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药方》来自www.aqtxt.net 《幸福药方》作者:逸雨 简介 一切从欲望开始,一切又从欲望结束。 幸福药方是《悬念剧场》的第一集 。《悬念剧场》是一个希区柯克式的悬念故事集。当然,如果情节合适,也会有阿加莎•克里斯蒂式的悬念设计。 这套故事集分集撰写,每集一个故事,虽属长篇,但结构紧凑,稍作剪切的话,每集大约是一个120分钟电影的长度(超长篇除外)。 既然说故事是希区柯克式的,你自然会在里面找到尸体;当然,意外也是必不可少的元素;但是我希望除了以上两种东西外,你还能找到温暖、慰藉、感悟……甚至更多! 为了让读者明白我在每个故事中要讲什么,在每集的开头我会写个开场白作为引子,如果你想知道《幸福药方》要讲什么,请看接下来的开场白。 悬疑小说 情感 惊悚 悬疑 推理 犯罪 都市犯罪 开场白 谨以此篇小说献予为追求幸福生活而苦苦挣扎的人们 幸福是什么? 这并不重要,这种形而上的问题还是交给哲学家吧; 对人们来说,重要的是自己幸不幸福,而这,人们通过形而下的感知就能知道。 你幸福吗? 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回答。 可不管人们的回答如何不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幸福。 可问题是,你想幸福就能幸福吗? 我记得有个诗人,他曾经想过要做一个幸福的人,为此还写了一首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两个月后,他在山海关卧轨自杀,没错,他就是诗人海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幸福,因为幸福的人是不会选择自杀的。 从海子的死,我们可以看到幸福的难求,否则他不会以自杀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来寻求解脱。 人很奇怪,越是难求,越想得到。 我猜想,对于那些不幸福的人们来说,一定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幸福药方,来治愈自己的不幸福。 可问题是,有这样的药方吗? 我们这篇小说,愿意承担这样一个任务:发现人们不幸福的病症,通过分析病症找出病因和病理,并通过病因、病理开出药方。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第一章 爱情占卜(1-3) 1 一切从欲望开始, 请不要教我怎么用标点符号,至于为什么要在一句话结尾用逗号,看到小说结尾,你自然会明白。 “姐姐,吹一个嘛,吹一个嘛!”上海黄浦区一个高档社区的广场,一帮小孩举着一个泡泡棒,围住棋龄让她吹。 “姐姐有急事,改天再帮你们吹。”棋龄刚从社区超市出来,急着想走。 “求求你了,你就帮我们吹一个吧!”小孩们有的抱着棋龄的腿,有的摇着棋龄的胳膊,显得楚楚可怜。 “好,我就吹一个。”棋龄接过泡泡棒,开始吹泡泡。 作为一个16岁的高中生来说,吹泡泡技巧自然要比小孩们强多了,因此很快一个苹果大小的泡泡被吹了出来。 “姐姐好棒,姐姐好棒!”小孩们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再吹个大的!”也许是受到小孩子们的鼓舞,棋龄鼓起嘴巴,开始吹第二个。 这次她控制好气流,均匀持续送气,结果泡泡越吹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大西瓜,哇哦,小孩们看地都惊呆了。 棋龄也非常高兴,眼看着这个大泡泡脱离泡泡杆,慢慢升到空中。 “泡泡越大,破的越快!”正在这时,有人伸手捅了一下,泡泡破了。 “爸,你讨厌!”棋龄转身一看,发现是爸爸马飞雄。 “讨厌,讨厌!”小孩们也不干了,一个个用小手捶打马飞雄。 “你说去超市买点东西,结果在这跟小孩玩泡泡,你妈都发脾气了!”马飞雄回了一句,拉着棋龄就想走。 棋龄知道妈妈的脾气,将泡泡棒递给小孩们,安慰了几句,然后,急急地和爸爸走了。 她们来到地下停车场入口,顺着台阶,进入地下停车场,不远处一辆红色宝马闪着车灯,车旁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脸色阴沉。 “行了,快别生气了,赶紧走吧,都九点了!”马飞雄张罗着大家赶紧上车。 棋龄自知理亏,赶紧钻进车里,马飞雄将老婆郭艳丽推进驾驶席,自己也上了车,不过和棋龄不同,他坐在了副驾驶。 随着驾驶席传来“哼”的一声鼻息声,车子发动了起来,一行人冲出了地下车库,就此踏上开往苏州的征程。 春天是个美丽的季节,春天是个旅行的季节,春天是个爱情的季节。对于刚才提到的这一家人来说,三者兼而有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爱情。 “棋龄刚16岁,咱们这么早就让她考虑爱情,是不是太着急了?”由于路上大家都不说话,车内气氛比较压抑,马飞雄为了活跃气氛,率先挑起了话茬。 “我就是要让她提早树立正确的爱情观,以后找个好老公,过上好日子!”郭艳丽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叫正确呀,爱情这东西有对错吗?” “谁说没有对错呀,嫁给你就是一个错误。废物点心一个,福没让我享多少,罪却没让我少受。”虽然现在郭艳丽过得不错,但她总是觉得如果当初选择另外一个男人,会过得更好。 “嫁给我是个错误?想当初是谁厚着脸皮来我们家提亲的!”也不知怎么的,马飞雄发现,自己只要和老婆交谈,即使话题不是自己,最终也会扯到自己头上,而且还必然受辱。 “那还不是我年轻不懂爱情嘛!”郭艳丽还挺理直气壮。 “懂了爱情又能怎么样,就能幸福了,就能找到好老公了,没听人说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马飞雄也不示弱。 “放屁,懂了爱情反倒更糟,有了婚姻反倒埋葬爱情,那还要智慧干什么,那还要婚姻干什么,说这话的人简直和你一样没脑子。” “谁说人家没脑子,人家可是鼎鼎有名的大文豪钱钟书!” “我最烦你们这些文艺青年了,干啥啥不行,还整天自以为是,胡说八道。”郭艳丽是个实用主义者,对于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一概看不起。 “你说我就得了,何必连带钱先生呢。”钱钟书可是马飞雄喜欢的一位作家。 “有什么不对吗,你把他尊为先生,想必能解决问题,那是我问问你,他能治疗不孕不育吗?” “人家是文学家,又不是医生,他的小说《围城》对爱情与婚姻有过深刻解读,这是举世公认的。” “举世公认的,那我问问你,他能不能解决男人花心,女人出轨,又能不能告诉人们找什么样的爱情和婚姻才幸福?” “你这不胡搅蛮缠嘛?我们都不对,那你肯定有高见了,我倒愿意洗耳恭听。”马飞雄觉得妻子不可理喻,懒得再纠缠下去。 “高见倒谈不上,但是我跟你说,要是我对你没有爱,早就把你给甩了。结婚这么多年,你说你什么时候给我长过脸?” 又来了,这下马飞雄不说话了,可是妻子继续不依不饶,“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坟墓,遇上你这么一个废物,我不离不弃,你就偷着乐去吧!” 说完这话,妻子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老公,一脸地张狂、得意与居高临下。 “行,行,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马飞雄缴械投降。当然,女儿将来有个好归宿也是他当父亲的一大心愿。 “棋龄,这回去苏州占卜爱情,占卜咨询师会对你未来的另一半给出答案。在知道答案之前,你能不能先跟妈说说,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郭艳丽这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见老公不说话,就转向了女儿。 2 “我想找一个出类拔萃的完美男人,要时刻给我荣耀。”曹操曾经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那是在古代,重男轻女;现在女孩值钱了,所以五岳散人说“生女当为蒋方舟” 五岳散人是当今中国最有文化的一个厨子,蒋方舟是当今中国最年轻的一个才女。 ,不过郭家人会说,“生女当生郭棋玲 棋龄随母姓。 ”。 “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杜甫在诗歌创作上的精益求精,那么“我不惊人死不休”则可以用来形容棋玲的做人原则,她可是个要强的女人。 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棋玲从小就要强,什么都得是最好的。在家里,她的表现最让妈妈满意;在学校里,她的表现最让老师满意。有了这些最好,她成了母亲眼中最好的孩子,老师眼中最好的学生。 可关键问题是,生活不只是家庭和学校,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很快便遇到了爱情的问题。 事实上,追求她的人很多,从小学开始,就没断过,只是她从来就没动过心。 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母亲教育的结果,“轻易不要出手,出手就要钓个大鱼。”棋龄从小就漂亮,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漂亮,无论是相貌、身高、才学,都是女人中的极品,因此被母亲寄予很高希望。 另一个原因,与棋玲自身有关,追求者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入其法眼的。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其法眼呢,“男不惊人不动心”,那另一半要够优秀,能惊动人。 “其实,有没有本事都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开心就行了。”虽然知道女儿是在说自己的想法,但是马飞雄总感觉这话里有话,像是讽刺自己,于是先行辩护起来。 “怎么不重要,要是爸爸够优秀,妈妈能整天和您吵架吗,整天吵架又能开心吗,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棋玲尖锐地反驳爸爸。 “我……”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听完棋玲的反驳,马飞雄感觉有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异常难受。 “爸,不是当闺女的有心让你难堪,您说说您整天在家舞文弄墨,也不出去工作,让个女人养活,也不嫌害臊。”棋龄坐在后排,没注意到父亲的痛苦表情,自顾自地说起了心里话。 “什么叫让女人养活,这叫就家庭分工好嘛。你妈擅长主外,我叫让她出去打拼好了。再说了,我家务做的也不错呀,井井有条的,难道你都没看见吗?”女儿的话刺激了马飞雄,他气愤地转过头,为自己辩解。 “我看见什么,一个大男人连车都不会开,还好意思说呢?” “你……我……”马飞雄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郭艳丽乐得前仰后合,这下好了,马飞雄以自己的屈辱打破了车内的压抑气氛。 “笑什么笑呀,有什么好笑的,开好你的车吧!”马飞雄一方面厌烦妻子嘲笑自己,一方面也担心行车安全,毕竟车辆行驶在高速上。 “我愿意笑,你管得着吗?你要是害怕,坐后排!”郭艳丽说着轻轻扭动方向盘,车子像条蛇似地向前方之字形飞驰。马飞雄吓得赶紧拉上扶手,紧张的不得了。 “妈,你快别吓爸了,他那文艺青年的小心肝,不禁折腾!”毕竟是自己爸爸,棋龄觉得开玩笑不能太过分,于是开始向妈妈求情。 妈妈停止了小动作,车子又恢复正常行驶,马飞雄摸了摸额头,都出汗了,这下他再也不打算说话活跃气氛了。 “妈妈,你结婚之前想找一个什么样的?”马飞雄不想说,女儿想说。 “我没有什么想法,你还是问问你爸吧。”郭棋玲这话并不符合事实。想当初马飞雄就是一个符合其结婚想法的人,只是后来的表现越来越让她失望。 “爸爸,你结婚之前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我想找一个温柔、大方、体贴人,就像你妈那样的!”马飞雄不想再次受辱,于是就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奉承郭艳丽。 “你这哪是说我,你说你表妹呢吧?”郭艳丽对老公的奉承话不但不买账,反倒话里有话暗指老公不真诚。 “跟你解释多少次了,我和表妹那就是一场误会!”听到老婆要翻旧账,马飞雄打一哆嗦,赶紧进行解释。 “妈你也是的,不就是定了个娃娃亲吗,陈芝麻烂谷子,总提它干什么?”棋龄没少听母亲拿这事数落父亲。 “你小屁孩知道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棋龄问。 “这你得问你爸了,看他敢不敢说出口!” “有什么不敢的,难道天还塌下来不成?”本来马飞雄不想说了,听老婆这样说自己,实在忍不住了。 棋龄觉得有好戏了,正想侧耳倾听,忽然感觉天要塌了,整个身子剧烈地晃动,要不是用手抓住座椅,就掉进了座椅前的空当了。 “妈怎么回事?”棋龄大嚷。 “有人找事,系好安全带!”郭艳丽这气大了,刚才一辆金色保时捷911从左侧车道超车后,快速并线,速度之急、距离之近,好像是有意的。 眼看着宝马的车头要碰到保时捷的车尾,郭艳丽向右打方向盘紧急避让,虽然避免了碰撞,但是车后笛声大作,郭艳丽赶紧又左打方向盘,避让后车,好在左侧后方不再有车,郭艳丽一家才化险为安。 “混蛋!”郭艳丽一边骂,一边开始加速。 “追上它,一定要找个说法!”棋龄系好安全带,也支持妈妈。 “算了,不要开斗气车。”马飞雄开导老婆和女儿,“再说了,咱们也不是没错,刚才你妈在道上瞎晃悠,耽误了人家超车。” 这辆保时捷,马飞雄之前从后视镜里看到过,它几次想超车,由于郭艳丽画之字,都没有成功,马飞雄猜想车主因为这事报复他们。 可就这么算了,哪那么容易,郭艳丽一路鸣着车笛就追了过去。她不知道,她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3 郭艳丽开的是3系328i,本来宝马就以操控见长,何况郭艳丽也是老司机了,因此追起来并不是很难。 保时捷车主好像意识到了宝马车在追它,于是也开始加速,这下郭艳丽更加生气了,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猛追保时捷。 路上车辆见有人飙车,纷纷减速避让,郭艳丽的想法是逼停保时捷,如果不成的话,至少给它来一个超车并线,也别它一下。 只是保时捷车主的车技很高,加上车子性能又只在宝马之上,郭艳丽是干着急没办法。 正在着急上火之时,一个机会出现了:道路前方出现了三辆大挂车,一前、一中、一后,交错前行。 必须说明的是,这是一个同向三车道高速,按照中国的交规,左侧车道应该车速最高,中间车道居中,右侧车道最低。 三辆大挂车各占一个车道,当时的位置是,右侧车道的跑在最前面,左侧车道的居中,中间车道的跑在最后面。三车之间的距离,大约每车都在20来米左右。 当时郭艳丽和保时捷车主正行驶在中间车道,眼看临近前面的大货车,保时捷忽然急打转向灯,拐向了右侧车道。 “蠢货,看我怎么收拾你!”与其相反,郭艳丽急打方向灯,拐向左侧车道,同时又快速超车,要并入中间车道。 郭艳丽的如意算盘是,超过中间车道的大挂车后,快速并入中间车道,同时等待右侧车道的保时捷。到时候,无论是把它逼停在右侧车道,还是强行并线别它一下,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 郭艳丽如其所愿地超过大挂车,并且并入了中间车道,而保时捷还没有出现,这时她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保时捷忽然从右侧车道飞速冲出,在临近前面的大挂车时,极速拐向中间车道,匪夷所思的是,它不是并线而是180度的拐弯。 这下恐怖的场景发生了,保时捷和郭艳丽的宝马开成了对头车,唯一不同的是,郭艳丽开的是前进挡,保时捷开的是倒退挡。也不知道是保时捷的性能好,还是经过了改装,倒档开的速度一点也不低。 马飞雄吓得是魂飞天外,连声大喊,“快踩刹车,要撞上了!” 郭艳丽虽然也很紧张,但是头脑清楚,以这种速度停车,非得翻车不可。不仅如此,左侧车道的大挂车由于车速较高,已经赶上右侧车道的大挂车,现在正一左一右夹在宝马和保时捷的两侧,而后面中间车道的大挂车又紧随其后。 郭艳丽宝马车现在的处境,就好似进入了一个死亡口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情急之下,她做了唯一能做的正确选择,打开双闪,提示后面的大挂车。 这时候,棋龄看出门道,她快速按开天窗,探出脑袋向后面大挂车司机挥手喊话,“减速刹车,减速刹车!” 三辆大挂车的司机也意识到了即将可能发生的灾难,三车几乎同时减速刹车,这样,开对头车的宝马和保时捷一下子像箭似地射了出去,把三辆大挂车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这时候,郭艳丽赶紧松油门,车速降下来后,和保时捷的距离迅速拉大。 保时捷车主明显是斗气,见郭艳丽减速,他也减速,而且减得更多,一下子两个车的距离又拉近了。 本来车里的人由于险情缓解,刚刚放松,保时捷这一过来,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郭艳丽恨得简直要把后槽牙咬碎了,她每减一次速,保时捷就减的更多,这明摆着是想撞车呀。 透过车窗玻璃,郭艳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在看她,而且为了表示轻蔑,还竖起了中指。 “快踩刹车,要撞上了!”马飞雄又急得大喊。 再不停,真的撞上了,好在车速也降下来了,郭艳丽向右一打方向,同时紧踩刹车,车子撞到了护栏,不过总算安全停下了。 保时捷见达到了目的,换好档位,漂亮地来了一个转身,向前方疾驰而去。 马飞雄见车停了,赶紧下车,刚才惊吓过度,现在他扒着护栏,狂吐不已。郭艳丽也下了车,她检查了一下车辆,发现损伤不是很严重,只是右侧车头瘪了一块。 “这到底是什么人呢?”棋龄探出脑袋问妈妈。 “疯子,绝对是个疯子!”听女儿这么一问,她破口大骂。 “你别说人家,你也一样。叫你不要开斗气车,你非得开,现在好了,差点车毁人亡。”马飞雄吐完了,开始数落老婆。 “你还有脸说呢,高速急刹车会翻车的,不懂还瞎指挥,还不如棋龄呢。幸亏没听你的,否则可就真的车毁人亡了!”郭艳丽不但不接受,还反唇相讥。 “明明你不对,还反过来说我?”马飞雄气得够呛。 “我就说你怎么了,我就说你怎么了!”郭艳丽梗着个脖子,逼问马飞雄。 马飞雄刚想反驳几句,忽然气笛声大作,回头一看,后面的三辆大挂车交错着开过来了。 “你们不要命了!”也不知道是对之前的事情表示不满,还是提醒高速上不应该停车,其中一辆靠近右侧车道的大挂车司机,在接近宝马车时摇下车窗,冲着郭家人大喊了一句。 这架是不能再吵了,郭艳丽回到了驾驶席发动车子,马飞雄也上了车,不过他不坐副驾驶了,他来到后排和棋龄坐在了一起。 第一章 爱情占卜(4-6) 4 大约十点半左右,郭艳丽一家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洞天塔罗会馆。 会馆位于苏州重点规划的生态休闲旅游区内,占地面积大约10000平米,由1栋4层欧式建筑,1栋8层现代化办公楼,和一栋半敞开式建筑组成。 今年刚开张,据说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爱情主题会馆,集爱情占卜、咨询、征婚等多种功能于一身,并集合了全国顶尖的占卜、咨询专家,对于爱情很有指导意义。 郭艳丽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兴奋,觉得对女儿未来的爱情规划非常重要,因此特意挑了4月3号星期六这天前来占卜。 车子停好后,郭艳丽夫妇带着棋龄,径直来到会馆接待中心,但见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看来关注爱情的人们还是非常多的。 “我们想给女儿占卜一下爱情,去哪?”接待中心位于欧式建筑一层,一家人进来后,郭艳丽就问前台工作人员。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工作人员问。 “是,我们刚从上海过来。”马飞雄搭了腔。 “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栋楼一层负责接待,二层是塔罗文化展示,三层是塔罗商品销售,四层是爱情讲堂,由会馆的爱情专家在那里开课;旁边的那8层办公楼,主要功能有两个:一是爱情占卜与咨询,占卜咨询师在那里接待各方来客,解答各种爱情问题。二是婚姻推介,为寻找爱情的人士建立档案,并且筛选合适人选进行匹配;前面的半敞开式建筑,是公共活动区,主要是为匹配好的人员举行各种活动,积极促成双方的见面与交往。” “我们就是来占卜咨询的,至于说婚姻推介什么的还没到那一步,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个占卜咨询师呀?”工作人员刚介绍完,郭艳丽就直奔主题。 “现在要占卜咨询的人太多,我先给您排个号,你们先坐一会,等轮到您的时候,我叫您。”工作人员伸手示意郭艳丽她们坐大厅的沙发等待。 “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先去楼上看看。下来的时候,你给我们约上就行了。”大厅沙发上等着排号的人很多,郭艳丽看着有点眼晕。 “也行,那边有我们的讲解员,您跟着她上去就行了。” 就这样,郭艳丽一家在讲解员的带领下开始上楼参观。在二楼,塔罗的起源,塔罗牌的故事,塔罗牌展示,塔罗的开牌与占卜等相关知识都得到了详细的展示与讲解。 原来塔罗有点类似于中国的易经,易经有卦阵,塔罗有排阵,都具有预测未来的功能,两者都属于神秘学研究范畴。 三楼是琳琅满目的塔罗商品,棋龄充满了好奇,买了不少,当然好奇之余,更多地还是兴奋,毕竟这次来是为她寻找爱情的。 郭艳丽夫妇也是充满了期待,可不是嘛,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幸福呢。 买完纪念品后,她们上四楼,发现四楼是一个大大的会议室,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解说员说,“这个是爱情讲堂,上午9点开课,10点半结束,由于你们来得晚,所以没赶上。” 没赶上就没赶上吧,大家又回到一楼的接待中心,本来以为可以去占卜了,可工作人员说不行,“人太多排不过来,只能等下午再说了。” “下午几点?”郭艳丽看了看表,时间显示是11:05。 “2点以后吧。”工作人员说。 “那怎么行呢,我还有事呢。”郭艳丽面露不悦。 “是呀,还等着吃大闸蟹呢!”马飞雄也很不高兴。 听马飞雄这么一说,工作人员愣住了。郭艳丽狠狠地瞪了老公一眼,马飞雄赶紧把头低下了。 “实在抱歉,真是排不开,再说占卜咨询师们中午也得吃饭休息。”工作人员满脸堆笑,摊开双手,表现得很无奈。 郭艳丽显然不想罢休,透过工作人员那满脸堆笑的无奈表情,她看到的是欲望的缺乏。她随手从包中拿出500元放在工作人员前面的台子上,“这是小费,希望你能尽快帮我们联系一位,我们下午真的有事!” 见推拖不得,工作人员一个劲地看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是接待中心经理,从他胸前的标示牌也能看出来,他负责处理接待中心事务,见下属有事,他赶紧过来。 了解情况后,经理满脸堆笑地说,“客户就是上帝,他们的需求,就是我们的追求,赶紧联系咱们会馆的首席爱情专家叶萍,她刚讲完课,应该有时间。”郭艳丽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她知道,所谓的客户就是上帝,说白了就是金钱才是一切。 “可是经理,叶老师周六只负责讲课,不接待客户。” “特殊情况就得特殊安排,你赶紧联系吧!”经理有点不耐烦。 “叶老师同意接待你们,不过她的收费可高呀!”很快,工作人员联系好了叶萍。 “怎么那么多废话呀,你看人家像在乎钱的人嘛!”经理简直有些生气了。 “钱不是问题,多少?”郭艳丽问。 “3000!”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会,说出了数字。 “给你!”郭艳丽眼都没眨一下,拿出3000放在台子上。 “好,那您去办公楼的601找她。” “这么尊贵的顾客怎么能让自己去呢,来,我带您过去!”经理服务真好,带着郭家人出了接待中心,前往叶萍处。 从电梯上了六楼,棋龄发现楼道两侧都是一间一间神秘的屋子,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有哭有笑。 棋龄忽然忐忑不安起来,马上就要知道结果了,自己未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爱情,未来的另一半又是什么样子,好紧张呀! 5 叶萍的办公室在6层的左侧尽头,在经理的带领下,郭家人很快来到门前,经理上前敲了两下。 “占卜的结果可能好,也可能坏,凡事看淡一些,千万不要紧张!”在等待开门的瞬间,经理发现站在后面的棋龄一个劲地搓手,显得很紧张,赶紧安慰了一句。 “不紧张,不紧张!”棋龄很机械地回复着。 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30来岁的职业女性出现在大家面前,“你们来了,快进来吧!” “啊……”经理刚想招呼大家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是棋龄在叫。 不是说不紧张吗,可当他看到棋龄面前的人时,顿时吓得跑到了叶萍身后。 这还真不能怪棋龄,本来她站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几乎在601开门的同时,身后的602房也开了门,棋龄不经意地回了一下头,发现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看着她。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眼镜男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过头顶,好像要刺她,她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厉声尖叫起来。 匕首终于落下了,不过刺的方向不是棋龄,而是他自己,确切地说是眼镜男的左手腕,一下,两下,……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不过也明白了,这个人是在自残。 楼道里围观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人上前解救。要说还得是马飞雄这个文艺青年,心肠真好,伸手握住眼镜男拿着匕首的手腕,使劲一抖匕首落地。 “谁有纱布,给包扎一下!”此时,眼镜男的左手手腕已经满是鲜血,马飞雄询问围观人群。 “来我办公室吧,我这有!”叶萍招呼马飞雄搀扶眼镜男进来,可忽然发现了猫着个腰躲在自己身后的经理。 “凡事看淡一些,千万别紧张!”叶萍一说这话,在场的人都笑了。 “我紧张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不过,还是快救人吧!”经理也觉得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后不好意思,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别管我,我不想活了!”眼镜男伤口虽然很多,但伤的都是小血管,主动脉和静脉都完好无损,因此上了纱布后,很快就把血止住了。 “刚多大呀,有什么想不开的!”马飞雄一边给他包纱布,一边安慰他。 “他的问题比较特殊,我怎么劝他,他也不听,叶老师我……“602房的占卜咨师觉得出这种事,自己也有责任,因此赶紧向叶萍解释。 “算了,你先忙你的吧,我来处理。” “哎,叶老师,人家可是花大价钱找您,这么就给加塞不合适吧,再说他又没给钱。”经理指了指郭艳丽一家人,又指了指眼镜男。 叶萍一愣,马飞雄觉得应该发扬一下风格,于是就说,“算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也行!”听老公这么一说,郭艳丽恨地牙根疼,只是碍于众人在场,狠狠地瞪了马飞雄一眼,没有发作。 “你看人家风格多高,别干什么都只认钱。”叶萍这么一说,经理不说话了。 “你什么情况,能说说吗?”叶萍感觉这家伙肯定有大问题。 “说起来,比较难以启齿……”眼镜男说起话来吞吞吐吐,颇显得扭捏。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叶萍的话很管用,经理很快发扬了风格。 “我爱上了一个……”眼镜男话说了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 叶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女的。” 一听是女的,叶萍立马松了口气。 “爱上女的很正常,我还以为你是gay呢!”经理插话了,看来他也误会了。 “可是这个女的却喜欢另外一个女的!”原来眼镜男的困惑在这儿。 “既然她心有所属,你该放手就放手吧!”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同性恋处理起来非常复杂,遇到这种情况,她一般建议客户放手。 “事情不像您想象的那样,她虽然爱她的女友,但是也同样爱我。可是我不想这样,我想改变她,让她接受心理治疗,并和她的女友断绝关系。”眼镜男继续说。 “有效吗?”叶萍问。 “最初她还配合,后来她厌倦了,要和我分手。我威胁告诉她父母,她迫于压力,跟我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说可以和我结婚,但前提是我接纳她的女友,我们三个一起过。” “那你赚了,买一送一呀!”经理的话有些戏谑,同时又带有羡慕。 “三个人一起过,我还从没听说过,你们怎么一起过呀?”叶萍问。 “一三五和我一起,二四六去她女友那儿,为了公平起见,星期天她去父母家。” “那你亏了,这是把你收为二房了。”经理接着调侃,屋里的观众也乐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再说女的跟女的谈恋爱叫怎么回事呀?唉,现在这种情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镜男很沮丧。 “中国的光棍本来就多,据说再过几年就要达到3000万了,你说女同性恋再消化一点,这男同胞还有活路吗?”经理不禁发了一番感慨。 “可不是吗?都是男的和女的谈恋爱,哪有女的和女的谈的,叶老师您说说是不是该立法禁止呀?”眼镜男听经理这么一说,心中压抑的愤怒一下子迸发了。 “与异性恋相比,同性恋人数较少,但也是爱情世界中存在的一种现象,至于说该不该立法禁止,我没法回答你,你找李银河探讨肯定比我更合适,她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那我可怎么办呀?” “你不刚才也占卜了吗,我们的咨询师怎么说?” “结果很不好,前途渺茫。如果强行追求,必多有坎坷,因此建议我放弃!”眼镜男悲哀地讲出了占卜咨询师给他的答案,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叶萍,希望她能给自己指一条出路。 6 “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想问我?”叶萍当然明白眼镜男的意思。 “是呀,您是这里的首席专家,给我指条路吧!” “好吧,我给你一条路!”叶萍说着把脸转向经理,“把刀给我拿来。” “什么?”经理懵了。 “把刀给我拿来!”叶萍提高了说话的分贝。 “好好!”经理被叶萍的威严震慑,连忙出了屋子,把楼道里被马飞雄震掉的刀子捡了回来。 叶萍接过刀子对眼镜男说,“你现在有伤,情况不太好,但是没有生命危险。我建议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如果你认为继续自残能解决问题,那么你接着来吧!”叶萍说着把刀递给了眼镜男。 “这就是你给的出路?”眼镜男先是一愣,随后很愤怒。 “那你说怎么办呢?你的爱情出了问题,我们的咨询师给了你建议,可是你听不进去,你说让我们怎么办呢?” 听叶萍这么一说,眼镜男从叶萍手里接过刀,大家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目光都聚向了眼镜男。 眼镜男盯着刀,不住地喘气,最后他丢下刀,但是愤怒地质问叶萍,“可我实在想不明白,本来我的爱情好好的,现在被一个不正常的同性恋给夺走了,您不谴责那个不道德的小三,反倒一个劲让我放弃!叶老师,你们怎么那么向着同性恋呢?” “你怎么那么糊涂,现在很明显是你的女友更爱她的同性恋朋友,如果她更爱你,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做这种选择。” 叶萍的话音刚落,眼镜男的手机突然想起铃声,他接通了电话。 “好,我这就去!”从回复声音看,肯定有什么高兴的事。 “我女朋友要我去约会了,今天星期六,呵呵。”眼镜男开心地合不拢嘴。 “如果你女朋友回心转意,我祝你们幸福!”叶萍一边说,一边将地上的刀子捡了起来,放到了屋内的办公桌上。 “那还不快去,赶紧抓住机会呀!”马飞雄比较同情眼镜男,因此一听到好消息,就赶紧鼓励他。 “对呀,你不要管什么坎坷不坎坷的,事在人为,我们都支持你,放心追求你的爱情吧。千万不要输,你输了,我们这些正常的人也跟着没面子!”经理也跟着起哄。 “好,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眼镜男在利好消息和众人支持的双重鼓舞下,恢复了斗志,提高了声音给大家表态。 说完,他兴冲冲地走了。 “该我们了吧!”郭艳丽见眼镜男走了,赶紧拉一下经理的袖子。 “对对,无关的人都撤了吧,人家还等着叶老师的占卜咨询呢!”经理说着赶着一帮围观的人出去了。 现在屋子里除了叶萍,就剩下郭家三口人。 “叶老师,我女儿要占卜一下未来的爱情,您帮着看看吧!”郭艳丽说着将女儿推坐在叶萍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既然你们花了大价钱,我一定让你们物有所值。来,你先起来!”叶萍示意棋龄站起来。 棋龄站了起来,不知道叶萍想干什么。 “你过来,把这抽屉拉开!”叶萍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抽屉,示意棋龄拉开。 棋龄迟疑了一下,过去拉抽屉。 在抽屉拉开的一刹那,棋龄突然“啊”的一声捂住了嘴。 郭艳丽夫妇不明所以,围过来观瞧,发现抽屉里有10几把刀,几乎都带着血迹。 “把桌子上这把也放进去吧!”叶萍看了一眼棋龄示意道。 “会馆开业2个月,算今天这把,我总共收到了12把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坐!”见棋龄小心翼翼将刀放进抽屉,叶萍一边关抽屉,一边示意大家找座位坐下。 “不幸福!”大家坐好后,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给出了答案。 “对,可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幸福吗?”叶萍接着问。 大家都摇头。 “原因可能很多,但是归根一点就是幸福目标选择错误。” 听叶萍这么一说,大家都伸长了脖子。 “人们活着都是为了幸福,可幸福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它通过幸福目标来实现。人这一生有很多幸福目标,来这里的自然是关注爱情方面的幸福目标。问题是,有些人选择的目标有问题,所以在爱情中遭遇挫折,感受痛苦。就拿刚才那个客户来说吧,他本人是异性恋,可是却喜欢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女友,追求这种爱情注定备受煎熬。”叶萍详细地进行了解释。 “那是不是说,如果我想爱情幸福,必须选择好幸福目标。”棋龄问了一句。 “对。我们通常把幸福目标选对的爱情叫做正确的爱情,也是我们建议客户追求的爱情。” “我说爱情有对错吧,你还不信?”郭艳丽拿胳膊捅了捅马飞雄,示意自己有着和专家一样的深刻见解。 “那您看我的爱情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目标,或者说我的正确爱情是什么呢?”棋龄终于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提出来了。 “就你的问题而言,这要结合你自身的情况和占卜的结果来确定。”叶萍说着递给了棋龄一张表格。 棋龄看了看这个表格,除了一些兴趣爱好之类的问题,还有一些小测试题让她选择。 “填吧,这个表格主要是测试你真实的内心需求,为我们建议的正确爱情提供坐标。”经叶萍这么一说,棋龄开始认真填写。 第一章 爱情占卜(7-9) 7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我们占卜爱情很多时候是为了婚姻,所以搞清二者的关系非常重要。古代的婚姻我们不去管它,但是现代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如果非要给现代的婚姻下个定义,我们可以说婚姻是一种契约化的爱情,或者说是爱情的契约化。 因此,一旦选择婚姻,你的爱情就要受到法律约束,就需要遵守相关义务。违约以及解除,就要承担众多法律后果,这是爱情契约化后的重大变化。” 叶萍的讲解得到马飞雄的点头认可,可是叶萍还没打算停止,她继续讲:“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好像在小说《围城》里出现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钱钟书的本意,但是我认为这绝对是一种误读。 “爱情是一种生命现象,它是有生命周期的,有出生也有死亡。大家之所以信奉‘婚姻是爱情坟墓’这句话,是因为确实看到了很多爱情都死在婚姻里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爱情本来就该死了,有没有婚姻,结果都一样,因为它们已经到了生命周期的终点。 如果细心观察,你就会发现,人们之所以选择婚姻,是为了延续爱情,让爱情更长久,并找到一个法律保障。事实上,有婚姻的爱情通常要比没婚姻的爱情持续时间长,因此婚姻绝不是爱情的坟墓;但是没有爱情却是婚姻的坟墓,它将彻底埋葬婚姻双方,这也是现代各国将感情破裂作为离婚标准的重要原因。” 叶萍说完了,郭艳丽拿胳膊捅了捅马飞雄,脸扬得很高,表情很是得意,那劲头分明是说:“怎么样,专家都认同我了吧。” 马飞雄这回算是服了,关键是他觉得专家说的有理,看来文艺青年确实不靠谱。 这时候,棋龄的爱情测试表格也填完了,叶萍拿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现在有了你的爱情的坐标,还得占卜一下你的爱情运势。”叶萍说着,拿出一张黑布铺在了桌子上。 “来,我们开始吧!”铺好桌布,叶萍拿出一副塔罗牌,示意棋龄准备开始。 郭艳丽夫妇一下子紧张起来,和之前讲解员讲的一样,占卜有6大步骤:洗牌、切牌、选牌、牌阵、开牌,解读。当然,他们最关心的是解读,因为这关系到棋龄未来的运势。 “你的爱情运势不错,虽有波折,但是经过努力,都能克服。”叶萍给出了最终的解读结果,看来还不错。 “那我的爱情应该选择什么样的目标,或者说我的正确爱情是什么呢,应该有答案了吧?”棋龄最终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你的正确爱情离不开事业,因此有助你事业成功的另一半,将是你在爱情方面应当追求的幸福目标。”叶萍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我的爱情要跟事业有关呢?”棋龄问。 “刚才我通过测试表格,发现你是一个进取心很强的人,在事业方面尤其如此。如果在身边有个事业上的好伴侣,会增加你的幸福感,因此才有此建议。” “那为什么不增加一些要求,比如身高相貌什么的?”马飞雄觉得另一半的标准太单一,因此问了一句。 “正确的爱情应该反映一个人内在的最稳定需求,多了顾此失彼,反倒不好。” “您说的有助于事业的另一半,到底怎么确定?是他自己事业有成,还是只会做一些辅助工作,比如干些家务什么的,其实自己在事业上一无是处,甚至还靠女人养活?”郭艳丽这个问题一提出,马飞雄马上脸色变了,但是碍于场合,没有发作。 “你刚才的问题混淆了两个概念,家庭和事业。家务工作干得好,那只是让家庭好,跟事业无关。” “那是不是说,有助于事业的另一半,自己也应该事业有成呀?”郭艳丽想进一步明确答案。 “对,可以这么说。因为你很难想像一个事业失败的人,会帮助自己的伴侣走向事业成功。” “我明白了!”郭艳丽点点头,不经意间看见老公满脸怒气。 “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叶萍问。 “没了。”说着,郭家人都站起了身。 “那好,祝你爱情幸福!”叶萍伸出手和棋龄握了握,表示祝福。 “谢谢叶老师。”棋龄表示感谢,郭艳丽夫妇也表示感谢,随后叶萍将郭家人送出门外。 “你问问题就问问题吧,何必借机讽刺我呢?”一上了电梯,马飞雄马上怒气全发。 “我是想帮女儿把答案问清楚了,免得找错对象,你不要那么敏感什么好不好?”郭艳丽说的倒是实话。 “我敏感,你问完问题,还特意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马飞雄还逮到理了。 “我无意的好不好,跟你们文艺青年就无法沟通!”郭艳丽气得直摇头。 文艺青年无法沟通吗? 图书策划人易天曾经这样评价过文艺青年:神经质、无逻辑,莫名其妙就给得罪了,在背后恶毒诅咒人。 作为文艺青年,我并不全完同意她对这个群体的看法,但我也承认她确实敏锐地觉察到了文艺青年与众不同的行为特点:神经质。 人一神经质就不讲逻辑,一不讲逻辑,自然让人觉得无法沟通。 可问题是,为什么文艺青年神经质呀? 个人认为原因有二:敏感+情绪化。 文艺青年普遍敏感,一点刺激就能放大10倍,如果刺激是伤害的话,难免反应剧烈,让人产生“莫名其妙就给得罪了”的神经质感觉。 文艺青年也普遍情绪化,事实上每个人都有情绪,但是一般人通常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决策。 文艺青年则不然,他们都是超级敏感的一类人,一旦受到刺激,情绪无法有效控制,始终要发泄出来。 由于情绪上的失控,使得文艺青年无论在性格和行为模式上,都呈现一种不稳定的神经质特质。 这种神经质特质如果用在文艺作品的创作上,颇能提供有所助益的灵感来源,但是用在人际交往上却很容易造成混乱。所以,在现实生活中,文艺青年通常是一群不受待见的人 不受待见有两层含义:一是觉得他们怪,不可理喻、不可沟通;二是说他们不懂科学,都是一帮没有科学常识的文科生。我不敢代表文艺青年,但是对于这两种非议,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应一下。其实,文艺青年想让自己不怪并没那么难,无非是说些违心的话,做些违心的事。你以为文艺青年敏感的连人情世故都不懂了,你以为文艺青年就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很多时候他们是不屑于那样做而已。至于说文艺青年没有科学常识就更是瞎扯淡。爱文艺就一定要排斥科学吗?爱因斯坦就酷爱文艺,甚至说过“死亡就意味着再也听不到莫扎特音乐”这种话,你敢说他是科学盲吗?不过,就人际交往而言,敏感和情绪化总不是什么优点,对此文艺青年一定要注意,做人做事千万不要以为心存善心就行了,表达方式也很重要,如果你不明白我说什么,看看潘恩和卢梭的经历就明白了。 。 不过,文艺青年也不是没有优点,他/她们大都单纯,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有正义感。因此,如果用一句话来评价文艺青年的话,这句再合适不过了:世界多了文艺青年会多出不少的混乱,世界少了文艺青年会少出不少的温暖。 注释内容见星号下面的楷体部分,至于说为什么把注释内容写到小说正文里面,主要是这个注释的字数太多,如果把它放到注释里面,字数多,字体小,又不能分段,读者的阅读体验一定好不了,所以考虑再三还是放到正文里了。 我有一个经验上的观察,世界上的进步事业几乎都有文艺青年掺和,当然帮不帮得上忙以及成效另说。 我的另外一个观察是,从星座分布上看,文艺青年多分布于水象星座的双鱼、巨蟹。当然,天蝎也属水象星座,但是这个星座文艺青年较少,有也是多半是另类。 这个星座的人,大多控制欲强,心思缜密,善于规划,是间谍、军事人才和外科大夫的不二人选。但通常缺少爱心,只对关系自己的事情感兴趣,而且一旦感觉受到伤害,就会采取无情的报复,因此绝对不是好招惹的人。 不过,好在天蝎狠毒也算恩怨分明,其实人们真正应该担心的是那些具有变态人格的人,就是那种你不招惹他,他也祸害你的那种。 问题是再坏的人也不会在自己脑袋上贴个标签,说我是坏蛋,所以如何甄别是个问题。 由于痴迷于占星学,我曾经想构建一个星座上的分布规律图,就是找出一些公认的坏蛋,然后根据他们的星座进行归类,从而建立某种联系。 可由于样本太少,直到现在这项工作也没什么进展。这倒不是坏蛋太少,而是坏蛋的生日很难找,而没有坏蛋的生日,我就没法确定坏蛋的星座,所以,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就卡在这儿了。 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我正搜集着呢,一旦有成果,我会跟大家交流。 最后,对于相信星座,并且愿意用星座观察人的读者,我提醒一句,太阳星座对一个人很重要,但月亮星座一样重要,它好似一种暗物质,与太阳星座互为表里,一明一暗地影响着人。 8 占卜完爱情,郭家人的下一站是阳澄湖。 路上,一家人都各有心事。 郭艳丽急着开车奔赴目的地,她想的是路线、路况。 棋龄则开始了少女的爱情幻想,这次占卜彻底动了她的爱情念头:我会在阳澄湖遇到一个未来的企业家吗,不会是卖螃蟹的吧,这也太没档次了,不过看电视说卖螃蟹的也不少来钱呀,只是这总有点上不了台面…… 马飞雄刚才发完牢骚,情绪已经平复,他脑子琢磨的是刚才的眼镜男的事。还真有同性恋这回事,以前听说过,但没碰到过,你说这同性怎么能相爱呢,物理学上不一直说同性相斥吗?要是让我爱上一个男的,我……想到这,马飞雄险些吐了。 “这是病得治!”也许来了情绪,马飞雄突然说出了口。 那娘俩个都在想心事,没有人搭理他,他推了推身旁的棋龄,“改天你约一下你们班主任,我想把他介绍给戴眼镜的。” 棋龄正在想美事,晃悠半天才回过神,“爸,你干什么?” “你们班主任不是善于做思想工作吗,我想把他介绍给戴眼镜的同性恋女友,给她治治病。” “爸,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关你什么事呀!再说了,你就是想帮人家,可得找得到人家,你有人家联系方式吗?”棋龄明白爸爸意思后,马上进行了反驳。 “你不知道文艺青年想事儿都爱短路,顾脑袋不顾屁股。”郭艳丽咯咯地笑了。 这下马飞雄不再说话了,因为在两个理性主义者眼里,他一说话就暴露智商。 阳澄湖离会馆不太远,所以车子没开多久就到了。 说到阳澄湖,就不得不提湖中一宝:大闸蟹。对我们这个讲究吃的民族来说,这阳澄湖大闸蟹可是全国有名,甚至盖过了它的产地苏州。汤国黎女士不就说过嘛,“不是阳澄湖蟹好,此生何必住苏州。” 郭家人也是为大闸蟹而来,不过对棋龄来说,如果能顺便找到爱情就再好不过了。 大闸蟹虽说好吃,但是吃上正宗的很难。 除了要提防假货不说,捕捞时间也很重要。因为政府为了保证品质,规定了捕捞时间,只有按照官方规定时间捕捞的才是正宗大闸蟹。 郭家人来的时间是4月份,显然远没有到达官方规定的捕捞时间。但是湖边的饭店依然热闹非凡。 郭艳丽夫妇没少来过这里,她们知道要想吃的好,当然要去湖里的莲花岛。郭艳丽让马飞雄父女先下车买票,她自己找地儿停车。 看来来这地方的人还真多,停车场爆满,郭艳丽探出脑袋寻找车位。 “来,停这边!”停车场引导员招呼郭艳丽过去。 郭艳丽一打方向盘开了过去,停好车交完费,她拎着手提包下车准备去码头。忽然她停住了,在自己车子的后面还有一排汽车,而正对着自己的居然是一辆金色的保时捷。 保时捷的车尾对着自己的车尾,她看了看车牌号,五个9,没错,就是刚才在高速路上和自己飙车的那辆保时捷,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它也来了。 “这车什么时候来的?”郭艳丽问引导员。 “已经有好几个人问我了,不过来这的车太多,我还真没记住。” 正在这时,郭艳丽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马飞雄给她打的,说票已经买好了,让她赶紧去码头。 郭艳丽皱了皱眉,走了。 大约20分钟后,郭艳丽一家人已经弃船上岛。她们找了一个农家乐饭店,点了些螺丝、河虾、鳊鱼以及野生蔬菜,螃蟹也一人要了两只。 虽说官方对于每年的捕捞日期,都有一个明确规定(通常在9月中旬左右),可是有的养殖户并不买账。 对于食客来说,是否正宗他们更关心的是产地,而不是时间,这道理养殖户们当然心知肚明。因此只要有需求,大闸蟹是照捕不误。虽说季节上不如秋季的成熟,但是对于嘴馋的食客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饭菜上的很快,既丰盛又可口,一家人是大块朵颐。 要说吃得最欢的还属马飞雄,嘎吱一口螃蟹,嗞喽一口酒,简直high透了。两只螃蟹当然是不够吃的,先后又要了4只,啤酒也干掉了三个易拉罐。 就这,他还想再要呢! “我说这位大哥,您已经吃六个了,别再要了,不是我不卖给你呀,这螃蟹属于性寒之物,一次吃这么多不好。如果你爱吃,过一段时间您再过来。”农家乐老板本着为顾客考虑的精神,过来劝马飞雄。 “听人家说了吗,少吃点吧。别逮着好东西就没够,好像我在家里怎么虐待你似的。”郭艳丽说这话也是为马飞雄考虑。 听母亲这么说,棋龄咯咯直乐。 “那我吃什么呀?”一听不让自己吃螃蟹,马飞雄立马没了精神。 “那不多着蔬菜呢吗,你吃蔬菜呀!” 一说吃蔬菜,马飞雄没食欲了,他慢吞吞地吃了几口韭菜炒鸡蛋后,抬起头漫无目的地瞎看。 屋里除了食客和忙前忙后的老板一家人,也没什么可看的,忽然收银台上放着的坛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坛子好似寺庙里的香炉,但是里面没有香,只有3根20厘米左右,大拇指粗细的木棍插在上面。 马飞雄好生奇怪,一般人开饭店都在收银台放个财神,或者招财猫什么的,从来没见过放棍子的。 “老板,人家开饭店都放财神或者招财猫什么的,你放三根棍子有讲究吗?”好奇心驱使,马飞雄叫来老板,想探个究竟。 “我在这开饭店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人,看来也是有心人呀!”老板是个40来岁的矮胖男人,面相温和,一听马飞雄问这个问题,马上来了兴致。 9 “那你快说说,有什么讲究呀?”见自己问着了,马飞雄放下筷子,仔细倾听。 “这三根棍子可不是普通的棍子,是招财棍,祖上传下来的。相传清朝的时候,我祖上坟地长了一棵树,当年科考,族里就有人考上进士,而且第二年就委派到扬州任两淮盐运使,那在当时可是肥缺,整个家族从此开始兴旺富庶起来。 “族人相信就是这棵树发挥了魔力,因此倍加呵护,直到100多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其烧毁。在痛惜之余,族人找到了三条没有烧坏的枝杈,后来削成三根棍子,放香坛供奉,并起名招财棍,寓意财富滚滚而来。招财棍果然不负众望,虽然族人中再也没有人中过进士,但是财运一直不错,从晚清、到民国,再到现在,从来没有因为钱的问题发过愁。 “就拿我来说吧,传到我这一代,我只是一个农民,别地儿农民一年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可我是阳澄湖莲花岛的农民,一年轻轻松松几十万对我来说很容易。这还不算,无论是买彩票、股票,还是投资房地产,我从没有亏钱的时候。不瞒您说,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的核心地段,都有我的房产,现在就是什么也不干,打着滚也花不完。 可话又说回来了,什么都不干,也很无聊,现在我们一家人开饭馆其实不是为了钱,就是打发时间,图个乐儿。你说怪不怪,虽说我从不为钱上心,可我们家的螃蟹长得比谁家的都大,客人来的比谁家都多,也许还真是拜了招财棍所赐!”说完,老板拱手向坛子上的三根棍子深施了一礼。 “老板,你这招财棍卖吗,出个价?”郭艳丽见这三个棍子有这么神奇的效力,一下子来了兴趣。 “是呀,出个价吧,我们也想买!”其他的顾客来了兴致,饭也不吃了,纷纷过去,观摩招财棍。 老板吓得赶紧跑了过去,摊开双手,挡住了众人,“我刚才说过了,这招财棍是祖传的,不卖。我们家就靠它红红火火呢。” 老板虽说不卖,但是大家不甘心,继续在那矫情,“老板,你就出个价吧!”。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卖,我们家就靠它红红火火呢!”老板有些不高兴了。 “爸,着火了。”说话的是老板女儿。 “你没看正忙着呢吗?”老板心思都在招财棍这,没太留心女儿说话。 “爸,后院着火了!”这次女儿提高了分贝,好像扩音喇叭厉声尖叫起来,一下子餐馆安静了。 老板透过门帘往后院一看,可不是嘛,后院的柴草堆着了,那柴草堆本来就高,借着春风一吹,火光冲天。 赶紧救火吧,老板一家外加上吃饭的食客一起投入了灭火的阵营,有的拿水浇,有的拿树枝打,折腾有10来分钟,总算给火扑灭了。 回到屋内,老板感觉挺内疚,于是就说,“今天这场火扫了大家的雅兴,算了,这顿饭就算我请客,大家全部免单!” “让您这么破费,那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有招财棍在,损失多少,到时也都能赚回来!”老板说着,指了指身后收银台上的坛子。 这时候,顾客们都张大了嘴巴,面露惊诧之色,老板发现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坛子上空空如也 与看电影不同,一定要有想象力,这是由于文字语言相对镜头语言在展现画面上的局限性所决定的。比如,就拿这场戏的场景——农家乐饭店——来说,拍电影一两个镜头就能表现清楚,但是用文字说一大堆,你还是可能糊涂。出于这个原因,我在对场景的处理上,一般不过多进行描述,请发挥你在生活中的想象力,当然也不是瞎发挥,例如,通过刚才的阅读,你应该能想象得到,收银台应该在饭店里挨近通往后院门口的一侧。 。 “招财棍,我的招财棍!”老板急得都哭了,可是满地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个踪迹。 众人一看更不好意思了,于是都按照账单付账,然后才纷纷离去。 等出来后很久,马飞雄突然质问郭艳丽,“是不是你偷了人家棍子,要是你,赶紧还给人家!” “有病,那么多人你不怀疑,你怀疑你老婆?”郭艳丽很生气。 “因为最初就是你想买的!” “我想买,我就想偷,神经病!” 马飞雄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老婆一反驳,他没词了,眼睛盯着老婆,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盯着我干什么,不信你搜搜!”郭艳丽也来气了,摊开双臂让马飞雄搜。 “爸,你可千万不犯糊涂呀!”棋龄觉得父亲要犯错误,赶紧提醒了一句。 要不怎么说文艺青年很傻很天真呢,郭艳丽摊开双臂,只是做个姿态,内心并不想让他搜,结果马飞雄不但不听劝,还傻了吧唧真去搜,这下捅马蜂窝了。 “爸,你太过分了!”棋龄先爆发了,她本来就对爸爸怀疑妈妈不满,现在爸爸又不听劝,真搜,她能不生气吗。 紧接着,郭艳丽也发怒了,“搜到了吗,你要是搜不着,一定得给我一个说法!” 最尴尬的是马飞雄,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搜着,最后没办法,只得憋着个大红脸,吞吞吐吐地说,“老婆……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郭艳丽根本不买账,“哼”地一声走开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跪搓板向我妈负荆请罪吧!”说完,棋龄也走开了。 马飞雄这下慌了,知道冤枉了好人,心里倍受折磨,赶紧前去追赶老婆。也是为了讨好,他脱下外衣想给郭艳丽披上,“你披上吧,别着凉了。” “拿开,我又不冷!”郭艳丽一甩胳膊,给马飞雄的外衣弄掉。 这怎么办呢,郭艳丽根本不领情,她来到一个小河边,捡起石子在水面上打水漂。 “老婆,我给你捡石子!”马飞雄觉得机会来了,他急忙捡起一块石子递给郭艳丽。 可郭艳丽依旧不理他,自顾自打自己的水飘。 “老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真地知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马飞雄显得很懊恼,但是却非常诚恳。 郭艳丽看了看老公,忽然伸出手,“给我石子!” “好好好!”马飞雄刚才捡的石子已经扔掉了,现在见老婆又要,慌忙又在地上捡了一个递了过去。 第一章 爱情占卜(10-12) 10 要说这马飞雄做事真不牢靠,光图快了,也没看看石子合不合适,结果递过去的是一个边缘非常锋利的石子,难怪会划伤郭艳丽的手指。 “你这是存心害我呀!”郭艳丽本想原谅他,这下原谅不了了。 马飞雄见又闯祸了,赶紧抢过那个石子摔到地上,狠劲地用脚踩,“叫你伤我老婆,叫你伤我老婆!” 这还不算,为了补偿,他还拿起老婆受伤的手指,往自己嘴里送,一边吸允上面的脏东西,一边放外吐。 等手指差不多干净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纱布,那是之前给眼镜男包扎伤口剩下的,现在没想到给郭艳丽用上了。 “老不正经,也不嫌害臊!”郭艳丽嗔怒地笑了,很明显刚才的举动,感动了她。 马飞雄见老婆原谅了自己,又更进一步,俯身贴耳对郭艳丽耳语了几句,郭艳丽脸色一红,一下子给他推开了,“去你的!” 见哄好了老婆,马飞雄进一步提议,“你看莲花岛的景色多美呀,棋龄去踏春了,咱俩也去吧!” “是让你玩来了吗,盯紧孩子,别出事!”郭艳丽指了指在远处徜徉的棋龄。 “噢,明白。”马飞雄应了一声,开始往棋龄方向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身问老婆,“那你干什么?” “你没看天有点阴吗,我待会回车上取伞!”郭艳丽说着指了指天空。 “要不我去吧!” “算了,你别争了,我去!”郭艳丽回绝了老公的请求。 等马飞雄走后,郭艳丽用树枝撬开了划破她手指的那颗石子,刚才它被马飞雄踩到了泥里,现在郭艳丽把它放到河里清洗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手提包。 大约15分钟后,郭艳丽已经乘快艇来到对岸的码头,下了船,她快速赶往停车场。 雨伞放在后备箱里,她打开后备箱把它们装在一个帆布兜子里,随后关上后备箱的门。 按理说,现在可以走了,可是她没有。她转了个圈,发现四周没人,于是径直来到了对面的保时捷处。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提包里的石子,在保时捷的腰线附近狠劲地划了起来。 很快一个10厘米左右的划痕清晰地呈现出来,她充满了喜悦,好像之前的愤恨一扫而光。 “就是它,就是它!”正当她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之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她转身一看,发现来了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她吓得赶紧停手,将石子握在手心,摆好姿势,做好掩护。 在保时捷被划这一侧,有一辆奥迪a4l,郭艳丽站在两车的空档处,遮挡划痕。 这时候人群一下子形成一个扇形,把保时捷整个围了起来,郭艳丽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她强作镇定,假装拿手机打电话,同时悄悄将石子放进了手提包。 “没错,就是它,五个9,寓意九五至尊!”忽然有个年轻人指了指车牌,发表起了评论。 “看来还真来了?”有的人感叹道。 “可不是,有网友说上午就看到这辆车了!”有的人回应道。 “那咱么赶紧看看去吧!”有人开始提议。 “好,好,咱们赶紧去!”众人响应,人群呼啦一下又都散没了。 郭艳丽虚惊一场,原来他们不是针对自己来的。不过她也很好奇,这么多人关心这辆车,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这时候,不远处的停车引导员向她招手,她放下电话赶紧走了过去。 “哎,你不是问这辆车啥时来的吗,具体几点我还是没弄清楚,但是刚才跟人聊天,应该是上午来的。这车的车主在咱们江南一带还挺有名,与人合称江南四少,他排行老四,专爱跟人斗气。今天来阳澄湖也是为了斗气,据说在前面的公园花重金办了一个撞车试验,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就是随便问问。”郭艳丽表面上若无其事,内心深处却下定决心,要去公园看个究竟。 没走多远,来到公园,想找这个四少并不难,只要去人群扎堆的地方就行了。在公园道路一侧,郭艳丽发现站满了人。 她凑了过去,发现人们正在观看对面遮阳伞下的一个年青人。这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模样,染了一头黄毛,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很不服不忿的样子。 郭艳丽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在高速上和自己飙车的那位,看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四少了。 四少排场不小,旁边有两个好像是其手下,忙前忙后地伺候他。 不是说有撞车实验吗,车呢,噢,郭艳丽发现,以四少所坐位置为中心,沿公园道路中心线向两侧延展大约100来米,各停了一辆车。 这两辆车郭艳丽都认识,一辆是3系宝马,另一辆是丰田锐志,从车身和轮胎看,都是新车。 这到底什么意思呢,郭艳丽正纳闷呢,忽然有个人背着个口袋,挤进人群,过了柏油马路,来到四少近前。 四少座椅前是一个长条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高音喇叭,这时候只见他抓起高音喇叭开始喊话。 “众所周知,日本车不结实,都是活棺材,要买就得买德国车。可偏偏日粉汉奸们混淆视听,说什么日本车吸能,说什么结构防撞。狗屁,日本车99.9%都没有防撞钢梁。 “可我就奇了怪了,每当我在论坛、微博上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总有傻逼跟我说什么jdpower、什么iihs对日本车评价有多高,老子也懒得再费口舌了,前天发了个微博,说在阳澄湖旁的公园举办一个碰撞试验。 这两辆车都是新提的,动力、排量、价钱都差不多,只不过一辆是日本车一辆是德国车,谁好谁坏,一撞就知分晓。可你妈我从上午就来了,等到现在就没一个敢跟我撞的。哎,我说日粉汉奸们,你们在微博里不很得瑟吗,说什么我敢举办,你们就敢奉陪,你们倒是出来一个呀!” 11 郭艳丽明白了,原来四少这是跟日本车较上劲了,现在是生气没人跟他玩命。可问题是,要是脑子没坏,谁会拿自己的生命赌这个气呢? “妈的,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儿,我真想跟他撞撞!”有的围观群众愤愤不平。 “算了,算了,这就一疯子,你跟他玩,把命混没了不值当的!”有的围观群众一旁解劝。 四少见没人出来,又说话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帮怂人,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既然来了,就得分出胜负。今天谁和我撞车,这酒就归谁了!”四少说着,示意背口袋的倒酒。 大家纳闷,到底是什么酒,要用口袋盛,等酒倒出来的时候,大家发现还真得用口袋。原来那酒不是别的,都是一沓沓的百元大钞,堆满了整个长条桌子。 “这是整整500万,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四少拿出一沓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接着说,“只要你们当中有谁跟我撞车,这500万就都归你了。” 这下人群沸腾了,人们议论纷纷,“500万呀,可不是小数目!” “你去吗?”有的问。 “不……”被问的连忙摇头。 “你去吗?”被问的又反问提问的。 “不……”提问的也连连摇头。 其实也可以理解,钱虽然很重要,但毕竟是身外之物,如果不是想钱想得昏了头,恐怕谁也不会为钱而去冒死。 四少见给了500万也没人出来,有些泄气,“天哪,宇宙之大,难道就没有一个敢跟我一争高下的吗?”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奥特曼,朝四少走来。 “四少,咱们快走吧,奥特曼都来了吗,待会他一生气把你当怪兽打了!”手下人有些慌张。 “蠢货,你眼瞎呀,那分明是一个装扮成奥特曼摸样的人!”四少不但不害怕,反倒来了精神。 眼见奥特曼来到跟前,四少坐在椅子上纹丝没动,他指了指奥特曼,“怎么着,想挑战我?” “hai!”奥特曼说了日语的是,随后摆了一个十字交叉的战斗姿势。 “你妈少来这套,既然想挑战我,就过来签生死合同。”四少想得还挺多,为了免却法律上的麻烦,还让人起草了一个生死文书。 “八嘎!”奥特曼骂了一句,也没看合同内容,过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奥特曼。 见签好文书,四少冷笑了一声,“我不管你是谁,待会给撞火星上去!”说完吩咐一名手下,“带他上丰田车!” 奥特曼在四少手下的带领下上了丰田车,四少则在另一名手下的陪同下上了宝马车。 “我听说这锐志号称小皇冠,质量也不错。四少,你可悠着点呀。”手下这时候,脑门有些冒汗。 “没事,我有底,我经常看小强实验室节目。你还是赶紧挥旗子去吧!”四少说完,关上了车门。 这两个手下手里都有个红色的旗子,按照安排,他们两个纷纷来到丰田车和宝马车对撞道路的中间位置,面对面站好。 为了提速,在车子未开动之前,四少和奥特曼都开始轰油门,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旗子。 两个手下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将手中的旗子慢慢举起,随后一起喊“1,2,3”,刷地一下,同时将旗子快速挥向地面。 轰的一声,两辆车子同时冲了出来,直奔道路中央位置,两个手下赶紧同时后撤,要说这车速可真够快的,两个手下刚在安全位置站好,就听到“砰”地一声,两辆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围观人群吓得把眼都闭上了,郭艳丽也眨了一下眼,不过她巴不得把四少给撞死,以出心中这口恶气。 四少的手下也吓坏了,两辆车子都没有动静,不会都撞死了吧,正在这时候,宝马的车门开了,四少探出脑袋,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四少,四少。”两个手下赶紧围了过去。 “别……管……我,先看看……对面。”四少关心的不是生死,而是胜负。 正说着,丰田车的车门也开了,奥特曼也探出了脑袋,看来他伤的也不轻,一捂胸口,一口血也喷了出来。 “丰田车前方溃损,宝马车前方也溃损;丰田车气囊弹出,宝马车气囊也弹出;丰田车发动机漏油,宝马车发动机也漏油;……”两个手下像报账似的,开始比对两车损失情况,无奈经过一番比较后,车损情况不相上下。 “再比比驾驶员受伤情况。”四少显然对这结果不满意。 “发动机都漏油了,待会再说吧!”手下怕汽油燃烧起火,开始劝四少。 “不行,现在就要分出胜负!”四少根本不干。 手下没有办法,伸手去摸四少胸部,“四少折了三根胸骨。”接着,又去摸奥特曼胸部,“奥特曼折了六根胸骨,四少胜!” 四少听到自己赢了,开心地笑了,不过这时,两辆车的油混到一起,有自燃的倾向。 四少捂着胸口赶紧从车里出来,这时候火还真地着了,奥特曼在大家的搀扶下也出来了,很快火势蔓延到油箱,汽车发生爆炸,好在大家都扒到地上躲了起来,爆炸并没有造成人员伤害。 四少重新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坐好,替他保管500万钱财的那个手下跟他说已经叫了救护车,让他等一等。 这时候奥特曼推开搀扶他的众人,拿起地上的口袋,开始将长条桌子上的钱往里装。 等把钱都装进去,他转身一拽口袋,想背起来走人,这时候,四少说话了,“等一等!” 奥特曼愣了一下,转过身,不知道四少想干什么。 “钱你可以拿走,不过你得让我看看真身。把头套给我摘下来!”四少说完,还没等奥特曼反应过来,三个手下一起动手,很快就把奥特曼的头套给摘了下来。 其实,不光四少好奇,在场的人都好奇,心说这奥特曼到底是谁呢,不会是日本人吧,等头套摘下来后,奥特曼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12 大家看到奥特曼的真容,一下子都惊呆了,只见此人小平头,大圆脸,髭、下巴、鬓角都是短胡子茬,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个土匪。 四少更是震惊,因为这人他认识,“你妈,这不是三少吗!”四少一激动站了起来。 “可不是咋地,不是我,谁跟你玩这个!”三少过来和四少热情拥抱。 “钱串子脑袋,缺钱跟我说呀!”三少拍了拍四少肩膀,笑了。这一笑不要紧,胸口隐隐作痛,赶紧用手捂住。 “钱倒是其次,主要是陪你玩开心!”三少心口不一地回了一句。 这时候,帮他管钱的手下跟四少说,“救护车来了,就停在外边,咱们赶紧走吧!” 四少一看,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抬着个担架,看来急救中心服务还很到家,来现场接他了。 “哎,你伤的比我还重,给你也叫一辆吧。”四少说着对手下抬了抬手,“那个谁,给三少也叫辆救护车。” “不用,我有车,叫救护车挺费钱的,我能应付!”三少说着背起钱袋,捂着胸口晃晃悠悠地走了。 众人又开始沸腾了,“江南四少果真名不虚传,你看老四斗气,连命都不要;老三贪财,也不要命。你说他们都是富二代,根本不缺钱,犯得上吗?” “嗨,人家图的就是刺激!” 总之,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郭艳丽也有感慨,看来自己在高速上还算检了个便宜,要是四少真跟自己死磕,说不定还真得车毁人亡。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比较庆幸,买德国车还是稍微安全点,你看四少比三少少折三根骨头。 