?” 温栀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甚至想要转过身质问他是不是偷听她和陶乐说话了。 可是转念一想,类似的话她当时只是在心里腹诽,陶乐也并不知道。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她怂哒哒地否认,底气不是很足。 男人的胸膛再度靠过来,贴紧她单薄的脊背,温热掌心在她腰侧轻揉,指腹似蹭似摸。 像是在撩拨她,又像是在安抚她。 温栀南被他弄得浑身发麻,忍无可忍,一巴掌直接拍在他手背上。 “床那么大,你往那边睡一点。” 不然手就没个规矩老实的时候。 话音一落,他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脑袋毫无征兆地埋进她胸前,灼热鼻息喷洒过来。 明明做着很过分的事,可语气却委屈又黯淡。 “温老师爽过之后就嫌弃我了。” 温栀南:...... 啊——! 不许说这种人心黄黄的话。 她伸手推他的肩膀,可他那么沉,根本推不动。 “你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双手双脚禁锢住她,像是要黏在她身上一样。 夏天的睡裙布料轻薄,领口早已在挣扎间被顶开,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蹭在她柔软的肌肤上,微一用力,就深嵌入内。 温栀南攥着他的指尖开始发软,有湿热在她胸前蔓延开。 “谢执北...” 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下一秒,他终于抬起头,唇舌覆过来,长驱直入,掠夺她唇腔内的每一寸气息。 温栀南心跳陡然加快,喉间溢出呜咽的嘤吟声。 没多久,就只能软倒在他怀里。 “宝宝,你不喜欢吗?” 她被亲到脑袋发懵,有些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在暖黄光线的衬托下,荡漾着盈盈水光。 就这么被他扣着后颈仰首,望着他。 浅色漂亮的瞳仁里,是他的倒影。 谢执北喉结来回滚动,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低首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下。 极响亮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温栀南脸更红了,也逐渐反应过来他刚才问的是什么意思。 却没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 可他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带着粗粝薄茧的指腹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或轻或重地揉。 指尖抵开她的唇缝,像是随时就要探入进去。 鸦羽似的眼睫颤动得厉害,她听到他又问了一句,“不喜欢吗?” 她被揉得眼尾泛红,只能握住他的手腕,妄想蚍蜉撼树一般阻止他的动作。 却没有丝毫效果。 被揉得受不住了,她只能实话实说,“不是不喜欢...” 他瞬间听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舔吻,一边吻一边低声诱哄,“紧张还是害怕?” “...紧张...” 两人虽然在6年前有过一夜,但从始至终,也就只有那一夜。 而且,6年前,他也没有... 没有这么多花样的。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再度回想起刚才在客厅的一切。 这一回,连他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唇瓣都不敢直视。 谢执北低声笑了出来,胸腔震动。 他平躺在床上,就这么单手捞着她的腰,让他完全躺在自己身上。 温热掌心不断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抚。 “既然这样,那我们多多实践,以后你就不紧张了。” 温栀南:...... 他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 她低头趴在他胸膛上,不挣扎了,也不回应他的话。 像只小鸵鸟一样。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他不再“口出狂言”,氛围逐渐温馨平和。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温栀南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很有节奏,几乎是催眠利器。 再加上刚才被他弄了几遭,她疲累极了,薄薄的眼皮缓缓闭上。 临睡之前,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湿软的触感落在自己额间。 极轻柔,小心翼翼。 —— 一夜好眠,温栀南醒来时,房间的窗帘仍旧拉着。 身侧少了具温热的胸膛,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探,果然没人。 淋浴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陡然停下,她猛的清醒过来,睁眼看向门口。 几秒钟后,男人仅着一条黑色运动五分裤,从洗手间出来。 他晨起刚运动洗完澡,赤着上身,肩膀宽阔,锁骨凌厉平直。 有未干的水珠从硬朗流畅的肌理上缓慢滑落,一路淌过胸肌、腹肌,最终隐入抽绳裤头之下。 大清早的,突然看到这样一副美男出浴图,温栀南什么瞌睡都没有了。 她愣愣望着他,视线紧盯着他腰侧的紧劲肌理。 那里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直到他来到床边,单膝跪上床来抱她,吻她的唇,她才反应过来—— 他洗的是冷水澡。 她眨了眨眼,在他亲过来时,本能抬手,环住他的肩膀。 细软指腹按压在麦色的结实肌理之上,按出些许痕迹,但转瞬即逝。 直至一吻毕,他退离开来,声音微哑,“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温栀南睡醒了,却又被他吻得思绪迷离,含糊着问,“你去哪里?” “去max,做膝盖治疗。” 她瞬间精神,“我想跟你一起去。” 反正她是下午才进妆,不耽误早上陪他去做康复治疗。 “真想去?” 他垂眸凝视着她,就见她靠在自己怀里,视线下移,盯着自己的腹肌看。 谢执北低笑一声,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腹上。 十分大方地让她随意摸。 温栀南倒也不贪心,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就掀开被子下床。 “当然是真的想去。” 两人动作很快,趁着她去洗漱的时间,他打电话让酒店送早餐上来。 吃过东西,谢执北开车带着她出门。 今天是工作日,max训练馆和室内球场的人不多。 临下车之前,温栀南从随身包包里摸出两个口罩,一个给自己戴上,一个给他戴上。 是以现在他们一路走过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按照约定的时间,康复师已经在治疗室里边等着。 玻璃门推开,他抬头看到门口是两个人时,明显愣住。 “老叶,这是我女朋友。” 谢执北剑眉微扬,即使口罩挡住了他下半张脸,也能从他那双湛亮无比的黑眸里看出几分得意。 两人一前一后取下口罩,老叶盯着温栀南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最近和谢执北一起参加节目的女明星么?! 他极和善地笑着,朝温栀南微微颔首,和她打招呼。 谢执北今天要做的是膝盖的保养和大腿肌肉的放松,一切准备就绪,他躺上理疗床,干脆 利落地将自己运动裤两边的裤腿撩到最上边。 卷起的运动裤形成一个怪异的夹角,勾勒出最中间那一处。 极有分量的存在。 第67章 即使是在现在很平静的状态下,分量也依旧非常可观。 温栀南的脸一下就红了,坐在理疗室靠墙的位置,视线胡乱瞥,瞥上瞥下,最终落在他遒劲有力的大腿肌肉上。 老叶的声音适时飘来,“你小子,今天早上又练了?” 谢执北淡淡应了一声。 温栀南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多早起来的,也不知道他晨起训练究竟练了些什么项目。 但她知道肌肉充血是怎样的,因为从他身上看到过。 此时他大腿肌理紧绷,显现出每一处肌肉群,硬邦邦的。 很性感,很有运动张力。 可温栀南却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一些别的。 她抿紧唇,红着脸颊偷偷想,还不是因为谢执北! 都怪他天赋异禀,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明明理疗室里的空间挺大,可她的目光却像是无处安放一样,看哪儿都不对,看哪儿都不自在。 老叶专注于治疗,倒是没注意到她的窘况。 只有躺在理疗床上的那位“当事人”,视线从头到尾不离她,一眼就知道她耳尖上的红是因为什么。 他伸出手,从旁边柜子上摸到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温老师,我手机快没电了,能帮我拿到前台充下电吗?” 温栀南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给自己解围,立刻起身戴好口罩,拿着他的手机出门。 身后的玻璃门关上,老叶的声音若有似无,“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怎么还叫‘温老师’这么陌生?” 谢执北曲肘,将手垫在自己脑后,眉眼微扬。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唇角勾起抹弧度,黑眸里的倨傲得意毫不遮掩。 ...... 等到温栀南拿着充完电的手机回来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一走近理疗室,就听到老叶有些无奈的语气,“训练悠着点,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你这膝盖,可禁不起再一次折腾了。” 温栀南落在把手上的动作微顿,没有直接进去。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谢执北的声音冷沉低缓,不像是满不在意的语气,却又回答得很轻松。 她呼吸微滞,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推门进来,“你的手机充好电了。” 听到她的声音,老叶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他特意嘱咐,“再躺一会儿,休息一下。” 玻璃门被关上,老叶的脚步声远离,四周安静下来,安静到能听见理疗室里中央空调的声音。 温栀南在理疗床旁边坐下,视线落在他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上。 运动短裤的两边随意拉好,盖住他的大腿,遮去了大部分痕迹。 但她知道,筋膜刀做松解伴随而来的是几乎像酷刑一样的疼痛。 此刻在他大腿连接着膝盖的位置,能隐约看到一些被筋膜刀刮出的斑痕。 她抿着唇不发一言,伸手就想将他的裤腿拉起,看仔细些。 谁知刚有动作,男人的长臂已经横过来,阻止她,“耍流氓?” “进来话都没说几句,就想掀我的裤子?” 话落,他撩起眼皮,明明知道理疗室里没有监控,却还是将四周扫视了一遍。 他不给她看大腿,温栀南也不气恼,顺着他的动作,手腕一转,掌心最终覆住他的膝盖。 柔软又温热的触感袭来,从膝盖处延伸至身体内血液的每一处,撩拨起震颤。 谢执北呼吸霎时变沉,抓住她的手腕,“温老师,想做什么?” 温栀南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凌厉坚硬的腕骨,就这么毫不费劲地挪开。 然后,缓缓低首,温热的气息直直倾洒在他膝盖上。 谢执北浑身猛地一僵,喉结重重一滚,眼疾手快拦住她。 “宝宝。” “想亲的话直接亲我。”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 下一秒,灼热的吻落下。 含住她的唇舌,舔吻吮吸。 她站着,他半躺着,这样的姿势难得。 她不用再抬头,仰首的人变成他。 可亲吻的力道却半分不减,热烈而又疯狂,像是要将她的全部都掠夺走。 温栀南很快受不住他这样疯狂的吻法,腿软得有些站不住。 他双手掐紧她的腰,就这么将她直接捞起。 双腿并拢着坐在他腰胯间。 两人呼吸相撞,仅是片刻后又滚烫地融合。 突如其来的高度让她吓了一跳,温栀南紧紧抱住他的肩膀,失神张着嘴,眸色迷离,只能任由他逞凶。 接吻的声音回响在理疗室里,细细密密,早已盖过中央空调的声音。 她呜咽一声,呼吸颤抖,明显是招架不住,心跳变得又急又重。 恍惚间,她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很明显,却被她压住。 温栀南脑海中白光猛地一炸,想起昨晚在客厅发生的事,连忙推他。 “...谢执北...” 她的声音被他含住,几乎是从他唇腔里发出,还未接上下一句,就被他全数吞吃入腹。 他吻势渐缓,却依旧没有放开她,潮湿的吻很快变得温柔,紧绞着她不放。 甚至在这接吻的空隙中,他微撩起眼皮,就这么半阖着眼去看她。 欣赏她红透的一张脸,眼尾,鼻尖,脸颊,甚至还有藏在黑发里的耳朵。 皆因为情动而红。 温栀南紧张得要命,毕竟这是在外边。 她心疼他治疗时的辛苦,本意只是想安慰他,却没想到最后演变成这样的失控。 直至她受不住,原本抱着他的手再度胡乱推他,仰着后颈想逃开。 谢执北扣紧她的腰将她捞回,她扭着上半身被他抱在怀里。 吻终于停下,她已经失神得只能张着嘴轻喘,细密急促的呼吸声就响在他耳旁。 “你...” 她想要控诉他起了反应,应该让她下来的,可刚一开口就被自己微哑的声音吓到,立刻抿紧了唇,没敢再开口。 可臀下的感受是那么的明显,她有些无奈,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只能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尽量不去压到。 小动作一动,腰间那只大手突然就用力掐紧她,沉哑的嗓音直接撩在她锁骨处,“别动。” 说罢,又将她往下一按,让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有多“危险”。 温栀南不敢动了,乖乖任由他抱着,就这么听他的喘息声响在自己耳边,还有他热烫的气息,有时擦过她颈窝,有时擦过她耳朵。 将那一处的肌肤全都拨弄得红彤彤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她肩上抬起头,黑眸里的慾还未完全散去,深邃又幽深,亮得惊人。 几乎是在引人“犯罪”。 温栀南口干舌燥地转过头,不再看他,撑着理疗床从上边跳下来,做贼心虚一般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 谢执北被她欲盖弥彰的动作逗笑,确认自己能出去了,才跟着起身。 回去的路上,温栀南想起老叶说的话,忍不住问,“你的膝盖,现在怎么样了?” 她记得他是两年前受伤的。 上上个赛季直接赛季报销了,上个赛季是直到中后期才复出的。 恒行对他的重视毋庸置疑,对他的伤也足够仔细谨慎。 但膝盖韧带撕裂这样的伤病,严重的甚至会直接导致运动员的退役,而其他能重回赛场的,也很难再恢复到巅峰状态。 温栀南前几年的时间里总在有意避开他,几乎不怎么看恒行的比赛,因此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比赛状态恢复到什么程度。 只是前段时间她偷偷查过他上赛季的数据,20+8+5的场均,看起来还不错。 但今天老叶的话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膝盖康复的困难程度。 趁着红灯,谢执北侧眸看向她,握住她的手,“听到老叶说的话了?” 她诚实点头。 “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在康复初期,他认为不要给膝盖增加太多负担比较好。” 他的语气依旧很轻松,却并不敷衍。 温栀南转过头,谨慎又仔细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瞒着自己的可能性。 但并没有找到。 这些话,他并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真实的情况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但声音严却肃起来,“那你应该好好听老叶的话。” “好,以后就按照训练计划来,不额外加训了,”他没再说什么“心里有数”的话,而是认真应了下来。 温栀南满脸欣慰,趁着绿灯亮起,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示意他继续开车。 到达进妆地点附近时,比剧组预定的时间还早一个小时。 两人中午没吃东西,在旁边找了家有包厢的餐厅随意吃了点。 温栀南进入化妆间,林桦恰好赶到。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谢执北背过身,高大颀长的身躯挡住林桦的视线,弯腰迅速在温栀南唇上落下一吻,“晚上我来接你。” 温栀南脸一红,下意识看向林桦,就见她正认真低头在包里找零食,没有注意到这一边。 谢执北走后,她收敛思绪,认真投入到剧组工作中。 ... 晚上9点多,一辆白色商务车停在温栀南的房车不远处。 身高腿长的男人坐在第二排,幽沉黑眸看着外边房车门口前的一小片明亮光影。。 温栀南结束拍摄一路小跑赶紧回房车上卸妆造,她今天是一身武将装扮,卸了妆之后把头发扎成个丸子头,干净又好看。 然而房车的门打开,一张意想不到的脸不合时宜出现。 “栀南。” 陈宇霖看到她时眼底一亮,将手里的保温饭桶递给她,“助理准备的炖汤多了一份,你拿去喝吧。” 温栀南有意和他保持距离,礼貌笑着拒绝,“谢谢,不过我晚上不吃东西。” 陈宇霖似是不惊讶她会拒绝自己,收回保温桶,正要再说什么时,就看到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从温栀南的商务车上走下来。 男人那双漆黑暗郁的眸子看向他时,带着冷若冰霜的寒意。 第68章 温栀南转头望过去,尽管夜色昏暗,但她一眼就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 只是视线受阻,未能看清他森冷吓人的神色。 她从房车的台阶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毫不犹豫跑向他。 “谢执北!” 清脆好听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 男人大步朝她而来,自然地伸出长臂接住她,将人揽进怀里,垂眸看着她,“结束了吗?” 她望向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点了点头,“结束了,可以走啦。” 说完这话,她像是终于想起房车旁还有另一个人,挽着谢执北的手臂回头看向陈宇霖。 微微弯唇,笑得礼貌疏离,“陈老师,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男朋友,谢执北。” 话音一落,身边男人眼眸微闪,眼底情绪潮涌。 而陈宇霖像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公开两人的关系,愣在原地。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温栀南不打算久留,客气说了句,“已经很晚了,陈老师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这话,她挽着谢执北的手臂,转身走向商务车。 没有一丝犹豫。 “嘭。” 车门滑上,单向透视的车窗阻隔了外边的视线。 可陈宇霖仍旧站着,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 他的助理就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没敢开口。 黑色商务车在水泥地上撩起一阵并不明显的灰尘,扫向他。 一起的,还有车内男人阴厉凌冽的眼神。 而在陈宇霖和助理身后稍远的地方,片场出口,李葵月结束一天的拍摄,刚和助理走出来。 视线一掠,好奇问道,“那是陈宇霖?” 助理抬了抬眼镜,伸长脖子盯着看了会儿才确认,“姐,是他。” “他今天的戏份不是早就结束了,怎么还在这儿?” “不知道。” 她们离得远,看不清此刻陈宇霖的表情。 但或许是路边的光线着实暗了些,与片场内透出的光亮相对比,映衬出强烈的反差。 竟让人无端觉得陈宇霖此刻的背影有些落寞。 不过李葵月没太在意,她是喜欢八卦的,但现在拍了一天的戏,累都要累死了。 什么瓜都先往后放一放。 然而等到她走回自己的房车旁时,陈宇霖身边的那辆房车忽然驶出车位。 经过李葵月身边时,被她认了出来,“这不是温栀南的房车吗?” “对...”助理也惊讶,“我去!” 陈宇霖老早结束自己的通告,却等在片场没有走,还出现在温栀南房车旁边?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李葵月侧眸扫了她一眼,助理懂事地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这种虚虚实实的瓜,自己人讨论讨论也就算了,不能往外说,也不能随意去问。 最好烂在肚子里。 “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 话落,两人收回视线。 ...... 黑色商务车开出片场所在的园区,缓缓驶上大道。 车厢里的顶灯没关,昏黄却明亮。 司机知道老板拍了一天的戏,正是累的时候,把自己车载音乐最爱的《最炫民族风》给关了。 此刻车里,安静得过分。 车的前座和后座都有人在,谢执北不好做什么。 一张俊脸绷得沉冷,没有开口。 只是那只垂落在座椅上的大手,一点点抻进少女柔软纤直的五指之中,慢慢扣紧。 但他这几天本就黏她黏得紧,一时之间,温栀南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直至车子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谢执北牵着她回了房间。 “嗞——” 房卡刷开的声音在安静的玄关处十分明显,温栀南刚从他手中接过房卡插进卡槽里,人就被猝不及防单手抱起。 这回,直接抱进洗手间。 “你做什么?” 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抱在洗手台上。 洗手间里的灯光明亮,白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包围在两人身上。 “哗”的一声,水龙头被拍开,他默不作声地垂眸洗手,之后又抽了纸巾将水擦干。 她一头雾水,正要开口时,粗粝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的膝盖,轻轻往两边一拨,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挤进她腿间。 “唔...” 他低首,长指扣住她的下巴,就这么吻了下来。 撬开她的齿关后,唇舌长驱直入,扫荡她唇腔的每一处,勾着她,吻得强势又色气。 洗手台上的镜子很大,清晰无比地映照出两人此刻的姿势。 卸了妆造之后,她换了套浅杏色的半身裙,上衣是简单的小t恤,有些短。 此刻衣摆早已被他撩开,麦色的大手就覆在那截纤瘦的腰肢上 肌肤白得晃眼。 灼热的吻蜿蜒在她脸颊耳际,最终落在她颈侧,含住她的耳珠,或轻或重地**。 吻她的间隙,那双漆黑狭长的黑眸扫了眼镜面。 镜子里,她扎在发顶的那颗丸子头正颤颤巍巍的,有些乱,几缕发丝散落,搭在她后颈处。 他眸色骤暗,抬手取下她的发绳。 黑发霎时荡下,散出清香,发尾扫过他贴在她脊背上的手。 撩出丝丝缕缕的痒。 谢执北含着她锁骨上薄薄的肌肤,用力舔吸,那些前两天被他亲出来的痕迹又再度加重。 温栀 南后知后觉,终于察觉过来危险。 她张着嘴喘息,想要去推他的肩膀,却被他单手扣住两只手腕,反剪至身后,整个身子被迫迎向他。 贴得更加紧密。 裙摆已经被撩起,很快,她像小猫一样呜咽着声音软倒在他身前。 “谢执北...” 她能感受到他的慾望,却有些担心,“我、我明早的通告...” 好早就要进妆的。 “我知道。” 他嗓音哑得冒火,知道今晚不可能真干些什么,却饮鸩止渴般不肯停下。 即使只是让她爽,只看她爽,他也甘之如饴。 “那你...” “啊!” 话还没说完,裙摆已经堆积到她腰间。 明亮的灯光在她眼底荡漾出潋滟的水汽,模糊的视线之中,男人单膝跪蹲下去,高大的身躯一点点下移。 那只原本桎梏住她手腕的大手掐紧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 任她呼吸急促,喘息缱绻,也没有停下。 “谢执北...” 她无措地喊他的名字,却话都说不完整。 目光颤抖地下垂,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背肌。 肌理拉扯成好看的线条,紧绷着,纠缠着。 有泪珠从她微阖着的眼尾滑落,渗入鬓边的黑发之中,与薄汗融合。 清丽柔和的五官在这慾色中被染上浓烈的色彩,覆在眼角眉梢,也覆在身体的每一处。 没多久,谢执北重新站起来,就这么凑过来继续吻她。 尝到她眼尾的泪珠,一样的微咸微甜。 他从唇间溢出一声低笑,吻回到她唇上,哑着声逗她,“怎么那么容易哭。” “一哭就停不下。” 温栀南整个人还在余韵里,听到这两句模棱两可的话,很难不想歪。 抬腿踢他,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脚踝,粗粝指腹缓缓在那上边轻抚。 明明不算很过分的动作,却撩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顺着余韵席卷她全身。 温栀南抿着唇,声音有气无力,“我想洗澡。” “好。” 他没再做别的,扯过一旁的外套将她包住,转身先去给浴缸放水,又去房间帮她把睡裙和贴身衣物拿来。 来回这么几趟,身上的衣物还完好地穿着,可被洗手间明亮的灯光一照,隐约能看到他肩膀和领口的水迹。 温栀南自然知道那些水渍是从哪儿来的,红着脸眼眸微闪,不敢再看他的肩膀。 可视线飘来荡去,却总是看到不该看的位置。 比如,他运动裤的那一处。 即使是黑色的布料,也依旧很明显。 她回想起刚才,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在他为她准备好一切,即将转身离开洗手间时,拉住他的手。 “...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她生怕他听不懂,怂哒哒地飞快扫了眼他的裤子,意有所指。 谢执北回身又重新将人围困在洗手台旁边,垂眸盯着她看,“温老师,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现在,”他伸手按亮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机,拿起来给她看,“已经11点多了。” 她早上7点进妆,6点多就得醒。 要真开始了,她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温栀南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脑袋像是被惊雷炸过一样,整张脸红得不像样。 恼羞成怒推他,“那你出去,快点出去。” 谢执北低笑一声,高大身躯就这么乖乖顺着她的力道,转身出去。 洗手间的推拉门在他身后关上,光亮消失在门缝之中。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自嘲轻笑,“出息。” 不过他没打算理,就这么握着手机坐进单人沙发里,点开微博。 几乎不需要他自己去搜索,陈宇霖出现在《赤雁还》剧组的消息已经在网络上掀起不小的讨论度。 【我靠!!!我的邪门cp又要合作了吗?!(比心.jpg)】 【陈宇霖去赤雁还客串了?】 【五搭!五搭!五搭!】 【替我的cp接邪门cp的合作运势(祈祷.jpg)】 【谢执北北哥快来!你老婆要被拐走了!】 【之前从没有传出过陈宇霖要出演赤雁还的消息,怎么突然就去客串了?】 词条里的讨论再往下拉,是网友们晒出的温栀南和陈宇霖之前合作时的剧照p图。 手机屏幕反射出森白的光,映照在男人深邃冷厉的面容上。 他的视线全部被两人的照片占据。 只是看了一会儿,他烦躁地按灭手机,丢到沙发上。 仰首,靠在椅背上,抬手覆住眼睛。 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9章 陈宇霖在《赤雁还》客串的戏份并不多,几天就能拍完。 温栀南事先不知道他会来,不过她与他的对手戏并不多,更何况这只是工作,尽管隐隐察觉陈宇霖最近对她“友好”得有些过头,但那晚在房车旁,她大大方方直接介绍男朋友,为的就是在不动声色之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几日在片场,陈宇霖倒是没再像那晚,做出像送汤这样突兀又尴尬的事。 而谢执北几乎每天都到剧组报道,送她进妆出妆,白天自己在max跟美国教练特训,晚上再接她下班。 虽然两人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刻意表现过,但次数多了,剧组里有不少人见过他,或多或少知道两人关系匪浅。 男人时常一身黑衣黑裤地站在监视器后边,不说话时神色冷肃沉敛,再加上接近2米的身高,到哪儿都极有压迫感,剧组的人即使好奇,大部分也只敢默默看着。 倒是周导,见他第一次时被他的身高吸引,之后几次每回看到他,他既像个助理又像个保镖,给温栀南拎包倒水,往她身边一杵,闲人勿近的气场。 周导看了眼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林桦和小梁,笑着摇摇头。 今天正好是陈宇霖杀青的日子,最后一场戏,是和温栀南的打戏,镜头里,李葵月和男一男二也都在。 “卡——!” “恭喜陈宇霖老师杀青!” 随着导演的声音响起,现场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温栀南站在原地等着工作人员解威亚,视线下意识看向对面。 剧组给陈宇霖送上花束,许多人说着祝福的话,和他拥抱,周导也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场氛围和谐热闹。 而在这一片欢闹声中,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从片场入口走进来,隔着重重的人群,温栀南一眼就看到他。 她举起手朝他挥了挥,示意他等等自己。 谢执北靠在廊道下,上身微倚,像是没注意到四周的热闹一样,视线只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的小动作,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被人群围着的陈宇霖终于得空,将花束递给助理之后,来到温栀南面前。 “栀南,”他温和笑着,眼底染上几分期待。 温栀南也笑,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在他开口说出其他的话之前,抢先伸出手,“恭喜你,陈老师。” “杀青大吉。” 原本想要借着杀青拥抱她的陈宇霖:...... 他落在身侧的双臂只能抬起又放下,最终只伸出一只手跟她握手,笑着道,“待会儿一起吃饭?大家都来。” 这是剧组的惯例。 重要的演员客串杀青之后,剧组会单独安排一场杀青宴。 人不算很多,到场的大部分是演员。 温栀南自然也知道,刚才已经听到,男一男二都会去,李葵月也去。 但谢执北来接她了,她有些犹豫... 陈宇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廊道下,没有任何意外,视线与那道阴沉目光撞上。 短暂交锋过后又回过头来,他语气温和,听起来很善解人意,“谢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又或者他也一起,不过其他人都是演员,怕他待着不习惯。” 温栀南秀眉 微蹙,直觉这句话怪怪的,但还没想出哪里不对劲,肩膀已经被一只劲筋有力的手臂揽住。 谢执北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高大颀长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他冷冷看着陈宇霖,声音辨不出喜怒,“既然陈老师诚挚邀请,那我们不会不给面子。” ——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餐厅。 等吃完饭出来时,不过8点,时间还早,武术指导提议去刚才席间陈宇霖提到过的拳击俱乐部看一看。 特意提了几位在剧里有打戏的演员。 温栀南心中默默腹诽,拳击和古装剧打戏能一样吗。 不过其他人兴致很高,她不好意思说一些扫兴的话。 李葵月早早坐上自己的商务车,只是车门没关。 她目光在陈宇霖和谢执北之间来回好几次,像是明白了什么,倏地勾着唇笑起,朗声朝还犹豫不决的几人喊了一句,“还不走吗?再不走,拳击馆说不定都要关门了。” “来了!来了!”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往拳击馆去。 等到了地方,下车一看,大门外边装修是极明显的工业风,看起来确实很酷很有个性。 一进门,绕过前台,里边豁然开朗。 灯光明亮,摆了好几个小的拳击台,旁边还有一排休息室。 一起过来的有好几个是武术指导,看到拳击台难免有些兴奋。 而陈宇霖口中的朋友,是这家拳击馆的老板之一,听说是职业拳击运动员。 因为正在国家队集训,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宁城。 温栀南像是个进了景点的游客,煞有其事地认真听陈宇霖这位“导游”讲解。 回头看向谢执北时,才发现他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指尖敲敲打打,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她凑过去,小声问道,“你不好奇他说的国家队拳击运动员是谁吗?” “说不定你认识。” 谢执北是国家队常客,说不定参加亚运会时,会碰上这位拳击运动员。 谢执北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看着她,将手机举到她面前,低声道,“很不巧,我确实认识这位拳击运动员。” 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谢执北先是拍了拳击馆的大门发过去,对面很快回了句【卧槽!北哥你去宁城了?】 【可惜我在集训啊,不然还能带你好好参观】 谢执北回,【有人带着,他说他是你朋友】 对面回,【谁啊?】 【陈宇霖】 【不认识啊,我不认识这号人物】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回了句,【可能是拳击馆合伙人认识的】 看到最后这句话,温栀南捂着唇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陈宇霖是出于什么心理,都是拳击馆的合伙人,他明明认识的是另一位,却非要说认识的是国家队拳击运动员。 但温栀南也没想到,谢执北真的就恰好认识这位运动员。 这个小小的谎言甚至没维持1小时,就在这段聊天记录里被戳破。 不过她笑归笑,没有当面给人难堪的习惯,不会去拆穿什么。 就把自己当“游客”,看完就走。 但很明显,有人不希望她今晚只当游客。 “谢老师!来一局?” 陈宇霖的声音隔着人群传来,李葵月他们的视线也跟着转过来,落在温栀南和谢执北身上。 温栀南下意识拧眉,“他不......” 谢执北是篮球运动员,怎么可以私下上拳击台。 要是出事伤到哪儿,没人能负责。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侧的手就已经被人悄悄握住。 她抬眸,看到他直视向陈宇霖,“好啊,来一局。” 温栀南拉住他的衣服,有些着急,“你不可以,要是受伤怎么办。” 他黑眸里溢出些许笑意,指腹轻轻在她掌心里勾了勾,“放心。” 这一处的拳台是在角落里,除了他们这一群从剧组过来的人之外,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到。 李葵月已经满脸期待地在椅子上坐下,其他人也纷纷散开。 有工作人员上前,给谢执北递上全套。 温栀南依旧紧张得要命,还想劝。 觉得这个拳击又不是非打不可。 李葵月看着她,意有所指,“这一架是避免不了的。” 就算今天不打,以后也可能会打。 温栀南闷闷地在她旁边坐下,扫了眼她期待又饱含八卦的眼神,小声反驳,“是不是最好能给你来一盘瓜子?” 两人在片场的对手戏虽然多,但其他时间并无太多交集。 李葵月如传闻中一样,为人有些冷傲。 温栀南惊讶于她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不过李葵月只是笑,笑得冷艳倨傲,“有当然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另一边,谢执北已经热身活动开,脱了冲锋衣之后,弯腰进入拳台。 陈宇霖也站了上去,一对比,两人身高差不小。 裁判简单讲了下规则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温栀南两只手绞在一起,注意力只放在谢执北身上。 男人气势沉冽,那双暗郁的黑眸专注而冷肃,手臂上青筋暴起,绷起的肌肉线条极其好看。 陈宇霖一上来就快速进攻,每一下都是直白地出拳,很明显是想抢占先机。 看得出来,他很想赢得这场比赛。 很想赢。 但他很快发现,谢执北闪躲开的每一个动作都游刃有余。 他并非打不过,并非只懂避让。 他只是不想让这场比试变得太无聊。 这个认知让陈宇霖心口憋积多日的烦躁达到顶点。 他不管不顾往前迈了一大步,勾拳出得又重又急。 而在他对面的谢执北始终在观察他的状态,待看到陈宇霖眼底焦躁迸发的那一瞬。 谢执北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砰”的一声。 出乎所有人意料,拳头应声砸在谢执北唇角,高大的身形甚至晃了两下。 “谢执北!” 温栀南“蹭”的一下站起身,直接跑上拳台,拦在谢执北身前。 “不打了!我们不打了!” 其他人也被吓到,纷纷站起身。 这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比试,就此画上句号。 “栀南,我...” 陈宇霖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怎么打中谢执北的。 但看到温栀南全身心全视线只关注谢执北,他喉间酸涩更甚。 温栀南激动得小脸通红,转过身快速查看谢执北的状态。 男人脸上全是淌下的汗,深邃眉眼湿漉漉的,衣服领口全湿。 嘴角挨了一拳,渗出血迹。 她心疼得要命,眼圈一下就红了。 “你受伤了...” 第70章 “开车,去医院。” 停车场。 一上车,温栀南就马上跟司机说。 借着车内明亮的光线,她扳着谢执北的脸转过来,仔仔细细查看。 嘴角那一处淤红越来越明显,好像还有点破皮。 温栀南秀眉拧得死紧。 谢执北就坐在她身旁,高大身躯半拢着她,任由她动作。 漆黑眼眸始终定格在她身上。 车子启动,开出停车场。 他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跟前排的司机说,“回酒店,不用去医院。” “怎么能不去医院!” 他温声道,“一点小伤,不用去医院。” 两人都是公众人物,即使戴上口罩,但谢执北的身高太惹眼,要是被人拍到,难保不会传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流言。 “小伤?” 温栀南狐疑看着他,“小伤你刚才一副好像要昏倒的样子。” 拳击馆里,她说完不再打之后,场面一度僵住。 她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伸手就将谢执北的手套摘下来。 那么高大的男人,被她轻轻一拉,差点栽倒在她肩上。 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借机在她耳边呢喃,“疼。” 她心一紧,哪里 还管得了其他的,跟所有人告别,带着他离开拳击馆。 车厢里,暖融融的光线倾洒在她肩上,就连愠怒的眉眼都被衬得格外温润漂亮。 谢执北一把抱住她,像刚才一样,上身往她这边栽倒。 她眼疾手快扶住他,借着这个姿势在他身上四处摸了摸,确认没有其他的伤,这才稍稍放心。 林桦没有跟着来拳击馆,早早回去酒店。 温栀南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让她先去附近的药店把药买回来。 从拳击馆回到酒店,花了不到20分钟。 房间门口的把手上挂着林桦买回来的药,被她取下来。 客厅里的灯都被打开,温栀南把人按坐下来。 谢执北浑身松了劲,乖乖任由她按着,那双笔直的大长腿随意大敞,中间留出空位给她。 只右手虚虚揽在她腰侧,护住她不掉下去。 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伤上,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等到反应过来时,一条腿已经被他扶着跪上沙发。 膝盖就抵在他腿间,正对着。 她脸一红,立刻道,“你严肃一点,我在给你上药。” 谢执北上半身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就这么抬眸凝视着她。 片刻后,他眼睫微垂,示意她自己去看。 那双扶着她的大手除了扶着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温栀南轻咳一声,注意力重新回到手里的棉签上。 伤口比刚才还要更红,好像有些肿了。 她秀眉拧得更紧,那双近在咫尺的琉璃眸子清澈透亮,瞳仁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呼...” 她俯低身子,低头在他唇角轻吹了吹,语气很温柔,“疼的话告诉我。” 但从始至终,谢执北眉头都不皱一下。 上过药后,温栀南终于松了一口气,把东西收好,肃着一张小脸坐在沙发上,打算跟他“秋后算账”。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不太懂拳击,但她了解他。 如果他是正常进攻,前边不可能一直不出拳。 他其实就是在给陈宇霖下套。 但温栀南气的不是这个。 “你不是说你不会受伤的吗。” 临上场之前还信誓旦旦让她放心,结果直接破相了。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认真,声音很严肃。 可大概是因为她的音色本就轻和温软,即使刻意压低了音调想让自己看起来是在动怒,可落在谢执北耳中。 她说什么都是好听的,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什么,都像是在跟他调情、撒娇。 “对不起,”他道歉道得很快,长臂伸过来想要抱着她,却被她躲开,“说正经事呢,禁止肢体接触。” 他轻叹一声,只能假意抬手想要碰自己的伤口,剑眉微蹙,“温老师,伤口有些疼。” 温栀南立刻拉住他,“已经上过药了,你别乱动。” 他顺势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脑袋埋进她脖颈间。 嗅到她的味道,他烦躁的心跳才算是渐渐平缓下来。 可他这么高大一个人,这样的姿势有些好笑。 像是大狗在撒娇一样。 男人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她肌肤上,她有些痒,下意识想躲,却被一把箍住后腰,重重拖回来。 劲筋有力的长臂收紧,两人之间严丝合缝。 拥抱没有距离。 她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谢执北,你怎么了?” 