当然,如果她看到这一幕,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三少背着钱来到了一辆老旧的桑塔纳前,打开车门,把钱袋扔到了副驾驶。 这是一辆出租车 一个富二代居然开出租车作为交通工具,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但具体什么原因,我先卖个关子,放到以后再讲。我这么做,还真不是故意吊读者朋友的胃口,而是必须得在后面说,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他坐在驾驶席上,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他拉开衣服拉链,从左心口处的内心口袋里,拿出了三根已经折了只连一点的棍子,看了看,随后扔到了路边的草丛中。原来,农家乐里的招财棍是他偷的。 我不是汽车方面的专家,所以是德国车安全性高还是日本车安全性高,我不想妄下评论。但我知道牛顿第三定律: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所以两车相撞后,即使安全性高的车子,在受力上也应该是一样的。何况,车子的钢板再厚、结构再好,也比不过坦克,因此在高速行驶下撞击,安全性高的车子究竟能讨到多少便宜,还真不好说。再说了,即使德国车真比日本车强,也跟咱中国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之所以有一部分国人总觉得日本车不如德国车,我想,很大原因是历史情结在起作用,就是不喜欢日本人的东西。说实话,我不认为这是消解历史情结的最好方法,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我们比日本人做得更好,无论是物质产品还是精神产品。 这时候,四少已经坐上了担架。在躺下之前,他拿出了一串钥匙跟其中一个手下说,“我先走,等你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把保时捷开走。记住,小心点开,别刮蹭了!” 四少的的话,提醒了郭艳丽,她一拍脑袋,转身走人。来到停车场后,她把自己的宝马车挪了个地方,总之,离保时捷很远。 停车场引导员被搞糊涂了,她哪里明白了郭艳丽的心思。等换好地方以后,郭艳丽总算踏心了,就是发现车子被划,一时半时也不会联系到自己。 可是这四少是个神经病,万一发现车子被划,就是不治病也得找出原因,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揪了起来,看来还是早点逃离是非之地好。 对,看看棋龄玩的怎么样了,要是差不多,就赶紧走吧。于是片刻不再停留,她急急地赶往了码头。 要说这四少还真没走呢,救护车停在了公园门口,他在公园里由两名医护人员抬着,往那里赶。 期间要走一条临河的小道,没走多远,忽听得有人大喊,“快救人呀,有人落水了。” 众人一看有人落水,都前去围观,只见离河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个人在水里挣扎扑腾。 众人摩拳擦掌,但是没有一个下去的,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穿蓝色乔丹运动服饰的年轻男子,快速脱下衣服,纵身一跃,奔赴河中,三下两下将落水之人拖上岸。 这时众人才发现,落水者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子。 四少让担架停下,想看热闹,可是让人群挡住了,他很生气。随行的有两名手下,他让他俩扒开人群。 众人虽说对四少不满,但都知道他是神经病,不好惹,于是给闪出了一块地方让其观看。 由于女子肺部呛水,现在已经昏迷,年轻男子正在给她做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 “我说别人都不救,就他救呢,原来是想占这个女的便宜!”四少笑着对两个手下说。 “没错,你看这女的多漂亮,胸也听鼓的。”两个手下嬉皮笑脸地回应着。 年轻男子看了他们一眼,没理会,继续做胸部按压。忽然,女的咳了一下,一口水喷了出来,整个人也有了意识。 年轻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水,长出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地衣。”请记住这个名字,它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 “你怎么落水的?” “你不该救我的,我不想活了。”听这话,女的是想自杀。 “你还年轻,为什么就想死呀?” “你不懂,太难受了!” 年轻男子刚想问为什么,四少又抢白了,“你听到了没有,人家难受想死,你说你狗拿耗子,瞎管什么闲事!”数落了男的,四少还不解气,他又开始数落女的,“你也是的,要想死,就死远一点,别让人看见。再说了,你既然都决定死了,还扑腾个什么劲呀,直接喝水不就得了,真是让我着急!” 男子本来有气,听到这话放下女子,来到四少近前,“人家遇到不开心的事想死,你不说几句安慰的话也就算了,居然还讥笑讽刺,真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男子说完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哎,他说我讨厌!”四少跟两个手下说。 两个手下无动于衷,好像没听见,四少只好再说一遍,“哎,他说我讨厌!” “你就别说了,在这个方面没人敢和你争!”两个手下见没法装聋作哑,只好如实回答。 “哎呀,气死我了。”四少气得又吐血了,两个手下赶紧招呼医护人员,“赶紧抬走!” 第一章 爱情占卜(13-15) 13 这时候,地衣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出人群。 年轻男子不明所以,追上前去,“哎,等一下!” 地衣停下,转过身,冷冷地说,“你虽然救了我,但是我也不会谢你!” “我不是让你谢我,我是怕你再想不开!” 地衣冷笑了一声,“你多虑了!”说完,转身离去。 年轻男子一脸茫然,这时候忽然有人拍其肩膀,“帅哥,要内裤吧?” 年轻男子转身一看,是一个双手举着三角裤的肉乎乎女子。要说管这年轻男子叫帅哥,可是一点不假,用周星驰的话来说,简直是“玉树临风赛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 这么出色的外表,加上刚才救人的举动,让其得到很多围观女子的垂青。只是现在帅哥比较囧,由于刚才救人,脱个精光,只剩下内裤,而内裤又湿了,还在滴水,这下轮廓尽显。 “要我的吧,我刚换下来的,还热乎呢!”有的女子更疯狂。 “要我的,要我的,我现在就脱!”也不知道是妒忌还是起哄,不管男的女的都拉裤带脱裤子。 “我包里有!”帅哥臊个大红脸,抱着衣服拎起包赶紧跑了。 郭艳丽来到莲花岛后,既找不到女儿也找不到马飞雄,急得她给马飞雄打电话,可是手机又占线。 这父女俩到底去哪了呢,郭艳丽不禁有些担心。正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是马飞雄的,郭艳丽通报了自己的位置,过了一会,马飞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光你过来有什么用,棋龄呢?”郭艳丽见只有马飞雄一个人,一下子着急了。 “哎呀,把她给忘了!”马飞雄一拍脑门,好像才回过神来。 “废物,饭桶!我刚才不是叫你看着她吗,你干什么吃的!”郭艳丽有理由生气,由于学校不让携带手机,郭艳丽也担心她结交不良学生耽误学习,所以一直没给买。 “我……遇上点事。”被老婆一顿臭骂,马飞雄显得很尴尬。 “什么破事比女儿重要呀,还不快找!”郭艳丽怒不可遏,只是现在光生气也没有用,找人要紧。 马飞雄也非常懊恼,可谁让自己摊上刚才的事了呢! 本来他是一丝不苟地盯着棋龄的,可是看了一会,忽然感觉肚子不舒服,那是尿憋的,午饭喝了那么多啤酒,现在需要放水。 只是厕所离他站的地方还好远呢,算了,大活人还能让尿逼死,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一片芦苇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于是脱裤子放水。 随着尿液从膀胱流出,他感觉浑身舒坦,甚至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忽然,芦苇前一阵晃动,一个庞然大物站了起来。 马飞雄一惊,尿到半截的尿一下子收了回去。他以为是什么动物呢,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人。 这人就坐在马飞雄尿尿的芦苇的正前方,只是穿了一身绿色,连头发都是绿的,马飞雄又尿急,没看出来。 刚才的尿液将这人的衣服激了不少的泥点子,她一定是觉察出来,才站起身来,发现肇事原因在身后,这人转身面向了马飞雄。 “哈……喽。”马飞雄愣住了,发现此人是个年轻女性,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尿人总是不对,他尴尬地挥了挥手。 “啊!”女的看了看马飞雄,又看了看后衣襟,随后又把目光投向马飞雄,忽然,她捂脸大叫。 原来马飞雄竟顾打招呼,居然忘了自己的阳物还耷拉在外呢,这下好了,被女的看个正着。 马飞雄脸一红,赶紧处理,正在这时,一个穿花格子衬衣、牛仔裤,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忽然跑了过来质问马飞雄,“怎么回事,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尿尿,刚……才……不知道有人。”马飞雄赶紧解释。 没等平头说话,又跑来一个人质问平头,“你来干什么?”这后来的人,马飞雄认识,就是被同性恋困扰的眼镜男。 “你能来,凭什么我就不能来?”平头放下马飞雄,开始对付眼镜男。 “可今天是秀秀约我来这里玩的!”眼镜男接到秀秀电话后,就匆匆往莲花岛赶,只是他没有专车,费了老大劲才来到这里。 “按照约定,秀秀二四六跟我,今天星期六,你难道忘了吗?”平头也有理由。 “可是我还没同意呢!”眼镜男气得不行。 马飞雄通过谈话,发现了苗头:被自己尿的女孩应该是眼镜男的女友,而平头就是她的同性恋朋友,所以穿着打扮怪怪的。 同性恋对于马飞雄来说也算新鲜事物,因此他闪在一边,近距离的观察这一事态的发展。 “我知道你没同意,所以才让秀秀约你出来商讨此事嘛。”平头说出了约会的原因。 眼镜男听后,心如刀绞。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要不是国内不允许同性恋结婚,我才不愿意和你一人一半呢。”平头看出眼镜男的心思,并表现了自己的大度。 眼镜男狠狠地盯着这个平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女人争另外一个女人。 “秀秀你也说句话,我们两个到底选哪个?”眼镜男向一旁站着并不说话的秀秀求助。 马飞雄仔细地观察着,以前没少见男女吵架,但那都是情侣闹别扭,可这次居然是一男一女作为情敌争风吃醋。女和女人会有感情吗,他竖起了耳朵,好奇地等待秀秀的答案。 这让秀秀很为难,眼镜男叫韩三美,是她上技校时的同学,毕业后一同去了昆山开发区的一家工厂上班。 无论是学校还是工厂,韩三美都对秀秀照顾有加,秀秀当然知道照顾背后的含义,因此不久就确立了恋爱关系。爱情是甜蜜的,两个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后,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可是当近男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 近男就是那个平头,她之所有这个名字,完全是父母重男轻女的结果,虽是女儿身,但是父母希望她是男孩。 近男在工厂库管科做主管,有些背景,机缘巧合认识了秀秀。当时韩三美还很高兴,毕竟多个靠山好升迁。 这个靠山还真给力,没多久秀秀就从生产线调到库管科做一个文员。秀秀也很高兴,库房工作可比生产线轻松多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秀秀觉得有些奇怪了。 14 近男本来和一个同事住在一个一室一厅的职工公寓里,后来通过关系,她让同事搬走,然后把秀秀从职工宿舍调到公寓和其一起居住。 如果把这当作一个朋友的关心还可以接受,可后来的事情就不正常了。近男开始时不时地对秀秀进行言语挑逗,有时甚至搂抱、抠摸其身体的敏感部位。 最初她有些抵制,后来不知怎么地变成了享受,最后两人终于睡到了一张床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女人对她更有吸引力。 有了新欢以后,旧爱自然受到冷落,不久眼镜男发现了苗头。 秀秀无奈向韩三美坦白,说自己有了新男朋友了,韩三美听到消息后,有如五雷轰顶。 但当他知道第三者原来是个女人后,镇定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也要比个女人有竞争力吧。 于是他强迫秀秀看心理医生,希望通过心理治疗,让秀秀摆脱近男,结果事与愿违,越折腾,秀秀越爱近男。没办法,他威胁秀秀告诉她的父母,秀秀无奈,最后开出了近男和韩三美共享她的方案。 “你们两个我都爱,一个也割舍不掉。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我选择的话,我只能忍痛割爱让你走!”秀秀终于给出了她的答案。 “你这叫什么态度,这么说你还是心思在她这。你看看你,衣服穿成绿的,头发也染成绿的,什么意思,给我带绿帽子是吗?” “你不要多想,衣服是我自己选的,头发不是,本来我染的是亚麻青色,结果掉色,成了绿的。” “算了,你不要逼她了。现在情形已经很明了了,秀秀还是更爱我一些。你如果识时务,就不要争了,继续争下去,你一半也得不到!”近男听到秀秀的表态可开心了。 “你这个死变态,跟我争老婆!”韩三美怒了,奔过去就和近男干起仗来。 别看近男是个女的,打起架来比男人还威猛,不消一会的功夫,她就骑在韩三美的身上,占尽了主动。 马飞雄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赶紧过去劝架:“你们两个不要打了,这太没风度了!” “刚才的帐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是说说,要是有风度怎么解决呀?”近男从韩三美身上下来,冲着马飞雄喊话。 韩三美伤得不轻,鼻子都是血,他现在有机会坐起来用胳膊擦血了。 “让老师仲裁!”马飞雄说。 “切!现在是21世纪好吗,信老师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呢。”近男很不以为然。 “老师能解决吗,我们又不是学生?”韩三美也表示怀疑。 没等马飞雄解释,近男又发话了,“你们两个探讨老师吧,我们先回去了。你可要赶紧拿主意,现在还可以一人一半,说不定哪天我就一个人独占了。”近男说完,拉着秀秀走了。 韩三美刚想阻止,被马飞雄给拦住了,“你打得过她吗?” “那你说怎么办?”韩三美绝望了。 “找章老师。” “章老师?”韩三美困惑地看着马飞雄。 “我女儿学校有个章老师,非常善于做学生思想工作。不管哪个同学,只要心理有问题了,每次接受完他的心理辅导,一出办公室的门就会说,‘啊,有如乌云过后现了天日,又有如瞎子术后见了光明’。你哪天把秀秀带来,我帮你引荐一下,让章老师辅导辅导,说不定能治好秀秀的病。”马飞雄在路上就想着这事,没想到还真实现了。 “那章老师如果赞同同性恋呢?”韩三美半信半疑。 “他是个男老师,怎么也要帮男的说话吧。” “行,那你尽快帮我联系吧。”韩三美又开朗起来。 “好,那咱们两个交换一下联系方式。”马飞雄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韩三美,让他打过来,正这时候,郭艳丽的电话也拨了过来,结果造成占线。 马飞雄见老婆来电话,不敢耽搁,赶紧联系老婆并和韩三美告别。 现在女儿给看丢了,挨了一顿臭骂后,马飞雄也知道理亏,于是很卖力地跟老婆一起找。好在莲花岛不太大,找了一会后,终于发现了棋龄。 马飞雄这就想过去,被郭艳丽拦住了,“你没看她正钓鱼呢吗,看看再说!”可不是吗,棋龄身旁还有一个人正在和她嬉戏、玩耍。 马飞雄乐了,心说,这趟还真没白来,女儿占卜当天就有收获了。 本来棋龄是想着遇上一个英俊潇洒的农民企业家的,可是左看又瞧,没有一个对上眼的,于是就专心地踏起春来。 要说这个莲花岛真是世外桃源,但是最吸引人的不是莲花,而是遍地的油菜花,黄黄的,和春天一起挑动人的情欲。 见到美景,棋龄一下子就扎到油菜地里,徜徉漫步,总之在春天的泥土里,尽情地享受。 走着,走着,她来到湖边的一个凉亭。凉亭在水里,用木质甬道和岸上相连,凉亭周围都是荷花。 这个月份居然有荷花开,棋龄忍不住想采一支,没想到探身的时候意外发生,不知道是没站稳怎么的,她的身子前倾,眼看要栽到水里去。 正在这时,一只胳膊像绳索一样将其钩住,但由于用力过猛,她的身体又开始往后仰。 接下来的情景,就有如影视剧中的爱情表演:一只强而有力的臂弯将其托住,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神将其融化,随后就传来那有如吸铁石般的磁性声音,“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棋玲感觉被眼前的人施了法术,彻底臣服。 只见这人身穿一身蓝色的乔丹运动服饰,面貌英俊潇洒,用周星驰的话说,简直是“玉树临风赛潘安……” 行了,不用我再说,读者朋友也应该知道他是谁,没错,他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个帅哥。 这个帅哥叫张泽家,他刚才换好内裤后,也上了莲花岛,刚才看棋龄独自一人上凉亭,担心又是一个想不开的,才赶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你……是卖螃蟹的吗?”棋龄慌乱中不知所措,无厘头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15 泽家先是一愣,随后说,“我不是卖螃蟹的,但我是巨蟹座的。” “巨蟹座的好呀,巨蟹座的会疼人!”棋龄明显是喜欢上泽家了,所以一个劲地说冒失话。不过说完,她也觉得太突兀,脸涨得通红。 泽家其实也对棋龄动了心,不过巨蟹座的人有一种魅力,他明明喜欢你,但是从不说出口,他用行动来表达,不断地关怀你,照顾你,最后逼得你去确认这份感情,到时反倒是他们占据了主动。 很明显,泽家也有巨蟹的这种魅力。他把棋龄扶好,然后将纸巾放于凉亭座椅上让其坐下,接着,他探身伸手去摘凉亭外的荷花。 为了不让棋龄扎手,泽家连花径上的刺都给磨平了,用纸包好才递给棋龄,对此棋龄非常享受。 有的时候,你觉得爱情很复杂,其实当它来到的时候,往往很简单。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先是互报姓名,然后慢慢地介绍自己。 原来泽家是杭州人,今年17岁,比棋龄大一岁,不过由于上学晚一年,他和棋龄一样都在上高中一年级。 接下来,又聊学校,学习……总之,这话是越聊越多,越聊越投缘,紧接着自然就是一起踏春游玩了。 不一会,天下起了雨。春天的泥土,花的芳香,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真是一套发情的环境组合。 两个青春期的男女时尔追逐,时而打斗,时而私语,似乎忘记了时间和细雨,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觉里了。 郭艳丽可不想让女儿挨雨淋,见天气果然如其所料下起了雨,她吩咐马飞雄把女儿叫回来。 棋龄泽家都有些恋恋不舍,可是碍于父亲在场,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已经牵着的手也不得不分开,临别的时候,棋龄对泽家说,“记的,给我写信!” 泽家点了点头,目送棋龄父女离开。 马飞雄回头看了看泽家,笑着对棋龄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太out了吧!” “我倒是想给他留个电话号码的,可你们得给我买手机呀?”马飞雄的话倒是提醒了棋龄。 “妈,我要手机!”刚一回来,棋龄就跟郭艳丽要手机。 “手机好说。那小子什么来头,有什么事业?”郭艳丽倒不太在乎买手机,她非常感兴趣棋龄钓的鱼是否够大。 “挺精神的,就是孩子们岁数太小,不过可以先交往交往。”马飞雄插话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我是说长相岁数吗?”郭艳丽劈头盖脸地又是一顿训斥。 “跟我一样,还上学呢。”棋龄说。 “那家里有钱吗?”郭艳丽句句紧逼。 “你关心人家事业就行了,你关心人家家里有没有钱干什么?”马飞雄气愤地反驳着。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文艺青年没脑子呢,如何衡量一个人事业是否成功,不就是靠钱吗?他既然现在年纪还小,那我当然得问问他家里有没有钱!”郭艳丽理直气壮。 “这我就不明了,难道一个人的事业成功与否非得靠金钱来衡量?海子,你知道吧,中国著名诗人,虽说自杀了,但是很有名,你敢说他事业不成功吗?” “事业成功的都自杀了,你还好意思说?”郭艳丽很不屑地回了一句。 “有没自杀的,王小波你知道吧,生前也不富裕,但却是当代不可辩驳的优秀作家,你敢说他不成功?”马飞雄有些激动。 “你是说那个混不下去准备开大货车的人吗?拜你所赐,我当初还卖过他的书,可是根本卖不动。” “你说的都是他生前的事儿,他死后声名鹊起,书根本就不愁卖!” 了不起的人物总是超越时代,因此生前不受待见也很正常。所以尼采才说,“我的时间尚未到来,有些人死了才出生。”我想,如果小波先生地下有知,应该也能释怀了。 王小波是马飞雄又一个喜欢的作家,因此极力辩解。 “人死了成功有意义吗,你难道想让棋龄数着钱在家当寡妇呀。我就懒得跟你们这些文艺青年说话!”郭艳丽气得不行。 “俗人一个,我还懒得跟你说呢!”马飞雄也气得够呛。 在文艺青年看来,最令人痛心的事情莫过于,身边都是一帮俗人。不幸的是,决定这个世界的往往是俗人而不是文艺青年。我记得,海子有一次去昌平(北京)一家饭馆,他对老板说,“我给大家朗诵诗,你们能不能给我酒喝?”饭馆老板一口回绝,“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别在这儿朗诵。”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人家父母都是老师,有没有钱我哪知道!”棋玲被父母两个吵得心烦意乱。 “那你下回问清楚了,要是私下搞培训班,也不少来钱的。” “我知道啦!”棋玲甩过头,不再搭理母亲。 “你可要问仔细呀,要是没有投资价值,以后就不用搭理他了。”没办法,一旦要是觉得没有投资价值,郭艳丽就会毫不犹疑地进行止损。 雨还在下,一家人没等雨停,登船离岛,赶往苏州市区小住了一晚。第二天他们逛了拙政园,又买了一些苏州特产,这才往上海赶。 总的说来,这次苏州之行非常具有意义,它让棋龄明确了自己的爱情方向,并确立了自己的幸福目标。 第二章 万人嫌(1-3) 1 4月5号,星期一上午,杭州一家医院的高级病房内,四少正躺在病床上训斥一名手下。 “谁他妈划的?”手下告诉他车子被人划了,四少气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道呢,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手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蠢货、废物。他妈的,看我要是找到这个划车贼非得废了他不可!”四少气得咬牙切齿。 “你快躺下,医生怎么说的,让你卧床休息。”四少的妈妈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个饭盒。 四少是上周六来的医院,医生检查后,发现伤的并不严重,属于单纯性的无位移骨折,他们给四少输止痛液,并建议他卧房休息。经过两天来的休息调养,四少的病情明显好转。 “妈,我知道了。”四少赶紧卧床躺好。 “你爸死得早,我一个女人管这么大的企业,本来就力不从心,钱你可以随便花,可你不能不给妈省心,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妈死的心都有呀!”四少妈妈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妈你又来了,我不是成心跟您过不去,关键是那些日粉汉奸们太气人,我得教训教训他们!”四少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你别总说别人,你也反省反省你自己……” 四少懒得听妈妈罗嗦,来回地在床上晃脑袋,这时候门又开了,进来一个人,“董事长,董事会快开了,您还是赶紧走吧。” “妈我知道了,您还是忙您的去吧!”四少见机会来了,赶紧打发妈妈走。 “孩子,老话说气是杀人钢刀,你要是总这样跟人斗气,不但害人,也害己呀!”临走之前,四少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跟人斗气了。” 四少妈妈叹了口气,和刚才通知自己开会的秘书走了。 四少妈妈前脚刚走,门就被推开了,四少的另两个手下来了,“四少,那个在阳澄湖气你的家伙,我们查到了。” “什么情况,快说说!”四少一听这消息马上来了精神。 “那家伙叫张泽家,今年17岁,现在杭州上高中,父母都是老师。” “他妈的,他说我讨厌,这次我让他比谁都讨厌。你们赶紧想想办法!” “这个可不好办,张泽家不但长得好,人缘也不错,据说,邻居呀,学生呀,老师呀,没有不喜欢他的。” “这个我不管,总之,不让他成为‘万人嫌’,我这口气就出不来!”四少说着又动了肝火,胸口一起一伏的。 “四少,别的都好办,这个真是难办,除非你是上帝。”手下显得很无奈。 “那就把我变成上帝!”四少气得从床上坐起,并将床头的水杯狠命掷在地上。 水杯碎了一地,也许是过于生气,四少胸口一阵刺痛,大叫了一声,屋里的三个手下赶紧上前安慰,可是四少根本听不进去。 正在这时,门又开了,三少捧着一束康乃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四少,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好像明白了什么,“怎么回事,又有谁气四少了?” “您来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劝劝四少吧!”三个手下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 “没事,交给我吧!”三少把花递给其中一名手下,然后坐在了床沿,看那意思要和四少聊聊。 “哎,我就纳了闷了,你折了六根胸骨,怎么比我恢复的的还好?”四少旧气未消,又添新气。 “你先躺下,别生气。”三少将四少放倒在床上,然后拉开夹克衫的拉链,“看到了没有,都上胸带了。不过我比你好在一点,就是不生气。” 见到三少胸口裹着的胸带,四少的心情这才舒坦了一点,于是开始向三少诉说缘由,“他妈的,别提了。你那天走后,我遇上一个叫张泽家的混蛋,他妈的,他说我讨厌。我当然不服气了,我就想让他比谁都讨厌,成为万人嫌。可你妈这帮废物居然说办不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办不到呀?”三少问。 “他们说,那小子长得好,人缘好,总之挑不出毛病。” “嗨,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这事交给我办吧,不就万人嫌嘛,我让他亲爹亲妈都讨厌他!” “看什么,蠢货,还不把支票簿拿来!”四少瞪了手下们一眼,手下们赶紧拿来支票簿,四少抽出一张对三少说,“这是一张签了章的空白支票,这事如果办成了,你自己填多少都行。” “放心,包你满意!”三少在胸前挥了挥手,显得信心十足。 “那你赶紧办吧,越快越好!”四少是急性子。 “好好好!”三少拿过支票,急急地走出了病房。 棋龄在星期一这天,去传达室跑了三次,不为别的,就是为等泽家的信。可是每次传达室的老大爷都说没有。 也许自己太着急了,慢慢等吧,可一直到周四,还是没有信儿。不过马飞雄这里有信儿了,之前为了韩三美的事情,他让棋龄联系一下班主任章老师。 棋龄向章老师提出申请,章老师欣然同意,不过时间安排上要等他的安排。周四的时候,他通知棋龄,让马飞雄明天带患者过来。 韩三美得到马飞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上海,当然一起前来的还有被他连哄带骗的秀秀。 马飞雄很热情,特意去火车站迎接。简单打过招呼后,马飞雄领着他们两个去棋龄学校见章老师。 2 要说这章老师可不简单,40多岁就成为全国优秀教师,经他培养的优秀学生不计其数,其中很多都在国际竞赛中得过大奖。 不仅如此,章老师还非常善于做学生思想工作,对于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他也乐善好施,慷慨解囊,因此被认为是德艺双馨的好老师。 马飞雄领着韩三美和秀秀来到学校后,先找到棋龄。棋龄说,班上有男生打架,章老师正在做心理辅导,她让马飞雄他们先去章老师办公室门前等会。 等到了章老师办公室门前,马飞雄他们发现,接受章老师心理辅导的学生还挺多,看来还得排队。 排就排吧,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胖胖的男生,马飞雄忍不住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啊,有如乌云过后现了天日,又有如瞎子术后见了光明!”胖男生满脸笑容,显得很开心。 “有这么神奇吗?”韩三美觉得太夸张了。 “不信,你自己问!”马飞雄对章老师的水准非常有自信。 “感觉怎么样?”韩三美还真不太信,于是就挨个问那些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学生。 “啊,有如乌云过后现了天日,又有如瞎子术后见了光明!”每个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学生都是重复这一句话,而且从表情看还都很释然。 这下韩三美放心了。 好不容易轮到韩三美和秀秀了,马飞雄赶紧让他俩进去,不一会秀秀出来了,她说章老师说了,这种事跟一个人说就行了。 马飞雄觉得章老师肯定是传授韩三美一些战胜近男的方法,不想让秀秀知道才这么做。可是不一会,他就发现自己搞错了。 就在他和秀秀等待韩三美的当口,忽然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从车里下来几个警察。 在几名学生的带领下,警察冲进了章老师的办公室,不一会平时和蔼可亲的章老师就被戴着手铐推了出来。 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赶来了。 “有同学举报自己被章吉友老师性侵,我们现在依法对其进行刑事拘留!”刑警们指了指带路的学生,随后亮了一下证件,对围观的师生进行解释。 “怎么可能,刚才你不是还说‘有如乌云过后现了天日,又有如瞎子术后见了光明’吗?”马飞雄发现带路的学生中,为首的就是刚才的胖男生,他不明白为何要举报章老师,因此前去质问。 “我也是第一次真正理解这句话,跟他单独相处真是人间地狱呀!”胖男生闭上了眼睛,好像回味着什么,可是双眼却流出了一行热泪。 “你们都听到了吧,我们可没有冤枉他!”警察进行着解释。 “一定是搞错了,章老师平常为人可好了,对学生从来没有怨言,他总是说,‘再苦再累,只要和学生谈谈心,疲劳就一扫而光了。”有的老师为章基友鸣不平。 “是呀,章老师绝对不可能干那种事的。他总是说,‘我这辈子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多培育点好学生,因为我的生命将在我的学生身上得到延续,直至永恒。’”校长也来为章老师说话了,那可是他的大红人,学校的明星,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警察刚想反驳,这时候韩三美出来了,他满脸羞愧,两个手腕还隐约地出现了勒痕。 “这个死变态,我要是有子宫,肯定被他延续永恒了!”韩三美本来想等门口的人群散去再出来,可是听到外面的人为色魔辩解,他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这下没人再为章老师辩解了,可是韩三美还不依不饶,他对着眼前一群告诉他美秒疗效的学生点指臭骂,“你们这帮骗子,明明知道是火坑,还骗我去跳,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呀?” “我们没骗你呀,从里面出来确实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嘛!”被臭骂的同学也是满腹委屈。 见事情解释清了,警察叫人群散开,同时示意韩三美上警车。马飞雄觉得很难为情,这好事没办成,反倒成全了坏事。 因此,他陪着韩三美一起去警局做了笔录。秀秀觉得丢人,没有上警车,自己先走了。 等从警察局出来,马飞雄为了弥补过失,找了一家餐馆,请韩三美吃饭。 席间,谈到未来,马飞雄说:“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好女孩有的是,何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马叔叔,怎么你也占到了同性恋这边了?”听马飞雄这么说,韩三美很生气。 “我倒不是站到同性恋这边,我是想呀,也许同性之间也会有真感情,所以……还是算了吧。”经过这件事,马飞雄的思想发生了变化,以前他以为同性之间不可能有爱,所以想帮韩三美。现在他发现也许自己错了,万人瞩目的章老师如果不爱同性,犯的上去违法犯罪吗? 可韩三美却不这么想,从警察口中得知,由于中国同性强奸没有立法,因此只能以故意伤害对章老师进行定罪,只是性行为又定不了伤残,因此章老师将很可能逃脱刑法处罚。 “这些死同性恋,把我害成这样,你居然让我算了,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和这帮变态抗争到底!”韩三美愤怒地用拳头击打了一下餐桌,表明了斗争到底的决心。 马飞雄见韩三美现在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也没再去劝,他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 没错,时间确实具有魔力,至少在棋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刚和泽家分别那会,她是满怀希望和憧憬。 可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棋龄是一封信也没收到。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写信的吗? 棋龄被搞的是焦躁不安,整宿睡不着觉。经过无数次的不眠之夜之后,她下定决心必须得做点什么。 3 棋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泽家的学校寄了封信。没办法,既然泽家不主动,那她也没必要装矜持了。 一个月过去了,杳无音讯。她不气馁,又写了一封,又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她不甘心,又接连写了两封,结果还是一样:杳无音讯。 她的手机早就买好了,给泽家的信中,电话号码写的是一清二楚,就是泽家不想写信,打个电话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可无论是信件还是电话,她是一个也没收到。 怎么回事?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不想和自己交往了,至少也得给个消息呀,棋龄感觉自己快神经了。 终于在秋季的一天,她瞒过父母和老师,逃了一天课,去杭州泽家的学校打探情况。 可学校说,根本没有张泽家这个人。而且让人奇怪的是,每当说出张泽家这三个字,得到的回答除了“不知道,没有”之外,她还看到了众多惊恐愤怒的表情。 可不是嘛,在学生处打听的时候,她甚至被工作人员给推了出来。她不明白是工作人员天生这么没礼貌,还是另有隐情,总之,杭州之行无果而终。 转眼间,元旦到了。 棋龄生于1月1号,所以元旦不但是新年的开始,也是她17岁的生日。郭艳丽夫妇买了生日蛋糕为其庆祝,要是往年棋龄可高兴了,可今年棋龄根本高兴不起来。 “你们不互相留了联系地址吗,怎么联系不上呢?”马飞雄关切地问。 棋龄垂着头,表情凝重,没有说话。 “既然联系不上就算了,天下的优秀男人有的是,何必非得找这个张泽家呀!”郭艳丽也安慰女儿。 听母亲说这话,棋龄猛地从座椅上站起,快速离开餐桌,回了卧室。 “你说这孩子,以前不这样的……”郭艳丽气得够呛,还想说什么被马飞雄给拦下了,“算了,你就别烦她了。” “什么叫别烦她了,下半年要高三了,总不能因为这事儿耽误学习吧!” “放心,我觉得她心里应该有数。” 棋龄虽然想念泽家,但随着时间进入17岁的下半年,高三的紧张生活开始,为了高考,儿女情长的事情也只能暂时压一压。 18岁夏季的时候,高考结果出炉,棋龄考试成绩相当不错,郭艳丽夫妇比较满意。 可在填写志愿方面,棋龄母女发生了冲突。 根据估分和往年录取分数线,棋龄上清华、北大比较悬,但是选其它学校应该问题不大,棋龄选择的是浙江大学的经济学。 “为什么不选复旦呀?”郭艳丽是生意人,她对选经济学没意见,但是对选浙江大学有意见。在她眼里,复旦名气比浙大响多了,再说了,有上海不去去杭州,那也舍近求远呀。 “浙大好,我就喜欢浙大!”棋龄说的不是心里话,她选择浙大完全是为了寻找泽家方便。 “对,浙大是不错,全国大学排行榜排第一呢。”马飞雄拿了一张刊有某专家大学排行榜的报纸给郭艳丽看。 郭艳丽接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你干什么,这还拿着当参考呢?”马飞雄大惑不解。 “你还问我干什么,选大学你居然拿这个破排行榜当参考,你有没有脑子呀?”郭艳丽显得很不屑。 “我怎么没脑子了,那你说拿什么当参考呀?”马飞雄气愤地反驳妻子。 “钱!”郭艳丽干净利落的说出了答案。 “你评价什么都是钱,照你这么说,哪个大学收费高,哪个大学就好了呗!” “我说的这个钱倒不是收费,是考试分数,它的最终体现是录取分数线。考生拿考分来选择学校,好的学校竞争激烈,录取分数线自然水涨船高。差的学校,竞争较少,录取分数线自然高不上去。你要知道,这是全国各地的考生拿自己未来做的评价,是市场选择,肯定比随便哪个人编的破排行榜可靠的多。你看复旦的录取线哪年不是跑在浙大的前面,更不用说清华北大了,谁好谁坏,不用我多说了吧?”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但凡上过大学的人,在填报志愿的时候都有过纠结,到底上哪个大学好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搞明白为什么要上大学? 通过研究,我认为人们上大学主要是满足三个方面的需求:1)装b需求,装b涉及面子。个人认为,从装b角度考虑,如果实力够强,首选北大清华。其它所谓名校基本都是浮云,除了在当地可以装装,在外地不会有人太当回事; 2)工作需求,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从就业角度考虑,名校是一个很好的敲门砖,但如果遇到其他因素,比如说关系,那就不好说了。从工作能力来看,学校好坏与其相关性几乎为零。事实上,很多上名校的会考试,但工作能力一塌糊涂。当然我这么说,也不是让你随意否定会考试的人,因为高分低能的虽然大有人在,但低分低能的可能性更大。 3)求知需求,这个需求在三大需求中最弱。中国人重视教育,这往往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中国人很爱知识,其实完全是扯淡。古代中国,官学有太学,私学有书院,这是当时的高等教育机构。但人们去太学、书院读书,目的不是知识,而是科举做官。只有科举、做官失败,才把学问当作一种消遣。近代以来,科举废除,西式大学逐渐建立,做官的目的有所淡化,特别是去精英化以后,大学教育成了一种非常普通的谋生工具。所以,中国人重教育,主要还是为了工作,只是工作的诉求有所改变而已。但如果从求知角度考虑,名校师资条件确实要好于非名校,只是就每个学生的具体情况而言,还要看其主观能动性和接受效果。 综合以上考虑,在关于上哪个大学好的问题,我提出三点建议供考生思考:1)名校比非名校更能满足人们的三种需求,但为学生创造的价值是外在的,它决定不了一个人的能力、知识和成就,所以没上名校也不用太放在心上;2)高校的排名以各高校历年的录取线为参照,那是以学生考分为基础的涵盖三大需求的市场选择,远比什么人编的排行榜靠谱。3)创造价值远比装b重要,乔布斯没有大学学位照样做出了辉煌成就。所以对广大考生而言,与其为了考个好大学装点门面发愁,不如把时间放在怎么挖掘自己潜力,为社会创造价值更有意义。 听郭艳丽这么一说,马飞雄又没词了。 “你是不是因为张泽家那小子才选的浙大,我告诉你,他要真的对你有心,根本就不会出现联系不上这种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郭艳丽当然能猜出女儿的心思。 “浙大好,我就喜欢浙大!”女儿说完,起身离开客厅,回到自己房间,不再理会父母。 “越来越不像话了,她这眼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郭艳丽霍地站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气得直蹦。 郭艳丽没理由不生气,以前棋龄可是她眼中的乖乖女,可自从见了张泽家一面,她感觉棋龄性情大变,越来越不听话了。 “算了,算了。毕竟是女儿上大学,她爱选什么选什么吧。再说,这两个学校其实差不多,杭州离上海也挺近的,坐车两个小时就到了!”马飞雄不想因为这事把母女关系搞糟,因此再三劝慰郭艳丽。 女大不由娘,郭艳丽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暗气暗憋。 很快录取通知书到了,按照通知,棋龄应该9月9号到学校报到。棋龄心急,9月7号就去了。 按照中国父母的习惯,郭艳丽夫妇自然也陪同前往。在杭州住了2天,逛了一通校园后,郭艳丽发现浙大还不错。 只是安顿好棋龄,从杭州回来后,郭艳丽望着偌大的一个房子感觉心理空荡荡的,“你说我这一回来,怎么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的呢?” “我也是,这孩子总在身边的时候经常觉得烦,可有一天忽然离开的时候,又觉得空虚。”马飞雄也有同感。 “叮咚,叮咚!”忽然,一阵急促地门铃声响了起来。郭艳丽见门铃响,起身就想过去开门。 “我空虚,我来!”马飞雄一个箭步冲到郭艳丽前面,抢着过去开门。 第二章 万人嫌(4-6) 4 门开后,马飞雄一下子僵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妹。 “表妹!”马飞雄见到表妹非常激动。 “表哥!”表妹见到表哥也非常激动。 “是谁呀?”郭艳丽不明所以,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问。 马飞雄好像没听到老婆的声音,双手紧紧地和表妹的手握在了一起,表妹双眸凝视表兄,也许是过于激动,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这是干什么?”郭艳丽此时已经来到门口,看到此情此景,眼睛都要着火了。 以往的场景好像放电影似的在她大脑中重现,这让她几乎丧失理智,奋力上前将马飞雄和其表妹紧握的双手拉开。 “快见过表嫂!”马飞雄突然意识到把老婆惹毛了,赶紧采取补救措施。 “表嫂。”表妹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 “你别叫我!我问你,那年在深圳我怎么跟你说的,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先让表妹进屋再说。这在楼道嚷嚷,让邻居听见也不怕笑话?”马飞雄就想把表妹让进屋。 “我又没干什么埋汰事,我怕什么笑话?今天不把事儿说清楚了,别想进我的家门。”郭艳丽堵在门口,死活不让马飞雄表妹进去。 “哎哎,你们别光顾着争风吃醋好嘛,这还有个大活人呢,难道你们当我是空气吗?”说话的是个妙龄女子,她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个拉杆箱。 “小雪,快过来,跟表叔表婶问好!”表妹赶紧招呼女儿。 “表叔,表婶好!”小雪赶紧过来问好。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呀。”马飞雄见到小雪笑的合不拢嘴。 郭艳丽由于仇恨马飞雄表妹,对小雪也存有敌意,不过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于是也点头示意。 “小雪今年来这上大学,在上海我们只有表哥表嫂这一个亲戚,所以过来看看,毕竟以后有什么事也是个照应。”表妹解释了来这儿的原因。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不来,我们反倒不高兴。”马飞雄说着就将小雪母女往屋里让。 这次,郭艳丽不好意思在门口堵着了,毕竟在晚辈面前耍性子太说不过去。 等落座后,气氛比较尴尬,郭艳丽和表妹没话说。好在也该做晚饭了,郭艳丽为了避免尴尬,主动去厨房做饭。 郭艳丽一走,客厅里的气氛马上活跃起来,马飞雄和小雪母女有说有笑,俨然成了一家人,郭艳丽气得咬牙启齿,切菜、剁肉声搞的山响,以示抗议。 “表嫂,我来帮你做吧。”表妹这时来厨房了。 “不用,不用!”郭艳丽狠力地将其推开。 “表嫂,我这次来除了小雪上学,还有就是向你道歉,年轻的时候做事考虑不周,你别总放在心上了。” 郭艳丽本来在切菜,一听这话,刀停下了。 “艳丽,你看表妹特地来给你道歉,你不原谅她就太小气了。再说了,关于那事,我跟你解释多少次了,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马飞雄也来到厨房,帮着表妹消解老婆的怨气。 郭艳丽一直站着不说话,马飞雄和表妹都秉住呼吸观察她的反应,大约沉默了半分钟,郭艳丽忽然容颜大开,“过去的事,就算了吧。咱们以后谁都不许提它了。你看菜够不够,要是不够我给你买去?” “够了够了。”表妹连连摆手。 “对了,我记得你爱吃凉粉,我给你买去!”郭艳丽说着摘下围裙就想下楼。 “不用了,不用了。”表妹连连推辞。 “没事,不远,社区商店就有。”郭艳丽不听劝阻执意要去。 “这都多久的事了,她还记得呢!”郭艳丽走后,表妹喃喃地说,显得很感动。 “你表嫂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眼还是不错的。”马飞雄也不由地夸起了老婆。 很快,郭艳丽把凉粉买回来了,她见马飞雄和表妹还在厨房,赶紧给赶了出去,“待会炒菜都是油烟子味,你们还是在客厅呆着去吧。” 表妹拗不过郭艳丽出去了,马飞雄没有走,他对郭艳丽说,“你歇着,我来炒菜。” “算了,平常都是你做饭,今天就让我做一回吧。”说完,郭艳丽将马飞雄也推出厨房。 等关上厨房的门,郭艳丽并没有炒菜,而是将凉粉切好,放在盘子里,浇上李锦记的凉拌汁,并撒上一些黄瓜条和蒜泥。 这时候,她打开了抽油烟机,随着风扇嗡嗡作响,她开始为凉粉加最后的料。她咳嗽一声,一大股浓痰吐进了凉粉的盘子里,这还不算,她又使劲朝盘子擤了一大把鼻涕,等最后这两种佐料都加进去之后,她用手轻轻地在盘子里和弄涂匀。 终于,凉粉做好了,她很高兴,把手洗净后,开始做其它炒菜。 等一切饭菜准备就绪,郭艳丽开门招呼大家来厨房吃饭。 席间,郭艳丽表现得非常热情,端着盘子让表妹吃凉粉,这还不算,她连筷子都不让表妹动,特意找了个勺给她往碗里拨。 表妹受宠若惊,“表嫂,你也吃呀?” “我不急,看着你吃,我高兴。怎么样,我拌的凉粉好吃吗?”郭艳丽一脸殷切等待答案。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稠的凉粉,好吃!”表妹连连称赞。 “好吃呀,再来!”郭艳丽生怕表妹吃不够,又把盘子端了过去。 “有那么好吃吗,我尝尝!”马飞雄被说得来了食欲想夹块尝尝,可郭艳丽根本不让他夹,“这是给表妹做的,你想吃自己做。” “你说说,以前你恨她跟仇人似的,现在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马飞雄讨了个没趣,自顾自发起了牢骚。 “表嫂,你这凉粉很独特,不但口感醇厚,而且还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并不重要,好吃就行了。来,都吃了!”郭艳丽说着又端过了盘子,就这样,在郭艳丽的精心呵护下,表妹将凉粉都给吃了。 很明显,郭艳丽根本没原谅表妹,还是充满了仇恨。 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郭艳丽的仇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一切还要从马飞雄这个到处制造混乱的文艺青年谈起。 5 马飞雄生于北方的一个农村,是家里三代单传的独苗,为了给马家续香火,父母对马飞雄的婚事可是非常上心。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他表妹。 他表妹名叫若兰,是马飞雄姨家的孩子,比马飞雄小两岁,从小就和马飞雄一起玩,因此感情甚笃。 由于他们两个经常玩过家家的游戏,外人见了都说他们两个像小两口,马飞雄年小无知,也不害臊,还嚷着,“我长大就娶表妹当媳妇!” 外人都当笑话,但马飞雄父母当真了,他们把这事跟马飞雄姨家一说,没想到若兰父母也同意了。 当时,农村流行一句话,“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因此,7岁的时候,马飞雄和若兰的娃娃亲就这样定了下来。 本来一切都发展的挺好的,一直到马飞雄15岁,那一年他认识了郭艳丽。 郭艳丽比马飞雄小一岁,住在马飞雄的邻村,不过她的命可苦多了。她的家庭屡遭罹难,爷爷、奶奶、爸爸、哥哥先后死去,她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经过一连串的家庭变故,母亲身染重病,所以家里的担子一下子都压在了郭艳丽身上了。 当时,农村还没有包产到户,家里要是没有块自留地,想吃饭就得靠在生产队挣工分,郭艳丽一个小姑娘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多少分,所以家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既然种地不行,她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她拿妈妈的戒指作抵押,从一个远方亲戚那里筹到一笔钱,然后像做贼一样,干起了贩卖农产品的生意。 她所在的公社临近山区,因此她通常先从村里人手里收购粮食,然后卖给山区里的农户。接着再从山区购买水果销到村里去,她吃中间的差价。 按照当时的观念,她做这种事属于商业资本家的剥削行为,是要受处罚的。因此为了隐蔽,她都是在夜间行事,买卖做得不错,那年13岁,她第一次实现了让家人吃饱饭的愿望。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推出,像她这种个体商人在全国越来越多,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她开始白天就走街串巷的兜售商品,商品种类也不再局限于农产品,也包括从黑市买来的工业品。 收入虽说越来越好,但是也没少受欺负。人们觉得她是个小丫头,不但商业伙伴算计她,就连客户也占她便宜。 虽然她每次都据理力争,但还是经常性地吃亏。每到这个时候,她都在想,要是能有一个人为自己出头就好了,哪怕是嫁给他也好呀! 这个人还真的出现了,在马飞雄15岁那年的冬天,有一天她在马飞雄学校门口卖糖炒栗子,几个男同学拿了栗子不给钱,郭艳丽追过去要,他们不但不给,还把郭艳丽推到地上,揪着头发动粗。 “放开那个女孩!”正当郭艳丽痛哭哀嚎的时候,一个雄壮的声音传过来,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响亮,以至她终生难忘。 只见一个扎着马步,右手指着肇事同学的大侠,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家面前,冷风一吹,还不时拿手擦一下从鼻孔流出的大鼻涕。 没错,马飞雄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那几个不给钱的男同学还很吃惊,因为马飞雄的表现就好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侠在拯救一个受人欺负的弱女子。 可等大家醒过神来,立马三下五除二给马飞雄揍趴下了,“就你这两下子,还英雄救美,省省吧!” 郭艳丽见马飞雄被揍趴下了,心理一沉,心说这下完了。可没想到,马大侠被打趴下后并不气馁,一骨碌站起身,用手擦了下鼻子,继续投入战斗。 结果又被打趴下了,他又一骨碌站起身,做了一个擦鼻子的标志性动作后,继续投入战斗。 如此反复多次后,那几个男生也烦了,这不遇上神经病了,于是只好扔下糖炒栗子的钱,悻悻地走了。 “我叫马飞雄,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马飞雄把郭艳丽从地上扶起来安慰,说完还用手抹了下鼻子。 本来那句话就让人感动,外加上抹鼻子的帅气动作,郭艳丽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她暗自下定决心,自己要嫁的人就是他了。 可对于当时的马飞雄来说,郭艳丽并没有多大吸引力。除了他有表妹若兰不说,郭艳丽的长相也显得过于沧桑。 实事求是地讲,郭艳丽长相并不难看,但是由于家庭的磨难,以及过早的生活操劳,她长着一副不符合她年龄的脸。 可是她并不气馁,而且来学校卖东西的次数越来越多。当然,郭艳丽没少馈赠马飞雄东西,只是马飞雄一转手,这些东西就到了若兰的手里了。 很快郭艳丽就知道,马飞雄有个叫若兰的表妹,感情甚笃。这无疑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她必须想办法对付。 可还没等她想好方法对法若兰呢,若兰先找到她了。若兰警告郭艳丽,“表哥是我的,他长大后要娶我做媳妇,不许你打他的主意。” 郭艳丽得到这个警告,懊恼的不行。不过转过年,也就是马飞雄16岁的那年,传来了好消息。 那一年郭艳丽正好15岁,县里来了普法宣传队,要下各村对村民进行普法,马飞雄的村子也不例外。 像“遵纪守法、依法交纳公粮”这些内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向来都听政府的,即使普法宣传队不来,村里的干部也会贯彻上级各种指示精神的。 倒是一个“计划生育”新政策引起大家的争议。中国历来都讲究多子多福,孔子不就说过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宣传员居然说,“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并列举出了多生孩子的种种弊端 新中国成立后,人口政策多有变动。自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政策逐渐确立。因此在生育要求上日趋严格,从“一个不少、两个正好、三个多了”到“最好一个,最多两个”一直到“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 。 当有人问到养老问题时,宣传员马上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政府给你养老!” 当然,对马飞雄影响最大的就是,宣传员们还讲了优生优育知识——近亲属不能继婚 各国法律几乎都有关于近亲不能结婚的规定。但是近亲的范围有所不同,中国把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都算近亲,因此表兄妹不允许结婚。但是我看到一些资料说,美国好些州,日本,以及部分欧洲国家都允许表兄妹结婚。 。 也不知道谁告的密,马飞雄和表妹娃娃亲的事被宣传员知道了。那个时代的人都责任心强,因此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6 宣传员们进驻了马飞雄家里,开始做马飞雄父母的工作。 谁说那个年代没有人才,宣传员给村民们展示了大量的宣传画。画中近亲结婚的后代都长得异常恐怖,跟美国电影《生化危机》的丧尸有得一拼,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关于近亲属结婚对于后代的影响问题,其他的近亲我不清楚,但就表兄妹而言,未必生出来的后代都像人们想的那样,各个都是傻子、智障和伤残人士。我上大学时,就有个同学的父母是表兄妹,人家可聪明了。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例子没有说服力,那么还可以看看李嘉诚的两个公子。不过产科医生却告诉过我,“抛开伦理不谈,近亲结婚的后代未必很差,但是获得家族遗传疾病的概率却远高于一般人。” 。 马飞雄父母看的是半信半疑,不过不管是否情愿,也不能违背国家法律,宣传员说了,像马飞雄这种婚事,即使双方愿意,也结不了婚,因为国家根本不给登记,更不要提法律保护了。 于是,在和若兰父母沟通协调后,马飞雄父母退掉了那已经定下9年的亲事,这让当时的表兄妹两个伤心不已。 不过,马飞雄还好说,他接受了新思想,难过一阵就过去了。若兰表妹就不行了,她死活也接受不了这一现实。 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表哥的影子里,一起玩,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不要多想,是发小的那种)…… 总之,她是非常坚信表哥这句话的,“我长大就娶表妹当媳妇!”可现在还没等到长大,表哥就说不娶她了,一想到这里,她就痛苦不止。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有人哭,就有人笑。郭艳丽得到这个消息后,简直乐的是心花怒放。 可没高兴多久,她就发现事情远非她想象的这么简单。马飞雄虽说和表妹的亲事黄了,但却未必就是自己的机会。 马飞雄和表妹散了后,一门心思用功读书,准备考大学。如果马飞雄考上大学,以郭艳丽这个小学没毕业去追人家照样没戏。因此,她就特别盼着马飞雄高考失败。 客观地说,马飞雄的学习还算不错,在文学方面甚至还有些天份。他的人生追求是,上大学学中文,争取以后当个大作家。 鲁迅是他的偶像,忙时写写小说和杂文,闲时画画、听戏、看电影。他就想过这种生活,当然与鲁迅不爱旅游不同,如果时不时的出去转转就更好了。 可经过高中三年的寒窗苦读,他落榜了。高考失败后,他很沮丧,因为这意味着他的追求无法实现。 另外,当时也不比现在,复读班很少,而且费用昂贵,再说了,即使复读,也未必就能考上。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让父亲托人找了一家学校复读一年,没想到第二年的成绩更加糟糕,这下他几近崩溃。 那个时代,考大学就和古代科举差不多,考不上是常态,因此父母也没觉得有多伤心。 考不上就找对象,结婚生娃,过日子呗,农村人不都这样嘛。因此他们又开始着急给孩子介绍对象了。 说到介绍对象,倒是有一个送上门的,她就是郭艳丽。 郭艳丽这些年一直在苦苦地等待马飞雄不幸落榜的消息,可没想到最早传来不幸的消息的反倒是自己这边。 她的妈妈死了。 郭艳丽的妈妈长期患病,为了省钱,她是能挨就挨,能忍就忍,终于病情恶化,发展到要做大手术的地步。 为了这个手术,郭艳丽把所有的钱都凑到了一起,想孤注一掷治好妈妈的病,可被妈妈拒绝了。 “妈妈对不住你,福没让你享多少,罪却没让你少受。这钱也别浪费了,我活着也是个累赘,还不如你留着找个好人家,就当妈给你当嫁妆了!”妈妈为了阻止郭艳丽花钱,碰壁而亡。 母亲惨死,郭艳丽悲痛欲绝,本来还有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料理完母亲后事不久,郭艳丽做出一个决定:按照妈妈的遗愿,找个好人家。为此她雇了个出了名的媒婆,带上厚礼,去马家提亲。 马飞雄那年20岁,正赶上第二次高考失利,心情沮丧的不行。父母正急着帮他介绍对象,没想到居然来了送上门的了,大喜过望。 马飞雄父母之所以高兴,并不是郭艳丽本人多符合他们的心意,他们感兴趣的是郭艳丽的财产。 他们早听说郭艳丽做生意没少赚钱,另外,郭母死后郭家就郭艳丽一个人,所以只要马飞雄娶了郭艳丽,郭家的财产就都是马家的了,这亲事太合算了。 他们欣然同意,不过马飞雄却不同意,因为郭艳丽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于是父亲开始动粗,大骂马飞雄不听话,还拿棍子殴打于他,想逼其就范。这马飞雄还来了倔劲,宁死不屈。 这家伙险些没把马父气出个心脏病来,马母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打悲情牌。 她先是抱怨生活的不如意,吃穿住用行,样样不顺心;然后诉说抚养马飞雄的不容易,一直从十月怀胎,讲到当下;接着说与郭艳丽结婚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最后使用杀手锏,哭嚎着又是上吊又是投河的,对马飞雄施加道德压力。 马飞雄心肠软,母亲这一折腾,他挺不住了,于是答应见面。 由于背后工作做的好,见面的结果没有悬念,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事实上,郭艳丽当天还仔细地化了妆,想在马飞雄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马飞雄的喜好早就被父母给绑架了,即使郭艳丽表现得再糟糕,也不可能改主意了。 只是由于抵触情绪很大,马飞雄根本没做准备,反正横竖都是同意,准不准备又有何妨。 郭艳丽当然看得出来马飞雄的不满情绪,不过她也不恼,慢慢来,只要能把婚给结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2年后,马飞雄22岁,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和21岁的郭艳丽结了婚。 这下可给郭艳丽乐坏了,终于如愿以偿嫁给意中人,虽说马飞雄还是对自己有成见,但是只要自己多加用心,她相信马飞雄会改变看法的。 没错,很快马飞雄就对郭艳丽依依不舍,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这里面除了郭艳像仆人似的小心伺候外,更重要一点是性生活的和谐。 马飞雄父母这面也是乐得不行,这儿媳妇刚过门没多久,他们就撺掇着郭艳丽把娘家的房产卖了,然后在马家的房基地上,盖上了一所新房 像城里一样,农村结婚也必需得有房,而且最好是独住的房。因为除非生活条件所迫,否则很少有年轻人愿意与父母同住。农村结婚时的婚房,通常由男方提供(倒插门例外),一般是婚前男方的父母向村里申请宅基地,并交纳一定费用,随后在上面盖房。 。 这房基地其实早就申请下来了,由于马飞雄有志于高考,所以一直没有盖新房。马飞雄高考失利后,盖新房重新提上日程,可既然郭艳丽这边嫁妆雄厚,马飞雄父母自然就不愿意借一屁股债盖房子了。 现在好了,新房子没花马家一分钱盖了起来,而且马飞雄为了表示孝心,坚持自己住旧房,让父母住新房,这父母能不高兴嘛。 现在真是家和万事兴:马飞雄在家务农,郭艳丽继续做生意。既有吃喝,又有收入,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第二章 万人嫌(7-9) 7 这个生活中的缺憾其实不是别的,就是婚姻的结晶——孩子。马家三代单传,要孩子,特别是男孩的迫切心情自不待言。 郭艳丽也一样,自从懂事时起,就眼见着家庭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心中的痛苦简直难以言表。 现在好不容易组建家庭,尽早生儿育女感受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没想到就是这件事情成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结婚连续两年多,居然没有怀上孩子。 这下子麻烦来了,村里人开始风言风语说她不生养,公婆的冷言冷语也与日俱增,就连被性生活感化了的马飞雄也跟着旁敲侧击 按理说,能不能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在农村这多半会怪到女性头上。 。 为了化解这次危机,郭艳丽没少看大夫。每次大夫都跟她说,这种病不难治,只要多同房,再吃一些治疗不孕不育的药物,就行了。可结果却不行,又一年过去了,郭艳丽的肚子还是空空如也。 这下她成了“光吃饭不下蛋的母鸡”,倍受村里人嘲笑,公婆也把她视为马家的罪人,不但公开叫骂,还怂恿儿子和她离婚。 抛弃郭艳丽这种想法,马飞雄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真要这样做,他还真是于心不忍。虽说他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但是一想到由于妻子的无能而让自己落到断子绝孙的境地,马飞雄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因此郭艳丽就经常性地成了出气筒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 在中国的传统里,子嗣传承非常重要,诅咒一个人最恶毒的莫过于说其“断子绝孙”。没有孩子当然是断子绝孙,就是家里有女孩,但是没有男孩的,也是断子绝孙。 为什么会有这种文化现象,我查阅了一些文献。据说,在中国古人的观念里,人死后是要变成鬼的,而鬼也要吃穿享受,因此要有祭祀(烧纸钱、纸衣裳,甚至纸二奶),这个任务要靠男性子孙来完成。 现在的中国人虽说对生育还是很有热情,甚至有些人还很重男轻女,但是却很少有人关注死后的事了。抛开无神论的传播不提,你就是有神论者,也享受不了多少子孙后代的祭祀。 你不信,你可以到自己家的祖坟看看,辈分最高的埋的是谁?反正我是看了,辈分最高的是太爷爷,太爷爷以前的祖先根本不知道在哪。 我这还是有祖坟的,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祖坟。你还别不信,我就遇上一回。 有一天,我在我们当地的一条河边散步,忽然被块石头绊了一下,我很生气想踹一脚,可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墓碑,上面写着xxx之墓。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赶紧双手合十,“幸会,幸会。罪过,罪过。” 等心情平静之后,我就想,是谁把这人葬在这儿了,你要知道河水时涨时落,像这样埋在河边的泥土里,用不了多久,骨灰就会被冲走,也许连墓碑都留不下。 本来结婚以后,郭艳丽觉得自己噩梦般的命运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过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了。 可不是嘛,她不但找到了如意郎君,还把自己的商业活动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可仅仅两年,因为孩子问题,她的命运就急转直下,现在简直到了人鬼尽弃的地步。 怎么办,怎么办? 忍肯定不是办法,因为一直就在忍,忍得越多,马家人反倒觉得她的罪过越大;离婚是个解脱的办法,但显然不是她的最佳选择。现在家产已尽归马家,再说二婚也未必就能幸福;思来想去,她选择了逃避。 她的目的地是深圳,当时深圳是经济特区,她早就听别人说,那里赚钱容易,只是碍于家庭羁绊,一直没动这个念头。 现在好了,家庭生活犹如冰冷的地窖,再待下去只能埋葬这得来不易的婚姻。于是她以赚大钱为借口,要去深圳。 郭艳丽当然希望马飞雄和自己一起去,这样不但能让丈夫摆脱公婆的不利影响,还能在新环境中修复已经损害的感情。 公婆巴不得她走了,好做儿子的工作,因此坚决反对儿子同去。马飞雄是左右为难,不跟妻子去他不放心,跟妻子去,父母不高兴不说,家里的农活也没人干,总不能推给父母吧。 思考再三,马飞雄挑选了一个折中方案,先和老婆去深圳看看情况,好就扎下根来,干几年多赚点钱;不好就打道回府,如果郭艳丽不回来,那他就一个人回来。 于是在25岁那年,郭艳丽夫妇二人踏上开往深圳的列车。对于马飞雄而言,来深圳纯粹是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但是对郭艳丽而言,却是在寻找着二人爱情的第二个春天。 到了深圳他们发现,深圳也许是个天堂,但是通往天堂的四周却围了一堵墙。由于没有边防证,他们不能入关 关口用铁丝网建立,分为一线关和二线关。最早是一线关,它分隔香港和大陆,后来建二线关,分隔经济特区和大陆其他地区。本故事中的关口指二线关。 。 马飞雄见此情形,就想打道回府,郭艳丽哪干呢,在交给蛇头100块钱后,她带着提心吊胆的马飞雄从铁丝网下的地洞钻了进去。 可到了特区以后,还是有问题。由于没有当地户口,他们找不到正式工作,马飞雄脸皮薄,总觉得自己是文化人,根本抹不开面像个乞丐似的找活干。 后来还是郭艳丽帮着找了一个在工地砌砖的活,虽说工作挺累,但工钱不少,马飞雄干得也挺起劲。 郭艳丽则是一边做着零工,一边捕捉着商机。她发现关内商品由于减税等政策原因,价格比关外低不少。 于是她就想办法把关内商品走私出关外,然后吃差价。可这毕竟是违法的勾当,要时常遭到边防人员的追查。 马飞雄是非常反感这种地下党似的营生的,为此没少埋怨妻子,但是郭艳丽乐此不疲,只要有钱赚,她就愿意折腾。 马飞雄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有出事那天,只是没想到出事的是自己。一次下班的路上,他被两个警察拦住查暂住证。 由于图省钱,他一直没有办,结果被当作三无人员收容,其间饱受屈辱,等郭艳丽托人将他捞出来的时候,矛盾彻底爆发了。 他要求回老家,结束在深圳的“二等公民”生活;她则说深圳是个聚宝盆,只要扎住根就能发大财;他说她不务正业瞎折腾,她则说要脑子活分敢想敢干;他说她瞎花钱结交狐朋狗友,她则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眼见着妻子造反,跟自己一个劲地唱反调,马飞雄不再多说,收拾好行李,就要打道回家。 郭艳丽见阻挡不住,只好含着眼泪将其送到火车站口,临上火车的时候,马飞雄说了一句话,“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可以一直等你,但是爸妈可没有这么大耐心。” 果不其然,马飞雄回去后,父母就对其施压,让其离婚。刚开始,马飞雄很是抵制,可自火车站分别以来,郭艳丽那边就没了消息,这不明摆着和他冷战嘛,这时间一久,马飞雄也急了。 为此他给郭艳丽发了两封加急电报,催她赶紧回家。可郭艳丽不理不睬,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下马飞雄彻底火了。 他不得不火,村里的风言风语一大堆,有的干脆就说,郭艳丽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父母继续给他施压,要他尽快另起炉灶重新开张,他也觉得再维持婚姻没有意思了。他决定在过年的时候,向郭艳丽摊牌。 按照习俗,中国人过年都要回家的,可是年三十都过了,也没见郭艳丽的一个影子。 这下马家彻底炸窝了,郭艳丽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过年都不回家这还是中国人吗,这罪过就是枪毙俩钟头也不解气呀。 马飞雄这年过得别提多窝火了,只是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按照习俗,初一拜年,他刚出家门口,就见村口远远地驶来一辆车。 很快车里下来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郭艳丽。 8 郭艳丽一来,引起了村里人围观。只见郭艳丽一身时髦打扮,不止这些,她还从长途客车上拎出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飞雄,还不过来搭把手!” 马飞雄见到妻子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站在原地没动。公婆对她也是怒目而视。 场面很尴尬,不过郭艳丽早有准备。他一边给公婆拜年,一边拿出礼品——金戒指。对马飞雄也没怠慢,她给他拿出了一个录音机,“有你爱听的邓丽君卡带。” 围观人群也有收获,每人都得到了馈赠,这里面有很多是他们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这下形势顿时大为改观,围观人群大夸郭艳丽,就是给她造过谣的,现在也是礼遇有加。 马飞雄虽说出身贫寒,但是由于文艺熏陶,还培养出一种小资情调,因此见到录音机和邓丽君卡带非常高兴。 公婆当然是对郭艳丽最不满的了,不过俗语有云,“官不打送礼的”,何况是很少有受礼机会的农村人。因此他们也只好强挤笑容,将儿媳妇请回家。 这下子,村里人都哄哄动了,说郭艳丽在深圳发了大财,成了大老板。一时间这成为新年里谈资,让人们羡慕不已。 马家也很好奇,一聊才知道个中原委。 原来马飞雄走后,郭艳丽的活动也受到冲击,政府对于走私活动的严厉打击,使她最终放弃了这个营生。 她拿着赚来的钱,做了一次人生重大赌博,她贿赂了一家港资企业人事主管,成了一名工人。 这可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功,当时港资企业收入颇高,加之郭艳丽娴熟的交际手腕,在里面混地如鱼得水。 马飞雄的加急电报,她当然知道。但是她更知道,如果不混出个名堂,回去也没用,所以一直埋头赚钱。 这次返乡虽说没赶上正点火车,耽误了过年,但也算衣锦还乡。就夫妻感情而言,性生活再次发挥了作用,马飞雄对妻子的怨气日渐化解。 可只要郭艳丽一天不怀孕,孩子问题始终是个绕不过去的坎儿,郭艳丽暗示想收养一个。 马飞雄说这得做父母的工作,父母坚决反对收养这种方式,但是由于受了礼,又不好意思和郭艳丽摊牌,只是说让他们夫妻两个再努力拭一拭。 没想到这一拭就整整三年,郭艳丽的肚子还是没有起色,马飞雄是彻底绝望了,因此收养孩子的问题,再次提上日程。 马父马母权衡一下利弊后,提出了这么一个折中方案:让马飞雄的表妹代孕,去深圳生产,回头说是郭艳丽的孩子。 郭艳丽当然是不满意,因此拿出“表妹肯定不同意”来搪塞。“这个主意就是她提的。”公婆很快就给顶了回去。 “近亲生子影响后代。”马飞雄也出来反驳。 “那也比断子绝孙,死了都没人管强!”父母更是义正言辞。 郭艳丽还想争辩几句,可是公婆却说了这样的狠话,“要不你接受我们的方案,要不你就不做马家的媳妇。” 郭艳丽思考再三,还是同意了。这些年她主要靠两样东西——性生活与金钱——维护着这脆弱的婚姻。 现在性生活对丈夫吸引力已经不大,而公婆这方面求子显然胜于求财,多年的经商生涯,使她知道妥协的价值,但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要接受这种妥协。 因此在回深圳的列车上,她脸色阴沉,时不时放声痛哭。以前每次过完年,返回深圳的时候,她都是非常开心的,这次好像心里有块石头,非常的压抑。 不开心的显然不止他一个,马飞雄也被母亲逼着,一起南下深圳,借腹生子。因此与郭艳丽同行的有三个人:马飞雄和他表妹,他们去深圳负责造人;马飞雄母亲,她负责监督造人。 想想这场面有多尴尬吧,一行四人坐同一辆火车,同一节车厢,并且又有着相邻的座位。当然,最悲催还要数郭艳丽,到了深圳,她还要忍受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同房生子。 只不过,她实在忍受不了别的女人在自己床上和自己的老公做爱,于是她找了个酒店,让他们行事。 当她把房门钥匙交给马飞雄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极度的痛苦让她想迅速逃离这人间地狱。 马飞雄见妻子这样,就想前去追赶,可是被母亲给拦住了,“生儿子是大事,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由于痛苦郭艳丽情绪极度失控,奔跑中撞到了一个人,没想到时来运转,那个人正好是来酒店开会的一个妇产科专家。 郭艳丽的超常举动,引起了专家的注意,也许是太难受了,她痛苦地倾诉了自己的遭遇。 妇产科专家听后大呼荒唐,并告诉她不孕不育因素很多,也未必就是女方原因。 郭艳丽一听简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专家又问了她一些月经、妇科病等方面的问题,最后得出初步结论,郭艳丽应该没问题。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给了郭艳丽一张名片,建议她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虽说没有最终结论,但这已经够让郭艳丽兴奋的了,她谢过专家后,就急忙飞也似地往马飞雄客房跑。 是得着急,要是马飞雄把事办了,就什么都晚了。在走廊,她看见婆婆正在客房门边偷听里面动静。 郭艳丽这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她一把拉过婆婆,使劲敲门,见没有动静,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脚把门给踢开了。 只见客房内,表妹早已经脱光,拿被子裹着身子蜷缩在床上,马飞雄在床边站着,一脸地惊恐。 还好,马飞雄穿着衣服,不过地上却有一大摊卫生纸,郭艳丽这气又来了,她啐了马飞雄一口唾沫,“不要脸!” 随后,像疯子一样奔上床殴打表妹,“小骚货、臭婊子”等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马飞雄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就赶忙上前劝阻,“老婆,算了,这是在酒店,你这大呼小叫的,让外边人听了影响不好。” “说我影响不好,也不说你们干的好事。”郭艳丽指着地下的卫生纸,怒不可遏。 “没有的事,那是我擦汗的纸。”马飞雄没说假话,虽说和表妹订过婚,但是毕竟不是夫妻,因此真要做那种事,还是紧张的不行,所以全身是汗。 表妹却放开的多,她一直喜欢着表哥。和表哥的亲事吹了后,她并不甘心,虽说法律不允许表兄妹结婚,但是我不要结婚证不就行了吗,所以她一直等待机会和表哥复合。 令其伤心的是,表哥不但没有和她复合的意思,还娶了她很看不上眼的郭艳丽,这样的结果简直让其精神崩溃。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一直不找婆家嫁人,苍天不负有心人,她听到了郭艳丽不能生育的消息。 她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不断向马飞雄父母建议,她愿意借腹替马家生孩子。她的如意算盘是,只要自己怀了马家的骨肉,不怕表哥不回到自己身边。 马飞雄父母刚开始犹豫,后来见郭艳丽始终不能生育,丧失了耐心。他们问若兰生孩子的报酬,若兰说,“一碗凉粉就行了。” 马飞雄父母很感动,并开始向郭艳丽夫妇施压,从而有了这次深圳的借腹生子行动。 只是马飞雄很放不开,又是搓手,又是擦脸,磨磨蹭蹭,不进入正题。若兰正想办法解决的时候,郭艳丽来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郭艳丽出尔反尔,不过这种场面,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9 这时候婆婆进来帮场了,她一边关门,一边说着风凉话,“我说你犯什么了病了,都说好了的事,又瞎搅和。” “我怎么瞎搅和了,不让别的女人睡我男人是瞎搅和?”郭艳丽少有地强硬了起来。 “你要是能下蛋,我愿意这么费事!”婆婆见儿媳妇要造反,也没说好话。 “妈,您今儿可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谁不能下蛋?”郭艳丽趾高气扬地在婆婆面前晃了晃专家给她的名片。 “怎么回事?”马飞雄不解。 “人家专家说了,我没什么问题。” 马飞雄拿过名片沉默不语,马母气定神闲,没当回事,“我不知道你刚才见的哪路神仙,以前你没少看大夫,药也没少吃,要是没问题,早怀上了。” “是呀,我也纳闷呢,说不定是你儿子不中用呢。”郭艳丽说完轻蔑地看了看婆婆。 “你胡说八道!”婆婆气愤不过,打了儿媳妇一耳光。 “好,你说我胡说,那今天我就去查,看看到底是谁不中用。”郭艳丽捂着脸很是不服气。 “你还敢顶嘴!”婆婆见儿媳妇真的造反了,这火就更大了,扬手还想打。但是被郭艳丽给抓住了,“妈,看在您是长辈,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可您要是总这么为老不尊,胡搅蛮缠,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深圳可不比咱农村,说理的地方多着呢。” 郭艳丽这一爆发,给婆婆吓愣了,一时竟然不知所措。马飞雄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却被郭艳丽戳点着额头恐吓,“你呀,最好也给我老实点,不许再做对不起我的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是,老婆,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马飞雄一个劲地解释,但是郭艳丽根本不听,摔门而去。 这一次,马飞雄真切地感受到老婆的厉害,甚至开始有些怕她。这些年在夫妻关系上,他一直处于强势一方,现在他突然感觉到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变化。 事到如此,借腹生子计划只得告停,表妹就想回去了。可马母却说,“等等再说,万一她还是不行,你还是后备对象。” 过了几天,检查结果出来,郭艳丽没有问题,专家让马飞雄过去,接受检查。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马家人紧张了。 首先遭受打击的是表妹,“你呀,也别当什么后备对象了,这是你的凉粉,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打发了后备对象后,郭艳丽开始跟婆婆讨价还价,“现在事情已经水落实出,您儿子不但让马家绝后,也让我没有孩子养老,您说这事怎么办吧。是离婚呢,还是借种生一个。”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借种生子和借腹生子差不多,只不过这种情形发生在丈夫没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妻子与另一男性发生性交行为受孕。 在中国这种情况有,但是并不多见,这对做丈夫的而言,也算是奇耻大辱了。有专家说,要想避免这种事情,要多学习国外,转变养儿防老观念,同时做好社会化养老工作。 不过,我看到美国等西方国家也有很多女性做人工授精,其中很多精子都不是丈夫的。由此看来,子女在人们的幸福观念中确实非常重要,而且还不分国界。 这进一步引出了我的一个思考,这种观念的哲学基础在那里? 有好长时间,我都想不通,直到近些年世事变迁,我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死亡,这个问题才豁然开朗。答案很简单,生命意志的延续。这是哲学话语,用大白话说就是,活着,永远的活着。 可是再笨的人也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永恒是无限的,所以必须要繁衍子女,哪怕不是亲生的,也要延续自己。悲哀的是,整个人类都是有限的,想以有限追求无限,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叔本华才从幸福角度对生命意志做了否定,这自然滑向价值虚无主义。既然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延续生命本身,而生命本身又是不能延续的,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nothing! 不得不说,叔本华确实给人们指出了一个非常悲凉的现实:人们为了活着挣扎求生,到头来还是要归于死亡。 很多人都认可这一现实,但又不甘心活的这么没有价值,所以尼采提出了强力意志:既然生命都是有限的,那就直面死亡,让生命之花更好地绽放。 个人认为,对于那些患了绝症、失独,或者其它原因眼见着生命延续受到威胁的人,尼采的建议不失为一副良药:与其面对死亡空悲切,不如坦然面对,在剩下来的时间里,做一些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让生命活得更有意义。 马母被郭艳丽这一闹,心理早就没了底,不过嘴上还不认输,“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出自黑五类家庭,是我们马家不嫌弃你,认你这个儿媳妇。” “到底是谁嫌弃谁呀,现在是您儿子不能生,您要是不服气,就让您儿子去医院查查!”郭艳丽是得理不饶人。 “你……”马母一时语塞,这万一要是儿子问题,不但自己抱不了孙子,儿媳妇兴许也留不住,弄不好鸡飞蛋打。 正在婆媳俩个斗嘴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声响,二人闻声而去,发现马飞雄上吊了。 原来马飞雄看到郭艳丽的检查报告以后,断定不能生育是自己。他实在不理解,自己结结实实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会不能生育,这要是传到村子里去,还能活吗? 一想不开,他拿根绳上起了吊。马飞雄他们租住的是一个老式平房,有二间屋子。 他把绳索套在屋顶的灯座上,没想到身体悬空以后,勒得厉害,挣扎之下揣翻了椅子,灯座也给拽了下来,马飞雄一股脑地摔倒在地。 等马母和郭艳丽赶来的时候,马飞雄颜色发青,口吐白沫,奄奄一息。马母见状,险些没背过气去,赶紧扶起儿子,连声呼唤,“儿呀,儿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郭艳丽则一边揉胸口,一边灌水地瞎折腾,好不容易,马飞雄缓过神来,“我宁……可死,也不让……艳丽借种。”原来马飞雄担心的是这个。 “傻孩子,借种得来的也不是马家骨肉,妈怎么能那样做呢。这都是你媳妇的馊主意。”马母倒是很会转嫁矛盾。 “老公,你怎么那么傻啊,我跟妈用的是激将法,就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其实,我想跟妈说,收养个孩子算了。” “行了,行了,收养,收养。以后这事我也不管了,只要你们好就行了。”眼见要给儿子逼出人命,马母也认头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隔天马母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她对郭艳丽说,“这几年妈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别怪妈,妈也是为你们考虑,别管现在挣多少,老了还得指望儿女。” “妈,我没往心里去!”郭艳丽表面这么说,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在深圳这几年,她基本一个人住,这里面很大原因都是这个婆婆使坏,故意让丈夫疏远自己。现在见儿子不行了,才向自己服软,还有脸说为我好,真是不要脸至极。 马母走后,马飞雄高兴了,“老婆,咱们赶紧想办法收养个孩子吧。是去福利院,还是去超生户,我现在特想……” “你先等会吧,咱们两个的帐还没算清呢,你说说,你和你表妹到底做没做?”看来郭艳丽还对酒店的事情耿耿于怀。 “老婆,我真的没做。” “那地上的卫生纸怎么回事?” “那是擦汗的!” “就擦汗那么那么简单!” “背叛自己身体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我对天发誓,真的没做。”马飞雄也许太激动,给郭艳丽跪下了发誓。 郭艳丽哭了,马飞雄也哭了,然后二人拥抱、接吻、做爱,虽然完事后,郭艳丽还问他“做没做”,但那已是调侃性的了。 第二章 万人嫌(10-12) 10 收养孩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儿童福利院有不少孤儿,但不是智障就是身体有残疾,这显然不符合郭艳丽夫妇心意。 从超生户那里收养女婴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前经常听说过这种事情,可真的自己想这样干的时候,反倒找不着了。 整整折腾了将近一年,毫无结果。夫妻俩个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后来郭艳丽说,“要不咱们买一个吧,说不定还能买个小子。” 中国自古就有买卖人口现象,虽说现在法律禁止这种行为,但是贩卖人口依然大量存在,妇女与儿童是这种肮脏交易的牺牲品——被迫作为买家的妻子或者儿女。其实,从犯罪利润角度讲,贩卖人口远不如贩毒,但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疲。这只能从惩罚力度的不同来解释:《刑法》对贩毒的惩罚力度很大,超过50克就可能判死刑;贩卖人口就轻多了,只有情节特别恶劣——在司法实践中,一般要求造成受害人死亡——才能判死刑。个人认为,为了避免以后骨肉分离的人间悲剧再次发生,加重对贩卖人口的惩罚力度该提上日程了。 马飞雄虽说也着急,但是总觉得那样做太缺德了,犹豫不决。说来也巧,眼看过年了,郭艳丽去看望那个妇产科专家。 专家忽然想起郭艳丽的丈夫还没做检查呢,于是就质问根由,郭艳丽扭扭捏捏说了出来,专家大呼愚昧,“不管什么问题,赶紧过来查查,说不定还能治呢。” 检查的结果让郭艳丽夫妇大吃一惊,马飞雄也没问题。这下他们懵了,怎么回事,既然都没问题,怎么就怀不上孩子呢? 专家在仔细地研究他们的病历后,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平常同房,都用什么姿势?” “我们,……男上女下啊!”马飞雄感觉很诧异,不明白专家为何问这个问题。 “一直这样?” “一直这样,不……都……这样吗?” 专家一拍手掌,“我说嘛,姿势错了。回家换个姿势。” “换什么姿势呀?”马飞雄不解。 专家解释半天,马飞雄没听明白,专家急了,“狗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这个法子果然灵,就在第二个月郭艳丽就怀上了,两口子兴奋得不行,问专家原因。专家说,郭艳丽是后位子宫,通常的男上女下姿势,难以受孕。 不管怎么说吧,孩子是怀上了,公婆知道后高兴万分,当天就从老家赶到深圳伺候。等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郭艳丽辞了工作,专心生产。 虽说港企待遇优厚,但是和孩子相比,这笔帐对郭艳丽来说,并不难算。本来按照马飞雄的想法,是要在深圳生产的,但是郭艳丽非得要在老家出出气,耍耍威风,因此坚持要求回家生。 公婆也是这个意思,因为郭艳丽的肚子是尖的,按照农村的说法,这是怀男孩的先兆,于是一家四口,杀气腾腾地赶回老家,很快一个新闻就传遍了全村,“郭艳丽怀孕了,肚子是尖的。” 出人意料的是,最后郭艳丽生个女娃,也就是后来的棋龄,在重男轻女的农村,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马飞雄父母觉得没面子,坚决要求生二胎,郭艳丽夫妇也想要,可政府的计生部门不给这个机会了,他们给郭艳丽做了结扎手术。 结扎以后,郭艳丽就断了生儿子的念头,虽说公婆和马飞雄还心有不甘,可郭艳丽已经不再乎了,反正也有女儿了,大不了和女儿一起过呗。 郭艳丽的心思现在都放在了赚钱上,在老家呆了两年后,郭艳丽再次出去闯荡,这次她去的是上海。由于浦东开发已经成为国家战略,上海又成为继深圳之后另一个淘金之地。 与上次去深圳不同,她这次去上海可是带着资本的。2年前她在深圳的时候,就断断续续地买股票,在离开深圳的时候,她的全部积蓄基本都压在了股票上。 虽然这期间股价有波动,但是当她要套现前往上海的时候,她大赚了一笔。 有了这笔钱,她生意的规模一开始就比较大。 凭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她先后做过服装、百货、家电等生意,后来又投身房地产业。 现在好了,经过多年的奋斗,在上海她已经开了5间房地产销售代理行,手里自持20多套房产物业,每月光租金收入就有10多万。 在追求金钱的过程,郭艳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现在金钱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追求的幸福目标,还成了她的人生信仰。 可不是嘛,金钱不但满足了她的成就感,还提升了她的社会地位。 在公司她是说一不二的老板,在邻居眼里她是成功的企业家。在家里,当你打开郭艳丽家的户口本,你会发现,户主不是马飞雄而是郭艳丽,这还不算,女儿棋玲随母姓郭,而不是随父姓马。 总之,郭艳丽是身处光环照耀之下。当然,人成功以后,难免会有些目空一切、颐指气使,唯我独尊。 相比之下,马飞雄则显得失败多了。 说起来马飞雄有些失落,想当初自己在村子里可是帅哥,又有文化,干起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可是怎么到了城里就成了废物了呢。 其实,深究起来,他的失败恰恰是其不合时宜的文艺病造成的。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世俗的,可文艺青年偏偏厌恶世俗生活,他/她们 以后为了简化书写,再出现表达两种性别的“他/她们”问题,我一律用“他们”代替。我这么做绝不是歧视女性,主要是因为汉语里没有像英语“they”这种能同时涵盖两种性别的词语。当然,我这么说,女权主义者未必会买账,毕竟还可以用“她们”来代替。对此,我只能说,这是约定俗成问题,就像大多数孩子都随父姓一样。如果我这样解释,还有不满意的,那我愿意承受批评。 都往妄想通过文艺进行超脱。 文艺青年是上帝造出来的一个比较矛盾的物种。他们作为一种精神性存在来到这个世界,可上帝却给了他们配了个肉身。精神性的东西天然排斥世俗羁绊,它的目光是向上的;而肉身这种东西,恰恰需要世俗生活来保证享受,它的目光是向下的。上帝的这种矛盾设计,常常让文艺青年陷入挣扎。就像人们时常看到的那样,文艺青年一边为了精神追求而奋不顾身,另一边又要狼狈不堪地应对肉身生活。这让世俗人看来颇不以为然,“就你们这帮货,连自己都照看不好,还有脸瞧不起世俗生活,真他妈装逼!”对此,我还真的无话可说。不过我想,既然上帝造这种人,就一定有他的目的。此时,我突然想起了王尔德诗中的一句话,“we are allthe guter, but someus are looking forthe srars.”——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在仰望星空。也许,上帝就是让我们干这事的吧。 可不管你怎么厌恶世俗生活,像吃穿住用行这些基本生活问题,你必须得考虑。 只是来到上海后,他不想再像深圳那样砌砖干苦力,于是自修了个成人大学的文凭。找工作也很顺利,他拿到文凭后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可没干到一年就不干了。 郭艳丽不解,问他为什么辞职,他说,“单位有问题,干的不开心。”郭艳丽也没放到心上,既然不开心,再换一家就行了,反正用人单位多得是。 马飞雄也是这样想,可没想到换了一家以后,没干半年,他又辞职了,问他为什么,他还是那句话,“单位有问题,干得不开心。” 不开心就再换吧,好家伙,马飞雄跟走马灯似的,一连又换了七八家单位,可每个都没超过半年,有的甚至只干了一天。 这下郭艳丽觉察出问题了,仔细一了解,她发现不是单位有问题,而是自己老公适应不了办公室政治的虚伪倾轧与勾心斗角。 在任何组织中,资源都是有限的,因此争夺在所难免。为了获取资源,人们常常会虚伪倾轧、勾心斗角,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文艺青年受不了,要想知道文艺青年有多受不了,只要看看下面马飞雄的例子就行了。 11 通常在一个单位,要想上位除了工作出色,还得会讨领导欢心,而这通常要违心地说一些恭维领导的话。 马飞雄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别人说完肉麻的话,脸不红心不跳跟没事人一样,他不行,说完后得难受好几天。 这还不算,领导为了拉拢下属所使用的虚伪他也受不了。比如,由于其文笔不错,领导经常称呼其为才子,他很高兴,可后来他发现,领导管谁都叫才子。 同事之间的倾轧和勾心斗角就更别提了。比如,昨天晚上还一起喝酒称兄道弟呢,第二天一早,自己酒桌上说领导的几句牢骚话就被同事告密。 在这里我给读者提个忠告,职场无朋友,因此千万不要和同事谈心事(特别是单位人际层面的事儿),不管这个同事是你的上级、同级还是下级。我这么说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职场这地方真的不合适。你知道职场是什么吗?它不仅仅是一个供人们一起做事的地方,它更是一个恩怨交汇的地方——江湖!在这点上,徐老怪应该与我心有灵犀,我记得他曾在《笑傲江湖2》中借任我行之口说了同样的话,“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江湖险恶,是非繁多,在里面呆久了,很多人都想退隐。只是职场作为大多数人的谋生场所,退隐从来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还是多闭嘴,少惹是非为上。 郭艳丽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说人际交往就是这样,让其忍忍。可对马飞雄来说,这就是大问题,根本忍不了。 本来为五斗米折腰就不是马飞雄的人生追求,何况追求的还这么痛苦,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马飞雄决定改弦更张,用文艺的方式解决生存问题。 郭艳丽问马飞雄怎么用文艺的方式解决生存问题,一说到文艺马飞雄立马来了精神,“写书呀,画画呀,就凭我这才华,还怕挣不来钱?” 郭艳丽是半信半疑,不过马飞雄却信心十足。一年后,马飞雄是写小说小说扑街,办画展画展失败。 客观地说,马飞雄在文艺创做上是非常摊辛苦的,白天画画,晚上写书,一忙活就是凌晨一两点,而且周六日都不休息。 可付出辛苦未必就意味着成功,在初尝失败后,马飞雄并不甘心,继续夜以继日地进行文艺创作,可三年过去了,结果还是一样:失败。 眼看文艺的路也被堵死了,马飞雄痛苦难当,心说,鲁迅当个作家活的潇潇洒洒,自己不但当作家,还卖画,怎么就不行呢? 其实,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鲁迅虽说是作家,可人家并不只靠写作活着,他曾经给中华民国当过14年的工务员,另外人家还当过老师教过课。 当然,他的失败也有其他原因,比如说他讨厌营销。小说写出后直接就给出版社寄了过去,编辑不搭理他,他是绝不搭理编辑。画作创作完了,就直接在街上出个摊,且不说街上办画展合不合适,他自己还站得远远的,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郭艳丽见文艺这条路马飞雄也走不通,就寻思着让他帮助自己打理一下生意。马飞雄是真给力,这生意是越帮越忙。 最初郭艳丽还是很重视马飞雄这个大学生的,做生意还让其参与决策,没想到马飞雄投资眼光巨差。 马飞雄说文化产业好,郭艳丽进了很多图书,结果很多都砸手里了。郭艳丽卖东西从来没亏过钱,这是她第一次亏钱。 既然马飞雄没有投资眼光,郭艳丽又让他卖货,可马飞雄厌倦和客户讨价还价,他认为自己在商品上加一个合理利润,你客户买就行了,干什么还要往下划价呀,但客户不这样想,因此他和客户多有争执; 既然卖货也不行,郭艳丽就让他管账,可他这大学文化,算起帐来是错误百出。 到此时为止,郭艳丽算是明白了,自己当初眼中的这个意中人其实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无奈之下,郭艳丽让其回家做家务,从此,看孩子、洗衣服,操持家务,就成了马飞雄多年来的日常工作,和妻子比,他成了一个道地的家庭妇男。 不过家庭妇男的日子也不好过,首先,他对做家务就不感兴趣;另外,自己的文艺追求实现不了,他也不甘心;还有就是舆论压力,现在邻居认为他就是个靠女人混饭的可怜虫。 万般苦闷之下,他只有靠画画、听歌来排遣,实在难受的时候,就给远在老家的表妹打个电话。 说到表妹若兰,她从深圳回去后伤心欲绝,特别是听到郭艳丽怀孕的消息后,更是有如万箭攒心,万念俱灰之下,她草草地找了个人嫁了。 她老公是个古董商人,专门走街串巷骗无知老太太那种,比她大16岁,虽说不怎么中意,但很疼若兰,更会赚钱,因此这些年若兰没受什么苦。 伴随她的反倒是空虚和无聊,这反而更加深她对表哥的思念,她时常想,要是和表哥生活在一起,那该是多幸福的事情呀。 没想到表哥也不幸福,还给她打来电话,她一下子兴奋地不得了。马飞雄给表妹打电话不是为了感情,而是想在文艺上找个听众。 这种事如果让郭艳丽和棋龄遇上,她们是连理都不会理的,但是若兰不同,她喜欢表哥,不管懂不懂,她都愿意做这个听众。 马飞雄在表妹那里找到一种成就感和存在的价值,表妹在马飞雄那里则重新找到了爱情,因此两个人电话往来不断。 这事终于让郭艳丽发现了,她勃然大怒,臭骂老公一顿,这还不算,她还打电话给若兰,威胁说再和马飞雄勾勾搭搭,就告诉她老公说她不守妇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二人这电话送温暖活动也只能结束了,在郭艳丽的监视下,马飞雄除了过年过节打电话跟表妹问候一下,平常基本不联系。 了解了以上这些事,现在你应该明白郭艳丽为什么那么恨若兰表妹了。可问题是,这次若兰来上海向郭艳丽道歉会是以往仇恨的的一个终结吗,恐怕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12 若兰母女当天住在了郭艳丽家里,第二天郭艳丽拉着马飞雄、若兰母女一起去小雪的学校报到。 小雪与棋龄同岁,只不过小了几个月,她在上海读了个普通的本科院校。等报完到,安排好小雪,郭艳丽对若兰说,“走吧,我拉你去火车站。” “我想见完棋龄再回去!”若兰说。 “你见棋龄干什么?”见若兰不想走,郭艳丽马上提高了警觉。 “这么多年没见了,再说她考上大学,我这个当表姑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说的也是,除了她爷爷奶奶去世,她们确实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不过,钱就不用给了。”马飞雄在一旁搭讪。 “你给我闭嘴!”郭艳丽瞪了一眼马飞雄,随后对若兰说,“钱我们有,根本不需要你意思。想见棋龄更是扯淡,你实话实说,想赖在我们家不走,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跟你表哥搞破鞋?” “不是,不是……”若兰连连摆手。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快说!”郭艳丽是步步紧逼。 “我……”若兰脸一红,向郭艳丽说出了动机,“我主要是想吃表嫂做的凉粉。” “你想吃凉粉呀?”郭艳丽一听这话笑了,“好,那你再待几天吧,等周五要棋龄过来,你们见见。” 马飞雄见老婆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演的是哪一出,总之不管怎么说,这若兰算是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几天,郭艳丽也不去上班,整天给若兰做郭氏凉粉,若兰吃的不亦乐乎,马飞雄馋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可郭艳丽就是不给他吃。 转眼到了星期五,一大早郭艳丽接到经理电话,说有些事情要她去店里处理一下,临行的时候,郭艳丽对马飞雄和若兰说,“你俩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乱说乱动,更不许搞破鞋,我待会就回来。” “真受不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算了。”马飞雄见老婆不信任自己很生气。 “你得了吧,你去帮不上忙,还竟给我添乱!” “那要不,我和表妹去上海大剧院看歌剧算了,在家待着也太无聊了。” “美得你,还想一起看歌剧,要不要一起轧马路呀?老实在家呆着吧!”老婆说完,摔门离开了家。 “表哥……”郭艳丽走后,若兰就过来想和马飞雄说话。 “算了,咱俩还是少说话吧!”马飞雄好像很不高兴,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表妹独自一人在客厅看电视。 郭艳丽看到这一切很高兴,原来她在家里已经安装了微型摄像头,透过手机就能把家里的情况看地清清楚楚。 来到自己位于南京路的一家房产销售代理的总店,下属向其汇报工作,并就最近一些问题向其请示, 大约11点多钟的时候,郭艳丽总算把工作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这时候,她来到董事长办公室,靠在沙发座椅上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忽然手机警示音响起,“有情况,有情况!” 郭艳丽连忙打开手机,发现监视设备显示,自己家里的厨房出现了情况:马飞雄正在做凉粉。 “很普通嘛!”马飞雄做好凉粉,尝了一口,发现和自己平常吃的没什么不同。 这时候,表妹推门来到厨房,马飞雄赶紧让她品尝,“表妹,你尝尝,你表嫂给你做的凉粉是不是这个味道?” 若兰尝一口,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跟表嫂做的凉粉没法比!” 郭艳丽看到这里乐得前仰后合,马飞雄可气够呛,“你说这倒霉娘们,有这门手艺,从来我跟我露一手,这次好不容易拿出来了,还一口不给我吃。” “表哥,你想吃呀,我给你做!” “你会做?”马飞雄愣了。 “当然。” “那感情好,你赶紧做,我倒要尝尝这有多好吃!”马飞雄一听表妹这话高兴地不得了。 没想到表妹非但没做凉粉,还朝盘子里吐唾沫,吐完唾沫又往里面擤鼻涕,擤完鼻涕又拿手在里面瞎糊弄,等一切完毕,她将盘子推给马飞雄,“吃吧,这就是按表嫂工艺做的凉粉,保证正宗。” “什么?”马飞雄惊呆了。 “那年去深圳替你借腹生子,她就是给我这么做的,我都看到了,没想到这次又来。”原来若兰早已识破郭艳丽的伎俩。 郭艳丽见到这个画面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出了门店,开上宝马车急急地往家里赶。 “真是太过分了!你也是,既然知道这凉粉有问题,还说好吃?”马飞雄对郭艳丽的做法很不满,同时更不理解表妹的做法。 “我要不说好吃,表嫂能上当吗?” “嗯?”马飞雄愣愣地看着表妹,不知她什么意思。 “其实,我这次来上海既不是为了小雪上学,也不是为了向表嫂道歉,主要是为了表哥你呀!” “你在胡说什么,表妹夫听到这话,非得气死不可?” “他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呢?”马飞雄大吃一惊。 “今年7月份死的。” “那真是太不幸了。”马飞雄拍了拍表妹的肩膀,不无同情地说。 “没什么,其实他死了挺好,我又自由了,又可以和表哥在一起了。”表妹说着紧紧抓过马飞雄的双手。 “你又胡说什么?”马飞雄一使劲挣脱了。 表妹并不甘心,她来到马飞雄近前,双手抱住他的肩膀,双目直视马飞雄,“表哥,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马飞雄被表妹搞得不知所措,慌乱之中蹦出几个字,“我……幸福!” “你骗人!你根本不幸福。你的文艺理想没有实现,才华没人认可,在家里也没有地位,整天靠着给表嫂做家务混日子,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你……” “别说了!”马飞雄本来就敏感,若兰的话又正好刺中他的的痛处,怎能不让其恼火。 第二章 万人嫌(13-15) 13 马飞雄见表妹情绪激动,没有急于推开,而是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待其情绪平复,才将其推开。 他给表妹倒了杯水,一边递过去一边说,“你对表哥的痴情,表哥心领了,不过咱们两个有缘无分,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提了。” “什么叫有缘无分,难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要娶我的!”若兰把水杯放到一旁,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小的时候不懂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何必当真呢?我现在只是把你当表妹和发小的朋友看待,别的一概放下。我希望你也像我一样,把过去的事情放下,这样对你我都好。” “放下,你说的倒容易。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幻想!幻想自己嫁的老公是你,幻想压在身上和我做爱的人是你,幻想小雪是我和你的孩子,幻想……”若兰说到这里又过来抱住马飞雄失声痛哭。 马飞雄听表妹这么一说有些不知所措,他安慰她说,“人这一生有很多追求,你何必总纠缠于情感之中呢!再说了,大活人有的是,表妹夫死了你还可以找别人,何必总纠缠我这个有妇之夫呢?” 一听这话,若兰紧抱马飞雄的双手一下子松开,“你是说我下贱吗?我就是下贱,我自作多情!”若兰说着疯了似地抽自己嘴巴。 马飞雄忽然意思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攥住表妹的手腕进行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人生有多种选择,你根本不用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对别人来说,人生是有很多选择,对我来说却只有一个。如果得不到,我宁愿去死!” “你……”马飞雄一时语塞,他发现表妹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怎么劝也听不进去。 “表哥你知道吗,自从你6岁那年说过要娶我,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和你长相厮守。可16岁那年,眼看着即将长大成人,你却和我退了婚。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也尝试过压制这段感情,可是越压制,对你的感情越强烈,与其这样受苦,还不如死了好!”若兰说到情绪激动之处,忽然要去碰墙,吓得马飞雄赶紧拦挡。 执拗了半天,马飞雄总算把表妹安抚住,若兰见表哥对自己这么上心,又燃起希望,“表哥,我知道你是一个传统的人,我不是想让你和表嫂离婚,我只是想和你有那么一种经常性的来往,偷偷地就行了!” 正说着,房门开了,郭艳丽像下山猛虎一下冲了过来,揪住若兰的头发就打,“你个小狐狸精,我这防火、防盗、还得防小三。” “表嫂,你这是干什么?”若兰表现出大惑不解的样子。 “你还给我装是吗?”郭艳丽说着拿下了一个装在墙角的微型摄像头,这下若兰没话说了。 “你还偷偷地,你现在就给我滚,永远也别想再进我的家门!”郭艳丽说着就往外推若兰。 “表哥!”若兰显得很无助,她把目光投向了马飞雄。 “艳丽,表妹也是一时糊涂了,你就放过她吧。” “不是她糊涂是我糊涂,我要再放过她,老公都要混没了。”郭艳丽根本听不进去,说什么也要赶若兰走。 “表嫂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和你抢老公,我只是想和表哥有一种经常性的来往。”若兰还一个劲地解释。 “要这么一说,我还得感谢你大度了,你给我滚!”听若兰这么一说,郭艳丽更来气了,她不但把若兰推了房门,连其来上海带的箱子、衣物也给扔了出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若兰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马飞雄帮着把散落于地的衣服给她收拾到箱子里,然后给她送到电梯旁,“表妹,你回去后别总考虑儿女情长这些事了,如果实在不开心就多出去散散心!” 表妹目光呆滞,不置可否,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棋龄从里面走了出来,“表姑!” “什么表姑呀,狐狸精、臭婊子!”还没等若兰反应过来,郭艳丽就已经将其推进电梯,箱子也给扔了进去,关上电梯门,她拉着棋龄的手回了屋。 马飞雄回到家后埋怨郭艳丽,“不管表妹怎么不对,这在晚辈面前你总得给人家留点面子!” “她连里子都不给我留,你让我给她留面子?”郭艳丽反唇相讥。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呀?”棋龄为了早点来上海,逃了一节课,她不明白怎么刚见表姑一面,就给轰走了。 “都怪你爸,就这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什么事也不干,还整天给我搞破鞋!”若兰走了,郭艳丽这一肚子又发在马飞雄身上。 “当着闺女的面,你把话说清楚了,谁搞破鞋了?”马飞雄见自己被冤枉气得不行。 “没搞破鞋,也不清不楚!”郭艳丽通过监控,自然知道老公没有什么越轨行为,不过嘴上还是挺硬。 本来棋龄对父母和若兰之间的三角关系就感兴趣,今天又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她的兴趣又来了,“你们倒是跟我说说呀,我给你们评评理。” 郭艳丽见女儿要听,也没客气,当着马飞雄的面,把以前的陈年旧账和最近发生的事,吧啦吧啦地说了个遍,最后她说,“你要想成功,千万不要和文艺青年混在一起,更不要说嫁给这种人了,他们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中不中,交往深了,都是负资产,不但一点忙帮不上,还净给你添乱!” “我们文艺青年不好,你们这些俗人就好了?整天为一点蝇头小利蝇营狗苟的活着,没有一点精神追求,跟动物有什么区别?”马飞雄气得咬牙切齿。 “你别管我们怎么俗,至少我们生活能自理,不像你们文艺青年还得靠别人养着!” “你……”郭艳丽的话,刺痛了马飞雄的神经,他刚想发作,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14 听到门铃声,马飞雄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向门边开门。难道那个臭不要脸的又回来了?郭艳丽心里暗自思忖,神经也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门开了,众人一看,来人不是若兰,是若兰的女儿小雪。 “你怎么来了?”马飞雄问。 “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表姐今天过来。” “嗨,表妹!”棋龄见小雪来看自己非常高兴,赶紧过来打招呼。 “哎,我妈呢?”小雪和棋龄打过招呼,可是却不见母亲,于是问马飞雄。 马飞雄语塞,郭艳丽低着头一言不发,棋龄见此情形赶紧解围,“表姑说家里有点急事,提前走了!” “算了,你别编了,肯定是我妈缠着表叔不放,被表婶发现,给赶走了!”小雪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你知道了?”棋龄非常吃惊。 “我妈是表哥控,对别的事都不上心,一提到表哥就来精神。她来上海的心思我早就猜出来了,被表婶赶走也是迟早的事!” “我妈她……”棋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算了,这都是她们上一辈的事儿,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走,去你屋咱们聊点别的!” 小雪和棋龄是同龄人,又是表姐妹,这话聊起来自然就很多,聊着聊着,小雪就问棋龄,“上海多好呀,你跑杭州干什么去呀?” “我为了找一个人。”棋龄说。 “哦,找一个人?” 棋龄本来就有倾诉的欲望,见小雪感兴趣,于是断断续地讲了自己和泽家的事情。 “哇塞,你还真执着呀!”小雪听后忍不住地感慨。 “天若有情,就一定会让我找到他的!”棋龄说这话时,目光透着坚毅。 “你这么执着,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小雪也给棋龄鼓劲。 上天是否有情这个谁也说不准,不过在找泽家这个事情上,棋龄还真是非常执着的。只要有空,她就在杭州满大街转,希望能碰上泽家,可就是没碰上过。 眨眼间棋龄过了18岁,寻找泽家还是一无所获。棋龄不甘心,在19岁里继续找,可是很快一年又要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在20岁生日这天,郭艳丽忙着给女儿庆生,可棋龄却非常痛苦。她的痛苦,来自两个方面,爱情与尊严。 就爱情而言,为了寻找泽家方便,她违背母亲意愿,没有选择上海,而是来杭州读书。可即使身在杭州,对于寻找心中的爱人,也于事无补。来杭州都快两年半了,眼看着都快大三了,泽家还是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看着别的同学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她心如刀绞。 就自尊心而言,她也在忍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论长相和学识,她在学校怎么说都是极品,连残花败柳都能配个公狗色狼,自己这么优秀到现在居然还是孑然一身。想想吧,一个这么要强的女人,居然在爱情问题上落在了别人的后面,这滋味该有多难受。 对于棋玲的心思,郭艳丽夫妇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马飞雄同情女儿,每当看到棋龄因思念泽家而茶饭不思的时候,他就感觉心里像割肉,为此他多次去杭州陪同棋玲一起寻找。 郭艳丽的态度则截然相反,本来听男方的家庭背景就没什么兴趣,现在又联系不上,她觉得女儿找张泽家这种不靠谱的人就更不值了,所以经常找机会劝其放弃,可是棋龄根本听不进去。 很快在20岁这年,棋龄又找到了8月份,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她的痛苦是与日俱增。 “千万不要相信什么一见钟情,那都是幻觉,想当初我看你爸就是,现在可好,后悔死我了!”一个周六的晚上,吃过晚饭后,郭艳丽又开导女儿。 “闺女的事别扯到我身上行吗?”马飞雄正好来女儿房间打扫卫生,见老婆说自己,很不乐意。 “说你怎么了,难道不是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可结婚以后才知道,驴粪球子表面光,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你好,不就多挣两糟钱嘛,整天神气的不得了,好像整个上海都装不下你似的,有本事学学李嘉诚,弄个亚洲首富让我看看,弄个上海首富也行呀!” “首富什么的我倒真没想过,不过这个家至少是我支撑的。要是没有我,你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坐上宝马车,能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的在家吃软饭?” “我吃软饭?家里的活我干多少,你又干多少,你打听打听现在保姆的行情,没有个白领的价钱,你以为能雇得起?” “价钱少了保姆可能雇不起,可吃软饭的男人却有的是!” “你……”马飞雄简直要被气炸了,他扔下手中扫帚,伸直脖子就想跟郭艳丽嚷嚷。 我们说过马飞雄是文艺青年,本来就敏感,这自尊心受到如此伤害,他实在受不了了。这倒不是说他不懂得克制,他也克制,可是克制一次两次之后,最终还是要发泄出来,而且还要把之前的忍让加进去。 只是没等他发作,棋龄先发作了,“你们能不能不说话呀,一说话就吵,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没看现在人家正烦着呢吗?”由于感情不顺,棋龄变得暴躁易怒。 “都是你妈她先挑起来的,要不我……”马飞雄见女儿急了,心又软了,想给自己辩解几句,不想遭到郭艳丽的抢白。 “你少往我身上推,我也不是反对女儿找,可是找不到,那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郭艳丽那口才多好呀,很快将自己推个一干二净。 “你们都少说几句行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棋玲大吼起来,随后眼泪流了出来。 郭艳丽两口子本来还想争个你死我活,现在看女儿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彼此怒目而视地离开了女儿房间。 也许是希望日渐破灭的缘故,每次棋玲从学校回到家,都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日渐消瘦,很明显这是得病了。 孩子心情不好,当父母的心情也不好受,郭艳丽夫妇想出了一个主意,希望能让女儿开开心。 15 棋龄有两大嗜好:逛外滩,吃西餐。正好外滩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据说鹅肝和鱼子酱做的非常好。 郭艳丽夫妇打电话把小雪叫来,给了她5000块钱,让她陪棋龄去外滩玩玩,吃吃西餐,顺便开导开导她。 小雪知道做父母的苦心,于是选了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约了棋龄一同前往外滩。 其实,外滩棋龄以前没少来,毕竟是上海长大的,可还是总玩不腻。不过这次,由于心事重重,根本高兴不起来。 小雪跟在棋龄身后,来来回回地走了不少冤枉路,体力消耗不少,到晚上6点的时候,她已经饿的不行了。好在也到了吃饭的点,小雪按照马飞雄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新开张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建在一幢旧楼的楼顶上,有室内部分,也有室外露天部分。室外露天部分不但视野好,还能俯瞰江景。 小雪和棋龄选了一个室外露天的位置坐好,然后招呼服务员点餐,当然菜肴中少不了棋玲最爱吃的鹅肝和鱼子酱。 过了一会,饭菜上来了,小雪招呼着棋龄吃饭。鹅肝不用说,入口即化;鱼子酱产自浙江千岛湖,虽说比不了里海的高级,可是口感也非常棒,特别是用舌头压爆鱼籽的感觉,简直是一种享受。 棋玲只夹了几口,说没胃口,然后就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表姐,你想开点。不就是没找到意中人吗,我不也没找到吗?”小雪见棋龄不吃,自己也放下刀叉。 “那不一样!”棋龄苦笑了一声。 “有什么不一样呀,反正我给你垫底就是了!” “你想找什么样的?”棋龄一听表妹给自己垫底,忽然对小雪的择偶标准产生了兴趣。 “男人靠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我想找一个有权的。” “有权的不好找吗?” “当然不好找了,否则我也用给你垫底了。”小雪说着拿出了一个贝隆将军的照片仔细端详,“我想做贝隆夫人,可是却遇不上贝隆将军!” “小姐,我可以做你的贝隆将军吗?”小雪刚说完,一个雄性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雪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只见一个穿着蓝色t恤,头戴圆框眼镜,头发软软趴在头上的书呆子站在了眼前。 小雪看了看书呆子,又看了看相片里一身戎装的贝隆将军,这一比较让其对书呆子充满了不屑,她挥了挥手,“你呀,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今天你拒绝了我,也就拒绝了征服世界!”书呆子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一等!”小雪叫住了书呆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来头,家里什么背景?” “农民家庭。” “那你还是赶紧走吧!”小雪听后很泄气,又开始挥手。 “英雄不问出处,贝隆不也出身于农民家庭嘛!” “贝隆将军靠军事起家,你靠什么?”小雪问。 “我靠这个!”书呆子说着用手指了指脑袋。 “这个?”小雪满脸疑惑。 “我是复旦有名的学霸,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凭这还不能征服世界!” “是吗?那你先给我露两手看看!” “好呀!我先给你背背贝隆将军传记。贝隆将军1895年10月8号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个农民家庭,16岁进入军校,……”书呆子将贝隆的履历说的丝毫不差,简直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 “不简单呀,贝隆传记你肯定看过了,你现在给我背背这个!”小雪把一个有五六页的菜单递过去,让书呆子背。 书呆子毫不畏惧,接过来挨片翻了翻,只扫了几眼,就悉数将菜单内容一一背了出来。 小雪拿着菜单比对,发现从菜品到价钱,丝毫不差。 “行啊!”小雪不由地赞叹起了书呆子,然后又用手指了指闷闷不乐的棋龄,“你刚才说自己博览全书,那我问问你我表姐这情况怎么解决?” “你表姐什么情况?”书呆子问。 “她看中了一个意中人,但失去了联系,你看看整个人精神萎靡,都快得相思病了!” “这可以从星座学中找到答案,你表姐的意中人什么星座?” “巨蟹。” “巨蟹不好。我看过很多星座书都说,珍惜生命,远离巨蟹。” “胡说八道,巨蟹怎么不好了?”棋龄刚才一直闷着头不说话,现在忽听得说自己意中人的星座不好,她一下子怒了。 “你会说话吗,你没看我表姐正郁闷着呢吗,你不会说点好听的啊!”小雪呵斥书呆子。 “不要讳病忌医好吗?说实在的我刚才还是往轻里说呢,如果从心理学角度讲,你表姐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你看这一会抑郁一会癫狂的,哪像个精神正常的人,分明像个精神病!”书呆子果然够呆,不但没收敛还为自己辩解。 “好,我是精神病!我走。”棋龄说着从餐桌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雪见棋龄走了,赶紧结账随后紧追,她追棋龄,书呆子追她,“哎,我能不能做你的贝隆将军,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考上公务员再说!” “那我怎么找你?” “我电话13827425214 这个号码是我瞎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没有最好,有,各位读者也千万不要打。另外,作为补偿,号码的所有者可以免费看我的所有作品。 。” 得到小雪电话,学霸不追了,他望着小雪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地说,“不就公务员考试吗,小菜一碟!” “表姐,你别走呀!”小雪终于追上棋龄。 “你现在也不用给我垫底了,还管我干什么?”棋龄烦躁地不得了。 “我是不用给你垫底了,可我得让你快乐!” “哼”棋龄苦笑一声,“我现在生不如死,哪还有什么快乐?” “别这么悲观好不好,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找找乐子!”小雪说着拉起棋龄就走。 “你带我去哪呀?”棋龄问。 第二章 万人嫌(16-18) 16 小雪将棋龄带到了一个叫做“皇后夜总会”的地方,这间夜总会离她们吃饭的地方不远,与大多夜总会一样,中间是舞台,四周是座位。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小雪她们坐上了5号桌。舞台中央这时正有演出,小雪要了些酒水、果盘,陪棋龄看演出。 演出内容很丰富,既有歌舞还有脱口秀和相声。格调虽说不怎么高雅,甚至多有性挑逗的意味,但很能让人释放压力。 小雪看得很带劲,她希望棋龄也能开心,可冷眼一看,棋龄依旧愁眉不展,她一杯一杯地喝着啤酒,希望借酒消愁。 人们常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喝酒也不能缓解棋龄的痛苦。 小雪怕棋龄喝多了受马飞雄夫妇的埋怨,赶紧阻拦。没了酒喝的棋龄胡乱地地将桌上的空瓶子和果盘推到地上,这还不算,还站起身和小雪大喊大闹,惹得周围的人都侧目观看。 “你振作点行不行,难道找不到张泽家你还不活了!”小雪见棋龄太不像话,也急了,她厉声呵斥棋龄。 被呵斥的棋龄好像泄气的皮球,又坐到座位上闷闷不乐地发呆,挨到11点钟的时候,舞台的演出结束。 “接下来本该是自由跳舞时间,”这时候主持人出来开始讲话,“可有很多观众向我们反映,自己很不幸福、压力大,看演出、跳舞虽然能缓解压力,但是感觉很孤独,得不到人们的关注与同情。顾客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作为娱乐机构,我希望你们愁眉苦脸地进来,开开心心地离去。所以在自由跳舞之前,我们有个和观众互动的节目。我们把舞台让出来,让不幸福的人上来做主角,我们其他的人做观众,你可以自说自话地倾诉,也可以唱歌、跳舞来发泄,我们其他人都感同身受地关注你、同情你。大家说好不好?” “好!”主持人说完,大家齐声应和。 “看来不幸福的人还不少,可是我们的名额有限。这样吧,为了避免不公,我把手机号给大家,当喊完123后,谁先打给我的,谁先上来!” 主持人报送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快速的说了123。观众倒是很积极,纷纷拿出电话,拨打主持人的号码。 “结果有了,最先拨通我手机号码的是13827425214。” “yeah!”主持人刚说完,小雪就蹦了起来。 她刚找到了自己的贝隆将军,有什么不幸福的,棋龄很纳闷。主持人也问走到台上的小雪,“你怎么不幸福了?” “不是我不幸福,是我表姐不幸福,我代她拨的号!”小雪指了指5号桌的棋龄。 “那叫你表姐上来!” 小雪听主持人这么一说,赶紧下台来叫棋龄,棋龄很生气,她不想上去,再说也觉得难为情。 主持人见棋龄不上来,他自己下来了,“高兴是一辈子,不高兴也是一辈子,你为什么不高兴一点呢?” 棋龄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幸福,但是你可以在台上跟我们倾诉,如果你不想倾诉,也可以唱歌、跳舞发泄,我们大家给你当观众,我们都关心你,你不孤独。” 主持人说的很煽情,其余的观众也在一旁喊,“我们都关心你,你不孤独!” 众人齐声的关心,让棋龄很感动,她站起身对着主持人递过的话筒说,“我唱首歌吧!” “好呀,你唱什么?”主持人问。 “我有个意中人,因为种种原因联系不上了。我想唱首《天若有情》,既送给他也送给我。” “调音师,《天若有情》。”主持人说完,将话筒递给棋龄。 音乐响起,棋龄接过话筒,款款走上舞台,开始演唱袁凤瑛的伤感爱情歌曲《天若有情》。 原谅话也不讲半句 此刻生命在凝聚 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 落日远去人祈望留住青春的一剎 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噓 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 那管生命是无奈 过去也曾尽诉 往日心里爱的声音 就像隔世人期望重拾当天的一切 此世短暂转身步进萧刹了的空间 只求望一望 让 爱火永远的高烧 青春请你归來 再伴我一会 原谅话也不讲半句 此刻生命在凝聚 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 落日远去人祈望留住青春的一剎 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噓 只求望一望 让爱火永远的高烧 青春请你归來 再伴我一会 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 那管生命是无奈 过去也曾尽诉 往日心里爱的声音 就像隔世人期望重拾当天的一切 此世短暂转身步进萧刹了的空间 此世短暂转身步进萧刹了的空间 凤飞飞有一首《追梦人》的歌,与袁凤瑛《天若有情》的曲子完全相同,但是填的词不一样,所以读者要是想听《天若有情》这首歌,一定要和《追梦人》区分开来,千万不要搞混了。 棋龄唱得也投入,也难怪,她找泽家已经找了好几年了,可是杳无音讯,这首歌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想想这几年受的苦,每次既怀希望又焦虑失败的祷告,每次在杭州大街小巷的寻找,每次又寻找失败后的煎熬,她泪流不止。 众人也被棋龄所感染,棋龄本来就漂亮,今天还穿一身白色长裙,显得很惊艳,加上唱歌投入,歌曲伤感,众人感觉把抓柔肠,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棋龄唱完,观众报以热类掌声,主持人拿过话筒送去了祝福的话,“唱得真好!我想天若有情肯定会让你找到意中人,在此我们也衷心祝愿你早日如愿!” 棋龄鞠躬致谢,她感觉心里暖烘烘的。接下来,主持人开始安排其他的人上场。棋龄回到5号桌,小雪连夸其唱得好,都赶上大明星了。 这时候,小雪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噢,我们在夜总会玩了一会。好好,我这就陪她回去!” 小雪挂上电话对棋龄说,“刚才表叔表婶来电话,说时间太晚了,让咱们回去。” “那就走吧!”是该回去了,棋龄站起身。 小雪去吧台结账,棋龄跟在后边尾随,可不想没走几步,被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很酷的年轻人给拦住了,“小妞不错呀,可你想找的意中人不咋的,真是替你不值!” 棋龄听得此话,心中一震,莫非此人知道泽家的下落? 17 “你知道泽家下落,快说他在哪?”棋龄以为来人知道泽家下落,于是赶紧逼问。 “噢,原来你意中人叫泽家。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在哪?我想,刚才你一定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这么出类拔萃,你的意中人居然和你玩失踪,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不过话说回来,找不着也好,你看我怎么样,你跟我吧!”年轻人说话慢条斯理,不过说的很清楚,也很轻佻。 “闪开!”见年轻人不知道泽家下落,棋龄马上失去兴趣。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拒绝我的呢?”年轻人不但不闪开,还显得很自信。 “我管你是谁呢,给我闪开!”棋龄怒了。 “我要是不闪开呢?”年轻人依旧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棋龄也没客气,抬手就给年轻人一个嘴巴,年轻人没有心理防备,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这时候小雪交完费也过来了,见棋龄被一男的拦挡也过来帮腔,“你想干什么,中国是讲法律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你敢调戏妇女?” 年轻人一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谁和你交朋友,闪开!”棋龄说完,一扒拉年轻人走了过去,小雪瞪了那人一眼也走了。 年轻人望着棋龄远去的背影,用手摸了摸依旧发烫的脸颊说了一句,“小妞有个性,我喜欢!” “你喜欢呀,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帮你搞定!”这时候一个小平头,大圆脸,髭、下巴、鬓角都是短胡子茬,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个土匪的家伙凑了过来。 如果记忆力不是很差,读者对刚才的描述一定很熟悉,没错,来的这个好似土匪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江南四少的老三。 三少大约半个多钟头前来的,来了之后他就直奔2楼的一个包间,与他同来还有2个漂亮的美女。 “二少,你不想双飞嘛,这两个美女怎么样,符合你的口味吗?”包间里有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很酷的年轻人,就是刚才拦住棋龄的那位,他也是江南四少成员,排名老二,以好色著称。 “符不符合得试试才知道!”二少本来斜靠在沙发上,见到美女一下子来了精神。 “行,那你在里面试吧,我出去给你把风。” 两个美女没等二少发话,麻利地脱掉衣服。 “身材不错呀,待会看看战斗力怎么样?”二少看得两眼冒火,也开始脱衣服。 三少看到此情此景笑了笑,出了包间,他关上门点上一支烟,给二少把风。看来里面战斗的很激烈,外面那么吵,三少居然能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大约20分钟后,门开了,三少走了进去,二少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他递给三少厚厚一沓钱。 三少接过钱揣在兜里,然后看了看那两个美女,她们还在穿衣服。 “哇塞,这两个妞战斗力不错,我刚才好像没有完全满足她们,你要不要搞个接力呀!”二少拍了拍三少肩膀。 “不行,不行。她俩太贵了,打一炮,我给你拉皮条的钱都得花光了。”三少连连摆手。 “钱串子脑袋,这么好的两妞,你居然心疼钱?” “女人嘛,其实关了灯都一样。前两天我跑长途,路过一矿区,搭上了一个女的。真不错,50块钱3次,再加50块还能过夜。那女的白天挖煤,晚上接客,真他妈实惠……”三少说起这事眉飞色舞,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打住,打住,太你妈丢人了。你好歹也是身家过亿的人,居然靠这种妞消遣,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追求不同嘛!”三少不以为然。 这时候,两个美女已经穿好衣服,她们从二少手里拿到钱,准备走人。三少想和她们一起走,不想被二少拦住了,“哎,你先留下,我还有事跟你说。” 美女走后,三少满脸淫笑,“双飞你也搞了,怎么着,又想搞什么花样?” “哎呀,其实双飞和单飞比也没什么区别,说白了都是活塞运动,你看你能不能给我搞点刺激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想找什么样的刺激?” “你给我介绍的美女是不少,可都太商业化。我总这样提枪上阵,感觉自己就是配种站的公牛,没意思!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来点角色什么的?”二少说道此处显得很苦恼。 “角色扮演,行呀,没问题,包你刺激!”三少拍着胸脯打包票。 “那你赶紧去办吧,只要让我满意,钱我给你加10倍!”二少听了三少的话喜上眉梢。 三少见又谈妥了一桩生意,很高兴,事不迟疑,他这就想走。二少也是高兴,出门送他,不想遇见棋龄唱歌。 棋龄的美色和歌声彻底打动了他,于是他才上前拦住棋龄表白,不想遭拒,很是气恼。 三少以为又可以揽一个活,于是主动提出帮忙,不想二少给拒绝了,“她不是婊子,钱对她可能不管用。” “放心吧,只要肯出钱,每个人都有价格!”三少显得满不在乎。 “有钱就行,那我要你,你给吗?”二少有些生气。 “给呀,来呀,你要我吧!”三少说着撕开衣服,露出一排排浓密的护胸毛。 “钱串子脑袋,真受不了你!”二少险些没吐了。 “这有什么受不了的,躺着就把钱挣了,还有比这更容易的事吗?” “算了,这事还是我自己搞吧!” “怎么,你不相信我能摆平那小丫头,告诉你多难的事我都办过,不信你可以问问四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听过这句话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个妞比较有个性,我想自己来。什么事都让你操办,缺少追求过程的刺激!” “什么癖好呀?行,那你自己搞定吧。我走了!”说着,三少走出了夜总会。 “我肯定会搞定的。”二少揉了揉脸颊,喃喃自语地说。 18 棋龄回到家后,受到父母一阵埋怨,特别是郭艳丽简直气得不行,“怎么能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呢,有没有被人占到便宜,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女人结婚之前一定得清白。” 棋龄懒得听母亲唠叨,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根本没搭理郭艳丽这个茬。 “你说你这孩子也是,让你陪表姐去外滩玩玩,你怎么能带她去夜总会那种地方呢?”见棋龄走了,郭艳丽这气一下子又撒向了小雪。 “真是费力不讨好。现在表姐的问题很严重,再不干预,我看她都快神经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她高兴起来,其它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考虑吧!”小雪很不满意,觉得郭艳丽关注的问题不是地方。 小雪说完,出门下楼,要回学校。 “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走吧!”马飞雄觉得时间太晚,怕出事,在后头紧追。 “我没那么娇贵!”小雪不听,还是走了。 马飞雄回到屋后,发现老婆正在敲女儿房门,“棋龄,你开开门,妈有话跟你说!” “我很烦,我要睡觉了!”棋龄没有开门,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郭艳丽气得抬起拳头,真想砸门,可又慢慢地放下了。她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双拳靠头呼呼直喘粗气。 “这可怎么办呀?”马飞雄看到这里也是抓耳挠腮,一筹莫展。 夫妻两个在客厅一直待到深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第二天一早,郭艳丽夫妇早早地起来,做好早餐等棋龄吃饭。 可在房前叫半天,棋龄也不起来,算了,孩子想多睡会就多睡会。一直到中午12点,棋龄才披头散发地从卧室里出来,这时候早餐都换成了中餐了。 “多吃点,早上也没吃!”郭艳丽夫妇又是夹菜又是夹肉的,生怕女儿饿坏了。 棋龄懒洋洋地吃了几口,然后就放下筷子说,“没胃口!” “好闺女,快吃点吧!”马飞雄把碗端过去,想喂她。 “我都说完了没胃口!”棋龄说着一轮胳膊,马飞雄手捧的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碗里的饭菜也撒了一地。 郭艳丽见状,眼眉都立了起来,她拉起棋龄就走。 “妈,你干什么?”棋龄不想走,跟母亲执拗。 “你有病,得看心理医生!” “我没病,我不走!”棋龄和母亲大嚷大叫,就是不走。 郭艳丽气愤不过,给棋龄来了个耳光,“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连饭都不想吃,再这样糟蹋身体,非得死了不可!” 棋龄被母亲打了一耳光,情绪平静了不少,她用手捂了捂脸颊,满脸怨恨地看着母亲,最后恶狠狠地说,“那就让我死了好了,省得你整天看着我生气!” 棋龄说完头也不回地又回了卧室。郭艳丽又双手抱头,气得不行。马飞雄也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马飞雄打开门一看是小雪,“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表姐吧!” “怎么,饭菜不吃还耍性子!”小雪看了看地上破碎的碗和散落的饭菜,好像明白了许多。 “可不是怎么的,你说这可怎么办呀?”马飞雄急得直搓手。 “还是找个心理医生吧,现在咱们谁劝也不行。” “刚才你表婶跟棋龄说了,可她不认为自己有病,根本不去!”马飞雄急得不行。 “那可怎么办呀?”听马飞雄这么一说,小雪也犯难了。 “绑也给她绑了去,现在由不得她耍性子了。”郭艳丽发话了,她好像下定了决心。 “这个不太好吧,棋龄既然不太认可自己生病了,咱们现在强行让她接受治疗,恐怕会加重她的病情。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即使棋龄愿意接受心理治疗,也是治标不治本呀!”马飞雄知道女儿的心结所在。 “你少在这里卖弄深沉,怎么治本呀?”郭艳丽见老公竟说废话,刚才压起的火气,又冲到了心口。 “找到张泽家,必须的!”马飞雄开出了药方。 “对,如果能找到张泽家,比看心理医生都管用。”小雪也跟着附和。 “你们净说废话,谁没让她找了,可是都找了好几年了,有谁见到个影子吗?” 郭艳丽这么一说,大家又没词了。 “我倒有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小雪忽然开口,好像想到了好办法。 “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郭艳丽夫妇都想听听小雪的好办法。 “去莲花岛!” “莲花岛?”郭艳丽夫妇一惊。 “对,阳澄湖的莲花岛是她们两个初次见面的地方,如果那个叫张泽家的真对表姐有意思,也许会去那里等她!” “他不可能对你表姐有意思,如果有意思怎么会给个假名字,一个连姓名都胡说八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实意!”郭艳丽马上对小雪进行反驳。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有关系。他去阳澄湖想必是爱吃大闸蟹,咱们经常去那里转转,兴许能遇上他!” “好主意,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咱们每周六日都去,看看能不能等到他!”马飞雄兴奋地不行。 “什么好主意呀,我看是你想吃了吧!”郭艳丽在一旁冷嘲热讽着。 “你说什么呢,我这全是为女儿着想。”马飞雄回嘴道。 “表婶,为了表姐还是去看看吧。如果找到了,自然很好,如果找不到,表姐也就死心了!”小雪在一旁做郭艳丽的工作。 “我不是反对找,可一看你表叔只要提到阳澄湖就流哈喇子,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哪流哈喇子了,你……”马飞雄还想说,被小雪给拦住了,“表叔,你去棋龄那看看,把去阳澄湖的消息告诉她。” 马飞雄当然知道小雪的意思,他瞪了一眼郭艳丽,愤愤地走了。棋玲得到这个消息后,来了精神,“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精神一来,食欲也就跟着上来了,晚饭的时候,她把这几天省下的饭菜又都吃回来了。 本来大家的意思是从下周开始,去阳澄湖蹲点守候,可是棋玲哪里等的急,第二天就要去。 郭艳丽夫妇和小雪跟棋龄说,周一去不但耽误上课,关键是这种非节假日遇上泽家的概率也低。 可是忠言逆耳,棋龄听不进去,结果来到阳澄湖的莲花岛后,等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张泽家的影子,没办法,还是等周六日再说吧。 就这样,每周六日,棋龄都去莲花岛上她与泽家相遇的凉亭上守候,可往来参观的人不少,就是没有她想找的人。 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与期盼中度过,很快中秋节到了,没有;然后她又盼国庆假日,国庆假日也到了,还是没有。 她还不死心,可她的家人都已经受不了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说,总吃大闸蟹也吃不消。 螃蟹虽然好吃,但不能多吃,中医怎么说来着,那可是大寒食物,吃多了要痛风的。 第二章 万人嫌(19-21) 19 “表姐,我看算了吧。你从16岁就开始找他,现在已经找到20岁了,已经尽力了。”在一次无果而回的家庭晚餐上,小雪决定让棋龄放弃这毫无希望的搜寻行动。 “小雪说的对,他要是真的在意你,早就去学校找你了,你现在这样纯粹是瞎耽误工夫!”郭艳丽早就牢骚满腹,见小雪开口了,赶紧见缝插针。 经两个人这么一说,棋龄变得沉默无语了。 “爸不反对你找,可爸不能陪你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螃蟹吃的,这两天浑身关节痛,走不动道。”马飞雄说到此处,呲牙咧嘴。 “看你这点出息!”郭艳丽鄙夷地了看老公,低声嘟囔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管我,我自己去还不行吗?”棋玲说罢,放下碗筷,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马飞雄挣扎着起身想去劝导女儿,结果被郭艳丽给拦下了,“由她去吧,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很快时间来到了12月的31号,上午的时候棋龄打电话给郭艳丽,说学校有事情,不回家过21岁生日了。 这很不正常,每年元旦,不管多忙,郭家人都会齐聚一堂,一起为棋龄庆祝生日,从来没有谁缺席过。 郭艳丽夫妇担心棋龄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因此打电话让小雪去杭州查探究竟。 下午的时候,小雪风尘仆仆来到杭州。 “我回家干什么?”棋龄颓废地躺在宿舍床上,面对小雪的逼问,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天表叔表婶给你过21岁生日,你不去哪行呀?”小雪觉得表姐太小心眼了。 “什么过生日呀,无非就是借过生日之名对我的感情问题指指点点!”棋龄担心的是这个。 “原来你担心这个,明天我不让表婶提这事还不行吗?”小雪觉得这事根本就不是不过生日的理由,因此死说活说的把棋龄给拉走了。 晚上回到上海后,小雪先让棋龄回自己卧室,然后把郭艳丽夫妇叫到一旁,把棋龄担心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叮嘱她俩谁也不准提感情的事。 第二天中午12点,郭家客厅,庆生活动准时举行。棋龄吹完蜡烛,吃完蛋糕,许完愿,就想回自己房间。 “先等一等,我有话说!”郭艳丽伸手拦住棋龄。 “表婶,昨天晚上我可跟您……”小雪担心郭艳丽说感情问题,赶紧提醒。 “放心,我只想讲个故事!”郭艳丽打断了小雪。 马飞雄好生奇怪,和老婆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对讲故事感兴趣,于是一下子来了兴趣。 “我有个发小的朋友叫冬梅,长得漂亮,家庭出身也好,跟我相比简直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寻思着她长大以后一定会很幸福,还真是,当我还在为生计奔波的时候,她已经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知青谈起了恋爱。当时我很羡慕,因为那知青很疼她,而且还说返城后和她结婚。 “很快,知情真的返城了,冬梅很高兴,还特意跑到我家和我道别,我也替她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务农过城里人的生活了。可是左等右等知青根本没有回来接她,更不用说结婚了。我觉得不对劲,知青肯定变了心,叫她不要等了。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先是写信,没有回信后,又去城里找,可是这个知青好像消失一样,完全没有踪迹。 “既然找不到就不要等了吧,可是她听别不进别人的劝告,总是相信知青有一天会接她回城并和她结婚,可一直到现在知青也没来接她,她也由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没人理的老太婆。 “昨天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很后悔,悔不该不听大家的劝告,落得现在老无所依。从她那语无伦次的话,我感觉她的神经有些不正常,但是世间没有后悔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所以呀……” “等等,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发小叫冬梅呢,再说,昨天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也没见你和谁通电话呀?”马飞雄又犯糊涂了,他不明白这根本就是郭艳丽编的婉转故事来劝棋龄。 “我的事要不要你都知道呀?再说,就你那脑子能记住什么事呀?”本来被打断谈话,郭艳丽就有气,现在还质疑自己编的故事,郭艳丽的气就更大了。 “不对,你这故事我好像在哪见过。”马飞雄说着站起身,客厅一角有一摞晚报,他快速地翻着,很快他抽出一张报纸,“你说的是这个故事吧,《白了少年头,痴情女苦等负心郎》。你看,主人公名字都一样,也叫冬梅。不过,结尾有点不同,这个里面的冬梅说自己不后悔,还会继续等下去。哎,你是不是为了劝棋龄,照着这个故事改编的?”马飞雄还很天真地拿着报纸向郭艳丽求证呢。 给郭艳丽气得,她拿手点指马飞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说,怎么有这种笨蛋呀! “表婶,我不明白你拐弯抹角谈这问题有意思吗?”对于郭艳丽出尔反尔,小雪很生气。 “我知道今天说感情问题,会让有的人难堪。可是没有耻辱,就没有动力,我希望感情有问题的人能尽快改弦更张,不要再抱残守缺了!”郭艳丽见自己的心思被大家挑明了,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我是不会放弃的,”棋龄霍地站了起来,狠狠地说,“除非我死了!”棋龄早就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只是母亲没挑明,她也一直忍着。现在见母亲已经明说了,她也没必要忍了。表明自己的志向后,她快步跑进自己的卧房,狠狠地砸上了门。 “这是什么态度,越来越不像话了!”郭艳丽气得跑跳如雷,这就想过去讨个说法。 马飞雄给拦住了,“算了,算了,再给她些时间吧,你不也说过,时间会解决一切吗?” “给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郭艳丽根本听不进去,小雪担心把事情闹大就过来劝郭艳丽,“表婶您说的再对表姐也不听进去,还是我来吧!” 20 小雪好不容易让棋龄开了门,等进去后,棋龄也不说话,趴在床上低声哭泣。 “表姐,其实大家不是反对你找,可既然找不到,你执迷不悟、一条道跑到黑就不对了。”小雪也不知道怎么劝才能让棋龄解套。 “谁说我找不到,明年我就找到!”棋龄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一惊一乍的,吓了小雪一跳。 “你……没事吧?”小雪试探着想摸棋龄额头。 “16岁那年的4月3号下午2:30,我和泽家在阳澄湖第一次相遇,今年的4月3号的2:30,我也肯定能在那里遇到他。”棋龄拿胳膊搪开小雪的手,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5年了,别说张泽家能去那里等着和你相见,就是你长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一定记得了,这不是做梦吗!”郭艳丽在门外偷听,当她听到女儿说这种胡话的时候,忍不住出言讥讽。 可对棋玲来说,这不是梦,是现实,因此不顾家人劝阻,独自一人在4月2号就提前赶往了阳澄湖。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简简单单地吃过早餐后,就乘船前往莲花岛。今天天气不错,这让得她心情挺好,觉得会是一个收获的日子。 可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个张泽家的影子,这时候天空忽然阴了下来,好像要下雨。 不管那么多了,先去餐馆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再说,下午接着等。下午2:30的时候,她已经在凉亭上守候了1个半钟头了,这时候雨终于下来了。 到凉亭游玩的游客见下雨了,都想趁着雨未下大之前逃离莲花岛,因此很快凉亭上就空空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好像是为她哭泣,她也流泪了,但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2:50,许多游客都已经等船准备离开莲花岛了,她知道是时候后给自己的寻找行动做个了断了。 正好凉亭一侧有个缺口,没有护栏拦挡。她站在缺口处展开双臂,想了想这些年找泽家的辛苦,喃喃说了一句,“如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哪管生命是无奈。”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向前倾,前面是水,没错,她想投湖自杀。 随着她重心逐渐前移,脚后跟也渐渐抬起,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她就要栽落水中,该着是女主角,命不当绝。 “不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是如此浑厚,让棋龄瞬间惊醒,这声音又是如此富有磁性,将棋龄前倾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又拉了回来。 棋龄稳住身形后,缓缓地转过身,只见通往凉亭的木制甬道上,来了个打雨伞的人。那人一身乔丹的运动服饰,由于雨伞遮挡着看不到脸。 “你是……谁呀?”棋龄狐疑地来凉亭入口,手搭凉棚向外观看。 那人听到声音,加快了脚步,可快到凉亭近前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棋玲有些着急了,“你……你是谁呀?” 那人好像没听懂棋玲的话,不但没有动,反而将伞举高,同时两眼死盯着棋玲看,嘴也没闲着好像在咕哝着什么。 “你……”棋玲有些恼,忽然看到伞下的那张英俊脸庞,她也愣住了。 “泽……家”半响,她咕哝了一句,随后就大喊了一声“泽——家”冲入雨中。 听到棋玲的喊声,那人的雨伞应声落地。“棋——玲”,那人也大喊着,同时张开双臂迎接棋玲的怀抱。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忘记了正在下着的大雨,5年了,他们似乎都有好多话要说。 “混蛋,这5年来你都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呀!”棋玲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用手捶打着泽家的后背,她受得委屈太多,压抑得太久,需要发泄。 泽家也是泪流满脸,他双臂紧抱棋玲,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这5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你的容貌,生怕哪天认不出你了?”棋玲继续哭诉。 “我也是,你比以前变得更漂亮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一直担心再遇见你都认不出来了呢?”泽家也是感慨万千。 “你这个混蛋,既然怕认不出我,为何不去上海找我?” “我……”泽家有些语塞,但是在棋玲的逼视下还是说了,“我也想去,但是我又怕伤害了你。可我又忘不了你,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来这里等你。这次我远远地就见到有人要投水,没想到走近一看居然是你。” “去上海找我反倒伤害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们都说‘珍爱生命,远离巨蟹’,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我被你折磨的都要不想活了!”泽家有难言之隐,棋龄当然不知道,她现在只想诉说自己的委屈。 “都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可以在我身上尽情地发泄!”泽家确实很内疚,他希望棋玲多打他几下,这样他的负罪感能减轻不少。 “这可是你说得,可不要后悔呀!”听到这话,棋玲把头从泽家的肩上移开,双目直视着泽家。泽家跟以前比变化倒不是那么大,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多了那么一股子沧桑。 “我不后悔!我的身体的任何部位,任你挑,随便打!”泽家见棋玲双手抬起,估计是要抽脸了,他闭上眼睛、绷紧肌肉,等待惩罚。 谁知等到的却不是巴掌而是热吻,只见棋玲双手揽着泽家的脖子,肆无忌惮地吸匀着泽家的嘴唇。 泽家的荷尔蒙一下子被棋玲不断往其嘴里缠绕的舌头激活,也奋不顾身地亲吻起棋玲来。两条舌头就像互相缠绕的两条蛇一样,搅拌在一起。 “我在脑海中曾经无数次梦想着和你接吻,甚至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浅吻变成深吻,没想到今天一下子都实现了。”泽家喘了口气,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心里话。 “都说巨蟹座的人闷骚,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棋玲娇嗔着说了一句,随后又开始和泽家亲嘴。 “嘿,嘿,别亲了,别亲了!”正在泽家和棋玲热吻的时候,忽然来个“打酱油的”又嚷又动手地破坏气氛。 21 棋龄和泽家看了看那个“打酱油的”,从着装看,应该是景区管理处的。 果不其然,那人说,“刚刚收到天气预报,这里将有大风暴,你们赶快上船,我们也能早点下班。” 两人这下仿佛才缓过神来,此时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泽家想找雨伞,可是雨伞掉到水里,这会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好在景区管理处的人拿了两把伞,他递给泽家一把,自己在前面带路。泽家打开伞和棋玲一起撑着。 “我这次一个人来的,今晚你去我那吧!”棋玲边走边对泽家小声说着,可是眼睛却往泽家裆部看。 泽家裆部早已支起了个小帐篷,这会还没消肿,他见棋玲不但往这里看还坏笑,脸腾一下就红了,赶紧用手压。 “你不用害羞,其实我下面也早就湿了。”棋玲说着,拿脸颊蹭着泽家的脸。 “没有……没有,其实,我……这次……也是一个人来的。”泽家的心都要快跳出来了,不但浑身肌肉发紧,就连嘴也不听使唤,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看他们两个的对白,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献身了。 由于发生性行为后,男女承担的成本不同,所以在性教育上,对女性通常比较严格,在中国尤其如此。 棋龄很小就被父母教育和男孩子交往时不要被占便宜。什么穿裙子时,不要劈腿坐着;什么学游泳时,不要让男教练教;什么做公交车时,一定要远离男人。 当然让女孩子提防陌生男人总不是什么坏事,可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呢,总不能一点也不让碰吧? 对此,郭艳丽老早就给女儿上过课:不到结婚那一刻,绝不能把贞操给男人,不管那男人有多好,也不管你多爱那男人。 郭艳丽是个好老师,她并不满足填鸭式地灌输自己的观点,把观点形象化具体化更是她的拿手好戏。 什么“女人是股票,初次发行时最有投资价值;男人是古董,交易次数越多越值钱。”什么“男人是红酒,越陈越好;女人是鱼子酱,越鲜越好。” 好嘛,总被郭艳丽在耳边唠叨,棋龄的耳朵都快磨出糨子了。 按理说有了这种严格教育,棋龄不应该这么主动,何况她和泽家才只见了两次面。 有人说热恋像发高烧,而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会降低。 棋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不是这样,虽说只和泽家见过两面,但是在她的脑海里好像已经爱过了5年了。 这5年里她虽然爱泽家爱得死去活来,但是却从来没感到真正拥有过他,也许性行为是一种代表拥有的方式。何况,在她眼里泽家样样都好,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泽家去死都不在乎,献出贞操又算什么呢。 等棋龄泽家来到渡口时,现场已经极度混乱,有点像敦刻尔克大撤退。 大大小小的船只往来不断把莲花岛上的客人往对岸送,只是相对游客来说,船总是不够用,每条船都挤得满满的。泽家与棋龄等了半天,终于挤上一了艘。 “5年前的今天你我在莲花岛相遇,5年后的今天你我又在莲花岛重逢,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呀!”等船启动后,泽家和棋龄唠起了家常。 “你还说呢,这5年来你到底去哪了,给你写信你不回,去学校找你,又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咳,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呀……”泽家眺望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接着开着讲述他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5年前的4月3号是个星期六,那天我和你分别后,由于没有专车,天又下雨,所以我在阳澄湖又待了一天,星期日傍晚才回到家。 “本来吃完晚饭,我就想给你写信,可刚坐下打开台灯,忽然停电了。打电话给电力部门,说是线路故障,正在维修。等维修完毕,重新通电,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准备明天晚上再写。星期一的下午,刚放完学,我兴冲冲地冲出学校想回家写信。不想,在校门口不远处,被一个出家道士拦住了。 “不好,不好,你身边的人要大难临头!”道士一脸忧愁,好像有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从这段楷宋字开始,我将用类似电影中的客观镜头来描述泽家的遭遇,虽说这样做会比较占篇幅,但读者的阅读的体验会更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泽家不解,问道士缘由。 “你命犯天煞孤星,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而你也会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胡说八道!”泽家很生气,也不相信道士的话,“我身边的人都过得好着呢,而且我很受大家欢迎一点也不孤独!” “那是因为天煞孤星的能量尚未聚集完毕,所以伤害未到。现在你浑身上下都是杀气,说明天煞孤星能量已经聚集完毕,马上就要伤人了。” “胡说,我怎么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杀气呢?”泽家质问道士。 “你们是凡夫俗子当然感觉不到了!”道士说着拿出了一个带光圈的镯子,“这是一个能量环手镯,它闪烁的时候,就预示着天煞孤星要伤人了。你戴上它,说不定会有用。” “我不信!”泽家还是不信。 “今晚就会伤人,不信你就戴上它。”道士见泽家不信,显得很生气,于是拿话激他。 “戴就戴!”泽家也许是生气了,接过来套在手腕上。 第二章 万人嫌(22-24) 22 胡思乱想了一通,泽家登上公共汽车准备回家。 学校离家比较远,要有10多站的路程,车内座位一向紧张,泽家虽说内心忐忑不安,但和往常一样,还是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老弱病残。 车开得很快很急,但一路下来快到站的时候,居然风平浪静。 泽家下了车,来到自己的小区。这是一个半新不旧的普通社区,泽家来到自己住的居民楼,照例和楼门前闲坐的老人们打招呼。 泽家所在的居民楼是个6层楼,没有电梯,泽家的家就在6层。 在一楼,他看见三楼的王爷爷拎着一袋米要上楼,由于年纪大了,看他拎米的样子很是吃力。 “王爷爷还是我来吧!”泽家一猫腰扛起米袋,就往楼上扛。 “这孩子真是没得说,不但你爸妈有福气,我们邻居都沾光!”王爷爷很是感动,一个劲地夸泽家。 “可不是,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楼下闲坐的老人也跟着一个劲地夸。 泽家把米扛到王爷爷家后,转身就想走。 “在我这吃吧,你王奶奶做的糯米年糕,可好吃了!”王爷爷不想让泽家走,想留泽家在家里吃饭。 “是呀,吃完饭再走!”王奶奶也一个劲地客气。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急事。”泽家想回去给棋龄写信。 泽家来到自己家,此时父母已经下班回家,母亲在卧室批改作业,父亲则在厨房做饭。 还是给棋龄写信要紧,泽家来到自己房间,摊开信纸就想开写,忽然门被推开,爸爸把脑袋探了进来,“家里没酒了,你下去买两瓶酒。” 泽家放下笔,出去买酒。 很快他拎着两瓶酒来到自家门前,正要敲门时,对面邻居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对泽家说,“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什么事呀,李叔叔?”泽家问。 “我家的煤气灶打不着火,我得下去买块电池。你知道我们的大宝二宝太淘气,你帮着我看一会,别让他俩打架,我待会就回来。” “行!”泽家没急着回家,拎着酒瓶去了李叔叔家。 李叔叔两个双胞胎儿子,今年6岁多了,由于营养过剩,各个长得跟小肥猪似的。虽说胖,但是却非常淘气,泽家进去的时候,屋里乱七八糟,两个孩子正互相追逐打闹。 很快他俩因为一把玩具枪发生了争吵,泽家见状,赶紧把他们分开,“大宝你让弟弟玩枪,哥哥给你讲故事。” 小宝拿到枪很开心地走了,大宝不开心了,“我不听故事,你给我开电脑,我打cs。” “刚多大呀,就打cs!” “我就打!我就打!”大宝又哭又闹。 泽家没办法,他来到卧室,打开电脑,找到cs游戏程序。大宝见到cs不闹了,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打游戏。 泽家伸了伸懒腰,向窗外看了看,忽然能量环的手镯闪了起来,他低头看看大宝,他还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不好,小宝!“他急忙冲出卧室来到客厅,可是发现客厅并没有人,这时候,他听到另一间屋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泽家冲进屋子,发现小宝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大衣柜,他在大衣柜上瞎折腾,大衣柜承受不住,嘎吱嘎吱作响,而且由于重心失衡,开始往前倒。 大衣柜很高,这小宝要是掉下来摔的肯定不轻,泽家一个箭步冲过去稳住大衣柜,“快下来,快下来!” 小宝顺着床头板往下爬,泽家在下面接着总算把他安全放到地面。泽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看了看不再闪烁的手镯,很轻蔑地说,“这就是天煞孤星,没什么嘛?” 话音刚落,就听到大宝房间传来嚎叫声,泽家赶紧往大宝房间赶,等进了屋,发现大宝正趴在床上,屁股上插了一根钢管,都是血。 “怎么回事?”泽家问。 “椅子……爆炸了!”大宝扭头指了指身后的椅子。 可不是嘛,泽家从椅背上往下看,在座位处出现了一个大炕,里面还竖着弹簧。 这时候门开了,李婶下班回来了,见儿子屁股插钢管心疼得不得了,刚问完泽家缘由,李叔叔也买电池回来了。 “椅子爆炸了,你看看儿子屁股!”李婶气得找老公撒气。 “不应该呀,昨天新买的椅子怎么会爆炸呢?”李叔叔挠头表示不理解。 “弹簧椅爱爆炸,你没看新闻吗?” “没有看呢,什么时候的事呀?” “爸妈,你俩待会再讨论椅子,先管管我行吗?”大宝忍不住搭腔了。 听大宝这么一说,两口子不吵了,李叔抱起孩子就走,李婶领着小宝断后,泽家拎着酒瓶跟在最后。 “哥哥,好像你们家也有弹簧椅吧?”临出门的时候,小宝忽然对泽家说了一句。 小宝话音刚落,手镯忽然又闪了,泽家大惊,他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妈妈正坐在弹簧椅上批改作业。 难道妈妈要有风险,他赶紧冲到自己门口,疯狂地敲打自己的家门。 “买两瓶酒这么长时间,这饭菜都做好了!”爸爸开了门,一脸的不高兴。 泽家没说话,把酒塞给爸爸,径直冲向母亲卧室,开门后发现妈妈还在批改作业。 手镯还在闪烁,椅子却被妈妈屁股压得嘎吱嘎吱作响,吓得泽家赶紧抱起妈妈,“快起来,椅子要爆炸了!” “你干什么?”妈妈措不及防被抱到床上,感到莫名其妙。 “这弹簧椅爱爆炸,刚把大宝屁股给炸了!” “那也未必每个椅子都炸呀,你凭什么说妈坐的椅子也炸呀?”妈妈反问泽家。 听妈妈这么一说,泽家看了看手镯,发现已经不闪了。难道大宝仅仅是个意外,泽家刚这么一想,就听到屋外传来爆炸声。 泽家连忙冲出屋子,在厨房餐厅,他发现爸爸胸前扎满了碎玻璃,手里还拿着开瓶器,一脸地惊愕。 原来,啤酒瓶爆炸了! 23 好在泽家爸爸穿的是羊毛衫,因此碎玻璃虽然扎在了胸前,但是没有伤及皮肉, 很快在泽家妈吗的帮助下,将碎玻璃摘了出来,换了新衣服。 将地上打扫干净,一家三口坐在饭桌旁,泽家夫妇大快朵颐,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泽家则坐在椅子上乜呆呆发愣。 “快吃饭呀。”泽家爸爸招呼泽家吃饭。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泽家没有理会爸爸,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手镯看。 “泽家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呀?”妈妈放下筷子问泽家。 “我命犯天煞孤星,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而我也会无伴终老、孤独一生。” “你说什么?”爸爸听这话也放下了筷子。 在父母的追问下,泽家详细讲了今天下午道士跟他说的事情,他说大宝屁股插钢管和爸爸开酒瓶被炸充分印证了道士说的是真的。 “傻孩子,这都是意外,看把你吓得。”妈妈赶紧安慰儿子。 “这不是意外,道士说了天煞孤星今晚就会伤人!” “道士的话你还能信,他们都是骗钱的。先是告诉你大祸临头,然后等你信了之后,跟他求破解之法,到那时他再跟你要钱。你不信,过几天还会遇到他。”泽家妈妈不以为然。 “他不像是骗钱的?” “下次遇见他,你可以让他给你背背《道德经》,我打包票他背不出来。上次我遇见个和尚想跟我骗钱,我让他背《金刚经》,结果他一个字都背不出来,这道士跟那和尚一样,都是骗子扮的。” “可是道士说的都应验了!” “应验什么呀,你看你爸连手都没伤着!至于说大宝被伤着,我跟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风险很高的事情,受到一些伤害很正常。我就想不明白,连骗子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这手镯?”泽家还有些疑虑。 “骗子总得有点道具吧?至于说闪烁之后,人们出事,说不定瞎碰上的。” “听你妈的没错!”爸爸也安慰泽家,“来,吃块三文鱼!” 总之,在父母的劝说之下,泽家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他坚决要求爸妈不能再坐弹簧椅了。 父母知道泽家的好心,因此都同意了,吃过晚饭后,泽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摊开信纸,这信却再也写不下去了。 他把台灯亮度调低,想休息一会,迷迷糊糊之中,泽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了下午遇见的道士。道士跟他说,“你命犯天煞孤星,身边的人都要倒霉。刚才的啤酒瓶没炸伤你爸爸,待会有个拿刀的小偷会来你家,把你父母都杀光!”果不其然,小偷来到父母卧室后,二话不说,上床掏出匕首直刺父亲。 这匕首是如此的明亮,一下刺醒了泽家。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手镯在发光闪烁。 “不好,有人要出事!”泽家冲出屋子,来到客厅,发现客厅关着灯,一片黑暗。 借着手镯的光亮,他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忽然一个男性的痛苦呻吟声从父母的房间传了过来,听到这声音,他好像磕了药一样,奋不顾身地撞开了父母的房门。 开灯以后,场面果然异常恐怖,只见妈妈骑在爸爸身上,使劲扭动身躯,面目表情狰狞,爸爸则手抓被单,痛苦呻吟。 搞得这么恐怖,原来是做爱,泽家虚惊一场。“你们继续!”泽家关上门,不断拍打自己的胸口。 他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抱头沉思。这时候,父母已经结束战斗,穿好睡衣,来到泽家房间。 “手镯又闪了?”妈妈问。 “是!“泽家点了点头。 “你别多想了,你看我根本就没有事!”妈妈用手爱抚泽家。 泽家转过头,发现爸爸正用手揉搓裆部,见泽家看他,赶紧解释,“我也没事呀,刚才你妈在上头用力有点猛,其实我……挺爽的!”爸爸怕泽家误会,赶紧把手放到一旁。 “又不是杀猪,每次都鬼哭狼嚎的!”妈妈瞪了爸爸一眼。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才做个噩梦!”泽家赶紧解释。 “现在你也看了,手镯闪了,也没人出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赶紧脱衣服睡觉吧,都11点了。”妈妈继续安慰泽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泽家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于是赶紧脱衣服睡觉。 睡了一宿的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泽家感觉自己精神头不错,好像昨天不愉快的事情都忘光了。 就像妈妈说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风险很高的事情,受到一些伤害很正常。 吃完早点,他坐上公交车,一路畅快地来到学校。不想在校门口不远处,他又遇上了昨天那个道士。 “施主,昨日我给你的手镯可曾发光,发光后身边可有人遭殃?”道士拦住泽家,追问昨天的情况。 “你是不是有破解之法给我?” “没错,贫道正是为此而来!”道士说到此处非常兴奋。 “看来妈妈说的没错。”泽家自言自语了一句,随手从口袋掏出50块钱,“你要是缺钱,就直接要,编恐怖故事吓人就不对了。” “施主,贫道好心帮你,为何这般羞辱于我?”道士显得很诧异。 “张口闭口施主施主的,道士是这样称呼俗人的吗,我记得和尚才这样称呼?一看你就是个冒牌货!” “你……” “你什么你,如果你不是骗子,背个《道德经》给我听听?”见道士背不出,泽家更加确信他是个骗子。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多言,你好自为之吧。”道士一甩拂尘,气愤地走了。 好自为之就好自为之,能有什么事呢,泽家这样想着,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学校。 24 “你怎么才来,校长找你?”在教学楼门口,泽家迎面碰上了自己的同桌小强。 “校长找我,什么事呀?”泽家问。 “我哪清楚呀?”小强连连摇头,不过他接着说,“ 要是有好事,你可别忘了我呀,怎么说咋俩也是同桌!” “忘不了,忘不了!”泽家笑着点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学校说一声呀?”校长是一个50来岁的精瘦老头,见泽家进来披头就问。 “什……么事呀?”被校长这么一问,泽家有些晕头转向。 “还给我装!上星期你在阳澄湖救人,有群众看到了。” “我当什么事呢,这不举手之劳吗?”泽家腼腆地笑了。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的事。你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是独生子女一代,娇生惯养,自我为中心,像你这样处处考率别人的好孩子不多了。刚才报社打电话,说明早要过来采访你,这个你心里要有准备。另外,你给学校争了光、露了脸,学校不能没有表示,等明天采访完毕,我还要代表全校师生给你颁奖。到时,你得做个发言,激励一下大家。” 哎呀,这是好事呀!泽家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高兴得不得了。看来那道士的的确确是个骗子,现在整个学校都跟着自己沾光了,他还说自己身边的人都要倒霉。 回到教室后,班主任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很高兴,在班上夸奖了泽家,“去年校长把先进班集体评给我们,很大原因就在于泽家的模范先进事迹。上周六,泽家在阳澄湖救了人,明天校长要开大会表彰,报社也要采访报道,泽家又给本班立功了,他是我们班的骄傲,现在我们站起来给泽家鼓掌!”老师说完,掌声雷动。 泽家更高兴了,你看自己给都少人带来荣誉和骄傲呀。班主任讲完话,把泽家拉到一旁私下说,“老师这一辈子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从来没上过报纸。这样,明天报社过来的时候,你能不能让他们也采访我一下,让我上次报纸。” “没问题,没问题。我跟他们说说,争取给您上个头条!” “那敢情好!”老师激动地不得了,他紧握泽家双手眼含热泪,“我这一辈子,教了这么多学生,只有你最给老师争气,也最让老师沾光。” “您别说了,我一定让您上头条!”老师这么一哭,让泽家很不好意思。 “晚上别忘了写发言稿!”老师擦干眼泪,临走叮嘱泽家。 中午吃过午饭,同桌小强把他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早上的话,你可要兑现呀?” “我兑现什么?”泽家被小强问的晕头转向。 “你说有好事不忘了我,难道你忘了吗?” “没忘,没忘!那你想我怎么做呢?” “让我沾点光!” “怎么沾光呀?” “明天记者不是采访你吗,你让我上报,最好上个头条!” “怎么你也想上头条呀?”泽家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这小强怎么和班主任有同样的癖好呀。 “我想给我妈一个惊喜。她总说我不争气,不给她争光露脸,这次我上个头条,让她开心开心。” “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行,我也让你上头条!” “好哥们,没白和你同桌一场!”小强拍了一下泽家肩膀,兴奋地不得了。 下午放完学,泽家照例登上公交车,往家里赶。在小区门口,他遇见了刚下班的父母。 “怎么样,今天?”爸爸问边走边问。 “挺好。报社要采访报道我上星期救人的事,校长说我给全校争了光、露了脸,明天要开大会表彰我。”泽佳一脸得意。 “你看那道士还说你是天煞孤星呢,现在全校都跟着你沾光!”妈妈听了泽家的话也非常得意。 “快别提那道士了,他果然是骗子。今早我让他背《道德经》,他一个字都没背出来!”泽家跟父母说起了早上遇见道士的事。 “我早就跟你说他是骗子,这回你信了吧。怎么样,他被戳穿后有没有恼羞成怒并威胁你?”妈妈满脸得意笑着,好像完全知道结果。 “有呀!他很生气,并且威胁我说让我好自为之!” “他这是赚不到钱气的,那就气死他吧。我儿子这么好,怎么能让身边的人倒霉呢?” 泽家妈吗妈话音刚落,“哎呦——哎呦”之声就传入三人耳膜,原来一辆救护车快速驶入小区。 “这吃饭的点儿出事,谁这么倒霉?”爸爸嘟哝了一句。 泽家和妈妈也好生好奇到底是哪家出了问题,没想到救护车左拐右拐,径直来到了泽家他们家的楼门前。 很快,救护车上下来两个医护人员,他们快速上楼,泽家一家人正在猜测是那个邻居时,王爷爷已经捂着肚子被搀了出来。 “王爷爷你怎么了?”泽家上前追问。 “别提了,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昨天晚上你王奶奶不做年糕吗,我把牙给粘活动了。邪了门了,刚吃完了,感觉没多大事,夜里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牙疼,第二天起来一看,牙没了。我寻思着,牙掉肚子我把他拉出来就行了,可他妈费了一天劲就是拉不出来。”王爷爷一脸懊恼。 “这不是您拉不出来,是您掉的牙特殊,是假牙,还带钩!”医护人员解释道。 “是呀,所以才邪门吗。掉那颗牙不好,非得掉这颗代钩的假牙。哎呀妈呀,疼死了我!”王爷爷说罢,又使劲地揉胸口。 “老头子,你快别揉了。没听医生说吗,下了胃镜把牙取出来就行了!”王奶奶满脸泪水,示意医护人员赶紧把王爷爷抬上救护车。 救护车走后,楼下闲坐的老人马上议论纷纷。 “咱们这楼怎么回事,这两天总出事。” “可不是嘛,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吧!” 第二章 万人嫌(25-27) 25 妈妈见泽家情况不对,赶紧拉他上楼,回到家后,爸爸到厨房准备做饭,泽家则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只是意外,你不用这样?”妈妈坐在他一旁安慰他。 “这不是意外,昨天夜里手镯是闪过的。王爷爷一定是在那之后,牙才掉到肚子里去的。” “你又没在王爷爷身旁,你怎么知道牙是什么时候掉的。再说了,如果你认为自己命犯天煞孤星,那今天的事怎么解释,别忘了,全校的人都跟着你沾光了。” 听妈妈这么一说,泽家又些有狐疑起来。 “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明天还要发言吗,还是赶紧回屋写发言稿吧!” 这是正事,听妈妈这么一说,泽家不再耽搁时间,赶紧回屋写发言稿去了。 第二天一早,泽家揣着发言稿,兴冲冲地赶往学校,他希望昨天王爷爷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泽家到达学校的时候,晚报的记者已经来了。在教学楼门口,泽家接受了采访。采访期间,班主任和小强不时在一旁挤眉弄眼。 泽家心领神会于是就对记者说,“俗话说,‘红花虽好,但是要绿叶陪衬。’我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但是却离不开两个人的帮衬,您看能不能采访一下这两个人呀?”泽家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班主任和小强。 “行呀,你们都怎么帮衬过张泽家呀?”记者问。 “我是泽家班主任,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泽家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没有我这个当老师的教诲和关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就凭这点,你看我能上头条吗?”班主任当仁不让,先把自己吹捧了一番,惊得泽家目瞪口呆。 “我是泽家同学,所谓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泽家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和我这个同学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不但这辈子分不开,就是三辈子也分不开。你说,凭这三辈子的支持,我能不能上头条?”小强也不示弱,吹捧起自己一点不比班主任差。 “什么,你们都要上头条?”记者被他们两个搞糊涂了。 “上头条是他们两个的心愿,您看您既然都采访了,就帮帮忙吧!”泽家一边解释,一边请求记者帮忙。 “这……这个……”记者好像犯难了,一个劲地嘬牙花子。 见记者犯难,班主任把小强拉到一边威胁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不能跟我争?” “你张嘴闭嘴日日的,整天占学生便宜,枉为人师表,我凭什么让你?”小强寸步不让。 “老师这一辈子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从来没上过报纸,更别提上头条了,难道你就不能成全一下吗?”班主任见小强态度坚决,开始打悲情牌。 “学生这一辈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从来没有受过表扬,更别提登报上头条了。这次好不容易得个机会露个脸,也让我妈高兴高兴,还希望您能成全。”打悲情牌小强也会,而且一点不比班主任差。 班主任怒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呀,你这样跟我捣蛋,以后考试还想及格吗?” “不及格我是年年有,可上头条这还是头一回!”小强也不示弱呀。 “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你就帮帮他们吧。您看,他们就快打起来了!”泽家急得抓耳挠腮。 “你们两个先不要争。我跟你们说,这上头条的事儿我根本做不了主,那得总编定。另外,头条的新闻也有要求,必须得轰动能抓住读者眼球,就是泽家的救人事迹都不够这个标准,你们两个配角更别提了。”记者来到班主任和小强跟前,进行解劝。 班主任和小强一听上不了头条都有些泄气,班主任问,“那登报不成问题吧?” “这个应该没问题。” “那拍个照露个脸呢?”小强问。 “这个也可以。来,你们一人一边站到泽家身旁,我帮你们拍一张。” 虽说不能上头条,但是能登报露脸,班主任和小强也挺高兴的,他们和泽家摆好pose后,记者按了几下快门,却总是摇头。 正在不解之时,记者说话了,“哎,我说泽家,你手上戴的什么东西呀,一闪一闪的,快关了它,我这不得拍照。” “不好!”泽家低头一看,发现手镯正在闪烁,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没有发现危险源,忽然头顶生风,抬头一看,两个圆形物体落下。 耳轮中,泽家听到两声惨叫,站在自己身旁的班主任和小强纷纷栽倒于地,仔细观瞧,原来是楼上掉下的花盆击中了他们的脑袋。 “这回肯定能上头条了。”记者咔嚓咔嚓给他俩拍照。 泽家心急如焚,赶紧拿出手机给急救中心打电话,等120急救车将班主任和小强拉走的时候,他的内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学校对事故进行了调查,发现花盆是从8楼掉下来的,但是究竟怎么掉下来的却无人得知,最后只能认定是一起意外。 下午2点学校操场,校长准时为泽家召开了表彰大会,主席台上他慷慨陈词发表演说。同学们站在操场上倾听,泽家拿着讲稿,随时准备上去演讲。 “……最后,我再说两句。”校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泽家的手镯忽然闪了起来。 “不好,又要出事!”泽家大惊,不知灾难将出现在谁的头上。 “泽家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校长刚说到这,天空忽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雨。 校长看了看天继续说,“他给我们学校争了光、露了脸,我们都感受到了莫大的荣幸和骄傲……” 校长话音刚落,雨停了。 校长看了看天大喜,“泽家果然让我们沾光,你看雨都停了,我也不多说了,下面有请张泽家同学上台讲话。” 校长话音刚落,冰雹下来了。 冰雹又大又密集,砸得在场的同学、老师鬼哭狼嚎地奔向教室,校长一边跑一边叨咕,“怎么回事呀,天气预报没有这个呀?” 26 下午放学的时候,泽家垂头丧气,他又开始相信道士的话了。 登上公共汽车之前,他在报刊亭买了份《杭州晚报》 重要的事情说一遍,看我的小说必须跟着我设定的情景走。目前为止,杭州并没有过叫《杭州晚报》的报纸,以后能不能有也不敢说,但这对我的小说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有就有了。 ,班主任和小强果然头破血流地上了头条,不过第二条新闻更吸引他,“人工降雨不成反降冰雹,一高级中学多名师生被砸伤”。 泽家看了新闻,心头沉重。上了车之后,座位居然很多,他找了个位置坐好,心里默默祷告千万不要有人再出事了。 很快车子来到下一站,这一站上了不少人,位子很快就坐满了,泽家担心有人跟着自己遭殃,所以坚决不让别人做自己旁边的座位。 站着的人很生气,不明白为何空着座位不让座,有些人还莫名其妙,因为常坐这路汽车都见过泽家,知道他是个好孩子,经常给人让座,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呢。 有的人不认得泽家,也不买他的账,过了几站地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上了车,他见泽家是双排座,左侧座位还空着,坚决要坐进去。 “不能坐!”泽家翘起二郎腿,将年轻人挡在外边。 “为什么不能坐?”年轻人问。 “我命犯天煞孤星,身边的人都要倒霉!” “胡说八道!”年轻人说着,强力挤了进去。 这个时候,泽家的手镯闪了。泽家急了,赶紧将年轻人往外拉,“快走,天煞孤星马上就要显灵了!” 年轻人奋力甩开泽家的手腕,“你吓唬谁呢,我倒要看看这天煞孤星有多厉害!”说完他吸了一口痰,探出脑袋使劲将其吐出窗外。 正在这时,一辆大客车贴着公交车车窗快速驶来,年轻人的脑袋齐刷刷地被切了下来,腔子里的血嗞地一声喷了出来。 公交车内顿时尖叫声响成一片,司机停了车,众乘客四散奔逃,泽家也逃了,他身上崩了不少血。 来到家后,晚饭都已经做好了,见泽家身上有血,父母吃惊不小,赶紧询问缘由。 泽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母亲安慰他说,“这只是意外。” 母亲正说着的时候,客厅的电视机正好播送时事新闻,“今天下午发生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一男子将头伸出窗外,不幸被同行一辆客车削去脑袋,交管部门再次提醒广大乘客,乘车的时候千万不要将头和胳膊伸出窗外,以防发生意外。” “你看,电视都说了,这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母亲进一步安慰他。 “这不是意外!”泽家否定了妈妈,接着讲述今天发生的另外两起伤人事件,同时还把晚报递给了妈妈。 “这都是意外!”妈妈继续安慰他。 “妈,你别安慰我了。这不是意外,没有这么巧的,悔不该不听道士的话,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泽家显得非常后悔。 “他就是个骗子,如果他说的对,为什么我和你爸没有事?按道理讲,我俩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也经常在你身边待着,天煞孤星如果要伤人没有理由不伤害我俩,可为什么它不这样做呢?” “对呀,天煞孤星怎么不伤害咋俩呢?”爸爸也有些纳闷。 “怎么没有,前天晚上啤酒瓶不是爆炸了吗?”泽家反驳爸爸。 “那不算,既然说伤害就得有伤害结果,你爸连个皮毛都没伤着,怎么能说受伤害呢?” “这……”泽家看了看手镯,满脸忧愁地说,“也许是时候未到吧?” “什么破手镯呀?”爸爸过来从泽家手腕上摞下手镯,仔细端详,随后怒气冲冲地走向了厨房。 “爸,你干什么?” “砸开来看看!”到了厨房,爸爸到处寻找应手的家伙,忽然砧板的菜刀映入眼帘。 泽家听爸爸说要砸开手镯,一下子急了,他从客厅追到厨房,发现爸爸正双手举刀要剁放在砧板上手镯。 “不要!”泽家赶紧伸手去抓,他的手刚碰到手镯,爸爸的菜刀就落了下来,好险,只差那0.01公分的距离,否则一定切上了。 “你干什么?”爸爸满脸怒容。 “你弄坏了它,我就不能预知危险了。”泽家小心翼翼地把手镯戴到了手腕上。 “那你让它闪一下,我倒是要看看能带来什么危险?”爸爸说着抓过泽家的手腕狠命地摇着,希望天煞孤星显灵。 “你干什么?”这时候妈妈也进厨房了,她用力将爸爸的手拉开。 “这破手镯害得儿子神神叨叨的,我倒要是看看它有什么魔力?” “儿子本来就够堵心了,你就别再添乱了行吗?”妈妈训斥爸爸。 等吃过晚饭,泽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想象着父母可能要倒霉的情形。 父母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一定不能受到伤害。不行,一定要在天煞孤星行凶之前找到那个道士,跟他求得破解之法。 泽家下定了决定,盼着明天早点到来,可时间很怪,越是着急过得越慢,在等待的煎熬中他终于睡着了。 他刚一睡着,那邪恶的手镯就开始闪烁起来:一下,两下,三下…… 等泽家睁眼醒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墙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是八点三十分,他迟到了。 “坏了,坏了,迟到了,迟到了。”泽家赶紧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准备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客厅门口挂衣服的地方,不但挂着自己的书包,爸爸妈妈的手提包也挂在那里。 怪了,难道爸爸妈妈也起晚了。这样想着,泽家满脸困惑地来到父母卧室的门前。 门关着,“爸,妈!”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他用力旋转门把手,门开了,他探身往里观瞧,只见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两个人。 27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都是我害得你们呀!”泽家来到床边,抱头痛哭。 “你又在胡说什么呀?”妈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泽家吓了一跳,随后抱住妈妈痛哭,“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那手镯又闪了?”爸爸揉了揉眼,也凑了过来。 “我倒是没见到它闪,可现在都快九点了,你们怎么还不上班呀?” “啊,都九点了!”妈妈看了看床头的手表,随后又摸了摸头,“我感觉头好重!” “我也是!”爸爸也摸了摸头。 “一定是天煞孤星!”泽家显得很惊恐。 “什么天煞孤星呀,就是普通感冒,昨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我和你爸都拉肚子!”妈妈不以为然。 正在这时,床头电话响了起来,妈妈接过电话,“我们今天起晚了,现在马上过去,什么……” 妈妈忽然表情凝重起来,等她挂断电话,爸爸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是学校打来的吗?” 妈妈点了点头,“昨天上午体检,现在报告出来了,刚才医院给学校打电话,要咱们两个去一趟!” “什么,咱们两个都有问题?”爸爸好生奇怪,学校历年组织的体检中,他和泽家妈妈向来都安全无恙,甚至连脂肪肝这种小毛病都没有,怎么今天两个人都出问题了呢。 “一定是天煞孤星,一定是天煞孤星!”泽家更加确信是天煞孤星的原因了。 “还不知到什么情况呢,你胡说什么呀?”妈妈说。 “是呀,你不也没见那手镯闪嘛!”爸爸也附和着说。 “我也不是天天睁着眼睡觉,也许它闪的时候,我们没看到呢?”泽家心头沉重。 听儿子这么一说,爸爸没话了。 “行了,别瞎猜了,先去医院看看再说吧!”妈妈不想把话题扯到天煞孤星上,于是做出了决断。 本来父母想让泽家去上学,他们自己去医院,可是泽家哪里放心得下,于是一家三口,打了辆出租车赶往昨天上午父母体检的医院。 “医生,我们到底什么问题?”到了医院,爸爸迫不及待地追问病情。 “太邪门了!”医生不住地摇头。 “您快说呀,我爸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了?”见医生这种表情,泽家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肝吸虫病!” “肝吸虫病?”听到这个答案,一家三口都愣了。 “肝吸虫病又称华支睾吸虫病,是由华支睾吸虫寄生于人体肝内胆管所引起的寄生虫病,人们常因食用未经煮熟的含有华支睾吸虫囊蚴的淡水鱼或虾而被感染,得这种病多有发烧、腹泻等症状。”医生对肝吸虫病进行了简单地解释。 “怪不得,我们两个都爱吃生鱼片,而且昨天都有腹泻,今早还发烧了!”爸爸恍然大悟。 “这有什么邪门的,爱吃生鱼片的很多人都得肝吸虫病!”妈妈说。 “我说的邪门不是你们得这种病,而是你们两个人体内虫卵之多让人不可思议。昨天晚上,我对你们两个人的粪便进行检查,检查结果惊人,每1克粪便含虫卵1000万个,数量之多就好像是鬼使神差,反正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体内有这么多虫卵的患者。” 听到医生这话,泽家又是满头大汗。 鉴于泽家父母病情较重,医生建议他们住院治疗。泽家父母向单位请假办了住院,泽家为了照顾父母也打电话向自己学校请了假。 “乖儿子,不用担心,住几天院,我们就会好的!”见泽家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妈妈赶紧开导他。 “一定是天煞孤星干的!”泽家喃喃自语,随后又满脸愧疚地说,“妈,我对不住你们!” “傻儿子,你说什么呢?你一直是爸妈的骄傲,怎么会对不起我们呢?其实,我和你爸得这病很正常,谁都知道我们两个爱吃生鱼片,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等这次治好了,我们注意就是了。” “我觉得倒不这么简单,最近发生的事这么多,还真挺邪门,看来还真得找到那个道士。”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搭腔了。 “咳,都是我不好,那道士本来救我,我还讥讽人家!”听爸爸这么一说,泽家显得很后悔。 “泽家你赶紧去食堂打饭吧,妈饿了!”妈妈让泽家出去打饭。 泽家拿着饭盒刚出了病房,就听到里面妈妈对爸爸怒吼,“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我怎么不懂事了?”爸爸反驳。 “我都说了咱们这病和天煞孤星没关系,你还一个劲往上靠,你说说你到底懂不懂事?”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你就不怀疑吗?”爸爸问。 “怀疑也不能提!” “为什么?”爸爸很是诧异。 “猪脑子。泽家是咋俩唯一的儿子,你说他要真是天煞孤星,你还赶他走是怎么的,你有人性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找找办法破解,你这样掩耳盗铃也不是办法。” “唉,我早查书了,天煞孤星没得治,除非远离他。可泽家是咱们的亲骨肉,你忍心这样做吗?” “这倒不会,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能嫌弃自己的儿子呀!” “这不就得了嘛,记住,以后不许再提天煞孤星了。” “知道,知道。” 听到父母的对白,泽家泪流满面,内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再连累父母了。 经过7天住院治疗,泽家父母出院。等回到家安顿好父母,泽家搓了搓手咬着嘴唇说,“爸妈,我想搬出去住。” “好端端地搬出去住干什么吗?”爸爸问。 “我不想连累你们!” “你胡说什么,这七天来就靠你跑前跑后的伺候,要不我和你爸也不会好的这么快!”妈妈说。 第二章 万人嫌(28-30) 28 “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见外呢,我和你妈就是死也不会嫌弃你呀!”见儿子要走,爸爸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后面追泽家。 妈妈在床上也躺不住了,她也起身追了出去,到了泽家房间,两口子拉住泽家死活不让他走。 “我也不想离开你们,可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说我不走能怎么办?”泽家将行李放于地上,摊开双手质问父母。 “找到那个道士,跟他求得破解之法!”爸爸说。 “上次出言不逊伤害了人家,这次求人家不知道答不答应呢?”泽家一脸懊恼。 “你多说几句好话,人家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相信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几句好话倒没什么,可问题是去哪里找呢?”泽家皱起了眉头。 “在哪遇见去哪里找呗!我想他既然告诉你是天煞孤星,自然不会弃你不管的。” “行,那我就先在家待几天,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道士。”泽家说着看了看父母。 “好好!”爸爸高兴的不得了。 妈妈本来对爸爸提议找道士的方案并不满意,因为这无疑认定儿子是天煞孤星了,可是对如何留住儿子,她也没有好办法,所以一直低头没说话,现在既然儿子同意留下来,她也就点头默认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泽家就出去了。 也许是第一班车,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和泽家空无一人。车没开空调,泽家从后面看到司机一个劲地擦汗。 “这个月份,有这么热吗?”泽家暗自思忖。 下了车后,他在校门口不远处站好,等待道士出现,可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道士没有出现,学校的学生、老师开始陆续出现。 “早!”泽家满脸堆笑跟他们打招呼,可学生、老师们见他就犹如见到瘟神一样,赶快闪到一旁。 这还不算,他们还三五聚成一群背后窃窃私语。 泽家没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也没太在意,反正不是自己的同班老师和同学,自己跟他们也不太熟。只是等到快上课的点也没遇见那个道士,他只好回了教室。 等进了屋,他大吃一惊,自己的同班同学见到他不但没有问候,反倒都像惊弓之鸟似的闪到一旁,这还不算其前后左右的邻桌开始搬桌子,弄得离泽家课桌远远的。 最后泽家的课桌孤零零地伫立在教室当中,远处则是排列密密麻麻的同学们的课桌,它们的主人浑身发抖一脸惊恐地注视泽家。 “你们这是干什么?”泽家问。 “你是天煞孤星!”同学们异口同声。 “谁跟你们说的?”泽家大惊,这事他从来没跟同学说过。 “现在学校都在传,说你命犯天煞孤星,谁在你身边谁倒霉,你还是离我们远点吧。”同学们说。 “你们可是我的同班同学呀,怎么能这样呢,没听人家说嘛,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呀!”泽家见同学们嫌弃自己心如刀绞。 还没等同学们回答,同桌小强进了屋,他纱布包头朝自己走来。泽家见到小强非常激动,他抓住小强的手热泪盈眶地说,“现在他们都嫌弃我了,幸亏还有你和我在一起!” 小强连忙挣脱泽家的双手,表情冷漠地说,“你误会了,我是来收拾课桌东西的,收拾完了,我也躲你远点。” “怎么你也嫌弃我,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感谢同学不杀之恩,”小强双手合十向泽家作揖,随后一脸正经地说,“不过这份子亲情还是留给其他同学吧,我消受不起。” 小强收拾好课桌的东西,也找了一个远离泽家的课桌坐好。 “我们也消受不起,千万别给我们!”其他的同学听小强这样说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太让我失望了!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跟你们一样。” 泽家正说着,班主任推门进来了。 “老师您来的正好……”泽家上前就要说话。 “不要走过来!”班主任厉声呵斥,并摆出阻止的手势。 “我……”泽家还想动,又被班主任给呵斥住了,“不要走过来!” “不是老师说你,你都天煞孤星了,还出来到处害人干什么?”见泽家止步,班主任一脸埋怨地数落泽家。 “想不到,您也嫌弃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是您常放在嘴边的话,难道您忘了。”泽家质问班主任。 “我没忘,可现在是你日我,不是我日你。你看看这脑袋给砸的,差一点就给开瓢了。”班主任说着轻轻滴抚摸同样包着纱布的脑袋。 “我也不想呀,这不全是为了您上头条吗?”泽家满腹委屈。 “快别提那个倒霉的头条了。我现在告诉你,全校的老师、学生都反对你继续害人,你要是真有点仁慈心,还是转校吧。” “什么您让我转校?” “这是大家的意思,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给校长写联名信了。”班主任冷冷地说。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让我转哪去呀?” “转哪个学校是你的问题,你父母不也是老师吗,转他们学校去呀。” “我不是存心想害大家的!”泽家还想进行辩解。 “这个问题你还跟校领导去说吧,他们现在正在开会,就你的问题进行讨论……” 班主任正说着,手提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对听筒说了几句,“好好,我这就让他过去。” “快走吧,校长叫你!”班主任挂断电话,示意泽家离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就走吧,泽家出了教室前往校长办公室。等推开门,他发现屋子里有好多人,校领导基本都齐了。 “泽家,对你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最近呢有些老师和同学反应……”校长说到了这里停顿下来,叹了口气。 “校长,您别说了,我明白。不管有意无意,总之我给学校带来了伤害,转校就转校吧,没关系!”泽家觉得自己先说出来能挽留点尊严。 29 “你理解错了,我想说的是,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但是我们没当回事。”校长拍了拍泽家肩膀以示安慰。 “什么?”泽家有点懵。 “刚才我们开会讨论,一致认为联名信所反映的你的问题根本不足为信。虽说能够牵强附会的和最近发生的一些不好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据此说你命犯天煞孤星要伤害身边的人,则纯属封建迷信。我们作为校领导肯本不可能仅凭这些就让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转校,所以你还是放心上你的学吧。” “是呀,放心上你的学吧!”其他校领导也都微笑安慰泽家。 “谢谢校长,谢谢校领导!”泽家感动的热泪盈眶,赶紧鞠躬向校长和其他校领导致谢。 “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们待会还要去检查后勤工作,你赶紧上课去吧。”