他没应,因为嘴角上了药,想亲她却不能亲,只能一遍又一遍,用高挺的鼻梁去蹭她。 蹭她的颈窝,蹭她颈间细小的血管,蹭她莹润白皙的耳珠。 温栀南被他蹭得更痒了,抿唇笑着想躲,刚有动作,就被他抱起来,分开双腿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两人又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这下,抱得更加紧密。 沉默良久,他终于抬起头,漆黑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紧紧凝视着她,眼底似有情绪来回翻涌,“他是不是想找你复合?” 温栀南:??? “谁?” 她压根没明白他说的是谁。 复合又是什么意思。 他一字一句开口,“陈宇霖。” 温栀南更懵了,“我跟他没关系啊。” “我知道现在没关系...” “不是,”她打断他,觉得有必要讲清楚,“我和他以前也没关系。” 顶多只能算是多合作几次的同事而已。 话音一落,握在她腰间的大手倏地用力,大掌紧紧罩住她,麦色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眼睛突然变红,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她清了清嗓子,“我和陈宇霖没有除了同事以外的任何关系。”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喉间发涩,艰难滚了滚,“...他不是你的前男友吗?” “谢执北!”她厉声喊他,要被他气得眼眶发红,“我都说了我跟他没关系。” 他立刻将她圈进怀里,长臂紧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只是...太过惊喜。 失而复得之后却又患得患失。 他不是介意她6年前离开他之后有过新的感情,他只是嫉妒,疯狂嫉妒。 嫉妒每一个可以在他触不到她时,有各种各样理由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每一个,他都嫉妒得发狂。 在那些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在她离开他的时间里,他像是无法被光照到的病人一样,只能隔着屏幕,一点点汲取她的养分。 她不知道,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是靠着她的视频和照片,一点点挨过来的。 他是个卑劣的人,即使当初以为她有了男朋友,也依旧躲在暗地里肖想她。 谢执北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挨这一拳真的是自作自受。 要不然,他就能和她接吻了。 但现在,他唇角有创口,还上了药,没办法亲她。 可浑身热燥的血液在极速翻滚,像是要在他身体里掀起波涛,他呼吸沉得吓人,只能将她紧紧压在胸前,像是要融进骨血之中。 温栀南几乎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可听到他的道歉,她心里头软成一片。 刚才愠怒的那口气被她缓缓放下,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陈宇霖是我前男友?” 他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让她压在自己身上,享受着她与他紧密相贴时产生的小小重量。 他很满足。 像是想起什么事,他眼睛闭了闭,这才开口,“6年前,你发过一条朋友圈。” 这些年来,温栀南发朋友圈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真要说到6年前的朋友圈,她显然是记不得的。 “什么朋友圈?” “你说,”他回想起那条朋友圈,此时此刻想要复述出来,依旧觉得有些艰难,“‘我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他刚出道,做任何事都很艰难,他...’” “停!”温栀南打断他,脑海中浮起一些琐碎的记忆。 自己好像是发过这么一条朋友圈,可却想不起来是为什么发的。 她双手撑在他胸肌上,作势就想脱离他的怀抱去拿自己的手机,可刚有动作就被他又按回去。 他一手紧抱着她,一手伸长去够矮桌上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温栀南抬眸看他 一眼,又低头快速解锁手机,点进微信里翻找自己6年前的朋友圈。 幸好可以选年份,不然不知道要翻到什么时候。 很快,她就看到谢执北说的那条朋友圈内容。 很长的一段话,因为字数太多,发出去的时候被微信自动折叠了,如果不点开看全文的话,确实会误以为她交男朋友了。 那条朋友圈的全文是—— 【我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他刚出道,做任何事都很困难,他明明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却因为没有背景没有人脉而经常被公司无视。 他努力了很多年,现在他自己作曲作词的专辑一经发售之后取得很好的成绩,公司终于同意他开个人演唱会,可我远在国内,很遗憾没办法到现场陪伴他。 但幸好他的公司给这场演唱会准备了网络同步直播,这是他的第一场演唱会,也是第一次直播,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都非常重要。 大家能不能帮帮他,很简单的,点击链接预约演唱会直播,准时线上收看,给他点点免费小爱心就可以了!】 这段话的最后,顺便还附带了一条演唱会的直播链接。 温栀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全想起来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大乌龙。 第71章 她握紧掌心里的手机,抿着唇笑开,浅色漂亮的瞳孔里,他的身影随着她的笑,轻轻晃动。 将手机屏幕对准他,一字一句说,“你看清楚,这不是朋友圈公开恋爱的内容。” 当时余飒喜欢上一个外国男歌手,混进歌迷群里,群里的粉丝都在为了这个男歌手的第一次演唱会努力宣传,什么微博,微信朋友圈,快递柜显示屏...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每一条宣传文案都很“标题党”,为的就是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温栀南自然也被余飒拉来当宣传小工,这条朋友圈就是余飒帮她编辑的。 为的就是用前边第一行的内容,吸引朋友圈的好友点进去看。 但凡只要看到最后,就会知道这不是什么恋爱公开,而是一条宣传文案。 可很明显,谢执北就是那个没看到最后的人。 再加上当时温栀南迫不及待疏远他的态度,他以为她是有了新感情。 不想造成她的困扰,也不想被她厌恶,只能告诉自己别再打扰她。 手机屏幕的光清冷幽白,映照在他冷峻的眉眼上,未能柔和半分,反而衬得那双黑眸越发暗郁晦涩。 他死死盯着那段文案,心口像是有海浪在翻涌,一阵又一阵,拍打得他脊骨都开始泛疼。 是他亲手葬送了他们或许本该有的6年,当初他甚至没有勇气点进去将全部文字看完。 后来又自以为是地觉得跟她多合作了几部戏的陈宇霖就是她的前男友,那些被他误解、被他遗落的6年,如今回想起来,全是他的自作自受。 谢执北握住她的手,指尖顺着纤瘦的手腕缓缓轻抚,直至触到手机。 屏幕被他按灭,冷白的光从他脸上消失,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像是藏着幽邃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双臂收紧,将她抱进怀里,用力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良久,久到温栀南出声喊他。 “谢执北...” 他太久没动没反应,她抬头想去看他,却被他按住,看不清神色。 “嗯,”他终于出声,嗓音低哑得像是在砂纸滚过一圈,“对不起。” 她闷在他胸前,瓮声瓮气的,“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当时,”她抬手回抱着他,“我跑了,是我太胆小了。” 温栀南语气很艰难,像是要吐露什么让她难堪不已的事,喉间涩得发苦,“因为我爸...他...”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但他一直在我和我妈妈面前装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直到我们发现...” 曾经美好的家庭一朝分崩离析,现实以最血淋淋的方式撕开,丢到她面前,逼她正视所有,又逼她否定过往一切。 那些痛苦和挣扎,让她逃不开像梦魇一样的困局。 所以6年前,19岁的她选择了逃避。 她能够喜欢上一个人,却完全没有信心能和他在一起进行一段正常的,健康的恋爱。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变心,也害怕他会像她父亲一样。 害怕一段感情里所有未知的一切。 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直是原来的模样,变化本身也是未来的魅力之一。 她明明是知道的,可却像是病了一样,扭曲地难以接受。 她在脑海之中自虐一般联想出了许多她和谢执北的未来,每一个,都是最终恶面相向的结果。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对他不公平,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一闭上眼,那些在桐城糟糕的,混乱的记忆,会混淆在她和谢执北相处的点滴之中。 碾碎她,模糊她,一点点蚕食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 最终,将她变成一个她曾经最讨厌的胆小鬼。 只是她没想到,时隔6年,谢执北依旧还会毫不犹豫地走向她。 将她从那个被蚕丝紧裹,密不透风的茧房里拉出来。 让她明白,原来从头到尾,他对她的感情一直坚定不移。 她说得断断续续,明明极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可声音却像是断了线的弦一样,艰涩而又沉重。 谢执北心口骤疼,像是被人攥住一样,刺麻酸痛。 他低下头,在她发顶眷恋轻蹭,喉结轻滚,“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没及时察觉你的情绪。” 温栀南通红着眼眶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掉眼泪,“不过现在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朝她坚定地迈了那么多步,她也应该勇敢一些才对。 两人紧密相拥,像是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她就那么刚刚好地,深嵌在他怀抱里,被他完全纳入,宽肩微收,形成一个极有安全感的保护姿势。 温栀南耳朵贴着他胸膛,听他稳健有力地心跳声,嗅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刚才因为回想起某些不好回忆的低落和煎熬被逐渐抚平。 客厅里倏地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在她肩膀蹭了蹭,有什么湿漉漉的触感落在她耳珠上。 她浑身一激灵,明白过来,他是在舔她。 嘴角上了药,不方便接吻,所以他只能伸出舌头舔她。 温栀南被舔得半边身子酥麻,却仍记得他受伤的事,有气无力地拒绝,“...不行。” 下一秒,身后响起矿泉水瓶被打开的声音。 她不明所以,在他怀里转过头去看,就看到他用纸巾沾水擦手,擦得仔细极了。 温栀南又懵懵地回过头,那双泛着水光的眸子与他视线对上。 她心头猛地一颤,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执北...” 那只仔仔细细擦过的手重新回到她腰上,就这么缓缓下移,隔着裙子,意有所指地轻轻包住。 “温老师。” 她抖着嗓子应了一句,“嗯...” “想舔你。” 他语气认真又充满渴望,像是在讨论一件很正经的事。 原本贴在裙子外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绕过裙摆,在底下胡作非为。 温栀南被他简单几个字撩拨到脸红得快要炸了。 他的手紧贴,动作随着他的话越来越过分。 像是在告诉她,他究竟是想舔哪里。 她只能紧紧依靠着他,闻到他嘴角淡淡的药味,勉强维持住为数不多的理智。 “不可以。” “我知道,”他声音哑得吓人。 嘴角有创口,还上过药,他即使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付诸行动。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深刻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拳击馆的那一拳,挨在哪里不好,非得挨在嘴角。 后悔也来不及。 少女急促的喘息声响起,她张着嘴紧张地呼吸,双手攀着他宽阔的肩膀,脚趾在沙发上紧紧蜷着,不知所措地乱蹭。 全身都出了 汗,温栀南几乎要受不住,眼尾坠着泪,迷离着眸子就想逃开他的手。 却被一把按坐下来,尖叫声闷在喉间,最终变成呜咽。 她神智尽失,语无伦次地喊他的名字,想拉开他的手腕,想求他慢一点,却未能撼动分毫。 “唔...” 她脖颈微扬,弯出好看的弧度,却被又重新压了回来,高挺鼻梁蹭她,趁她还在余韵之中,还残留着晶莹的手指再度贴了过来。 内|裤被拨开,骨节分明的长指就这么逡巡着往里,每一寸都轻轻碾过。 他眼皮微垂,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毫不遮掩的慾色,就这么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在自己手中,颤抖,起伏,展露风情。 等到温栀南神思恢复清明时,她已经被他抱进洗手间,放在洗手台上。 浴缸里的水流声已经停下,明亮光线掉落进荡起的水纹中,折射出不一样的光亮。 她回过神,连忙按住他想要给自己脱衣服的手,想说还跟之前一样,她自己洗就好。 可动作太急,没控制好力道,掌心一滑,直接按了下去。 温栀南:!!! 她瞪圆了眼,不可置信地往下看。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靠过来,又开始蹭她,“温老师。” 没被她触碰的时候尚且还能忍,可她贴过来了,即使还隔着裤子,也足以让它兴奋。 温栀南整张脸都红了,想收回手却被攥住手腕按回去。 掌心很烫,被他熨帖的。 谢执北看她实在紧张,带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顺着上衣下摆钻进去。 柔软掌心毫无阻碍地直接按在他腰腹上,那里垒块分明,腹肌和人鱼线的形状十分明显。 前锯肌,腰侧肌,甚至再往上点,能摸到胸肌。 紧绷的肌肤热热的,肌理硬硬的,摸起来手感极佳。 温栀南逐渐放松下来。 她本来就对他这副身体没有多少抵抗力,现在甚至不需要他带领,自己玩得几乎入了迷。 但这样的抚摸对谢执北来说却是一种酷刑。 他额间渗出些细汗,喘息着埋在她肩上,眼眶微红,原本挺拔的脊背微弓,整个人像是一把蓄满力量的弓。 紧绷至极,灼烈的慾快要喷薄而出。 温栀南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清冽却又灼热,霸道地侵略着她的感官,像是要打上他的烙印。 耳边是他剧烈起伏的沉喘,因为带着慾,性感到爆炸。 她听到他问,“好玩吗?” 她红着耳朵,小幅度地点头,声若蚊蝇,“...好玩。” “喜欢吗?” “...喜欢。” 两人靠在洗手台边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双手紧握洗手台边缘,顶灯的光直直照射下来,落在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喘出一口气,像是忍耐到了极致。 “温老师,你可怜可怜我。” “帮帮我。” 第72章 温栀南最后还是帮了,帮了个彻底。 彻彻底底。 彻底到第二天去片场拍打戏时,差点提不动自己的剑。 当时李葵月就在她身边,连忙扶了她一把,剑才不至于掉到她自己脚上。 她耳朵一红,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没好意思看李葵月,低着脑袋和她说了句谢谢。 李葵月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红透了的脸颊,“你脸红做什么?”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嘟囔着找了个借口,“...今天天太热了。” 这一点李葵月也赞同,点点头跟着附和,“确实很热。” 然后下午,剧组就收到了谢执北的投喂。 他给全剧组送了饮料和水果。 一般演员亲友投喂剧组,剧组都要写小黑板表示感谢,甚至有的会鼓励群演和工作人员拍照发到社媒上,变相当是宣传。 但如何写谢执北的前缀,剧组工作人员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拿不定主意。 只能通过小梁和林桦,去探温栀南的口风。 最终写出来的就是—— 【《赤雁还》剧组感谢温栀南老师的体能教练谢执北指导的投喂~】 这个投喂小黑板的内容,谢执北直到训练结束才看到。 还是彭祺元在网上刷到之后发给他的。 晚上,因为“体能教练”这四个字,温栀南被他控着腰坐在他胯骨上,想跑却跑不了。 男人的力气太大,一只手就几乎能将她按住。 另一只手撩开她的裙摆,胡作非为。 她很快就没了力气,低泣着抓紧他肩上的衣服,羞耻地听底下从微弱到逐渐被放大的动静。 偏他还要用牙齿细细磨她的耳朵,将所有沉喘全灌入她耳中,灼烧她的肌肤。 可在即将攀登的时候,他却恶劣地停下。 她迷离着眼眸去望他,眼眶红红的,眼睫沾上水汽,好不可怜。 “谢执北...” 她几乎快哭了,想让他别这么折磨自己,可是说不出口。 男人是记仇的,就这么吊着不给她。 恶劣地问,“我是谁?” 混沌的思绪中,温栀南勉强想起今天小黑板的事,明白他是在意那个称呼前缀。 她凑过来亲他高挺的鼻梁,喘息着喊他,“男朋友...”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她,声音哑得冒火,“答错了。” 她不明所以,可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只能呜咽着靠在他肩上,泪珠落在他的衣服上,在白色布料上边洇出点点痕迹。 他终于重新贴了过来,本就湿漉漉的掌心磨出羞人的声响。 “温老师说过,我是体能教练。” “现在,我们该上课了。” 这话乍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可如果他不这么恶狠狠掐着她的话,可能会显得更加正经一些。 温栀南抽抽搭搭地哭,咬着唇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反剪拉至背后,身子毫无保留地靠向他。 她的眼泪全掉在他肩上,哭得声音都在发抖,身子也不自觉地抖,最终瘫软在他怀里。 又是一塌糊涂。 裙摆早已往上缩起,肌肤贴着他的大腿,有些凉,又有些温温的。 她脸一红,想躲却没力气躲。 累到快睡过去时,她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明天又要提不起来剑了。 —— 谢执北嘴角的伤还没彻底好透之前,人就被温栀南赶回临城。 两人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没有哪一次是真刀真枪地来,可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他掏空了。 她不明白这算不算“縱慾過度”。 可她知道,她这颗小白菜,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这个运动员的体能。 她曾看过他的训练视频,每一天都强度拉满。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每天训练那么累,回到酒店还有那么多精力可以折腾她。 他像个永动机,也像只勾人沉沦的男妖精。 明知道她喜欢他的外形、喜欢他的肌理、喜欢他的身体,还总是“恰到好处”地勾引她。 体力值拼不过,温栀南只能躲。 可她就在宁城拍戏,躲不了。 于是某个每天晚上太过分的男人,就这么被赶回临城了。 过了几天修身养性的日子,温栀南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不少,走路都带风了。 今天收工早,她难得想小小放纵一下,就和林桦叫了烧烤外卖。 回到酒店时,外卖正好到了。 两人一人提着一个外卖袋子上楼,正讨论待会儿要找部什么电影出来看,路过酒店的餐厅时,视线一扫,突然看到昏暗的餐厅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这个餐厅是专门用来做酒店早餐的,这个时间点,餐厅里没有任何顾客,工作人员也早已下班,里边空荡荡的 ,灯全部都关了。 只有走廊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倾洒入内,在门口投射出一小块光亮。 而在这块光亮的边缘处,坐着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 她半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喝醉了起不来? 林桦最先发现,紧张地拉着温栀南的手,“...南姐,那是个人吧?” 温栀南顺着她的话望过去,只觉得餐厅里那个人穿着的衣服有点眼熟。 仅是几秒,她就想起来,今天早上进妆时,李葵月也是穿着这一身衣服。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外卖袋塞到林桦手中,朝餐厅走去。 “南姐,你做什么?” 林桦狂咽口水,脑子里瞬间浮现八百部鬼片的恐怖镜头。 “我好像认得这条裙子。” 温栀南抬手在餐厅玻璃门上敲了敲,可餐厅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和动静。 她想推门,却被林桦拉住,“...姐,咱们要不让酒店的人上来看看吧...” 实在是瘆得慌。 可温栀南想了想,缓缓摇摇头。 如果里边的人真是李葵月,她一定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 她轻拍林桦的手,“把玻璃门全都打开,你站在门口守着,不用进来。” “不行,”林桦直接拒绝。 可温栀南已经直接推开玻璃门,径直入内。 幸好在入门处的墙壁上,就有几个开关,她一按,小半个餐厅霎时明亮起来。 这回,都看清楚了。 就是李葵月。 在她趴着的那张桌上,有好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 印着便利店logo的袋子里,还剩几罐啤酒。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温栀南来到李葵月身边,轻拍她的肩膀,“李老师。” “李老师。” 李葵月依旧趴着,没有任何反应。 啤酒易拉罐乱七八糟倒了几个,她身上有酒味。 温栀南意识到,她应该是喝醉了。 可她为什么会在餐厅喝酒?还喝成这样。 助理又去了哪里?怎么不见踪影。 她转过头叫林桦,“你有她助理的电话吗?” “没有,”林桦摇头,随即想起什么,“不过我们在一个微信群里,我加她微信。” 为了方便随时沟通一些现场问题,《赤雁还》剧组把几位主要演员的助理拉到一个群里。 林桦在,李葵月的助理也在。 她拿起手机点进李葵月助理的头像,刚发送好友申请,门口传来动静。 两人齐齐转过头望去。 李葵月助理急匆匆跑进来,看到餐厅里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额...”她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笑,“温老师。” 温栀南见到她来,让出桌前的位置,“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喝醉了,叫了几声,没反应。” 李葵月助理连忙道谢,“谢谢温老师。” 李葵月这几天心情不好,傍晚收工就说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两个小时之后,助理联系不上她,急得团团转。 好在问了酒店,工作人员依稀辨出李葵月往早餐餐厅方向过来,她连忙也跟着过来。 却没想到,一来就看到李葵月喝成这样,还有温栀南在场。 或许是餐厅灯光大亮扰了李葵月的“睡梦”,趴在桌上的胳膊动了动,缓缓抬起头。 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抱住温栀南。 她埋头在她怀里,像是终于找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嘟囔了一句“这枕头真软”就又闭上眼。 温栀南愣在原地。 李葵月助理更是尴尬得快要抠出一座城堡。 她赶紧上前,想要把李葵月从温栀南怀里接过来,可李葵月却紧紧揪住温栀南的衣服,不肯松手。 助理拽得狠了,她睁着一双醉意迷蒙的眼拂开她的手,缓缓抬头看向温栀南。 打量几秒后笑了,冷艳的五官像是牡丹绽放一般稠丽。 “美女?” “我李葵月最喜欢美女了,渣男都去死!” “我要跟美女回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站起身,整个人快趴到温栀南身上。 助理几乎要哭了,过来拉她的手,“姐,咱回房间了。” 李葵月转过头,凶巴巴瞪她,“死渣男!滚开!” 助理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姐,你别说了。” 快把自己漏了个底儿掉。 几个人在餐厅拉拉扯扯,拼命想把李葵月拉开,可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死死扒住温栀南,扯得两人的衣服都快乱了,气喘吁吁也没能分开。 温栀南深呼出一口气,无奈道,“这样吧,先把李老师带回我房间,她什么时候醒酒再什么时候把她送回去。” “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助理只能同意。 —— 一个小时后,当谢执北拨通温栀南视频电话时,看到的就是一个醉鬼紧紧扒在他女朋友身边呼呼大睡。 房间明亮的光线照在温栀南身上,领口被拽得微斜,露出大片瓷白华润的肌肤。 男人剑眉紧蹙,声音不爽到了极点。 “她怎么在你房间?” 第73章 这一晚,温栀南隔着视频哄人哄了很久。 到后来,谢执北声音已经放缓,只是盯着李葵月的目光依旧不善。 温栀南拍戏本就累,更何况刚才帮忙将李葵月带回房间把她折腾得够呛,她捂着唇打了个呵欠,谢执北心疼她,也不再缠着她视频。 两人把视频换成语音通话,她就这么听着男人沉稳规矩的呼吸声,缓缓入睡。 —— 翌日一早,晨光乍起。 李葵月从睡梦中惊醒,险些尖叫出声。 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不是她的房间,不是她的床。 但幸好,旁边睡着的人她认识。 是温栀南... 她隐约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在心里把渣男痛骂一遍之后,尴尬地纠结是要一走了之还是等温栀南醒了再走。 她悄悄靠过来,想看看她醒没醒,视线落在温栀南脸上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我去!素颜皮肤真好。 也不知道用的哪个牌子护肤品,居然没有毛孔也没有瑕疵... 就在她沉迷于欣赏她的皮肤状态时,温栀南眼皮微动,也醒过来。 与李葵月相比,她的表情就淡定很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头疼不疼?” 李葵月神情别扭,“还好。” 她轻咳一声,“...昨晚的事,谢谢你。” “但这个事...” 温栀南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艺人最在意的就是形象,李葵月昨晚醉成那样,实在和她人前塑造的风光冷艳不太一致。 李葵月语气认真,是一种不希望给别人造成困扰的诚恳,“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她一边说一边下床,正要出房间,外边的门铃响起。 温栀南穿鞋出去开门,是林桦,带了一堆早餐。 李葵月助理也在门口,看到温栀南时,讪笑着抬手打招呼。 “...温老师,早上好。” 她原本是想来接自家老板的,谁知道刚到楼层就遇到从餐厅打包早餐回来的林桦。 四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温栀南看了眼林桦左右两手满满当当的早餐 ,向李葵月发出,“一起吃早餐吧。” “不了,我...”李葵月拒绝的话刚说出口,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咕”的声响,她愣在原地。 温栀南忍住笑,“林桦带了很多,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 客厅里,林桦已经把饭盒一个个打开放在餐桌上,食物鲜香隐隐飘来,勾引着李葵月因为宿醉而饥肠辘辘的肠胃。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在,“既然你真心实意发出邀请,那我就不扫你的兴。” 说完这话,她转身回到客厅,一起和两个助理拆筷子。 一顿早餐,坐在桌边的四个人心思各异,林桦和温栀南倒是自然得很,该吃吃,该喝喝。 李葵月喝一口粥就抬头看一眼对面温栀南,心里七上八下。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也不知道昨晚她说的那些话,温栀南究竟听到了多少。 这件事一直纠结到她去了片场。 拍摄休息的间隙,温栀南手里握着剑,正和武指在旁边沟通接下来一场打戏的动作。 李葵月自己拎着裙摆飘过去,在她旁边小声开口,“咳。” “下周我要出组几天,到时导演也会给你放假。” 温栀南惊喜回头。 《赤雁还》拍到现在快2个月,她一天也没休息过,说不累是假的,尤其她还有那么多打戏。 她在剧里扮演的是忠心保护女主的将军,和李葵月的对手戏最多,李葵月如果有事出组,她确实能得空休息几天。 武指看她们俩在说话,识趣儿地离开。 温栀南笑着看向她,点点头应“好”。 李葵月见她表情神色都很正常,犹豫了一下,到口的话没有说出来,转身离开。 但只走出几步,她就又走回来。 定定看她,“昨晚,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温栀南诚恳点头,没有否认,“我听到了。” 李葵月被她的直接呛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弯腰咳嗽。 她没想到温栀南会这么实诚,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即使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吗?! 看到她的反应,温栀南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她正经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本来她听到的也只有那模棱两可的几句话,吃瓜都拼凑不出完整情节。 更何况这种事涉及到李葵月的隐私,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因为感情而伤神过,不可能把这种事当做闲余谈资说出去。 李葵月瞬间想起那晚在片场门口,她看到陈宇霖等在温栀南房车旁的情景。 突然有些庆幸当时就警告了助理不要说出去。 看吧,果然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她放心下来,扬了扬下巴,“那就...谢谢你了。” 温栀南笑,望向她的那双大眼清澈又透亮,很认真地回了句,“不客气。” —— 陶乐知道温栀南凭空冒出来几天休息之后,马上联系alren那边的人,询问能不能将原本安排在之后的广告拍摄提前。 那边诚意满满,表示可以。 就这样,温栀南飞回临城。 但她没告诉谢执北。 算了算,口红广告和alren广告的拍摄大概一天能拍完,那她还剩下差不多3天的时间能够自由安排。 她想给他个惊喜。 广告拍摄大厦的休息室里,温栀南正在将身上拍摄用的连衣裙脱下。 这条黑色连衣裙是从余飒寄回来的那几套高定礼服之中选出来的,这件事提前和alren的人沟通过,他们看了裙子的图片之后,表示和alren的风格很契合。 布帘里,林桦正站在温栀南身后,小心翼翼帮她拉开拉链。 外头隐约能听到陶乐打电话的声音,搞定之后,温栀南换了一条日常的白裙子出来。 陶乐挂断电话,拎着包站起身,“走吧,去吃东西。” 温栀南连忙拉住她,笑了笑,“乐姐,今晚就不吃了。” 陶乐回过头看她,立刻明白过来,笑得揶揄,“我看不止今晚不吃。” “接下来你在临城这几天,应该都不吃了。” 温栀南脸一下就红了。 陶乐倒也没再继续调侃她,“行了,去吧。” “年轻人,去享受爱情。” “周四中午的飞机,准时到机场就好。” 而今天是周一。 温栀南默默先在备忘录里记下航班和时间。 临走之前,陶乐小声嘱咐,“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一句话,害得温栀南险些没磕到门板上。 —— 等到戴着口罩坐上车,已经是晚上7点多。 最近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宁城,温栀南已经许久没回来。 临城的夜晚,车流还是像之前那样多,四周华灯亮起,在缓缓行驶的车流之中,清晰定格成她眼底的一簇簇耀眼的明亮。 路边的光在车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弧度,明明灭灭,落在她精致白皙的侧脸上。 背包里的手机震了下,是谢执北发来的信息。 【温老师,还没下班吗?】 温栀南回,【快了】 【你呢,训练结束了吗?】 那边回得很快,【结束了,跟队里的人出来吃东西】 温栀南问,【在你上次说过的那家餐厅?】 【是】谢执北随手附带了一张餐厅大门的照片,又问,【宝宝,你几点回酒店?】 潜台词就是几点能视频。 她自然看懂了,弯着眉眼笑开,继续瞒到底。 【快了,待会儿我打给你】 谢执北和队友吃饭的餐厅就在恒行俱乐部附近,是球员们经常打牙祭的地方。 不是多么高档的餐厅,但胜在烟火气很足。 附近的居民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来这里吃饭会时不时偶遇恒行的球员,因此对出现在餐厅里的几个高大身影习以为常。 进了包厢,徐卫霖一边看菜单,一边随意说起,“你这几天就先别练了,先观察一下膝盖的反应,再看看要不要更改后续的训练计划。”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谢执北的回应,一抬头,就看到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看。 徐卫霖抬手敲他面前的位置,“出来吃个饭都要抱着个手机聊不停,栀南不嫌你黏人吗。” 谢执北抬眸睨他一眼,手指敲出最后一句话,这才按灭屏幕。 “点菜吧。” 但手机刚放下没多久,就又被他拿起来,点开微信,温栀南没有给他回信息。 过了几十秒,他又点开看了一遍,置顶的信息框依旧没有回复。 徐卫霖几乎要被他气笑,“要不你别吃了,回去吧。” 谢执北声音很淡,答得理所当然,“她还没下班。” 其他人一愣,随即笑骂,“厚此薄彼的家伙。” 徐卫霖也跟着调侃了几句,菜终于点好,餐厅老板进来将菜单收走。 包厢里其他人聊起接下来季前赛的安排,谈笑声不断。 而谢执北偶尔出声应两句,更多时候眼睛盯着手机。 就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垂眸看向手机时,桌上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包厢门被推开的轻微动静传来,他的余光里,出现一道白皙靓丽的影子。 谢执北脊背微顿,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缓缓抬头。 视线紧凝在她身上。 她戴着口罩,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大半藏起来,只能看到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睛。 进门时正好和上菜的工作人员碰上,她很有礼貌地撑着门顿住脚步,让工作人员先进。 工作人员跟她道谢,她小声地回了句“不客气”。 “栀南?” 徐卫霖惊喜出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随即笑起来。 包厢里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喊嫂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顺便为她空出谢执北身边的位置。 被这么多小球员喊嫂子,温栀南耳朵有些红,笑着点头和大家打招呼,来到那处空位坐下。 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谢执北身上扫过,唇边笑意更深。 是在笑他难得有这样愣住的时候。 徐卫霖问,需不需要再多加几个菜,她说不用。 随即摘下口罩,正要放进包里,手已经在桌下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掌心包裹住。 粗粝指腹在她指骨轻轻摩挲,握得十分用力。 温栀南6年前就经常来恒行,跟俱乐部里的人十分熟悉,再加上她现在是谢执北的女朋友,因此今晚跟大家一起吃饭,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相反,因为她的到来,包厢里的氛 围变得更加热闹。 有种老友重逢的喜悦。 只有谢执北,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不发一言。 视线黏在她身上,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里裹挟着浓烈暗郁的情绪,像是滔天的巨浪,随时翻涌而来。 第74章 晚上快9点,餐厅露天停车场。 刚上车,车厢里连顶灯都没开,光线昏暗,温栀南将口罩取下来,摸索着系好安全带。 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我们不用这么快走的。” “嗒”的一声,安全带扣好的声音与她说话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谢执北侧眸看着她,眼眸幽幽,“温老师,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她弯着唇笑,“我还有明天和后天两天的假期,都可以给你。” 话落,她就看到男人眉峰微动,随即温热呼吸凑过来,却被她快速挡住。 一个吻被她拦在掌心里。 “这是在外边。” 他定定看了她几秒,突然坐正身子,拿起手机解锁,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她疑惑,“你做什么?” 他随口应,“叫跑腿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他没再回答,直接下了单然后将手机丢到中控台。 引擎声响起,黑色路虎一拐弯直接开出停车场,开上大路。 从餐厅到博越风和有点距离,但谢执北却开得又快又稳。 本来45分钟的车程被缩短至不到30分钟,直到车子停在小区地下停车场,男人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牵住她时,她被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一烫,心头猛地一颤。 有些什么呼之欲出的事情像烟花一样轰然炸开。 温栀南耳根子一下就红了,心跳不争气地加快。 她没好意思开口,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在出了电梯看到2302门把手上挂着的东西时,化成一块大石,重重砸向心湖。 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拍向岸边,拍得她脊骨都有些麻。 因为她看清楚袋子里的东西。 一大袋的套。 沉甸甸,数不清他究竟买了多少。 温栀南眼睁睁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勾住袋子拎起来,莫名有些想躲。 可还未有动作,他另一只手已经顺着她的肩膀往下滑,扣住她的腰,俯下身在她耳边问,“你家还是我家?” 她心头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样,跳得胸口发麻,“...你家。” “嗞——” 指纹解锁的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小兔子被叼回窝。 几乎是瞬间,她被一股大力直接按在门板上。 玄关处感应灯亮起的瞬间,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家里的布局,就本能随着他的吻闭上眼。 男人单手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首启唇,舌头长驱直入。 细密而又强势的吻越来越深入,掠夺她唇腔里的每一寸气息。 原本扣在她下巴的手缓缓下移,轻轻掐握住她的细颈,抬起,姿势包含占有欲。 接吻声在玄关处尤为响亮。 彼此缠绕,难分难解。 直到他横在她腰间的大手摩挲着往下探,裙摆被撩起,暴露在空气里的小腿一阵微凉。 温栀南喘息着按住他,声若蚊蝇,“...我想先洗澡...” 吻终于暂停,男人高大的身躯俯得更低,靠在她肩上,喘得比她还要厉害。 她耳朵红透,小幅度推他。 谢执北终于直起身,捂住她的眼睛按开屋里的灯。 光线骤亮,隐隐能透过他的指缝感受到。 她就这么被捂着眼,由他牵引着带到房间里。 “我给你拿新的沐浴露。” 他放开她,转过身去。 洗手间里的灯光明亮,旁边置物柜被打开,一整排的没开封过的沐浴露和洗发露,还有各种各样护肤润肤产品。 全都是她惯用的牌子,整整齐齐被码在柜子里。 温栀南愣在原地,“你...” 他神色自然,随手将沐浴露和洗发露拿出,又取了她常用的护肤精华、水乳和面霜,全都拆开包装之后,放在洗手台上。 “回临城之后准备的,你迟早用得上。” 总有一天,她会被他拐回来。 ...... 温栀南感觉自己这个澡磨磨蹭蹭洗了很久,可实际上却只过去不到20分钟。 淋浴间的门打开,热气往外窜,洗手台的镜面几乎瞬间凝了水汽。 她就站在洗手台前边,看到镜子里自己模糊的身体时,陡然反应过来。 这洗手间里,好像没有衣服,也没有毛巾。 她下意识蜷着脚趾,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变得剧烈,只能小心翼翼挪到门后边,压着嗓子喊他,“谢执北...” “我在。” 他的声音立刻响起,像是时刻注意着洗手间里的动静,又像是早就守在门边,就等着她出声求助。 “有没有浴巾,或者衣服,借我穿一下。” 早知道,刚才在门口他问要去哪边的时候,应该先回2301拿了衣服再过来的。 “你开门,我拿给你。” 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直接旋开把手。 下一秒,门缝被挤开。 男人高大的身躯连同一条白色的大浴巾包裹过来。 温栀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抱到洗手台上。 “谢执北!” “我在。” 她惊慌失措地搂住他,甚至忘了她现在几乎不着寸缕。 可一伸出手,光溜溜的手臂触及他精壮的上半身,肌肤相贴,温热传导。 她陡然愣住,“你怎么不穿衣服?” 