校长示意泽家离开,看来还挺忙。 “你们这是干什么?”泽家回到教室后发现自己的课桌已被清空,书包则鼓鼓囊囊地放在上面,好像生气的蛤蟆。 “为你送行呀!”教室里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都搞错了。刚才校长跟我说,联名信反映的问题不足为信,让我继续留在学校读书。” “什么?既然这样,这节课先不上了,你们自习吧!”班主任说完夹起教案,走出了教室。 “我肚子痛,我要上厕所!”班主任走后,小强率先捂着肚子跑出教室。 “我也上厕所!”马上有同学跟进。 “我也去!” …… 一扎眼的功夫,教室就空了,泽家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一脸地颓然和郁闷。 见同学们良久也不回来,泽家愤愤地说,“上厕所,上厕所,怎么不上死你们呢!” 话音刚落,泽家的手镯忽然闪了起来。 “不好!”泽家大叫一声,站起身就要冲出屋子,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 泽家打了一冷颤,出了教室他在走廊里看到男厕所外围着一群人,他们正惊恐地往里面看。 泽家不知道谁受到了伤害,他一脸惊恐地慢慢走向厕所,当他把头探向厕所的时候,他看到了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泽家赶紧问同学。 “小强……小强在里面!”他们指了指厕所里面的一个门,“刚才响了一声后,里面哎呦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那还不救人?”泽家急得不行,这就要冲进去,这时候小强蹲坑那间厕所的门忽然哐的动了起来。 正在众人惊愕之时,门开了,小强走了出来,手上都是臭粑粑,众人见状连忙后退。 小强一边走向水池一边骂,“他妈的谁在外面放爆仗,我正擦屁股呢,吓得我一下子坐蹲坑上了,你看这屎。” 听小强这么一说,大家把目光一下子投向了泽家,泽家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在外面放爆仗。” “拜托,咱俩已经不是同桌了,你就是天煞孤星,也没必要总追着我不放好吗?”小强一边洗手,一边埋怨泽家。 “这炮仗真不是我放的,我刚才就在教室里呆着的。” 可说了跟没说一样,大家不跟不相信他的话。正在泽家感觉百口莫辩的时候,班里的女生突然呼啦啦地跑过来了,她们气喘吁吁地说,“锅炉房爆炸了,你们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众人一惊急忙奔向锅炉房,只见现场一片狼藉,此时救护车鸣着笛已经赶到,将血肉模糊的众多校领导抬上了车。 “真是太倒霉了,校领导刚一来检查,锅炉就爆炸了。” “是呀,我还以放炮仗呢!” “我以为汽车爆胎了,真响呀,吓死我了!” 救护车走后,现场有人议论纷纷。 “泽家你还是走吧,看到了没有,你多呆一天,学校里的人就多一天危险。”小强指了指远去的救护车恳求泽家,见泽家没动地方,他继续恳求道,“只要你肯走,我愿意给你行跪拜大礼。” 小强说完双掌合十,双膝跪倒。其他同学见状也纷纷效仿,向泽家下跪,“求求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泽家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双手抱头连连后退,最后大叫一声向校园外跑去,身后则传来齐声的感谢之词,“感谢同学不杀之恩!” 泽家出了校门,来到道士和他相遇的地方双手合十双膝跪倒,口中不住地祷告,“道士你快来吧,道士你快来吧!” 只是从上午一直祈祷到下午放学,道士也没出现,由于没吃午饭,再加上精神状态不佳,泽家感觉自己都虚脱了。 眼见着同学们一个个离校,天色也开始变黑,泽家慢慢沾起身,准备回家。临走时,他来到附近的报刊亭问卖报的,“最近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个道士出现。” “没有,没有!”卖报的连连摆手,显得很害怕。 看来今天是没希望找到那个道士了,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想到这里泽家心灰意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公交站牌。 在站牌候车的乘客一见泽家到来,纷纷散开,这不算什么,等泽家登上公交车,景象才恐怖呢。 “天煞孤星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车厢内的乘客四散奔逃,有的人甚至从车窗跳了出去。 很快,满满的一辆公交车,就剩下泽家和司机两个人,简直就和早上一样。 “你怎么不跑,你不怕吗?”泽家问司机。 “鬼才不怕呢,可我是司机,怎么跑?”司机说。 “既然你不跑,那就拉我回家吧!”泽家说。 “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天跑4趟,遇到你两回!”司机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地用手擦汗。 听司机这么一说,泽家忽然意识到早上拉自己的也是这个司机。可司机却从早上就认出了泽家,傍晚再次相遇,他内心异常恐惧,只是职责所在,又不能逃避,所以只好一边开车一边心里默默祷告,“天煞孤星,你可千万不要害我,我还是处男呢!” 30 泽家到站下车后,径直往家里走,他来到楼门前,像往常一样跟门前闲坐的老人们打招呼,老人们却一下子将头转了过去。 “大爷、大娘你们……待着呢!”泽家见他们躲避自己,觉得很泄气,只是话到嘴边不说,又觉得没礼貌,所以嘎巴嘎巴嘴还是说了。 泽家这么一说,老人们不但没转过头,反倒双手抱头把脑袋扎进了怀里。泽家见状,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大家不自在,于是不再说话上楼了。 泽家前脚刚走,楼下的老人们就开始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 “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呀,摊上一个天煞孤星孤行的邻居!” “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 泽家听到议论心如刀绞,老人中有王爷爷,前些日子他夸自己最狠,这次他骂自己最狠。 等他迈着沉重步伐来到6楼,发现对门李叔叔家有工人在搬家。他忽然想起楼底下有辆卡车,于是就问,“怎么李叔叔,您搬家呀?” “是呀,房子卖了,我不住这儿了!”李叔叔说。 “人手够吗,我也帮您搬吧!”泽家想帮忙。 “不用,不用,我可不想再有人屁股插钢管!”李叔叔连忙拒绝。 “大宝的事,我……”泽家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算了,别说了。你的事大家都听说了。你不要怪我们。每个人都是爹妈父母养的,都想好好地活着,现在由于你的存在,大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不得不嫌弃你,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理解。”泽家黯然点头。 回到家后,父母已经做好了饭,见泽家来了,他们赶紧招呼儿子进厨房吃饭。泽家打开水龙头洗手,同时埋怨父母,“你们病还没好利索,怎么不等我回来做饭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和你妈出去逛了一圈,一点事没有。我和你妈商量了,明天就上班。对了,你今天怎么样,找到道士了吗?”爸爸说。 这话问到泽家痛处,他好像触电一样,浑身僵在原地,任由水龙头任意地流水。 “找不到接着找,不要灰心。”爸爸好像猜到了答案,他关掉水龙头安慰泽家。 “现在不仅找不到道士,老师嫌弃我,同学嫌弃我,乘客嫌弃我,司机嫌弃我,邻居也嫌弃我。”泽家颓然地坐到餐桌上,诉说自己的不幸。 “这帮没良心的,以前沾你多少光呀,现在她妈的翻脸不认人了!”父亲大怒,数落大家的不是。 “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自己是天煞孤星呢!”泽家说到此处,长叹了一声,“这样活着真没意思。” “不许瞎说,爸妈以后还得指望你养老送终呢。”妈妈一直在忙着给大家盛饭,听儿子这么说,她忍不住插话了。 “咳,我现在都成万人嫌了!”泽家又叹了一口气。 “什么万人嫌,你在爸妈眼中永远是个宝!”妈妈说着在泽家额头上亲了一口。 “是呀,不管谁嫌弃你,爸妈肯定不会嫌弃你!再说,咱们张家也不是没人,忘了告诉你了,明天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要过来看你。” “他们不是自驾游去了吗,我记得送他们的时候,他们说要玩上一个月,这还没到呢?”泽家说。 “也不知道谁跟他们说了家里的情况,他们不放心,非要急着回来,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杭州。”爸爸一边说,一边拿过一个开瓶器,准备开启桌上的一瓶伏特加。 “都得病了,你就别喝酒了!”泽家埋怨爸爸。 “你不知道,卖酒的人说了,得这种病就得多喝酒,而且还得喝烈酒,这样才能杀死肝吸虫!”没错,社会上一直流传着烈酒杀虫的观点,所以卖酒的一推销,爸爸就买了。 “砰!”酒瓶又爆炸了。 这次爆炸很明显比上次严重,爸爸的手心被炸伤,流血不止。这还不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妈妈的胳膊被崩飞的玻璃碎片划了好几道口子。 只有泽家一人安然无恙,他低下头看了看垂在餐桌下的手,发现手镯正在闪烁,那绿莹莹的光,不像是预警反倒像是一遍又一遍的恶毒诅咒。 “没想到俄国酒瓶也爆炸,快给爸拿纱布来!”爸爸惊出一身冷汗,他甩了甩手,几片玻璃碴坠落于地。 泽家依然低着头,好像没听到爸爸的话。 “泽家,快拿纱布去!”妈妈也喊泽家,她不知儿子低头在干什么。 泽家还是没有动,正在父母焦急万分,想查探究竟的时候,泽家抬起头,同时也把手从餐桌下抬了出来。 父母吃惊地看到,儿子手腕上的手镯正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地闪烁。 “这……这”爸爸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电视机突然出现了一个车祸画面,“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本市一辆牌号fc4848的车辆在外出旅行时,发生意外交通事故,车上四人全部遇难,请受害者家属看到新闻后速与当地警方联系。” “这……是你叔叔他们的车。”爸爸好像忘了手上的伤,僵在那了。 “天煞孤星,呵呵……”泽家忽然傻傻地笑了。 “是……意外,是意外。”妈妈赶紧安慰泽家。 “哈哈哈”泽家忽然站起身,快速向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疯笑着说,“天煞孤星,天煞孤星。” “泽家,你去哪?”爸妈见泽家这样,都着急了。 泽家并不搭话,他出了家门往外奔去,一路上他疯疯癫癫,拖鞋也跑丢了,最后光着脚来到了复兴大桥。 他在桥面上站了一会,看了看桥下波涛汹涌的钱塘江水,好像在想事情。良久,他流着泪喃喃自语道,“天煞孤星,今天我就终结你,看我死了你还怎么害人!” 说罢,他从手腕撸下手镯抛到江里,随后翻身越过护栏准备跳桥。有行人早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发现他翻越护栏,急忙大喊,“不要跳,不要跳!”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还是让我死吧!”泽家甩头观瞧,发现身后来了两个年轻人。 “我们不是不让你死,我们是不让你在这里死!” “什么?”泽家从来没见过这样劝人的。 “要死去南京长江大桥,那是中国的自杀圣地。复兴大桥不行,我们哥俩跳了三回都没被淹死,所以给你提个醒!” “什么,你们也寻死?”泽家越听越糊涂。 “我们哥俩生在穷山沟,打小就穷,本想着来城市混碗饭吃,可一没学历二没手艺,来城市也一样没活路,绝望之下,我们决定跳钱塘江自杀。可他妈的邪门了,我们连跳三次,一次都没死。” 第二章 万人嫌(31-33) 31 “被救了呗。第一次跳水,被水警给救了,虽然不高兴,但给了我们哥俩500块,还不错。可惜2两天就花光了,没钱只好再次去死,结果又被水警救了,还好他们又给了我们500块,挺好,2天之后,又花光了。既然自杀能来钱,我们哥俩又跳了第三次,这次水警虽说又救了我们,不过没给钱。我们觉得没道理,凭什么上两次给,这次不给,于是就跟警察要,他们倒是又给了。不过却说这是最后一次,他们说自己也不富裕,还说我们俩这样赚钱也不是办法,要靠自己双手努力赚钱。你还别说,经警察这一点拨我们还真想到一个靠自己双手赚钱的好点子。我们决定先在杭州积累经验,等经验成熟了,去上海闯荡,并争取打出个品牌,把事业做大。看你连个鞋也都没有,估计想死也是穷的,要不这样吧,你也不用去南京跳江了,跟我俩入伙吧,咱们哥三创业,保证有饭同吃,有钱同使,你看怎么样?” “我……“泽家沉吟了一会,随后问道,“你们想干什么事业?” “要饭。” “你们是天煞孤星派来整我的吧,我都这样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吧,我现在就终结你!”泽家说着跳了下去。 “不要,现在水警都下班了,哎呀!”一个急得大喊。 “算了,要饭这种有前途的职业他都不干,救上来也白搭!”另一个安慰同伴。 泽家这个点跳选的时间确实不好,水面上根本就没有水警,好在他也没想活,掉进水里后,他连挣扎都没挣扎,一门心思等死。 人生很奇怪,活着艰难,死却容易。 波涛汹涌的钱塘江水肆无忌惮地蹂躏泽家,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有了意识。 睁眼一看,明月当空,自己躺在水边,他喃喃自语道,“看来复兴大桥确实不是自杀圣地,要死还得去南京长江大桥。” “放屁!要是没人救,小河沟也能淹死你!” “谁?”泽家吓了一跳,一骨碌身坐起,发现身后站着个人。 这人背对着他,赤着身子,正在用手拧衣服,显然是他刚才救了泽家。 “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因为你延续了我的痛苦与别人的灾难!”泽家并不领情。 那人并不答话,拧干衣服后开始往身上穿,那衣服很长,像是风衣,他穿好后,慢慢地转过身,“我就是为你的痛苦和烦恼而来。” “道长!”泽家惊呆了,此人正是他寻寻觅觅找不到的道士。 “你为什么要自杀?”道士问。 “我是天煞孤星,不能有亲人、朋友、邻居、同学,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泽家悲怆地说。 “你现在还不能死!” “什么,现在不能死,那你说我什么时候死合适?” “我是说你考虑过你的父母吗,你现在死了,他们以后怎么办,谁来养老送终?” 道士这么一说,泽家陷入沉默。 “那他有没有帮你呀?”听到这里,棋龄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帮了!多亏他帮忙,我才能免受天煞孤星之苦!”泽家显得很感激。 “他怎么帮的?”棋龄迫不及待的问。 棋龄话音刚落,一口浓痰就落到了自己的脸上,恶心之余,更让她吃惊地是吐痰的人居然是泽家。 “你……”棋龄望着手上刚摸下来的浓痰,吃惊地望着泽家。 可还没等把话说完,她又被泽家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这下船上的乘客都看不过去,纷纷谴责泽家,“你怎么回事呀,刚才说的好好的,现在又吐唾沫又打人的?” “不要着急,你们也有份。”泽家说着站起身,开始给其他乘客吐唾沫扇耳光。 这下犯众怒了,上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泽家按倒在地,同时对驾驶员高喊“停船,停船!” 船停后,众人摞胳膊挽袖子,看这样子想暴揍泽家一顿,泽家不但不怕还振振有词,“我是为了救你们呀,我是为了救你们呀!” 众人哪里听得进去,纷纷拳脚相加,棋龄心疼泽家赶紧拉开众人给他解围,“他刚才比较反常,你们先让他把话说完,如果讲不出个道理,再打也不迟呀!” 听棋龄这么一说,众人气哼哼地站在一旁等待泽家解释。棋龄扶起泽家,擦拭了一下脸上的瘀伤,怜爱地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就吐唾沫打人了呢? “你不刚才问道士怎么帮我吗,这就是他给我指的道呀!”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泽家接着讲起跳江那晚的遭遇。 “你也不要绝望,天煞孤星虽然凶恶,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听道士这话,好像他有办法。 从这段开始继续以客观镜头进行描述,之所以这样做还是为了读着的阅读体验。 “还请道长明示?”泽家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赶紧双手抱拳以示尊敬。 “嗯,这个嘛……”道士欲言又止。 泽家见状赶紧双膝跪倒,一边给道士磕头一边说,“之前我有眼不识泰山,对道长多有得罪,还希望道长慈悲为怀,不计前嫌,救我免于天煞孤星之苦。” “年轻人不懂事,说点莽撞的话,贫道见得多了,从来没放在心上。我之所以犹豫,是这破解之法会让你很为难。” “您就说吧,只要不再伤害身边的人,我做什么都行!”泽家显得很绝决。 道士见泽家如此点了点头,“天煞孤星之所伤人是因为它喜欢孤独,不喜欢人际关系。所以命犯天煞孤星之人如果自己不主动选择孤独,天煞孤星就通过伤人的方式来让命犯天煞孤星的人被动选择。你现在既想保持人际交往,又不想让天煞孤星伤害身边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赶紧追问。 “让身边的人的都讨厌你,不给天煞孤星出手的机会!” “我觉得我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 “还不够,你要成为‘万人嫌’,甚至父母都讨厌你,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身边人的安全,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天煞孤星满意。” “‘万人嫌’,甚至父母都讨厌我,这样就行了?”泽家问。 “当然行了,因为当你成为‘万人嫌’后,虽说还能与人发生交往,但人际关系会很糟糕,也就变相达到孤独的目的,天煞孤星也就没有理由再伤人了。” 32 “所以你就吐人口水,扇人耳光!”棋龄急于给泽家洗白,所以忍不住又插嘴了。 “我不止吐人口水扇人耳光!” “嗯?”棋龄急得不行,心说还不赶紧顺台阶下了。 泽家沉默了一会,开始讲述他讨人嫌的种种事迹。 在学校,他是见人就吐口水,不服就扇耳光,全校师生对他都忍无可忍,可又怕他是天煞孤星遭报复,所以一起向校领导请愿开除泽家。 此时校领导因为锅炉房爆炸受伤都已接受泽家是天煞孤星的传言,因此大都倾向开除泽家,但是校长对泽家抱有同情,力排众议想给个处分了事,没想到泽家根本不领情,“你根本不是想帮我,你是想自己出名。” 校长大呼委屈,泽家则步步紧逼,“你还敢说不是,每次学校开大会快结束的时候你总会说,‘最后,我再讲两句’,好,既然你爱出风头,我就让你出个够。”泽家说完,居然当众扒掉了校长的裤子。 在公交车上他也一样让人讨厌,为了掩人耳目,他化装成老头子,专门跟漂亮女性抢座,谁不让座,他就“倚老卖老”坐谁大腿上。 对待邻居他更是180度大转弯,以前放学回来遇见楼下闲坐的老人,他总是满脸堆笑的问候,现在则一脸凶恶地痛骂,“老不死的活王八,又晒盖子呢。真该给你们活埋了,浪费粮食!”临走,还不忘吐一口唾沫。 众人听了泽家这些恶心人的事,纷纷气得青筋暴跳。 棋龄急得汗都出来了,心说你这不明显找揍吗,你这样说自己,人家还会同情你?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把话题往别处引,“那么你如愿成为万人嫌了?” “是!”泽家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由于我当众扒掉校长裤子,校长震怒之下将我开除,并要求全校师生不许提我这个人;由于我在公交车上胡作非为,各路公交车都对我进行拒载;邻居们则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没搬走的见我就有如见到大绿豆蝇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那天煞孤星还有没有伤人?”棋龄问。 “没有。” “那你快乐吗?” “不快乐。现在和我有过交往的人,知道我是天煞孤星的,对我是又恨又怕躲得远远地;不知道我是天煞孤星的,则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你说,这怎么可能有快乐。” “你们听听,他现在都万人嫌了,已经够惨的了,你们就不要再打他了!”棋龄不失时机地向大家求情。 “万人嫌,那他父母呢,不可能也嫌弃他吧?”众人还有些不服气。 “是呀,你的爸妈肯定不会嫌弃你吧?”棋龄问。 “我爸妈最后也嫌弃我了。” “怎么可能,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难道吐个口水、扇个耳光,你父母就嫌弃你了,这你倒真得给我们说清楚了。如果真的连你爸妈也嫌弃你了,说明你确实已经够惨的了,那我们也就不打你了。”众人觉得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所以一定让泽家解释。 “让爸妈讨厌我,着实让我废了很大力气。自从学校将我开始出后,爸妈就将我转到了他们的学校,在他们的学校我一样变着法的讨人嫌,眼看再次遭到开除的命运,父母无奈之下跟学校求情给我保留学籍,让我在家自修,同时劝我好好做人,不要听道士胡说八道。我根本不听,还吐他们口水扇他们耳光,他们只当我发神经,也没放在心上。眼看着调皮捣蛋耍混都不管用,我最后只好使出了绝招。” “绝招?”众人都愣了。 “对。我爸妈在学校是德育老师,在外面都是斯斯文文正正经经的,可我却偏偏要揭露他们的阴暗面。” “阴暗面?”众人又愣了。 “对,我曝光了他俩的性丑闻。” “性丑闻?”这下大家都来了精神。 “我打小的时候,他俩就背着我偷偷做爱。”泽家开始给大家讲起小时的经历,“记得6岁那年的一天夜里,我被妈妈痛苦的呻吟声吵醒,睁眼一看发现爸爸正压在妈妈身上。” “爸爸,你在干什么?”小泽家愤怒地质问爸爸。 “我……”爸爸满头大汗,一脸窘态,面对儿子逼问,他忽然灵机一动,“妈妈肚子疼,我在给她治病!” “那你快她治吧,看她疼的都叫出声来了!”小泽家打了个哈切,倒头又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小泽家发现,自从那晚后,妈妈天天肚子疼,只要晚上灯一关,爸爸准时爬到妈妈身上给她治病。 “爸你下来吧,我帮你给妈治病!”每天看到爸爸大汗淋漓地给妈治病,小泽家有些心疼。 “不行,你妈这病只有我能治!”爸爸呼哧呼哧地喘气,一口拒绝了泽家。 “你不让我给妈治病,那我就给你治病!”不能给妈妈治病,小泽家很生气。 爸爸实在执拗不过小泽家,身下的妈妈又催着他快点,无奈之下,他只好搪塞说,“行,等哪天爸肚子疼了,你就给爸治病!” “可我等了足足一年,从没有见他肚子疼,甚至给他吃过期食品也没见他说不舒服。”泽家说到此处依然显得很愤懑,“老天有眼,正当我灰心丧气之时,爸爸忽然肚子疼了。” 那是一天夜里,小泽家被爸爸的鬼哭狼嚎声惊醒,睁眼一看,妈妈正在坐在爸爸肚子上给他治病。 “爸爸,我要给你治病!”小泽家一下来了精神,他推开妈妈就要上去给爸爸治病。 爸爸咧着嘴有苦说不出,还好妈妈反应快,给他解了围,“爸爸没有肚子疼,妈妈也没有给爸爸治病。”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小泽家问。 “妈妈……这是在念佛,家里没有莲花台,爸爸给妈妈做莲花台。”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爸爸挑大拇指夸奖妈妈。 “那我也给妈做莲花台!”小泽家说完也像爸爸那样平躺起来。 “不行,你太小,底盘不行,承不了重,就我这还超载呢。”爸爸连连摆手。 33 “从此,他们两个在晚上不是治病就是念佛,终于在12岁那年,我从书上知道了他们俩干的好事。那天,我拿着《生理卫生课本》兴冲冲地找他们评理,哇塞,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居然要跟我分床睡。” “你爸妈还挺有创意,居然能把做爱说成治病和念佛。”众人好像从泽家的讲述中得到很大的心理满足。 “所以我要揭露,我把他们的这些事迹整理成材料,然后邮寄给众邻居和他们的同事,让大家都看看平常斯斯文文正正经经的德育老师在被窝里干的好事。” “啊,你居然把这些事给公开了,那大家的反响怎么样?”众人兴趣再次被勾起。 “很好!”泽家说,“邻居们议论纷纷,都说这俩口子平时斯斯文文正正经经的,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淫荡,难怪生了这么一个缺德儿子;同事们更是把父母当成笑料调侃,遇见我妈就问,‘李老师肚子还疼吧,要不要我给你治治。’遇见我爸就说,‘张老师,听说你们家缺莲花台,你看我底盘怎么样,绝对不用担心超载。” “你这下父母惹毛了吧?”棋龄问。 “是。我的做法让父母名誉扫地,他们再也不原谅我了。我终于做到了让父母也讨厌我了。”泽家说到此处长叹一声,“之前,我以为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会很幸福,因为这正是道士给我的破解天煞孤星之法。可是当我真的成为万人嫌,甚至连父母都讨厌我的时候,我却感觉不到一点幸福。” “既然你父母都讨厌你了,我们就饶了你吧。”此时,众人的怒气已经全消了,甚至还有些同情泽家,“也是个苦命的人,还是振作一点吧。” “呵呵,振作?”泽家苦笑了一声,“以前做天煞孤星的时候,想死。现在当万人嫌的时候,还是想死。” “你在胡说什么?”棋龄听泽家说这种话很激动。 “现在人人都嫌弃我,我感觉快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泽家说道此处泪流满面。 “不哭,不哭,”棋龄搂着泽家深情地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至少你还拥有我。” 泽家听到棋龄一说,心里更难受了,一头扎在棋龄的怀里,呜呜哭泣,像个孩子向妈妈诉说着委屈,“我好害怕,我害怕给你带来灾难,我害怕你嫌弃我,我害怕失去你,我……”泽家又说不下去了。 “我现在对天发誓,”棋龄举起左手,神情庄重,“不管你是天煞孤星,还是万人嫌,也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永不分离!” “这女朋友真好,患难见真情。你也别像个大姑娘似的哭了,人家女方都发誓了,你也表个态吧!”在场游客对泽家还是比较宽容的,只是觉得他在爱情的表达上有点柔弱。 不用别人说,泽家也觉得该表示点什么了,他举起右手对着棋玲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呵护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棋龄感动万分,和泽家热情拥抱。据说谈恋爱的时候,海誓山盟的事必经程序,过了恋爱季节的人也许会不当回事,但是对泽家和棋龄来说,就犹如当众定了终身,彼此以身相许。 不可否认的是,爱情是人类最奇特的体验之一,棋龄和泽家上演的这一出,触动了很多游客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敏感瞬间,顿时五味杂陈涌上心头,个中滋味只有亲历者才能说得清楚。 正在大多数人受棋龄泽家影响,陶醉到爱情幻想之中的时候,有一个家伙出来把气氛彻底给破坏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好感动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李莫愁常说的台词,听那腔调明显是讽刺。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驾驶员,驾驶员是个女的,看年纪有30来岁,长得并不难看,但显得很沧桑。 “你还是赶紧去开你的船吧,没见过开这么慢的!”众人发现船停的位置距离岸边还有将近一半的距离,忽然莫名火大。 “刚才可是你们让我停船的,再说,我开这么慢也都是为了你们呀!”驾驶员还挺有理。 “好好好,让你停船是我们不对。现在天下着雨,我们不想慢,你赶紧给开快点行吗,我们急着回去!”众人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们让我停我就停,让我快我就快,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驾驶员还不依不饶,看那意思根本就不想回驾驶舱了。 “呦呵,那你还想怎么样呀?”众人一听这话,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跟刚才的那对恋人说几句话。”驾驶员毫无惧色,好像视死如归的战士。 听驾驶员这么一说,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泽家和棋龄,他俩见大家都看自己,就对驾驶员说,“你有什么想说的?” 驾驶员走了过来,两眼死死地盯着泽家棋龄,可是却一言不发,泽家棋龄被看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哈哈哈……”驾驶员见到泽家棋龄这种窘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但是请你不要亵渎我们的感情,我们是认真的!”泽家感觉受到了侮辱,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亵渎你们的感情,可笑!”驾驶员撇着嘴一脸地不屑,她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则是更加不屑的咆哮,“人世间根本没有感情,全是欲望!” “疯子,别搭理她!”棋龄很生气地说。 “没想到旅游还遇见个疯子,更没想到这疯子还是个驾驶员!”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是我是疯子,还是你们在装傻。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错吗?” “当然有错,你说人世间没有感情全是欲望,那我问你,你父母生你养你算什么?”泽家忍不住还是回了嘴。 “生我是为了享受制造我的过程,养我则是把我当成一个养家糊口的赚钱机器。”驾驶员慢悠悠地说,好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3) 1 “胡说八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父母呢?”泽家气愤地说。 “呵呵”驾驶员冷笑一声,“别跟我装什么感情神圣,其实在欲望面前大家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们更虚伪,非得把欲望包装成感情。” “看来真应该听你的,这人真不可理喻!”泽家转身对棋龄说。 “其实以前还有很多人愿意跟我说话的。”驾驶员眺望远方,开始讲起自己的往事。 “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很穷的小渔村,家里五口人,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和我。由于重男轻女,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干,即使成绩优异,也被迫辍学供两个哥哥读书。 “可即使这样,家里人还是觉得不满足,为了2万块钱,他们非逼我嫁给邻村一个大我10岁的瘸子,我一怒一下离家出走到外地打工。 “当时父母很生气,甚至在村里扬言和我断绝关系。直到我每月给他们寄钱,他们才从新认了我这个女儿。 “可我给他们的钱越多,他们的胃口就越大,而且张嘴就要,不给就骂。 “我在城市一没学历二没关系,挣钱很不容易,什么活脏活累活都干,也尽可能地找机会学点技能,可即使这样也满足不了家里的用钱需求,无奈之下我开始在夜总会当小姐。 “当小姐的时候,是我感觉人生最幸福的时候。那时我收入多、来钱快,家里靠我的钱在村里盖了第一栋2层小楼,两个哥哥也都上了大学,并在城里买了楼安了家,他们时不时要我回家,到家之后也是问寒问暖关怀备至,逢人便夸自己有个好闺女、好妹妹。 “那时候的幸福是双重的,我还交了个男朋友,当时他在东莞打工,虽说后来靠我养活,但是对我体贴入微,而且也不嫌弃我是个婊子,我也很知足了。 “这种好时光持续了大约有10来年,我的好日子到头了。在一次扫黄行动中,我被警察抓获并被爆了光。 “我知道作为妓女我的职业生涯该结束了,反正钱也挣得差不多了,我就想不干了。可等我从看守所出来回到家,发现家里空空如也,原来男朋友卷走了家里的一切东西和他的一个姘头远走高飞了。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辈子的男人,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一句都没有。”驾驶员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表情复杂。 沉默了一会,她继续说,“伤心之余,我回到了家乡,可不成想,家乡的亲人也同样容不下我。爸妈决绝地和我断绝了关系,说我给家里丢人。我跟两个哥哥诉苦,可他们也同样跟我断绝关系,说我赚的钱太脏,早知道这样,他们宁肯不要。就这样,我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老母鸡被扫地出门。”说到这里,驾驶员忽然呜呜痛哭起来。 “比我还惨,你……”泽家试探着伸手,想拍肩膀安慰驾驶员。 可还没等泽家的手触摸到驾驶员肩膀,驾驶员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好像疯了一样,“什么他妈的感情,我要是还能给他们带来大把大把的钞票,肯定有感情。” 泽家被吓了一跳,手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这时驾驶员好像被打了镇定剂,精神又萎靡起来,说话声也小了许多,慢了许多,“可我现在人老珠黄了,再也不能像以前赚钱了,所以感情也就无影无踪了。” 听完了驾驶员的叙述,有很多人都低下了头,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泽家很同情驾驶员,但是有不知道从何下手安慰。 这时候,又有人发飙了。 “你他妈说够了没有,我们知道你过得不如意。可既然你做了开船的这份职业,你就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俗话说,人上一百,行行色色。有的人急于上岸,根本不买驾驶员悲惨故事的帐。 这话得到了很多想上岸的人的响应,“就是,就是,怎么也得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呀!” “算了,人家过的不痛快,大家就少说几句吧。”泽家觉得驾驶员已经够惨了,觉得再这样说人家有点过于残忍。 “你这叫什么话,就因为她过得不痛快,我们就得忍受她像个祥林嫂似的叨逼叨个没完没了。”发飙的人的人再次发飙,呛得泽家哑口无言,可堵上泽家的嘴不是他的目的,“听到没有,赶紧开船!” 驾驶员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呆在原地纹丝未动。 发飚的人怒了,奔过去一把薅住了驾驶员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人活在世上本来就不容易,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去死!” 说完,发飙的人使劲地一推驾驶员,驾驶员一个趔趄跌出好远。站稳后,她开始往驾驶舱后走,边走边说,“我开!” 望着驾驶员的背影,发飙的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想到驾驶员忽然转身回头,“我是受不了,可我也不想自杀。” “那你想干什么?”发飚的人又被激怒了。 “我要报复!”驾驶员说着快速坐到驾驶席,发动起机器。 大家刚开始没明白驾驶员的意思,等醒过闷的时候,船已经在湖上飞奔,而且是转着圈的飞奔,驾驶员是怎么危险怎么来,看样子是想把船开翻。 “快停下,快停下!”众人急得大喊, 驾驶员哈哈大笑,“你们知道刚才为什么我把船开得这么慢吗?” 众人这时候都在用尽心思保命,根本没心情回答问题,驾驶员见没人回答,她自己回答,“就是要找个好地方送你们见阎王。”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不顺就报复社会,这样不对!”众人想跟驾驶员讲道理。 可问题是,你很难跟一个想报复社会的人讲清道理,因此虽然废了很大口舌,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开翻了。 2 大家一下子被扣到水里,这下有热闹看了,蛙泳的蛙泳的,狗刨的狗刨的,蝶泳的蝶泳的,总之各显神通,想办法逃命。 泽家水性不错,一边拼命划水,一边狠命地拽着棋龄。棋龄水性不咋地,被泽家拖出水面,还又抓又挠的。 泽家一边潜水,一边换气,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将棋龄拖到船边,船虽然翻了,但是并没有沉入水底,人趴在上面还能喘口气。 “泽家,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没命了!”为了救自己,泽家没少呛水,棋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说过……我会好好地呵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泽家一脸疲惫,喘着粗气。 这时候大家都向船边靠拢,希望过一会能有船只过来营救。 刚才发飙那人一边扒着船底喘气,一边大骂,“他妈的,等我上岸以后,非弄死她不可。” “打死她太便宜她了,应该千刀万刮!”,“谁说不是,咱们又没招她惹她,凭什么把船给开翻了!”其他的人也是义愤填膺。 “算了,算了。你们看,咱们这船人都上来了,就没有那个驾驶员。看来她想害咱们,没想到却把自己害了。”有的人数了数人头,发现唯独缺少驾驶员。 “活该,报应!”众人发现这个事实后,非常高兴。 大家正说着,从远处来了一条船,大家拼命招手。开船的人好像发现了这里的状况,飞快地往这里开。 大家心花怒放,可随着船只邻近,大家的好心情一下坠入谷底,因为开船的人就是刚才的驾驶员。 只见她开了一条快艇,面目狰狞地朝众人扒着的翻船撞来,众人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游泳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快艇撞到翻船上,随着一声爆炸声,水面上一片火海。 显然这次撞船的后果,明显比上次翻船严重,当棋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躺了三天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可把妈妈吓坏了。”郭艳丽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可不是吗,你这一出事,我和你妈三天都没吃下饭。”马飞雄也哽咽起来。 “不管怎么说,表姐平安无事,这就是万幸。”表妹小雪揉搓着棋龄的手,高兴地不得了。 面对亲人的问候,棋玲显得心不在焉,她一个劲地探起头往后看。 “闺女,你找什么呀?”郭艳丽问。 “泽……家,泽家呢?”棋玲忽然激动起来了。 “你找到他了?”马飞雄问。 “我落水昏迷之前,就是他拼了命的保护我、呵护我……”棋龄好像陷入了回忆。 “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呢,能捡条命就不错了。”郭艳丽说。 “怎么了?” “怎么了?死了呗!”郭艳丽说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 “是呀,据说两条船将近20人,死伤无数。”小雪插嘴道。 “那泽家死没死?”这下棋玲慌了。 “听医院的人说,救上来的人包括你也就两个人有存活希望。” “那还有一个,我得找找,看看是不是泽家。”棋玲这就想下床。 “你去哪里找呀,现在是在上海,不是在江苏。”郭艳丽说出答案后,棋玲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上海。 “你们出事后,都在当地医院急救,你妈和我担心当地医疗条件不好,就让120把你送到上海来救治。”马飞雄补充道。 “江苏哪家医院,我一定得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棋玲还是执意要去,郭艳丽哪里肯让,于是在病房里就争竞起来。 护士见到不愿意了,“出去,出去,病人刚醒,需要恢复,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可是棋玲哪里肯干,一定要出去,护士也急了,找来大夫,让郭家签署医疗事故责任书。 马飞雄害怕了,“孩子急着想见人,有些激动。” “你们也知道激动,出了事谁负责,签吧。”在医生的一再催逼下,马飞雄在郭艳丽的示意下,签了责任书。 责任书签了后,医院撇清了干系,可是风险却转嫁到郭家人身上了。郭艳丽肯定是不会让棋玲去的,于是就对马飞雄说,“你去江苏走一趟,看看那小子活没活,我和小雪留下照看棋玲。” 马飞雄走后,棋龄焦躁不安,小雪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于是就问,“你在阳澄湖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船会翻了呢?” “是呀,这么多年我头一回听说在阳澄湖上把船开翻了,到底怎么回事呀?”郭艳丽也很好奇。 “我在莲花岛上碰见了泽家,本想多聊聊,可天下起了雨,我们想乘船回到岸边,不想驾驶员是个疯子,要报复社会。她先是把我们坐的船开翻,见我们没有死,接着用一艘快艇撞我们……”棋龄一字一顿地给她俩讲解自己的恐怖经历。 船只相撞后,有好些人当场被烧死,棋龄在撞击之前被泽家拼命拉进水里躲过一劫。 等从水里出来后,和其他幸存者一样,泽家找了一只破碎的木质船板让棋龄趴在上面休息。 “他妈的,等我上岸以后,非得爆烂她菊花!”没想到发飙的人还活着,很明显他此时比之前更愤怒了。 “这倒霉娘们,枪毙三个钟头都不解恨!”别的幸存者也是恨地牙根疼。 泽家本来对驾驶员抱有同情,现在也是非常气愤。可水面上除了幸存者和部分破碎船只的残垣断壁,空空如也,大家有气没处撒,只好在郁闷中等待营救船只的到来。 忽然,棋龄尖叫一声,原来水面上钻出来一个人头,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女驾驶员。 “吓,你还没死呀,我也不等上岸了,我现在就弄死你!”发飙的人说着划水朝驾驶员游去,看样子想抓住她。 可还没到跟前,驾驶员已经潜到水里去了,发飚的人气急败坏,一边踩水一边击打水面大骂,“狗娘养的,快出来!” 正在这时,众人发现驾驶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发飙的人身后,“你后头!” 发飙的人赶紧转身,发现驾驶员果然在自己身后,可是他这次却没机会骂了,因为驾驶员手里有把铁榔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水里拿出来的,一榔头正击中发飙的人面门,结果可想而知,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毙命。 驾驶员拔了一下榔头,发飙人的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尸体则很快沉于水底。 3 发飙的人死后,在场的人惊恐成一片,驾驶员用嘴舔了一下带血的榔头,兴奋地说,“别着急,你们都有份!”说完,她又潜入了水里。 大家转着圈寻找驾驶员,可是一点踪迹也没有,正当大家有些松懈的时候,她突然钻了出来,将一个人敲头。 水面上又是一阵惊叫和骚动,可当大家想游过去抓她时,她再次潜入了水里。恐怖的是,当她再次升出水面时,又有一个人被敲头。 幸存者本来就不多,驾驶员犹如幽灵般的掩藏和出现,使这片水域成了令人恐怖的屠宰场。 连续敲头之后,包括棋龄、泽家在内只剩下五个幸存者还漂浮在水面上,棋龄吓得脸色煞白都已经说不出话了,另外三个男性幸存者也吓得直打哆嗦。 泽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情急之下他想出了一个点子,“大家不要慌,咱们背靠背围成一圈,不给她站在背后偷袭的机会。另外,每个人都找个带刺的板子,她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就用这个刺她。” 这个方法果然管用,当驾驶员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手腕、脸颊被刺了两道口子。驾驶员见讨不到便宜,只好带血再次潜入水中。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拿着尖尖的板子等待驾驶员再次露头,不想驾驶员也学来了这招,不过她选择了在水下攻击。 随着“啊啊”两声惨叫声,有两名幸存者的腹部和后背分别挨了刺,疼的他俩在水里直扑腾。 众人惊恐之余,驾驶员忽然浮出水面要用榔头敲击另一名幸存者的后脑,泽家发现赶紧用手拉了一下,晚了一点,这名幸存者的脑袋躲过去了,但是肩膀没躲过,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就往水里沉。 泽家本想用手去拖那人,不想驾驶员拿着榔头向自己打来,泽家不得已只好放弃施救,来对付驾驶员。 驾驶员不想恋战又潜入水里,现在水面上只有四个人了,棋龄不会水,就靠趴在木板上维持生存,另两个幸存者虽然会水,但是刚才被刺伤,流血不止,也丧失了战斗力,泽家觉得必须得潜水抓住她,否则谁都活不了。 他指了指远处的一艘船对大家说,“船马上就到了,你们再忍忍,我潜水去抓他!” 泽家说着潜到水里去寻找驾驶员,水面上的三个人则忧心忡忡地等待消息,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棋龄心急如焚。 好在营救船越来越近,另外两个幸存者急得大喊,“快来人呀,救命呀,我们受伤了!” 棋龄也激动地挥手,忽然她发现那两名幸存者不住地用手打扑腾,好像有人在拉他们下水。 可不是,很快这两个人被拉进水里,驾驶员则探出身子对身下的两人又蹬又踩。 “快来人哪,杀人啦!”棋龄急得大喊。 营救船上的人也看到了,有些水性好的急不可耐地跳下船往这里游,驾驶员感到时间紧迫,她扭过头看了看棋龄,“还有你一个!”说着又潜到了水里。 棋龄知道驾驶员是来找自己的,吓得哇哇直叫,拼命地击打水面。一阵疯狂之后,水面渐渐恢复平静,棋龄的心也稍事松弛,就在这时候驾驶员的头突然出现在了棋龄的正前方。 也不等棋龄反应,驾驶员抡起榔头就砸,棋龄一闪躲过,可是她扶的船板被从中间砸断。 棋龄慌乱之中,扶住了其中一段,驾驶员又将这段砸烂,棋龄想扶另一端,驾驶员先其而行,又将另一端砸烂。 这下棋龄成了热锅下饺子,“dun dun dun”往下沉。 也许是人的求生本能,在沉下去之前,她拼命扑腾,想延缓死亡,驾驶员看到这情景冷笑了一声,抬起左手往下按棋龄。 肺里呛进水后,棋龄挣扎的更厉害了,驾驶员有些生气了,她放开左手,慢慢地抬起右手的铁榔头,准备砸棋龄的头。 棋龄此时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是出于身体本能在呼吸挣扎,根本不知即将发生的风险。 幸运的是,危险并没有发生,在这紧要关头泽家忽然跃出水面,他抬起拳头对着驾驶员的手腕子就是一击。 驾驶员“啊”的一声,手掌松开,铁榔头斜着飞了出去。这下驾驶员火了,当着泽家的面,她抬起右手狠劲把棋龄往水里压。 泽家眼珠子都红了,二话没说,又是一个鱼跃,双手掐驾驶员的脖子,驾驶员没有办法只好放开棋龄,和泽家在水里恶斗。 棋龄此时已经处于昏迷休克状态,好在营救人员已经赶到,并展开施救,棋龄才算捡回一条命。 “那泽家到底赢没赢呀,到底给那个缺德的驾驶员抓没抓住呀?”小雪问。 “我哪知道呀,我都没意识了!”棋龄显得比小雪还着急。 “行了,你们也别着急了,等你爸回来再说吧!”郭艳丽生怕闺女着急不利养病,赶紧岔开话题。 傍晚的时候,马飞雄回来了。 “怎么样,爸爸?”棋龄忐忑不安地问。 “还真有一个幸存者,”见女儿有了笑容,马飞雄很高兴,他接着说,“可那人是个女的,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据说是沉船事故的犯罪嫌疑人……” 当马飞雄再看女儿的时候,发现棋龄已经背过气去了,一家人慌作一团,赶紧找医生抢救,忙活了半天,棋龄总算又恢复了过来。 医生给郭家人训斥了一通,叫他们不要再刺激棋龄,他让护士给棋龄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离开。 医生走后,护士又呵斥大家一顿,郭艳丽是一肚子气没处撒,等棋龄睡着后,她把马飞雄拉到外边,没头没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骂我有用吗,我也不想这样!”马飞雄也有火,心说自己忙忙活活跑了一趟江苏,没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就因为带来个坏消息就被骂个狗血喷头。 “你还有理了是吗……”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5) 4 “我不是反对说坏消息,但总要讲个时间、场合、方式吧。现在好了,棋龄都知道了,咱们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沉默了一会,郭艳丽开腔了。 “表叔,你在医院看到张泽家的尸体了吗?”小雪问。 “没……有呀!”马飞雄说。 “到底是没有,还是你根本没有看呀?”郭艳丽看老公犹犹豫豫的样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没有看!”马飞雄脸红了。 “我就说文艺青年办事不靠谱,你看看大老远跑了一趟,连个准信儿都没有……”郭艳丽这下得着理了,说起个没完没了。 “你是让我看看他活没活,又没说看他尸体!”马飞雄屡次挨骂不乐意了。 “没见到尸体,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死了!”郭艳丽气的直转圈,脸憋得通红,半响没再说话,最后她对马飞雄说,“你再去江苏跑一趟,看看医院太平间有没有张泽家的尸体,如果有拍张照片,如果没有也给我问个准信,看看是被他的家人转移走了还是根本没找到尸体。这次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马飞雄低着头,呼呼直喘粗气,好像很不服气。 小雪不想他和郭艳丽再起争执,于是就过来说,“表叔你就别生气了,如果没有张泽家的尸体,也许这个人失踪了,到时棋龄还有希望,您受累再去一趟吧!” 马飞雄还没动地方。 “算了,我去,受不了他,自己做错事还怕别人说。”郭艳丽急脾气,想自己亲自去。 “算了,还是我去吧!”见老婆要走,马飞雄拦着她执意要自己去。 “你说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郭艳丽气得不行。 “算了,算了,都少说几句!”小雪哄劝着郭艳丽。 第二天早上棋龄醒了,可是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郭艳丽担心女儿健康,赶紧打预防针,“你先别哭,张泽家死没死还不一定呢?” “什么?”棋龄一听着话,精神马上振奋起来。 “你爸根本就没看到张泽家的尸体!” “可他说幸存者没有泽家呀。” “也许张泽家根本就没在医院,比如他自己独自上岸了,没经过别人救助。” “对对对,有这种可能。”棋龄有了笑容,不过很快又狐疑起来,“妈,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问小雪。” 棋龄把目光转向小雪,小雪赶紧说,“是真的,你看表叔不在,他又去江苏确认消息去了。” “上帝保佑泽家一定活着,上帝一定保佑泽家活着。”棋龄是个基督徒,她一边说着一边画十字。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从外面探进了马飞雄的脑袋,他对郭艳丽招了招手。 “爸……”棋龄马上激动了起来。 “棋龄,”郭艳丽打断了她,“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不管消息是好是坏,我希望你理性面对。” 棋龄点了点头,郭艳丽出去了。 “我查过了,确实没有张泽家的尸体。”马飞雄兴奋地说。 “所有尸体都确认了?”郭艳丽问。 “除了一个无名男尸,所有尸体都已经被家属确认领走,确实没有叫张泽家的。” “那那个无名男士呢?”郭艳丽问。 “他不可能是张泽家,从尸体年龄特征看已经五六十岁了。” “噢,那对棋龄来说,这是好消息,可以直接告诉她了!” 郭艳丽夫妇回到病房的时候,棋龄刚刚经历一段极度焦虑的时光,那种感觉就好像囚徒在等待判决。 当得知没有发现泽家尸体的好消息时,棋龄心花怒放,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脑筋转了几个弯后,她又有了新的担心。 医院没有泽家的尸体,并不代表泽家没有死,也许死了没被发现。当然往好的方面想,泽家确实没有死,那他现在在哪里? 想到这里,棋龄一撩被单就想起来,郭艳丽慌了,就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江苏!” “去江苏?” “对,我要跟那个缺德的驾驶员问问泽家的下落。” “哦。”马飞雄一拍脑袋,“我忘记告诉你了,警方正想找你协助调查呢,现在那个驾驶员什么也不肯说,警方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我跟他们说你正在icu观察治疗,他们说等你好了再找你。” “我好了,让他们来找我吧。”棋龄还挺着急。 “好什么好,还是再养养吧!”郭艳丽说。 “是呀,表姐,你就别着急了。如果张泽家安全无恙,你再弄出点事儿,你说多晦气。”小雪也安慰棋龄。 棋龄想想也是,于是就听了大家劝,耐着性子在医院里等待康复。 也是年轻,棋龄恢复的不错,3天后转入了普通病房,在普通病房又待了5天后,她实在忍不住了。 既然警方不来找她,她就去找警方,家人也拗不过她,好在身体也康复了,于是就办了出院,陪着她前往江苏。 警方见棋龄主动前来非常高兴,他们现在正一筹莫展呢,女驾驶员早已康复,但是一言不发,就是不配合调查。 两名专案组警察在会客室接待了棋龄一家人,棋龄主动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跟警方介绍了一下,警察非常高兴,“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现在我们基本可以断定,驾驶员生活受挫后,想报复社会,先是将渡船开翻,后又劫持一辆快艇进行撞击,并造成了多人伤亡。” “我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你们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张泽家的下落?” “并没有叫张泽家的尸体,上次你父亲来的时候,我们让他辨认了唯一一具无名尸体,你父亲说不是。”警察边说边将一张尸体照片递给棋龄看。 “不是他,不是他!”棋龄看了看,也连连摆手。 “你父亲走后,我们又在出事地点附近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也没有发现尸体,另外我们还走访了当地派出所和住户,也没有听说湖里发现尸体。 “那驾驶员怎么说,她肯定知道泽家的下落!” “哎……”警察叹了一口气,“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不说,我们拿她也没辙。不过现在有了你的证言,她不说也可以给她定罪了!” “我没问她能不能定罪,我问我男朋友的下落!”棋龄又激动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现在有了你这个证人,我们敲打敲打她,不怕她不说。”安慰好棋龄,警察去看守所提驾驶员,同时去审讯室准备审讯驾驶员。 5 审讯室外,郭艳丽一家在走廊焦急地等待着,当驾驶员穿着一身囚服,被两名警察带过来的时候,棋龄愤怒了,她冲过去对驾驶员怒吼,“我男朋友在哪里?” 驾驶员看了看棋龄,随后被警察推进了审讯室。 “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可有证人指证你,你再保持沉默也没有用。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警察还想说,没想到驾驶员开口了。 “哼哼!”驾驶员冷笑了一声,“我都不想活了,还在乎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听那语气,显得很不屑。 “你杀了人可以不想活,可人家男朋友现在下落不明,你总要考虑一下人家的感受吧!” “你们让我考虑别人的感受,可谁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呢。想当初扫黄被你们押到电视上示众,你们警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翠花,你……”警察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响,警察继续说,“打击卖淫嫖娼是我们警方的一项职责,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但是,不管你怎么不满,这不能成为你报复社会滥杀无辜的理由。”警察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沈翠花低下头不再说话。 警察觉得沈翠花有悔意,继续加大攻势,“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在自己的最后时光,做一点好事,我想即使去了另一个世界,良心也会好受些。” 沈翠花还是沉默不语,两个警察又等了一会,最后他们放弃了,收拾好笔录,准备离开。 “我说……”当两个警察准备开审讯室的门时,沈翠花又开口了。 两个警察转过身,看沈翠花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事情远非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沈翠花接着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满足我三个条件。” “只要不违反法律,我们会尽量满足。” “第一个条件,我想见我的家人。” 警察面露难色,“我们早就联系过了,他们说已经跟你断绝了关系,不想再有来往。” 见沈翠花面目扭曲,肌肉抽搐,警察又动了恻隐之心,“你不要难过,我们会尽量说服他们过来。” 沈翠花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不过来,你就说我还有些值钱的东西要给他们,我想他们会来的。” “行,我会跟他们说的。”警察说。 “第二个条件,我的租住屋有个lv包,那里面有我一些私人物品,请你们帮我把它拿过来。” “这个没问题,事故发生后,我们搜查了你的家,现在包就在我们警方手里,你想要我们随时可以给你。” “第三个条件,帮我买点家乡的红茶,最普通的就行。” “你们家乡的红茶很有名,在我们这里也有卖,这个也不成问题。” “那好,等你们把这三项条件都置办齐全的时候,我会把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情况告诉你们。” “行,那你等我们消息。” 既然达成交易,警方迅速采取行动,取包、买茶这些都是举手之劳,难的是让沈翠花的家人来。 电话联系上后,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来,一直到警察想起沈翠花的话,说有一些值钱的东西要给他们时,他们才同意过来。 棋龄一家人非常高兴,因为从警察口中得知,沈翠花的家人要坐飞机过来,这样估计明天中午就能赶到这里。 果不其然,上午11点的时候,沈翠花的家人——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风尘仆仆赶到公安局。 警察让他们在会客室稍等,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外面叮呤当啷的刑具撞击声,他们出了会客室,在门口的走廊旁边看到沈翠花一身刑具被带到自己近前,这时候抱怨开始了。 “家门不幸,怎么生这么一个闺女呀!”爸爸说。 “真是作孽呀!”妈妈说。 “出去卖就够伤风败俗的,你现在居然杀人,还嫌丢人不够是吗?”大哥说。 “谁说不是,现在一想起你这个妹妹我都感觉抬不起头,就好像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是的。”二哥说。 沈翠花冲家人苦笑了一声,随后对警察说,“红茶、和我的包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一个警察进了会客室,打了一个抽屉,拿出了一包红茶和一个lv包,抬起来给沈翠花看。 “行,那把茶给我冲好了,我跟家人聊聊。” “这可不行,按照之前的交易,你应该向警方提供张泽家的线索了。”警察担心沈翠花不守信用,另外,苦主这边也着急等消息,事实上就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郭艳丽的宝马车已经开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行,我跟你们说。”沈翠花点头同意。 就这样沈翠花被押进了审讯室,棋龄一家人则被安排在会客室等待消息。半个钟头后,沈翠花一身邢具地又出现在会客室门口。 “怎么样,泽家在哪儿?”棋龄过去问警察。 “你们先出去一下,先让她跟家人聊完了,我们再和你细说。” “怎么回事?”棋龄又激动了。 “你的事不用着急了。”警察一边说,一边给沈翠花解了手铐。 棋龄还想说什么被郭艳丽夫妇给拦住了,“急也不急这么一时,先出去等会吧。” 棋龄一家人出去后,屋里只剩下沈翠花一家人和两个警察。屋里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电热水壶的烧水声滋滋作响。 水烧开后,警察从抽屉里拿出红茶,打开,想给沈家人沏茶,不想被沈翠花拦住了,“以后就没机会和家里人一起喝茶了,还是我来吧!” “爸妈哥哥,你们都坐吧。”沈翠花的手铐没了,但脚镣还在,而且很重,她沏好茶后挨个地送,走的很吃力。 两个警察站在一旁进行监视,沈家人接过茶,都没有喝,低着个头,表情凝重。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6-7) 6 “我记得小的时候,和爸爸哥哥一起出去打鱼,回来的时候又冷又累,当时妈妈总是沏上一壶红茶,喝完了不但疲劳全无,身体还暖呼呼的。”过了一会,还是陈翠花打破了沉默,她抬了抬茶杯示意家人喝茶,“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家人好像应付似的,每个人都抬起茶杯象征性喝了一小口。 见大家喝茶了,沈翠花很开心,“想想当时真是幸福,虽然家里很穷,但是其乐融融,总有说不完的话。我记得喝茶的时候,爸爸总爱给我们讲《西游记》的故事,大哥好思考总爱插嘴,二哥听着听着就扮起猴子,而我则总在讲完的时候,缠着爸爸再讲一集,而这个时候,妈妈就过来催促着大家去吃饭了。我还记得……” “嗨!”爸爸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沈翠花的回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苦你哪知道呀。” “是呀,一家人吃喝,供你两个哥哥上学,我和你爸治病吃药,样样都要钱,那苦日子,我们再也不想过了。”妈妈好像一肚子苦水。 “我知道你想上学,可你知道吗,上学的滋味也不好受,作业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是考上大学到城里也是一抹黑。”大哥觉得有必要自辩一下。 “可不是,人家城里的大学生毕业后就有好工作,我们农村来的摸爬滚打也别人差一截。你知道吗,当初二哥毕业那会为了找工作,急得整宿睡不着觉,头发都快白了。哎,要是在7月之前找不到工作,档案就得打回老家。当时呀,我连死的心……”二哥自辩也不示弱。 见面会成了诉苦大会,很明显这不是沈翠花想见的结果,她摆手示意二哥不要再说了,“算了,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说点高兴的事儿吧!”沈翠花说完把头转向两个警察,“警察同志,帮我把包拿出来吧!” 警察过来打开抽屉,将一个lv包递给沈翠花,家人见到lv包眼都直了,没错,他们都是为了包里的东西来的。 沈翠花打开拉链,往里面瞧了瞧,随后对警察说,“里面的东西,你们没动吧?” 这话让警察很生气,“我们虽然薪水不高,但还不至于偷别人东西。说实在的,你这些东西没有什么证据价值,之所以把它放在我们这里,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你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那就好!”沈翠花点了点头,随后对拉长了脖子的家人说,“这包里是我最心爱的珠宝首饰,多年来我一直带在身边,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被那个负心汉卷走。”说着,她开始将一个个装饰精美的小盒子摆在自己前面的桌子上。 沈翠花的家人眼珠子都快出来了,眼前总共有三个盒子,恨不得钻进去看看里面都是什么好宝贝。 “本来我想戴着它们去死的,可后来一想,总归是一家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还是分享一下吧。”说道这里,沈翠花扫了一眼家人,他们都回避她的目光。 沈翠花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个很粗的黄金项链,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镊子,夹起项链给大家进行讲解,“这个黄金项链是我刚赚到钱后买的,很粗吧,当时觉得粗就代表有钱,代表地位,代表尊严,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不过挺有纪念意义,这条就给爸爸吧。” 说完,她关上这个盒子,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这是一个铂金钻石项链,都说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那一年我恋爱了,听一些姐妹说,铂金比较有品位,我就给自己买了一个。也挺有纪念意义,这个就给妈妈吧。” 紧接着,大哥二哥紧张了,现在就剩一个盒子了,到底里面的东西给谁呢,这哥俩一下子紧张焦虑的不行。 “这是一对情侣钻戒,”沈翠花打开盒子,将嵌在里面的一对钻戒给大家看,“和男朋同居后,他说会爱我一生一世,我偷偷买了这对钻戒,希望有一天,我们两个能带上它走进婚姻的殿堂。婚没有结成,不过也是自己的一个美好回忆,算了,这对戒指就留给两个哥哥做纪念吧。” 展示完盒子里的东西,沈翠花把它们又装到lv包里,“行了,我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也就这些了,你们把茶水喝了,就可以拿走了。” 本来沈翠花的家人也在煎熬,一听这话,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多喝点吧,警察同志真是实在,买了这么多茶,不喝怪可惜的。”沈翠华又挨个给家人续了几杯。 家人不好推辞,一杯接一杯的喝,直到每个人都浑身燥热,满头大汗。沈翠花觉得也差不多了,把包递给爸爸,“你们走吧!” 爸爸嘎巴嘎巴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最后低头转身走了,其他的家人也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了。 “行了,咱们也走吧!”沈翠花人走后,警察就想带沈翠花回看守所。 “等一等,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警察一愣,不知沈翠花想说什么。 “其实我挺后悔的,真不该滥杀无辜。”沈翠花说着慢慢地向窗边走去。 “现在人都死了,后悔有什么用!”一个警察说。 见沈翠花没有说话,另一个警察说,“不过这次会面你表现的还挺有人情味,根本不像一个冷血无情的变态杀手。” 沈翠花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意外窗外看,两个警察有点好奇,也围过去看。 7 楼下不远处是沈翠花的家人,虽然警察听不到说什么,但通话画面也能判断出,他们是在为分配珠宝首饰发生争执。 没错,刚出了办公楼,他们就在院子里就吵吵起来了。爸爸出来就把黄金链子戴在脖子上了,妈妈也是迫不及待,铂金项链带上不说,还不断用手抚摸把玩。 两个哥哥看着父母兴高采烈的样子,不高兴了。大哥说,“爸,你个大老爷们戴那玩意干什么?”二哥说,“妈,你多大岁数了,戴那个也不嫌害臊。” 听儿子这么说,父母不高兴,“是闺女给的东西,凭什么我们不能戴,再说了,又不是没有你们的。”说着,爸爸将包里的盒子递给两个哥哥。 两个哥哥见到盒子立马不说话了,纷纷争抢着戴戒指,老大戴好后说,“这戒指不错,大小正合适。” 老二这就不行了,“不行呀,我这太紧呀,不好戴呀。”说完,他看了看老大的戒指,发现了门道,“不对,你的戒指比我的大。” “胡说八道,根本就是你的手指粗。”老大反驳着。 “你才胡说八道,就是你的大,要不咋俩换!”老二说着要抢老大的戒指。 “情侣戒指吗,本来就一大一小,这有什么奇怪的。”老大护住戴戒指的手,不让老二抢。 “那凭什么让我吃这个亏呀,不行,那lv包得给我!”老二说着从爸爸手中夺过lv包。 沈翠花的家人争夺珠宝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旁边的宝马车里正坐着棋龄一家人,看到此情此景,马飞雄忍不住说了一句,“都说沈翠花该死,我看他的家人更该死!” 话音刚落,沈翠花家人纷纷摔倒于地,抽搐几下后不动了。 自从警察叫棋龄等的时候,她们一家人就出来了。在公安局的院子里,棋龄来回地踱步,“你的事不用着急了,到底什么意思呀?”她反复揣度警察刚才跟她说的话的含义。 “我觉得应该就是没问题了,泽家安全了。”马飞雄说。 “我看没这么简单,也许是安全了,也许,哼……”郭艳丽后半截的话没说,但意思大家都知道。 棋龄听了母亲的话很烦躁,郭艳丽见状赶紧安慰,“妈刚才说这话不是有意打击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最终结果,还是以警察说的为准。” “你妈说的没错,待会还听听警察的吧。走,咱们去车里待会,看你眼圈通红,昨天肯定没睡好觉。” 马飞雄说的没错,由于过于焦虑,棋龄整夜未眠,现在头脑发胀,浑身晕眩,因此她听从了爸爸的意见。于是一家人来到宝马车,各将车窗下拉一小截,在里面闭目养神。 沈翠花家人在这里分珠宝惊动了他们,当看到这一出卑劣的表演后,马飞雄实在气愤难平,才说了那么一句,“都说沈翠花该死,我看他的家人更该死!” 没想到话音刚落,沈翠花家人纷纷倒毙而亡,这让郭艳丽和棋龄大吃一惊,她俩纷纷惊愕地看起了马飞雄。 “不……是我干的!”马飞雄也很惊恐。 棋龄下了车,挨个探了探每个人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喃喃地说了一句,“都死了!” 她慢慢地仰起头,忽然发现三楼会客室的窗户旁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位正是沈翠花,此时她的眼神正好和棋龄相对,棋龄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好像又回到了阳澄湖上的屠宰场。 “那报警呀!”郭艳丽夫妇也下了车,他们拉着棋龄往三楼会客室赶。 会客室的警察最开始觉得很不屑,可没想到看着看着,沈翠花的家人忽然摔倒了,棋龄一家人从车里出来了。 “怎么回事?”两个警察不由自主的一甩头,想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可忽然发现一直站在中间的沈翠花不见了。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都没人,警察慌了,低头一看,原来她躺在地上,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里紧握着一个镊子,就是刚才她夹项链的镊子。 “沈翠花,你怎么回事?”一个警察抱起沈翠花,另一个大声呼喊。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生……在……一个……疼我……爱我……的家庭。”沈翠花很挣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头一歪,死了。 这时候,棋龄一家人也冲了进来,见沈翠花死了,她们又跟警方把楼下的经过讲了一番。 这还了得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警方眼皮底下居然死了5个人,赶紧找法医。 一个小时后,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沈翠花一家人死因都是中毒,凶器是珠宝首饰和镊子,它们都附着有河豚毒素,而且浓度很高,经过推断认为应该经过长时间的浸泡。 沈翠花的家人喝的红茶,有利身体发热,佩戴珠宝首饰后,加速毒素进入体内。而沈翠花的死则明显和镊子有关,镊子的尖端广泛分布毒素,沈翠花一定是含食之后,中毒而亡。 “太丧心病狂了,连家人都杀!”当得知这个结果后,众人无不唏嘘。 棋龄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我的泽家在哪里?”现在由于沈翠花的死,她甚至更焦虑了,因为这意味着再也不能从她口里得到有关泽家的消息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8-8) 8 沉船那天,沈翠花和泽家在水里厮斗。沈翠花渔民出身,那水性好得不得了。但泽家也不弱,他从小酷爱游泳,还拿过市里青少年的游泳冠军呢。 所以一开始她俩打个平手,但是时间一长沈翠花就处于劣势了,因为她是女性,气力不行。 泽家就不同了,用评书大师单田芳的话说,他是童男子一个,金刚不坏之身,那力气简直使不完呀。 毫不夸张的说,我是听单老评说长大的。单老的评书讲史的很多,小的时候我都信以为真,可长大读了正史以后,我发现很多东西,他都是胡说八道。比如燕王朱棣这个乱臣贼子,在他口中成了一个匡扶正义的革命领袖,而贤良淑德的马皇后,则被他刻画成一个阴险毒辣的“马大脚”。当然,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呢,在太平天国这部书中,以洪秀全、杨秀清为首的这帮邪教组织居然成了正义之师。我靠,清政府是不咋地,可人家再混蛋,也比洪杨这帮动不动就“点天灯”的邪教组织强。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单老的评书有众多不实之处,但我还是很感谢他,毕竟听他的评书是我童年最大的快乐之一。另外,单老的话也不是全错,比如就拿上面注释这句来说吧,相信每一个从处男过渡到男人的人都有深刻体会。 沈翠花见打不过她就想跑,她在水里拼命地游想甩开泽家,泽家知道放虎归山必留后患,所以在后面紧追不舍。 随着时间的推移,泽家距离沈翠花是越来越近,见逃不掉沈翠华狗急跳墙想做垂死挣扎,急切里她在河底找到了一条绳子,也不知道谁丢弃的,她用力拽了拽,很结实。 她做了活扣,又抓了一把淤泥,然后等待泽家。泽家见沈翠花忽然慢了下来,以为她累了,正想伸手去抓,没想沈翠花突然转身,紧接着眼前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清了。 原来沈翠花将手中的淤泥抛了出来,泽家不明情况匆忙躲闪,等惊魂稍定的时候,发现沈翠花已经消失了。 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一紧,原来沈翠花的绳索已经从后面给他套上了,这活扣沈翠花做的是真好,绳子是越拉越紧,泽家忍不住张开嘴,喝了两口水。 沈翠花见这招见效,就拼命地收紧绳索,泽家被勒得不行,求生本能让其双手双脚乱抓乱踹,混乱中他抓住了沈翠花的一绺头发,一用力将其扯断。 沈翠花疼痛难当,用手下意识摸了摸头,这下给了泽家可乘之机,他拽开绳索转身找沈翠花,沈翠花见绳索开了,知道不好,转身就想跑,不想被泽家一把抓住了脚脖子。 沈翠花本想反抗,可近身搏斗她跟泽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三下两下就被泽家按到水底,动弹不得。 这还不算,泽家还用刚才的绳子做了个扣,这下轮到沈翠花倒霉了,绳子绕在脖子上,被泽家从后脖颈处系了个死扣,想解都解不开。 沈翠花不知道泽家会如何处置自己,是现在弄死自己,还是把自己拽到岸上交给警察。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许多,她双手撑地站了起来,转身一看,泽家正两手空空,在一旁站着。 沈翠花先是一愣,后是大喜,她转身划水往前就游,可游了五六米远,就感觉脖子一阵剧痛,整个人像个断线的风筝往水底里栽。 怎么回事,等沈翠花站稳后开始寻找原因,顺着绳子寻找,她发现了根源,原来绳子的另一头被系在一块石磨盘上。 她游过去想解开,可费了半天劲,根本解不开,因为跟脖子上的一样,也是死扣。 沈翠花郁闷的不行,她又尝试着解脖子上的扣,结果自然是徒劳的,她懊恼至极,这时候,他看到泽家在水中向她冷笑,好像是在嘲笑她。 沈翠花怒不可遏,想冲过去找泽家拼命,可泽家不给他机会,他双腿往前一蹬,双手顺势一划,以仰泳姿势向后划去。 沈翠花奋力追赶,可游了六五米又被绳子给勒住了,泽家微笑着向其摆手,好像在做临终告别。 沈翠花虽然气愤难当,但也无可奈何,眼看着泽家越游越远,她知道自己算是斗败了。 正当她灰心丧气之时,忽然发现泽家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泽家被什么粘住了?”本来棋龄以为泽家得救了,可听到警察讲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插话了。 “水里能见度比较低,沈翠花也没看清楚,不过我们怀疑是渔网。”警察说。 “渔网,那后来呢?”棋龄问。 “由于在水里憋得时间太长,沈翠花她急切地想钻到水面上换气,可该着她倒霉,她待着的这地儿,水太深,身体浮到头也出不了水面。情急之下,她搬起石磨盘,在水中艰难行走。她的想法是找个浅点的地方浮上来换气,可还没等她走到浅滩,整个人都已经不行了。还好她命大,遇上了搜救人员,这才算捡到了一条命。” “然后呢?”棋龄问。 “完了。”警察说。 “这就完了,泽家呢?”棋龄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沈翠花说当时她在水里憋得不行,也没时间查看到底张泽家被什么粘住了。不过我们判断,如果张泽家被渔网粘住了,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挣脱渔网后,安全上岸。另一种是没能挣脱得了,死了。不管哪种结果,你着急都没有用了。”警察说。 听了警察的推断,棋龄懊恼至极,她现在是有火没处撒,别人的爱情都顺顺利利,怎么自己总是这么多挫折呢。 “如果活着上岸,他应该想尽办法去找棋龄;如果死了,那又是什么渔网能把一个大活人粘住呢,这太不可思议了。”郭艳丽觉得很奇怪。 “还不一定是不是渔网呢,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警察看了看表接着说,“这样吧,你们也不要着急了,明天我们警方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水下排查,看看有没有张泽家。”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棋龄再也不想忍受等待中的煎熬了。 “你……”警察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那好吧!” 第二天一早,在父母陪同下,棋龄登上了一艘搜救船。 搜救船很多,搜集人员也很多,可是搜到中午,一无所获。棋龄要求扩大搜救范围,特别是深水区,结果到黄昏时分,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夕阳西下,警察过来对棋龄说,“你看咱们把该搜的地方都搜了,不该搜的地方也搜了,我想张泽家应该不在水里。” 棋龄听警察这么说,忽然坐在船头,哇哇痛哭起来。 “这是好事,你哭什么。没找到,说明他还活着。”爸爸安慰棋龄。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9-9) 9 “他……”没想到女儿会问自己,马飞雄一时不知所措,一脸很傻很天真的样子,僵在那了。 “向文艺青年讨教问题,你脑子没生锈吧?”郭艳丽对女儿哇哇痛哭的样子就很不满意,觉得像村妇很不雅观,只是刚才没机会表达不满,这下借题发挥了。 棋龄其实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只是爱的太疯狂,所以精神状态一直不太正常。听母亲这么一说,她把头又甩向了母亲。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郭艳回答的倒干净利落。 棋龄又看警察,警察连连摇头,“没道理,按说他作为男朋友,如果活着肯定会给你打电话把平安的。” “可他没有我电话呀!”棋龄一听这话急了。 “怎么可能没有你电话呢?”警察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来的及留呢!” “什么,还没来得及留呢?”警察是越听越糊涂。 “算了,跟你们解释不清,不过如果他活着,我肯定会找到他。”棋龄不再说话。 警察莫名其妙,郭艳丽连连摆手,示意别管她。等上了岸,临别的时候,警察说,如果有张泽家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郭艳丽夫妇表示感谢,棋龄一言不发,等开上车后,马飞雄问女儿,“你说如果张泽家活着,就一定会找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如果他还活着,在明年的4月3号一定会去莲花岛等我。”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马飞雄恍然大悟。 “对个屁!”郭艳丽很不以为然,“自从爱上那小子,整天就跟着了魔一样,刚才还坐在船头像个村妇似的哇哇大哭,成什么样子。这还是以前那个理性、睿智,人见人爱的棋龄吗?” 被老婆这么一说,马飞雄感觉很受伤,但又不知道如何措词回击老婆。 “我的事不用你管!”棋龄根本不在乎,冷冷地回了一句。 “这几天我放弃生意,大老远为你东奔西跑,你说这话有良心吗?”郭艳丽气得险些没从座椅上跳起来。 “是你自己要跑的,我没让你跑!” “你……”郭艳丽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你还别说,对父母来说最有杀伤力的就是孩子。别管多牛逼的人物,在孩子面前都得歇菜。 “算了,算了,你还是开好你的车吧!”马飞雄见女儿呛了老婆,心里颇有几分得意,但他知道老婆不是吃亏的主,所以就想活个稀泥。 “什么叫算了?整天正事不干一件,就知道和稀泥。你怎么不想想管管女儿呢。”郭艳丽眼里根本不揉沙子。 “你不要惹不过女儿,跟我撒气好不好?”马飞雄也火了。 “我就跟你撒气怎么了?”郭艳丽气得拍打方向盘,不小心按到喇叭,结果嘀嘀声响个不停。 “行,你跟我撒气也行,可你好好开车行吗?你忘了,有一年咱们来阳澄湖,你不好好开车,还跟人飙车,结果险些车毁人亡。” 马飞雄刚说完,一辆大众辉腾就呼啸着从郭艳丽的宝马车身后飞驰而过,郭艳丽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车在其不远处快速并线。 “我说让你好好开车,你看……。”马飞雄下半截话没说完,又一辆保时捷呼啸而过,只是这辆车并线更急,郭艳丽必须采取措施。 和多年前一样,这次郭艳丽也是在一条高速上,而且也是在同向三速车道的中间车道,为了避免前车车尾抹到她的宝马车头,她急速向右打方向。 可是宝马车头刚探进右侧车道,后面就想起了急促的鸣笛声,后视镜里一辆奔驰车正从右侧车道快速驶来,郭艳丽心说不好,急切里她又快速往左侧车道钻,不想急促地鸣笛声再次响起,不用看后视镜,左侧车道肯定也有后车。 没办法,她只好再打方向,她的车头刚回到中间车道,两辆奔驰车就呼啸着从左右两侧车道飞驰而过。 “我说让你好好开车,你是不听,你看……”刚才马飞雄没把话没说完,那得说完了。 “闭嘴,你个乌鸦嘴!”郭艳丽呵斥了老公一句,随后脚底踩油,猛追了过去。 马飞雄看到妻子又较上劲了,紧张焦虑的不行,可在追赶的过程中,棋龄看出了问题,“那个刚才抹咱们的保时捷怎么跟5年前的那么像呢?” “那根本不是像,就是同一辆车!”郭艳丽早就认出了车牌。 “那是得追到它,讨个说法!”棋龄想起六年前的事,立刻来了精神,她在后排扒着座椅密切注意动向。 “那开车的是个神经病,最好等车停了再说,小心逼急了跟咱们玩命!”看了一会,棋龄提醒母亲。 “这次好像是他和别人玩命,再说了,这次是他在口袋里,要是他真想死,我就成全了他。” 郭艳丽说的没错,现在保时捷前面是辉腾,后面是郭艳丽的宝马,左右各是一辆奔驰s。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都5年了,难不成就你就真给人家弄个车毁人亡呀?再说了,人家车毁人亡了,你就能保证自己就安全吗?”马飞雄揪着心,想让老婆不要斗气。 “5年前我给了他留了一个记号,叫他不要这么嚣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种人你说该不该收拾?”郭艳丽下定决心要狠狠惩罚一下四少。 “什么记号?”马飞雄听得莫名其妙。 “妈你要注意了,现在保时捷车主发疯了,他超不过前面的大众车,开始想撞人家了。”棋龄为了观察的视野好,打开天窗钻了出去,当看到保时捷车主要玩命,赶紧探头告诉母亲。 “赶紧关上天窗!”郭艳丽让女儿关上天窗,然后悠然自得地说,“他发疯最好,我保持好车距伺机躲避,现在只等那大众车主被逼急了,只要他轻踩刹车,保时捷车主必定车毁人亡。” 马飞雄可倒霉了,这次他又坐在副驾驶,听了刚才女儿老婆的谈话,他紧张地脸色煞白,心纠成一块。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0-10) 10 老婆的话倒是一点不假,可这又怪谁呢,马飞雄天生就是这样的人,他富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甚至情绪一来会出手相助。可是他心肠太软,既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想伤害别人,再加上敏感的神经系统,这样的人在这个利益争夺的世界能成功也是怪事。 “我不想成为一个冷酷的人。”马飞雄当然渴望成功,可像他这种非常注重内心感受的人,让他冷酷地对待自己和和他人还真办不到,所以这句话也算是他的内心告白了。 “冷酷?你还是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像你这种人,说好听点是敏感,说不好听就是脆弱。”老婆依然不依不饶,全然不顾老公被羞辱后的内心煎熬,当然她也不一定知道老公的此时的心理感受。 “都逼成这样了,那个大众车主怎么还不出手呀?”棋龄的心思没在父母的拌嘴上,她在等在保时捷车毁人亡的那一刻。可大众车主好像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一味地躲避保时捷的碰撞,这让棋龄很着急,因为这让保时捷很快出了死亡口袋。 “这种事千万不要着急,我猜想那人肯定是个老谋深算的主,他一定在思考最佳的下手方式,你还是等着看戏吧。”郭艳丽让女儿稍安勿躁。 要说这四少真是没什么长进,都五年了,脾气还是这么臭,自己车技不如人家认栽也就算了,他不,他开足马力想撞人家。 可人家不是前冲,就是左躲右闪,反正不给他机会撞。这下他更有气了,气急败坏之下,连车里的矿泉水瓶子都扔了出来,想砸人家,结果又是落空。 “哎呀,怎么回事?”棋龄按耐不住性子,打开天窗查看情况,她发现大众车快速开进前面不远处的高速服务区,保时捷紧随其后,两辆奔驰s也跟了过。 “看来要在服务区算总账,嚯,四辆车都开进去了,这下有好戏看了!”郭艳丽也很兴奋,她慢慢减速,也跟了进去。 大众车主车技纯熟,在服务区停车场快速倒转向停车。四少见辉腾快速左转停车,他也紧急制动停车,不过他停的位置可不是车位,而是大众车的正后方,整个车身正好挡住辉腾的车尾。 这时候,两辆奔驰s也过来了,他们一个停在了大众的车头前方,另一个停在了它的右侧车门旁边,这下辉腾车主是再也跑不了了。 四少想下车,可是车门贴大众车尾太近,打不开,他气得哇哇暴叫,一个劲地骂脏话。 这时候,三个手下分别从两辆奔驰车上下来,见主子的尴尬处境,赶紧过去帮忙,最后四少被手下从右侧车门拉了出来。 这下四少更生气了,他带着三个手下气势汹汹来到辉腾的左侧车旁,用手猛击驾驶员位置的车窗,“快下来!” 郭艳丽将宝马车停在一旁,一家人近距离地观察事态发展。辉腾车的车窗贴了一层膜,很深。四少急于想看看车主的庐山真面目,所以一边敲打车窗一边骂,“你他妈别磨增了,快点下车!” 辉腾的车门开了,四少不禁一愣,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从辉腾车上下来一个和尚,看年纪有30来岁。 只见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阿你妈个拖佛!”四少此时已经缓个神来,见跟自己斗气的是个和尚,这气更来了,他抬手就给了和尚一耳光。 “这位居士何必如此动怒。”和尚虽说挨了打,但还是一团和气跟四少讲道理。 “你他妈刚才在路上不是很拽吗,还问我为什么动怒,来,赶紧上路,咱们接着比。”四少非得分个上下,论个高低。 “不用比了,我认输还不行吗?”看样子,和尚不想再和四少纠缠了。 “你是想认输了,可我的气没消怎么办呢?”没错,现在四少火大着呢。 “哎!”和尚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因我而起,只要居士消气,怎么都行!” 听和尚这么说,四少还有点为难了,他挠了挠头,忽然看到了和尚开的辉腾车,顿时眼前一亮,“把这车送给我,我就消气了!” 这个要求太无理了,简直形同抢劫,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和尚二话没说,将车钥匙递给四少,“行,你拿走吧!” “等一等!”见和尚想走,四少给他叫住了,“你真的就把这辆车给我了?”四少本来就想刁难一下和尚,没想到和尚还给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给你了。”和尚点了点头。 “四少,不要上他的当,小心赃车。你想一个穷和尚哪来的钱买车呀?”一个手下说。 “看看车里有没有行车证?”四少吩咐手下。 打开车门后,还真的在副驾驶的抽屉里翻出了行车证,四少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问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净欲!”和尚又双手合十虔诚回答。 “净欲,可他妈行车证上写的是王富贵。”四少感觉自己被骗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车确实是我的,是王施主送给我的。” 和尚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四少笑着说,“还他妈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看你瞎话张嘴就来。人家凭什么送你辆车呀?” “居士有所不知,王施主的爱女失恋要寻短见,幸得贫僧出手相救并加以开导,才化解了她的悲痛。对此,王施主非常感激,见我外出行走过于艰难,就把这辆辉腾送我代步。” 和尚说的非常诚恳,四少还真有些信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不理解,“车可以是人家给你的,可是你的车开这么好,难道和尚都不念经了,整天学开车了?” “贫僧出家以前曾是个富家子弟,酷爱玩车,所以当王居士说送车时,我忍不住动了心。正所谓,贪欲一起,孽缘必生。有了车后,就想开,见别人开得快,自己也想开快点,没想到最终惹得居士不开心。哎,罪过,罪过。”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走吧!”四少见和尚真心向他悔过,这气也就消了。 和尚听到此话,双手合十向四少又施了一礼,随后转身大踏步就走,看样子要离开服务区。 “真没劲,还以为会有一场精彩的打斗呢,没想到和尚这么怂,这么好的一辆车说给就给了。你说车没了,他怎么回寺院呀,不会走着回去吧?”棋龄很泄气,对和尚的做法也不理解。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1-11) 11 棋龄很好奇妈妈想如何收拾四少,可还没等她来得及问,四少忽然开口大声说话了,“等一等!” 和尚听到四少是跟自己说话,他转过身凝视四少,四少快步上前,递上钥匙,“我爱斗气,但不爱拿别人东西,现在我的气消了,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多谢居士美意,既然贫僧已经此车送与居士,就断无再要回之理!” 四少被拒绝之后,脸色陡变,手下察言观色,立马呵斥和尚要为主子挣回脸面。 “臭和尚,别给脸不要脸!”一个说。 “是呀,今天难得四少高兴,要不才懒得搭理呢。”另一个说。 “我看就欠揍,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哥几个收拾他!”又一个开始撸胳膊,看意思想动手。 “哎!”四少示意大家住手,他看了看和尚,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辉腾车,“老实说,这车我也不是太看得上,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财产,现在我还给你这个穷和尚,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呀!” “呵呵!”和尚笑了,“想当年我放弃的家产何止千万,怎么会在乎区区一辆车呢?”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四少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幸福!” “幸福?”在场众人都愣了。 “我年轻的时候,由于家里有钱,整天招摇过市、花天酒地、肆意挥霍,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直到有一天凌晨,我醉醺醺地从夜店回来,发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死在了血泊之中。警方后来破了案,凶手招认,因为发现我有钱就想夜里来偷,不想被我家人发现后追赶,慌乱中,杀了我的全家。家人死后,我很伤心,以前的生活再也提不起我的兴趣,我开始质疑我的人生,我想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我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那时候我想到了死,可就在我付诸实施的时候,师傅救了我。我向他诉说了我的苦恼,他听后说了八个字:贪欲一起,孽缘必生。我不解便问其详,师傅说,人世间的苦难皆源于贪欲,你不贪图享受,就不会惹来盗贼注意;你的家人若不贪图财产,就不会被盗贼所害,盗贼若不贪图不义之财也不会被警察抓。我问他如何才能幸福,他让我禁欲远贪。后来,我在他的点拨下,变卖了亿万家产捐给寺庙,自己也出了家。” 和尚说完,很多人都唏嘘不已,没想到和尚还有这么坎坷的经历。马飞雄更是感慨万千,“贪欲一起,孽缘必生,所以要禁欲远贪,真是大智慧呀!” 郭艳丽瞪了他一眼,“什么大智慧呀,这不神经病吗,别人嘚吧几句就把亿万家产给捐了,正常人谁干呀?。” “给脸不要脸,我们走!”四少耐着性子听和尚讲完,他沉着个脸非常生气,自己头一次想做回好事,没想到居然被人拒绝。 “等一等!”这一次他被和尚给叫住了。 四少转身回头,看了看和尚,“你想干什么?” “贫僧还有件东西送与居士,”说着和尚从僧衣里掏出一本书,“这是本《金刚经》,我发觉居士戾气太重,长久以往必为其所害,希望居士得此书后能仔细研读,早日降服心魔,则善莫大焉。”说着,和尚将《金刚经》递给四少。 和尚的做法让四少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接过书翻看了几页,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和尚已经走远了。 “佛祖好伟大呀!”四少的手下不知是受了和尚教化的感染,还是刚才看四少认真翻书以为主子受了感染,总之都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伟大个屁!”四少说完,随手将书抛了出去。 他和三个手下去了服务区餐厅,好像去用餐。郭艳丽对老公和女儿说,“有去洗手间的吗,赶紧去,去完了接着上路。” 郭艳丽说完,一家人都奔向了洗手间。 等出来后,郭艳丽发现天色已经昏暗了许多,她弯腰捡了个石子,悄悄来到保时捷旁,一边观察四周动静,一边像五年一样故伎重演:划车。 随着吱吱的划痕声,郭艳丽暗自得意,不用看也知道,此时保时捷的右侧车身肯定已经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什么九五之尊呀,狗屁!”郭艳丽一想到四少的车牌号,心里暗自发笑。 可就在她迈开步子,准备从保时捷车尾旁走过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后备箱的后面站了出来,险些没把她撞倒。 郭艳丽叫了一声,定睛一看,发现是老公马飞雄,他手里拿着一本《金刚经》,也正惊魂未定地看着她。 刚才那本《金刚经》就被抛在了保时捷车后,马飞雄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忍不住坐下读了起来,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响动,猛一起身没想到撞到了老婆。 “你怎么在这?”郭艳丽问老公。 马飞雄没有回答,她看了看老婆手中的石子,又甩头看了看保时捷的车身,好像都明白了,“你……” “别废话,赶紧上车!”郭艳丽拉起马飞雄的手,急急地往旁边的宝马车旁走。 “棋龄!”这时候棋龄也从洗手间出来了,郭艳丽大声呼喊,棋龄好像不知道母亲心急如焚想逃离作案现场的紧张心理,走的不紧不慢,中途还蹲下身系鞋带。 8分钟后,宝马车已经逃离了服务区有一段距离了,此间坐在后排的马飞雄不时地从后挡风玻璃往外看。 “不用看了,他们没跟过来!”郭艳丽说着打开车窗,将放在车门处的一颗小石子扔了出去。 “贪欲一起,孽缘必生,你这又是何必呢?”马飞雄擦了一下额头汗,对妻子的行为很不理解。 “怪不得急急忙忙让我上车,原来保时捷是妈划的,划的好,要不我也得划。”棋龄说着打开自己一侧的车窗,从口袋里也拿出来一个石子,扔了出去。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2-13) 12 “哎,像我闺女!”郭艳丽非常高兴,“你说四少要是发现车子被划了,以他的脾气会气成啥样?” “管他呢,气死他才好呢!”棋龄解恨地说。 事实上,四少他们吃完饭还真发现了车子被划了,“他妈的,看我找到这个划车贼非得废了他不可!” 四少怒不可遏,手下连忙解劝,“消消气,消消气,咱不是还得辆辉腾车吗?” “去你妈的,那能一样吗?”四少骂完手下,不禁思考起来,“他妈的,谁这么缺德跟我过不去?” “一定是佛祖,刚才咱们侮辱和尚,你又扔了《金刚经》,并对佛祖口出不逊,他一定生了气才找人报应的。”一个手下说。 “对对,有这种可能。”另外两个手下也纷纷点头。 “佛祖有这么厉害?”四少问。 “佛祖在天上,什么坏事都看得见!”手下说。 “五年前也有人划车,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又一个手下说。 “你他妈还有脸说呢,都五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一提起五年前的事,四少的火更大了。 “哎呀,那更不好了,今天车子再次被划可能是佛祖二次警示,看来四少你真得小心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呀!”最先发表意见的手下又说话了,并显得很紧张。 “操,我四少是谁呀,我才不怕呢,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走,上车!”四少说完,一行人也上了路。 这时候,郭艳丽一家人还在路上,不过心情却大不相同。马飞雄表情凝重,好像很有心事,郭艳丽和棋龄母女则沉浸在报复的快乐之中。 “妈,怎么回事?”忽然,宝马车一个急刹,棋龄追问母亲缘由。 “有东西!”原来宝马车前面有个大货车,刚才从车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吓得郭艳丽急踩刹车。 郭艳丽下了车,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过借着车灯的光线,她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个箱子。 大货车没有停,一直往前开,很明显,司机没有注意掉下东西。郭艳丽把箱子打开一看,都是芹菜,再看看箱子包装, “苏州绿色蔬菜基地特级西芹” 。 “这大箱芹菜,吃一个月也吃不完呀!”棋龄也下了车,看到芹菜好像很兴奋。 “快叫你爸下车搬芹菜!”郭艳丽看路上没车,急忙吩咐女儿。 “这芹菜不能捡!”马飞雄被女儿叫下车,他来到箱子近前看了看,没想到蹦出这么几个字。 “为什么不能捡?”郭艳丽急了。 “贪欲一起,孽缘必生。你想过没有,你捡这芹菜,就得给它搬上车,搬上车后你还得拉着它,拉着它就多费油,到家门口你还得费劲给它弄上楼,一次吃不完,你还得储存它,总之麻烦多多。” “神经病,棋龄搭把手!”郭艳丽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招呼女儿很费力地将芹菜弄进了后备箱。 “大师说了,要想幸福就得禁欲远贪,你们这些俗人只有吃到苦头的时候才会理解。”等坐上了车后,马飞雄长叹一声,好像对郭艳丽母女的行为很遗憾。 “你给我闭嘴!听和尚嘚啵几句,看了几眼《金刚经》就以为自己是唐僧了,再啰嗦,我一金箍棒给你脑袋打碎。” “我爸这啰嗦倒挺像唐僧,可妈你不是孙猴子,哪来的的金箍棒呀?” 郭艳丽本来说的就是没逻辑的气话,女儿这么一问,气得她甩过头狠狠地瞪了棋龄一眼。 棋龄一吐舌头不再说话了,马飞雄虽然不服老婆,但见老婆在火头上,也只暗气暗憋,没再说话。 大约7点钟左右,郭艳丽的宝马车开进了社区地下停车场。等下了车,马飞雄先发话了,“刚才你骂我也骂痛快了,快诉你,我可不帮你搬呀!” “我根本就没指望你搬。”郭艳丽冷冷地回了一句,随后打开后背箱,从蔬菜箱里拿出一颗芹菜,往地上出口方向走。 “哎,回家不坐电梯,上去干什么?”马飞雄很诧异,他看了看女儿,女儿没理他,追郭艳丽去了,马飞雄摇了摇头,也跟了过去。 郭艳丽上了地面,径直奔社区餐馆,老板认识她,见她进来,赶紧招呼她点菜。 “先等一会,我问问你这芹菜多少钱一斤?”郭艳丽说着递上了芹菜。 “好芹菜呀!”老板接过来一看,连连称赞。 “苏州绿色蔬菜基地的。”郭艳丽说。 “那贵了,市场上卖得7块钱一斤呢。” “是吗,那我5块钱一斤卖给你怎么样?” “郭老板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您不卖房子吗,怎么又卖芹菜了,再说,就这一棵也不值得买呀!” “我还没真给你开玩笑。我还有一箱子呢,今天去苏州一朋友非得送我,你想呀,我们家就三口人,闺女又时常不在,根本吃不完,还不如卖了呢,你如果嫌贵,我再给你便宜点。” “看您说的,这价钱已经很合适了,再说您一家也没少照顾我们生意。芹菜在哪,我们正想进呢!”老板满脸堆笑,和郭艳丽寒暄着。 “在地下车库后备箱,你找人搬一下,我让闺女带你们过去!”郭艳丽说着将车钥匙递给棋龄。 过了一会,在棋龄的带领下,两个伙计将芹菜箱子搬进了餐馆,上秤一称连同郭艳丽那颗芹菜,正好50斤。 “正好250快,给您。”老板将三张崭新的票子递给郭艳丽。 郭艳丽接过两张一百的,将50的推给老板,“这张你收下,送我们一盘菜,就炒这芹菜就行,另外再给我们一人来碗米饭。” “这怎么能行呀,您是老主顾了。”老板坚决不受。 郭艳丽坚持在三,可老板还是多送了一个八珍豆腐和一个番茄鸡蛋汤,才最终收下这50块。 等香喷喷的菜肴摆上餐桌的时候,马飞雄都傻了,其实他早就傻了,脑子里不断问这样一个问题,“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 13 其实对马飞雄来说,最尴尬的还是吃饭的时候。 刚才的芹菜被做成了芹菜虾仁,很香。郭艳丽和棋龄吃得有滋有味,马飞雄也想吃,可也许自知理亏,他一直默默地吃着豆腐。 眼见着芹菜和虾仁越来越少,马飞雄控制不住食欲,将筷子伸进了芹菜虾仁的盘子。 不想还没等将美味夹进自己的饭碗,郭艳丽已经将他的筷子夹住,“你还是吃豆腐吧!” “这炒芹菜闻起来挺香的,我想尝尝啥滋味呀?” “不能尝!” “为什么不能尝?” “贪欲一起,孽缘必生。你想呀,吃了这芹菜,就得在肠胃里储存它,完了你还得把它拉出来,在厕所忍受熏臭不说,还得冲马桶,冲马桶就废水,浪费钱不说,弄不好还堵塞,总之麻麻烦多多。” 听老婆这么一说,马飞雄筷子里的芹菜虾仁立刻掉在盘子里,此刻他再无奢求,又低下头默默地吃起了自己的豆腐。 郭艳丽洋洋得意,棋龄捂嘴偷笑,这些日子因为泽家的事难得高兴,可见爸爸妈妈斗法,竟让她一时忘却了之前的烦恼。 很快圣诞节快到了,作为一名基督徒,在平安夜这天棋龄来到杭州的一家教堂前去祷告。 说到作为基督徒,还要从16岁那年说起。那年她认识了初恋情人泽家,可是一面之缘以后,杳无音讯。 在屡寻泽家不果后,她选择了和上帝做交易,希望通过入教,来帮助她找到泽家。 事实上,她每次来教堂都是一件事:祈祷早日见到泽家,并允诺上帝,一旦找到泽家,就把自己收入(零花钱)的十分之一捐给教会。 今天她把自己这个月零花钱的10%交给教会,同时默默祷告:“如果能够让我和泽家再次相遇,我将把每个月零花钱的20%捐给教会。” 本来今年能在阳澄湖重逢泽家,她已经很感激上帝了。现在她希望提高酬金力度后,上帝的服务能更好一些。 她觉得自己的金钱许诺一定打动了上帝,因为刚祈祷完妈妈就带打来电话说有好事跟她说。 她欣喜若狂以为泽家有消息了,没想到妈妈说要给她介绍个有钱的男朋友,棋龄回了一句“不想见”,即刻挂断电话,也不管另一头的妈妈心情好坏。 这些日子,妈妈又在做她的工作,希望她能改弦更张,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烦。 也许是希望泽家活着,所以她一直相信泽家没有死,现在祈祷也完了,她就想离开教堂。 她刚从座位上站起身,就听到身后一阵骚动,转身一看,发现过道里出了事,一个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让她诧异的是,这人他还认识,就是那个到处斗气惹事的四少,她好生纳闷,“这又是跟谁斗气呢?” 要说今天四少这气还真不小,本来他带着三个手下出来兜风,车子开到教堂这条街时,塞车了,“妈的,怎么回事呀,一下子人这么多?” “今天是平安夜,你没看教堂门口那么多人嘛!”坐在副驾驶的手下跟他解释。 “我靠,这不神经病嘛,堂堂中国人过什么西方节日呀!”四少很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乱说,午夜12点一过就是圣诞节,那可是上帝儿子耶稣的日子。”手下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虔诚,显得很恭敬。 “我才不在乎呢,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上帝挡着,我……”四少不服不忿地大放厥词,忽然他哑扣了,原来一直怠速的车子,突然熄火了。 四少急忙打火,可是车子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 “哎呀!我刚才叫你不要乱说话,你看惹怒了上帝,遭惩罚了吧!”手下一边画十字,一边不断悔过,“仁慈的上帝,请宽恕我们……” “妈的,这是跟我较劲呀!”四少说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四少,你去哪?”保时捷副驾驶的手下下车追问,后面两辆奔驰车的手下不明所以,纷纷按下了车窗。 “你怕他我可不怕!”四少指了指教堂屋顶的十字架,不服不忿地走了进去。 由于是平安夜,教堂里的人很多,过道里也都是人,四少见通行不便,更来气了,他横冲直撞往前冲,人们则被他推得左歪右倒。 四少一直冲到了教堂前的讲理台,台上站着牧师,他不明缘由就问四少,“这位兄弟,你这么急匆匆地来到教堂,有什么事吗?” “你是负责人?”四少问。 “我是这里的牧师。”牧师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说话慢条斯理,显得非常和蔼。 “那好,我问你,我的车子坏了,怎么办呀?” 四少的问题给牧师问愣了,半响,他说,“车子坏了,那你应该去维修店。不过,如果你需要祝福,我祝福你的车子尽快修好。” “祝福你妈逼!”四口破口大骂,“您们把车子给我弄坏了,凭什么让我去维修店修。” “怎……么回事?”牧师以为教会有人搞破坏。 “怎么回事?我车子从来没坏过,为什么来到你们教堂门口就坏了,你说是不是上帝搞的鬼?” “这……”牧师面露不喜之色,这时有人过来对他耳语,“这人叫四少,就爱无事生非,跟人斗气。” 牧师怒了,“上帝是我们伟大的造物主,不容亵渎,教堂是神圣场所,受到法律保护,四少兄弟,你要是乱来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也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跟你们没完没了!” “那你想怎么样呀?”遇上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蘑菇头,牧师也很是怵头。 “我想跟你们赌一把!” “赌一把?” “对。”四少开始解释,“听人说上帝很厉害,说什么信上帝得永生。我很不服气,这样吧,你们出一个基督徒和我一起跳钱塘江赌生死。我是不信上帝的,到时候看看谁能活?” “我们教会是教人向善的,是不会跟你赌的!”牧师拒绝了四少的请求。 “上帝不是很伟大吗,怎么有他罩着你们都不敢跟我赌,看来所谓的‘信上帝得永生’就是骗人的鬼话!既然这样你们还传什么教呀,赶紧摘牌子吧。” “四少兄弟,刚才我已经警告你了,教堂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不听劝告执意乱来,我只好报警了。”牧师说着掏出了手机。 信众们早就气愤不过了,纷纷大喊,“报警,报警!” “你们这帮怂人,不敢跟我赌就报警。我告诉你们,就是警察把我抓了,老子也不服!”四少用手点指众人,一脸的不屑。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4-14) 14 四少循声望去,发现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年轻人,他一下愣了,“你……你不是那个人见人厌的‘万人嫌’吗?” 来人正是泽家,见四少称呼自己“万人嫌”,他也是一愣,不过随后岔开话题,“你到底赌不赌?” “赌,当然赌,只要你是基督徒。”四少说。 “我是基督徒。”泽家说。 “好,那咱们走吧。”四少是急脾气。 泽家也想走,不想被牧师拦住了,“泽家兄弟,我们信仰上帝,是为了传播爱与仁慈,可不是争勇斗狠的。” “我知道,牧师,我只是不想有人玷污上帝的威名!”泽家说完跟在四少身后,开始往外走。 泽家这一走,棋龄急了,当看到泽家出现的时候,她兴奋的不得了,这就想冲过去和泽家相见。 只是过道里人群太多,她一边护着胸部,一边拼命往前挤。没想到刚冲出人群,泽家跟着四少从另一侧过道走了。 她喊了一声泽家,可由于众人热议四少的赌博,人声嘈杂,泽家根本听不见,棋龄急得不行,只好从后面紧赶。 只是这一侧过道照样拥堵,而且还有很多想看热闹的从长椅上下来冲入过道,棋龄想追上泽家基本是不可能的。 四少出了教堂,发现三个手下正在门口等着,“你们在这干什么,车子呢?” “教堂里太挤了,我们进不去。车子已经推到路边了,待会4s店会派人来急救。”一个手下说。 “行,你在这等着4s店的人。你们两个跟我走!”四少说着带着泽家上了一辆奔驰,一个手下负责开车,另一个手下上了另一辆奔驰。 等车子发动后,四少告诉目的地,一行两辆车朝钱塘江上的复兴大桥方向开去。 等来到复兴大桥下层的中间位置,四少不管不顾让手下将车子停在桥上,他、泽家和两个手下翻过机动车隔离栏,穿过非机动车道,径直来到人行道旁的护栏前面。 与上次不同,看了一眼桥下波涛汹涌的钱塘江水,泽家二话没说,一下子翻过桥栏杆。四少乐了,“呵,比我还急!”说罢,他抬腿准备翻越护栏。 不想,两个手下伸手给他拦住了,“四少,你想干什么?” “眼瞎呀,当然是跳江了!”四少看了两个手下一眼很不高兴。 两个手下看了看泽家,低声在四少耳旁说,“何必跟这小子玩命呢,有什么事让三少解决不就行了,反正咱也花钱了。” “你们根本不懂,这不是一码事。这小子是基督徒,我们两个要跳钱塘江赌生死。” “那更不能跳了,信上帝得永生,你和他赌不死定了?” “我他妈就是不服上帝才和他赌的!”四少说完,又要翻护栏。 不想两个手下又给他拉住了,四少很不高兴,质问手下,“又干什么?” 手下在四少耳旁又低声说了几句,四少连连点头,“对对对。”随后,四少也对两个手下耳语几句,很快两个手下走开了。 “哎,你先过来吧!”四少向泽家招手,示意他从护栏外翻过来。 “怎么,你不想赌了?”泽家问。 “你过来再说!” 泽家觉得四少有事,于是又翻过护栏,站定后他问四少,“你想干什么?” “听说你游泳游的不错?”四少问。 “对!” “那就不公平,我告诉你我不会游泳。” “那怎么办?”泽家问。 四少没有回答,他甩头看了看,两个手下正好跑了过来,他们手里一人拎个袋子,刚从奔驰车的后备箱拿的。 四少转回头,微微一笑,“绑起来!” 说时迟,那是快,两个手下拿出绳子,将泽家五花大绑起来。 “我是说都绑起来!”四少很生气。 “是是!”两个手下急忙又将泽家的双腿绑了起来。 “猪脑子,我是说把我也绑起来!”四少大怒。 两个手下没办法只好把四少也绑了起来,不过没绑腿,四少问泽家,“你看这样还公平吧。” “行。”泽家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好,把我们俩弄过护栏。” 四少双手握紧栏杆,在手下的搀扶下,越过护栏。泽家由于腿和胳膊都被绑住,行动不便,被四少的两个手下给搬了过去,他双手抠着栏杆,勉强保持站立。 “给搜救公司打电话,说复兴大桥有人要跳江,让他们赶紧过来。”四少吩咐手下。 手下通过114查询联系到搜救公司,当搜救船开动后,他让手下问搜救船何时够到达。 “8分钟。”手下告诉四少。 “你告诉他们,3分钟后有人跳桥。”四少看了看腕表,吩咐手下。 “3分后,有人跳桥。”手下如实照办。 四少见事办妥了,洋洋得意地对身旁的泽家说,“咱们两个有5分左右的时间赌生死,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冷,能在水里活着待5分钟绝对是造化。” “如果我赢了,你不许再去教堂找麻烦。”泽家说。 “如果你赢了,说明我死了,那还找个屁呀!” “行,那你掐时间吧。”泽家觉得四少说的也对,于是就等待跳江。 刚才说话过了1多鈡,现在还剩1分多钟,按理说快跳江了,当事人应该非常紧张,恰恰相反,泽家和四少都不紧张,紧张的反倒是非当事人:四少手下和棋龄。 四少的手下紧张自不必说,他们担心四少出了意外,没法和他妈妈交代;棋龄就更别提了,她出教堂后,发现泽家上了奔驰车走了,她赶紧打了辆出租车紧追。 没想到快到复兴大桥的时候,追没了,棋龄焦急万分。还好,在桥下的一条路边,她发现了停着的奔驰车。 当她发疯般地敲开车门后,发现里面竟是一对正在车震的情侣,原来看错车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5-15) 15 出租车在奔驰车后不远处停下的时候,泽家和四少已经准备跳桥了。他俩之前手拉栏杆,背向江水,但身子站的比较直,这次身体大仰角后倾,重心后移。 “我喊完123,大家就松手。”四少说完规矩,马上就喊,“1……2……3” “泽家,不要跳!”棋龄下了车,就朝泽家大喊。 泽家甩头一看,发现是棋龄,正在这时,四少的3也也喊了出来。 泽家见棋龄来了已经不想跳了,可是3一喊出,手却下意识的松开了。他“啊”一声,意识到坏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失去平衡的泽家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大头朝下就栽倒了江里。棋龄奔了过去,扒着栏杆往下看,发现人早没了。 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根本就没有想,棋龄翻身越过护栏,纵身一跃也跳进了江里。 古语有云,“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棋龄这一跳可把泽家害了,本来泽家大头朝下掉进的水里,可借着水的浮力,他成功地翻了个身,正当他拼命扭动身躯往上浮的时候,棋龄下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棋龄的一条腿正蹬在泽家脑袋上。泽家嘴一张,就开始往胃里、肺里灌水。棋龄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她不会游泳,在水里完全听凭万有引力摆布,结果可想而知。 四少非常着急,眨眼间两个人都跳下去了,怎么自己还在桥上粘着,明明自己松松手了嘛。仔细观瞧,原来自己的两条胳膊被两个手下给抓住了。 “松手!”四少大怒。 “算了,四少,咱们不赌了,太危险了。”一个手下说。 “是呀,这月份跳江,就是不淹死也得冻死,咱还是别赌了。”另一个手下说。 “说了不做,那叫耍流氓!快给我松手。”四少声色俱厉,眼珠子都红了。 一个手下害怕将手松开了,可另一个手下害死死地抓着四少的胳膊,“你要是真死了,我们没法跟董事长交代。” 四少哪听得进去呀,抬腿就踢,结果踢在护栏上,见这招不管用,他张开嘴巴猛咬抓自己的手。 “啊”,手下一声惨叫,松开了手。没有了束缚,四少终于如愿地掉到了江里去了。 两个手下扒着护栏往下一看,黑漆漆的水面上,空无一人。他俩又眺望远望,发现营救船还没来。他们两个一看表,一边搓手,“快来呀!” 只是船没等来,电话响了起来,是搜救公司打来的,“我们的船半道坏了,你们拖住跳桥的,让他待会再跳。” 我靠,两个手下一听这话,一下子坐地上了。 手机里,另一头的人还在说呢,“没关系,我们已经通知公司排其他的船了,你们耐心等待。” “已经跳了!”手下对着手机喃喃地说。 “……”手机另一头的人也无话了。 因为谁都知道,在这个月份,在水里能待上五分钟就是生死考验,超过五分钟还能活,就只能指望出奇迹了。 10分钟后,棋龄从昏厥中醒来。 昏昏沉沉中,她坐起身,发现身上裹着个毛毯,身旁一个穿制服的女警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说,“幸亏我们来的及时,要不你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观察一下环境,发现自己在一个船舱里,她一下意识到自己得救了,那么泽家……,想到这里她大声喊,“泽家,泽家呢?” “你说他们呀,在那边。”女警指了指隔壁的那个舱室。 棋龄一听这话连忙站起身,往隔壁舱室赶,等开了门,棋龄吓一跳。船舱里并排两张床,每张床上各躺一个人,在他们身上,各有一名男性警察对他们进行嘴对嘴的人工呼吸。 “这有什么,刚才我也是这样救你的!”身后,刚才的女警跟了过来,她见棋龄站着不动,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棋龄脸一红,这时忽然听到“咳”的一声,一个警察从床上下来,喘着粗气,“行了,终于救活了。” 棋龄高兴得不得了,可走近一看,醒来的是四少,不是泽家,泽家还在另一张床上昏迷不醒呢。 “泽家,你快醒醒呀!”棋龄在床边使劲晃泽家。 “我这儿就够累的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做急救的警察呵斥棋龄。 棋龄受到呵斥,赶紧放开泽家,不过又心有不甘,一个劲画十字,祈祷上帝,“上帝保佑泽家平安,上帝保佑泽家平安……” “我靠,我赢了!”醒来的四少,看到昏迷不醒的泽家,高兴的不得了。 这时舱门再次被打开,四少的两个手下走了进来,他们见四少还活着,也是非常高兴,“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你看,我赢了!”四少指了指昏迷不醒的泽家让手下看。 “这得多谢警察。你知道吗,你跳水后,搜救公司电话就来了,说船半道坏了,要另派船。我俩一听都吓坏了,等船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当时我俩都绝望了,没想到也不知道谁报的警,警察的巡逻船正好赶到,你说你该不该谢谢警察。” “谢什么谢,本来就是我命大。”四少好像有不同看法,他指了指泽家说,“你看看那个家伙,有上帝罩着都没用。” 四少话音刚落,就听棋龄一声尖叫,原来泽家醒过来了。 “我的头好痛呀!”泽家醒了,就摸脑袋。 “这……”四少一下子僵住了。 “四少,现在怎么算呀?”泽家看到四少也活着,于是就问他。 “这事回头再说吧!”两个手下不想在警察眼皮底下生事,应付完泽家后,紧拉四少衣襟,“四少,咱们赶紧回去吧,你看你这衣服湿的,赶紧回家换换,搜救船还在外边等着呢。”手下指了指船舱外的搜救船,他们刚才就是搭的这艘船上的警方巡逻船。 四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外面等候的搜救船,心有不甘地对泽家说,“今天先让你捡个便宜!”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6-16) 16 “怎……么回事?”四少问警察。 “你涉嫌寻衅滋事,我们要拘留你!”警察说。 “我寻什么衅,滋什么事?” “你以为在教堂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吗?”警察说。 四少见走不了了,就对身后的两个手下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帮我找两个杭州最好的律师。记住,不许让我妈知道呀。” 手下领命,跟警察问了四少将要被带往的地点后,登上搜救船走了。 两个警察将四少带进了另一间船舱,警方的巡逻船启动开始往岸边开,到达水警码头后,警方送棋龄和泽家,问要不要送,有没有钱回家? “谢谢,谢谢,不用了,不用了。”泽家棋龄婉拒,棋龄还亮了亮银行卡,“衣服虽然湿了,我们还有这个。” 四少的待遇就差多了,他带着手铐被警察推着往岸上走,也不知刚才怎么得罪他了,他晃着膀子大声喊着,“我不服!” “不服好呀,我们专治各种不服。”警察说完继续推其前行。 警察以为泽家棋龄会回家,事实上,他们去了一家酒店。进到客房后,他们先分别去卫生间换下了湿衣服,随后叫了酒店的洗衣加急服务。 衣服拿走后,他们两个穿着睡衣,坐在床边聊起了天。 “听沈翠花说,你在水里被什么粘住了,怎么回事呀?还有,既然你活了,怎么不去找我呀?”对于第二个问题,棋龄显得很生气。 “唉,一言难尽呀!”泽家叹了口气,开始向棋龄慢慢解释。 那天在水里要经过一番打斗,泽家将沈翠花拴在磨盘上,他以为制住了沈翠花,就往水面上游,想透口气。 不想忽然感觉身体被粘住了,他仔细一看,原来是粘鱼的渔网。对于这个,泽家倒不是很担心,渔网的线很细,只要用力挣脱,摆脱束缚并不是很难。 问题是水面船上捕鱼的一家三口可没这么看,他们把泽家当成了一条大鱼。 “你们看,渔网在动了,肯定是条大鱼。”爸爸说。 “看我的吧!”二儿子说着,拎起船上的鱼叉就扔了下去。 好悬,差一点就扎到了。泽家见有人在上面扎他,害怕了,更加用力地想摆脱渔网。 这下,大儿子急了,“想跑,哪那么容易。”说着,他搬起船上的一个磨盘就砸了下去。 好家伙,这下正好砸中泽家的脑袋,幸亏泽家离水面的距离较远,又有水的浮力撑着,否则脑袋肯定砸烂了,不过就这也受不了,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包着纱布,旁边站这三个人,就是之前砸他的一家三口。 爸爸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见泽家醒了,立马给他跪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爸,你跪下干什么?”两个儿子呆呆地看着爸爸,好像很不解。 “畜生,还不下跪!”爸爸呵斥两个儿子一起下跪。 “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造孽呀!”老头站起身,开始跟泽家讲述,“也不知道前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对活宝,脑子缺根弦,傻子。他们的妈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给他俩拉扯大,可就是不让我省心。你说住莲花岛的谁不养螃蟹开农家乐赚大钱呀,可遇上这两个活宝,养螃蟹把螃蟹养死,开农家乐和客人打架。最后,我也没辙了,只好开了个磨房,平常磨个豆腐,偶尔再打个鱼,维持生计。你说倒霉嘛,上星期,老大磨豆腐的时候,磨盘坏了,老二栓鱼叉的绳子不知怎么也没了。我呢就跟镇里的一家商店定了这两样东西,人家让我昨天去拿。可是昨天不巧,我腰疼,于是就让这两个活宝去了,你说气人吧,半道这哥俩不知怎么的拌起了嘴。拌嘴就拌嘴吧,老大一生气把老二栓鱼叉的绳子扔水里,老二也不客气,把老大磨豆腐用的磨盘也给扔水里了。你说仍也就扔了吧,还记不住在哪扔了,我想捞都捞不着。你说这不是傻,这是什么?”老头说到这里,气得直摇头。 泽家听到这明白了,怪不得水里有绳子和磨盘,原来这么回事。 “我知道跟他俩生不起气,只好又跟人家重新定了磨盘和绳子。这不今天就划船到镇上弄了回来。可谁知道半道上,我们之前下的粘网把您给粘上了,你说这俩混小子,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下鱼叉扔磨盘,谢天谢地,您还活着,要不我们就得进班房了。”说着老头又呵斥着两个儿子,一起给泽家跪下了。 “快起来,快起来,不知者不罪。”泽家劝说着一家人起来。 老头对泽家的宽宏大量非常感激,和两个儿子一起给泽家做了一个丰富的晚餐。 泽家吃得倒是很开心,可在电视中看到新闻里播放阳澄湖沉船事故时,他放下了筷子。 新闻里说,在事故中多人遇难,一名叫沈翠花的女子被确定为犯罪嫌疑人,目前由于溺水,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发下筷子后,泽家就想离开这里,老头不明白为何刚才吃得好好的,突然放下筷子就想走。 没想到追过去一问,泽家怪怪的说了一句,“我是天煞孤星,在你这呆久了,你们会倒霉的。” 老头当然不信了,以天色已黑,泽家的衣服又没晾干等理由强留泽家,最后,泽家让老头关掉电视,才勉强待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让老头给他送到岸边,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杭州。 “这么说,你不去找我是因为怕自己是天煞孤星伤害到我?”棋龄好像明白了泽家的苦衷。 “是!以前我以为自己变成万人嫌就能克住天煞孤星,沉船事故发生后,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我害怕极了,我不但不敢去出事地点的医院打探你的消息,甚至不敢看电视新闻关注这件事,因为我担心关注也是一种伤害。说不定,本来你在事故中幸存了,我这一关注,你反倒死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7-17) 17 “我就知道你心里不会不装着我的!”听了泽家的讲述,棋龄之前积累的怨气都一扫而光了。 “既然万人嫌都克不住天煞孤星,生存还是死亡又摆在了我面前。”泽家接着往下讲,“在痛苦的思索中,我来到复兴大桥,想再次终结自己的生命。不想教会的陈牧师发现了我。我说我是天煞孤星,让他不要管我。可他却让我信仰上帝,说可以得到帮助和解脱。我说,以前有个道士也说可以给我帮助和解脱,可后来还是帮不上什么忙。牧师说,上帝是伟大和仁慈的,只要你诚心悔过,真心向往,上帝肯定会帮你的。” “哦,原来你是这样加入的教会。”棋龄说。 “是。”泽家说,“刚开始我还半信半疑,可参加几次祷告后,我感受到了上帝的伟大力量。教会的兄弟姐妹都很关心我,也没有因为我而受到天煞孤星的伤害。这还不算,有一次在梦中,我还在见到上帝,他对我说,‘快乐的生活吧,不要在考虑天煞孤星了。’我觉得天煞孤星的魔咒一定是被上帝解除了,我很开心,于是向他问起了你。上帝说,‘你会找到她的’。本来,我以为明年4月3号会在阳澄湖碰到你,没想到平安夜就提前遇到了。这都是上帝的恩典呀!”泽家说着跪下祷告。 “谢谢上帝,我一定说到做到,把每个月零花钱的20%捐给教会!”见泽家如此,棋龄也赶紧倒身下拜。 泽家甩头看了看棋龄,那眼神好像不认识她了。 “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基督徒!”棋龄笑了。 “你怎么能和上帝做交易呢?”原来泽家为棋龄的祷告词生气了。 “不给点真金白银,上帝能给办事呀!”棋龄见泽家变了脸色,觉得莫名其妙。 “你……”泽家气得站起身,走向窗户旁,哼哼地喘着粗气向外看,不再理棋龄了。 见泽家走开,棋龄也站起身,她坐到床边,低头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始倾诉,“你太没良心了,这些年我为了找你,受了多少苦。没想到一言不合就给使脸色,还说会好好地呵护我,不让我受委屈……”说到此处,棋龄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棋龄这么一哭,泽家心里过意不去了,他来到床边将棋龄揽入臂弯,若有所思地说,“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认识了陈牧师,通过他的引荐,我得以认识上帝。靠着上帝的恩典,我现在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是吗,那咱们两个就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吧!”棋龄忽然扭头,抱住泽家开始亲吻起来。 泽家被棋龄弄个措手不及,可一接触到棋龄湿漉漉的嘴唇,泽家浑身的血脉马上喷张起来,只见两个人躺到床上,像蛇一样缠在一起,很快接触升级,棋龄开始扒泽家衣服。 “不行,不行”泽家挣脱棋龄,从床上坐起,“我刚才一定是受了魔鬼的驱使,婚前是绝对不允许做这种事的!” “没关系的,大不了做完了,我们一起忏悔!”棋龄一边说,一边脱掉上衣。一对圆润饱满的乳房,一下子呈现在了泽家眼前。 泽家感觉一股粘稠的液体从鼻孔流出,他擦了擦,发现是鼻血。此时他的下体早已经肿胀成一根铁柱,可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思想挣扎。 棋龄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了,她快速扑了过去,用那两个雪白的乳房挑逗泽家的嘴巴。 这下泽家终于控制不住了,张开嘴巴拼命地吸吮棋龄的乳房,棋龄受到刺激,乳房肿胀隆起,呻吟声也难以自拔地叫了出来。 棋龄的叫声更加刺激了泽家,他先是三下五处二除掉自己的衣服,随后又把棋龄扒光,然后拿起阳具就往棋龄下体送。 由于都是生手,鼓捣半天也没有捅进去,好在由于兴奋,爱液流的较多,最后在棋龄痛苦的呻吟声中,泽家终于进入了棋龄的身体。 现在二人彻底融为一体,泽家兴奋地撞击着棋龄的身体,随着频率的日渐升高,棋龄的痛感忽然消息,并逐渐达到高潮。 可正在这时,她感觉下体忽然空了,原来泽家射了。 “怎么这么快呀!”棋龄显然有点不甘心。 “太兴奋了!”泽家喘着粗气,抚摸着棋龄的乳房。 “再吃吃!” “好好!”泽家说完又弯下身吸吮棋龄的乳房。 “又硬了!”随着棋龄的叫声再起,泽家的阳具又起来了。 “再来,再来!” “好好!” 说着二人又干了起来。就这样,如此反复一共做了三次,一直折腾到半夜2点才算消停。 这时候,擦拭下体的卫生纸已经堆起有一尺多高了,棋龄拿起一张带有血色的卫生纸对泽家说,“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以后可不许对不起我!”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呵护你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泽家将棋龄搂在怀里,显得很是诚恳。 正在两个人温存无限的时候,忽然听到窗户玻璃“当当”作响。刚开始时,以为是风,后来觉得不对劲。 他们两个赶紧穿好衣服,泽家随手抓起一个茶壶走在前面,棋龄则尾随其后,二人捏手捏脚的来到窗户旁。 等拉开窗帘后,二人惊呆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女孩正站在外窗沿。这可是酒店10楼,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楼下的一切,街道、车辆还有那冰冷的水泥地面。 此时已经容不得二人多想,她们赶紧打开窗,小心翼翼地把那女孩抱了进来。只见小女孩抖成一团,下体还流着血。 泽家赶紧找了一个毯子将其裹好,棋龄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很烧,她倒了一杯水,让小女孩喝下,“小姑娘,怎么回事,你爸爸妈妈呢?” “叔叔阿姨,你们快救救我!”小女孩显得很惊恐。 “不怕,不怕,慢慢说!”在泽家棋龄的追问下,小女孩慢慢地说出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8-18) 18 小女孩说,父母都在杭州打工,由于平时工作太忙,给她安排了一家寄宿学校,今年她上小学5年级,还是个班长。 昨天下午放学后,班主任留下了她,说明天是圣诞节,班里有活动,要她陪着去外面买圣诞礼物。 礼物倒是真的买了,可回来的路上,她在车里喝了班主任递过来的一瓶饮料,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赤身裸体的在酒店里了。 她知道班主任对她干了坏事,就哭了。班主任不但不许她哭,还威胁她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杀了她。 刚才她趁着班主任睡着的时候,冒险从窗户逃了出来。现在班主任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她很害怕。 “叔叔阿姨,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呀!”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可怜巴巴地望着泽家棋龄恳求帮助。 “你别怕,阿姨给你撑腰!”棋龄怒不可遏,迈步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泽家问。 “为民除害!”棋龄来到班主任房门前,大力地砸门,“禽兽出来!禽兽出来!” 等了好长一会,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穿中山装,口袋上别着两管钢笔的斯文男子打开了房门,棋龄一下愣住了。此人的长相与之前想象的猥琐形象差距太大,而且还多少有点眼熟。 年轻人也是一愣,不过显然他对棋龄的印象更深,“你不是那天在皇后夜总会唱歌的小妞吗?”原来,这个人是二少。 “没想到,你还是教师!”棋龄想起往事,一个大嘴巴又扇了过去。 “为什么打我,我今天又没调戏你?”二少被打的莫名其妙。 “到现在你还装糊涂!”棋龄说着又给二少来了一个耳光。 “棋龄你没事吧?”这时候,旁边的客房门开了,泽家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担心棋龄的安全,前来助阵。 “没事,打的正爽呢!”棋龄好像很解气。 二少见泽家出来了,更诧异了,“你们……”说着,他去了泽家他们的客房,棋龄、泽家以为他要伤害小女孩,赶紧追了过去。 二少瞥了一眼床头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随后指着地上的卫生纸,愤怒地对棋龄说,“你居然背着我干这种事!” “我又不是你老婆,我干什么事你管不着!”棋龄没当回事,泽家却臊个大红脸,后悔刚才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把纸收拾一下。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又是砸门,又是拌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时候,走廊两侧的客房多间房门大开,显然里面的人对刚才的声响不满。 “哎,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人强奸小学生!”棋龄赶紧招呼大家过来。 “谁,打死他!”众人一下子把泽家围住了。 “不是我,是他!”泽家指了指二少。 众人纷纷把愤怒的火苗投向二少,棋龄指了指床上的小女孩对大家说,“这个小女孩就是被这个禽兽强奸的。” “这个禽兽是个老师,小女孩是他的学生,今年才上小学五年级。”泽家补充道。 众人听这么一说,群情激奋,纷纷摩拳擦掌,看样子要揍二少。 二少见情形不对,一边后退,一边给自己辩解,“大家不要被他们两个蒙蔽,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们没有骗人,不信你们可以问小女孩。”棋龄说。 “不用问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想抵赖是没有用的。”众人根本不相信二少。 “这个畜生,到底把人家糟蹋多少次才用这么多纸呀!”有的人指了指地上的卫生纸,气愤地说。 “谁说不是,你们看纸里还有血呢?”有的人拿起一张带有血渍的纸给大家看。 “生儿子没屁眼呀,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众人发着最毒的毒誓。 二少听完眼睛雪亮的群众对自己的谴责,一下子愣了,他把目光投向泽家棋龄。 这两个人也愣了,这到底是骂谁呢,棋龄按耐不住怒火,首先开了腔,“你们会不会说话呀,到底谁生儿子没屁眼呀?” “怎……么?”众人不明白谴责二少,为什么棋龄这么生气。 “这纸是我和他用的。”棋龄指了指泽家。 “那这纸上的血呢?”众人问。 “那是我的血。”棋龄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众人也懵了。 “今晚我和男朋友住这间客房,半夜的时候,有人敲窗户,我们拉开窗帘一看,是个浑身赤裸的小女孩。等我们将她弄进来,她说自己被住在隔壁的班主任强奸了。班主任威胁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杀了她。我们听了后,实在气愤不过,就去隔壁找班主任讨说法,没想到这禽兽居然装糊涂,现在好了,小女孩也在这,让他们当面对质,看他怎么抵赖。” “对质我不反对,追奸要双,拿贼要脏,你们要说我强奸得有证据。”二少显得自信满满。 “证据,好呀!”棋龄出了客房,很快拿了一身衣服回来了,“你们看,这是从隔壁床上找到的校服,上面还写着学校名称呢。” “我不否认和这个小女孩睡在同一间房,但是我以师德担保,绝对没有强奸这个小女孩。”二少面对指控罪证,从容应对。 众人听了二少的话,险些没气晕了。 “叔叔阿姨,我下面好疼呀。”见二少如此无耻,小女孩哭着撩开毯子,大家看到了血。 “我承认跟她发生了性关系,但那都是自愿的。”二少继续没脸没皮的辩护。 “太他妈无耻了,揍他!”众人对二少的解释简直气疯了,其中有人控制不住扇了二少脑袋一下。 “你们不要激动,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她。”二少挥手示意大家冷静。 “我想回家,我不想上学了。”小女孩呜呜地又哭了。 这下众人再也不信二少了,眼睛里都是火苗子,看样子恨不得把二少烧成灰,二少意识到了危险,他气急败坏的对小女孩吼道,“你他妈别给我演戏了,快说实话!”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你居然还敢恐吓她,给我打!”众人上去就一阵拳打脚踢。 没想到,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不要打他了,我是自愿的。” 