谢执北似笑非笑地看她,压着喉间的笑声,“你不也没穿衣服。” 温栀南耳根子爆红。 浴巾搭在她肩头,由外看确实包裹着她,可他就站在她腿间,几乎一低头,一览无余。 “你...唔!” 话还没说出口,唇已经被堵住。 玄关处被打断的吻终于重新连结,她被咬住唇舌,强势的侵略几乎将她整个人卷袭。 呼吸急促,气息灼热,她被亲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跟随着被他挑起的情动,抱住他。 仰首,学着伸出舌头主动与他的触碰,纠缠。 细密的接吻声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响起,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紧紧圈禁住。 那双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握住她的腰,毫无阻碍地逡巡而上,她颤抖着,想躲却被掌控住拉回。 浴巾仍旧披在她肩头,垂落下来,挡住那截柔韧白皙的腰肢,也挡住了那双为非作歹的大手。 洗手间的灯光倾照下来,落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上,他俯下腰,宽肩微收,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宽阔的脊背上,肌理分布,拉扯出好看的形状。 每一寸,都透着蓬勃的爆发力。 吻一点点沿着少女瓷白的肌肤往下,流连出一枚枚印记。 她眼尾沁出泪,水雾模糊了视线,只能依稀看到他单膝蹲跪下。 和之前在宁城时那么多次一样,他先照顾的是她的感受。 “谢执北..” 她呼吸彻底乱了,声音里含着哭腔,被他握着脚踝,踩在他肩上。 脚背几乎痉挛地绷直,上边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低不可闻地笑了声,随即大开大合地吞嚥。 她被这声响羞得浑身绵软,身子往后倒,无力地靠着镜子。 镜面冰冷的触感惹得她突然一缩,男人沉喘出声,她泪痕更深更重。 脊背上的凉和由他传递来的热,就这么拉扯着她,陷入不知名的慾海之中。 淋浴间的玻璃上仍残留着她洗澡时留下的水珠,一道道蜿蜒而下,留出痕迹,在本就潮湿的地砖上汇聚成一小滩。 他重新站起身,额间出了汗,黑眸被衬得湿漉漉的。 凑过来继续亲她的唇,舔她的耳珠,热烫气息滚入她耳中。 “宝宝好棒。” 她呜咽一声,重新抱住他,接纳他紧劲的腰身挤进她腿|间 。 就着这个姿势,被他单手掐着腰抱起,出了洗手间。 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被调了亮度,一个足以让他看清她,却不至于太过刺眼的亮度。 温栀南趴在他肩头,眸色迷离,眼睫上挂着泪珠。 他力气大,即使这么单手抱她也抱得稳稳当当。 一边抱,一边和她接吻。 男人坚硬的骨头,结实的肌肉,柔软的舌头,即使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她淹没,可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就连将近30公分的身高差,也如此恰到好处。 他能毫不费力地单手将她抱起,单手丈量她柔韧的腰,单手扣紧她两只手腕,单手分开她的膝盖。 然后—— 紧劲腰身挤进来,占据她腿|间的位置,让她只能挂在她身上,迫不及待地让她感知。 所有的炙热,所有的炽硬,所有的汹涌,全都让她仔仔细细感受到。 时隔6年重新的密切接触,温栀南有些难以接受,咬着唇被压进被子里闷哼出声。 像是小动物被猎人捕获发出的濒临崩溃的声音,呜咽着,抽泣着。 那些席卷而来的荷尔蒙里,裹挟着攻击性极强的张力,霸道又猛烈地将她整个人拉进由他编织而成的慾望深渊之中。 她像是一艘漂泊无依的小船,海浪拍打着她,她就被带到哪里。 有时候撞到礁石,他会温柔地护住她的脑袋。 可有时候她受不住狂风暴雨,他却强势地扣住她的脚踝,将她拽回,将她所有的呜咽声全都堵住。 温栀南只感觉呼吸都快要被他掼碎了,明明他是所有起伏沉沦的始作俑者,她却只能向他求助。 她求饶,颤抖,喘息,他哑着声哄。 可却半点不收敛。 她整个人都是湿的,有泪,有汗。 昏暗光线之中,迷离目光甚至辨不清白天和黑夜。 连究竟昏睡了几次,睡了多久,醒了几次,她都不知道。 所有感官只能跟着他走,只有他的气息,只有他的味道,裹挟着脑海中眩晕的白光一遍又一遍炸开。 每一回她神思涣散,都觉得已经到了身体承受的极限,可他却不断地让她明白。 她还可以承受更多,所有的一切。 关于他的一切。 第75章 这是一场放纵的风暴。 一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风暴。 中间谢执北给她喂了很多次水。 她确实丢失了太多水分,即使没有半分力气,唇瓣碰到杯子也自动自发地啜饮。 可杯子一放下,他又黏黏糊糊地贴过来。 撩开她的头发,吻她的颈侧,难分难解。 饥渴而又迷恋。 “睡睡...” “宝宝...” “温老师...” 他挨个儿换着昵称叫她,每叫一声,就抱着她挤进一分。 她乱七八糟的哼吟声全被闷在被子里,手往后想去抓他的手臂,他却俯下来,将她整个人笼罩住,湿热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吻咬她的肩颈,伴随着所有的歡愉酸麻。 之前在宁城,她抛不下羞耻心,无论他用口还是用手,每一次过后她不让他给她洗澡。 可是这一回,高强度的“锻炼”已经让她短暂地丢弃羞赧,她没有力气再去纠结要不要自己洗澡。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谢执北从洗手间里抱出来之后,温栀南嘟囔着推了推他再度贴过来的胸膛。 虽然她没什么力气推不开,可终究还是让他收敛了些。 她闭上眼,也不知道究竟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等到再醒来时,房间里光线昏暗。 她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火炉里一样,被他长手长脚地缠住。 身后传来湿漉微痒的触感,她神思还未清醒,可身体却已经诚实地做出反应。 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也依旧乐此不疲地“骚扰”她。 亲一亲,蹭一蹭,像温存,又像意犹未尽。 察觉到她醒来,他掌心贴着她的脸颊转过来,另一只手顺着她平坦柔韧的小腹逡巡蜿蜒。 亲她的唇,低声问她,“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温栀南浑身一抖,有气无力地问,“...几点了?” “下午3点。” 她脑袋发懵,思维迟缓,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以为现在是周二下午3点。 “我想喝粥。” “好,”他终于舍得放开她,起身随意套了件上衣,离开房间。 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外头客厅明亮的光倾斜进来,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小片狭长的光影。 温栀南费劲地转过头,借着这束光,勉强看清床头灯的开关在哪里。 但她没什么力气,只能又躺在被窝里缓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按开关。 房间骤然亮起,她拉着被子盖住眼睛,等到适应了才睁开眼。 然而,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她脑袋嗡的一炸,险些没反应过来。 周三下午3点??? 她周一晚上9点和谢执北回来的,现在居然周三下午3点? 他们在这张床上,就这么...荒唐了两天两夜? 微信里有一堆未读信息,林桦的、陶乐的、余飒的、工作群里... 最近一条,是陶乐给她的私聊。 【群里的消息看到了吗?alren返了几版无修图过来】 【你不会到现在还没醒吧?】 【不是吧,谢执北这么顶的吗,今天都周三了】 【温小南,你还好吗?】 温栀南手指颤颤地给她回信息,【我醒了】 捕捉到她的动静,陶乐立刻给她拨过来语音电话,却被她眼疾手快按掉。 【还是打字吧】 陶乐回得很快,发了个挑眉坏笑的表情包,顺便配了句,【嗓子哑嘛,我懂的】 温栀南生怕她再继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连忙告诉她,【照片我看一看,待会儿给你回复】 发完这句话,她直接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 正好房间门被打开,男人走进来时背着光,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挺拔。 他单膝跪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拽进怀里,在她唇上亲了亲,“想在房间里吃还是去外边吃?” 客厅的光透进来更多,视线清晰了些,他顺手拿过遥控器,将窗帘打开。 外头的光亮彻底倾泻进来,所有一切清晰可见。 温栀南被他揽在胸前,目光下意识扫了一圈。 床边垃圾桶里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纸巾和用过的套,透过房门能看到客厅阳台几条晾晒起来的床单,还有房间里若有似无并未完全散去的味道,全都在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脸颊一下烧红。 想也不想就回答,“去外边吃。” 她迫不及待的语气让谢执北瞬间明白过来是因为什么,伏在她肩头闷笑出声。 声带振动,带起她肩膀一阵又一阵的颤动,温栀南想躲,却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他撩开她的头发,在她肩上亲了又亲,这才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去洗漱之后又抱出房间。 周一晚上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家里的布局,就被他压在门板上接吻,之后又被带进房间。 再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此刻看到客厅里的装潢,她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 全屋装修十分符合他的个性,灰黑白主色调,沉敛冷肃,像他这个人一样冷硬。 如果...忽略掉沙发上那个属于她的暖黄色的小背包的话。 那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一抹突兀色彩。 除了主卧之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三个房间。 健身房和杂物房的门开着,只有正中间另外那个房间,房门紧闭。 他抱着她在餐桌旁坐下,亲她的脸颊,见她视线在那扇门上停留几秒,喉结微滚,低声道,“想看?” “啊?”温栀南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接着说,“待会儿吃饭完带你参观。” “哦。” 他煮的是山药排骨粥,鲜香入味,她实在是饿狠了,捧着碗连吃两碗。 直到恢复一些力气,原本搭在桌边的另一只手立刻被他牵起。 十指紧扣,他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几枚吻,又拉着她的手这里捏一捏,那里摸一摸。 像在把玩,又像是大型狗在轻蹭求抚摸。 有些麻,有些痒。 这样的触感不可避免让她联想起这两天的事情,温栀南羞赧地想要抽回手,却未能如愿。 “还吃吗?” 她摇头,“饱了。” 他起身,将她抱到客厅沙发上,折回餐厅把东西收拾好之后,又回到客厅,像是抱小孩一样,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脑袋再度埋进她颈侧,嗅她发间的香气,若有似无地亲她。 她侧着身躲,被他扣着腰按住,只能没话找话,“...你不用去训练吗?” 现在下午4点,一般来说正是队内训练的时候。 “不用,队医让休息两天,”他在唇上落下一吻,“我早上刚去做了理疗。” 她身子僵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都出门了还不把东西拿出去扔了...” 他剑眉微挑,黑眸里藏着笑,故意问,“什么东西?” 自然是房间垃圾桶里的东西。 “你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麻烦温老师明说,好不好?” “好不好?” 他长指掐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问一句,就在她唇上啄吻一下。 安静的客厅里,亲吻的声音尤为响亮,听得温栀南面红耳赤。 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捂住自己的嘴,秀眉微蹙,瞪着他,“你别亲了。” 眼神毫无杀伤力。 谢执北一颗心软得稀巴烂,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我家温老师怎么这么可爱。”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正经,“真想继续跟你做|爱。” 温栀南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整个人像是被火舌撩过一样,烫得不行。 “你闭嘴!” “别说这些。” “不喜欢?” 他低头,强迫她与他对视,让她看清他眼底的沉郁暗涌,“可是温老师的身体告诉我,她很喜欢。” 落地窗外,艳阳高照,热腾腾地炙烤着所有一切。 阳台上高高晾着的几条被单被风拂过,荡起一角,从她视线里掠过。 像是向她印证他说的话。 温栀南只是扫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 他还想再说,她已经恼羞成怒地从他怀里直起身,抬手就想去捂他的嘴。 可她忘了自己压根没几分力气,这么简单的动作,她踉跄一下,险些从他怀里摔下来。 幸好被他眼疾手快接住。 腰间那股大力彰显着两人之间巨大悬殊的力量对比。 他长指按住的位置,正是这两晚被他掐过无数次的地方。 那上边,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而此刻,她外边只穿了一件他的黑色上衣,衣摆因为她的坐姿缩至腿|根处。 骨节分明的手撩拨着缓缓下移,像是要撩起衣摆,没有阻碍地直接丈量那些印记。 他重新俯下来,吻她的鼻尖,吻她的脸颊,脑袋埋在她身前,哑着声道,“宝宝。” “这回不能睡完就把我甩了。” 一句话,瞬间让她心软。 她抿着唇,感受着那只大手越来越过分,连按住的力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不会的。” 人不该同样的错犯两次。 这一次她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像6年前那样。 他的呼吸骤然变沉,抬起头看着她。 那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里,亮得惊人,却又如暗渊一般,在勾着她往下沉溺。 温栀南心跳如擂鼓,双手环着他的肩膀,凑过来亲他一下,顺势紧紧抱住他。 两人贴得更近,只是无意识地一蹭,底下就蠢蠢欲动。 枪抬起,抵着她。 她浑身一麻,瞪圆了眼看他。 不明白这么温情的时刻,他怎么也... “谢执北。” 她努力压着嗓音不抖,“纵慾,对身体不好。” 他闷声在她颈侧笑开,喉结震颤,带起胸腔共鸣。 “宝宝。” “6年,2190天,欠我多少次,你自己数。” 第76章 6年... 2190天... 每一个数字都让温栀南心头发抖,连带着腿|间也在颤。 她这颗小白菜,哪里禁得住他这种体力怪。 还是运动员体力怪。 温栀南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在网上刷到的,一个关于谢执北的视频。 时间是上赛季某一场常规赛结束之后—— 在经历过与对手48分钟的激烈鏖战过后,当晚10点多,他居然还去了健身房加练。 那条视频是那场比赛没有获得出场时间的小球员拍的,最终由恒行的官号发出来。 微博底下一水儿的评论,全都在说谢执北是体力怪。 而现在,这种超强体力让她以另一种方式见识到了。 一想到这两天,两人几乎是屏蔽了外界,不分白天黑夜的做,温栀南整个人都开始发软。 她手撑在他肩上,努力想要离他远一点,顺便转移话题。 “...你刚才不是说,吃完东西带我参观吗。” “我想看看那里。” 她随意一指,等转过头一看,发现自己指的是唯一关上门的那个房间。 谢执北抬头,神色微顿,“你确定想看?” 她点头如捣蒜,“确定。” 此时此刻,做什么都比两人就这么待着强。 谢执北想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过去,她却轻拍他的手,“我自己走。” 他垂眸看着她,像是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顺着她的话将她放下来。 看她腿软得踉跄,再顺水推舟地一把把人揽进怀里,就这么带着她来到那个紧闭的房门前。 日光明媚,透过落地窗直射进来,有些许光影落在门板上。 温栀南的手刚搭上门把,温热结实的胸膛便从身后贴过来。 粗粝掌心覆上她的手背,握紧。 他不同寻常的反应终于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房间里边有什么?” 他抬手捻住她的耳珠,轻轻揉了揉,声线沉缓,“温老师...” 话音未落,门把手“咔哒”一声转开。 她没等他的回答,转过头看向屋内。 随即怔愣在原地。 这居然是一间“影音室”。 偌大的一间房间,两边墙壁上,满满当当全是她的照片。 从她出道 第一部电影,到之后的每一次采访,以及每一部出演的影视剧,甚至于她每一次参加各种盛典活动,无论角色大小,无论采访时长长短,无论镜头多还是少,全都他收藏起来。 有些她甚至已经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却也能在他这里看到。 而正中间的墙面上,是一块白色的投影布。 此刻那上边定格的画面,是她当时拍完《归离》之后,照例接受剧组单人采访的镜头。 屏幕的最底下,是采访播出时剧组配的字幕—— 【现在单身,我最大的希望当然是努力搞事业】 一句话,点明她当时的感情状态。 温栀南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胸腔里像是有滔天海浪汹涌而来,一阵又一阵地拍打。 拍得她心头发颤,喉间像是被堵住一般,艰涩不已。 “谢执北...” 他再度从她身后贴过来,高大的身躯俯下来环住她,手臂紧箍着她,将她彻底拢进怀里。 像是安抚,又像是强压住内心不安地确认。 “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个视频...” 他脑袋贴在她耳侧,视线跟随着她看向幕布。 画面里的她,一身古装妆造,五官精致,眉眼温和柔美。 房间昏暗,可幕布却十分明亮。 少 女脸上盈着清浅的笑容,琉璃似的眼眸清澈明透。 她是他黯淡昏晦世界里唯一的一抹亮,可那6年里,他却不敢靠近半分。 无论是荧幕里还是现实里,他甚至连伸手都不敢。 只能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在这个房间里自我催眠。 营造出她还陪在他身边的假象。 她说出的那句话,声音温柔平缓,却充满力量,是带着对自己事业的憧憬和渴望。 可她不知道,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给他带来的是多大的冲击。 这是解禁他6年以来自我封固的钥匙,是他不甘心就这样与她再无牵扯的剧烈渴望。 假象被打破,他变得贪心。 想要真真切切地回到她身边,想要她能看到他,想要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段采访5月份随着《归离》宣传预热时播出,并未过去多久,温栀南自然记得自己的这一身妆造。 也记得当时采访她都说了些什么。 恍然间,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炸开。 结合以前他的那些误解,她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是看到这段采访,以为我‘恢复’单身了?” 因为她这几年和陈宇霖合作了四五次,所以他误以为陈宇霖是她男朋友。 又因为她的这一个采访,他自然而然认为她和陈宇霖“分手”。 分手了,她单身了。 所以他来追。 谢执北呼吸闷在她颈侧,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温栀南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在他怀里转过身,踮着脚尖,抱住他。 在他怀里小声喊,“谢执北。” “嗯。” “谢执北。” “嗯。” 她的声音很温柔,那道他隔着屏幕听到的声音,穿过6年的时间,终于切切实实落在他耳边。 坚定不移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而且,只喜欢你。” 谢执北脊背一颤,随即僵住,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浑身肌理紧绷到极致。 他垂眸看着她,往常漆黑的眼底变得猩红,像是燃着火光。 沉暗之中唯一的一抹亮,她的身影倒映在其中,被团团包裹住。 她漂亮的眼睛坦诚地与他对视,眼底潋滟着水光。 很温柔,很美好。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心脏很不争气地猛烈跳动。 他深切感受到,她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只要她想,随意一个眼神,他就只能溺毙在其中,无法挣扎,也不想挣扎。 像一簇在水中燃起的火光,在她的注视下,燃烧殆尽。 他无比庆幸,也无比感激,她能接受他的爱。 谢执北低下头,灼热气息喷洒在她颈间,高挺鼻梁抵着她耳后,沉沉呼吸。 又在嗅她。 像是要用尽全力将她身上的味道转移到自己身上。 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被打上她的烙印,被她标记,带着她的味道。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属于她。 可尽管这两天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洗发露,尽管这两天他们做了很多次,像连体婴一样黏糊在一起。 却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他能闻到她身上清浅的香气,很特别。 让他心安,却又让他躁动不已。 “宝宝,你好香。”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含含糊糊,可温栀南还是听清了。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耸了下鼻尖,嗅了嗅。 很想说,哪里香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带着他的味道。 是那种短时间内黏糊在一起,荒唐纵慾过后,每一处都被浸染的味道。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忍不住害羞。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想要去看看墙壁上的照片,可刚有动作,谢执北已经低下头,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让她站在他脚背上。 就这么一边亲她,一边抱着她往正中间的长沙发走去。 那里还放着一条毛毯。 自从搬来博越风和之后,他睡在影音室的时间比睡在主卧的时间还多。 坐下时,温栀南的腿不小心碰到放在沙发上的遥控器。 房间里陡然响起一道女声。 是她自己的。 幕布投屏的视频开始播放。 采访结束后,之后播放的是她为数不多参加各种盛典活动的画面。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面对镜头时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这种事,温栀南很难为情,害羞得脚趾忍不住蜷缩。 她在他怀里急促喘息,想结束这个吻转过头去看看,却被他按了回来。 那双原本掐在她腰间的大手缓缓往下探,身上这件属于他的宽大t恤在此刻无比方便了他。 仅是几下,就传出隐秘的水声。 她本能地绷直了腰,甚至想要并拢双腿,可他们面对面抱坐着,她这样的动作,除了将他紧劲腰身缠得更紧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原本掩藏在t恤之下的那些绯红印记被他再度加深,他光是这样看着,脊骨深处就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宽阔后背上出了细密的汗,渗在被她情动难耐时抓破的皮肤里。 微麻微刺,却让他陷入病态的心满意足之中。 他俯下身,吻得更加用力。 长驱直入,毫无保留地掠夺她 “谢执北...” 她张着唇急促喘息,刚喊出他的名字,剩下的声音就被他全都堵了回去。 “宝宝好棒。” 他从喉间溢出的声音沉哑,又在夸她。 他好像格外喜欢在这种夸她,说各种各样下流的话。 逼她,逗她。 甚至还会吊着她,看她着急却脸红得说不出那些荤话,只能一个劲地求饶。 被逼得狠了,她会哭。 可她一哭,他好像更加兴奋。 舔吻掉她脸上的泪痕之后,骨节分明的长指会更加肆无忌惮。 温栀南闷哼出声。 恍然间,她勉强抓住最后一丝神思,急急拍他的手臂。 “...回、回房间...” “不回,”他狠心拒绝她,“就在这儿。” “宝宝,就在这儿。” 她眼眶包着的泪砸落下来,想躲开他的手指,却无能为力,声音断断续续。 “这里没...没有那个...” 他另一只手在沙发缝隙找了找,然后扣着她的手去摸那个四四方方带着棱角的小盒子,喘息声又沉又重,“有的,我放了。” 在她睡着时放的。 不止影音室,还有厨房、玄关处、客厅、健身房、洗手间... 他想和她做|爱,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77章 温栀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剧组时,宁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因为下雨,户外的打戏拍不了,剧组改了通告单,她连着拍了几天的文戏,倒是让身体恢复了一些。 晚上洗完澡,她藏进被窝里,微信视频的声音适时响起。 接听键划开,镜头晃了一下才被摆正。 明亮的光线里,男人精壮赤|裸的上半身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入她视线。 温栀南眉尾狠狠一跳,目光不自觉被吸引,直勾勾落在他垒块分明的每一寸肌理上边。 谢执北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的水珠还未完全擦干,覆在结实坚韧的肌肤上,欲坠不坠的。 简直像是在勾引她。 这个认知让她骤然反应过来,视线终于上移,对上他漆黑濡湿的眼睛,故意问,“你不是还没收拾好,怎么就打过来了?” 谢执北原本要拿上衣的动作顿住,整个人凑近镜头。 画面又有些晃,他应该是拿着手机出了洗手间。 等到镜头稳定下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脑后,一手拿着手机。 这个角度,可以让 她更加清晰完整地看到他腰腹间的人鱼线,甚至还在肌理上那根突起的青筋,一路延伸,没入灰色的运动裤裤腰里。 他低声道,“你不喜欢吗?” “我以为你会想看这些。” 被他直接当面拆穿,温栀南耳根子一红。 但她随即想起什么,问道,“谢执北,你退役之后,会变胖吗?” 她其实更想问,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的身材。 但她没好意思明说,可谢执北却听懂她的意思。 他隔着屏幕看着她,视线专注,“你想我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 他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就算是为了让她维持这份喜欢,他也会努力保持好身材。 不让她有机会将目光定格在别人身上。 男人语气肯定,温栀南抿着唇笑起来,胆子大了起来,“那除了这些,我还能再看点别的吗?” 他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剑眉扬起,眼底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话落,他指尖按向屏幕,翻转镜头。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勾住裤腰,往下拉。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灰色运动裤正中间那一处,即使还未苏醒,也极其明显。 沉甸甸的,分量极强的。 温栀南几乎要尖叫出声,飞快捂住眼睛。 “我不是要看这个!!!” 她只是想看胸肌而已!想看胸肌而已! “...你把、把裤子拉好!” 她羞得一张脸全涨红,掌心死死贴着眼睛。 谢执北盯着屏幕里的她看,黑眸直勾勾欣赏她的羞赧,心情很好。 “宝宝,你真的不想看看它吗?” “它很想你。” 从她回宁城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星期了。 两人分隔两地,他在训练准备新赛季,而她在剧组拍戏。 唯一能见到彼此的,只有晚上洗漱完的这一点私人时间。 这还是在她不拍夜戏的情况下才有的“待遇”。 如果她要拍夜戏,那就连睡前的这点视频通话时间,都要被砍短不少。 连续几天像连体婴一样的亲密无间之后,陡然分开这些天,谢执北显然是更难接受的那一方。 又或者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让他和温栀南分开,他都很难以接受。 只能靠着每晚视频通话的这点时间聊以慰藉。 像是一种戒断反应,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戒断成功。 从身到心,他都很想她。 温栀南仍是捂着眼睛不松开,小声骂人,“谢执北...” “嗯。” “你好下流...” 他隔着屏幕紧盯着她,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声音微沉,像是喘了一下。 “宝宝,你真的不看看它吗?” “我不,”她拒绝得很坚定,手也依旧举着。 两人都没再说话,镜头两边陡然安静下来。 安静到,她甚至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以及—— 男人不经意间压抑着的,不同寻常的沉喘声。 “谢执北,你...” 她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紧张得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她不知道,视频对面的男人,紧盯着她咬得微微发白的唇,眼底的黑暗慾望像是无底洞一样,幽邃吓人。 “宝宝,别咬自己。” 他又喘了一声,低哑磁性的声音就这么钻入她耳中,撩拨得她浑身发麻。 她忍不住催促,“你还没好吗?” 他低笑一声,“温老师,你好残忍。” 他有多久,她是最清楚的那个人,这才隔了几分就开始催促他,简直是不给他活路。 捂眼睛的手举久了有点酸,温栀南被他压着嗓音调笑之后,不敢再出声了。 只是手臂没力气再保持原来的姿势,不自觉下滑。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越发明显,有布料明显的摩擦声,有隐匿的水声,还有他哑得吓人的喘息声。 每一样,都在勾引她的好奇心。 她还从未见过他自己弄。 紧闭的眼眸睁开一条细小的缝隙,光亮侵袭入内,浓密眼睫挡住她的视线。 声音更响了。 他没再叫她的名字,可喘息声却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刻意勾引她。 想让她看着,他是如何在她的注视下自渎,如何在她的注视下射|出。 镜头里,他小臂上的青筋迭起,很明显是在用力,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握着,来来回回。 那几天里,他教过她,就是这样弄的。 温栀南看得眼热,脊背上冒出一层薄汗,喉间有些渴。 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唇,正想再开口催促他,就看到他手里的那把枪,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更加兴奋。 她犹豫许久,小声问他,“谢执北...” “嗯,”他压着尾音回应她。 她继续低声问,“你舒服吗?” “不舒服,”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要冒火,“宝宝,它现在只认你。” 一直出不来。 没有那种真实的触感,没有她在身边。 很难。 温栀南只觉得时间过了好久,久到她又忍不住催他。 他死死盯着屏幕,喊她的名字,勾引着她多和他说话,听她温软轻缓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伴随着一声哑到性感的闷哼。 就在她的视线里,飞溅。 他灰色运动裤上垫了几张纸巾,有很多。 温栀南盯着他的裤子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谢执北,你以后少穿灰色运动裤出去。” 灰色真的太明显了。 谢执北释放过后,声线都变得懒怠,隐着满足问,“为什么?” 她没答,移开视线,不太自在地说了句,“...你收拾一下。” 他将纸巾全部团起,丢到床头的垃圾桶里。 手机镜头终于重新转回来,画面里,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还蕴着没完全散去的慾望,额际覆着薄汗,冷硬帅气的五官更加凌厉。 平直宽肩和结实胸膛全部绷紧,肌理蓄势待发,极具攻击性和侵略性。 是几乎要冲破屏幕席卷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温栀南小小地吞咽了一下,别扭地想—— 好吧,又被他勾引到了。 她抿着唇,将自己往被窝里藏得更深,几乎只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他紧紧凝视着她,哑声道,“温老师,很想亲你。” 她隔着被子,很认真地劝他,“你忍一忍。” 他低低笑了声,响起今晚是有正事要跟她说的,“季前赛的地点定下来了。” 每年常规赛开始之前的季前赛,都是采用赛会制的方式,四五支球队集中在一个城市比赛。 向铭远所在的前进队和恒行分在一个赛区,都在宁城。 还有其他3支球队,等下个月中旬,会集中到宁城参加比赛。 谢执北虽然不上场,但他会随队。 温栀南眼底一亮,“那你下个月就过来了。” “嗯。” 这个消息打破了两人刚才视频时的旖旎暧昧氛围,她心情不错,一直到睡着了唇边都还噙着笑。 —— 一个星期后,alren官宣温栀南代言的消息正式发布。 照片和视频发布,微博上舔屏的网友一大堆。 【卧槽!美出新高度】 【红气养人啊!红气养人啊!南姐绝美!】 【温栀南看着温温柔柔,但没想到这组硬照拍着特别a!】 【踩我!踩我!老公姐踩我!】 【没人发现吗?这可是alren耶,除了钟表还做计时器的,能不能期待一下~】 【信女愿以身上的10斤肉作为交换,希望梦想成真】 【楼上,性缘脑收一收!】 执栀之手的超话里,全都是cp粉在祈祷希望梦想成真。 温栀南在拍戏间隙切小号登上微博,这些评论她都看到了,但没太在意。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 是—— 又过了一个星期,alren直接官宣,成为联赛之后10年的计时器合作商! cp粉日思夜想的盼望居然真的成真了! 品牌的官宣微博直接冲上热搜榜前列,再度卷起一场盛大的讨论。 温栀南收工回到酒店,打开手机时才看到这些消息。 她如今已经放平心态,网友们说的大多无法影响到她,只是有时看到一些好玩好笑的梗,会跟着笑出声。 林桦看她吃自己的瓜也吃得这么开心,忍不住把自己刷到的表情包发给她。 两人正在微信上斗图,陶乐一个电话打过来。 她那边有些嘈杂,像是刚结束一场应酬。 “今天热搜上的内容,看到了吗?” 温栀南唇边还带着笑,轻快回了句,“看到了。” “11月份,联赛常规赛就要正式开始,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手机那头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陶乐应该是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周围嘈杂声减退。 她对着电话这边的温栀南说,“alren那边想邀请你作为vip嘉宾,去现场观看新赛季第一场常规赛。” 第78章 但比常规赛更早到来的是季前赛。 10月中旬,联赛20支球队分成4个赛区,每个赛区5支球队进行循环赛。 恒行所在的a组被分在宁城,向铭远的队伍也在这个赛区。 正好联赛为各支球队安排的下榻酒店就是《赤雁还》剧组所在的酒店,温栀南知道这个消息时,曾深刻怀疑过是不是谢执北“假公济私”。 可男人一张冷硬俊脸,不说话时看着十分肃厉,压根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恒行乘坐的班机到达宁城时,是中午12点。 这个时间,温栀南还在睡觉。 她最近这两天都是大夜戏,下午进妆,半夜才收工。 酒店走廊里,暖黄明亮的光从顶上直照下来,落在男人宽阔挺拔的肩背上。 他一身黑色运动装,上身是一件白色冲锋衣,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一张房间磁卡。 “嗞——” 房间门应声而开。 客厅里光线昏暗,只有吧台处一点光源。 谢执北将行李箱放好,洗了手脱下冲锋衣,在吧台边烧开水,之后找到她的保温杯兑了一壶温度刚好的。 缓缓推开推拉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能够听到床中央那道清浅的呼吸声。 她很瘦,被被子盖住,几乎看不出起伏。 谢执北来到床头柜旁边,单膝跪坐在床上,伸手将被子拉下,少女莹润白皙的脸颊露出来。 他借着床头灯朦胧的光线,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随后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 温栀南是记得他今天要来这件事的,只是大夜戏让她着实疲惫,没办法清醒着等他。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吻落下来时,她鼻尖动了动,像是嗅到让自己心安熟悉的味道,脑袋朝他这边靠过来。 眼睛还没睁开,唇瓣已经呢喃出声,“...谢执北...” 朦胧光线之中,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声道,“嗯,我在。” 得到他的回应,她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浓烈的安全感包围,迷蒙着伸出手揽住他,“你来了...” “是,我来了。” 他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床头,隔着被子抱她,将人抱进怀里,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乱七八糟地点头,黑发拂在脸颊边,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 接着将保温杯打开,吸管递到她唇边,他看着她就着他的手含住吸管,小口小口喝水。 润了喉,她喉间舒畅许多,又往他怀里拱去,寻他胸前让自己舒适的温度和姿势。 然而拱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没在被窝里。 温栀南还很困,勉强睁开眼看他,“你怎么不进来?” 他低首看她,在她额间亲了亲,“刚从飞机上下来,没洗澡。” 她迷迷糊糊扯着唇笑,嘟囔了句,“我又不嫌弃你。” 话音一落,下巴被人掐住抬起,温热的吻再度落了下来。 这一回的吻比刚才的深入多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无比方便地直接撬开她唇齿,长驱直入,吻得温柔又缠绵。 温栀南本就还没完全清醒,此刻更是被亲得意识发昏。 整个人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里,舒服又沉迷,忍不住哼唧着出声,指尖攥住他的衣领。 这是两人之间,难得的一个不含情欲的吻。 谢执北压着她亲了一会儿,唇舌退出,缓缓轻啄,声音低沉微哑,“你继续睡,我洗个澡过来陪你。” “...嗯...” 她意识迷糊,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清,在他起身时,自动自发抱着被子合上眼。 等到谢执北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她已经完全熟睡过去,连他上床都不知道。 房间窗帘紧拉着,除了床头那盏小灯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光线。 10月份的天气正好,就这么窝在被窝里,是十分适合睡觉的季节。 谢执北不打季前赛,下午的踩场训练晚一点去也没关系,此刻舒舒服服地抱着女朋友睡午觉。 “铃——” 闹钟响的时候,是下午3点。 温栀南刚想伸手,身旁已经有一只长臂探出,在她之前将闹钟按掉。 她声音闷在被子里,含糊着问,“几点了?” “3点,是不是该起来了?” “嗯。” 她在被窝里小小地挣扎一会儿,被他揽着肩膀抱起来。 床上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他掌心盖在她眼睛上,按亮床头的灯,等到她适应光线了,才将手放下。 等到刷完牙洗完脸,酒店的下午茶正好送来。 两人坐在餐桌边,谢执北帮她将红枣银耳汤晾温,递到她手边,“夜戏还要拍几天?” 她想了想,“差不多还有三四天吧。” 说到这儿,她记起一件事,“过几天宁城音乐节,好像初阳和彭祺元都会来,初阳在跟我约吃饭,你要一起吗?” 秦初阳和彭祺元都是歌手,两人在演出场合碰面的次数多,一来二去,也算是认识了。 这次音乐节,他们的行程通告又是一样,再加上向铭远也在宁城,于是秦初阳一拍手就有了跟大家约饭的想法。 正好时间和温栀南这一阵的夜戏通告结束的时间对得上,她就应了下来。 但谢执北去不去... 她默默将口中的银耳咽下去,侧眸看他,又问了一次,“你去吗?” 他似笑非笑睨她,“你去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吗?” 她笑,“那我就跟初阳说定咯。” “好。” 吃完东西,正好林桦来敲门,温栀南收拾了东西去做妆造,谢执北则是出门去体育馆。 —— alren作为联赛新的计时器赞助商,季前赛所有比赛也会进行计时器的测试,再加上恒行的赛区正好就在宁城,网络上出现了许多关于温栀南会不会现场看球的猜测。 甚至于有不少营销号开了投票,每一个参与人数都接近十万。 【别管!我们执栀之手有自己的步调】 【不管南南去不去,我们执栀之手都是真的!】 【有些cp粉真是搞笑,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呢,就已经开始挽尊了】 【坚决维护温老师看球赛自由!】 【话说《球场上见》快完结了,好舍不得呜呜呜呜】 【这个夏天好快乐,可以和大家一起磕执栀之手】 【小道消息,听说今晚最后一集有大糖哦~】 【我靠?!真假!难不成执栀之手要官宣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上疯了】 【信女愿用20斤肉,换执栀之手今晚官宣!】 【我随20斤】 【我随10斤】 【......】 晚上10点,温栀南结束最后一场戏的拍摄 ,终于收工。 这是她最近这一个多礼拜以来,收工得最早的一天。 黑色路虎已经等到片场外的马路上,10月中旬的宁城,夜里温度下降,温栀南全副武装,裹紧外套,与林桦道别之后,小跑着上车。 车厢里开着暖黄的灯,谢执北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过她,顺便握上她的手,确认她的手是暖的,这才放心。 “走吧走吧,”温栀南许久没有和朋友聚会过,今晚这一顿夜宵,她很期待。 吃饭的地点定在宁城一家私人餐厅,依旧是秦初阳的经纪人帮忙订的包厢。 等到温栀南和谢执北到时,包厢里的氛围已经非常热闹。 秦初阳和彭祺元都是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人,再加上有徐卫霖偶尔接两句插诨打科,即使向铭远话不多,也已经叽叽喳喳足够让人想笑。 “南南!你来了!” 包厢门打开,秦初阳眼尖,一抬头就看到,直接站起身朝她扑过来。 像之前录节目时的每一次。 可她忘了,那个时候谢执北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分,每回看着她扑向温栀南时,虽然极其不爽,但却无可奈克。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两人关系确定,他站在温栀南身边,底气都硬了不少。 看到秦初阳扑过来时,揽着温栀南的腰直接将人侧抱开。 秦初阳扑了个空,回过头瞪他一眼。 其他人乐不可支。 徐卫霖笑,“秦老师别费劲了,现在就是路过的狗多靠近栀南两步,都要被他一脚踢开。” 几人分别落坐,工作人员进来上菜,这个笑闹的话题才算是揭过。 秦初阳坐在温栀南另一边,拉着她叽叽喳喳说话。 自从《球场上见》结束录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只有网上聊天。 秦初阳吐槽她们两的关系都快变成网友了。 今天终于见到面,她嘴巴就没停过。 彭祺元在旁边笑,“秦老师,我记得刚才你的经纪人才说过你要好好保护嗓子。” 秦初阳头也不回地答,“别理,她说的不算。” 温栀南被她逗笑,帮她把杯子里的茶水添好,递到她手边。 因为隔天谢执北、向铭远和徐卫霖都没有比赛,所以这一顿饭吃到快12点才结束。 等到秦初阳的经纪人过来催,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夜深,餐厅停车场里灯光寥寥,寂静无比,夜风凉凉。 谢执北再三确认她外套的扣子已经扣好,这才揽着她的肩带着人走向路虎。 路灯的光线昏黄,聚成一小团,映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直到上了车,温栀南唇边仍旧噙着笑。 一想到刚才秦初阳和她的经纪人斗智斗勇只为了多留几分钟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谢执北没急着开车,探身帮她把安全带系好,顺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被亲得一愣,立刻推他,“这是在外边。” 他不管,俯身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坐回驾驶座。 温栀南被他气笑,指尖在他肩上戳了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手机亮起,是秦初阳发过来的信息,一条链接—— 【卧槽!实锤爆料!执栀之手是真的!】 第79章 【卧槽!卧槽!】 秦初阳在微信里一连发了好几个疯狂的表情包,【那场烟花真的是谢执北放的???】 温栀南抿紧了唇,指尖放在屏幕上,还未来得及敲出回复的语句,那边又发了过来。 【牛批啊!谢指导!】 与此同时,陶乐和林桦的信息也发了过来,甚至于李葵月也按耐不住给她丢了个八卦链接。 温栀南:...... 陶乐:【烟花真是谢执北放的啊?】 【真是他放的啊???】 温栀南言简意赅地回了个【是】,随后点开她发来的链接。 今晚播出的《球场上见》是最后一集,也就是最后那两天录制的内容。 很显然,现在八卦的热点和中心全都集中在她和谢执北身上。 链接里附着的视频,是决战前一天她在酒店发现娄成阳受伤的事。 视频最后,她和刘芹沟通过后走出酒店大门去了沙滩,因为这一段没拍到正面,播出时是用她的身影和大段大段的景色空镜带过的。 没多久,沙滩上烟花骤然升空炸开,背景音是许多游客的欢呼声。 而在视频的最后,长空镜的最后一幕,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朝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个身影其实非常模糊,尤其是在节目组特意渲染过的镜头里,夜晚之中几乎只有成排的棕榈树和空中绽放的烟花。 正常人的注意力都会被烟花吸引去,但网友都是靠着节目来磕糖的,一个个跟福尔摩斯一样,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画面被截下来,亮度调高之后,男人挺拔健壮的身姿,穿衣习惯,走路姿势,和网友们意料之中的那个人完全一致。 这不是谢执北,还能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我癫了!啊啊啊啊啊这是爱情啊!!!】 【这不是真的什么才是真的!!!】 【天王老子来了执栀之手也是真的!!!】 【他超爱!他超爱!他超爱!】 【谢执北唯爱温栀南!谢执北唯爱温栀南!谢执北唯爱温栀南!】 【没人磕健身房那一段吗?呜呜呜呜呜!谢指导男友力max】 【娄成阳这个大傻逼,没影的事也拿出来说,造女明星黄谣的都去死一死!】 【幸好有温栀南及时发现,不然这比赛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娄成阳该回去给温栀南磕头谢罪,手腕扭伤可大可小,他真坚持比赛说不定以后球都拿不起来】 【正缘!这就是传说中的正缘!】 【我磕到真的了!天啊我真的磕到真的了!】 【......】 温栀南被满屏的感叹号吓到,连忙退出,点开下一个链接。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链接里附着的,是某论坛的一张截图。 截图里,一个自称是源城烟花厂员工的id晒出自己员工证的一角,并附言—— 【我们烟花厂就在这段海滨路不远的地方,烟花是谢执北亲自来订的!那晚因为加急所以他加了很多钱,我印象深刻!当时他戴着口罩我没认出来,现在看到节目里的背影,走路姿势和衣服裤子,跟那晚的完全一模一样!】 这段话一出,瞬间在论坛掀起风浪,不过几分钟,就已经被许多网友截图转发到其他各个媒体平台。 微博小红书和抖音,几乎全都是。 如果说节目里的那个背影只能证明谢执北去安慰过温栀南,那么源城烟花厂员工的爆料,几乎就是将“谢执北喜欢温栀南”这件事给捶死。 【来啊!我看哪个傻逼还敢说这是普通同事!谁还敢说这是我们cp粉自己脑补yy的???】 【谁会为了“普通同事”加急加钱订烟花?】 【虽然我不磕这一对,但不得不说,cp粉吃的太好了,真幸福】 【路人说一句,这不是爱情的话,那什么才是爱情?】 【谢执北超爱!谢执北超爱!谢执北超爱!】 【谁还记得这两人以前也认识,对不起我已经脑补出十万字晋江小说了】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漂亮温软小演员x高大深情运动员!!!】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大家让一让,我已经把民政局搬过来了】 【同人文同人文同人文!求同人文啊啊啊啊啊】 【指路[执栀之手]超话,里边超多太太放饭】 【谁懂啊!谢执北他什么都没说,可他想说的烟花都替他说了,呜呜呜纯爱我哭死】 【我话放这儿了,执栀之手必定官宣!】 【蹲一个领证官宣】 毫无意外,各大平台上,[执栀之手]四个字再度冲上热搜词条的最高位。 这是温栀南完全没预料到的走向。 她没想到节目组的镜头居然拍到谢执北去找她的背影,没想到那段画面滤镜被渲染过后网友依旧能认出他。 更没想到的是,谢执北去订烟花的事会以这种方式被爆料出来。 热搜上,执栀之手和他们两人的名字分别挂在最高位。 词条里的实时讨论还在不断增加,她用自己的小号登录,无论怎么刷新,首页几乎都有关于今晚节目播出的帖子。 温栀南抿紧了唇,默默退出微博,不再看。 许是她过分安静,趁着红灯,谢执北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已经深夜,马路上的车很少。 夜风吹着人行道上的树木,枝叶乱晃,在路灯下晃出凌乱的影子。 她转过头看着他,小声道,“谢执北,我们又一起在热搜上罚站了。” 谢执北粗略一想,就知道是今晚《球场上见》播出导致的舆论风暴。 但他之前就拜托过陆泓旭关注过舆论走向,只要没有出现对温栀南不利的,那他没什么所谓。 关于两个人的关系,他是巴不得公开的那一个。 但一切都要看她的意思。 “罚站就罚站吧,没关系。” 他低声应了句,拉起她的手亲了亲,不想让她过分担心,转移了话题。 “明天休息?” “是,”温栀南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 她连续的大夜戏,接下来要转回日戏,所以剧组明天给她放了假。 正好绿灯亮起,他点了点头,没再开口,专注于路况。 —— 车子拐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一直到被谢执北牵着手带回房间,她都没怎么说话。 玄关处,磁卡一插进去,感应灯亮起,照着吧台的这一处地方。 光线昏黄,落在两人身上。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她发顶上有个可爱的小发旋,但现在戴着帽子,看不到。 她依旧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他弯腰,帮她将拉链拉下来,外套脱下,帽子也取了下来,带着她去到洗手间。 洗手间的光比玄关处要明亮得多,一片明炽,像是情绪无所遁形一样,温栀南终于稍微抬头,“来这里做什么?” “洗手。” 水龙头被拍开,水流声响起,冲刷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有些凉。 她回过神来,试图缩回手,“谢执北...唔...” 话没说完,炽热的吻已经落下。 她被他掐着腰抱上洗手台,捏着下巴抬起,滚烫唇舌长驱直入,咬着她,吮着她。 辗转,扫荡,疯狂追逐挑弄。 温栀南被他亲得意识迷离,身子很快软了下来。 唇舌交缠之中,他低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宝宝,我说过。” “不用担心。” 只要她好,那就一切都好。 任何的流言蜚语,网络上或真或假的那些,全都影响不了他。 从始至终,能够牵动他情绪的,只有她一个人。 “嗯...” 她浑浑噩噩应了一声,也不知究竟听清楚了没。 全身的感知全都落在他身上,落在他带给自己的炙烈慾望之中。 直至她快要被他亲得无法呼吸,试图揪紧他的衣服推离他,可指尖慌乱一抓,触到的只有男人热烫的肌肤。 她本能睁眼,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上衣。 灯光下,结实肌理垒块分明,坚硬且蓬勃,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 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喉间那一处突起性感而又锋利。 她伸手抱着他,像是被蛊惑一般,在好不容易喘息的间隙,仰首轻轻吻上他的喉结。 吻刚一落下,男人浑身一僵,握着她的肩膀将人彻底扣进怀里。 这个时候,温栀南还不知道,这个吻是打开他今夜疯狂的按钮。 上衣纽扣直接被他拉扯开,有几颗崩落在洗手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浑身一抖,他已经埋首而下。 “谢执北...” 她嘤吟着出声,嗓音细碎,是被撩拨得难受。 半身裙的裙摆被撩起,他熟练探入,将她惹到腰肢颤栗。 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完全熟悉她的身体。 哪里最敏感,哪里最柔软,哪里最脆弱,他一清二楚。 仅是几下,她就仰首咬着唇呜咽哭出来。 裙子洇出水迹,被他剥下,热烫的吻再度袭来,沿着少女莹白柔润的肌肤,一寸寸蜿蜒。 最终,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贴吻向下。 “谢执北!” 过于强烈的感受,她几乎尖叫出声,却惹来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入侵。 她被控着腰,压在洗手台上,无论怎么扭转,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那截白皙的小腿被他抓着,足底踩蹭在他硬实的宽肩上,直至蹭出细汗,打滑往下溜。 她抽抽搭搭哭着,“我想下来。” “好。” 他哑着声应了一句,长臂搂住她将人抱下来。 她迷迷糊糊间恍然生出些许疑问,不明白他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被他掐着腰转了个身。 热烫的气息从身后贴过来,他握着她的手扶在边沿上,咬着她的耳尖,“宝宝,扶好。” 下一秒,被他直接抱离地面。 力道凶猛而至。 第80章 “唔...!” “谢执北...” 她语不成句,因为脚底远离地面,紧张得脊背都在发抖。 整个人就被他这么抱起来,单薄脊背贴着他炙热的胸膛。 很烫,太烫了。 这种未能踩实的虚空感让她害怕,全身上下只有一处是真实有感觉的。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那种兜头而来的感觉,像是将她硬生生钉在他身体上。 过于激烈,过于可怕,过于凶猛。 男人湿热的吻落在她后肩,吮咬着一遍遍舔吻,力气大得惊人。 她被撞得几乎整个人要软倒,可每一回她以为自己要往下掉的时候,就会被他掐控着腰提回来。 “宝宝,”他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另一只手绕到身前横抱着她,一边吻一边说,“看到了吗?” 洗手台上那面超大的镜子,此时此刻,一览无余。 温栀南羞得快要爆炸,身子猛然一缩,听到他伏在她身后低喘。 他扳过她的脸颊和她接吻,她眼尾全是泪,都是被他故意使坏逼出来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明明她整个人已经被他单手抱起,他还有多余的力气发狠。 灵魂都像是要被掼飞。 明明两人回来之后还没洗过澡,可洗手间的地面上已经湿漉漉一片。 他掐着她的下巴转头去看,直面镜子里两人的荒唐。 她呜呜咽咽地哭,快慰感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双眸迷离地望着镜子里的两人,气极他的使坏,却没有任何力气。 刚想喊他的名字,就已经尖叫出声。 她胡乱蹬地,脚踩不到地面,身子悬空,过分浓郁猛烈的感觉让她像漂浮起来一样,没安全感到不断蹭他的小腿,想要借此稳住自己。 他湿热的大手控着她的腰,掌心压着她的小腹,吻落在她耳边。 “你别...”她脸颊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掉,“别按。” “宝宝好棒,”他又在夸她,一边夸一边哄,可任她怎么求饶,却都不会停下。 “宝宝好香,”骨节分明的长指牢牢掌控着她,她根本受不住这样,浑身发颤,又被他按了回来,哭得抽抽搭搭。 “宝宝好会哭,怎么这么多眼泪。” 两人都出了汗,浑身湿淋淋的,她手滑得几乎要撑不住洗手台边缘,被他扶住,十指交握。 她哭得眼眸迷离,只能凭借本能努力往后靠。 他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洗手间里明亮的光影在她眼前浮浮 沉沉,泪眼朦胧,所有一切全都模糊,只有他带给她的感觉,猛烈而又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他抱着她进了淋浴间,温热水流倾泻而下,在玻璃上留下斑驳的水痕,最终在脚边汇聚成滩。 温栀南被极致的快慰逼到几乎要晕过去,像是缺氧的小鱼一样,张着口不断急促呼吸。 等到被他抱回床上,她意识几乎已经抽离。 谢执北拉过被子将她盖住,到客厅烧水。 几分钟后,他拿着她的粉色保温杯进来,里边是兑好的温水。 他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温栀南早已经昏昏欲睡,整个人软趴趴的,被他一碰,条件反射一样地抖。 他低笑一声,把人揽进怀里,吻她的眉眼,“有这么害怕吗?” 一边说,一边将保温杯的吸管递至她唇边,看她轻轻咬住。 温栀南迷蒙着一双眸子,一边喝水一边费力睁开眼看他。 思绪转不动,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小腹时不时轻颤,肩头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斑驳痕迹。 不止这里,在被子盖住的地方,在睡裙盖住的地方,还有许多。 她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心跳还未回缓,就被一只温热大掌掌握住。 她浑身一颤,清醒了些,将保温杯推到他手里,像是要借此将他推离一些,“谢执北...” “嗯,”男人埋首在她颈侧,像是亲不够一样,来回舔吻那些他留下的痕迹。 “舒服吗?” 他唇贴着她的肌肤,声音闷沉。 她被这句话惹得脸颊更红,抿着唇不想回答。 可她不回答,他多的是方法逼她回答。 带着粗粝薄茧的指腹微微一转,她就在掌心里颤抖,“谢执北...” 很柔很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他心头重重一跳,将她握得更紧,按住她的腰贴向自己,“宝宝。” “你每次这样喊我的名字,我都想把你弄|死在床上。” 她不知道,她的声音对他来说是天然的春。药。 害羞的,温柔的,轻缓的,生气的,冷淡的,活泼的... 每一种语气,都只会让他更兴奋。 温栀南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可置信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 “好下流。” 他被她的反应逗笑,喉结来回滚动,“放心。” “舍不得真的把你弄。死。” “哦。” 她小小声地发了下脾气,“那我是不是还得谢你。” “不客气。” 这人厚脸皮起来,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温栀南不动声色拉开他的手,想离他远一些。 实在是他就这样抵着她,她累极了却无法安睡。 可刚有动作,就被人按着小腹拽回来。 “躲什么。” 她欲哭无泪,“你怎么又...” “嗯,”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理直气壮回答,“跟你待在一起,很难不兴奋。” 温栀南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再次对他发出敬告,“谢执北,纵慾对身体不好。” “宝宝,憋着也对身体不好。” 他憋了6年,自然全要在她身上讨回来,这才哪儿到哪儿。 温栀南:...... “歪理一堆。” 他没应,低头,炙热的气息蹭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吮,吻逐渐有往下的趋势。 “看来还是刚才不够累。” “累!”她急急抱住他的脑袋,不让他再继续往下,声音微哑,“我真的累。” 谢执北的吻回到她唇上,轻舔一下,这才安分了些,把人抱进怀里,“睡吧。” “嗯。” 他这样说,温栀南知道他不会再做什么,放心地任由困意侵袭。 又累又困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沉沉睡去。 秋天的夜晚,刚进行过长时间酣畅淋漓的剧烈运动,浑身上下清洗干净,躺进软乎乎的被窝里,和相爱的人抵首而眠。 没有什么事能比此时此刻更让人觉得满足。 温栀南几乎是秒睡,整个人软乎乎地靠在他胸前,呼出的气息喷洒着他肌肤。 他心口微痒,枪又有抬起的趋势,却仍是将她抱得紧紧的。 —— 温栀南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两点,醒来时房间仍是暗的,暗得她意识昏乱,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床的另一边没有人在,洗手间里传来哗啦水声。 她困顿地伸手,刚想点开手机看一下现在几点,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拉开。 光亮倾泻,她眯了眯眼。 下一秒,一具高大温热、带着湿漉水汽的结实胸膛就覆了过来。 他掐着她下巴抬起,就这么弯腰吻了下来。 含吮着她的舌尖**,像是在品尝一样,吃得啧啧有声。 黏腻声响在房间里回荡,温栀南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又被压进被子里边。 睡裙裙摆被撩起,男人半湿的掌心侵袭而来,沿着少女柔滑的肌肤,一路逡巡而上。 温栀南被亲得心驰摇曳,缓缓抬手抱住他的肩膀,触及到他赤。裸的肩膀时才有些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想收回手,被他一把攥住。 修长指节扣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压在她的脉搏之上,时不时揉一揉她青色的小血管。 他身上还有水珠没有擦干,这个姿势,水珠在他平直凌厉的锁骨处凝结,缓缓滴落。 滴在她睡裙领口处,因为惯性而下滑,就这么滑过她的锁骨,滚落进她的颈窝。 像是在那里找到一个藏身之地。 她腰肢紧绷,脚尖忍不住轻蹭,仰着小脸轻喘。 不过一会儿,那只大手就从裙摆下收回,举到她面前,给她看。 她红着脸眸色迷离地去推他的手,却被他一把反扣住,指腹覆在她腕间骤快的跳动之上。 有什么湿润的触感被室内空调一吹,很快就凉了。 凉得她心头发颤。 “谢执北,你...” 她在接吻的间隙喘息,被他摁着脖颈偏头嗅到些许味道。 脸颊更红了。 他俯下身,吻落在她腕间,唇舌缓缓**,一边亲,一边抬眼看她。 极其色。情的动作。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毫不遮掩的攻击欲和侵略欲。 温栀南霎时软成一滩水,又羞又恼,只觉得他在这种事情上越来越没下限。 正想要出声骂他,他已经含住她的耳珠,一边亲,一边哑声问,“昨晚在车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被撩拨得面红耳赤,还得分心回想他的问题,好在他停了下来,就这么伏在她耳边沉喘。 她费劲回忆,终于记起昨晚的事,也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只是在想...”她抿了抿被亲肿的唇,“不知道公司会是什么反应。” 陶乐会尽力站在她这一边,但秦路明那边...就不好说了。 她不想用谢执北炒作,不想用恋情炒作,但就怕秦路明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还很安静。 谢执北低笑一声,看着她,“放心。” “他不敢。” “不敢?” 她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浅色瞳仁里,写满不解。 “嗯,不敢。” 所以你跟随你的心意就好。 不用在乎别人,只需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什么...” “铃——” 她话还没问出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谢执北伸出手帮她拿过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很清晰—— 妈妈。 温栀南额间神经突突直跳,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 第81章 白皙纤细的手指就悬在手机屏幕之上,迟迟没按下去。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眼底暗潮汹涌。 那双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用力一掐,她回过神,轻“啊”了一声,“你做什么?” “你在心虚什么?” 她抿着唇,“我没心虚。”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都猜到任雪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 接听键终是被划开,她轻咳一声,“妈妈。” 声音还有些哑。 任雪一下子就听出来,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放到一旁,先关心起女儿的身体,“睡睡,你生病了?” “怎么声音这么哑。” “没...”温栀南耳尖红透,“我没生病。” 只是昨晚被某个体力怪压着做到下半夜,嗓子喊哑了。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敢说出来,胡乱找借口,“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干了,嗓子不太舒服。” 话落,身旁的男人从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 低笑,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眼底促狭。 是看透她不诚实背后的窘迫和害羞。 温栀南被他这一声笑吓得汗毛都要立起来,连忙推开他坐直起身,将被子拉拽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掩耳盗铃一般,想要掩盖住他的声音。 任雪疑惑,“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哦...”她不自在地拨了下耳边的碎发,“我今天休息,睡了个懒觉,还在床上呢。” 任雪没想太多,仔细叮嘱她,“夜戏很辛苦的,上次给你寄的那些食材吃完了吗?妈妈再给你寄点,你可以一起带到剧组。” 桐城人讲究食补,用膳食补血益气是常有的事,任雪自然也擅长。 “好,”温栀南柔声应了下来,撒娇一样道了声,“谢谢妈妈。” 轻轻软软的一声,身旁男人的目光骤然幽深,原本搭在她腰间的大手缓缓上移,扣住细颈,粗粝指腹缓缓摩挲着她颈间跳动的血管,拇指轻轻用力,在她耳珠上来回揉按。 揉到耳珠发红。 温栀南肩膀瑟缩,抬眸与他对视,随即被他眼底如深海一般的晦暗吸住。 出神间,连任雪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 “...妈妈,你刚才说什么?” 她收回注意力,问了一遍。 任雪轻叹一声,温和却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妈妈看到网上的那些消息了。” “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小谢的事,是不是真的?” 任雪并非听风就是雨的人,自己女儿身处娱乐圈,她也早就明白网络上的事真真假假,不可全都信。 所以她之前看到这个消息时,并未太在意。 但最近这段时间,温栀南和谢执北时常一起上热搜,小区里关系好的邻居私底下偷偷问她,两个孩子谈恋爱的事是不是真的。 甚至还给她发了那些实锤证据。 任雪下了班点开链接,戴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这事好像有点真。 温栀南人还在被窝里,而谢执北靠坐在床边,将她揽在怀里。 她手机没开扩音,但两人靠得这么近,任雪说了什么,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男人按着自己的手,掐按得更加用力。 她眼睫一抖,在他遒劲有力的手臂上戳了戳,示意他老实一点。 “是,”她大大方方跟任雪承认,“妈妈,我和谢执北在一起了。” 闻言,任雪在手机那边放松一笑,声音很愉悦,“在一起了就好好的啊。” 她一直担心女儿会因为自己失败的婚姻而抗拒谈恋爱,但现在看来,至少温栀南愿意往前走,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对谢执北不了解,只见过那么几次,所以在打电话给温栀南之前,特意去问了任晴。 网上的信息铺天盖地,任晴自然也注意到了。 任雪打电话来问谢执北的情况,她如实全都说了。 当妈妈的,自然希望女儿遇到的是个真心爱护自己的人,谢执北内敛不爱说话,但从十几岁进恒行青训,也算是任晴看着从小到大的,人品秉性自然了解。 任雪心里有底,也就放心了些。 温栀南抿着唇莞尔一笑,看了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小声回任雪,“知道了,妈妈。” 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接电话的人,还有在旁边听电话的人,心情都不错。 后半段,母女俩聊近况,说了些体己话。 谢执北无意细听,扬着眉梢春风得意地下了床,站在床尾的位置,随手摸了件黑色t恤套上。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十分好看,抬臂时肌理紧绷,背肌拉扯出勾人的形状。 极具蓬勃爆发力。 温栀南拿着手机,看似在打电话,实际上已经分了神在他身上。 被他的身材勾得话都忘了应。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他又穿了条灰色的运动裤。 刚才的那些炽热情动好像从未减退,她盯着站在床尾的他看。 裤子中间那一处,十分明显。 任雪在电话那头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支支吾吾又问了一句,“...妈妈,你刚才说什么?” 任雪以为她是最近夜戏拍多了精神头不足,嘱咐她先吃点东西再继续睡,就挂断电话。 手机被放到床头,温栀南终于不用分心,所有注意力都落在谢执北身上。 她靠在床头,看着他在客厅和房间走进走出。 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她接过来,乖乖喝完。 等到他端着杯子站起身,要出去时,手腕被她拉住。 温栀南仰首,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就这么望着他,眼底亮晶晶的。 “谢执北,你不听话。” 他垂眸看着她,低声笑了下,将杯子放到矮柜上,重新坐回床边,好整以暇开口。 “温老师倒是说一说,我怎么不听话了?”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在他灰色的运动裤上停留一会儿,又缓缓抬头,表情很认真。 “我之前说过的,你别老是穿灰色的裤子。” 会害她分神。 他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双手撑在她身侧,俯下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我记得,当时温老师说的是别穿灰色裤子出去。” 而现在,他只是在房间里穿。 只有她看得到。 温栀南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故意的。” 她语塞,“谢执北...” “...你是男狐狸精吧...” “是吗?” 他佯装无辜,上身俯得更低,两人气息融融。 眼看着就要吻上,她抿着唇狡黠一笑,拉过被子缩了下身子,就这么灵巧地从他臂弯里溜了出来。 然而下一瞬,她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原地。 像是感受到什么,整个人飞快弹起,险些滚下床。 谢执北眼疾手快伸出长臂,将人捞回自己怀里。 连带着被子一起。 两人视线回望,齐齐落在某一处。 她急匆匆去捂他的眼睛,“不许看。” 床单正中间,湿了一片,是在打电话之前,她被他用手弄到的。 谢执北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她耳朵肯定已经红成一片。 他低笑了声,从善如流回答,“好,我不看。” 话落,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灯光明亮,温栀南脑海中全是两人刚才在床上不可描述的画面,一到洗手台前边,更是难以自控地联想到许多昨晚的事。 那种整个人被抱起悬空,脚尖踩不到地面只能蹭着他的小腿寻找依附力量的感觉,过于激烈极端。 她仅是这么回忆起,小腿也忍不住打颤。 谢执北把人抱坐在洗手台上,帮她挤好牙膏,“你先洗漱,我让人来换床单。” 温栀南红着脸没看他,胡乱点头之后,将人推了出去。 等到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床单已经换过,迟到的午餐也送了过来。 吃完饭,两人又继续在房间里腻腻歪歪。 —— 恒行在宁城的季前赛已经结束,谢执北没继续留在宁城,而是跟随大部队回了临城。 新赛季开战在即,常规赛的赛程已经出炉,因为中间穿插了fiba的比赛,所以常规赛被分割为三个阶段。 恒行上赛季未能夺冠,但球队人气高,关注度高,因此新赛季的揭幕战,联赛官方安排由他们在客场挑战卫冕冠军。 没有 人愿意在对手领取总冠军戒指的场地上甘心当背景板。 全队上下都憋着一口气,想着首战拿个开门红,但尽管恒行实力很强,可要战胜卫冕冠军谈何容易。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队里的训练氛围十分严肃。 谢执北是队伍的核心,训练时更是以身作则,加练更是常有的事。 只有等到晚上和温栀南视频的时候,才得到片刻放松的时间。 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 《赤雁还》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杀青,最近剧组分ab两组,在赶进度。 温栀南在片场难得休息的间隙,接到陶乐打过来的电话。 “alren那边希望你以品牌代言人的身份,作为嘉宾出席新赛季揭幕战。” 她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陶乐何尝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出席相关活动,也是代言人的工作之一。” 温栀南小声嘟囔,“但剧组最近的拍摄也很紧张...” 她自然知道揭幕战其中之一的队伍是恒行,谢执北必定首发,只要她出现,到时网络上又是沸沸扬扬的讨论。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剧组最近确实在赶进度,她作为女二戏份不少,请假的话会影响到不少人。 陶乐让她放心,“我和剧组联系了,确认过你揭幕战那天的通告,时间上是来得及的,不需要请假。” 只是会比较累,当天晚上看完比赛就必须得直接去机场。 可以不用请假让温栀南心里的担忧少了一半,她想了想,没再拒绝。 “好,那订机票吧。” 第82章 10月25号,新赛季常规赛第一场比赛在江城进行。 对阵双方是江城领跑者和临城恒行。 入夜,体育馆四周灯光明亮。 晚上不到7点,场馆内几乎已经座无虚席,江城本地的球迷盼望着见证主队升起冠军旗帜的那一刻,但也有不少远道而来的临城球迷,特意过来为恒行加油。 赛前热身时,谢执北被通知需要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男人一身深色球衣,因为长时间热身,身上已经出了汗,眼睫被打湿,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 只是那张冷峻帅气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冷硬又内敛。 电视台记者是球队的老熟人,彼此熟悉,采访问的问题也比较常规。 谢执北答得游刃有余。 实时画面通过直播传送出去,很快,观看直播的观众就发现不对劲。 实时弹幕飘满一整个屏幕,连带着微博上的词条里也在热议。 【不对劲啊...】 【北哥这个眼神,不太对劲】 【他面前有谁啊?怎么眼神突然这么温柔】 【有没有在现场的兄弟姐妹能拍个照来看看】 【好奇死了】 【是不是温栀南来了?网上说她今晚会到现场看球】 【性缘脑打住!本人就在现场,压根没看到温栀南】 【破案了!本人也在现场,有图有真相!场边第一排是vip座位,北哥正前方的椅子上贴着温栀南的名字!(附图.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执北,一款平平无奇的老婆定位器】 【和老婆相关的所有一切,锁定锁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笑死!北哥你眼神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老婆还没来呢,你光是看到名字就已经忍不住视线跟随】 比赛还未播出,相关话题和词条就已经有了霸榜的趋势。 所有这一切,当事的两人并不知道。 谢执北接受完采访,又投入到热身训练当中。 而温栀南到达体育馆时,已经是晚上7点10,陶乐陪着她一起来的。 嘉宾的vip通道和球员通道是同一条。 因为今晚需要给卫冕冠军颁奖,所以体育局和篮协的领导来了不少。 此刻这条通道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说话。 温栀南由alren工作人员和陶乐引荐,跟几个品牌赞助商打招呼寒暄。 她今晚一身简单的短t加牛仔裤的搭配,简约又极显身材。 因为最近降温,她在短t外边搭了件棒球外套。 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又非常活泼。 寒暄完,正好听到现场mc通知球员热身时间到,回更衣室做最后的赛前布置。 球员们鱼贯而出,十几个人高高大大,就这么迎面走来,极有压迫感。 温栀南与他们往更衣室的方向相反,是要去往场内。 一抬眼,就看到落在队伍最后边的谢执北。 男人漆黑幽深的目光像是自带定位一样,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她。 视线紧随。 周围闪光灯不断。 众目睽睽之下,温栀南莫名有些紧张,在心中快速分析出此时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才是最自然的。 她眼皮微撩,琉璃似的浅眸扫过一排运动员,轻笑着微微颔首,和徐卫霖以及其他认识的球员点头致意。 同样无波无澜的目光,也给了谢执北。 随后,直接越过他,往场馆内走。 在她没看到的角落里,男人经过她身边时,手臂缓缓抬起,尾指轻扬,是想去勾她。 可她一脸正气,目视前方,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点小动作。 抬起的尾指落了空,只能失落放下。 身侧拂过一阵清浅的风,是她路过时带起的。 藏着独属于她的轻淡香气。 谢执北喉结滚了滚,强忍着没转身去看她。 然而抬起又放下的尾指还是被徐卫霖看到,他“啧啧”两声,笑他,“谢执北,出息。” 谢执北被他打趣也不恼,只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彻底收回心思,将注意力放到今晚的比赛上。 温栀南一出现在vip座位,现场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 mc笑着控场,很正经地给大家介绍温栀南是以alren代言人的身份作为嘉宾出席的。 但观众们磕cp有自己的节奏,默契十足地长“喔~”了一声之后,阵阵笑声响起。 而此时此刻的直播弹幕和网上的讨论,也已经开启疯狂模式。 【卧槽!卧槽!卧槽!】 【温栀南真的来了!】 【那北哥今晚岂不是要孔雀开屏???】 【别瞎说,北哥每一场比赛都很认真对待】 【alren你真是好事做尽!居然能让我的cp同框!我马上再去下单!】 【......】 温栀南坐在vip第一排的位置,冲着摄像摇过来的镜头微笑打招呼。 等镜头摇开,她垂眸掏出小包里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微信里边,秦初阳和余飒两人几乎是轮番轰炸。 秦初阳发的是今晚的实时讨论,而余飒连吃瓜八卦都有时差,到现在才在因为谢执北综艺里给她放烟花的事而惊叹。 温栀南低头看了几眼,抿着唇轻轻笑开。 没多久,全场灯光暗下,热闹激烈的现场音乐响起,为上赛季总冠军获得者领跑者准备的领奖仪式正式开始。 聚光灯集中在球场的最中央,领跑者的球员已经在场边做好准备,随时要领奖。 而恒行的球员则只能站在球员通道,透过全场斑斓的灯光,远远观赏着不属于他们的总冠军旗帜和总冠军戒指。 竞技体育当中,没有人不想取得胜利获得冠军。 可冠军只有那一个,当与之失之交臂时,遗憾和懊悔就会像潮水般涌来。 勇者在逆境中艰苦奋斗,而心绪不坚定的人只会被低落的情绪控制,失去向上竞争的机会。 无论是个人还是队伍,皆是如此。 但,这种站在别人的主场场地上,看着别人领奖的滋味,着实过于失落。 全场的氛围热烈而喧闹,所有人都在为领跑者庆祝。 温栀南跟着众人鼓掌,却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一侧的球员通道。 男人一身球衣,外边套了件运动外套,就这么站在暗处,长腿笔 直,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场地中央。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猜出,他大概又是肃着一张俊脸,神色沉敛到叫人捉摸不透。 简短的仪式过后,比赛正式开始,全场灯光亮起,球员们依次入场。 独属于赛场的音乐响起,温栀南突然有些紧张。 领跑者上赛季能够夺冠,实力自然强劲,休赛期他们的阵容没有太大变化,再加上本场比赛是主场作战,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尽占。 但恒行是联赛中长久以来的冠军争夺者,对比起前两年,谢执北伤愈回来,状态回归之前的水平,队伍的即战力自然也就回来了。 这一场比赛果然如外界预料的那样,十分激烈。 温栀南紧张得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印出痕迹。 身旁的陶乐并不太懂篮球,但全场氛围所染,也跟着紧张。 下半场回来,领跑者的注意力显然不如上半场,或者冠军戒指的颁发还是让他们分了神。 而恒行明显是目标更加明确的那一方。 第三节结束时,恒行领先5分。 这是一个并不保险的分差。 末节一上来,领跑者连突带投,直接将分差抹平。 严山立刻叫了暂停,隔得太远,温栀南压根无法听到他们战术布置的内容。 但从表情来看,大概是和谢执北徐卫霖有关。 果不其然,剩余时间,两人直接开启大杀器模式。 尤其是谢执北。 他球衣已经湿透,黑发上有明显的汗珠,眉眼湿漉。 因为剧烈运动,全身肌肉充血,蓬勃亢奋。 又一记三分应声入网。 全场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陶乐一惊,捂着嘴在她耳边说,“谢执北这人气,能把客场变成主场啊。” 之后的比赛几乎被谢执北接管。 突破、三分、助攻、造犯规... 尽管领跑者专门针对他设计了防守方法,可依旧没能挡得住。 比赛结束时,全场所有观众起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一阵又一阵,皆是在为谢执北鼓掌,在为一同打出这场精彩比赛的球员们鼓掌。 谢执北狂砍35分12篮板10助攻4抢断1盖帽,且全场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近乎完美的数据。 比赛直播和微博评论又炸了。 【牛批!牛批!牛批!】 【北哥果然是北哥】 【北哥得35分可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他今晚这个状态,妥妥的就是孔雀开屏!!!】 【看吧看吧!赛后采访,又在直勾勾盯着温栀南坐过的椅子看】 【哈啰?