众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困惑地看着小女孩。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19-20) 19 “你不用害怕,有这么多叔叔阿姨在,他不敢伤害你。”棋龄安慰小女孩。 “我说的是真的,他没有强奸我,我们两个是自愿的。”小女孩很认真地说。 众人听完,这个泄气呀。 “算了,我看还是报警吧,这个小女孩被吓坏了。”棋龄示意众人报警,有人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报警我也不怕,没听说一个国家会对男女之间自愿发生的性行为进行惩罚的。”二少好像不在乎警察来。 “那是你不懂法律,”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站出来说话了,“我们国家的刑法对未满14周岁的女性,有特殊保护,不管自愿与否,与其发生性行为都算强奸。而且我还告诉你,强奸未成年女性,量刑的时候比强奸一般女性还要重呢!” “禽兽,看你咋办!”棋龄很高兴,其他的人也很解气。 “是嘛,我好害怕呀。可问题是她已经有14岁了。” 看四少那夸张的表情,应该没有说谎,于是众人又把头又转向了小女孩。没想到,小女孩竟然点了点头。 “不会吧,你刚上小学五年级,怎么能有14岁呢?”棋龄使劲晃着小女孩肩膀,恨不得她分分钟改变说法。 “我上学晚。”小女孩说。 “这有可能,很多外地打工子女上学都晚。”泽家叹了口气。 “那难道就没法治儿这个禽兽了吗?”棋龄急得直皱眉。 “我整天对你朝思暮想,你就这么恨我?见面就给我戴绿帽子,还变着法的想把我送进监狱。”二少质问棋龄。 “都现在了你还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再出言轻薄,我跟你拼命!” 棋龄声色俱厉地呵斥二少。 “大家不要着急,即使法律治不了他,学校还可以治他。咱们可以去学校反映他的师德问题,让学校开除他。”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又说话了。 “对,找校长,让学校开除他!”众人听到这话,豁然开朗。 “找去吧,我爸是校长!”没想到听到众人这话,二少更不在乎了。 “你爸是校长,你爸开房吗?要是开房,找我们!”正当二少得意之时,忽然有人搭了腔。 二少回头一看,发现门外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众人见警察来了,都围了上去,棋龄带头控诉二少的罪行,警察听完后点了点头,“您们放心们吧,现在公安部正开展一项代号为‘校长,开房找我’的专项行动,集中打击教育系统侵害学生的案件,我们绝对不会轻饶他。” “警察同志,你们不要轻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其实,我是被冤枉的。”二少过去给自己进行了辩护。 “被冤枉,难不成你还是在做好事呀?”警察说。 “对,我就是在做好事!”二少很高兴。 “哦,那是不是还要给你颁发一个好市民奖呀!”警察笑了,看那表情根本不信。 “没错!”二少说着挨个敲了两间客房,“别在门缝里看热闹了,快出来颁奖吧!” 这两间客房与二少和泽家棋龄他们的正好相对,二少刚敲完房门,从这两个房间就涌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扎着马尾的中年男子,他见到警察马上打起了招呼,“警察同志,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二少是个好青年。针对目前教育领域出现的性侵学生案件,二少急家长之所急,想家长之所想,自掏腰包,亲自上阵,为我们表演了这场生动真实的行为艺术大戏,警示教育意义巨大,堪称中国好市民,理应得到表彰。” 男子说完,一个穿着旗袍的妙龄女子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送到他面前,他掀开红布,将里面的一块牌匾递给二少。 二少很高兴,举起来给大家展示这块牌匾,可发现大家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原来牌匾上书八个大字“中国最佳流氓教师”。 二少发现后很生气,他质问扎马尾男子,“你看这牌匾怎么写的,我是扮演者,不是流氓。” “这你就不明白了,只有这样写才能展现你的精湛演技。” “真的吗?”二少问。 “当然是真的。你别废话了,赶紧发表获奖感言吧!”马尾男子说。 “没想到在中国做坏事,居然这么遭人恨!”二少沉思良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好,这次‘一日为师’行为艺术表演完满完成,收工!”马尾男说完,就想走。 “等一等,什么就收工了?”警察不乐意了,他叫住马尾男接着说,“现在警察正办案呢,你们到底什么人,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必须给我们说清楚。” “看我这身打扮就知道我是艺术家了,这是我的名片。”他将一个印有“后现代行为艺术协会会长”头衔的名片递给警察,也没管警察看没看接着说,“我们受到委托,帮二少导演一个后现代的行为艺术。” “那这么说你们是艺术工作者,那这个小女孩……”警察一边摆弄名片,一边问马尾男子。 “这小女孩是个日本嫩模,今年16岁,由于汉语好,被我们请来参演这个行为艺术的女主角。” “嗨,大家好,我叫墙外红杏,第一次来中国演出,还希望大家多指教!”刚才还在床头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不知何时换上了棋龄拿过来的校服,为了表示礼貌,说话前她还向大家鞠了一躬。 “她真的是日本人?”警察问马尾男子。 “我们搞艺术的最讨厌虚伪,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查她护照,如果还不信,你们还可以查她的入境记录。”马尾男子说。 “这个我们会核实的。”警察看了看墙外红杏,又接着问马尾男子,“你们到底搞什么行为艺术,非得用日本人呀!我告诉你,在中国进行色情表演可是违法的。” “我实在不理解,什么时候在国人中形成这么一种观念,只要一有日本女人出现,就想到色情。”马尾男子好像很气愤。 20 “那你们在搞什么,倒是说清楚呀?”警察脸色铁青,生气地问。 “我说多少次了,行为艺术呀。既然你们听不明白,把刚才拍的那录像拿来。”马尾男子说着从一个人手里拿过一台笔记本,点开一个视频给警察看。 众人也很好奇,都围过去观瞧。 视频里,二少正在撕扯小女孩的校服,那女孩好像睡着了,任凭二少摆布。待会女孩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呜呜痛哭。二少对其进行捆绑打骂,再次将其强暴。 “这是什么艺术,这不是耍流氓吗?”警察很气愤地说。 “看不懂就不要瞎说,我们举办这个行为艺术是有目的的。”马尾男子说。 “还有目的,什么目的?”警察问。 “我们这次行为艺术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以生动真实的手法展现老师对学生的伤害,从而引起社会的关注和家长的警示;二是重新解构在当下什么才是老师?通过这次行为艺术,大家会看到,老师就是一群整天琢磨怎么日自己学生的禽兽。”马尾男子慷慨陈词,活似一个猛击社会弊病的勇士。 “我们尊重你们的艺术创作,所以即使你们刚才的行为艺术再露骨,也不准备把它当成淫秽表演。不过我们还是建议,以后少搞这种以性为主题的艺术活动,更不要拍摄这种东西,因为一旦涉及传播,很可能就构成违法犯罪。”警察说。 “在你们警察眼里,只要粘上性就是违法,其实人世间99%的罪恶都和裤裆里的事有关。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信念,要想清除罪恶,必须让性脱敏化。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性走进广场、走进公园,走进街道,走进荧屏,走进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行,那咱们走着瞧。反正法律的边界,我们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执意乱来,我们绝对不会客气。”警察说玩,走了。 警察走了,众人也就散了。 “你说这搞艺术的真不是一般人,敢于突破人世间的一切条束缚。”泽家见人都走了,关上房门,一边清理地上的卫生纸一边发着感慨。 “耍流氓嘛,当然得突破束缚了。”棋龄显得很不屑评价这些人。 “不是行为艺术吗?”泽家诧异地看着棋龄。 “这哪是什么行为艺术呀,这分明是打着艺术的名义耍流氓。我告诉你,这个二少是个富二代,我以前见过,非常好色。我非常怀疑这个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二少追求刺激,打着艺术的名义让他体验老师强暴学生的乐趣。 “那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呢?”泽家问。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又没有证据,说了也没有用。”棋龄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惋惜。 事实上,棋龄猜得很对,就在她和泽家闲聊的这会,三少刚刚敲开了二少的客房房门。 “怎么样,这回安排的角色扮演还满意吗?”三少满脸淫笑地问二少。 “太他妈刺激了!”二少一边将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三少,一边意犹未尽地问,“你这都是哪找的神人呀,耍流氓都可以耍的这么理直气壮。” “艺术家的世界我也不懂。”三少说。 “什么他妈的艺术家呀,还不是你花钱雇来的。”二少根本就不信。 “这你可冤枉我了,他们真的是搞艺术的。”三少说的很诚恳,不像是撒谎。 “那你请他们花多钱?”二少盯着三少的眼睛看了看,继续问。 “这个……”三少欲言又止。 “放心,你赚我多少钱我都不怪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今艺术的价格。”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瞒你,请他们我不但一分钱没花,那会长还给了我5000。” “什么,你不但白赚了我的钱,还从那帮人手里弄了5000块,这怎么可能?”二少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我跟那会长说,能给他找一个愿意全裸出演的,不要脸男士充当这次行为艺术的男主角。” “尼玛,合着你用5000块钱给我卖了!”二少半怒半调侃地说。 “看你说的,你想玩角色扮演,他们那儿正为男主角发愁,我呢把你们撮合在一起,这是助人为乐呀。”三少还挺有理。 “那这么说,你还是善人呀?”二少反讽地说道。 “你刚知道,我善的方面还多着呢……” “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二少打断他,给他递了一根烟,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根,等两个人都抽上后,二少指了指三少颇为欣赏地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事办的还是非常不错的。你知道嘛,当我扮成老师要扒那个小学生的衣服时,我心里紧张地直跳。” “是不是旁边站着一帮人给你录像、拍照,有点不适应?”三少说。 “这倒不是,平常没有人给我拍照录像时,我还玩自拍呢,我害怕他们?可能我太入戏了把,感觉自己就是个老师,要强奸小学生,因此总有些犯罪的感觉。这种感觉既紧张有刺激,特别是当小学生醒来发现被我奸污,我像个野兽似地抽打她,并对她进行二次强奸,那感觉简直太妙了,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二少说到此处一脸喜悦。 “我靠,原来你喜欢扮老师搞学生。” “只可惜,这个小学生是个日本模特扮的,你说要是搞一个真的小学生会不会很刺激呀?”二少说到此处有些惋惜,又有些遐想。 “你……不会真想搞小学生吧?”三少问。 二少还在遐想愣神,等意识到三少问的内容后,他连连摆手,“只是说说,这种犯众怒的事,我可不敢干。好嘛,幸亏这次沾了行为艺术的光,否则那帮人非得把我撕烂了不可。” “要说这行为艺术还真是不简单,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这帮人的?”三少好像有料故意吊二少胃口。 “想呀,你快说说。” “嘿,别提多爽了,那次我算是开眼了,大白天的居然可以干这种事……”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1-21) 21 早上6点钟的时候,泽家棋龄起床,梳洗完毕之后,他们打电话问衣服的事,服务台说已经洗好烘干,这就给他们送过来。 等待期间,泽家无意间在柜子里发现了一本《圣经》,他忽然感觉负罪感来袭,赶紧拉着棋龄诵读了一段经文,同时跪下忏悔昨日偷食禁果之罪。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棋龄站起身开门拿衣服,泽家继续跪着忏悔祷告,完全没有理会。 服务生走后,泽家棋龄换好衣服,去餐厅吃早餐。吃完早餐,棋龄在atm机上取了点钱,然后去前台办了退房。 临走的时候,前台服务人员递给他们一本《圣经》,“这是我们酒店的规矩,对于虔诚的基督徒,退房的时候都要送一本《圣经》。” “愿主保佑你和你们的酒店。”泽家棋龄给酒店和服务人员送去了祝福。 出了酒店,泽家和棋龄想打辆出租车,正好街边就停了一辆,里面有司机,应该是在这里等活的。 泽家上前敲驾驶席的玻璃,驾驶员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泽家吓了一跳。这驾驶员长的太野蛮了,小平头,大圆脸,髭、下巴、鬓角都是短胡子茬,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个土匪。 很多读者听着这描述,肯定都觉得眼熟。没错,这个驾驶员就是三少,三少见到泽家也是一愣,“你……去……哪?” “浙大紫金港校区。”泽家说着招呼棋龄上车。 三少见到棋龄,又是一愣,不过没有说话,等两人坐进车子,他按下记录表准备出发,这时泽家突然大喊了一声,“等一等。” 听泽家这么一喊,三少没踩油门。 “给我200块钱。” “怎么回事?”棋龄一边递钱,一边问泽家。 泽家指了指旁边不远处两个要饭的,下了车,棋龄见泽家下了车,也跟了过去。 冬天的早晨很冷,两个要饭的穿的破衣啰嗦,跪在地上哀求来往行人能给点零花钱。 泽家在他们乞讨的两个空碗里,每个放进了100块钱,两个要饭的好似鸡鵮碎米,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 “要饭有前途吗?”泽家表情沉重地说。 听泽家这么一说,两个要饭的很诧异,他们昂起头看着泽家,不清楚他想干什么。 “你们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泽家蹲下身,面对面地和他们说话。 两个要饭的摇头。 “有一年,我活得没有希望,想跳桥自杀。你们两个把我拦下,劝我不要死,还想拉我入伙,一起要饭,说什么有饭同吃,有钱同使。” “是你呀,想起来了!”两个要饭的想起了往事,马上打开了话匣子,“唉,别提了,当初我们想的很好,以为要饭能挣大钱,甚至想着经验成熟后去上海闯荡,打出个品牌,把事业做大。可干了这行才知道,要饭发财太难了,没尊严被践踏,同行之间经常为了占块地盘大打出手。这些还不算什么,你还得会表演,像我们哥俩不忍心给自己卸胳膊断腿的,一天到晚也要不了几个钱,今天遇上你这样的,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还有钱吗,再给拿点?”泽家跟棋龄说。 棋龄又掏出200块,放到两个人的碗里,两个要饭的又是一通磕头作揖,泽家没再说什么,拉着棋龄回到了出租车里。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三少问泽家棋龄,显得很不理解。 “我……”泽家刚想开口,被棋龄抢了白。 “因为我们是基督徒,我们愿意做一些好事!”棋龄好面子,不想外人知道自己男朋友和乞丐有过交往。 “你以为我夸你们俩呢?” “什么?”泽家和棋龄都愣了,三少的反应让他俩莫名其妙。 “损了!” “损了?”泽家和棋龄更愣了。 “对,你以为他们需要的是钱吗?不是,他们需要的是勇气!” “对,咱俩不能光给钱,应该下去鼓励鼓励,让他们恢复生活的勇气。”见司机这样说,泽家这就要拉着棋龄下去。 “损了!你以为空口白牙的嘚啵几句,人家勇气就来了吗?”三少又发表意见了。 “要不把这本《圣经》送给他俩吧,让主温暖他们。”棋龄举着刚才酒店送的《圣经》说。 “损了!这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你以为送一本《圣经》就管用了?”三少根本不买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怎么样呀?”棋龄早就压不住火了,现在司机又侮辱她的信仰,一下子爆发了。 “想知道怎么样吗?”三少说着从座椅底下抽出明晃晃的两把刀,“得靠这个!” 泽家棋龄被吓得不行,三少显然不是针对他俩,他下了车直奔那两个要饭的去了。 出于好奇,泽家棋龄也下车跟了过去。只见三少走到两个要饭的跟前,把他俩扶了起来,“年轻人,快起来!” 见来人手里有刀,两个要饭的连连后退! “不要怕!”,三少一边安慰一边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阿贵!”其中一个瘦高个先说了话。 “我叫小帝!”另一个矮胖的也答了腔。 “好名字!我知道你们一定遭受了不幸。可是,阿贵、小帝,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世界从来没有救世主,要创造幸福,只能靠自己。” “可我们一无学历,二无手艺……” “没关系,这都不是问题。这世界上很多人,最初和你们一样,什么都没有,可成功之后,他们是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那我们怎么做才能成功呢?”听司机这话,阿贵和小帝脸上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去抢呀!”司机说着,把刀递给了阿贵、小帝。 “那我们应该抢谁呀?”阿贵小帝还是比较困惑。 “谁有钱就去抢谁!” “我们知道了!”阿贵小帝目光坚毅了起来,好像已经明确了人生方向。 “快去吧,你们失去的是耻辱,得到的是金钱和女人!”司机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以示鼓励。 “好!”阿贵小弟握紧刀柄,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劫富济贫好像不是你这样搞吧,如果人家有钱是靠自己辛勤劳动合法经营得来的,你就这样给抢了,那还讲不讲道理了?”泽家对三少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穷就是道理!”三少叉着腰大声地说,显得理直气壮。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2-22) 22 泽家不再说话,等他们三个重新坐进车子的时候,棋龄说了一句,“现在富人都住深宅大院,又是狼狗又是保镖的,您能保证他们抢来东西吗?” “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三少显得满不在乎。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万一他们两个造化不好,你岂不白忙活了?”棋龄指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行善讲究广种薄收,每年我送出去三四百把刀,还怕它一两个人抢不到钱!”* “要闹出人命可怎么办呀?”泽家显得很担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全市的殡仪馆基本都是我们家开的,只要人一死,殡仪、火化、安葬,我们是一条龙服务,而且价格绝对公道合理。” “那你做事还真周全呀!”泽家棋龄连连称赞,不过听语气却好像是讽刺。 “谁叫我善呢!”三少脸皮厚的像城墙,满不在乎,还一个劲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很好奇,你是不是跟每个上你车的乘客都展现你的善呀?”棋龄问。 “也不是,那要看有没有生意要做?”三少说。 “生意,那你看我俩有你要的生意吗?”棋龄笑了。 “有呀,看你俩的样子应该是大学生,早上从酒店出来说明还没有租房。我家里有很多套房,浙大校旁也有,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租给你们,日租、月租、年租都行,保证比酒店合算。” 泽家一听三少这话,脸一下红了,他使劲拽棋龄衣襟示意她不要搭理三少。 “我在浙大,你在师范,离得挺远,租一个就租一个吧。”昨天,棋龄已经从泽家口中得知,泽家正在杭州师范读英语教育专业。 “现在大学搞对象的谁不在外边租房呀,你个大小伙子还不好意思是吗?”三少发现泽家是他做成这笔生意的障碍。 “我怕你开的是黑店,有的住没得活!”泽家忍不住说了话。 “我承认我是爱财,可是取之有道,你看我像是为了钱,去杀人放火的那种人吗?”三少说着把他那土匪脸转向了后排。 “像,真像!”泽家发自内心的连连点头。 “你这都什么眼神!”二少气得转回了头。 棋龄逗得哈哈大笑,“泽家你太不会说话,这大哥是长得粗犷了一点,但是个痛快人,相信不会坑咱们的。” “就冲妹子刚才这句话,只要租我的房,我给打个九折!”三少说。 “打不打折的先放一边,你先让我们看看你的房子和价钱?”会说话归会说话,但谈起生意来,棋龄一点也不含糊。 “这个好办,座椅后面的袋子里有广告,你找出来自己看吧,那里边有位置、户型图,照片,还有价钱。 棋龄还真看中了一套房,这房子离浙大挺近,从照片看上,屋里宽敞明亮、整洁干净,价钱也不错。 等三少拉着他们看了实房以后,发现和照片基本吻合,棋龄很满意,当场签了合同,并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接下来的几天,棋龄和泽家开始了昏天黑地的闭关修炼。泽家练九阳神功,棋龄练吸精大法,要说这两人练功真是投入,除非非常有必要,基本不出屋,甚至不下床,只是九阳神功最终敌不过吸精大法,最后搞的泽家腰酸背痛,精疲力竭。 很快12月30号了,棋龄接到小雪电话,告诉她今年元旦尽可放心回家,她已经彻底说服表婶,这次生日绝不提感情的事儿。 “谢谢啦!”棋龄应了一句挂断电话。 31号的下午,泽家送棋龄上火车,临走的时候,棋龄再三叮嘱,“一定好好打扮打扮,给我长长脸!”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时间多锻炼锻炼!”棋龄随人流开始走的时候,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什么?”泽家没听清,拼命的喊。 棋龄回头莞尔一笑,随着人流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中午,上海郭家客厅,郭艳丽一家人围坐一桌,庆祝棋龄22岁生日。吹完蜡烛,吃完蛋糕,小雪适时提出,“表姐,好些日子没见找你了,怪想你的。走,咋俩去你屋聊会!” 郭艳丽瞄了琴龄一眼,“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小雪起身离座等待棋龄,可棋龄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记得好像还缺少一项程序吧,往年这时候应该讽刺讽刺我的爱情,或者至少得讲个寓言故事什么的?” 小雪不知道棋龄犯了什么疯,一个劲地使眼色,可棋龄不理不睬装作没看见,马飞雄赶紧过来拉她,“你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棋龄挣脱了爸爸,对郭艳丽说,“妈,你的《白了少年头,痴情女苦等负心郎》呢?” 郭艳丽这气大了,本来一个聪明伶俐的乖乖女,现在成了一个专门和自己作对大气包。 考虑到已经答应不再提爱情的事,也考虑到不想棋龄再受刺激,她扭过头去,没搭理棋龄。 只是没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棋龄还没完没了,“没有耻辱,就没有动力。妈,你怎么不说话呀?” 这下郭艳丽彻底怒了,“好好好,既然你不要脸,我也没必要给你留情面了。在爱情上,你就是个弱智、傻瓜、白痴、脑残,缺心眼、失心疯。” 棋龄听完妈妈的一通咆哮,笑了,“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本来我不想说,都是你逼的!”妈妈冷冷地说。 “妈,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跟我的爱情过不去呢,难道你就不想我幸福吗?” 听女儿这么一说,郭艳丽叹了口气,“棋龄,你要记住,你是个理性的人,不能像你爸这种文艺青年,做事只靠想象和一厢情愿,你要现实。” “我怎么不现实了?” “那还用我怎么说呀?你一见钟情就不靠谱,我早就跟你说过,那都是幻觉。你听不进去也就算了,张泽家那小子还动不动玩失踪,你说你跟这种人谈恋爱能修成正果吗?” “那不是出了意外吗,又不是人家故意的?”棋龄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并发了一条短信。 “意外,难道就不能是他根本就不想见你?别傻了,如果他没有死,早就来找你了,还用等着4月3号和你阳澄湖相见,你以为是拍电影吗?” “滴滴”,正当郭艳丽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客厅里突然响起两声清脆的声音,那是棋龄的手机发出的声响。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3-23) 23 棋龄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一看,笑了。 “还玩手机,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敢情自己刚才对牛弹琴,郭艳丽心中的火苗子一下子又燃烧了起来。 “我听着呢,你讲到哪了?” “行行行,我懒得跟你说,你看看这个!”郭艳丽气的不行,她从电视柜下拿出一个碟片,放进dvd机,打开电视,开始播放碟片。 “这里是社会观察节目,”电视画面里一个男主持人正在主持节目,“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所以生活中不能缺少爱情。要说呢,追求爱情没有什么错,可问题是要不要不管不顾,比如下面这位李女士。” 主持人说到这,画面突然切换到一个电视剧镜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原来这个李女士就是金庸小说里的李莫愁,她满含深情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大开杀戒,最后葬身火海。 “刚才大家也看了,李莫愁就是这么一个感情动物,当年和陆展元一见钟情,陆展元说娶她,没想到走后一去不返,还移情别恋她人,这让李莫愁因爱生恨,不但杀了陆展元全家,自己最后也葬身后海,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这就是一个追求爱情不管不顾的生动案例,当然,很多人会说这只是小说中虚构的故事,并不真实。没关系,我们这里有真实的,下面看这个刘老太。” 画面很快切换到一个满脸皱纹的刘老太身上,她正在院子里用柴刀劈柴,确切地说,正在劈木头人。 很快画外音传了出来,“这个刘老太今年68岁,据村民们反映,她像这样劈木头人已经有半年了。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个木头人刻的是谁,她为什么这么做,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木头人让她劈半年还劈不完?” “老太太,您劈的这个木头人是谁呀?”一个女记者走进画面,拿着话筒提问。 “一个负心的男人。” “他到底怎么负心了?”记者问。 老太太一听这话,放下柴刀,老泪纵横的讲起了往事,“50年前我和他一见钟情,并私定了终身,可是双方父母都不同意,非要拆散我俩。我俩百般抗争,还是不能改变父母的决定。无奈之下,我们俩个相约跳河自杀,没想到事后我冲到河边被人救了,他却没了消息。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找呀、等呀,一直到半年前,我见到了他,还有他的老婆、孩子,我问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说,他也被人救了,只是活过来以后就离开了家乡到外边闯荡。后来,虽然知道我还活着,但此时他已经结了婚,所以也就没再找我。他以为我会和他一样,没想到我会一直等他找她,他说我太傻,不应该太执着。” “听说您这木头人劈了有半年了,您哪来的这么多木头人呀?”记者又问。 “他失踪总后,我日日思念,为了消磨自己的相思之苦,我开始在木头上雕刻他的形象,最初一个月才雕成一个,后来熟练了,一天就能雕一个。前前后后,将近40年,雕了多少个,我都说不清了,反正堆了满满的一厢房。” 记者顺着老太手指的方向,走过去推开了厢房的门,果然发现堆着满满的一地木头人。 “寻找等待了这么多年,结果是这么一个结果,您后悔吗?”记者问。 “后悔呀。想想这40年来年,我风风雨年,夜夜思念,可到头来,他另结新欢,而我却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一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像劈木头人一样,将这个负心人身首异处。”说罢,老太太挥起柴刀,将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木头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接下来画面切到主持人的直播画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话对于追求爱情女人来说,倒是很好的一句励志名言,不过呢,凡事都要有个度,最起码得讲究点现实,否则很可能像刘老太一样,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好了,欢迎大家观看这次社会观察节目,咱们下次再见。” “看到了没有,这可是电视台录制的节目,我原封不动地录了下来,这下你该醒醒了吧?”郭艳丽关掉电视,意味深长地对棋龄说。 “这话应该你应跟我爸说,他说会娶表姑,后来食言不娶,结果整的表姑神神叨叨的,小心她哪天像李莫愁似的,把咱们全家都杀了。” “我……”马飞雄听了女儿这番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妈不会的,我妈不是那种人!”小雪着急了,赶紧给妈妈辩解。 “谁说李莫愁呢,我说的是刘老太。”郭艳丽说 “那也是爸爸应该担心呀,他负心于表姑,说不定哪天被表姑像劈木头人似的砍掉脑袋。” 棋龄说完,马飞雄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脑袋。 “你少装糊涂,我说的是你别成了第二个刘老太。”郭艳丽见女儿顾左右而言他,于是就把话挑明了。 “哦,原来拐弯抹角还是想教育我。”棋龄表现的好像刚明白似的,不过对于妈妈的问题,她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个刘老太的结局是很悲惨,可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她?” “你是不是她,但很像她,你要再不听劝,最后结局也和她一样,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不会的。泽家发过誓,会好好的呵护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我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也许是发自内心的话,棋龄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先找到那小子,再做你的白日梦吧!” “这不是梦,这是信念。” “梦也好,信念也罢。我就希望,你要是真得成了老太婆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不至于发疯杀人,我操不起那心。” “要说操心,还是操我爸的心吧。”棋龄指了指在厨房慌慌张张踱步的马飞雄。 “你在那儿瞎晃悠什么?” “不好了,不好了。”马飞雄神情紧张地来到郭艳丽面前,“刚才我给表妹发个短信,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她不给回,我打电话,她也不接。你说说,她是不是要过来砍我!” 郭艳丽这气大了,自己教育女儿弄得口干舌燥,老公不说帮忙也就算了,还居然胡思乱想整这些破事,所以没好气的说,“砍了也好,省得浪费粮食!” 没想到,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4-25) 24 这门铃一响,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我来!”小雪说一句,前去开门。 打开了门,小雪吃惊地发现,一个超级帅哥走了进来。只见他头戴黑色礼帽,身披黑色风衣,一条白色围巾裹在胸前。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随他一起而来的,还有那经典不衰的爱情歌曲:《上海滩》。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 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够。 在场的人都看呆了,小雪大喊一声“许文强”,然后就给抱住了。 “我是张泽家,不是许文强!”泽家赶紧解释。 “咳咳!这是我男朋友!”棋龄过来拉小雪。 “刚……才把你当成电视剧里的许文强了!”小雪脸一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所以赶紧松开手臂站到一边。 接下来,是泽家向棋龄的示爱表演时间。 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递给棋龄,当棋龄接过的时候,泽家含情脉脉地说,“生日快乐,棋龄!” 棋龄激动地哆嗦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什么。泽家拉起她的右手,轻吻手背,“我爱你!” “谢谢!”棋龄抱住泽家,呜呜地哭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太不容易了!”小雪不禁发起了感慨。 “她找到了,她找到了!”马飞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郭艳说,他在替女儿高兴。 你还别说,这小子真帅,难怪棋龄着了迷。郭艳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内心也是震撼不小。 “你干什么?”见马飞雄东张西望的好像找什么东西,郭艳丽说话了。 “我在找给泽家伴奏的呢,这到底谁给唱的歌呀?” “哦。”泽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mp4,“反正气氛已有了,关了吧!” “快跟我家人打个招呼!”棋龄给泽家是个眼色。 泽家很会来事,从郭艳丽夫妇到小雪,每一个他都鞠躬致敬。打完招呼后,郭艳丽让棋龄给泽家准备了一把椅子。 棋龄知道,郭艳丽要谈条件了。 “你是文艺青年?”没想到郭艳丽最先关心的是这个。 “嗯……”泽家有点懵。 “泽家不是文艺青年!”棋龄怕泽家说错话,赶紧替他回答了。 “什么是文艺青年呀?”泽家被搞糊涂了,他诧异地看着棋龄,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紧张。 “就是像平安夜的那天夜里搞行为艺术的那一帮人。”棋龄贴着泽家耳朵小声地说。 “呃,不是,不是”泽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澄清自己,“文艺青年都是一帮耍流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听泽家这么回答,郭艳丽先是一愣,紧接着扑哧一声笑了。 泽家以为自己答对了,心中暗喜,不想“嘭”的一声,马飞雄猛击了一下桌子,“哎,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谁是耍流氓的?” “伯父,你干嘛生这么大气?”泽家莫名其妙。 “我就是文艺青年!”马飞雄气得直哼哼。 “怎……么,伯父,你……也搞行为艺术。”泽家更懵了。 “什么行为艺术呀?”马飞雄问。 “就是大……庭广众脱光衣服,跟别……人干……那种事。”泽家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理解。 “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看我们文艺青年干过这种事呀?”马飞雄气得不行。 “可……是我确实看过行为艺术家们那样干过。”泽家还感觉自己挺冤枉。 “行为艺术家是行为艺术家,文艺青年是文艺青年,你不要搞混了好不好。”马飞雄气得暴跳如雷,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 “我说像也没说一样,你这脑筋!我爸不搞行为艺术,他只搞写作和绘画。”棋龄赶紧一边解释,一边给打圆场。 “那……到底什么是文艺青年呀?”泽家被说的一头雾水。 “文艺青年,从表面上看是一群脱离世俗生活去追求文学和艺术的人,其实说白了就是想用想象来逃避现实的一群人,你是这样的人吗?”郭艳丽给出了自己对文艺青年的定义。” “我不是文艺青年,我的追求一点也不文艺,很实际,只要孩子老婆热炕头,一家人和和睦睦就行了。”泽家说的倒是心里话。 “我最讨厌文艺青年了,你可不要骗我?”郭艳丽又上下打量打量他,显然还不相信他。 “伯母,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由于今天是第一次来,我想让棋龄高兴,可又想不到好办法,有人建议我扮许文强,说一定能博得棋龄喜欢,所以我才穿的这身行头。”泽家看出郭艳丽的疑虑,赶紧对自己的着装进行解释。 “嗯……,要这么看,你倒是挺在意棋龄。”郭艳丽点了点头,好像相信了他。 “我告诉你,光追求孩子老婆热炕头可不行,你得优秀!”没想到泽家刚才的话,惹起了棋龄的不满。 “只要你高兴,我怎么都行。”泽家说着握了握棋龄的手,颇给人一种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畏惧的感觉。 棋龄充满深情地看着泽家,无限感动。 “行,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咱们谈谈条件吧!”郭艳丽瞥了他们两个一眼,直奔主题。 “嗯?”这个泽家完全没准备呀。 “你的长相没得说。可要想娶我们家棋龄光长得好可不行,家庭条件也不能太差。我们倒不是贪图你们家什么,主要是不想让棋龄受罪!” “知道!”泽家点头表示理解。 “泽家他们家……” “你不要说,我让他自己说!”郭艳丽打断了棋龄,她想得到第一手资料。 “我们家……”泽家刚一张口要说,忽然门铃又响了起来。 25 众人迟愣了一下,还是小雪打开门,在门外她发现来了两个人,但并不认识,于是就问,“你们是谁呀?” “我们是租赁公司的,请问张泽家先生在里面吗?” 小雪点了点头,那两个人就进来了,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张纸,二话不说就找泽家要钱,“衣服、帽子、围巾、mp4,外加形象设计,总共600块。”另一个人则不由分说,开始扒泽家衣服。 泽家慌了,赶忙应付着说,“不是说好了,下午3点给你们吗?” “公司临时出点事,需要提前停止营业。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给了你400块钱的折扣了。” 尴尬的还不止这个,泽家身上的钱也没带够,“棋龄,你先借我200,回头还你!” “我这有,给你!”棋龄刚想回屋拿钱,被小雪抢着给付了。 泽家被扒得只剩下他原来穿的运动衣裤,见他如此,租赁公司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这里面有你的防寒服,别冻着。” 等租赁公司的人走了,屋里的空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郭艳丽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泽家穿好防寒服,“我们家经济条件……”,泽家本想继续说下去,可当她看到未来岳母的表情,就声音小的连自己也听不清了。 “妈你别生气,其实他们家有3套房呢!”棋龄急于给泽家解围,于是赶紧搬出泽家的家底。 “你瞧瞧他,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是租来的,出门身上连600块钱都没有,还居然说有3套房,你糊弄日本鬼子呢!”郭艳丽根本就不信。 “我们家真有三套房,我爷爷奶奶一套,叔叔婶婶一套,加上我爸妈的正好三套!”泽家见郭艳丽不信,赶紧进行补充。 “你会算账吗?没错,你们家是有三套房,可是能落到你名下有几套?你爸妈的还可以说是你的;你爷爷奶奶的,你也有份;可是你叔叔婶婶的房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妈,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死光了!”棋龄兴奋地说。 “死光了?” “是的,伯母,他们都死了。所以您不用担心以后有谁和我争。” “空口无凭,你还是把房产证拿来让我看看再说吧!”郭艳丽怎么也想不明白,居然有这种事。 为了棋龄,泽家必须提高效率。因此,他不再耽搁,要即刻动身前往杭州去拿房产证。 马飞雄本想留泽家一晚,可哪里留得住。为了以防万一,棋龄也跟着去了,她想趁热打铁,尽快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搞定。 等到了杭州的家后,泽家是开门见山,“爸妈我给你们找了个儿媳妇,你们看看怎么样?” 泽家父母仔细地打量完棋龄后,连连挑大拇指称赞,“好!好!” “好呀,那快把房产证给我!”泽家显得迫不及待。 “你要房产证干什么?”泽家父母懵了。 “未来的丈母娘要看!”泽家急得不行。 “行,行。我们现在就给你找!”见儿子着急,父母也跟着忙了起来。 “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那份也给我!”泽家接过父母递给的一张房产证,看了看,然后给了棋龄。 “他们的房产证在你婶婶的哥哥那呢!” “把房产证放他那干什么呀?”泽家显得很懊恼。 “人家不是干房屋租赁的吗,房子放着也是放着,租出去不还能赚俩钱呢吗?” “我不管那么多了,总之今天我得拿到房产证。” 没办法,在泽家的催促下,一家人风风火火地赶往泽家婶子的哥哥那里。当说明来意后,麻烦来了。 婶子的哥哥将房子抵押出去炒楼了,泽家一家人大怒,连珠炮地谴责他。结果人家也烦了,说自己擅自抵押房产虽说不对,但是也并不是一点权利也没有。 按照《继承法》,他们家作为婶子一方的继承人也有继承权利,这下泽家他们更怒了,结果你来我往,吵个不可开交。 麻烦的事情还不止这些,等回到家后,一问明白人才知道,由于在死亡时间上,泽家的叔叔死在了婶子前面,因此按照《继承法》,泽家婶子的娘家人将有权继承:爷爷奶奶一半房产,外加叔叔的全部房产。 后来,经过与婶婶的哥哥协商,双方以各分一套房子,分割了遗产。泽家一家分到了面积很小的爷爷奶奶的房产,这还要是婶子哥哥考虑到多年的姻亲,不想诉诸法律打官司的结果。 凑不齐三个房产证,泽家是没脸见丈母娘,只好和棋龄想着办法拖延回复郭艳丽。可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转眼农历新年都过了,泽家只好向郭艳丽摊牌,他把两张房产证给棋龄,让棋龄回家做郭艳丽的工作。 郭艳丽反复摆弄着棋龄带回来的两张房产证,一言不发。 泽家父母那张还说得过去,100平米的两居室;泽家爷爷奶奶的那张就有点寒碜了,面积小不说,就是那房龄离拆迁也没几年了。 棋龄站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待郭艳丽的表态,其他人见状也胆颤心惊地替棋龄捏着一把汗。 “算了吧,你还是选别人吧!”郭艳丽把房产证还给棋龄,表明了态度。 “不行,我非他不嫁!”棋龄态度坚决。 “你听妈一句,他不适合你!” “什么叫适合,三套房就叫适合,两套房就叫不适合?” “妈是为你好。像张泽家这种人都是驴粪球表面光,你跟着他是不会幸福的。” “是你和他结婚,还是我和他结婚,幸不幸福到底谁有发言权呀?” 郭艳丽一直忍着怒火,苦口婆心地劝女儿回心转意,没想到得到却是不断地反唇相击。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扇了棋龄一耳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6-26) 26 “我的爱情,我做主。不用你管!”棋龄捂着脸颊,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吓,你还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打死你!”这郭艳丽就跟发疯似的,劈头盖脸地要打棋龄。 马飞雄和小雪见状赶紧进行维和行动,马飞雄拦下妻子,小雪劝走棋龄。 “你也消消气吧,不就是家庭条件差吗?这算什么,以后自己慢慢挣呗。专家不也说过嘛,棋龄的正确爱情是事业。” “你看那小子像是个搞事业的样吗,别到时候事业没搞成,还得我倒贴钱!” “守财奴,你快自己留着吧。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棋龄是一句话也不让郭艳丽。 这下把郭艳丽给惹毛了,“好好!本来我打算你结婚后慢慢接手我的事业,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自力更生好了。而且我还告诉你,你结婚我一个子都不会给!” “不给就不给,你以为谁稀罕!”棋龄被小雪拖着进了卧室,一边走还一边跟母亲犟着嘴。 “哎呀妈呀,气死我了!”郭艳丽险些没背过气。 “你看你们娘俩个,谁也不让谁?”马飞雄一边说,一边给郭艳丽揉搓胸口。 “那还不是因为你,棋龄本来是多听话的孩子呀,就是因为认识了那个张泽家,现在处处跟我对着干。” “怎么又跟我绕上了,她喜欢张泽家关我屁事!”马飞雄本来是想帮老婆消消气的,见郭艳丽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立马也不给她揉搓胸口了。 “怎么不怪你。就是那天你非得嘴馋,想吃大闸蟹。要不能遇见那小子!” “又来了,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什么叫有用,我说的这就是有用的!” “行,那你自己说吧!”马飞雄说着也走了。 “你回来,你个混蛋!”郭艳丽拿起脚上的拖鞋,朝马飞雄后背砸去。 马飞雄转过身,愤怒地对郭艳丽说,“你也就是跟我能耐,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早就……” “你早就什么,你倒说呀!”见马飞雄欲言又止,郭艳丽一下子来了精神。 马飞雄没有搭理郭艳丽,他进了卧室随手重重地关上了门。郭艳丽哪肯罢休,追将过去想开门,可没想到门被反锁了,这下她的气更大了,“混蛋开门!你吃我的,喝我的,还对我不满意,你还有良心吗?” 可任凭郭艳丽怎么拍门叫骂,马飞雄就是不理她,眼见着自己孤零零的被家人遗弃在一旁,郭艳丽号啕大哭,“我的命好苦呀!打小成份不好,挨穷受气。这好不容易苦着累着操持着家里过上好日子,还没有一个人说我好,你们还有没有没良心呀,难道都被狗吃了吗?” 郭艳丽坐在地板上,一边哭一边用双手击打双腿,那动作表情颇像农村妇女在哭丧。 “表姑,你在说什么呢,也不怕邻居听见了笑话!”这时候小雪从棋龄卧室里走了出来。 “你别管我,让我死了得了!”见小雪来劝她,她还来劲了。 “表姑,不是我说你。现在表姐已经长大了,你还是让她自己做决定吧!” “张泽家不适合她,跟着他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是她自作自受。但是您现在横加干涉,却剥夺了她通向幸福的可能。” “我要不是她妈,我才懒得管她呢!哎呀,真是作孽呀!”郭艳丽一声叹息,显得无可奈何。 见郭艳丽不再哭闹,小雪就试图化解刚才发生的冲突。 中国有句古语叫做,“床头吵架床尾和”,说的是夫妻之间即使吵架,也不记仇,因此化解郭艳丽夫妇之间的冲突并不困难。 倒是化解棋龄和郭艳丽之间的冲突比较困难。按理说,夫妻之间的争吵不记仇,那母女之间就更不应该了。 事实上母女两个人也都没有记仇,也都想缓和关系,可是由于自尊心——用中国话说就是面子——的问题,这娘俩个还叫上劲了,谁也不向谁服软。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家庭软暴力——冷战,她们除了必须家庭活动外,基本将交往与对话限制在了最低限度之内。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棋龄是找到另一半了,下一步就该规划婚姻了。只是在结婚之前,还有一个人生的重要阶段也必须加以考虑,那就是就业。 在中国的高等教育中,大四基本就是找工作的时间了,棋龄早在去年九月份就进入了大四,现在还有半年就该毕业了。 郭艳丽由于开公司的缘故,和银行的人有些往来。本来郭艳丽最初的想法是,通过关系让棋龄去银行工作一段时间,等人脉铺就成了以后,再回到自己身边慢慢接掌公司。可不巧,母女由于泽家的原因发生了冲突,郭艳丽的计划也一下被打乱了,因为棋龄根本不想在上海工作,她想留在杭州和泽家在一起。 只是事情远非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本来她以为凭借自己名牌大学,又是热门专业的资格,找个像样单位应该不愁。可是她把整个杭州人才市场都跑遍了,像样的单位没遇见几个,不像样的单位倒遇见一把,不是打听她的三围,就是问工作以后有没有献身精神。 眼看时间一天一天临近毕业,棋龄急得是火烧眉毛。其实有一个人比她还着急,那就是郭艳丽。只是女儿不找她帮忙,她也拉不下脸主动帮女儿。最后她急得不行了,让马飞雄给调停一下。 马飞雄当然也希望女儿尽快找到工作,于是就找个机会来棋龄屋里劝她,“不要硬撑了,只要向你妈一开口,好工作马上就有了。” “我才不要她帮我呢,背后指不定又提什么条件呢!” “你看你说的,她毕竟是你妈,能跟你提什么条件呀?” “她一直想拆散我和泽家,这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你还真地误解你妈了,你妈根本没有提泽家的事,她就是想帮你。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些天来,你妈没少往银行跑,相关领导也没少送礼。只要你愿意,杭州的银行也能搭上关系。 棋龄沉吟了一会,对马飞雄说,“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找吧,我不想欠她的!”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7-27) 27 “你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说不想欠我的,你还有良心吗?”郭艳丽一直在门外偷听父女俩谈话,听到棋龄如此说话,她怒不可遏一下子冲进屋来。 “我吃你多少,喝你多少,赶紧算算,等我挣到钱后,都给还你。而且我还会用贴现率给你折现,保证你不吃亏!” “你个臭丫头片子,气死我了!”郭艳丽挥手又想打,还好被马飞雄给及时拉走了。 今年小雪也大学毕业,她倒是自己找到了工作,只不过要回农村教书。郭艳丽夫妇得到这一消息后,都不赞同。 “好不容易从农村奋斗出来,你回去干什么?”郭艳丽很不理解小雪的选择。 “是呀,上海多好呀。如果找不到工作,你表婶路子多,可以给你想办法。”马飞雄也不想小雪回农村。 “虽然我和你妈不对付,但是我挺喜欢你的。这样吧,你不用去教书了,跟我干吧,我保证亏不了你。”郭艳丽显然很愿意帮忙。 小雪摇了一下头,笑了。 “怎么,嫌表婶的庙小。你不愿意跟我干,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家银行,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不是表婶,我男朋友要回农村,我得跟他在一起。” “怎么跟你表姐一样呀,那爱情能当饭吃?”一听小雪也是因为男友的原因要离开上海,郭艳丽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倒不是为了爱情,我是为了征服世界。” “怎……么回事,你陪男朋友回农村,怎么就征服世界了?”郭艳丽被小雪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给搞糊涂了。 “我男朋友考上了他们当地的公务员,他想在那里起步,做出成绩,发展仕途。我要跟他一起成功。” “噢,原来是去做官呀,那表婶支持你。等将来你对象成了大官,你就是官太太,还不要什么有什么,说不定,到时表婶还得沾你的光呢。” “看你说的,好像人家做官就是为了腐败似的。”马飞雄觉得老婆的说法不对。 “废话,要是不能腐败,哪个女的愿意跟着当官的。”郭艳丽对老公的反驳不屑一顾。 “也就你这样想,人家小雪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马飞雄觉得老婆也太世俗了,他看了看小雪,没想到小雪居然点了点头,“我就这样想的。” “什么?”马飞雄惊呆了,“小雪,你可不要犯糊涂,这做贪官要是被抓住,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被抓住当然没有好下场,不被抓住不就行了?”小雪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好像满不在乎。 “那你怎么能保证你对象不被抓住呢?”马飞雄实在不明白小雪哪来的那么大自信。 “我不能保证,我在赌一个概率,只要我赌赢了,就什么都有了。” “可万一要是赌输了呢?”马飞雄进一步追问。 “万一……”小雪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 “什么万一呀!”郭艳丽接过话茬,“没听人家常说嘛,富贵险中求。像你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永远成不了事。” “我怎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 “难道不是吗,想当初要不是我冒险出来闯荡,你还在老家种地呢!” “行,你厉害,你牛逼!”马飞雄见说不过老婆,气哼哼地走了。 郭艳丽见自己胜了,洋洋得意,她对小雪说,“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表婶就不说什么了。哪天你结婚,给表婶个信儿,到时我跟你表叔去喝你喜酒去。” “行,等日子定下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和棋龄。” “什么,你居然要跟那个学霸回农村?”当棋龄得知这个消息,她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人家既然都考上公务员,我为什么不给人家机会呢。”小雪说。 “我告诉你,像他这种书呆子就是考上公务员也没用,官场上讲究的是权谋,不是考分。” “他不是书呆子。”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书呆子,难道就凭他取了个王加爵的名字!” “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一个只会考试的人,事实上,他是一个目标明确,方向感很强的人。本来他可以留校的,上海的公务员考试,他也已经被录取了,可当家乡政府的录取通知来了后,他都给推了。” “把学校的工作推了,我理解。可为什么把上海的公务员给推了,难道上海发展低是吗,你看看国家的领导人哪个不是从上海出去的?” “他说,上海虽好,但是人才济济,想脱颖而出会很难。家乡虽然落后,但是人才也少,风土人情他也熟悉,容易干出成绩。事实上,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去了几次以后,组织很看重他,准备给先给安排个镇长助理干干,等干出成绩,再重点培养。” “既然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你走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再说,你不还有自己的泽家吗?” “可我俩现在都没工作呢!”说到这里,棋龄是满脸愁云。 “这还不好办,你跟表婶服个软,不什么都有了?” “你快别说了,我就是要饭也不求她!”一说到母亲,棋龄马上脸色大变。 问题是要不求母亲,想找个像样点的工作还真挺难。 正当棋龄一筹莫展的时候,好消息传来了。泽家父母做通了他们学校的工作,他们提前退休,学校给泽家棋龄各安排一个职位。 自从儿子成了“天煞孤星”,泽家父母的生活就可以用急转直下来形容。本来和谐的社会关系全搞糟了不说,两口子还得了肝吸虫病。 虽说儿子加入基督教后,言谈举止逐渐恢复正常,也没见有谁再受伤害,但是他们的肝吸虫病却成了慢性病,每日每夜地折磨他们。 学校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状况,建议他们病退,泽家父母倒是同意病退,但是要求学校能让泽家和棋龄进校当老师。 学校考虑到泽家父母都是工作20来年的老教师了,于是送了个人情,这事也就定下来了,泽家教英语,棋龄教数学。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8-28) 28 泽家从小就喜欢教师这个职业,现在不但实现了愿望,而且还将和棋龄同在一个单位,他兴奋地不得了。 棋龄却兴奋不起来,这倒不是她不喜欢教数学这个科目,你就是让她教经济学她也不喜欢。 就性格而言,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像教师这种以讲重复性的东西为工作内容的职业,在她看来纯粹是在无聊中浪费生命。 只是在家人面前,她还是显得很高兴。一者那毕竟还是一个体面的工作,怎么也是教育局管理下的事业编员工;二者她不想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如意,敏感的自尊心和一贯的要强作风,都不允许她那样做。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九月份,当她和泽家都走上了讲台的时候,她竟然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她之前认为很无聊的工作中去了。 原来老师远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竞争也很激烈,工作压力也很大。比如每个学期学校都要对老师的教学成绩进行大排名,你说,像棋龄这种争强好胜的人,她受得了别的老师排在自己前面吗? 备课、讲课,批作业、改作业,考试、判卷子,辅导学生、找家长谈话……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眨眼间,棋龄23岁生日快到了。马飞雄担心女儿不回来,也怕回来就跟郭艳丽吵,于是给小雪打了个电话,让她来上海一趟。 “没问题,我一到上海就给打电话,她要是不来,我就去杭州请她!”小雪答应的倒是挺痛快。 让马飞雄意想不到的是,小雪刚到上海,还没等给棋龄打电话,棋龄就自己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说元旦要回家过生日。 马飞雄接到电话高兴地不得了,他兴奋地告诉了老婆,郭艳丽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觉得棋龄一定有事。 果不其然! 元旦,也就是棋龄23岁生日这天,一吹完蜡烛许完愿,棋龄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我想结婚!” “结婚好呀,你结了婚,我和你妈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马飞雄听后显得很高兴。 “表姐,恭喜你了!“”小雪也送去祝福。 郭艳丽一直没说话,气氛显得有点紧张,半响,郭艳丽说,“结婚是大事,你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棋龄回答得很直接。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要是以后后悔了,可没有后悔药。” “妈,你还有完没完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非泽家不嫁,您就别想歪点子了!”见母亲没完没了,棋龄的逆反情绪一下子就激了起来。 “你……”自从去年娘两个闹翻了以来,掐指一算,两人已经冷战一年了。想到这里郭艳丽强压怒火,“好,我上辈子欠你的好不好,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今年。”棋龄说。 “跟男方家长说了吗?”郭艳丽问。 “泽家都说了,他们父母都同意。” “女大不由娘,既然你铁了心了,我也不拦你。飞雄,把家里的黄历拿来,给棋龄挑个好日子。” “好嘞!”马飞雄见母女俩有缓解迹象,很高兴。 “不用了,日子我已经选好了,4月3号。”爸爸刚起身,就被棋龄叫住了。 “4月3号是你和泽家相遇的日子,我明白了。”在一旁的小雪明白了棋龄的意思。 “4月3号,我和泽家初次相遇,我也要在这个日子结婚。”棋龄说这个日子的时候,就好像它承载着很大意义。 “这日子不好,忌婚嫁!”郭艳丽没理会意义不意义的,她拿来黄历自己查看。 “我不管,我就要4月3号结婚。”棋龄显得很坚决。 “你看看。”郭艳丽将黄历递给棋龄。 “我不看!”棋龄拿胳膊一档,黄历掉在了地上。 “你……”郭艳丽的火气一下子开始往嗓子眼拱。 “这次我得说你了。你就是不信黄历,这数字也不好听呀。4是死,3是散。你说,你在一个又死又散的日子结婚多不吉利呀!”马飞雄觉得棋龄有些不通情理了。 “我愿意!”棋龄根本听不进去。 “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就作吧!”郭艳丽有些气急败坏。 棋龄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郭艳丽一眼,把头扭向了别处。 “你看你们娘俩,一年都没说几句话,这一张嘴就吵架。我看算了,不就是个日子嘛,棋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马飞雄想打个圆场。 “是呀表姑,你就别生气了。现在结婚看黄历已经过时了,连咱们老家都不兴这个了。”小雪也附和着马飞雄打圆场。 “唉,真是女大不由娘呀!”郭艳丽叹了口气,默认了。 “小雪,你什么结婚?”棋龄见母亲不再反对,松了口气,也有了问别人的闲情逸致了。 “我不急,我再等等!” “你还等什么,不会是等我结完了,你才结吧。”棋龄笑着说。 “那倒不是,加爵说等他提副镇了就跟结。” “什么副震?”马飞雄没听白了。 “副镇长。他想让我结婚的时候,就是个镇长夫人。”小雪解释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提副镇呢?”棋龄问。 “加爵说快了,春节前后吧。” “你看人家,刚工作半年就副镇长?”郭艳丽说着拿眼瞟了一下儿女。 棋龄脸色有些难看,头一低没再说话。 “还不一定呢,官场的事瞬息万变,不过组织倒是挺看重他的,说他踏实肯干,学习能力强。”不知是谦虚还是想给棋龄找台阶下,小雪你把话又回拉。 “早升晚升都不紧,反正升了就赶紧结婚,到时给我们个信儿,我们去喝你的喜酒!”马飞雄高兴。 他高兴的原因倒不是小雪对象要升迁了,而是见老婆女儿不再为结婚的事争吵,以为笼罩在母女头上的乌云从此可以散开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29-29) 29 棋龄的结婚日子是4月3号,这是男女双方都同意的。可是直到大年初一,泽家父母也没有联系过郭艳丽夫妇。 这不能不让郭艳丽怒火万丈,从昨天三十,到今天初一,她接到无数拜年电话和短信,可独独没有泽家一家的问候。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家里人都在客厅,郭艳丽终于爆发了,“你说这张泽家不懂事也就算了,他父母也不懂事,大过年的也不说给我这个丈母娘拜个年。不拜年也就算了,这没多久就快结婚了,也不通个气,到底还想不想结婚呀!” 郭艳丽一说,棋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棋龄心想,这不仅不尊重我父母,更是不尊重我,这泽家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呀!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起,“妈,是泽家打来的,他说要给您二老拜年!” “你终于想起我们这个伯父、伯母了,你早干什么着,你还想不想结婚呀!”郭艳丽接过电话,就嚷嚷开了。 “当然想结婚,我今天打电话一是给您拜年,二也是想跟您谈结婚的事。您接我父母电话。”泽家在电话里小心应付着。 “亲家母,我是泽家父母,给你拜年了!”电话一边,泽家父母齐声给郭艳丽拜年。 “哎呦,您可真沉得住气呀!你是不是以为我闺女上赶着你儿子,所以我闺女的妈也得上赶着你儿子的妈呀?”郭艳丽显然很不满意。 “亲家母您就别挑理了,我们老两口子自打二十九就闹病,现在刚从医院回来。本来想早点给亲家母打电话的,只是一身病,又在医院里,觉得不吉利,所以才拖到现在。” “行了,我也没往心里去!”郭艳丽知道泽家父母身体不好,也不好故意刁难人家,于是话锋一转切到正题,“棋龄4月3号结婚,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正想跟亲家母说这件事呢,你们最近哪天有空,来我们杭州一趟,咱们当面说说!” “什么,你不来我们这,还得我去你们那!”郭艳丽感觉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 “实在是身体不好,一动就浑身酸痛,亲家母,您就担待着点吧!”听筒里一边说,一边不时传来咳嗽声。 马飞雄好像猜透了她们之间的谈话,用手拍了拍郭艳丽的肩膀,轻声地说,“算了,算了,去他们那儿就去他们那儿吧!” 郭艳丽狠狠地哼出一口气,好像下力气很大决心,“好吧,那我们就去你们那儿吧。时间嘛,初二到初六,家里都要接待客人,这样吧,我们初七过去,你们那儿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定了!”郭艳丽挂断了电话,随后恶狠狠地瞪了棋龄一眼,没说话。 夜里睡觉的时候,棋龄翻来过去睡不着,最后她给小雪打了个电话。大半夜被闹醒了,小雪感觉莫名其妙。 “初七我妈要和泽家父母谈结婚的事,我怕谈崩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呀?”原来棋龄担心的是这个。 “结婚的日子都定了,还有什么谈不拢的?”小雪觉得棋龄的担心有些多余。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心里不踏实!”棋龄显得很焦虑,这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得到。 “那好吧,如果你觉得我在你身边能心里踏实一点,我就过去一趟!”小雪答应了棋龄。 眨眼间,到了初六晚上,按照和泽家父母的约定,明天郭家人该去杭州了。 “该睡不睡,你想干什么?”晚上的时候,郭艳丽不睡觉,在卧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子。马飞雄很不满意,这点着灯,也睡不着呀。 “干什么?要不怎么说你没心没肺呢,明天就要去杭州和泽家父母谈判了,你不得想想怎么讨价还价呀?”郭艳丽没好气地回答老公。 “咱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做买卖,那么处心积虑干什么?” “怎么心积虑了,我不就是想给女儿多争取点利益嘛!” “你没听棋龄说嘛,人家要和泽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早就看透了,张泽家绝对不是可以托付之人,我现在多操心点,棋龄以后就能少操心点。”郭艳丽说完坐到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对马飞雄说,“我知道泽家家里有困难,所以想多给棋龄点嫁妆,前些日子,我办了一张200万的银行卡,哪天你给棋龄,别说是我给的。她自尊心强,要说是我给的,肯定不要。” “看你平时冷眼恶语的,没想到还这么惦记着她呢!” “唉!虽然对她很失望,可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妈的能不心疼吗?”郭艳丽说到此处,悲从心来,不禁流下两行热泪。 第二天一早,郭艳丽开着宝马车,带着马飞雄、棋龄还有小雪,大约9点钟的时候来到泽家的家里。 简单地寒暄之后,双方家长开始切入正题。 泽家父母先介绍婚礼的准备情况,无非是在哪个饭店办酒席,办多少桌,请多少人之类的东西。 郭艳丽听得很不耐烦,“亲家母,这些事情我太不关心,您就跟我说说,孩子结婚,您给准备多少东西就行了?” “那不就婚房什么的,放心都有。” “您别说什么都有,咱们一项一项地说。不动产有哪些,动产有哪些,现金有多少,有价证券有多少……” “《礼记﹒婚义》中说,‘婚姻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亲家母,咱们别这么物质化行吗?” “我不是你的学生,你别给我整这些文邹邹的东西,我听不懂!”泽家母亲一说这话,郭艳丽更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是生意人,可婚姻不是生意,您别老往钱眼里扎行吗?”