这位今晚表现最好的球员,你老婆已经走了,你把椅子盯出个洞也啥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北哥要成盯妻怪了!】 比赛结束之后,温栀南在陶乐的陪伴下去了休息室接受媒体采访。 等到从休息室出来,已经快10点半。 场馆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突然安静了许多。 走出通道,只有几个安保人员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温栀南握在掌心里的手机一震,是置顶的对话框发来的消息。 一条定位。 她和陶乐上了车,陶乐嘱咐司机往机场方向开。 临近半夜的时间,出了体育馆范围,道路两边显得十分安静。 在快要上机场高速时,商务车一打方向盘,稳稳停在一个偏僻的位置。 陶乐和司机心知肚明,十分有默契地下了车。 不过几秒钟,车门再度被拉开。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外披一件湛蓝色的冲锋衣外套,高大身影几乎隐在夜色中,就这么站在车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不远处传来陶乐鬼鬼祟祟的声音,提醒着他们。 “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第83章 温栀南一愣,连忙拉着他的手,“快进来快进来。” 将近两米的高大身躯,他就这么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坐进车里。 “嘭——” 车门被关上。 他侧过身,黑眸凝视着她,眼底似笑非笑,“温老师,这么迫不及待?” 温栀南脸一红,“我没有。” 车的顶灯被打开,车内光线暖黄明亮,暖融融地落在她身上,在她肩上镀出一层珍珠般的光圈。 谢执北喉结轻滚,拉过她的手在掌心把玩,指腹一寸寸摩挲过她的手指,极细致地抚|摸。 温栀南被他摸得有点痒,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扣住。 就这么摸了一会儿,他不满足于这样浅薄的接触,长臂一伸,直接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拎到自己腿上坐着。 突如其来的动作,她被吓了一跳,本能挣扎,挂在座椅旁边的装饰物轻晃。 他掐着她的腰按住,低沉的嗓音里溢出几分笑意,“宝宝,车会晃。” 言下之意,外边的人会误会。 她耳根子爆红,“你别瞎说。” 她只是挣扎一下而已,怎么可能车身会晃。 他把人圈得更紧,低首,脑袋埋在她肩上,嗅她身上的香气。 从善如流回答,“嗯,我瞎说的。” 男人炽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颈侧,细细密密,撩起一阵又一阵的痒。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唇瓣就贴着她的肌肤,若有似无的触碰。 像是要勾起她心底某些隐秘的渴望。 “谢执北...” 她声音有些抖。 他上半身完全靠在椅背上,肌理结实,像是一艘安稳的大船,完完全全承载着她的重量。 那只遒劲有力的手顺着这个姿势,按着她的后腰,将人按在自己胸前。 健壮的胸膛起伏,掌心在她单薄的脊背上轻抚,感受着她纤薄的身躯因为被他的呼吸而被带起同样的起伏。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同频共振。 他仰首闭眼,喉结来回滚动,任由车顶的灯光落在他眼皮上。 低声道,“宝宝,要亲吗?” 这是个问句。 可他这个姿势,摆明了是在勾引她为所欲为。 温栀南在他胸前抬头,视线之中,是他青筋突起的脖颈间,那一处锋利又柔软的突起。 还有凌厉冷硬的下颌。 再往上,是线条极好看的唇瓣。 她像是被蛊惑一样,手撑在他胸膛,就这么直起身,吻落在他喉结上。 上移,一寸寸亲过他的下颌,唇角。 最终,落在他唇上。 两人之间亲过那么多次,但除了6年前她喝了酒迷迷糊糊的那一次之外,其他时候的亲吻几乎都是由谢执北主导。 她在这种事上本就不擅长,现在他真让她主动了,她只能学着以往他亲她的节奏,小心翼翼地触碰。 可怎么可能学得对? 他的吻凶狠而又霸道,每每都是猛烈侵袭她,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扫荡一切,像是要她整个人灵魂都吸走。 而她的吻,温温柔柔,轻轻缓缓,在唇间蹭了许久,才试探着探入。 明明是谨慎小心的触碰,可对谢执北来说,却是最好的兴奋剂。 30分钟的时间太短,他就算是有耐心教她,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男人那双原本虚扶在她腰间的大手猛地收紧,掌控住她的细腰。 少女的棒球外套早已经被脱下,短t上衣因为姿势而微微拉伸。 那截柔韧白皙的腰肢在暖黄的灯光下,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他忍不住,用力掐紧,再用力掐紧。 反客为主。 谢执北脖颈间的青筋暴起,像是忍耐到了极限,接过主动权,回吻住她。 宽阔结实的脊背微收,像是一把蓄满力量的弓。 身躯前倾,压下,挤入,侵占她的领地和气息。 唇舌卷着她的,一遍又一遍含。吮。舔。弄。 鼻尖相抵,呼吸缠绕,他力气大得吓人,灼热又狂烈的气息几乎是在掠夺。 温栀南被他亲得忍不住后退,可她上半身微微后仰,他就直接压迫追 过来。 距离没有拉开,反而变得更近。 她呜咽一声,被亲得整张脸通红。 细微的声响惹来他低哑的喘息,大开大合的亲吻,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 在今晚之前,两人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 而刚才在场馆vip通道的那一面,想触碰却未能如愿,几乎是将他心里的渴望推至顶峰。 此时此刻的接吻,对他而言,犹如饮鸩止渴。 想索求更多,却无论如何只能压下。 亲吻和拥抱,已经是最极致的了。 灼热的呼吸一寸寸下移,潮湿黏腻的吻逡巡在她颈间的肌肤上,甚至灵活地钻入她的领口。 在她锁骨处,为非作歹。 温栀南被他亲得几乎失神,眸色迷离成一片,顶灯暖黄的光线在她眼中像是破碎了一样。 腰肢被他控住,弯折出令人遐想的弧度。 紧密熨帖。 就在他高挺鼻尖抵开她领口,湿热触感蜿蜒着要继续往下时,她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推他的脑袋,喘得话都说不连贯,“...不可以...” “谢执北...” 她待会儿要去机场的,要是留下痕迹被看到,那就完蛋了。 他明白她的顾虑,吻回到她耳边,抵着她的黑发,气息融融。 “宝宝学得真棒。” 话落,他唇舌撬开她的唇瓣,抵进去,勾缠,挑。逗着她。 随后退出,能很明显地感受到。 他从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音低哑。 “宝宝都学会含我了,好厉害。” “你...” 温栀南面红耳赤,脑袋后仰着躲开。 他唇舌追过来,却扑了空,像大狗一样来回蹭了蹭,终是伏在她肩上,低低笑出声。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想骂他不要脸,却也知道这种事自己说不过他。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激烈接吻过后,两人起起伏伏的喘息声。 听起来很不正经。 恍然间,她想起刚才在网上看到的评论,小声道,“谢执北...” “你在外边,低调一点。” 她也是看了视频和照片才知道,他接受采访时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座位。 明明当时她人没在那里,也不知道那椅子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嗯?”他抬起头看她,显然是还不知道自己今晚接受采访的片段已经被拍下来发到网上,“怎么了?” 温栀南探手去拿手机,点开自己刚才刷到的视频,递给他看。 视频里,男人站在记者身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镜头,沉着嗓音回答问题。 但从第二个问题开始,他目光下移,看向镜头之外,眸色瞬间柔和不少。 这个眼神一直持续到采访结束。 而在视频后边还跟了一张照片,是采访时他背对着的那一片区域的球迷放大拍下来的。 手机像素很好,即使放大了也能清晰看出,谢执北的正对面,正是一张写了温栀南名字的椅子。 【实锤!实锤!这回真的是有图有真相】 【不是我说...哥你别太爱了】 【谢执北盯妻石和望妻石,你自己选一个吧】 【这哥别比赛结束之后,偷偷把温栀南铭牌撕了带回家...】 看到这一条时,他剑眉微扬,道,“这个人说的有道理。” “什么?” 她凑过来看,随即立刻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真撕了吧?” 他笑,掌心在她腰间轻轻揉捏,“有点后悔,刚才应该撕下来的。” 温栀南语塞,却也松了口气,视线缓缓下移,这才发现,他唇边洇出一小片红色印记。 一看就知道是口红晕出来的。 她倏然心虚,连忙探身想要去拿湿纸巾。 哪知手刚伸出去,男人以为她想来牵自己,于是从善如流也伸出手。 宽厚大掌就搭在她柔软的掌心里,甚至还握住,轻轻揉了揉。 温栀南:...... 她拨开他的手,“我要拿湿纸巾。” “不是牵手。” 会错意的谢执北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缓缓收回手,就这么垂眸看着她。 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温栀南好不容易拿到湿纸巾,抽出一张捏在手里,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身上,就这么举着湿巾凑过来。 谢执北两只手虚虚搭在她腰间护着她,被她轻轻一拽,整个人靠近。 温栀南垂眸,就这么小心翼翼擦拭。 她的唇边也蹭到口红印。 谢执北有样学样,抽了张湿纸巾帮她擦。 擦完口红,他看了眼时间。 还剩不到10分钟。 谢执北把人抱紧,彻底包裹进怀抱里,埋首,又在她颈侧蹭了蹭。 温栀南也看到时间了,心头一软,有些不舍。 两人这恋爱,谈得和异地恋没什么区别。 车外边传来敲击车窗的动静,紧接着是陶乐欲盖弥彰的咳嗽声。 咳得很用力,生怕他们没听见。 温栀南知道他该离开了,而她该去赶飞机了。 但和他交握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谢执北把人抱到一边,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和脸颊。 温柔又缱绻。 “还有多久杀青?” 他低声问。 温栀南小声道,“不到一个月。” “你生日之前应该能杀青,”她仰首在他下颌处落下一吻,那双琉璃似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亮晶晶地望着他。 “到时我去给你过生日。” 她看过新赛季的赛程,谢执北生日那天正好是第一阶段比赛的最后一场。 到时她应该已经杀青了。 谢执北的心一下软得稀巴烂,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一吮,喉结来回滚动,应道,“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陶乐又在外边敲窗。 温栀南只能推他,“我该出发了。” “嗯,”他恋恋不舍松开她的手,“到了给我电话。” 第84章 《赤雁还》最近在赶进度,回到剧组,温栀南的拍摄通告排得很密。 片场的娱乐活动不多,忙里偷闲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剧组里的其他人聊八卦。 温栀南对八卦感兴趣,但向来都是只做听众,别人说什么她听什么,不多问,也不参与讨论。 不过自从她从江城回来之后,明显感觉到剧组里的人聊八卦的次数变少了。 尤其是小梁和林桦还有李葵月助理这个三人组。 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的不再是八卦,而是齐齐低头盯着手机看,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怪异的笑。 温栀南疑惑,旁边李葵月斜睨着她,“是不是很好奇?” 她想了想,诚实点头,“有点。” 待会儿收工回酒店了,再问林桦就好。 李葵月笑,俨然生出一种“我吃瓜八卦速度比你更快”的自豪感。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给她看。 “喏,就是他们。” “上个月出道的新男团,叫world,现在超级火。” world是一个唱跳组合,由国内知名的练习生公司推出,首发单曲从上个月发出到现在,持续不断霸榜多个音乐平台。 团员各个人气爆棚,最近几天的公开行程里, 已经有不少粉丝接机送机,与现在最炙手可热的艺人没什么区别。 可以说world是横空出世,以席卷之姿红透半边天。 温栀南想起来,她最近几天好像确实在热搜上看到过“world”这个名字,当时没太在意,更没想过是个组合名,所以也就没点进这个词条看。 李葵月推过来的视频里,是一首单曲的mv,暗黑神秘的画面,快节奏的曲风,确实很吸人眼球。 五个身着同系列服装的男生在舞台中央唱跳,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造型各异的银色小面具,再加上色调风格和妆发的原因,温栀南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却也能从隐约露出的部分五官感受得出,是几个长相出众的男生。 “我昨天听经纪人说,《星光闪耀》那边在谈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舞台亮相合作。” 《星光闪耀》是平台在每年年底或年初举办的活动,就是把娱乐圈大大小小的艺人明星聚到一起,发几个无关紧要的奖项。 奖项没什么含金量,但架不住这是平台霸霸办的活动,所以每一年都是群星荟萃,各家艺人也都非常重视。 毕竟到时全场多机位直播,从红毯到内场,网友们线上线下齐齐“审判”,很乐于看帅哥美女们比帅比美。 而且每年这一场活动,总能在镜头前出一些或搞怪或好笑或修罗场的画面,热搜几乎是预订霸榜。 将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作为world出道的第一次正式不戴面具的舞台亮相,可以想见到时会是怎样的场面。 经纪公司很重视,平台方也想抓足噱头。 李葵月指着最中间的男生说道,“这个就是他们的ace,叫koch,今年刚18岁。” koch,一听就知道是艺名。 视频之中,叫做koch的男生刚从镜头前闪过,依旧看不清五官。 可温栀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有他的照片吗?” 李葵月明白她的意思,摇头,“没有。” “只有一些戴口罩和面具的照片。” world出道即巅峰爆火,除了团员们的长相气质和唱跳实力之外,经纪公司的营销也占了比较大的比重。 平时路透基本都是戴着口罩,表演时戴着面具,到现在网上都没有他们的正脸照。 这也让所有人更加期待world五人的长相。 手机屏幕里,一首mv已经播放结束。 温栀南收回视线,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桦三人。 她们依旧低着脑袋靠在一起,时不时笑出声。 温栀南没太在意,虽然她对这个koch的长相有些好奇,但也没好奇到非要去探究的地步。 更何况之后《星光闪耀》她也会去,说不定到时就能看到。 她和李葵月闲聊几句,又低头看了会儿手机,正好工作人员来通知她休息时间到,她站起身,直接投入工作。 —— 11月中旬,《赤雁还》杀青。 温栀南的杀青戏是和李葵月一起的。 剧本里,李葵月饰演的女主一路从被当做棋子丢弃的落难公主,到最后争权夺势,成为一代女帝。 而温栀南饰演的蒋方琪,从始至终一直坚定地陪在她身边,为她、为天下苍生沙场浴血,奋力杀敌。 终于在河清海晏、肃清佞臣之后,于楼阁之上,两人一同俯瞰繁华都城。 11月份的宁城,最近迎来新一波降温。 下午的时候,谢执北送的杀青下午茶和礼物已经全都到位。 这一回,他的名字的前缀,由“温栀南老师的教练”变成了“温栀南老师的好朋友”。 谢执北看到这个头衔时,已经是晚上将近9点,刚结束训练回到家洗完澡。 他直接拨了个微信视频过来。 温栀南正坐在房车里,任工作人员帮自己拆卸妆发。 一车的人。 视频刚一接通,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就从画面里一闪而过。 他洗完澡之后没穿上衣。 温栀南眼睫一颤,“啪”一声眼疾手快将屏幕倒扣。 站在她身后的妆发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她脸颊微红,凭借记忆将视频通话按掉。 给谢执北发信息,【注意影响,我这里一车的人】 剧组助理和场务,妆发师,还有她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女生。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这条信息,几乎是瞬间,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温栀南接起,不动声色将音量调小,这才放心出声。 “喂...” “温老师,”男人在电话那头低沉出声,有种明知道她会不好意思却仍故意逗她的腹黑感,语气有点茶,“不能视频吗?” 隔着手机,温栀南并未识破他的“诡计”。 老老实实小声道,“不行,我还在片场,正卸妆发呢。” “待会儿还要去杀青宴。”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估计等参加完杀青宴回到酒店房间,估计得快12点了。 温栀南告诉他,“可能今晚没办法视频了。” 恒行第一阶段的最后一场比赛是在主场,球队已经回到临城,正在备战。 有比赛时,谢执北的作息时间十分健康,早睡早起。 她不想他今晚跟着她熬夜,“今晚你别等了,记得早点休息。” 但谢执北不太乐意,异地恋的人不能视频,对他来说太难熬。 温栀南听到他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哀怨,“好,你去吧。” “不用太在意我。” 她听得一愣,想笑,可自己身边围了一圈工作人员,不好太明显。 正好外边传来工作人员催促出发的声音,她胡乱应了几声,想着反正快到他生日了,等生日的时候再好好哄一哄,就直接挂断电话。 —— 杀青宴就在演员们下榻的酒店里边,剧组几百号人全都到齐,偌大的一个宴会厅里摆了几十桌,氛围热闹和谐。 温栀南和另外三位主演一起,跟导演、制片人和其他领导在一张桌子。 席间男主和男二说起拍摄期间的趣事,周导不同于往日拍摄时的严肃,跟着大家一起笑。 温栀南视线微抬,落在他微白的鬓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远在国外的林树。 她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举起酒杯来到周导座位旁,很诚恳地开口,“周导,我敬您。” 周导还笑着,看向她时眼底的笑意转为欣赏。 他举起杯,跟她的碰了碰,关切道,“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摇头,唇角微扬,“小伤,已经没事了。” 她在这部剧里打戏多,剧组再如何细心防护,总有一些难以避免的剐蹭擦伤,温栀南自己并不在意,反倒是小梁每次都紧张得不行,生怕给艺人身上留下疤。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温栀南仰首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就听到周导说,“你这性子,果然和老林跟我说的一样。” 老林... 她眸光一闪,“您认识林导?” “那可不,”周导像是想起什么,眉毛一抬,气呼呼的,“那老小子现在可倒好,自己跑到国外躲清闲去了,剩我们这些老骨头还在继续拍。” 他们年龄相仿的那一批老导演,大多认识,但圈子里的关系盘根错节,大导之间也不乏抱团,温栀南之前确实没想过周导和林导会是熟人。 “那...”她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捏紧,欲言又止。 周导很快察觉她想说什么,指节在桌上轻敲,故作气恼,“想什么呢?” “我也是开拍之后跟那老小子打电话夸你时,才想起来你是他的徒弟。” 走后门让她从试镜中“脱颖而出”什么的,压根不可能有。 当年那桩莫须有的绯闻,熟识的人心里自是门儿清。 但这么多年过去,圈子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流言蜚语,时间一久,周导自然也记不住当初事件的另一方当事人是谁,毕竟林树手底下带出来的演员又不止温栀南一个。 进了组之后,这小姑娘外表虽然看起来温和柔弱,但实际上是个韧劲足的,再加上在剧组里的相处,周导是打心眼里欣赏她。 于是和老友电话闲聊的时候夸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温栀南是林树带出来的。 温栀南想法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又说了句,“周导,谢谢您。” 周围氛围热闹,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说话,她过来敬酒闲聊再正常不过。 周导顿了顿,突然定定看着她,“关东何知道吧?” 她眼底一震,马上点头,“知道!” 大名鼎鼎的导演关东何,圈子里谁不知道。 横扫亚洲范围内的各大奖项,还曾经提名了国际奖。 但最近几年,关东何导演的作品市场反响一般,网上甚至有人说他江郎才尽,如今作品不叫好也不叫座。 但温栀南这种被大导带出来的演员,对他们这一辈还是惯常抱有敬仰的心态。 毕竟曾经的成绩摆在那里。 而且,她看过关东何最近几年的电影... 网上那些所谓的批评甚至于谩骂,言辞实在太过激进。 “他最近在筹备新片《断尾》,为 了女主的人选发愁呢。” 温栀南心脏狂跳,那双琉璃似的眸子亮得惊人,突然就明白他的意思。 “谢谢周导。” 周导睨她一眼,笑,“谢什么谢,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至于她最终能不能过关东何的眼,还要靠她自己努力。 那老小子的要求可比他还严格。 第85章 11月20号,恒行在联赛常规赛第一阶段的最后一场比赛,同时也是谢执北的生日。 晚上7点,临城体育中心内外,灯光通明,喧嚣热闹。 温栀南一身低调的黑衣黑裤,戴着帽子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vip观众席靠边的位置。 虽然和上次一样是vip座位,但vip座位也分前排和后排。 她刻意买的最靠边边的位置,就是不想让谢执北在开场前就看到她。 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在临城最近气温逐渐下降,她穿成这样在人群中,也不算很奇怪。 距离开场还有些时间,温栀南闲着没事,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里边是刚才她在谢执北家拍下的照片——她为他布置的生日现场。 《赤雁还》杀青的那天晚上,谢执北就一直在问她什么时候回临城。 温栀南跟他说的是,今天白天在源城还有个广告拍摄,估计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但实际上,她今天早上就已经回来了,趁着他在球队基地训练休息,她把他家布置了一番。 气球、彩带、彩灯,一应俱全。 谢执北一个高高大大的直男,估计这辈子还没这样过过生日。 一想到这儿,她藏在口罩下的唇角高高扬起。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赛后他看到她时的表情。 今晚恒行对阵的对手实力较为一般,整场比赛没有太大的跌宕起伏,很平稳地拿下胜利。 但尽管这样,临城体育中心的上座率还是非常高,全场观众加油助威的声音不曾停下过。 直至终场哨响,恒行以20分的巨大优势击败对手。 谢执北状态依旧出色,得到全场最高分,赛后被电视台记者拉着在场边做采访。 全场明炽的灯光之下,男人球衣湿透,浑身肌理因为刚比完赛而充血,蓬勃又亢奋。 他的头发长了些,不再是当初刚重逢那会儿的寸头。 额前黑发半湿,垂落下来,搭在凌冽眉峰之上,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 却依旧不掩冷肃。 接受完采访,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肆意抹了把脸,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通道就在vip坐席旁边。 温栀南依旧坐在原地,身边是来来往往退场的观众。 纷杂的背景音当中,她目光定定落在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之上。 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原本径直朝里走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抬头,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和她的视线正对上。 她分明看到,他眼底一震,随之有浓烈的惊喜炸开。 温栀南弯着眉眼朝他笑,抬手跟他示意,等待会儿其他观众走得差不多了,她再下去。 但他好像没看到她的手势一样,目光紧紧凝在她身上。 甚至本能地朝她这边走近。 球场之上,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即使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也是如此。 有些还没退场的观众乍一见他突然转了个身定定望着某个反向,皆有些好奇地想要跟随他的视线望过来。 温栀南急得不行,秀眉微蹙,清透的眸子猛眨,示意他赶紧走。 要是被人看出来,就完蛋了。 谢执北终是没再走近。 隔着阶梯式的座椅,温栀南连忙往旁边挪了好几个位置,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余光里,有工作人员从球员通道跑出来,指引他去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 直到人走远,温栀南才松了口气。 5分钟后,任晴出来接她。 “你是瞒着阿北来的?” 温栀南跟在她身边,两人一起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她轻笑着点头,“他生日嘛,想给他个惊喜。” “你这孩子...”任晴看她一眼,“胆子也太大了。” 就这么一个人扎在人堆里,要是被认出来,以她现在的人气流量和知名度,保管被堵得严严实实。 温栀南笑着挽住任晴的胳膊,“有小姨在,我不怕。” 要是在别的城市的客场比赛,她或许还真不敢。 但这是在临城,恒行自己的场馆、自己的安保,不会有事的。 “你啊你啊...” 任晴无奈地点她的额间,终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休息室就在球员更衣室旁边,此刻里边没有人。 一墙之隔,温栀南听到外头走廊通道传来的脚步声由繁杂转为稀少,再到隔壁更衣室里的球员全都离开。 等到谢执北参加完赛后新闻发布会回来时,已经10点多。 他一边走一边和主教练严山说着什么,神色冷厉严肃。 任晴等到他到了,也算是“功成身退”。 临走之前,笑着和谢执北说,“阿北,生日快乐。” “谢谢晴姨。” 门重新被关上,休息室里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他们两人。 谢执北没再开口,只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眼底的晦暗和潮涌热烈而直白。 温栀南咽了咽口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他开口,“先回家。” 到了这个时间点,场馆里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安保和保洁在善后。 两人光明正大牵着手,男人气势幽沉,她分明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情绪像是被刻意压着,只等着濒临界点的那一刻彻底喷发。 从场馆到博越风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直至黑色的路虎拐进地下停车场,安安稳稳停在停车位上。 “嗒”一声,温栀南解开安全带,有些迫不及待地拉他的手。 “走走走,上去看看,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谢执北剑眉微挑,看她牵着自己下车,“什么惊喜?” “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他松了劲,高高大大的身躯就这么任由她牵着进了电梯。 唇边扬起抹笑。 是因为她“回到家”这三个字。 电梯在23楼停下,她踮着脚尖去捂他的眼睛,“把眼睛闭上。” 他听话地闭上眼,感受到她牵着自己往前走的微弱力道。 两人进了屋,玄关处感应灯亮起。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谢执北缓缓睁开眼,映入他漆黑眼眸里的,是一整片犹如璀璨星河一般的光亮。 客厅里的顶灯没有打开,可此时此刻,就连落地窗,都被照亮。 矮桌上有礼物盒,墙壁上有他名字缩写首字母的气球,气球旁边还有彩带,被暖黄的彩灯一照,泛出流光一般的色彩。 落地窗外,霓虹灯太遥远,远到几乎被模糊,只剩下具实的黑暗。 而他现在所置身在的,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光亮。 由她创造出来。 温栀南显然是按照自己的审美给他布置的,也想给他留下一个难忘的生日夜。 毕竟,他过往的二十几年,从没这样过过生日。 谢执北站在原地,视线在屋内来回逡巡,良久没有出声。 温栀南见他一直没开口说话,心里突然有些没底,“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 她从未这么事无巨细给别人准备生日现场,以前余飒还在国内时,姐妹两过生日都是干脆利落地和家里人吃吃喝喝,偶尔订个包厢也是把所有布置的活儿都交给别人。 这些事她还是第一次做。 “谢执北...” 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手臂上戳了戳。 然而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一股大力直接箍进一个温热健硕的怀抱之中。 “宝宝,”他直接掐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让她踩在他的脚背上。 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埋首,沉沉呼吸,嗅她身上的清香。 “谢谢你。” 温栀南眼底一亮,“你喜欢?” “喜欢。” 只要是与她相关的,他全都喜欢。 他微直起身,就着温暖又明亮的光线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是浓烈到几欲喷薄而出的情愫。 呼吸交融的瞬间,他低头,她眼疾手快地挡住。 将一个炽热的吻阻隔在手背。 “先看礼物。” 她有预感,真让他就这么亲过来的话,今晚肯定就没时间看礼物了。 谢执北定定看了她几秒,这才点头,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提抱起来,握着她的腿勾在自己腰上,抱着去了客厅。 面对面的,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按在自己腿上。 温栀南从后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礼物盒,递给他,眼底亮晶晶的,“你打开看看。” 谢执北腾出手打开盒子,里边是一大一小两块腕表。 外观精致,图案精美,非常有质感。 腕表都是灰黑的颜色,只不过小的那块颜色比较浅。 温栀南献宝一样,问他,“喜不喜欢?” “情侣腕表。” 拍摄alren广告那天,负责人带她去了解alren的工艺制作,那个时候她就萌生出想要定制一款情侣腕表的想法。 后来,她在alren设计师的帮助下,自己设计图案,交付草稿。 直到前不久,她才拿到成品。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定制的,”她笑得眉眼弯弯,指着腕表底盘的某一处给他看,“这里,有你和我名字的首字母。” “谢执北...” 她轻声喊他,看他低垂着眉眼一直盯着那两块腕表看,不发一言。 “你是不是很感动?” 他视线回到她脸上,喉结来回滚动,想说什么,却艰涩得发不出声音。 彩灯映照出的光线在室内来回浮动,光影落在她身上,将她的五官蒙上一层朦胧的光。 她伸手从他手里接过腕表,亲手为他戴上。 之后笑着看向他,“现在,你帮我戴上这块女士的。” 谢执北胸口像是有海浪在翻涌,一阵又一阵,还未停歇便又狂扑而来。 从睁开眼到现在,他心跳犹如擂鼓一般,几乎震到他胸腔发颤。 手指也在发颤。 只能努力克制自己,将腕表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给她戴上。 神色郑重得像是在为她戴上婚戒一样。 温栀南盯着两人手腕上的同款腕表,拉着他的手放到灯光下,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一边看,一边小声说,“谢执北,你还有一个生日礼物。” “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微哑。 她放下手机,从他怀里跳下来,一路小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拎着蛋糕“噔噔噔”又跑回来。 蜡烛插上,点燃。 明灭跳跃的光线之中,她温柔的眉眼望向他,轻声道,“你可以许一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他看着她,喉结重重一滚,“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的,”她拉起他的手,摆成双手合十的姿势,“现在,闭眼许愿吧。” 谢执北顺从地闭上眼,却没有维持双手合十的姿势,而是握住她的手。 像是要将彼此掌心里的温度传递。 “你好好许愿。” 她不解,想抽回手,却被他一把紧紧攥住。 他认真地看着她,眼神虔诚而又专注。 “宝宝。” “wishfulfiller.” 你才是我的wishfulfiller。 第86章 蜡烛跳跃的光亮之中,男人立体利落的五官被高挺鼻梁分割出明暗面,眼睫低垂,眉眼轮廓深邃凌冽。 正认真抓着她的手,虔诚许愿。 温栀南目光落在他身上,一颗心软得稀巴烂。 等谢执北睁开眼,她不急着问他许的愿望,而是切了蛋糕递到他面前。 “你试试好不好吃。” 蛋糕是她提前找好的款式,下了飞机之后直接去蛋糕店现学现做的。 最上边是个篮球。 而此刻那个用奶油做成的小篮球,已经被她切到他的纸盘里。 看着就很甜的样子。 谢执北用挖了一勺,先喂给她,“好吃吗?” “好吃!”温栀南笑着点头。 倒也不是她自卖自夸,这蛋糕味道确实还不错,卖相也挺好的。 吃完蛋糕,他抽了张湿巾,将她和自己的手分别擦干净。 温栀南又被他提溜到腿上,面对面抱着。 温暖橘黄的光线之中,两人安静地拥抱。 11月中旬,临城逐渐降温,两人进门之后都把外套脱了,此刻温栀南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针织衫。 他埋首在她颈间,高挺的鼻梁像是不经意间蹭来蹭去,针织衫的领口就被他蹭得开了好几个扣子。 瓷白的肌肤在光影之中,像是被镀上一层珍珠般的光晕。 “谢谢我家温老师。” 他的嗓音低沉,呼吸有些重。 这是谢执北人生28年以来,过得最精致细致的一个生日。 以往每年在恒行,俱乐部的队友和教练也会给他过生日,但都是大直男,过生日也是糙着过。 何时被人这样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对待过。 这是一种极强烈的被人珍视的感觉,让他着迷,也让他沉溺。 更何况,珍视他的人,也是他所珍视的人。 谢执北心头震颤,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用力,缓缓收紧。 温栀南回抱住他,交颈的姿势,她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柔声说,“现在可以说了。” “你有什么愿望想要让我帮你实现的?” 他抱着她的动作微顿,抬起头,视线紧凝在她脸上,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的,”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直到此刻,仍未察觉到危险。 他一手掐着她的大腿将人控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抬起,抚上她的脸颊。 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已经染上明晃晃的慾和着迷。 “好,”他声音更哑了,来回滚动的喉结格外性感,“我想要...” 在他炽烈的眼神里,温栀南终于后知后觉,想要打断他的话,可是,来不及了。 “你等一下...” “我想要你,骑我。” 没有重叠的后边两个字,在安静的客厅里炸开。 他紧紧凝视着她,黑眸里的慾望浓郁而晦暗,凶狠而暴烈。 低哑的嗓音吐出最后两个字,像是要将空气都点燃。 “脸上。” 温栀南的脸瞬间烧起来,不可置信地瞪他,“你!” “下流!” 他看着她,看得很认真,“你答应我了。” 她拒绝得没什么底气,“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只有你能做到。” 他们只有彼此,所以能骑到他脸上的,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 到死,都只有她。 温栀南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耳根子烧得发烫。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和感受,太过迷乱,太过荒唐。 仅是这样想着,腰就已经软在他怀里。 “...你换个愿望。” 他喉结来回滚动,依旧看着她,可却没再开口。 良久,他脑袋又重新埋进她颈侧,像是大型犬在认主一样,鼻尖蹭动,吸她的味道,湿漉漉地舔过她莹润的耳珠。 猝不及防的濡湿触感,她眼睫狂抖,呼吸乱套的瞬间,听到他说,“宝宝,你那天冷落我了。” 突然换了话题。 她的思考能力正在被一寸寸瓦解,思绪逐渐被他带着走,“哪天?” “杀青那天,视频的时候,你直接挂我电话了。” 她勉强想起 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她还想着,等见了面要哄哄他。 温栀南心跳加速,凑过来亲他,一边亲,一边小声道歉。 “对不起。” “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声音温柔得要命,温柔到... 他想立刻将她压下,弄坏。 “好,”他低声应她,湿热的吻蹭过她的唇角,最终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勾缠、舔|吮,掠夺她唇腔里的每一寸气息。 温栀南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满脑子只剩下“哄他”两个字。 可以她此刻的思考能力,压根想不出要怎么哄。 将她禁锢住的人“好心”提出建议。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躺平在长沙发上,旁边的地毯上,散落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是刚从她身上剥下来的。 满室静谧之中,唯有这暧昧情浓的声音,来回响起。 蛋糕依旧放在矮桌上,在他伸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原本切面整整齐齐的奶油,此刻已经被破坏掉,不知是哪个恶劣的人,用指尖挖去一角。 温栀南双腿几乎在发软。 这个角度,她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沉慾的眸子。 只有这半张脸,她看不到他的唇... 因为,被她压住了。 谢执北说出口却被换掉的愿望,以另一种理由,实现了。 她在哄他,哄到浑身失了力气。 整个人哆哆嗦嗦地颤,呜咽得几乎哭出声。 奶油融化的冰凉,挺拔鼻梁嵌过来时的饱涨,还有那一呼一吸间的灼热气息。 每一样,都深刻烙印在最要命的地方。 “谢执北...” 她生理性的泪水落满脸,有些滴落下去,落在他脸上,混合着别的水迹,连带着连他的脖颈和衣领都一并打湿。 那双粗粝大掌紧紧扣住她,承住她无力支撑的重量,顺便为所欲为。 快慰感一层层刮过她的头皮,温栀南爽得腰肢都在打颤,终是腿软得无法再坚持,整个人往后倒。 被他稳稳接住。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压进沙发里。 “宝宝好棒。” 他热衷于在这种时候夸她,各种各样的浑话从他口中,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出来。 一边说,一边掐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 将所有甜涩浓烈的气息渡进她口中。 “宝宝好香,奶油味的。” “唔...你别说...” 她羞到快爆炸,可意识却十分模糊,只能陷在他带来的漩涡之中,与他共同沉溺。 ...... 后半夜,洗手间。 淋浴间里热气氤氲,水珠从玻璃上蜿蜒而下,在地砖上汇聚成滩。 花洒的水倾泻而下,落在男人健硕宽阔的肩背上,顺着他结实流畅的肌理缓缓而下。 腹肌沟壑,人鱼线起伏,成了水流最好的引导,最终湮没在蓬勃强悍之中。 温栀南全身泛着粉,只能无力地依靠着他站立,脊背被压在瓷砖上。 男人劲筋有力的手臂捞起她的一条腿,她呜咽抽泣,羞赧锤他两下,却跟挠痒痒似的。 “我不行...” “谢执北...” 单腿踮着脚尖站立,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她哭腔更重,明明周遭湿淋潮腻,自己却像是离了水濒死的鱼儿,无力扑腾几下之后,只能紧紧依附于眼前作恶的人。 “唔...” 她哭得眼都红了,心跳被他掼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快感像是花洒的水,兜头淋下,席卷全身。 她在他怀里抖抖擞擞,眼神迷离。 可他仍不餍足,关了花洒用浴巾将她擦干净,握着她的腿缠在自己身上,就这么抱着她回了卧室。 从洗手间到床上,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可每一步都让温栀南灵魂飞颤。 “谢执北...” 她哭得更凶了,声线像是在海上经受海浪拍打的小船,断断续续,好不可怜。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晕过去又醒过来,所有的起伏颠簸终于结束,回归到安稳的被窝之中。 洗手间里亮着灯,外边的客厅也还亮着灯,床的另一侧没有温度。 谢执北不在。 她又哑又渴,试图喊他几声,发现这声音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人能听到。 但脚步声很快响起,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客厅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她的粉色保温杯。 “醒了?要不要喝水?” 温栀南没力气应他,趴在枕头上小幅度地点头。 他坐在床边,将保温杯的吸管递进她口中。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亮起,分不出今夕何夕。 解了渴之后,她嗓音哑哑地问他,“几点了?” 他将水杯放好,躺进被窝里把人抱进怀里,低声回答,“早上6点多,天已经亮了。” 6点多... 温栀南一张脸通红,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他俯低身子,宽肩将她包围住,温热结实的胸膛像一个干燥温暖的巢穴,仅容她一人休憩。 察觉到她想说话,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问,“宝宝想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从喉间冒出两个字。 “禽、兽。” 他被她逗笑,长指掐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另一只手在被窝里缓缓逡巡,粗粝指腹游移的地方,被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温栀南不可置信地瞪他,可怜兮兮地求饶,“我真的不行了...” 那只宽厚的大掌最终停留在她腰间,掌心微微用力,缓慢地揉。 是在给她减缓酸累。 “睡吧。” 他将人彻底拉进怀里,胸膛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感受着她柔软身躯熨帖过来时的温度,心满意足闭上眼。 第87章 温栀南这一觉睡到昏天黑地,醒来时房间窗帘已经拉开,外边的天是黑的,但远处有霓虹灯在闪烁。 她迷迷糊糊睁眼,呆呆望着落地玻璃出神。 身体是干净舒爽的,每次事后,他都会给她清洁。 可纵慾过度带来的酸麻微疼却是难以磨灭的,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明白。 为什么明明出力的是他,可事后软成一滩的却是她。 而谢执北,像个吸足精气的男妖精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生龙活虎。 被窝里温暖干燥,很舒适。 这样的季节,太适合睡懒觉,即使醒了也不愿意起来。 床头柜上放了个保温杯,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温水。 温栀南将保温杯拿下来,一边“吨吨吨”补水,一边打开手机。 微信里有任雪早上发过来的信息。 【被子已经给你晒好了】 配图是一张粉色被子晾晒在阳台上,被日光暖暖包围的照片。 她抿着唇笑开,指尖轻点。 【谢谢妈妈!(亲亲.jpg)】 【我明天就回去啦】 信息刚发出去,脊背就被一副温热结实的身躯轻压住,男人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呼吸蹭过来,在她后颈上轻吻。 “明天回桐城?” “嗯,”她脖子一缩,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他扣紧拉回来。 他似乎是还没来得及刮新长出来的胡茬,酥麻感更甚,逐渐在她脊骨深处震荡开。 “温老师,”他的唇贴着她的肌肤,说话时唇瓣的开合、喉结的震动,全 都反馈到她的身上。 热气袭来,一点点撩拨她。 偏他语气正经得不行,像是在沟通正事,“我陪你回?” 温栀南抿紧了唇,努力保持清醒,“你不用回队里吗?” “休息,”他咬起她纤薄的肌肤,轻轻磨了磨,又伸出舌头轻。舔,她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抬肘往后,“谢执北...” “你太可怕了...” “可怕?”他被她逗笑,扳着她的下巴转过来,重重吮。吻,问,“哪里可怕?” “你不累的吗?” 她能感受到,他浑身熨帖过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有逐渐燃烧的趋势。 还有抵在她后腰处的蓄势待发... 昨晚回来吃完蛋糕,做到几乎天亮,怎么现在又这样了。 “宝宝,”他终于停下吻,可仍旧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触碰。 “我是28岁,不是82岁。” 温栀南欲哭无泪。 28岁的运动员,他的体能她这个小趴菜真的扛不住。 似乎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炽热的掌心探进被子里,顺着她纤韧的腰肢缓缓往下,又往回逡巡,握住她的手臂,一点点轻抚。 “你这小胳膊小腿,确实缺乏锻炼。” “但是...”他顿了顿,骨节分明的长指滑进她指缝之中,扣住,十指紧握。 “宝宝柔韧度很好。” “昨晚在淋浴间,之前在洗手台上,还有上次在床上...” “你闭嘴!” 她终于忍无可忍,在他怀里像扑腾的小鱼一样翻身,飞快捂住他的嘴。 近在咫尺的距离。 下半张脸被挡住之后,男人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显得越发深邃,冷厉眉尾微扬。 温栀南很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偷偷在心里腹诽,她练这么久的瑜伽,身体柔韧度还是有的。 可话又说回来,她练瑜伽不是为了和他完成那些高难度姿势的! “你好重,起来,”她伸手推他,躲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谢执北听她的话,坐直起身,扣着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 像是把他当成肉垫的姿势。 “温老师,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脑袋蹭她颈侧,高挺鼻梁顶着她的耳珠,来回地磨。 下巴没有清理的胡茬就这么在她肌肤上一遍遍磨。 很痒。 她抬手推开他的脑袋,很认真问他,“你这段时间什么安排?” “休假,”他飞快回答,慢一秒都怕她反悔,“全听你的。” 联赛第一阶段结束,窗口期本是一开始为了国家队参加fiba预选赛预留的,但现在国家队这一轮的晋级名额已经定下,所以他不用去国家队报道,就多出了几天假期。 温栀南抿了抿唇,“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回桐城的。” “我来开。” “那好吧,”她笑着看他,“诚挚邀请谢先生和我一起回家,见家长,可以吗?” 他的吻落下来,声音低沉磁哑,“求之不得。” —— 从临城到桐城,开车将近4个小时。 这是温栀南自己开的速度。 但谢执北开着他那辆黑色路虎上高速,又快又稳。 下午出发,只花了3个小时,车子就停在旧小区的门口。 11月底的桐城,天黑得很快,不到7点就已经全部暗下。 旧小区附近的路灯亮度不是很高,昏黄的光线之中,两人并肩而行。 谢执北一只手牢牢牵着她,另一只手提着准女婿上门必备的见面礼。 温栀南外套的拉链被他拉到最顶端,小巧的下巴藏在里边,挡住小半张脸。 她微微偏过头,笑眯眯看他,“谢执北,你紧张吗?” “听实话?” “那当然。” “有点,”他下意识握紧她的手。 因为重视,所以才会忐忑,但忐忑之中又带着十足的期待。 温栀南任由他牵着,转过身倒退着走路,面对面地打量他。 他很高,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五官长相没得挑,即使是她在娱乐圈里待了好几年,看惯了帅哥,也必须得承认,他的长相不输内娱的男艺人。 更何况还有这一身在赛场上流汗流血拼搏下来的气场,是各种意义、各种维度上的出众。 也完完全全符合她的审美。 想到这儿,她突然弯着眉眼凑到他跟前,“你放心,我妈妈很尊重我的审美。” 两人脚步不约而同停住,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被拉长着映在地面上。 挨得很近。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心情不错,唇角弧度扬起,漂亮的眸子在光线下,像是荡漾着一汪清泉。 而此刻,他就在那汪清泉之中。 谢执北喉结重重一滚,手臂一收将人揽进怀里,却只能克制着情绪。 在外边,再多的动作做不了。 捏着她的那只手很用力,却控制着角度,没有弄疼她。 温栀南能看清他眼底情绪的弥漫和起伏,也能感受到他的克制和自持。 她抿着唇,突然笑得更加开心,曲起指尖在他掌心里轻轻勾了勾。 笑眯眯看他,“我们快走吧,妈妈估计等很久了。” 一句话,瞬间将谢执北想要将她扣回压吻的想法浇灭。 她就是仗着回桐城了,他想给任雪留个好印象,不会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所以才敢撩拨他。 谢执北无奈地笑,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单元楼走。 —— 老式的小区没有电梯,一梯两户的简单格局,楼梯每一层平台的墙壁上都有镂空花纹,月光顺着缝隙透进来,将回家的路照亮。 任雪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一桌饭菜,时间差不多了就频频到门口观望。 温栀南领着人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呢,门已经从里边打开。 三个人三双眼,面面相觑。 还是温栀南先反应过来,直接给了任雪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妈妈妈,我好想您。” 一回到任雪身边,她就忍不住变回那个幼时喜欢撒娇的小女孩。 任雪接住她,语气欣喜又慈爱,“你这孩子,注意点形象...” 温栀南笑了一下,悄悄往后退几步,站在谢执北身边。 声音变得郑重,“妈妈,这是我男朋友,谢执北。” 谢执北谦逊有礼地朝任雪点头致意,“阿姨您好,我是谢执北,睡睡的男朋友。” “第一次登门拜访,打扰了。” 说着,他将手上拎着的礼物全递过来。 任雪上次去临城,对谢执北的印象不错。 虽然那时候并未过多关注,却也记忆深刻。 她笑着把人迎进门,“破费了,小谢。” “应该的。” 终于进了门,站在玄关处温栀南就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 洗了手,三人齐齐整整在餐桌边坐下。 吃饭的整个过程,谢执北都表现得十分得体且斯文,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冷厉内敛话不多的形象。 无论任雪说什么,他都能接住话且言之有物。 而在和任雪聊天的过程中,他还能每次细心且精准地照顾到温栀南用餐时的一些小习惯。 比如她吃饭前会先盛一碗汤、比如鱼肉一定要把刺挑完了她才会入口、比如她不喜欢吃香菜和葱... 每一样,谢执北都留心着,且照顾她的动作十分自然。 温栀南也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一看就知道两人平时吃饭就是这种状态,并不是临时装出来的。 任雪笑了笑,时不时抬头看几眼,之后又满意地垂下眼帘。 吃完饭,任雪洗了水果,三人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归离》网播成绩好,剧组争取来了上星的机会。 电视一打开,就是温栀南饰演的那个角色在男主面前蛮横撒泼的剧情。 温栀南:...... “妈妈,要不咱们换个台吧?” 任雪笑,但为了照顾她的面子,还是拿起遥控器换台。 换到了体育频道。 正好在重播恒行第一阶段 的比赛。 谢执北:...... 温栀南在旁边笑得不行。 一直到这场重播的比赛结束,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多。 谢执北站起身和任雪告别,“阿姨,今天打扰了。” 温栀南立马自告奋勇,“妈妈,我去丢垃圾,顺便送送他。” 任雪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点头。 小情侣就这么并肩下楼。 从头到尾,垃圾袋都被谢执北拎在自己手里。 第88章 不过,两人刚转弯走下楼梯拐角,和任雪家同楼层的另一扇门就被打开。 邻居是一对老夫妻。 任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张叔张婶。” 张叔张婶“哎”了一声,随口问了句,“是睡睡回来了吗?” 任雪点点头。 一听温栀南回来,张婶一下起劲了,“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睡睡今年也有25了吧?” 任雪几乎预料到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毕竟是邻居,又是老人,她不好直接转头回家。 只能笑着回答,“是,25了。” 张叔接话,“那和我家大孙子年龄正好啊。” “这两孩子也是从小就认识了,大家彼此知根知底,要不等过年的时候,让两孩子自己聊一聊?” 任雪笑得温和,“孩子们现在对自己的事可有主见了,不会喜欢被家长安排的。” “喜不喜欢见了面看两眼嘛,不合适大家就当过年串门了。” “对啊对啊。” 张叔张婶一人一句,说得很起劲,顺便还用很期待的表情看着她。 “实在不好意思,”任雪笑得温和,想了想,委婉拒绝,“睡睡的事情她自己做主,您二位也知道的,我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什么事情都只要她开心就好。” “而且,说不定过年她带个男朋友回来了呢。” 温栀南和谢执北都是公众人物,她其实不好说得太直白。 但两人现在都在桐城,谢执北这几天估计还会再过来,小区里都是好几十年的老邻居,指不定遇到这个碰上那个。 没必要藏着掖着。 张叔张婶略微一顿,顺着任雪的话回想起她们母女俩的情况,心中颇为感慨,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声没有缘分,就转身回了自己家。 安静的楼道里,关门声先后响起。 旧式小区,楼道几乎没有隔音可言。 张叔张婶出来时,温栀南和谢执北刚拐下楼梯,老两口的话就这么清晰传入他们耳中。 清亮的月辉透过镂空墙体照射进来,两人的身影落在台阶上,歪歪扭扭。 温栀南抬头去看他,男人依旧是那张沉敛的俊脸,不说话时显得格外冷厉。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谢执北...” 他没回话,只是牵着她走的步伐明显加快。 时间已经很晚,小区走道上几乎没什么人。 从单元楼到停车场,不近不远的距离。 温栀南看他侧脸,偷偷抿着唇笑。 然而,被他掐着腰抱坐进驾驶座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做什么?”她挣扎,“这是在外边。” “谢执北,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埋首而下,高挺鼻梁蹭在她颈窝处,脑袋拱来拱去,在嗅她的味道,唇瓣时不时擦过她的肌肤。 “温老师。” “嗯,”她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了。 “温睡睡。” “嗯。” “宝宝。” “嗯。” “老婆。” 温栀南:...... “你得寸进尺。” 小区停车场的环境比较简陋,只是几个简易铁棚搭起来的遮风挡雨的地方罢了。 因为回来得晚,黑色路虎只能停在靠里的位置,光线十分昏暗。 此刻她被他掐着腰抱住,面对面的,就坐在他腿上。 少女那双清透的犹如琉璃一般的浅色瞳仁就这么看着他,泛着盈盈的光,像是能看透他的一切。 对视几秒,他轻叹一声,重新俯下身将人抱住,语气委屈又不爽。 “我家温老师很受欢迎。” 她无声地笑,轻声回应,“我家谢指导也很受欢迎。” 微博上舔屏谢执北身材的人可不少,别以为她不知道。 “但...”她顺着他拥抱她的力道,轻轻往前推。 他挺括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她就这么借势趴在他胸膛上,定定看着他,声音轻缓,吐字却十分清晰。 “谢指导一日是我的,就终身是我的。” 她极少这么霸道,也极少这么直白地袒露出对他的占有欲。 谢执北脑海中像是有白光炸开一样,头皮都开始发麻,一种难以言喻的酥爽从心脏最深处弥漫开,逐渐顺着血液延伸至四肢百骸,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 掐着她腰肢的大手不自觉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双始终凝视着她的黑眸里,慢慢汇聚起风暴。 “宝宝,再说一次。” “我说,”她指尖在他胸膛上轻点,“今天你跟我回家见过家长,那就是我的人了。” “嗯,我是你的。” 他急急跟在她后边回应出声,慢一秒都怕她反悔。 车厢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可待久了,眼睛倒也能适应。 温栀南看着他,眼底藏着明显的笑意,想到他刚才不发一言的模样,知道他是在别扭吃醋。 正要开口再哄几句,他已经单手扣住她的后颈,就这么低头吻了下来。 “唔...” 猝不及防的吻,最开始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猛烈,像是要借此来确认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可当她因为深入的吻而呼吸不畅时,他就放缓攻势,温柔地用舌尖安抚她。 原本强势扣在她后颈的大手缓缓上移,抚着她的后脑勺,骨节分明的长指穿过她的发丝,指腹轻轻揉按。 一种很怪异的舒服的感觉。 温栀南在他怀里放松下来,双手环抱着他的肩膀,仰着小脸,缓慢而又认真地像他吻她那样,回吻过去。 绵长湿热的一个吻,亲到最后还是因为她有些换不过气而停下。 她趴在他胸膛上,张着红唇急。促地喘,耳边是他明显变快的心跳声。 被丢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任雪发来的信息。 在催促她回家。 温栀南耳根子一红,这才发现原来已经11点多。 她说送他下楼,结果在楼下跟他耗了快1个小时。 谢执北扣着她的腰将她扶正坐好,在她唇上亲了亲,“我送你回去。” 话落,替她将外套的拉链拉好,打开车门,就这么单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抱下来。 温栀南看他一眼,“每次被你这么抱来抱去,我都有一种我像个空纸箱的感觉。” 实在是因为他抱得过于轻松。 他低声笑,牵她的手往回走,“就你这点重量。” 她不服气地小声“阴阳”,“哦,不愧是臀推245公斤的人。” “嗯,就是可以轻轻松松把你顶起来而已。” “下次你骑的时候,多坚持一会儿。” “谢执北!” 她恼羞成怒,压着嗓音小小发威。 他笑着碰了碰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将她拉回怀里,低声哄了好几句。 —— 任雪公司忙,再加上部门有其他人请假,她不好在这个时候休息,于是嘱咐温栀南带谢执北好好逛一逛。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白天全副武装戴好口罩避开人流,专挑那种苍蝇小店吃东西。 傍晚就手牵手一起回家,和任雪一起在餐桌边坐下吃晚饭。 等晚上谢执北回酒店,就到了母女俩的夜聊时间。 这些年,母女俩聚少离多,现在终于能有时间待在一起,要不是任雪隔天还需要上班,两人差点就要聊到凌晨。 任雪今年五十多,再有一两年就能退休。 温栀南说起这件事,问她,“妈妈,你退休了就搬到临城吧?” “小姨在临城,我也在临城。” 任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有直接回答,“再看吧。” 人老了,就不太想动,搬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有可能我想先去别的城市看看。” 不过任雪心里清楚,往后女儿回桐城的次数和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她想起温栀南房间里的东西,“你柜子里有好几个纸箱,里边的东西,要不要趁着明天走之前拿出来晒一晒?” 纸箱里大部分是温栀南以前初中高中看的一些少女漫画和课外书,还有大半箱的日记。 因为知道里边有女儿的日记本,所以任雪从来不轻易去碰。 只偶尔时间长了,会拿出来晒一晒。 这次既然温栀南在家,就让她自己晒也成。 听到日记本三个字,温栀南唇边笑意微顿。 她愣了几秒,才说道,“不晒了,明天我直接把东西带去临城吧。” “也行,”任雪想着她应该是舍不得里边的东西,便没有多想。 隔天。 温栀南和谢执北中午吃完饭才出发。 一共三个纸箱,谢执北来回搬了三次,被他整齐码在后座上。 任雪站在车旁边,温栀南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妈妈,有空我会多回来的。” 任雪笑,“傻孩子,有空就好好休息,多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栀南自然是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知怎的,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从副驾下来,一把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妈妈,其实、桐城没什么好留恋的...” 没必要一直待在这里。 以前被工作束缚,退休了以后,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才是。 任雪点头笑着应“好”,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一抬头,就看到谢执北站在车头,神色温柔地看着温栀南的背影。 她眼底笑意更甚,拍了拍温栀南的肩膀,“好了,这些大的人还哭鼻子。” 又对着谢执北说,“小谢,把她领回去吧。” 时间不早,别待会儿天黑了开车不方便。 温栀南这才松开她,跟着谢执北上车。 黑色路虎一打方向盘,开上大路。 趁着红灯的时间,他侧过身靠过来看她。 她眼睛还红着,被他这么盯着看,不太好意思,伸手推他,“专心开车。” 他却直接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语气笃定。 “温睡睡,你情绪不对劲。” 第89章 温栀南抿着唇,眼睫低垂,挡去眼底的情绪,“...有点舍不得妈妈。” 这话倒也并非假话。 她和任雪聚少离多,在桐城抛开工作踏踏实实过了3天,现在要离开,确实舍不得。 话音一落,车厢内陷入安静之中。 她悄悄抬眸看他,就见他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一错不错。 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里,有些许探究,但更多的是深刻浓郁的情愫。 温栀南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开口,“谢执北,我...” “哔——!” 绿灯亮起,后边的车在按喇叭。 话没来得及说完全,谢执北只能回正身姿,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 回去的后半程,温栀南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 傍晚5点,黑色路虎驶进博越风和的地下停车场,停在专属停车位上。 她睡得不深,车子停下时朦胧睁开眼,随口问了句,“我们到了?” “嗯,到了。” 她坐直起身,伸手去开副驾的门。 却发现,打不开。 一回头,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人就被一股大力直接掐住,提起来。 等回过神,她已经坐在他腿上。 路虎车内位置宽敞,可再宽敞的座椅,两人这样交叠着坐,都显得逼仄。 更何况,他健壮结实的身躯十分有存在感,热腾腾地散发着热量,就这么熨帖着她。 明明已经快12月,可温栀南莫名觉得,有点热。 “谢执北...” “嗯,我在。” “嗒”一声,他抬手往上,按亮车厢顶部的开关。 昏黄光线倾泻而下,照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一个小光圈,将他们紧紧围在一起。 就在这暖融融的光线之中,她看清了他眼底晦涩不明的暗潮。 他看出来了。 看出来她有事瞒着他,看出来她心情不佳。 但他没有非要让她明说,只是安静地在等。 “谢执北,”她心口像是膨了一团棉花一样,很软,却很涨,“我...” “没关系。” 他突然俯下身,长臂横在她腰上,抱住她,低声道,“温睡睡。” “不急在这一时,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他能明白她的犹豫,也能明白她的强撑,那具体的某一件事,让她难以开口。 尽管他心底很想知道她瞒着他的事究竟是什么,可还是愿意等。 温栀南鼻尖陡然一酸,清透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对不起。” 泪珠蓄满,欲坠不坠。 她抿着唇,甚至不忍心去直视他的双眼,心底的酸涩更加浓重,浓重到像是要将她淹没。 她想也不想就开口,“谢执北...”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累?” 话音坠地,谢执北脸色骤变,直起身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黑眸直直逼视她。 “把你的想法给我收回去。” “不可能。” 声音冷厉得吓人。 温栀南:? 她眼泪掉得正起劲,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地与他对视。 “什么?”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 她眼睫上还悬着泪珠,晶莹剔透,脸颊上有泪痕。 而泪痕最终的落点,是在他青筋突起的手背上。 谢执北看着她,忽然噤了声,几秒后,又说,“温睡睡,这辈子我们就绑在一起了。” “你要是再逃,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是真的被她刚才无意识说出的那句话吓到。 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分开。 绝无可能。 她一丁点类似的想法都不能有。 男人的声音沉寒冷森,说出的话充满威胁,可那只掐住她下巴的手,却控制不住地轻颤。 没有人能明白他多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温栀南吸了吸鼻子,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伸手抱住他。 “我们这辈子就在一起了,不会分开。” 少女柔软的身躯熨帖过来时,带着温热的体温,还有那轻缓有节奏的心跳。 她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是他最想要听到的。 谢执北胸腔里的跳动逐渐缓和,紧绷的肌理也放松下来。 只是横在她后腰处的手臂,仍抱得死紧。 他的力气太大,箍得她有些难受,她不自在地动两下,下一秒,被他抬起下巴。 吻落了下来。 湿热的、黏潮的。 他唇舌长驱直入,掠夺她的气息,不让她退离分毫。 凶狠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样。 温栀南被他亲得止不住后仰,可他随即压过来,追着她吮。吻。 挺拔宽厚的脊背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困在他胸膛和方向盘之间这寸无法躲退的位置。 暧。昧的接吻声就这么回荡在车厢里,听得她面 红耳赤。 直到她快要承受不住,想推他时,放在副驾座位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唔...” “谢、执北...” “电、话。” 她话不连句,说得极其辛苦,慌乱推他,在他怀里扭动。 可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手机铃声逐渐盖过接吻的声音,谢执北充耳不闻,吻逐渐游移。 他单手就将她轻松控住,在她不经意间蹭过某处时,难以自抑地就这么隔着层层布料,顶了她一下。 温栀南:...... “下、流。” 又是艰难挤出来的两个字。 手机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已经安静下来。 他热融融的气息侵略而来,坏心眼地咬她的耳珠,吻又逐渐回到她唇上,正要再度深入交缠时,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温栀南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连忙拍他,“电话...” 谢执北终于舍得退离一些,腾出空位让她拿手机。 语音电话一接通,余飒那大大咧咧的声音霎时传遍车厢。 “亲爱的睡睡!我下周就要回国啦!!!” 温栀南刚才被亲得眼眸迷离,现在要强制将思绪回笼,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语气也同样激动,“真的吗!” “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搞定了!” “下周我回来,就是真的回来了!” 余飒激动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才恢复正常,“小睡睡,下周到机场接我吧~” 温栀南笑,“好,到时我去机场接你。” 宣布完这个大好消息,余飒开始了她的吐槽,吐槽她最近几个月为了回国所做的努力,每天熬夜加班,还得同步个人品牌在国内的进度。 温栀南抱着手机和她聊,就这么聊了10来分钟。 像是忘了在接电话的前一秒,她和谢执北还在激烈接吻。 忘了在接电话的前前一秒,她还在哭鼻子。 最终,这通电话被谢执北不爽地掐掉。 余飒在电话那头大喊,“谢执北你把我家的小白菜给拱了!” “你给我等着!” —— 任晴和余智知道余飒要回来,兴奋了好几天。 余飒落地那天,余智学校有课,无法请假,是任晴和温栀南去机场接的。 明亮的到达厅内,余飒一身红褐撞色的连衣及膝裙,大波浪大红唇,墨镜别在发顶。 手边推着个行李箱,一眼就看到站在外边等自己的两人。 她笑着跑过来,同时给她们俩一个熊抱。 任晴晴拉着她的手仔细观察打量,“好像又瘦了,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余飒心虚应了句,“当然有。” 温栀南脸上戴着口罩,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 刚才和任晴站在这里时,两人非常低调,再加上她全副武装,周围的人没认出她来。 但此刻,余飒太惹眼,引得路人频频回望。 短暂的寒暄之后,温栀南带着她们两人去地下停车场。 车是任晴开的,直接开回她家。 于是温栀南也跟着过去了。 一直到傍晚,谢执北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博越风和,才想起来今天是余飒回来的日子。 他拿出手机,温栀南下午就给他发了信息。 【我今晚不回去哈,在小姨家睡】 谢执北盯着那条信息来回看了好几眼,只能咬咬牙,应下。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余飒回来几天,谢执北就独守空房几天。 直至他忍无可忍,直接开车去“抓”人。 晚上8点多,小区昏黄走道的长椅上,坐着两道纤瘦的身影。 温栀南和余飒捧着一个热腾腾的小袋子,各自埋头努力,剥板栗。 12月的临城,入夜起风,路灯光影之中,有落叶被卷起。 这个时间点,小区走道上没有其他人。 谢执北站在走道另一侧,就这么看着其中一道身影。 这是余飒回国之后第一次吃板栗,快被香晕过去,即使晚餐吃了不少,此刻也依旧吃得起劲。 她剥两个相当于温栀南剥一个。 姐妹俩一边吃板栗,一边小声聊天,偶尔温栀南会被逗得不好意思,脑袋在余飒肩上拱啊拱。 余飒嘿嘿笑几声,转移了话题。 两人视线一抬,就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男人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谢执北?” 温栀南眼底一亮,小袋子丢到余飒怀里,朝他跑去。 “你怎么来了?” “来抓人。” 谢执北伸手将她的外套拉好,顺势揽住她的肩膀,掌心握着她的手。 “大晚上在路上吃板栗,不冷吗?” 她抿着唇笑,“不冷啊,”顺便踮着脚尖将刚剥好的一颗板栗塞进他嘴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好吃吗?” “好吃。” 另一边的余飒看到他两这副腻歪样,面带嫌弃地“啧啧”两声,“回去吧回去吧。” “再不回去,某人估计想刀了我。” “那我上楼和小姨说一声。” “打住,我回去说就行了。” 余飒笑,很潇洒地直接扭头就走,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 直至看着她进了单元楼的门,温栀南才收回视线。 身侧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倾斜过来,靠在她身上,低头看她,“心情很好?” 她整个人被裹进他怀里,点头乖乖回答,“很好啊。” “我不好,”他脑袋蹭过来,温热气息侵占她的感官,低声道,“需要温老师哄一哄。” 第90章 回到博越风和时,已经快9点。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只有玄关这一处,有暖黄的光圈。 温栀南进了门,刚把手机放在置物柜上,换了鞋想走进客厅,脚步还没迈出去,人已经被掐着腰抱起来。 几乎是抵在门板上。 双脚离地。 “谢执北!” 这个高度,她难得可以俯视他。 那双清透的眸子不可置信地低垂,瞪他。 “不是说要哄我?” 他坏心眼地松了点力度,看着她就这么悬空往下坠,慌乱地抓住他,只能依偎进他的怀抱里寻求安全感。 温暖的光线之中,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牢牢罩住,宽阔肩背挡住她大半的视线。 “就在这里。” 温栀南:...... “变态。” 她骂出声,可下一秒,炽热的吻就直接贴了过来。 被亲得意识迷离之际,她泛着水雾的眸光不经意间扫向客厅的落地窗。 窗帘没拉。 “谢执北...” “窗帘!” 她紧张得要命,瞳孔荡漾出远处朦胧的霓虹光彩。 他低笑一声,唇舌贴在她耳边,恶劣地磨了几下,听她轻。喘出声。 “宝宝,外边看不到里边。” “更何况,这是23楼。” “唔...” 她一紧张,就忘了这件事。 分别了三四天,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却像是在谈异地恋。 谢执北积攒了三天的力道,全在这一刻用在她身上。 空气里响起黏。腻的水声,还有衣服布料被拉拽丢到地上的声音。 温栀南干净白皙的小脸红了个透,趴在他肩上微微颤抖。 “等、等一下...” 她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勉强抓住最后一丝理智。 “宝宝。” 他哑着声喊她,声音里含着浓烈的慾。 “没有那个...” 她被弄急了,夹着他的腰乱七八糟像爬树一样想往上逃离,没有一点章法,说几个字都费劲。 却被他单手一把扣住,粗粝掌心毫无阻碍地磨着她腰间细嫩的肌肤。 “这里有。” 他一边说,一边探手到置物柜的抽屉里拿。 她呆呆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就看到最靠里的那个抽屉,满满一抽屉。 “你...”温栀南羞愤欲哭,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控诉他。 她被他抱着抵在门板上,退无可退,只能仰颈承受。 低泣声被他热烈的吻堵回喉间,呜咽着化作生理泪水,从眼眶滑落。 两人之间有过无数次亲密,可每一次,她都会被他的力气惊到。 明明她全身都挂在他身上了,可他还跟毫无负担一样,力道没有半分因此消减。 凶狠地,恶劣地... 她两条腿挂在他腰间,白皙脚背绷直,不过几秒,连小腿都开始发颤。 温栀南整个人陷入迷离之中,快。感剧烈冲刷着她的神经,像是缺氧一样。 刺激到了极致,浑身犹如过电般发麻。 “谢执北...” 她哭着喊他的名字,指尖陷入他肩膀结实的肌理之中,划出一道道红痕。 一点点 的痛感,他却浑然不觉得疼。 反而是肌肤表层与身体深处双重激发出的酥麻,驱使着他更加兴奋。 顺便将他与她,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丢在地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洇湿,团成一堆挨在他们脚边。 看样子是不能再穿了。 “我不行了...” 她再度求饶,泪珠落在他肩膀上,顺着胸肌滑落,与汗水融合在一起。 “谢执北,”温栀南还在啜泣,呼吸都要碎了,迷离得像是要灵魂出窍。 “宝宝,你可以的。” 他吻她的耳珠,性感低哑的声音灌入她耳中,“很棒了。” “宝宝好厉害。” 温栀南被他的话撩拨得面红耳赤,身子紧张又害羞,忍不住攀他更紧。 惹来他的一声低。喘。 随即是更深刻地占有。 酣畅淋漓的一场,等到谢执北抱着她进洗手间,还想继续时,她没什么力气地阻挡他。 “我明天要去见新戏导演。” 她讨好地主动亲他,“给我留点力气。” 声音实在过于可怜,他哑着嗓闷在她颈间低笑,到底是没再继续。 “抱你去洗澡。” 温栀南脑袋在他胸膛胡乱蹭了蹭,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谢执北抱着她坐进浴缸时,她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还好,这一回总算是没闹到下半夜。 洗完澡出来,谢执北将她抱回床上,从客厅拿了水回来喂她喝下,这才上床钻入带有她体温的被窝里。 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 —— 翌日下午,陶乐准时出现在博越风和接人。 2302的门大开着,她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在2302和2301两块门牌之间来回好几次,最终看向弯腰穿鞋的温栀南。 “啧啧啧...” “看来这段时间,情侣生活过得很滋润嘛。” 温栀南很无法避免地想歪了,耳根子漫上一层浅红。 但... 情侣嘛,在一起不可能不亲密的。 她轻咳一声,拿陶乐之前说过的话堵回去。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陶乐倚着门框笑出声。 打趣完,她神色一正,说起正事。 “发给你的本子看得怎么样了?” 温栀南唇边笑意微敛,轻轻颔首,“都看了。”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这次,关导不打算公开选角,但我听说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不少女演员去试镜了。” 温栀南抬头,很认真看着她。 陶乐笑,“当然没有通过的。” 关东何做事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大导嘛,总归有点自己的脾气。 就算他最近几年成绩一般,但毕竟资历和能力摆在那里,投资商并未插手选角的事。 因此《断尾》这部电影的女主,只要他觉得合适了,那就可以当场拍定。 以温栀南最近几年的咖位,是接触不到这样的机会的。 只是在《赤雁还》剧组得到周导的赏识,所以才给她递了橄榄枝。 《断尾》讲述的是一个抑郁症少女如何战胜疾病的故事。 主人公身世凄惨,却坚韧如蒲草,病发时她曾有过多次想要了结自己性命的冲动,却也还是努力想要将自己拖出沼泽。 这样的一个角色,温和却坚韧,柔软却刚毅。 陶乐也看过剧本故事,私心里觉得,温栀南甚至都不用演,她往那儿一站,就是《断尾》女主本人。 但试镜这种事,谁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试上。 陶乐知道温栀南喜欢这个故事、喜欢这个角色,却也没敢在她面前说太多,怕影响她试镜的状态。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直到商务车抵达面试的大厦时,温栀南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下车时,她一把拉住温栀南,“你怎么了?” 温栀南神色一怔,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在找状态。” “...哦。” —— 面试的楼层在7楼,坐电梯上去之后,有工作人员做指引。 走廊里空荡安静,和当时试镜《赤雁还》时完全不同。 温栀南今天为了贴合角色,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胸口别了个胸针。 栀子花图案。 “温老师,这就是面试房间了。” 她朝工作人员微微颔首,“谢谢。” “不客气。” “咔哒”,门应声而开。 面试的房间里,正中间靠右的位置摆了四张桌椅。 其中一张空着。 关导坐在最中间。 他年近60,双鬓发白,从温栀南一进门,他那双因为上了年纪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就锐利地盯着她。 温栀南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按照流程站到中间和评委们打招呼。 关东何视线在她脸上一扫,将定好的演绎片段指给她。 轻飘飘的一张纸,可温栀南却觉得它有千斤重。 她一直盯着纸看,甚至忘了主动示意评委可以开始。 直到制片人主动问,“温栀南,可以开始了吗?” 她匆忙回神,连连点头。 这是一段《断尾》女主发病时拿刀想要自杀,却及时清醒过来自救的场景。 现场连把道具刀都没有,温栀南只能随机应变。 她强压下心头即将弥漫开的潮闷和窒息感,闭上眼缓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努力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回来。 “老师,可以开始了。” 场地正中央,只有一把椅子。 她将刚才工作人员拿给她的那张纸卷起来当做是一把“刀”,转过头,盯着椅子看了许久。 看到眼眶都红了,才动了动,抬步朝椅子走去。 椅子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浴缸。 一个原本要装着她尸体的浴缸。 而她,变成了《断尾》女主。 她拎着裙摆缓缓走进去,坐下。 她在电视上看过,割腕自杀的人,都是这样死的。 躺在浴缸里,用刀片最锋利的那一面,只要轻轻在手腕上一划。 人类的皮肤那么脆弱,很容易就能划开。 所以,这不是一件难事。 只要这一刀划下去,她就能结束一切。 温栀南坐在“浴缸”里,眼珠子缓缓转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 那双握着“刀”的手缓缓颤抖,可刀锋还是触碰到了。 冰冷而又锋利。 刀面凌冽的光就这么映入她清透的眼眸之中,眼眶熬红了,可她却含着泪笑起来。 内心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她。 没关系的。 只要割得深,血放得快,不会死得很痛苦的。 温栀南,结束这一切。 摆脱这一切。 眼泪一颗颗砸落下来,她举起“刀”,却在下手的那一瞬间,直接扎在“浴缸”瓷砖上。 “吱——!” 刀锋划过瓷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中破土而出,极速侵袭她。 温栀南猛地清醒过来。 手一抖,“刀”掉落在地。 而她抬起头,整个人发懵。 第91章 今天有电视台的记者探营球队训练,谢执北从训练馆洗完澡出来时,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很安静,最后的一条信息是他下午发的—— 【宝宝,结束了告诉我】 但温栀南没回。 谢执北没想太多,上了车把手机放进置物台,一打方向盘,黑色路虎开出恒行的训练馆。 回到博越风和时已经8点。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像是没人在家,要不是属于温栀南的那双室内棉拖没在鞋柜里,他会怀疑她是不是还没回来。 “睡睡。” 他换过鞋洗了手,一边喊人一边往主卧走去。 卧室的大床正中间,有一小团微微隆起。 他闻到了属于她的味道,也听到她的呼吸声,心安定下来。 房间昏暗,只有床 头的那一盏小台灯,亮着暖光的光。 光线倾洒而下,落在少女铺陈在枕头上的黑发,还有那张莹润的脸蛋。 他坐在床边,这才发现她并没有真的睡着,秀眉微蹙,脸色苍白。 “睡睡,”谢执北的心一下被揪起,“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温栀南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单薄的脊背微弓,额间渗出细密的汗。 “谢执北...” “我在。” 他俯下身,将人抱进怀里,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前,紧贴着。 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捂着肚子靠过来,声音很低,“我肚子疼...” “肚子疼?” “我带你去医院,”他手伸进被子里,探到她捂着的位置,才知道她是生理期来了。 可她这个月不应该是今天来啊。 温栀南抿着唇,眼底空空的,一个劲地摇头,“不去医院...” “好,不去。” 他拉过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听你的。” “上次买的冲剂,喝了吗?” “没有,”她依旧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谢执北总感觉她情绪好像不太对。 他将她抱回床上,“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冲冲剂。” 他起身就想出去,可刚有动作,衣服被她拽住。 谢执北低头,声音温柔地问,“怎么了?” 她躺在床上,脸蛋没什么血色,平日里清透明亮的眸子里,此刻黯然失色,就这么望着他。 他在等她的下一句话。 可这么等了几秒,她只是抿了抿唇,松开攥紧他裤子的手,“你去吧。” “等我一下,很快。” 谢执北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这才离开。 没多久,外边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客厅里的大灯被他打开,房间门没关紧,门缝里透出几道光亮,映照在地面上。 落出犹如月光一般的清晖。 温栀南浑身越来越难受,因为疼痛,脑袋昏沉,唇瓣很干。 她该闭上眼休息的,可却固执地望着门外的那道光,听着他来来回回的步伐动静,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包围住。 她舍不得闭眼,怕这些来之不易的安全感消失殆尽,更怕那些噩梦再度侵袭。 幸好,他还在。 只是一两分钟,谢执北就端着杯子走进来。 杯口的热气氤氲而上,温柔了他冷厉的眉眼。 他坐在床边,温栀南趴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仰首将冲剂全部喝下。 “睡吧,我在这儿。” 他脱了外套上床,小心翼翼将人圈在胸前,掌心在他单薄的脊背上轻抚。 冲剂见效快,温栀南本就被生理期折磨得很累,现在肚子不疼了,困意汹涌来袭。 没多久,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确认她睡着了,谢执北才探手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 点开搜索引擎,搜索—— 【生理期提前半个月有哪些原因?】 答案很快跳出来,很长一段。 从作息习惯说到饮食习惯,洋洋洒洒一大篇。 谢执北一点点往下滑,耐心看到屏幕最下方,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原因。 【遭遇大喜大悲,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也有导致经期提前】 怕影响到她睡觉,手机的光已经被他调到最低。 可即便如此,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屏幕冷白的光线还是直直映照着他冷峻的五官。 肤色都白了几分。 静默几秒,他按灭手机,在她唇上亲了亲,动作轻缓地从床上下来。 房间的门被他关上,客厅灼目的光线照不到里边,她睡得很安稳。 晚上8点半,谢执北给陶乐打了个电话。 “谢...谢指导?” 接到电话的陶乐明显很惊讶,“有什么事吗?” “今天她去试镜,顺利吗?” “是栀南怎么了吗?” 陶乐更疑惑了,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但谢执北没有回答。 手机听筒里突然安静下来,男人的呼吸声沉得吓人。 是那种凌冽而又冷肃,很有威严的冷沉。 隔着手机,陶乐都能感觉到他的气势。 她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挺顺利的。” “导演对她的试镜效果很满意,当场就确定了。” 说到这儿,她犹豫片刻,“...但是...” “从试镜房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她情绪好像不是很高。” 按理来说,能拿下《断尾》,温栀南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现在回想起来,下午她结束试镜出来时,神色有些怔。 当时陶乐忙着和关东何以及制片人沟通,没有及时注意到她的情绪。 等到回到车上时,温栀南脸色苍白,她问,她只说是因为生理期。 陶乐也就没往别处想,只想着赶紧把人送回来好好休息。 她心里一紧,“是栀南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执北抬手拧了拧眉心,“没什么。” “她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 “哦...” 陶乐应了声,“《断尾》要过完年之后才会开机,她最近这段时间除了一些广告拍摄和年底的活动之外,没有别的公开行程了。” “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理身体。” “嗯。” 挂断电话,谢执北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客厅里的光线明亮,顶灯一圈又一圈的光晕落下来。 落在矮桌上一叠厚厚的a4纸上边。 最上边的那张纸,写了两个大字—— 《断尾》 这是《断尾》的剧本。 光影落在他挺括的肩背上,谢执北眼底散着说不清的情绪,神色晦暗不明。 他缓缓抬手,翻开剧本的第一页。 —— 临城的深夜,街灯繁华,商场热闹。 黑色路虎在马路上开得又快又稳,20分钟后,车子停在恒行俱乐部基地的停车场。 半个小时前。 谢执北打了个电话给余飒。 当时余飒就在俱乐部附近的清吧和朋友聚会,接到电话之后,她赶了过来。 到得比谢执北还快。 这个时间点,基地十分安静。 但大堂的灯光依旧亮着,保安就在一旁的小亭子里值班。 “谢执北,你最好是有什么正事!”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基地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面对面坐下,她看着他,“睡睡没和你一起来?” “她睡了。” “哦。” 余飒喝了点酒,不多,但喉咙有点渴。 她站起身,到办公室置物架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吨吨吨灌了好几口。 “她家里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余飒猛咳,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谢执北双肘支在膝盖上,眼睫低垂,挡去眼底的沉暗。 从喉间艰难滚出一句话,“她情绪不太对。” 从桐城回来的那天,和任雪告别时,她的情绪就不对劲。 除去对母亲的不舍之外,她身上莫名萦绕着沉重和低落。 可那三天在任雪身边,她分明是开心快乐的。 当时谢执北就看出来了,可他知道她难以说出口,所以他没有逼她。 后来,余飒回国,姐妹俩待在一起也是开心的。 她的情绪明显已经调整好了。 可今天... 还是不对劲。 她心底究竟藏了什么样的事,导致她一次又一次在情绪的边缘撕裂;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她明明已经难受到生理期紊乱,可她依旧还强撑着没让陶乐看出来。 谢执北低着头,抬手抹了把脸,看向余飒。 眼底的沉戾过分吓人。 “你知道,是不是。” 这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余飒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想起什么令她气愤却无可奈何的事。 她盖上矿泉水瓶,重新回到沙发边坐下。 再开口时,声音也哑了。 “睡睡的父亲,也就是我姨妈的丈夫,出轨了。” ” 在睡睡六七岁的时候...” “时间...差不多10年。” 温栀南高一的时候,温荣,出轨被发现。 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他嚣张到把小三就养在任雪家附近隔两条街的小区里,甚至于... 那个女人自己也有家庭。 那天他们在女人家里约会,被女人的丈夫撞了个正着。 两人打起来,温荣狼狈至极,提着裤子一路被追打到楼道里。 女人的丈夫气到失去理智,从厨房抄了把菜刀,直接把温荣堵在楼道死角,就这么一刀一刀,活生生把人砍死。 家庭伦理道德事件,直接演变成刑事案件。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一度上了报纸。 任雪和温栀南被通知去公安局认尸。 她们甚至还没从亲人去世的痛苦之中反应过来,就又遭遇到被背叛的双重打击。 案件侦破没什么难度,事实清楚,证据完整。 邻居装在门口的监控把温荣被杀的全过程拍了下来,一起拍到的,还有他提着裤子从门里落荒而逃跑出来的画面。 铁证如山,无论是出轨还是杀人。 第92章 凌晨12点,温栀南起来上厕所。 喝完冲剂之后睡了一觉,现在整个人精神好很多。 只是,她睁眼的一瞬间习惯性往旁边摸... 床的另一侧是凉的,谢执北没在。 客厅是暗的,他不知道去哪里。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倏然亮起,是余飒发来的信息。 【睡睡,谢执北来问我你家里的事,我告诉他了】 温栀南心头狠狠一颤。 家里很安静,安静到她几乎能听到自己不安又急促的呼吸声。 她走出房间,按亮客厅的落地灯,照出一小圈光影。 在这圈光影之内,是矮桌上放着的那本《断尾》的剧本。 翻开了,页面停留在中间。 她缓缓蹲下来,指尖刚触到纸张,玄关处的咔哒一声,突然打开。 谢执北回来了。 男人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周身萦绕着冬夜的冷凝,沉寒吓人。 温栀南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清晰的错愕和惊讶。 四目相对,她清晰看到他眼底的冷凝逐渐消散。 她心底突然涌开一阵密密麻麻的酸涩,涩得心脏有些疼。 在他抬步想要朝她走来的一瞬间,她急声开口。 “谢执北。” 他停住脚步,玄关处昏黄的光无法融化他眉眼间的沉郁。 “我经历过徐小灵经历过的事。” 微颤却努力克制着平缓的声音,在安静的凌晨炸开。 炸得谢执北几乎要耳鸣。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想压住自胸腔里传来的尖锐疼痛,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徐小灵,《断尾》的女主。 高中时遭遇校园暴力,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和ptsd,此后用尽一生,都在努力与想死的欲望做对抗。 她的一生是苍凉而悲怆的,她试图求助过,也试图自救过... 谢执北还没看完剧本,他不知道徐小灵的最终结局。 但他知道,温栀南不会孤苦无依。 “宝宝,”他声音颤抖,脚步不自觉放轻,怕吓到她。 温栀南坐在地毯上,仰起头看向他。 她眼底恍惚,却朝他露出一抹笑。 笑得空洞而怆痛。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像是在呢喃,“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会变成我的错?” “如果不是,为什么被孤立、被欺负的人是我?” 温荣出轨被杀的事成了社会新闻。 光天化日之下,在楼道里疯狂砍杀,极其恶劣的案情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温栀南学校的老师同学也都知道了。 一开始,老师们安抚她,可同学们却将她当成异类。 他们骂温荣,说他活该。 顺带着骂她,说她是这种人的孩子,肯定骨子里也是坏的。 杀人犯为什么不连她一起杀了。 她的书时不时被浇湿,桌子里时不时出现癞。**,虫子。 排队时对她故意的推搡,中午在饭堂打好的饭,会被倒入莫名其妙的恶心物。 课间去洗手间时会被人堵住门,导致她迟到半节课。 轮到值日的那天,教室里就变得特别乱。 体育课上没有人愿意和她同一组,学校活动班里同学都离她远远的。 高一的孩子,已经看过普法节目,知道暴力是违法的。 他们没有打她,有的只是漫无边际的精神折磨。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找她谈话,她将所有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可几个月以来,老师已经听了太多次她的诉苦。 他冷着脸说,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你有想过你自身的原因吗? 你为什么不反思自己? 她茫然抬起头问老师,为什么错的是他们,我要反思自己? 老师怒不可遏,把她赶出办公室。 冷漠、讥笑、排斥、厌恶... 所有的一切,反复在现实与她的梦中上演。 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任雪那段时间也过得很辛苦。 因为后续的赔偿问题,孔秀华带着她的儿子,撒泼打滚,恶语相向。 “孔秀华,就是那个有家庭却还和温荣搞到一起的小三。” 有一次因为没休息好,任雪骑小电驴上班路上出了车祸。 幸好只是个小车祸,人没受太大的伤。 温栀南更不敢跟她说在学校遇到的事。 妈妈已经很辛苦了。 温栀南听到过她半夜躲在洗手间里哭泣的声音,也看到她因为心力交瘁而泛黑的眼圈,甚至还有一夜之间长出的那些白头发。 妈妈已经很辛苦了。 她不能给她添乱。 但下降的成绩是显而易见的。 任雪或许也觉得让她继续留在桐城不好,所以把她送来临城,拜托任晴照顾她。 妈妈对她很好,小姨小姨父对她很好,表姐也对她很好。 恒行俱乐部,还有新学校的老师同学,都对她很好。 所以她很努力,非常努力,想把自己拉出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只是曾经无数次,站在学校天台上,想着就这么跳下去也挺好的。 厨房的水果刀,划破手腕就可以这么一了百了。 农药一整瓶,吞下去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 每一次她从恍惚中怔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台边缘,看着手里握着的那把水果刀,看着藏在背包里的深棕色农药瓶,她都庆幸,又一次与自己抗争成功。 这种情况周而复始多少次,她不记得了。 只知道后来,她想去天台的次数越来越少,水果刀放在手腕上的次数越来越少,农药瓶被她丢到垃圾桶。 她似乎、大概、应该...成为正常人了。 从始至终,她瞒得很成功,任雪任晴包括余飒,都不知道她曾经有过强烈的自杀想法。 这样就很好,她不想给他们增添麻烦和担忧。 她已经康复了。 温栀南仍旧坐在地毯上,双手环抱膝盖,眼眶通红,望着他。 “谢执北。” “我康复了,是不是?” 她扬着唇,漾开一个温和的笑,眼底的泪却一颗又一颗下来。 谢执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垂在身侧的手颤栗发抖,无边无际的恐慌和庆幸在他心脏来回拉扯,扯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刺痛。 “宝宝,”他嗓音发紧,终于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抱住她。 “我家温老师很棒。” 她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手和脚都是冰冷的。 指尖几乎没有温度,像是冰块。 谢执北紧紧抱住她,扯下沙发上的毯子将她裹起来。 用 力得像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之中。 温栀南的手动了动,缓慢抬起,回抱住他。 男人的身躯暖烘烘的,带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是她所眷恋和向往的。 察觉到她的动作,谢执北心口的重石终于落地。 胸腔里的刺痛被一股无形的温柔力量驱散,融于血液之中。 他坐在地毯上,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吻温和落下,从她额间、眉眼、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她唇上。 她的唇也很凉,被他触碰时明显一颤,却很乖地没有闪躲。 这是两人之间亲得最温柔的一次。 他小心谨慎地抱着她,唇舌缓缓舔。舐,像是要将自己身体里的热量过渡给她。 有泪水滴滑落,融入纠缠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开。 玄关处的感应灯早已经自动熄灭,只有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 光线不算明亮,却足以他们将彼此看清。 “对不起。” 低哑的嗓音自男人喉间溢出,低哑自责。 藏着强烈的不安和后怕。 温栀南16岁来到临城,两人相识接近10年。 可这10年间的每一瞬,他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努力隐瞒着,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所有的一切自己面对,小心翼翼而又坚韧勇敢。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她或许就不用这么辛苦。 温栀南在他怀里摇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想瞒你这么久的。” 没有人会想要在别人面前掀开自己的伤疤。 都已经过去了,她曾经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她应该展望和期待接下来的生活,而不该沉湎于过去。 谢执北低低地应了一声,吻她的发顶,“你没有错。” “这不怪你。” 接过吻,她的手脚恢复了些许温度,小小一个坐在他怀里,被他和毯子包裹着,毛茸茸的很可爱。 谢执北将人抱得更紧,一只手探到她小腹处,动作轻缓地揉。 “还疼不疼?” 她轻轻点头,“本来不疼的,但现在又有点疼了。” 不知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有他的心疼。 他站起身,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埋在他胸前,将客厅的灯全都按亮。 炽白的光瞬间代替满室的昏暗。 谢执北能感受到,她的眼睫在他掌心里轻颤,漂亮的眸子正透过他的指缝,偷看外边明亮的光。 他抱着她去了厨房,给她倒热水。 一小杯温热的水下肚,温栀南思绪清明不少。 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控,有些不好意思,又怕他还担心自己。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 当年被林树选中,拍完《拥怀》之后,她拿到片酬,曾经自己去看过心理医生。 医生惊讶于她的自愈能力,为了保险起见,她定期去复诊过。 最后一次,医生笑着告诉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以后她可以不用再来了。 “嗯,”他低低应了声,伸手帮她将杯子放到一侧,俯身把她抱进怀里。 周遭安静,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逐渐同频。 良久,谢执北开口,“《断尾》的剧本我没看完,你告诉我,徐小灵的结局怎么样。” 温栀南看向客厅矮桌上被翻了一半的剧本,伸手回抱他。 “她和我一样,很想活下去。” “谢执北,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接这部戏。” “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睡睡,我永远支持你” 第93章 联赛第二阶段的比赛正式开打,恒行赛程紧张,隔三差五还需要去打客场比赛。 谢执北放心不下温栀南,想找个靠得住的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两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这些事都是他在做。 现在温栀南要等到年后才进组,空闲在家的时间变多,还是得请个人过来才行 温栀南以前倒是找过家政,但那个阿姨只是在她每回从剧组回来时过来给她打扫卫生而已,且阿姨前段时间回老家,现在已经不在临城。 因为这件事,他特意打了个电话给陆泓旭。 毕竟陆泓旭是临光娱乐的总裁,在隐私性这块也比较注重,问问他准没错。 陆泓旭几乎要被他气笑,“我看起来像是会自己去联系家政阿姨的人吗?” 谢执北不置可否,“不像。” “但你手底下的人肯定知道。” 毕竟他手底下艺人多。 陆泓旭:...... “等着,待会儿发给你。” 5分钟后,好几个名片被推到谢执北的微信上。 —— 天气越来越冷,温栀南出门的时候裹得越来越厚。 她倒是不觉得麻烦,毕竟这种天气下,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走在路上被认出来的概率降低。 她乐此不疲,偷偷跑去看恒行主场比赛的次数变多。 比赛结束,等到大部分观众退场,任晴会从球员通道出来接她,把她带到球员休息室隔壁的房间里。 等到谢执北参加完赛后新闻发布会,场馆的工作人员也走得七七八八。 两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回到车上,有种既光明正大却又隐蔽掩藏的刺激感。 通道里的灯光明亮,即使车里没有开灯,也能看清一切。 上了车,她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脑袋已经被一只大手罩住,清冽又温热的吻落下来。 男人在出来之前刚洗过澡,没了一身热滚滚的汗渍,周身带着凉气,可探过来的舌尖分明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温栀南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连忙推他,“这是在外边。” 谢执北顺着她的力道缓缓退开,在她唇上轻啄后,低声问道,“今天家政去家里了吗?” “有,阿姨做事还挺仔细的。” 她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小声嘀咕道,“其实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 之前那6年,不也安安稳稳、健健康康过来了。 她能下厨,虽然比较擅长的是蔬菜沙拉之类的健康“吃草”餐。 “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好不好?” “行吧...” 他又趁她不注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顺手将她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 突然觉得她的围巾好像有点眼熟。 温栀南抿着唇笑,“这和客厅沙发上那条‘毯子’是同款。” 其实是男女情侣款。 她当时觉得图案很好看,但因为是情侣款,要买只能两条一起买。 买回来之后,女款当围巾,男款当小毯子。 谢执北盯着围巾看了一会儿,“另外那条送我,好不好?” “可是那条我用过了...” 去年买的到现在,男款的一直被她当小毯子用来着,使用频率比女款的还要更高。 “好不好?” 他扣着她的下巴,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每问一句,就亲一下。 “好不好?” “好不好?” 她被他困在副驾的位置,后边是车门,前边是他的胸膛,逃不开他的吻,推拒的力气跟给他挠痒痒似的。 到最后,她只能无奈应下,“好好好。” —— 两天后,从临城起飞的航班,谢执北跟随恒行全队前往客场准备比赛。 恒行在国内人气高,有时候甚至会有球迷接机送机。 今天正好有远征的球迷跟他们是同一趟航班,因此被不少人围观。 谢执北是其中的焦点。 很快就有球迷发现,从来不围围巾的谢执北,今天破天荒地围了条旧围巾。 旧围巾有点掉色,一看就知道是用过一段时间的。 咖啡店里,徐卫霖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手机。 片刻后,他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眼底满是促狭,“你是故意的吧?” 谢执北抬眸看向他,那双漆黑 的眸子无波无澜,看着特冷肃特正经。 “啧啧啧,”徐卫霖摇摇头,“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就在几秒钟之前,他刚在微博上刷到,有人扒出来谢执北的这条围巾是某牌子情侣款当中的男款。 而女款... 去年冬天温栀南在某个活动现场曾经戴过。 情侣围巾,还是旧的。 cp粉脑海中一下子开始发散。 自从《球场上见》节目收官以来,cp粉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吃到新糖。 这下子闻风而动,[执栀之手]再次上了高位热搜。 陶乐人在公司,刷到这条热搜时,还有些懵,发了条微信给温栀南。 正在家里兢兢业业写《断尾》人物小传的温栀南:...... 10秒钟之后,谢执北置顶的微信收到一条信息。 【心机男】 他扬着唇笑,看了眼时间距离登机还有半小时,拿出耳机戴好之后,缓缓拨通温栀南的微信电话。 —— 12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了。 今年温栀南的人气和流量比往年高不少,许多电视台想邀请她参加31号的跨年演唱会。 但她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唱歌的料,让陶乐全都婉拒了。 不过彭祺元和秦初阳全都在临城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受邀名单当中,几人又是早早说好,等演唱会结束了一起聚会。 因为有了上一次音乐节大家聚会的事情,这一回温栀南没再问谢执北,直接答应了。 31号这一天,恒行的比赛就在临城主场。 爆满的场馆,温栀南又一次全副武装,买了vip坐席最靠边的那一个位置。 或许是因为即将跨年,这一场比赛大家的热情度更高。 整场比赛,温栀南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比赛结束时,她甚至感觉脑袋好像有点晕。 但也因为是跨年夜,体育馆周边的路况很差,许多车塞着。 一直到晚上11点,周围的灯光依旧大亮。 温栀南和谢执北上了车,两人没有急着出去。 手机的光亮起,是秦初阳发过来的私人别墅定位信息,附带还有一个小猪摇尾巴的表情包。 温栀南抿着唇笑,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也给秦初阳回了好几个表情包。 一边回,一边顺口跟谢执北说道,“初阳和彭祺元都在临城,待会儿我们直接去找他们。” “找他们?” “嗯,”她放下手机,“今晚跨年夜,和好朋友聚一聚。” “哦对,还有表姐。” 余飒刚回国,成衣品牌正在起步中,温栀南把秦初阳和李葵月都介绍给她。 现在几人也算是认识。 她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身旁的男人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 只是想和你过二人世界没过成罢了。 谢执北看着手机上已经预定成功的温泉山庄订单信息,默默将屏幕的光按灭。 黑色的路虎停在体育馆内部通道最安静的角落里,看不到外边的情况,但却隐隐能听到不断传来的喇叭声。 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 温栀南侧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你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他垂眸,视线与她的交缠,漆黑眸底暗潮涌动。 安静的车厢里,他突然毫无征兆伸手,掐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过来。 一起挤在驾驶座上,她就坐在他腿上。 面对面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杏棕色的毛衣长裙,因为这个姿势,裙摆被撩起。 光洁白皙的小腿完全暴露出来。 粗粝大掌一触,掌心一片柔软。 他这才反应过来,“没穿长袜?” 温栀南在他腿上扭了扭,“这条裙子不适合搭长袜。” 见他仍盯着她的腿看,她抿了抿唇,决定先发制人,“不要质疑女孩子的审美。” “冷吗?” 他掌心顺着柔滑的肌肤,一路缓缓往上轻抚,所经过之处,泛起一阵小小的颤栗。 温栀南缓慢摇头,“不冷。” 现在甚至感觉有点热。 裙摆堆积,无比方便了他的动作。 谢执北一手压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将她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逡巡。 骨节分明的长指一点点侵进,扰得她心跳乱撞。 “谢执北...” 她可怜兮兮地在他怀里呜咽。 两人之间太过熟悉,他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软化。 可温栀南依旧惦记着待会儿要去聚会的事,格外紧张。 生怕把内。裤或者裙子弄脏,那就没脸见人了。 他一把将她的裙子撩得更高,直至堆积在她腰间,长指扣住内。裤的一边,拨开。 吻落了下来。 “宝宝,弄在我身上。” 他车上有衣物可以换。 “唔...” “不行...” 她伏在他肩上,眼尾已经被逼出泪,摇着头轻泣。 “会有人看到...” “不会。”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11点半。 体育馆内部的灯逐渐熄灭,按照保安巡逻的时间,12点半才会巡逻到这一处。 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彭祺元和秦初阳那边,跨年演唱会结束也要12点之后。 所以,不用担心会迟到。 “你...下流...” 她被弄得受不了,咬着唇绷直了腿想躲开,却被他恶劣一按,立即软了身子又跌回去。 跌落的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他紧劲的腰腹和大腿蓄了力道,往上撞。 她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像只被猎人囚于笼中的猎物,只能低低呜咽。 第94章 1月中旬,《星光闪耀》如期举办。 娱乐圈的大半艺人汇聚在此,红毯阶段的闪光灯几乎要闪瞎眼,也成为了众艺人比帅比美的舞台。 温栀南凭借着在《归离》里的出圈表现,和《球场上见》的综艺爆火,事先就知道,自己会获得《星光闪耀》颁发的一个奖杯。 虽然奖项没什么含金量,但毕竟要登台领奖,陶乐很重视,早早就在和余飒讨论晚礼服的事。 不过温栀南不是张扬的个性,最终商讨下来,选中一条香槟色的抹胸长裙。 除了她自己的之外,今晚李葵月和秦初阳也都在,她们的晚礼服也是余飒准备的,各有各的美。 1月份的临城已经很冷,活动在晚上进行,红毯有一半在室外。 候场时温栀南努力适应了好一会儿低温度,告诉自己待会儿正式出场的时候可不能瑟瑟发抖。 红毯、签名、合影、回答主持人的提问... 简短的几分钟,她扬着唇笑得礼貌又得体,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也回答得落落大方。 走完室外的红毯流程,温栀南被工作人员指引着前往后台的个人休息室,在这里,她需要接受一个小采访。 等到做完采访,她才进入内场。 内场暖和得多,但陶乐担心她着凉,及时给她送来小毯子。 温栀南找到自己的座位落坐,一坐下才发现,自己的正前方是李葵月的位置,左侧前方是陈宇霖,紧挨着他的是《归离》的女主。 《归离》播出成绩不错,他们两人是一起走的红毯。 进到内场发现温栀南在第二排时,笑着和她打招呼。 自从之前在宁城拍《赤雁还》、去拳击馆那件尴尬的事之后,温栀南再也没见过陈宇霖。 当时他在微信上向她道歉,但她满心满眼只有谢执北的伤,对他也只是客气地回复几句。 如今再遇见,温栀南神态自若,倒是陈宇霖... 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直到旁边《归离》女主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李葵月是拳击馆事件的亲历者,一看陈宇霖这个表情,立刻转过头朝温栀南挤眉弄眼。 温栀南知道,她这是八卦雷达又启动了。 但好在开场歌舞很快开始,全场灯 光暗下,聚光灯追随着舞台。 温栀南这才想起来,之前李葵月跟自己说过,爆火的那个组合world,今晚将会迎来不戴面具的首次舞台表演。 体育馆四周的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因为场内不允许带应援物,world的团粉和团员的个人粉,只能拼命挥舞着手机开出的闪光灯,努力想要为偶像营造出星海的氛围。 温栀南之前就觉得组合里的ace有点眼熟,现在也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 干冰喷出的烟雾缭绕,舞台朦胧一片,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 就在这全场安静的片刻,动感音乐骤然响起。 追光打下,将舞台上的五个人聚拢在一起。 “啊——!!!” 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要将体育馆屋顶掀翻。 温栀南裹紧自己身上的小毯子,视线聚焦望过去。 然而下一秒,看清舞台上那个ace的脸后,她唇边的笑猛地顿住。 那是一张年轻、极富青春张力的脸,五官确实出众。 经过这么久的训练,台风也很稳,站在舞台上,真就像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发光到...温栀南几乎快要忘了当初在桐城,他小小年纪就已经表露出来的那副恶心嘴脸。 坐在前排的李葵月一边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一边兴致勃勃想要侧过身和她讨论点什么,目光一扫,就看到她不对劲的脸色。 “你怎么了?” “温栀南。” 音乐声太大,她喊了好几句温栀南才反应过来。 她回过神,笑得勉强,“你说什么...?” 李葵月被动感音乐感染到,捂着唇靠近她问,“怎么样,我之前的眼光没错吧?” “帅吧?” 确实很帅,五个人气质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帅法。 可温栀南已经无心再欣赏下去。 但没办法,这是在活动现场,直播的镜头不时找到她,她心底再不适,也得努力营造出好状态。 终于熬到自己的那个奖项颁发,下舞台的一瞬间,她高跟鞋鞋跟被长裙摆狠狠一绊。 幸好陶乐就在旁边,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 温栀南沉沉呼出一口气,“是不是还有几个平台id没录?” “直接去后台休息室吧。” 她不想再坐在现场,不想再看到那张脸了。 陶乐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握到她的手时才发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以为她是太冷才脸色不好。 “走走走,赶紧回休息室。” 从7点多活动开始,到现在已经10点多。 整场活动持续的时间太长,时不时有艺人熬不住偷溜到后台来休息,再加上随行的经纪人和助理,一时之间,后台走廊这一处交谈声不断。 温栀南只想着赶紧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即使遇到曾经合作过的演员,也只是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陶乐看她气色不是很好,想着赶紧把id录完结束今晚的行程,好方便谢执北把人接回去,因此一路上不停在打电话沟通工作。 等到两人来到休息室门口,正好负责录制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到了。 录制id祝福没什么难度,只要对着镜头把事先准备好的相关祝福话语说出来就好。 更何况温栀南是个演员,口条很清晰。 录制的过程非常顺利,20分钟后,工作人员收拾好东西离开。 出于礼貌,陶乐跟了几步把人送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温栀南一个人。 直到这时,疲倦如潮水般涌来,她靠坐在化妆椅上,即使闭目养神也蹙着秀眉。 前后不到10秒,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她以为是陶乐回来,眼睛连睁都没睁开,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能走吗?”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安静。 安静到隔着门隐约听到外头走廊传来的说话声。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少年低哑的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炸开。 “姐...” 温栀南的心重重一跳,猛地坐直起身转过头。 孔嘉礼,也就是world的ace——koch。 孔秀华的儿子。 温荣的私生子。 他身上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表演服,造型浮夸,眼妆很重。 可看向她时,眼底的颤抖和激动却怎么也藏不住。 温栀南几乎是瞬间将自己调整成防备状态,那双惯常温和轻柔的眸子,变得冷厉森寒。 她一字一句开口,“我不是你姐。” 孔嘉礼站在门后几步远,离她还有些距离。 他想靠近,却知道她必然厌恶。 “姐...对不起...” 温栀南恶狠狠瞪他,“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给我滚出去。” “姐...” 孔嘉礼几乎快哭了。 他其实心里早就知道,再见面时,温栀南对他肯定没有好脸色。 可当她的厌恶来得这么直接且强烈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他费尽心思进入练习生公司,拼命努力让自己脱颖而出,可以成为组合中的一员。 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以一个新的面貌站在她面前。 可以让她忘掉那些过往肮脏的、扭曲的一切事情,忘掉他当时在警局配合孔秀华上演的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还小,我根本不知道我妈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对不起...” 温栀南冷笑着看他,“你不知道吗?” “孔嘉礼,你真的不知道吗?” 事情过去差不多10年。 10年前,孔嘉礼他8岁。 当年,刘志杀了温荣之后,当天就被警察抓走了。 他对杀人的事供认不讳,也提出愿意给受害者家属最大的补偿。 任雪和温栀南作为温荣的家属,自然是赔偿金的受益者。 但刘志和孔秀华是夫妻,事到如今两人虽然已经撕破脸面,但到底结婚证没有变成离婚证。 那些赔偿金是他们的婚内财产,任雪和温栀南得到的赔偿越多,就意味着孔秀华和刘志分道扬镳之后能得到越少。 她当然不肯。 于是在商谈赔偿金额期间,孔秀华带着孔嘉礼在警察局里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到最后,刘志甚至扬言要与孔嘉礼解除父子关系。 孔秀华被逼急了,将所有矛头对准她们母女俩。 温栀南到现在都记得,在警局的洗手间走廊上,孔秀华拦住任雪,疯婆子一样又哭又叫,“你以为你拿了钱就万事大吉吗?” “我告诉你,你们母女俩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们母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志解除父子关系?正好,我手里有温荣和我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只要血缘报告被法院承认,你们就得负责我儿子的一生。” “想摆脱我们?没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疯笑声回荡在走廊里,温栀南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 而当时,年仅8岁的孔嘉礼在干嘛? 他跟着孔秀华一起,在警局里哭闹不止,一边喊“我这辈子缠定你们了”,一边喊“都是你们害我和妈妈这么惨”。 他什么都不懂吗? 怎么可能 。 当年的那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温栀南身心俱疲。 穿了一晚上高跟鞋的腿在此刻累到极致,鞋跟摇晃,她身子往后靠,慌忙间连忙伸手扶住。 不经意一扫。 “嘭——!” 桌上的花瓶碎在地上。 孔嘉礼下意识想要扶她,却被她厉喝,“别碰我!” 他站在原地,手脚无措。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紧,花瓶碎裂声太过明显,走廊上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伴随着众人或高或低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这不是温栀南的休息室吗?” “她是不是在骂人?” “我刚才好像看到koch进去了。” “......” 仅是2分钟之后,一条惹眼爆料高挂在微博热搜上—— 【温柔小花真面目暴露!耍大牌针对新人!暴怒砸花瓶!】 而体育馆通道外的昏暗夜色中,黑色路虎停靠在路边。 一辆劳斯莱斯缓慢经过时停了下来,后排车窗半降,陆泓旭看向坐在路虎驾驶座上的某人。 冷风吹过,路边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笑了下,明知故问,“等女朋友?” 谢执北睨他一眼,继续看手机。 屏幕上刚才温栀南上台领奖时的视频,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 陆泓旭没有自讨没趣的觉悟,还想继续调侃时,前排的助理突然拿着平板转过头,神色严肃。 “陆总,温小姐上热搜了。” “嘭”的一声,路虎车门打开又关上。 陆泓旭还没来得及回头,谢执北已经急匆匆往场馆入口跑去。 第95章 挂在微博热搜上的那个夺人眼球的标题,实时已经带了个“爆”。 今晚《星光闪耀》本就霸占了微博榜单上大半的位置,这一条和活动有关的热搜几乎是毫不费劲,在众多网友的讨论之中飞快升到第1。 陆泓旭心里暗道不好,也跟着下车跑进来。 谢执北虽然没有不知道今晚活动的具体位置是怎么安排的,但临城体育馆他再熟悉不过,当下直接往后台休息室的方向跑去。 不过那一片区域是艺人休息区,他刚到通道口,就被拦下。 巧的是,拦下的场馆保安认出了他。 “北...北哥?” 他没时间废话,趁保安愣神之际,直接拉开门进去。 这么一点时间差,陆泓旭急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他。 谢执北声音冷沉,“那篇爆料肯定是今晚在这里的人写的,查id,把人找出来。” “行。” “还有,这件事,尽量缩小影响范围。” 谢执北飞速思考着应对的策略,“让秦路明和晨耀准备好律师团队。” 进入到休息区最靠里的位置,走廊上依旧围着许多人。 秦初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和她经纪人在努力驱散围观的人。 挂着温栀南姓名的那间休息室,门已经关上。 谢执北一张俊脸冷得吓人,再配上他将近两米的身高,一身黑衣黑裤,此刻犹如地狱来的罗刹一般。 阴沉慑人。 休息室里—— 温栀南已经冷静下来,只是面对孔嘉礼,她实在无法给出什么好脸色。 “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 陶乐站在一旁,满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 显然是很疑惑这两人怎么会认识,但眼下不是好奇这一些的时候。 “koch...是吧?”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你经纪人了,他很快就会来。” “姐...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我只是很想跟你道歉,为我当时的无知和愚蠢...” 陶乐震惊地望向温栀南。 koch居然是你弟??? 孔嘉礼满脸懊悔,可事到如今,好像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和温栀南,并不是因为温荣被杀才知道彼此存在的。 温荣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让孔秀华撺掇刘志把房子租在离任雪家两条街的小区里。 离得近,两家有时饭后散步甚至会遇上,一来二去,从“偶遇”到“熟识”,就这么被温荣和孔秀华精心策划出来。 当时温栀南才12岁,孔嘉礼也不过是个5岁的小屁孩。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狗看了都嫌,可他偏偏喜欢温栀南,很听她的话。 温荣甚至让温栀南给孔嘉礼讲功课和习题。 温栀南就这么被蒙在鼓里,认真又仔细地努力给孔嘉礼当“小老师”。 一当,就是4年。 直到温荣和孔秀华被刘志抓奸在床。 警察局里,孔嘉礼不知道孔秀华的撒泼打滚对于温栀南和任雪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不是的。 9岁左右的孩子,是懂得生离死别,是有最基本的是非黑白之分的。 可他还是说出口了。 为了让母亲不再整日在自己耳边念叨,为了让母亲不再动不动打骂自己。 温栀南和任雪是受害者,他何尝不是? 可为什么她们能了断一切拿到赔偿款获得新生,而他未来那么长的路,从此就要陷在泥沼之中? 他气愤,委屈,不甘心,所以将这些痛苦和不堪,烧成热油,一并泼出去。 他哭着喊着,配合他的母亲,在警察局里上演一出又一出扭曲且拙劣的闹剧。 最终,是法院判决那份亲子鉴定无效,才结束了这荒唐的一切。 10年来,当初在警局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噩梦中纠缠着他。 他做梦都想能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温栀南面前,向她道歉。 如今,他做到了... 可整个人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空荡荡的。 温栀南冷笑了下,“你不是来求我原谅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孔嘉礼,你还是跟10年前一样自私。” 话音一落,房间门被一股大力掼开。 “睡睡,”谢执北急匆匆跑进来,一把将人抱住。 男人太高太重,温栀南被他扑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直往后靠,好在他及时伸手撑住。 “有没有哪里受伤?” 温栀南一看到他,眼底的冰凉都融化了几分,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摇头,“没受伤。” 她看向地上的花瓶,明白他应该是误会了。 “花瓶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嗯,”他嗓音微哑,低低应了一声。 确认她没事,他这才稍稍放心,直起身看向孔嘉礼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凌戾阴鸷。 孔嘉礼毕竟才18岁,被他这么一看,整个人开始慌。 温栀南从未见过谢执北这么生气。 之前他不喜陈宇霖,但每回看他时,目光冷却沉。 而这一回,他看向孔嘉礼的视线里,带着明显的怒。 因为他知道,孔嘉礼是真正伤害过她的人。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步步迫近,吊顶灯光将他本就颀长的身影拉得更长。 即使18岁的孔嘉礼已经有180的身高,可在谢执北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极强的压迫感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狠厉的气场夹杂着阴郁,像是要将他撕碎。 温栀南的心狠狠一跳,生怕谢执北在这时候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连忙上前拉住他。 “谢执北...” “放心。” 他回过头看她,眼神温柔不少。 可视线再直射向孔嘉礼时,就没那么客气了。 “她说的没错,你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说对不起并非是你真的想道歉,你只是想让你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 “说了对不起,你心里的愧疚和懊悔就会少一分,不过是在自我麻痹。” 男人低沉冷静的话在休息室里响起,语气森寒。 “不...” 孔嘉礼面上带着被拆穿的痛苦,“不是这样的...” 就在此时,外边走廊再度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koch!” 是孔嘉礼的经纪人。 一进门,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执北的气场震慑在原地。 他大气不敢出,一巴掌拍向孔嘉礼的后脑勺。 “你这混小子!给我惹事是吗?” 骂完孔嘉礼,又转过头像温栀南和谢执北道歉,“不好意思温小姐,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孔嘉礼和温栀南是什么关系他此刻并不在意,但刚才在外边陆泓旭的助理已经警告过,要是他这边敢有半点损 害温栀南名誉的流言传出,那world大概也要完了。 温栀南不知道这些事,但这一晚上的闹剧也该收场了。 她抿着唇来到谢执北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好。” 谢执北长臂横过她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经过孔嘉礼和他经纪人时,冷冷开口。 “再敢来骚扰她,后果自负。” 话落,带着温栀南直接离开休息室。 他走得并不快,照顾着她的步伐。 可温栀南今晚已经很累,再加上高跟鞋的鞋跟太高,此刻走得吃力又勉强。 没几步,谢执北就发现了。 他不发一言,直接弯腰把人打横抱起。 走廊被清过场,眼下空无一人。 但温栀南知道,每一间没有关紧门的休息室后边,必定都贴着好几只耳朵。 她有种被人隔着玻璃围观的窘迫感,推他的胸膛,小声嘀咕,“放我下来。” 谢执北垂眸看着她,“不是脚疼?” “是有点...” 他往后向陶乐示意,让她把温栀南的围巾和小毯子都拿过来,看着她给温栀南围好围巾,这才大步离开。 微博上的热搜已经被陆泓旭给撤了,秦路明大晚上召集晨耀的法律团队,给最先发表这篇爆料文的人发律师函,连带着还有几个夸大其词的营销号,也全都取证完毕,准备提告。 但吃瓜是所有网友的共同爱好,短短的那么一点时间里,那篇所谓的爆料文章已经被传遍。 《星光闪耀》现场的许多艺人和到场的粉丝也都看到了,但活动进行到尾声,即将进行较为重要的合照环节,没有人敢轻易离席。 即使吃瓜,也只能在手机上看看。 夜色深重,黑色的路虎一路疾驰,回到博越风和。 洗完澡,温栀南靠坐在床头,呆呆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洗手间的门传来响动,没几秒,一具温热结实的胸膛自背后拥了过来。 谢执北上了床,一把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她的眉眼。 细细密密亲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轻声问,“哭过了?” 温栀南被他亲得眉眼泛红,浑身软软的,但思绪还算清明。 听到他的话,她抬眸看他,“没哭。” 刚才在休息室,她就是一开始情绪有点激动罢了,后来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嗯,”他按着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胸前,“我知道,即使我没去,我家温老师也能处理好。” “那是...”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有些感慨,“我刚才想了一下。” “孔嘉礼现在这样的性格,或许这10年里,他和孔秀华生活在一起的每一秒,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个折磨。” 温栀南一开始并不知道刘志给的赔偿金有多少,但去年她生日,任雪来临城时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她后来去查过。 刨去10年的大概利息,大概估算出赔偿金额。 这笔钱对于当时的孔秀华来说,必定是刀子割肉一样的难受。 一想到这儿,温栀南心情就舒畅不少。 她在他怀里缓缓勾唇,静默几秒,又开口,“不过,今晚的事是不是在微博上传开了?” 刚才手机屏幕一直亮,是余飒、秦初阳、彭祺元还有李葵月发来的信息。 她没点进去看,但从信息提示的内容来看,应该是有人在微博上爆料了。 谢执北在她发顶上落下一吻,“放心,会处理好的。” “那些造谣诽谤的人,秦路明不会放过他们。” “嗯?” 温栀南好奇地在他怀里抬头,盯着他漆黑的眼眸看。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被她遗忘掉的事情在脑袋中闪过。 她伸手在他胸膛上轻戳,“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使唤得动秦路明的样子?” 之前她担心两人恋情会被晨耀利用炒作的那次,他就已经说过秦路明不敢,当时她想问来着,可这人把她压着亲,她哪里还有心思问。 “而且,你和陆泓旭很熟...” 少女那双清澈的浅色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和好奇,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已经完全不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 谢执北扣紧她的腰把人往上一提,她从坐着他的腿,变成坐着他的腰腹。 温热掌心在她腰间来回轻抚,“宝宝真的想知道?” “想。” 他的吻落了下来,低哑嗓音融化在两人唇齿间。 “让我舔,我就告诉你。” 第96章 2月初,春节到来。 任雪休假,从桐城坐高铁到临城,和温栀南以及任晴一家过春节。 平时她来临城,大多住任晴家,但过年期间余智那边的亲戚也会来串门拜访,任雪自觉这样不太好,于是就去了博越风和,和温栀南一起住。 过惯了每晚有老婆抱着入睡、清早一醒就能看到老婆的日子的谢执北,一下子回归到“孤家寡人”的境地。 很不习惯。 大年初二的晚上,温栀南和任雪在任晴家吃完饭待到快9点,两人一起回了博越风和。 地下停车库里,有凉飕飕的冷风吹来。 任雪看了眼温栀南的衣服,替她将围巾拉好,“你这孩子,要风度不要温度。” 温栀南笑了几声,挽住她的手,“有妈妈在,不冷。” “就你嘴贫。”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进了电梯。 23楼很快就到。 “叮”的一声,与电梯门一起打开的,还有2302的门。 谢执北一身黑色的卫衣运动裤,手上拎着个黑色的袋子,挺拔的身高肩背挡住了楼道天花板的一盏小灯。 三人面面相觑时,他率先开口,“阿姨新年好。” 温栀南一看他手里的垃圾袋,知道他是要下楼丢垃圾。 她清了清嗓子,“...妈妈,我能下去再散会步吗?” 这两天陪着任雪,温栀南明明和他是邻居,但两人其实已经有两三天没见。 此刻一看到他,她目光有些移不开。 任雪睨她几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说罢,她独自回了2301。 “谢谢妈妈!” 话音刚落,关门响起的一瞬间,一道开门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温栀南尚未反应之时,手腕就已经被一股大力攥住,拉进2301。 “啊...唔...” 下一秒,嘴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捂住。 “宝宝,嘘。” 她整个人被他按在门板后边,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半压着她。 另一只手直接丢开黑色袋子,横在她腰间。 抱紧,弯腰,脑袋低下来埋进她颈侧,深嗅。 温栀南:...... “你不是要丢垃圾吗?” “假的。” 天知道他守株待兔了多少次,终于找到个合适的机会。 丢垃圾是假的,想和她有独处时间才是真的。 温栀南被他禁锢在胸前,故意说道,“谢执北...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诚实呢。” “嗯...”他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唇逐渐往她耳边游移,“有点想你。” “我也有点想你,”颈侧被他 亲得有些痒,她下意识在他怀里扭动,视线不经意间扫向厨房,问他,“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他回答得很诚实。 谢执北每天都要保持训练,一日三餐基本上准时准点。 但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又补了一句,“但你也可以心疼我,现在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 她笑,一边笑一边躲他的吻,“谢执北,你有点不要脸。” “无所谓了。” 脸面和老婆比起来,哪个更重要一目了然。 他单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抱到沙发上坐着。 依旧是面对面的姿势。 刚一坐稳,他低头就想吻过来。 却被温栀南眼疾手快挡住。 她别扭地动了动,暗示他,“你确定要这样亲吗?” 他的亲吻大部分时候都是激烈而汹涌的,这样的姿势... 非常容易擦枪走火。 但任雪还在家里等她呢,两人现在不可能做什么。 果然,听到她这话,谢执北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伏在她肩头,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脖颈间,“宝宝,你再说一次好不好?” “再说一次什么?” “想我,再说一次你想我。” 温栀南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尽力满足他的要求。 双手抬起环在他肩上,主动凑近,漂亮的眼睛真挚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 “谢执北,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她说话时,唇瓣上下碰动,唇色漂亮,是粉色偏红一点的色彩。 很好看。 他目光全落在这一处,漆黑眸色里,涌动着显而易见的浪潮。 下一瞬,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首,炙热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因为他的动作,她被迫就这么张开唇瓣,放任他唇舌长驱直入,勾缠她的,不让她退离分毫。 他的吻一如既往激烈而又强势,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温栀南很快受不了,有低低的呜咽声从两人交缠的唇瓣间溢出。 原本环在他肩上的手下移,推拒着他的胸膛。 却被他一把扣住,反剪至身后。 这样的姿势,她被他紧箍着,整个身子迎向他。 柔软熨帖着坚硬。 周围空气的温度在急速攀升,那只扣在她腰间的大手灵活从她毛衣下摆钻进来,修长指尖挑开她的打底衣,粗粝指腹就这么毫无阻碍地与她相触。 即使他掌心的温度是暖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瑟缩。 存在感过于明显,磨得她肌肤发痒,心脏狂跳。 可藏在她衣服下的大手还在继续作怪。 就在他的吻流连至她锁骨处时,心跳也随之被掌控住。 “唔...” 她被揉得一颤,本能挺着腰乱蹭。 像是想从他手里逃离,却毫无方向地往他怀里乱拱。 拱得他闷哼一声。 他掌心微微用力,控着她,嗓音哑得要命,“宝宝,别乱动。” “...混蛋...” 即使她被亲得再迷糊,可那抵在她腿。间的强烈存在太过嚣张,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你冷静一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明明看起来隐忍得难受,该离她远一点的,可却依旧将她紧箍在怀里。 不肯离开分毫。 “谢执北...”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声开口,“你怎么样了...”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不影响,还能用。” “下一次你就知道了。” 明明语气很正常,可她却莫名听出几分“威胁”的意思。 她被他三两句话弄得脸红,正想骂他,就感受到手腕上一凉。 她举起手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条钻石手链。 客厅的灯光明亮,链条上镶着的颗颗小钻石就在这光影之中泛出流光溢彩。 非常好看。 “宝宝,新年快乐。” 她惊喜望向他,“这是...新年礼物?”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因为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 温栀南的好奇心完全被他调起来,迫切地想知道。 谢执北没回答,只是手往后一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红包,放到她手上。 “新年红包。” 温栀南眼底一亮。 不过红包摸起来硬硬的,里边不像是装了钱。 “你在里边放了什么?” “打开看看。” 她抬眸,与他的视线正对上。 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漆黑眼底尚还有没完全褪去的慾,很性感,看着她的模样格外专注。 温栀南抿着唇笑,将红包拆开。 里边的东西顺着她的力道掉出来,有的掉在她腿上,有的掉在沙发上。 是好几张银行卡。 “谢执北,你...”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说得理所当然,“新年红包。” “温老师,以后我可就归你养了。” “不是...”温栀南愣愣看着他,“哪儿有人新年红包送银行卡。” “这不就有了?” 他将掉落的银行卡一张张捡起来,“这张是我在恒行的工资卡和奖金卡。” “这张的钱是max各个分店的收益。” “剩下的这几张卡,是和陆泓旭一起投资的几家公司,每年的分红。” “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哦对了。” “还有几处房产,等过完年相关部门上班,我们就去办过户。” “到时我再写张自愿赠与协议,到公证处公证。” “啊...?” 温栀南被他说得更懵了,“你这是要干嘛...” 谢执北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唇边勾起抹笑,“想让我家温老师养我。” “谢执北...” “你突然这样,我会以为你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他在她唇上亲了亲,“是我不好,没有循序渐进。” “但这些事,是从今年在源城和你重逢时我就想做的了。” 温栀南抿了抿唇,“这要是被我妈妈知道,她应该会觉得我欺负你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谢执北是运动员,吃的是青春饭,尽管他也有别的产业收益,但那也是他凭借自己的本事收获的。 现在一股脑都要给她,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但... 她小心翼翼抬眸,感受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神。 “那我...”她随意拿起其中一张银行卡,“那我收这张卡,其他的你就先放好。” 谢执北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 反正等结婚以后,这些东西也都会是她的。 又或者,以后的每个节日送一点,总有一天能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出去。 情人节、元宵节、白色情人节、六一儿童节、她的生日、他们重逢的纪念日... 很多很多。 他垂眸没有说话,低敛的眼皮遮去他眼底的情绪。 高挺的鼻梁分割出一小片阴影。 温栀南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以为他在因为她没有收下全部“新年红包”而闷闷不乐。 她想了想,主动环上他的肩膀,仰首在他凌厉的下颌处落下一吻。 顺便就着这个姿势,偷偷去望他的眼眸。 那双澄澈的浅色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谢执北一颗心软得彻底。 他揽紧她的腰,将人紧箍在胸前,另一只手掐扶住她后颈。 吻落了下来,低哑的嗓音自两人唇间溢出。 “温睡睡,我爱你。” 第97章 过完年,3月初,温栀南正式进组《断尾》,拍摄地点在源城。 她曾经得过抑郁症的事,除了自己和谢执北之外,依旧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过往的那些经历,确实在她拍戏过程中提供了一些帮助。 《断尾》整部电影围绕女主的抑郁症展开,为了能更好地了解抑郁症患者,关东何特意请了心理医生作为顾问驻组。 其实,在知道《断尾》讲述的是和抑郁症有关的故事时,温栀南曾经有过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犹豫。 害怕自己若是全身心投入,会不会导致复发。 但时过境迁,她心境已然不同,如今也明白过来,那些曾经困住自己的泥沼,没有一样值得自己再多给一个眼神。 谢执北其实也担心她的状态,一是担心她受到影响,二是担心她拍戏太累。 两人每晚打视频的时间比之前她在《赤雁还》时还要更长,有时候温栀南和林桦刚回到酒店,林桦照例在检查房间时,他的视频就已经拨过来。 林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吃了好几口狗粮。 温栀南抿着唇 笑,对着屏幕上的那张俊脸说,“过几天就能见了,你能稍微控制一下你打电话的欲望吗?” 谢执北剑眉微蹙,“温老师,见面是见面,打电话是打电话。” “你不能剥夺我的福利。” 联赛常规赛已经结束,在常规赛和季后赛之间的休息时间里,全明星周末将会在胥城举办。 温栀南作为alren的代言人,将会以嘉宾身份亮相全明星周末的活动以及正赛现场。 这件事定下来没多久,消息就传到网上。 一时之间,执栀之手再度冲上热搜。 【谢执北哥你又幸福了嗷!】 【又可以光明正大和老婆在所有人面前同框了】 【这么久了,执栀之手啥物料也没有,居然还有人在磕呢】 【《球场上见》越盘越有!】 【谁懂!姐妹们我昨天重看综艺,发现一开始玩拍手游戏那里,北哥就好心机!】 【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两结婚的时候我愿意随两百,能不能表演个亲嘴子给我看!】 【我附议!】 【附议!】 【小道消息,《星光闪耀》那天晚上,谢执北其实也在临城体育馆】 【现在造谣都是张口就来吗?请拿出谢执北那天晚上在体育馆的证据好么!】 【你们要的证据!(附图)】 温栀南看到这条实时信息时,人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去胥城酒店的路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宝宝,我在楼下接你。” 温栀南犹豫着开口,“你要不还是回房间吧。” 胥城酒店是此次参加全明星周末的所有球员和嘉宾的下榻酒店,每天酒店一楼都有记者来来回回,甚至还有球迷在。 他要是出现,肯定会成为焦点。 他轻“啧”一声,有些不爽,但更多的是哀怨,“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温栀南正想开口,旁边林桦小心翼翼把手机递过来。 屏幕最中间显示的正是那条实时微博。 【你们要的证据!】 附图是《星光闪耀》那天晚上,在体育馆外边,被人不小心拍下来的谢执北的黑色路虎。 发图的网友还算有点底线,把车牌号码马赛克掉了。 不过当时天黑,再加上路虎车身就是黑色的,这张照片其实拍得十分模糊。 熟悉谢执北的球迷朋友会知道他确实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路虎,但也无法证明,图里的这辆路虎就是他的。 总之,这张所谓的爆料照片,留有非常大的解释空间。 “南姐,需要让乐姐联系这个人让他删掉吗?” “删掉什么?” 谢执北在手机那头问出声。 温栀南一边将那张照片放大了看,一边告诉他,“就是那晚活动,你在体育馆外边的车被拍了。” 他瞬间明白。 心底隐隐冒出一丝能在公众前和她产生联系的愉悦感。 “删掉就没必要了吧?” “删了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两人只是打着语音电话,温栀南看不到他的脸,若是视频,她必定能从他此刻的眼眸中解读出暗爽的情绪。 但很遗憾... 她没想太多,觉得谢执北说的有道理,和林桦交代了一声,就将手机递还给她。 ...... 到达酒店之后,温栀南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做妆造。 下午有一个赞助商和联赛一起安排的,在体育馆和社区小朋友互动的环节。 这个环节,她事先一直不知道跟她一起出席的球员代表是谁。 直到她到了体育馆,看到人群中熟悉的那道身影时,不由得在心里把某人骂一顿。 心机男,一直瞒着她。 早上在酒店房间亲她时,半点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另一个球员代表和艺人嘉宾。 所有人到齐,主持人控场,让几位嘉宾站在一起先合个影。 靠近她时,男人不动声色地轻勾她的手指,像是普通朋友见面一样,客气而又礼貌地同她打招呼。 然而在官方镜头没拍到的角度,他低声哄道,“宝宝,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察觉到他的动作,温栀南心虚躲开,可柔软掌心还是被他的指尖勾到。 泛起轻微的痒。 好在周围并没有人在意。 主持人一声令下,社区小朋友们鱼贯而入。 游戏规则是由四位嘉宾分组两两搭档,带领小朋友们打一场5分钟的比赛。 温栀南以为,分组环节即使再怎么随意,至少也得有个游戏来决定最终搭档。 没想到... 主持人看着她笑了下,直接道,“分组咱们就不用特意分了。” “温老师和北哥是老搭档了,你们一组更有默契。” 很合情合理的理由... 但看到主持人揶揄的眼神时,温栀南耳尖上还是泛起可疑的红。 不过事实证明,主持人的这句话并非完全只是出于磕cp考虑。 毕竟温栀南和谢执北在《球场上见》时,配合就已经很默契。 众多网友在知道这场活动的嘉宾有温栀南和谢执北时,已经急匆匆涌入了直播间。 在线人数一直在蹭蹭蹭往上涨。 弹幕里几乎全是粉红爱心。 【啊啊啊啊啊啊!谁懂!梦回《球场上见》】 【呜呜呜,我的温领队和谢指导,这个夏天最热血的篮球】 【主持人上道哈哈哈哈!给主持人加鸡腿!】 【有没有人在现场,能不能提醒一下这个谢执北,他眼珠子快黏温老师身上了】 【哈哈哈哈我真的笑死!】 【谢执北:一款平平无奇的盯妻狂魔】 【是我看花眼了吗?刚才合影的时候,北哥是不是跟温老师讲悄悄话来着?】 【前边这位,你不是一个人!】 [执栀之手]一出现,快速占领微博热搜前排。 与此同时,一起上热搜的还有另一个词条:#谢执北你克制一点。 可在现场的谢执北,克制不了一点。 又或者是,在他自己看来,他已经很克制了,但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每一道视线,都直白得吓人。 温栀南被这么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盯着,只能趁着场上小朋友们比赛比较轻松的时刻,捂着唇低声提醒。 “谢执北,你别再看我了。” “看比赛!” “放心,能赢。” 温栀南:...... 这不是担心输赢的问题好吧。 她悄悄看他,一抬眸就和他的视线直接撞上,只能假装平静淡定地移开。 殊不知,这一切的小动作都被镜头给直播出去了。 【救命!谢执北抢妻之仇不共戴天!温栀南好可爱啊啊啊啊!】 【两人的小动作好多哈哈哈哈】 【温老师晚上回去看到微博上的回放和切片,天都要塌了】 【没关系!北哥自有哄人的办法】 与下午这场活动相关的热搜词条,一直挂到晚上七八点。 参加完官方举办的晚宴之后,温栀南做了个简短的单人采访,就回了房间。 而谢执北需要参加联赛的“圆桌采访”,和一大帮球员去了酒店会议室。 平日里球员们接受记者的采访,回答和比赛相关的问题,问的人和回答的人都比较严肃。 但全明星周末期间的“圆桌采访”则轻松许多。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记者比球员还要多。 谢执北人气高,又是今年全明星周末的票王,自然是众星捧月。 再加上这两天[执栀之手]又有开启霸榜第一的趋势,不少记者想要趁机从他口中撬出“糖点”。 3月份的季节,胥城还有些冷。 但谢执北体热,上身只穿了件联赛发的t恤短袖,此刻坐在椅子上,被记者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 男人一张俊脸出众,五官立体深邃,大长腿敞着。 不说话时,唇边没有笑意。 可与他相熟的人分明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几个简单的无关痛痒的问 题之后,有记者大胆开麦,“[执栀之手]是目前的大热cp,今天又上热搜了,北哥对此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谢执北静默几秒,不知是想到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冷沉,语气严肃—— “希望大家可以专注于我们的职业本身,其他的事情我不太关注。” ??? 这是...be了吗? 有一些没控制住的年轻记者已经叹出声。 提问的这个记者举着话筒,原本还有满腹的关于cp的问题,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问。 就在在场记者大失所望,以为自己磕错cp时,谢执北却突然抬眸望向前方,那双漆黑的眸子幽湛深邃,像是在透过摄像镜头看着谁。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他突然出声—— “你教我的,我都说了。” “我听他们说,听话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之一。” 一整个会议室的记者们目瞪口呆。 卧槽! 磕到真cp了?! 第98章 采访不是实时直播,但记者们自己录了视频,“圆桌采访”这个环节刚一结束,现场各个角度的视频就已经传遍网络。 高挂在热搜榜前边的,除了#执栀之手#之外,还有另一个话题—— #听话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谢执北!你有这样的觉悟活该你找得到老婆】 【麻麻!我磕到真的了!!!】 【我不管!这就是官宣!】 【如果这不是官宣,那什么才是官宣!】 【呜呜呜x﹏x这美好的爱情】 【他看镜头的时候,是知道温老师一定会看采访视频吧】 【他真的...我哭死...他就是在透过镜头看温老师!】 【麻麻我又相信爱情了t﹏t】 【啊啊啊啊谁懂!!!这句话比直接说我喜欢她,我和她在一起了还要让人心动啊啊啊啊啊啊】 【......】 网络上讨论声不断,但温栀南该干嘛干嘛。 结束全明星周末的行程之后,她回到《断尾》剧组,踏踏实实拍戏。 “得益”于谢执北采访时的那些大胆发言,尽管两人从未公开官宣过,但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他们两人是一对。 在剧组里,他的投喂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时不时就请剧组喝饮料或者下午茶,也因此,《断尾》剧组工作人员对他的称呼,从一开始的谢执北,变成后来的“温老师男朋友”。 温栀南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一直到... 8月初,《断尾》杀青。 正好遇上国家队刚结束一段时间的热身赛,球队给球员们放了几天假,谢执北直接推了个小行李箱飞到源城探班。 正值盛夏,源城又是海边城市,剧组片场在一个工业园区里,大棚很热,燥得感觉身体水分快要被蒸发掉。 在来源城之前,谢执北就已经瞒着温栀南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 剧组几百号人,每人一个礼物袋,里边分别装了可以挂脖的小风扇、遮阳帽、防晒衣、还有一张全国连锁奶茶店的会员卡,每张会员卡里已经充值了几百块钱。 对于剧组打工人而言,每一样都是超级实用的礼物。 除此之外,杀青的这一天,他又安排了下午茶请客剧组。 奶茶,水果,咖啡,蛋糕点心,甜品... 副导演看了眼来送货的奶茶店送货车,笑着开口,“温老师男朋友这么投喂下去,今晚杀青宴大家都吃不下了。” 温栀南刚才结束自己最后一场戏,回房车上卸妆换衣服,这句话她没有听到。 倒是被留在外边的谢执北,偏头听场工问打球扭伤要怎么保养比较好时,还分了心抬眸。 听到这句话时,男人原本微微懒怠的站姿立马站直,瞬间觉得今天的太阳没那么毒辣了。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和风细日... 夏天和冰镇西瓜绝配。 嗯,他和他家温老师也是绝配。 炎炎夏日,无遮无挡。 谢执北白衣黑裤,就这么站在温栀南的房车旁边,耐心地等她卸妆。 男人一身穿着简单,可肩宽腰窄,长腿笔挺,再配上那张不输娱乐圈男明星的脸,往那儿一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从他身边经过的工作人员拎着礼物袋和下午茶,笑着和他道谢。 “谢谢北哥!” 他轻咳一声,纠正,“叫我温老师男朋友就好。” 工作人员笑成一团,之后就是一声又一声的“谢谢温老师男朋友”,此起彼伏。 有忍不住想要爆料的工作人员用手机拍下他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并配文,【杀青日,家属探班,迷失在一声又一声的“温老师男朋友”的称呼里~】 很简单的几个字,甚至没带执栀之手的微博tag,但还是被许多“有缘”的cp粉刷到。 几分钟后,两人又一起上热搜“罚站”,连带着《断尾》,也一起上了热搜。 等到温栀南从房车上下来时,四周围着的工作人员已经散开。 夕阳西下,男人的身影被拉长着映在地面上,单手插着兜,眼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没看到他的眼神,但温栀南莫名感觉,他此刻心情很好。 她走到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谢执北揽着她的肩膀,不答反问,“你知道他们刚才都叫我什么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她疑惑,“什么?” 他笑,低沉的嗓音里是克制不住的自豪。 “他们叫我——‘温老师的男朋友’。” 这语气... 温栀南被他逗笑,指尖轻戳他的腰腹,“亲爱的谢指导,你就这点出息吗?” 谢执北抓住她作乱的手,紧扣在掌心里,“这可是我努力了多久才得来的名分。” 虽然他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但能有现在这个“成就”,也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两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往停车场去。 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来来往往的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他们。 落日余晖之中,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牵着手,往前走。 —— 结束《断尾》的拍摄,温栀南休息了将近一个月,趁着这段时间把一些商务的物料拍完。 之后,她进入新的剧组。 11月底,杀青一年的《赤雁还》正式播出。 上线当天就打破了平台有记录以来的剧集首日最高热度,之后播放量和热度一路飙升。 温栀南饰演的蒋方琪一角因其英姿飒爽的容貌气度和忠诚不二的性格,圈粉无数。 翻年5月,在她又一次杀青休息在家时,《赤雁还》制片人告诉她,已经将蒋方琪这个角色送去竞争金翎奖最佳女配,并且已经入围候选名单。 金翎奖是目前国内电视剧行业里最权威、最具影响力的奖项,尽管这次竞争的只是最佳女配,但奖项的含金量非常高。 如果最终能够获奖,对她而言是极大的认可。 6月底,金翎奖所有的评审流程走完,颁奖典礼在临城举行。 温栀南受邀出席。 李葵月饰演的女主入围最佳女主候选。 在距离颁奖活动开始的前几天,她时不时发信息调侃,【紧张吗?温老师】 温栀南笑着回了她很简短的两个字,【还好】 但直到到了颁奖会场,看到那么多业内的前辈齐聚一堂时,她心底隐藏的紧张才被勾了出来。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金碧明亮的会场内,温栀南一身黑色高定晚礼服,黑发盘起,落了几缕在肩上,五官小巧精致,姿态出众,整个人几乎白得发光。 颁奖礼要到很晚才结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原本的那些紧张也被消磨得差不多。 镜头扫过来时,她神态自若,冲着摄像头打招呼的笑容轻松而又温和。 终于颁到最佳女配的奖项,现场大屏播放候选人的剧中片段。 导播的镜头依次从五位候选人的脸上扫过,现场有一瞬的安静。 温栀南心跳加速 ,直至—— 她的名字从颁奖人的口中被念出来。 “让我们一起恭喜!第40届金翎奖最佳女配角获得者——温栀南!” 全场掌声响起,多个直播镜头全都对准了她。 从座位起身,与身旁的各位演艺同仁和前辈拥抱致意,再到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舞台。 每一个动作,被摄像头直播出来的动作,全都无可挑剔。 而此时此刻—— 会场外的停车场,谢执北坐在车里,手机屏幕是颁奖礼的直播。 他难得穿了一身黑色的衬衫,是往常很少尝试的风格。 像是为了匹配起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也是为了与她一身黑色高定礼服相配。 车窗大敞,有夜风吹来,男人劲瘦有力的手臂搭在车窗框上,那双漆黑的眸子专注而又认真。 初夏的夜晚,露天停车场很安静,安静得他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即使隔着屏幕,他看向她的目光里也满是缱绻的爱意。 镜头里,她缓步上台,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杯,握手,致谢。 全场的灯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在她周身镀出一层莹润的光,圣洁而又美丽。 她站在立麦前边,漂亮的眼睛里落满熠熠光辉,笑得很开心。 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今天晚上我很紧张...” “刚才念到我的名字时还有些意外,我对我自己的表演有信心,却也知道今晚在场的很多前辈,比我优秀。” “感谢金翎奖,感谢《赤雁还》的周导和吴制片,还有跟我一起搭戏的所有演员,和这部剧台前幕后的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喜爱《赤雁还》、喜爱蒋方琪这个角色的所有观众朋友们。” “是因为有了大家的托举,才有了这部剧的好成绩,才能成就蒋方琪这个角色。” “当然,”她不知是想到什么,俏皮地笑了下,“我也想对自己说...” “感谢你战胜了曾经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困难,也感谢你在演戏这条道路上能坚持下来。” “未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保持初心,脚踏实地前行。” 话音一落,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获奖致辞到这里,所有人都以为要结束了。 然而,仅是顿了几秒,温栀南继续开口——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个人...” 她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和他,年少相识,我曾经当过逃兵,曾经怯弱过,曾经犹豫纠结过,但与他重逢后,我才知道,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坚定的爱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感谢他从始至终的坚定,给了我很多勇气。” 温栀南默了默,抬眸看向直播镜头,声音温和却坚定。 “谢执北,我不会再当胆小鬼。”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