泽家母亲也有些激动。 “我大老远跑你这来,是让你来教训我是吗?”郭艳丽火了,拍着桌子,豁地就站了起来。 “我是在给你讲理!”泽家母亲也没有让。 看这形势,要吵吵起来。这哪里是合两姓之好呀,分明是冤家聚头。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0-30) 30 马飞雄见事不妙,赶紧打圆场,“这事不急,先看会电视,唠点别的,待会饭桌上慢慢聊。” “对对对,这事不急。”泽家爸爸也赶紧在一旁附和,这架才没吵起来。不过气氛肯定不如刚来那会融洽了,除了马飞雄和泽家爸爸为了制造气氛,交叉问话之外,郭艳丽和泽家妈妈没有说一句话。 厨房里,泽家、棋龄准备午饭,小雪在一旁给打下手。厨房和客厅离得挺近,郭艳丽和泽家母亲争吵的信息,被在水池旁洗菜的小雪捕捉到了。 “不好,这事要坏,表婶和泽家妈妈吵起来了!”小雪目不错神地盯着客厅,显得有些紧张。 正在一旁切菜的棋龄闻听此言,一下子捂住嘴巴,脸色难看,看意思要吐。 泽家见状赶紧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下休息。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小雪回头想告诉他俩客厅的最新进展,没想到看到棋龄正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休息,很是诧异,“表姐,你没事吧?” “没事,最近有点紧张!”棋龄刚说完,一捂嘴,又要吐。泽家赶紧又是揉搓胸口又是递水的,在一旁细心伺候。 “表姐夫真不错,你看多会疼人呀。”见泽家给棋龄照顾的很周到,小雪大加赞赏。 “应……该的,应……该的。”泽家一听夸奖,脸马上红了。 “也难怪你紧张,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儿,我还真怕出什么娄子!”小雪说着又转回头朝超客厅看去。 她看了一会,发现双方父母不再有争执,于是准备离开门边继续洗菜,正在这时泽家妈妈忽然走了过来。 泽家妈妈推开厨房的门,棋龄见婆婆来了,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准备做菜。泽家妈妈把泽家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随后泽家走了。 见泽家妈妈也想走,小雪说话了,“伯母,我表姐的婚事,你可千万别给谈崩了,刚才她紧张得险些吐了。” “放心,不会谈崩的。有棋龄这么好的孩子做儿媳妇,我怎么舍得呢?”泽家妈妈说着来到棋龄跟前,“棋龄,累不累,要不要帮忙?” “妈,您还是忙您的吧,这有我和表妹就行了。”棋龄臊个大红脸,摆手支开了婆婆。 泽家妈妈走后,小雪跟棋龄说,“行,你婆婆也挺疼你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还是赶紧看看什么菜要准备吧?”棋龄岔开话题。 “夸你找个好婆家,你还生气。哎,猪蹄我爱吃,你会做吗?”小雪说着将个猪爪子递了过来。 棋龄望着眼前白花花的猪爪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急忙转身捂嘴,这次没控制好,一下子都吐了出来。 “这么严重,我跟表姑说说,要不拉你去医院吧?”小雪着急了,这就要出去。 “不要不要!”没等小雪出去,厨房的门已经被棋龄给关上了。 棋龄显得很紧张,关上门后就慌里慌张清理地上呕吐的污物,好像生怕别人看见。 小雪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蹲下身,帮棋龄一起清理。待清理干净后,她对棋龄说,“表姐,你先坐凳子休息会,这饭我做就行了!” “我没事!”话刚说完,棋龄又开始吐了。 这次小雪没有着急,她等棋龄不吐了,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接着清理地上的污物。 等棋龄漱完口,小雪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表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棋龄脸一红,点了点头,“是!” “oh,my god!”小雪险些没叫起来。 “嘘!不许跟我妈说!”棋龄赶紧过来捂住小雪的嘴。 “表姑要知道了,非得吃了你不可!”从眼神看,小雪很是埋怨棋龄,她叹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先瞒着她吧!” 棋龄现在吐得已经没有精神了,小雪让她在椅子上好好休息。现在厨房里只有一个人忙活,效率明显低多了,棋龄看到眼里,急在心里,这泽家到底去哪里了,出去这么半天也不回来。 其实,泽家也是干正事去了,此时他正在银行。 这是泽家父母的主意,既然郭艳丽比较在意钱,她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于是就偷偷地让泽家去银行取出点钱,表表心意。 今天银行人很多,他排了好长时间的队。 “5万块,收好!”大约将近1个小时后,工作人员终于将钱从柜台下面的玻璃窗口递了出来。 泽家将钱装到书包里,转身就走,不想忽然有人拍自己肩膀,“小伙子,取到钱后,要注意安全,不要被贼给盯上。” 拍他的人是大堂经理,他见泽家取钱不少,提醒他注意。 “哪有贼呀?”泽家有些不耐烦,他不是取完钱就完了,他还要去首饰店给棋龄买项链。 “打劫!”没想到泽家话音刚落,忽然从门外闯进两个蒙面匪徒,手里挥舞两个大刀。 见来了强盗,泽家脸都白了。不过不要紧,还没等两个强盗开始抢钱,他们自己就先躺下了。 那是银行的两个保安干的,刚才他们趁其不备给强盗用了电棍,现在强盗浑身麻痹,动弹不得,手里的大刀片子也掉在地上了。 大堂经理刚才也很害怕,现在见强盗被降住,他从人群背后出来了,找了把椅子坐好,“把他们带过来,我问问话!” 两个保安听到命令,把两个强盗架起来,让他俩向大堂经理交代问题。 “把面罩给我摘下来!”强盗头上戴着黑色丝袜面罩,不太容易看清面目。 “你们叫什么名字?”保安扯掉面罩后,大堂经理开始问话。 “阿贵,小帝!” “为什么抢钱?” “穷!” “为什么抢银行?” “银行有钱!” 大堂经理听了很不屑,“穷疯了吧,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打劫银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哪个实力。” 大堂经理说完,两个保安也哈哈大笑。 “团结就是力量,那些想要金钱和女人的,你们还在等很么?”阿贵小帝根本没当回事,反而振臂一挥喊起了口号。 这口号一喊起来可不简单,银行里有六七个顾客开始掏家伙(刀子),原来阿贵小帝在还有同伙。 两个保安见状立刻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大堂经理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安全门处跑,边跑边对里面的人喊,“快报警,快报警!”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1-31) 31 这个银行是国内常见的那种设在住宅底商下的储蓄所,整个空间分为两块,一块是顾客区,一块是工作区,两个区域有个安全门方便工作人员进出。 大堂经理想逃进安全门,可是没等他进去,已经有两个拿刀的拦住了去路,阿贵、小帝见状大喜,他们从地上站起来,又喊了一句,“团结就是力量,你们失去的是耻辱,得到是金钱和女人。 大堂经理觉得这下自己完了,吓得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安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慌了,他们一边锁好安全门,一边匆匆忙忙地按柜台下面的报警器。 要说这警察的服务真不是盖的,报警器刚按下,就从银行外面冲进来一拨警察。 银行经理大喜,嚯地站起身,跑了过去,“你们来的太及时了,刚报警,就赶到了,效率真是高呀。” “你说什么呢,我们顺路来取工资的。”警察有点懵。 “那正好,这里面有打劫的!” “哪呢?” “你看这带刀的了吗,都是!” “我说这么热闹呢,同志们抓!” 阿贵、小帝这帮人都是乌合之众,哪里是训练有素警察的对手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阿贵、小帝再次高喊,“弟兄们,跟他们拼了,你们失去的是耻辱,得到是金钱和女人!” 咔嚓,一副冰冷的手铐,将他们两个人铐在了一起,“你们失去的是自由,得到的肥皂!”警察冷冷地说。 泽家目睹了整个过程,非常痛心,他没想到阿贵小帝还真的听了出租车司机的话,干起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现在只能希望监狱生活能让他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想到这里,泽家打了辆出租车,往珠宝首饰店赶。 中午12点的时候,泽家拿着首饰盒子回到了家里。妈妈早就等得团团转了,现在饭菜已经做好,就等吃饭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赶紧摆桌子上菜吃饭。由于之前的争吵,这饭吃的比较压抑。 泽家爸爸捅了捅泽家妈妈,泽家妈妈心领神会,她拿起一只酒杯起身给郭艳丽敬酒,“亲家母,我敬你!” 郭艳丽没动地方,只是抬了一抬手中的酒杯,“不敢当,不敢当,您还是坐下吧!” “当妈的都希望女儿找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这个我能理解。为了迎接棋龄过门,我们准备了20万。刚才我让泽家先取出了5万,买了个钻石项链。剩下的15万,留给他们将来办婚礼、旅游用。”泽家母亲说着,拿出了个盒子,递给郭艳丽。 郭艳丽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个钻石项链,初步估计钻石应该有一克拉,她点了点头,递给棋龄,“还不快谢谢婆婆。” “谢谢妈……”棋龄还没把话说利索,忽然感觉胃里一阵恶心,赶紧捂上了嘴。 “怎么回事?”郭艳丽问。 “没事。”棋龄应了一句。 小雪知道怎么回事,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郭艳丽没当回事,见泽家妈妈用钱表明了诚意,心情也就逐渐开朗起来了。 她指了指棋龄,“亲家母,不是我跟你吹,我这个闺女虽说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杭州城能挑出几个比她漂亮的,我看也没几个。那跟您提点条件,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不过我儿子长得也不赖呀。”泽家妈妈这话说的也很有力气。 “那倒是,不过男人不能光靠长得帅,关键得有本事!” “我们泽家事业心挺强的,这不刚上半年班,就被评上了优秀教师。”泽家妈妈指了指客厅墙上挂的的锦旗。 “先别光顾着说话,这丸子不错,你也尝尝。”见老婆和泽家妈妈又开始针尖对麦芒,马飞雄想转移话题。 他在盛肉的盘子里瞎和弄,最后挑出来一个大肉丸子夹到郭艳丽碗里。正在妊娠期的棋龄哪看得了这个,胃里是翻江倒海,这就想吐。 不过这场和实在不能吐,赶紧捂紧嘴巴,起身离座,奔向了厕所。 “棋龄今天早上着凉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过去看看!”小雪担心郭艳丽起疑,赶紧进行解释。 郭艳丽挥手让小雪赶紧去,她没有多想,她此时的心思还在想着如何跟泽家妈妈斗智斗勇呢,“咱还是说说您这边准备的条件吧。婚礼酒席什么的,有那15万也就够了。婚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我们不还有个小房子吗,前段时间给卖了,卖的钱拿出来当首付,买了一个80平的两居室,现在装修着呢。”泽家爸爸也怕闹僵,所以抢在老婆之前回答了。 “那房产证写的谁的名呀?” “因为……那个,泽家和棋龄不是还没结婚呢嘛,贷款不好办,所以写的是我和泽家他妈的名。” “那可不行,结婚以后得改过来,写我女儿的名!” “其实我们就一个儿子,改不改名字,早晚还不是他们俩个的。” “那不一样呀,要是写你们的名,万一哪天泽家变了心,还不把我闺女扫地出门呀!” “伯母,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发过誓了,一定会好好呵护棋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见郭艳丽这么说,泽家赶紧表明自己的心迹。 “发誓有什么用,负心汉都是从有情郎变的。”郭艳丽并不买账。 泽家这下尴尬了,嘎巴嘎巴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父母。 “亲家母你这就不讲理了,凭什么我们家花钱买的房子,要写你女儿的名字?”泽家妈妈忍不住要发话了。 “我们上海都这样。”郭艳丽自知理亏,急切之下搬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这是杭州!”泽家妈妈也没客气。 “你……”郭艳丽刷地一下站了起来,看样子要走。 “哎,你看看你,说话归说话,生什么气呀,快坐下,快坐下。”马飞雄赶紧安抚妻子。 “人家娶媳妇,都是上赶着丈母娘,我这倒好,主动登门还给脸色看。”郭艳丽坐了回去,自顾自地说着斗气话。 “妈……“泽家看了看妈妈,显得很不满。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2-32) 32 “我看这样吧,房子嘛,等结婚以后把名字改过来,写泽家和棋龄两个人的名,首付嘛,我们既然出了就出了,剩下的贷款,让他们两个慢慢还。”泽家爸爸想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好,这个主意不错。年轻人嘛,就得自己奋斗,不要凡事都靠父母,自己的房,自己还款,也是天经地义。”泽家爸爸说完,马飞雄赶忙附和。 只是郭艳丽和泽家妈妈都不说话,这个方案能不能通过,始终是个问题。沉默了一阵后,泽家妈妈说话了,“亲家母,您觉得他爸提的这个想法怎么样?” 郭艳丽沉吟了一会,最后表态,“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这样吧。” 郭艳丽的话虽然刺耳,但在场众人还是长出了一口气,特别是泽家,生怕谈判出现意外。 可问题是,房子问题解决了,并不代表其他的问题就没事,郭艳丽接下来又提了一个条件,“车子呢,车子准备的怎么样?” “是这样,我们准备的婚房,交通非常便利,公交地铁都有,上班都不用倒车,买车的话用处不大。”泽家爸爸赶紧解释。 “买车不仅仅是为了上班,出去玩呀,来上海回趟家不都得用车嘛。当然坐火车,飞机什么的也行,可经常晚点不说,关键那是公共交通工具,不听你使唤,用着毕竟不方便。”郭艳丽想得还挺多。 “行,反正现在车也不太贵,我们考虑考虑。”泽家爸爸看了看泽家妈妈,咬了咬后槽牙,应付了一句。 “这买车可不能图便宜,行车安全可关系身家性命呀。听人说沃尔沃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宝马漂亮,你就买宝马吧,德国人做的东西质量差不了。”郭艳丽也是来了兴致,夹起之前马飞雄给她的肉丸子,就想往嘴里送。 “可是宝马太贵了,我们……”泽家爸爸想说买不起,被郭艳丽给打断了。 “宝马还贵,我还没跟你们提保时捷呢!” “您还是以后再提保时捷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结婚。”泽家妈妈见棋龄和小雪从洗手间出来后,冒出了这么一句。 “结婚着什么急呀,先把结婚条件谈好了再说。” “您是不着急,可是棋龄的肚子不等人呀!”泽家妈妈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 “什么?”郭艳丽夹着肉丸子的筷子在空中僵住了。 “我是说,要是等棋龄肚子起来再结婚,大家的脸面可就都不好看了。”泽家妈妈使出了杀手锏。 正巧棋龄又来了妊娠反应,一捂嘴又奔向了厕所,这一场面被郭艳丽捕捉个正着。 我靠,这对郭艳丽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在晴朗天被闪电击中,措不及防。 先是几秒钟僵在那里,随后手里的筷子失去了力道,连同丸子一起掉落于餐桌,刹那间一股怒气,从天而降。 这时候,棋龄从厕所出来了,郭艳丽嚯地站起身,用手指点着女儿,浑身颤抖,“你……你……”人在太生气的时候,通常说不出话来,现在郭艳丽就是这样。 马飞雄赶紧起来劝老婆,“你先消消气,”同时也埋怨棋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看把你妈气得?” 棋龄见母亲知道了,反倒坦然了,她来到郭艳丽近前扬起脸,“反正不让做也已经做了,你想打就打吧!” 郭艳丽抬起巴掌,手一个劲地哆嗦,“我……” 泽家见棋龄要挨打,赶紧上前给郭艳丽跪下,“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 “滚一边去!”郭艳丽一脚踢开泽家,又扬起了手臂。 马飞雄心疼女儿,赶紧拦下郭艳丽的手臂,“你骂骂就得了,可不能动手呀,小心动了胎气!” “表婶,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是把自己气出个脑出血也改变不了了,还是接受现实吧。”小雪过来安慰郭艳丽。 “是呀,她妈,气大伤身。”马飞雄再劝老婆。 郭艳丽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呼呼喘着粗气,最后她睁开眼睛,“我是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呀。我们走!” 马飞雄知道这种情况也没法再谈下去了,于是跟泽家爸爸说了几句,准备告别。小雪见泽家还在跪着,给扶了起来,让他不要担心,从长计议。 “还站着干什么,回家再和你算账!”见棋龄还在原地站着,已经走出一步的郭艳丽转过身,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泽家怕棋龄吃亏,想阻拦棋龄回去,被小雪挥手拦住了,“不要再添乱了,放心有我们在,棋龄不会受到伤害的。” 今天这次杭州之行,郭家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可这还没算完,郭艳丽一回到家,水没沾牙,就开始对棋龄进行连珠炮的攻击。 “你个臭不要脸的,没结婚就干那事,我说这么上赶着想结婚呢,原来早把自己给卖了。你个臭婊子,没羞没臊……” “我是婊子,你是什么,你是妈妈桑老鸨子?”棋龄最初还接受小雪和马飞雄在路上给她提的意见,让郭艳丽骂几句出出气就算了,随着郭艳丽辱骂升级,她最终还是没有沉住气。 “呵,你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郭艳丽说着扬起手就要打。 马飞雄和小雪都在旁边站着,哪能让棋龄挨打呢,拦手的拦手,劝嘴的劝嘴,给郭艳丽搞得没辙没辙的。 “你打呀,你打死我算了!”棋龄这还不依不饶的,大家还得在一边安抚她。 郭艳丽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她用手点指着棋龄,“好好好,我也不跟你多废话。我就再问你一句,到底跟张泽家断不断?” “不断!”棋龄斩钉截铁。 “好,那咋俩断,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断绝母亲关系!”郭艳丽也是气急了。 “断就断,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自私鬼、守财奴,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只顾自己。在家里,你独断专行,从小到大,什么都得听你的,稍有不从,非打即骂。我今天告诉你,郭艳丽,我受够了!”棋龄面对威胁,也不示弱。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3-34) 33 “受够了,好呀,你滚,现在就给我滚!”郭艳丽发疯似了地嚷嚷。 “滚就滚!”棋龄说罢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这就要走。小雪想拦,可根本就拦不住。 马飞雄一直在劝老婆,看到女儿要走,赶紧又过去劝女儿,“棋龄,你先别走,有话慢慢说,爸爸求你了行吗?”马飞雄说到此处,几乎流出了眼泪。 “爸,不是我想走,实在是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有什么待不下去的,不就是几句话说呛了吗,过几天就好了!” “爸,我不明白了,您为什么愿意和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过一辈子。”棋龄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你等一会再走!” “爸,你就别白费心思了,你放心,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爸爸,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给你看一件东西。”马飞雄说着,走向了卧室。 棋龄不知道爸爸想给她看什么,转眼间马飞雄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卡,“棋龄,你误会你妈了,你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这是一个200万银行卡,昨天晚上你妈把它给我,让我找个时间给你。” “你提那个干什么吗,我现在一个子也不给她。”郭艳丽正在气头上,对老公的举动很生气。 “爸,我根本就不稀罕她的钱!”棋龄对马飞雄笑了笑,夺门而走。 “棋龄,表姐……”马飞雄和小雪赶紧追着喊她,让她回来。 “你们谁也别管她,让她走!”郭艳丽声色俱厉。 马飞雄见状,跟小雪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追棋龄了,不过对于郭艳丽,他也有一肚子气,“你看看你,说几句,骂几句,痛快痛快嘴也就行了,动不动就断绝关系,多伤感情啊!” “她要知道伤感情,就不会跟张泽家那小子来往!” “你这叫什么话,你非得让女儿在未来老公和妈妈之间做选择,你这样做自己是痛快了,你考虑女儿的感受了吗?” “你还有脸跟我提感受。咱俩刚结婚那会,我问你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你说你先救你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结婚后,我几年没有孩子,你妈让你和我离婚,你表面不离,但是整天冷言冷语,给我脸色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妈见逼你离婚不成,又让你向你表妹借腹生子,而你居然同意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 “一码是一码,咱们说棋龄,你提我干什么?”马飞雄发现不好,妻子又要转嫁泄愤对象到自己头上。 “我是让你说人话!” “谁不说人话了?”马飞雄也怒了。 “你,就是你不说人话。”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马飞雄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就怪你,整天就知道宠孩子,现在好了,无法无天,连我这个妈也不认了!” “什么叫我宠孩子,还不是你整天灌输自己那套东西吗,现在出了问题,你还能怪谁呀!” “就怪你,你个混蛋!”郭艳丽哭了,也不再讲理了。 “表叔表婶,你们都少说几句吧,现在棋龄是走了,可结婚的事不能耽搁呀,还是商量这个吧。”琴龄想改变父母关注的焦点。 “哎咋办咋办吧,反正她现在也不认我这个妈了,我管她干什么呀?记住,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了。” “明明是你先跟人家断绝关系的,现在反倒倒打一耙,你还讲理吗?”马飞雄忍不住嘲讽了妻子。 “我说过,不许再提了,你还提!”郭艳丽恶狠狠地盯着老公。 “我不提行吗,孩子怀孕了,要是不赶紧把婚事给办了,等肚子大起来,你不嫌寒碜呀!” “你爱跟谁提跟谁提,那是你的事,反正别在我面前提!” 见郭艳丽这样,马飞雄和小雪都不说话了。 郭艳丽以为不提女儿可以不用想烦心事了,可现实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在元宵节这天,她和棋龄都接到了小雪的电话。 王加爵已被提为副镇长,3月8号,他要和小雪完婚。 小雪结婚,郭艳丽和棋龄都得去,这下好了,提不提女儿,郭艳丽都得见棋龄了。 元宵节距离小雪结婚还有1个星期,3月5号的时候,马飞雄给棋龄打电话让她明天来上海和他们一起走。 棋龄说她已经订好了火车票,马飞雄知道棋龄不想坐郭艳丽的车,所以也没强求。 王加爵的家乡和小雪的家乡分属两个县,但同在一个省,而且两个县还毗邻。所以这样说来,王加爵、小雪、若兰以及郭艳丽夫妇都是同一省人,甚至到外面都可以称得上是老乡。 3月6号上午出发,大约下午4点半左右,郭艳丽驱车来到了家乡的镇上,若兰的家就在这里。 “小雪后天就结婚了,见到棋龄,你们可千万玩别吵呀!”临进门之前,马飞雄再三叮嘱郭艳丽。 “快点吧,我不搭理她不就行了嘛!”郭艳丽嫌马飞雄啰嗦,催促他赶紧敲门。 若兰家是一栋二层小楼,带小院,敲门后,很快门开了,若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表哥来了,非常高兴。 等来到一楼客厅,若兰又是沏茶又是倒水,伺候的非常殷勤,马飞雄喝了半碗茶也不见女儿和小雪下来,于是就问表妹,“小雪呢?” “哦,她没住这儿,她住学校宿舍。” “那……棋龄呢?”其实马飞雄最想问的是这个。 “哎,我想问你呢,棋龄怎么没跟你们一块来呀?” “嗯……”马飞雄看了看老婆,一时不知到说什么好。 郭艳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若兰看了看马飞雄,又看了看郭艳丽,也没有说话,这下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叮铃铃”,突然,客厅里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34 若兰接了电话,等撂下后,她对郭艳丽夫妇说,“小雪打来的,她说棋龄已经到县城了,她去接了,说等你们到了,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放心。” “小雪这孩子,真懂事。”马飞雄连连夸赞。 “哎,真不搞不懂,棋龄放着宝马车不坐,坐火车干什么?”若兰问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这有什么搞不懂的,棋龄住在杭州,我们住在上海,她觉得和我们一起走太折腾,所以坐了火车。你明白吗?”郭艳丽连珠炮似地说出了一个理由。 “我就是问问。”若兰见郭艳丽不高兴了,赶紧说了点别的,“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吃晚饭吧。你们也在道上跑了一天了,吃完饭早点睡觉休息。” “我不在你这儿吃,也不在你这儿住!”郭艳丽说着站起了身。 马飞雄坐着没动,呆呆地看着老婆。 “看什么看,走呀!”郭艳丽见老公不起,一下子怒了。 马飞雄见老婆生气了,只好不情愿的站起身,跟着她往外走。若兰赶紧在后面追着挽留,“你看,你这都来了……” “我来是为了小雪,不是为了你!”郭艳丽甩过头,冷冷地回了一句,呛得若兰哑口无言。 等走到院子里,马飞雄发现天色已经泛黑,于是就问老婆,“你不在这吃可以,可你在哪住呢?”这里虽是镇子,但也是农村的镇子,比不了城市,根本没有提供住宿的酒店。 “我想想呀!”郭艳丽忽然停住了脚步。 “算了,别想了,回祖屋住吧。反正我早想看看了,一里多地,一脚油也就到了。”马飞雄说。 “那地方又脏又乱,怎么住呀?”其实这只是表象,更深层的原因是,她视祖宅为伤心之地,怕勾起以前的痛苦回忆,所以即使回家乡修坟,也不愿顺道看看。 “那你说去哪?” “去镇政府招待所吧,那地方还算不错。” “你别送了,我们去招待所了。”马飞雄跟表妹告别。 “那你们在哪儿吃呀?”若兰还有些不放心。 “街角不有个包子铺吗,待会我们去那儿吧。” “那……”若兰还想说什么,被郭艳丽打断了,“你有完没完呀,我告诉你,就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让我老公饿着的。” “走吧,走吧!”见老婆翻脸了,马飞雄赶紧拥着郭艳丽的肩膀,快速出了若兰的家。 第二天早上,郭艳丽夫妇吃完早餐,马飞雄问老婆,“明天才结婚呢,咱们今天干什么?” “找风水先生看看坟地!”郭艳丽说。 “你每次回家都要修坟,累不累呀?”马飞雄说。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事业风生水起,而你一事无成吗?”郭艳丽问老公。 “难不成还是你们家的祖坟的功劳?”马飞雄反问老婆。 “对,就是因为我常修坟地,所以祖先给我帮忙了。” 我在第二章曾经提到中国人注重子嗣传承问题,人们希望自己死后得到子孙后代的供奉,那里讲的是祖先对子孙后代的索取。但反过来,祖先也不是白拿供奉不办事的,他得保佑活在世上的子孙后代升官发财、生活圆满。也正因有这种补偿功能,所以中国人非常注重修祖坟(当然,前提是得有祖坟)。可问题是,修了祖坟,就一定能升官发财、生活圆满吗?你还别说,根据我的经验观察,有很多发财的、当官的,家里的祖坟修的都很漂亮,可问题是这都是这些人发了财、当了官以后修的。这在因果关系上有点说不通,不过很多人都说,这根本不是问题,祖先毕竟和子孙后代是血脉相连,他们可以先办事,至于说事成了,后代修不修坟就看有没有心了,反正大不了,下次不帮忙就是了。 “我真服了你的祖先了,像你这样隔几年就搞次装修,居然也不嫌吵,还帮你。” “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反正又不是我马家的祖坟!”马飞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原来你生气我没修你们马家的坟地。没关系,这次我也修修马家坟地。”郭艳丽以为老公因这事对自己不满。 “打住,我可不想折腾自己的祖先。” “这事不能全你说了算,我是马家的媳妇,我……” “你算了吧!”马飞雄打断老婆,“连棋龄都姓郭了,你还马家媳妇?”说到这里,马飞雄真是气愤难平,积压多年的愤恨溢于言表。 “你不想修拉倒,随你便吧!反正我待会就去找风水先生看坟,你去不去?”改姓这件事,郭艳丽做的确实有点过分,这她也知道,不过既然做了,她也不想改。现在老公气愤难平,她知道再争无益,于是不再坚持。 “你把郭家坟地修好点,到时好让棋龄沾点光,我就不去了。” “那你去哪儿,不会是去找你表妹吧?” “看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我待会去祖宅看看。” “那你自己去吧,我不送你了。” 本来马飞雄也没想老婆送,祖宅距离镇里一里多地,走着用不了1个小时就到了。 等推开大门,来到院子,马飞雄不禁触景伤情,这所宅子实在是承载他太多的记忆了。 虽说成家以后,他和郭艳丽去外面闯世界,但只要爹妈活着,每年他至少回家一次。爹妈死后,他来的频率明显少多了,现在掐指算来,上次来祖宅还是5年前。 这座宅子有正房三间,厢房三间。 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可能不理解农村住宅的建筑结构,因此有必要解释一下。正房通常面南背北(窗户朝南)而建,有并排相连的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类似于城市公寓里的走廊+餐厅;左右两间屋子,相当于城市公寓里的卧室。因此农村的三间房并不是三套房,而是有三个屋子的房子。有读者会说,怎么没有客厅呀?是没有客厅,在农村,会客通常在卧室,当然堂屋也行。厢房的结构与正房类似,但用料、大小要差很多。另外,它的朝向是东向或者西向,位置上通常在院墙一侧,垂直于正房。在农村,以前人口较多,通常辈分低的人住,计划生育以后,这种事不常见了,厢房主要功能改为堆放杂物什么的。 马飞雄穿过堂屋,先来到了东屋,那是父母居住的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和多年前一样,马飞雄好像回想起了当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墙上的相框里镶了很多照片,桌子上也都是,他拿起了一个镶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仔细端详。 良久,他不禁泪流满面。 想当初,父母都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到现在,他一事无成,真是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他又来到了西屋,那是他学习和睡觉的屋子。屋子的墙上贴了很多奖状,床头柜上都是书。 他拿起了一个语文课本,掸了掸上面的尘土,想打开看看,可刚翻到扉页,他就再也没心思看下去了。 扉页上印了两行字:“知识就是力量!弗朗西斯.培根”。 马飞雄放下语文课本,又抽出了一个日记本,想看看当年自己写的日记,可刚打开扉页,又没心思看了。 日记的扉页上,写着刚劲有力的两行字,就好像是用刀刻的:“我一定要上大学!马飞雄”。 “读书有什么用呀!”他丢下书,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 这方面马飞雄倒是有切身体会,以前村里要是出了个大学生,全村上到村长,下到平头百姓,几乎都要到那人家里登门祝贺,过年的时候更要热闹。 那年马飞雄上了成人大学后,他特意打电话问父母,村里有没有人登门祝贺,父母说有,来的人还挺多呢。 马飞雄挺高兴,说过年的时候,要回家亲自答谢一下父老乡亲。 其实,他是想感受一下受人追捧的感觉。农历大年初一,是拜新年的日子,马飞雄端坐在家里,等待众乡亲的顶礼膜拜,可等到太阳快下山,一个人都没来。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5-35) 35 “怎么回事,难道嫌我这成人大学生不如他统招大学生有水平?”马飞雄对门邻居,正好有一个孩子和马飞雄同年考上大学,这眼见着他们家串门子的都踢破了门槛子。 正说着,父母从对门笑嘻嘻地走了出来,等回到家,马飞雄质问爹妈,“你们的辈分比他们家的人都高,他们不给你们来拜年,你给他们拜什么年呀?” “人家不有考上大学的吗?” “我不也考上大学了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就因为他是统考的,我是成人的。”马飞雄怒不可遏。 “那倒不是,村里人听说你考上大学的时候,也都来咱们家祝贺,可一打听你是学中文的,就都走了。” “为什么呀?”马飞雄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也搞不懂,后来听人说,学中文没用。” “怎么没用呀,可以当作家嘛!” “人家说对他们没用!” “那对门的学的什么专业?” “人家学的是法律,听村里人说,毕业就进公检法,将来有事用得着。你这学中文的,也就是写写文章,有什么用?”父母说到这里,开始埋怨儿子,“你说你也是,好不容易上个大学,也不学个有用的?” 马飞雄无言以对。 父亲看了看天,对儿子儿媳妇说,“天色不早了,你们俩赶紧做饭吧,我和你妈再去村长家转转。”说完,他们走了。 “行了,你赶紧出去走动走动吧,为了等追捧你的人,这大半天连厕所都没敢上。”郭艳丽让老公去上厕所。 “妈,我要尿尿。”小棋龄想尿尿,郭艳丽赶紧拿罐子。 “烦死了,去那屋!”马飞雄脸涨得通红,烦的不得了。 郭艳丽瞪了老公一眼,带着女儿去了东屋。 马飞雄叹了口气,忽然发现有个人进了院子,马飞雄大喜,自言自语道,“终于有人来看我了。” 说着,他抖了抖衣服,出门迎了出去。来人是个中年男子,马飞雄的当年发小,见马飞雄迎出来了赶紧双手抱拳,“飞雄,过年好呀。” “过年好,铁蛋。”马飞雄也以礼相还。 “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我真高兴,过来看看。” “还得说是发小的朋友,就是不一样。走,咱们屋里聊。” 等到了西屋,马飞雄给发小递上茶水、糖果,可是发小根本不接,而是东张西望地看。 “你找什么呢?”马飞雄问。 “嫂子呢?” “嫂……子”被发小冷不丁这么一问,马飞雄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找她有事!”发小怕马飞雄误会,赶紧解释。 “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 “哎呀,怎么说呢。”发小以为马飞雄误会了,于是说出了真实来因,“我想买个摩托车,手头紧,想找嫂子借点钱,你要是能做主,找你也行……” 听到这里的时候,马飞雄的精神已处于恍惚状态,发小再说什么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回趟祖宅,没想到竟想这些不开心的事,马飞雄出了正房,来到了院子。他伸了伸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心情好多了。 他来到了厢房,小的时候,他经常在那里玩,相信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穿过堂屋,他来到靠近北向的一间屋子,那屋很杂乱,但地上有很多小时的玩具,弹弓子、喇叭、洋火枪、方宝、布娃娃……,马飞雄挨个拿起,仔细端详。每拿起一件,都想起一件美好的回忆。 最后他拿起了布娃娃,那是表妹若兰的布娃娃,当初他俩玩过家家,布娃娃就是他俩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笑了。 出了北向屋子,他来向了靠南的屋子,挑开布门联,他大吃一惊,只见满屋喜字,有一个人身穿红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打鬓。 “谁?”说话间,马飞雄手中的布娃娃脱手落地。 那人转过头,原来是若兰表妹,只见她凤冠霞帔,身穿红衣,活脱一个准备出嫁的新娘子。 “表妹,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马飞雄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表哥,你记得吗,小的时候咋俩玩过家家,就是在这屋拜的天地。”若兰没理会马飞雄说什么,她自说自话。 “那都是小时候玩的游戏,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戏呀?” “我想再扮回新娘,和你一起过……” “表妹,你不要这样……”马飞雄打断表妹,一连懊丧。 “哎,你还把布娃娃拿来了,”表妹根本没理会马飞雄,“对了,那是咋俩的孩子。”说着,若兰弯腰捡起了布娃娃。 马飞雄怒不可遏,他抢过表妹手中的布娃娃,狠劲地摔到地上。 “你摔他干什么呀,他会疼的。”若兰好像很心疼,弯腰就要去捡。 “表妹,你醒醒好不好。游戏结束了,我们都长大了!”马飞雄抓起表妹的两只手,使劲地在空中晃悠。 呜呜呜,表妹哭了。 马飞雄想安慰一下表妹,忽然看到表妹布满伤痕的双手,一下子愣了,“怎么回事?”看那伤痕,明显是锐利物体划的,他翻过表妹的手掌,发现手心的伤痕更多。 “你别我管我。” “怎么回事?”马飞雄急切想知道原因。 “我在忙!” “忙什么?”去年元旦打电话,表妹没回,等过些日子,好不容易通了,表妹说自己忙事情。马飞雄觉得表妹有事可做是好事,也就没有深问,可现在看,事情远不像想的那么简单。 “忙什么?”见表妹不说话,马飞雄再次厉声追问。 “我在……”表妹犹豫了一会,颤动着嘴唇刚想说,忽然门帘被挑开了。 马飞雄甩头一看,发现是老婆郭艳丽。 郭艳丽拉着风水先生去看坟地,风水先生转了一圈说,“没有问题,不用再修了。”他更进一步说,“你看,你们郭家祖坟上的这棵大柳树,长的多好,足可以让你的生意风风火火。”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我有个闺女,我是担心她!”郭艳丽说。 “这样啊。”说到这,风水先生缕着长髯,又围着坟地转了起来。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6-36) 36 “还真有点问题。”风水先生不无忧虑地说。 “怎……么回事?”郭艳丽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看呀,这棵大柳树长得很好,说明郭家要出个人才,这就是你了。但奇怪的是,它这么大,居然没从树根里滋出小树来。看来,你的祖先把福报都放到你身上了,不想让别人沾光!” “那怎么办呀?”郭艳丽问。 “既然它不滋,咱们只好帮它滋了。” “怎么帮呀?” “从大柳树上取一枝杈,进行培育。” “这能活吗?” “放心,包在我身上。” “那大师,这事就烦劳你了。”郭艳丽说着拿出了5000块钱。 “这,刚才已经给了5千了。”风水先生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培育小树的钱!”郭艳丽强行将钱塞了过去。 “好吧,我会选个最好的枝杈,开春的时候给它种上。” 忙完坟地的事儿,郭艳丽回到了招待所,见老公不在,驱车前往祖宅,一路上她想象着小柳树茁壮成长的情形,春风得意。 她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老公,跟他分享一下快乐,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厢房碰上这一幕,她气得浑身直抖,大骂马飞雄,“你说说你,我就看看坟地这个空,你就在这儿给我搞破鞋!” “老婆,你听我解释!”马飞雄赶紧松开握着表妹的双手,表白自己,“我也不知道表妹怎么在这,你说她扮成这样,手上都是伤,我正要问她呢。” “表嫂,你不要激动,我在和表哥玩过家家呢。”说着,若兰捡起地上的布娃娃,“你看,这个布娃娃是我俩的孩子。” 我靠,本来郭艳丽就对若兰有成见,她还拿这种话来刺激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郭艳丽扑了过去,揪起若兰的头发,劈头盖脸的就打。 马飞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该帮老婆还是帮表妹。 “别打了!”正在郭艳丽打的兴起的时候,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腕子。 郭艳丽猛地回头,发现是小雪,她的身后还跟着棋龄。 “你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我欺负你妈!”郭艳丽指了指若兰的红衣和满屋子的红喜字。 “我知道,我这里替我妈给你赔不是了。”小雪说着向郭艳丽鞠躬致歉。 “看在小雪的面子,我饶你一次,下次你要是再没羞没臊的勾搭我老公,我见一次大嘴巴抽你一次!”郭艳丽放开若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女儿,拂袖而去。 “表妹,你没事吧!”老婆走后,马飞雄如释重负,赶紧过来安慰表妹。 “表哥,她刚才打的我好疼呀!”若兰抱住马飞雄失声痛哭。 “该,打得好,谁叫你不长记性呢!”小雪气得咬牙切齿。 棋龄把爸爸拉到院子里埋怨道:“爸,不是我说你,既然你不娶我表姑,又何必总给她虚假希望呢?” “我哪给她虚假希望了,我来祖宅看看,谁知道她在里面,还扮成这样,难怪你妈误会。”马飞雄赶紧跟你女儿解释。 “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爸,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着表姑?” 见女儿怀疑自己,马飞雄马上严肃起来,“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妈。至于你表姑……”说到这的时候,马飞雄朝厢房看了看,“那都是兄妹之情。” “既然这样,那就对她冷酷一点。” “我已经对她很冷淡了,平常根本不怎么联系。” “我说的是冷酷,不是冷淡。”棋龄气得提高了嗓门。 “已经很冷酷了,刚才你妈打她,我都没帮她。”马飞雄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很内疚。 “没帮她就对了。你应该再冷酷一点。” “还怎么冷酷呀?” “我妈打完她,你跟我妈走了就是了,根本就不应该过去安慰她。” “她被你妈打,我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完后,你还让我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这么残忍的事儿,我做不出来。”马飞雄表示很难接受。 “真受不了,太墨迹了。你这样早晚把妈和表姑都给害了。”棋龄气得再也不想管爸爸的烂事了。 她去了厢房,院子里只剩下马飞雄,茫然不知所措地站着。 忽然,院门口来了辆出租车,从里面下来一个带眼镜的年轻人。他付完钱后,径直走进了院子。 “请问,小雪在这里吗?”见院里有人,年轻人上前打探。 “你是哪位呀?”马飞雄问。 “我,王加爵,小雪的男朋友。” “哦,外甥女婿。小雪快出来,加爵来了。” 听到马飞雄喊叫,小雪笑着从厢房出来了,“不明天才接新娘吗,你等不及啦!”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加爵见到小雪,脸色一下就变了,他过来拽着小雪的胳膊就往外拉。 马飞雄、棋龄不明白怎么回事,也跟了出去。若兰此时已经卸了妆,脱了红外衣,她担心女儿有事,也跟了出去。 “怎么回事,你都把我拽疼了!”小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王加爵指了指一辆停在道边的桑塔纳质问小雪。 “哦,我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用你辆车嘛。”小雪满不在乎。 “这是公车,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腐败!”王加爵冲着小雪大喊大叫。 “王加爵,你不是当了副镇长给我脸色看吧!”小雪被王加爵这么一通呵斥,备感委屈,她咬着嘴唇,眼泪围着眼圈开始转。 “这不是脸色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王加爵叉着腰,不依不饶。 见王加爵这么不留情面,小雪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王加爵,你有没有良心。想当初是你追着赶着让表妹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好了,你如愿了,可本色也暴露出来了!你不是想当贝隆将军吗,贝隆将军这样对待贝隆夫人吗?”棋龄替表妹不平,站出来替她出头。 “王加爵,你好大的官威呀!好嘛,这还没把闺女给你,你就这样。这要是把闺女给了你,那还了得。小雪,咱们走,不嫁他了。”见棋龄这样说,若兰也不干了,她拉着女儿就想离开这里。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7-37) 37 丈母娘这一发火,事态就严重起来了。王加爵脑子飞快地旋转,想着化解这局面的办法。 忽然桑塔纳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他弓着腰一溜小跑来到王加爵近前,毕恭毕敬地说,“刚才在车里睡着了,王镇您怎么来了?” “刘秘书,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镇您别生气,这事不怪嫂子,怪我。早上的时候,嫂子来办公室找您,当时您正在开党委会。我问嫂子有什么事,她说明天就结婚了,问您迎亲车队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说这事还真没听您说过,嫂子说你开完会尽快给她个准信,然后她就走了。我问她去哪,她说和表姐一起回娘家。我问她有没有车,她说准备在镇上打辆摩的,我寻思着这趟道挺远的,坐摩的不安全,于是就跟司机班调了辆车,给嫂子送过来了。” “你糊涂,刘秘书,你不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吗?” “我知道错了,我向您检讨。”秘书低头向小雪认错。 “算了,应该检讨的是我,这事回头我得向书记和镇长作检讨。” 现在事情搞清楚了,小雪并没有什么错,王加爵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了,于是过来向小雪赔不是,好在小雪也没走,他还来的及弥补,“小雪,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小提大作。” 小雪抹着眼泪,没理他。 “我知道刚才自己的态度不好,可你要理解。组织看得起我,刚来半年就给个副镇长,我不能辜负组织……” “你不可以辜负组织,我就可以辜负吗?”很显然,刚才的王加爵的话没让小雪满意。 “你也不能辜负,但你马上就要做我的妻子了,你得支持我的工作。” “我怎么不支持你的工作了。人家谁周六周日不陪陪女朋友呀,你倒好三加二白加黑,想见你一面都难;这还不算,我还得给你的工作倒贴时间和金钱。你说镇里搞旅游开发,缺少客源,我去上海找同学帮你拉客源。人气上来后,镇长书记都说要奖励我,想给我一笔钱,可你怎么做的。不但断然回绝,连火车票都不给我报。你自己说说,我还得怎么样,才算支持你的工作?”说到自己所受的苦,小雪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呀。 “只有付出,才有回报。你不是想让我成为贝隆将军吗,那你就得承受做贝隆夫人的痛苦。” 上面的话好像说到了小雪的心里,她不再反驳了。 见小雪好像被说动了,王加爵接着说,“迎亲车队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我在县城租了辆大巴车。 “那婚车呢?”小雪问。 “没有婚车,咋俩也坐大巴车。” “什么?”小雪本来都决定原谅王加爵了,可一听说自己结婚连婚车都没有,这火一下子又上来了,“王加爵你也太不尊重我了,结婚连个婚车都没有。” “现在政府提倡节俭,咱们不能铺张浪费。” “王加爵,你少给我打官腔,咱们结婚又不花纳税人的钱,又是铺的哪门子张,浪的哪门子费呢。” “不管你怎么想吧,反正没有婚车。”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还告诉你,明天要是没有婚车,我就不走。”小雪脾气也来了,这下跟王加爵较上劲了。 “王镇,不就是个婚车吗,我……”刘秘书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想过来劝劝,不想被王加爵挥手阻止。 他凑到小雪近前,一本正经地说,“明天9点我会准时来接你,如果你真的想当贝隆夫人,我相信你会识大体顾大局的。” 说完他和秘书使了个眼色,上车走了。 “王加爵,我早晚会让你会后悔的!”小雪在后面掂着脚骂。 第二天一早9点,小雪家的院门准时被王加爵敲响,开门的是棋龄,她发现王加爵身后果然只有一辆大巴车,于是很冷淡地说,“我表妹说了,没有婚车就不走!” 王加爵抬了一下头,发现小雪正在二楼窗前站着,他向她挥手,可是小雪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你跟你表妹说一下,别闹性子了,既然衣服都穿好了,就赶紧下来吧!”见小雪不下来,王加爵只好请棋龄帮忙。 “你没听我说话是吗,我表妹说了,没有婚车就不走。”棋龄冷若冰霜,根本不理王加爵的那个茬。 王加爵看了看棋龄,叹了口气,“算了,那我就在下面等吧,看她什么时候下来。” “那你就等着吧。”说完,棋龄关上了院门。 现在楼上、楼下,院里都有来随礼的亲朋,没想到新郎来了,新娘不走,这可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 “你看了吗,这还是个清官!”有的说。 “什么清官呀,你知道报纸上怎么说这种人吗?”有的人明显不这样看。 “怎么说?” “作秀,给老百姓看的。你说,现在谁家娶媳妇租不起个婚车,不说奔驰宝马,至少也得是个奥迪。他堂堂一个副镇长难道连这点钱都没有?” “是呀!” “你想当清官,你当去吧,干嘛挤兑我闺女呀?”若兰在二楼陪着女儿,她听到亲朋的议论,倍感煎熬。 小雪本来就伤着心呢,听妈妈这么一说,就更伤心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算了表妹,加爵也有他的难处,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就体谅他一下吧。”马飞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劝若兰这边妥协。 “他这么挤兑我闺女,还怎么妥协呀。小雪你也别哭了,大不了咱们这婚不结了不就行了嘛!” 若兰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小雪,她哭的更厉害了。 “表妹,你可千万不要心软,这次你要是服软了,下次可就再也降不住他了。”棋龄担心小雪退缩,给她打气。 棋龄的话起了作用,小雪擦了把眼泪,目光坚毅起来。 “要不这样吧,咱不有宝马车嘛,借给王加爵当婚车吧?”马飞雄想化解这个僵局,另外也挺欣赏王加爵这种坚持原则的人,所以跟老婆商量把车借给他。 郭艳丽没有说话,她看了看小雪,看意思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不用了,我就让他自己解决,否则我就不下去!”小雪给回绝了。 “你不想结婚了,真是急死我了!”马飞雄急的直搓手。 “如果这样就把婚结了,我只能做他的老婆,却做不了贝隆夫人。” “对,我刚才让你不要心软,就是这个意思。”棋龄见表妹听了自己的,很开心。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8-38) 38 小雪较起了劲,加爵也没办法,只好回到对面道边的大巴车旁等着。人可以等人,但时间不等人,很快11点多了,加爵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镇长,您赶紧想点办法吧,那边还等着开席呢。”刘秘书拿着手提电话,过来催促加爵。 加爵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还是拿不定主意。 现在小雪家外面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他们把这都当成一个大新闻。和院里的人一样,他们的看法也有两种:一种是加爵是一个讲原则的清官,另一种是加爵纯属装b、作秀,给老百姓演戏。不过,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都想看看这局面最后会如何收场。 “嘀嘀”,随着两声鸣笛,一辆黑色s级奔驰驶了过来。 碍事的人群,赶紧散开给车让路,没想到车子并没开走,它在加爵旁边停下了。 随着车窗缓慢落下,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肥人头,“王镇长,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来人加爵认识,是自己县里的一个企业家,在他所在的清水湾镇开有一家采石场和一个旅游公司,姓冯,人们都管他叫冯场长。 “我……冯场长,你怎么来这了?”加爵想支开话题。 “我来这办点事。你这是……”不知冯场长是不是有意让加爵难堪,追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没什么,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您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冯场长笑了,“不就是个婚车吗,我今天就给您当个司机,这车也白借给您。” “这怎么能行呀?”加爵连连摆手。 可是冯场长没听他的,径直把车停到小雪家门口,下了车开始敲门。小雪见奔驰来了,赶紧高兴下楼,她为等这个台阶已经如坐针毡2个多钟头了。 加爵想过去阻止,被刘秘书拦住了,他指了指前面,“嫂子好不容易下来了,您就别再填枝节了。”此时,小雪已经下了楼,正被刘厂长往车子里请。 “不行,我不能让她做这个车!”加爵还想过去。 “王镇,您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好不用容易有个台阶,大家都可以下,你这要是给收走了,这婚可就真结不成了。” “我想做个清官。”加爵说着不经意间扫了一下人群,发现有数十双眼睛在盯着他。 “想做清官好办,你不占他便宜不就行了嘛。” “我知道了。”加爵说着,来到冯场长近前。“这车我用了,但是不能白用。” “您看,您这样说就见外了。以前我就采石场能赚点钱,您来了后,我的旅游公司也开始赚钱,您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用个车算个什么?”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用了。” “好好。那您想怎么样?” “你有纸和笔吗?” “有呀!”冯场长从车里拿出了个笔记本和一管笔递给加爵。 加爵打开笔记本,垫着车皮,给冯场长写了1000元的借条。冯场长也会来事儿,他将借条撕了下来,来到围观的人群中,举着展示,“看到了没有,这可是个清官,没白用我的车。” 危机解决了,众人赶紧上车。 奔驰车里前排是冯场长和加爵,后排是棋龄、小雪和若兰。 其他的亲朋在刘秘书的招呼下都上了大巴车,郭艳丽没凑那个热闹,她来到自己的宝马车前准备发动车子,马飞雄正想跟着过去,没想到若兰惦记着他,她敞着个车门喊马飞雄,“表哥,过来,坐奔驰吧!” “算了,太挤了,我还是做宝马吧!”马飞雄往车里看看,笑着说。 此时,郭艳丽已经发动了车子,正在等待马飞雄上车。 “总坐宝马,你腻不腻呀?过来吧,我这挤挤就行了。” 这话刺激了郭艳丽的肺管子,她“啪”的一下推开车门,径直来到奔驰车旁,一把将若兰薅下车,接着就是“啪啪啪啪”的一顿大耳光子。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呆了,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直到一声尖叫传了过来,“妈——” 那是棋龄喊的,郭艳丽甩头看了一眼女儿,使劲摔了一下手,喘着粗气走了。若兰满嘴是血,被小雪和棋龄搀进了车。 加爵知道这里有事,想问又怕问完了场面难堪,嘎巴嘎巴嘴,最后让冯场长赶紧开车。 宝马车里,马飞雄埋怨老婆,“当着姑爷的面前,你打丈母娘,也不给人留点脸面!” “我早跟她说过,要是再没羞没臊的勾引我老公,我是见一次大嘴巴抽她一次!”郭艳丽说着猛击了一下方向盘,手掌正好落在汽车喇叭按钮上,顿时嘀嘀作响。 马飞雄担心老婆激动之下,开不好车子,赶紧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等车队到达加爵村子的时候,已经1点多了。村口好些个半大小孩正候着呢,见迎亲的车队来了,撒腿就往加爵家跑,一边跑一边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要说参加加爵的婚礼的人可真多,整个村子的人基本都来了,屋子、院子都是酒席,自己的家摆不开,左邻右舍的院子也都摆上了。 等奔驰车开到加爵家的院门口时,整条街已经都是人了,在鞭炮声中,加爵牵着小雪的手走进了院子。 众人纷纷向加爵道喜,加爵也一一还礼,院子里摆满了酒席,酒席是加爵父母操办的,现在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接来新娘准备开席了。 见大家为了等他,连饭都没吃上,加爵觉得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赶紧开席吧!” “不着急,不着急,还没随礼 农村的随礼就像是城里的随份子,而且也和城里一样讲究礼尚往来。不同的是,在婚丧嫁娶中,农村的受礼者通常会请一个文化高的做记账先生,将每一个随礼的人以及随礼的金额记录下来,做为下次还礼的依据。 呢!” “加爵来了,大家赶快随礼!”众人刚说完,加爵父母请的记账先生就喊上了。 一听到要随礼,众人一哄而上,好像生怕随不上似的。记账先生坐在一张桌子旁,旁边站着加爵的哥哥,给他报账,“刘福贵100元,王有才200元,孙连胜100……” 王加爵妈妈也坐在桌子旁,她负责收钱,每收到了一笔礼钱,她就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木盒里,眼见着盒子里的钱越堆越高,她是喜笑颜开。 *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39-39) 39 “爸,我不说一切从简吗,你们怎么请了这么多的人?”随礼的当口,加爵把爸爸叫到一旁责怪。 “唉,我们也没想请那么多,大部分都是不请自来,以前根本就跟咱们没礼。现在想起来都是冲你来的,想当初,你哥结婚那会儿,一个院子都富余,现在三个院子满满当当的。看来你这学没白上,没枉费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 “那你现在高兴了吗?”加爵问。 “高兴!”爸爸乐得合不拢嘴,“你这一当上官,真是给爸妈打腰提气、光宗耀祖呀!” “你高兴就好。”见爸爸兴致这么高,加爵没再说什么,想当初,自己发奋读书、立志做官,不就是想为他们争口气嘛。 随完礼,众人又把加爵围上了,这次他们要回报,确切地说是要一个回报的承诺,“加爵呀,礼可给你随了,到时可不要把相亲们都忘了呀。” “放心,忘不了的,我们加爵不是那种人!”加爵父亲赶紧替儿子辩护。 他本想用上面这些话安慰这些随礼的乡亲们,没想到根本不起作用,因为乡亲们在这方面吃过亏,有过切肤之痛。 这不,很快就有人把沈放抬了出来,“这可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像沈放似的,发达了,眼界高了,就不认我们这帮穷乡亲了!” “快别提那个王八蛋了,他小时家里穷,都是我们家接济他,大学学费还是我们找人帮他凑的。他妈的,现在做大官了,想求他办点事,就一个不行,百个不行。现在为了躲我,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你说他妈的这个王八蛋,到底有没有良心!” “是呀,我们还以为他就对我们这样呢,原来连你这个以前的恩人都这样,看来这人真是操蛋!” 总之,一提到沈放,众人是又骂又损,王八蛋、操蛋、混蛋,这些难听的词都给他用上了。 见相亲们背后这样议论沈放,加爵心里颇不是滋味,想当初这人可是他的偶像,父母也是一直拿他激励自己用功读书,没想到…… 要说这沈放确实挺了不起的,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当年的高考状元。毕了业就进了省里,当时村里人寄予厚望,希望能帮上忙,没想到他官是越做越大,但是跟乡亲们是越来越疏远。 特别是父母死后,基本上已经不来村了,现在听外面的人说,又升到北京某部委了,可乡亲们却再也没有以往的自豪与骄傲,全是恨了。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加爵不是这种人。本来,他可以留在上海的,但是为了给家乡做点事,他还是回来了。大家想想,要是对乡亲们没感情,他还回来干什么?”见大家不相信,小雪也站出来给加爵背书了。 “还是让加爵说两句吧,到时候帮还是不帮,给个痛快话,省得我们猜闷儿!”相亲们一定得问出个水落石出下来,因为这决定着他们是否要进行后续投资。 “加爵,你可想好了再说呀!我和你妈可不想像沈放爹妈似的,活着就被人骂,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受得了。”没等儿子发言,加爵爸爸先给儿子施加了压力。 加爵看了看父亲,顿了顿,对众乡亲说,“我从小是各位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们看着长大的,我的为人怎么样,相信大家心里有数。大家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找我!” 加爵说到这里,人群顿时掌声雷动。 “但是……”加爵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找我的事,不能违背党纪国法,否则,就是亲爹也不行!” 加爵说完后续的话,众人先是一阵沉默,而后马上有人说,“放心,我们托你的都是举手之劳的事,肯定不会让你为难!” “是呀,肯定不会让你为难!”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说。 很快,院子里又是一派热闹景象。 “说这种话,你不脸红啊?”小雪目视前方,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你也以为我就是在作秀?”加爵轻蔑地看了老婆一眼。 小雪一脸疑惑地抬头看加爵,不过加爵并没有解释。 开席后,马飞雄一家和若兰属于男方的贵宾,被安排在屋里的桌上吃饭。 王家招待很热情,加爵和小雪第一个来给他们这桌敬酒,若兰作为丈母娘就不提了。 郭艳丽一家也是重点礼遇对象,因为光礼钱,他们一家就贡献了一万五。郭艳丽有钱,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棋龄刚上班,又不是什么有钱的职业,一出手5千块钱,还真是超出很多人的意外。 等敬完这桌,加爵两口子就想出去给其他桌敬酒,这时候秘书跑了进来,他凑近加爵耳旁小声说,“县委组织部赵部长过来看你了。” 加爵顿时神情有些紧张,给小雪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出了屋。在后门口外面,站着三个人,加爵直奔中间的一位,伸出双手满脸堆笑地招呼,“赵部长,您怎么来了?” “我正好来你们镇办点事,听说你结婚,过来看看!嚯,人挺多的嘛!”透过后门口,赵部长往院子里瞧了瞧。 “我正想回去跟镇长、书记检讨呢,今天来的人比较多,场面有点大。”加爵顿时脸红了。 “赵部长您别误会,这都是村里的乡亲们,吃的也都是些粗茶淡饭,我们加爵真没有铺张浪费。”小雪赶紧帮丈夫解释。 赵部长笑了,“我们这又不是纪委下来巡视,你们不要紧张,我来这儿主要是给你们道喜。再说,我们考察干部也不是搞形式主义,正常的社会活动也可以有嘛。” “自从您把我招到县里来,我就一直没有感谢您,这不刚开席,您进来喝两杯!”加爵受宠若惊,想来这赵部长对自己还有知遇之恩。 “不了,不了,我这就走!” “这儿是够乱的。晚上我们在镇里摆了两桌,请镇里的领导和同事,您要不去那喝吧。”加爵还想挽留。 “加爵你过来,”赵部长将加爵叫到一边,“加爵呀,你是我招进来的,有句话必须得跟你说。走仕途呢,清廉未必升迁,但是贪腐一定会授人以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我懂。”加爵一个劲地点头。 “懂就好!”赵部长说完,转身和随从走了。 小雪抬头看了看加爵,不住地点头,好像明白了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0-40) 40 等加爵和小雪回到院子给大家敬酒的时候,县领导来看加爵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大家纷纷举杯给加爵敬酒,祝他步步高升,加官进爵。加爵也是春风得意,每敬必喝,到后来也不知道是新郎给大伙敬酒,还是大伙给镇长敬酒了。 酒席结束后,马飞雄拉女儿和他一起走,棋龄不想坐郭艳丽的车,坚持自己走,执拗半天也没有个结果,马飞雄只得放弃。 见表哥要走,若兰依依不舍,“表哥……” 马飞雄看了看坐在驾驶室里怒目而视的郭艳丽,对若兰说,“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吧。别忘了棋龄4月3号的婚事。” “表哥,我……” “回头再说吧!”马飞雄摆了摆手,朝宝马车走去。 加爵很会来事,他上前将宝马车拉开,“表叔,等得闲的时候,您和表嫂来这多呆几天,我们这儿的景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马飞雄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这么一句。 “经……济”加爵被问懵了,“您问我这个干什么?” 马飞雄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就上了车。 等上了路,回想起加爵被众人追捧的场景,马飞雄不禁感慨万千,“真是光宗耀祖呀!同样是大学生,你看人家扬眉吐气,你再看我,每次回家都溜着边走,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人似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我的专业不好。要是读一个法律或者经济这些有用的专业,说不定我也……” “哼哼……”马飞雄的话,引起郭艳丽一阵的冷笑。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马飞雄很恼火。 “当然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专业的事。大学开个总理专业,你读了之后就能当总理吗?”郭艳丽的反驳够犀利。 “那你说为什么?” “你缺少一个成功。成功了,你照样也可以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那不成功呢?” “不成功,那你只能继续做你那该死的文艺青年!” 一听老婆说这种话,马飞雄脸色陡变。郭艳丽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不过根本没在意,还不痛不痒地问,“怎么,不服气呀?不服气你就成功一次给我看呀!” 马飞雄暗下决心,一定要成功一次让老婆刮目相看,不但给自己争口气,也给文艺青年争口气。 只是,就眼下而言,他还得费些心思操扯棋龄的婚事,由于母女失和,现在婚礼女方的家长工作主要由他来做。 由于棋龄和泽家都是基督徒,因此他们的婚礼自然与世俗婚礼不同,他们要在教堂举行一个基督教婚礼。 按照基督教的观点,婚礼是新人在上帝面前盟约,并有上帝以及到场的亲友做见证,因此相比世俗婚礼显得庄重和严肃。 4月3号这天上午11点整,杭州一基督教堂,花门、红地毯、十字架早已布置停当,棋龄和泽家的婚礼如期举行。 按照之前的彩排,亲友们先行入场,泽家和伴郎在牧师的陪同下,从圣坛旁边的房间进入教堂,站在圣坛前面恭候新娘。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在伴娘、花童、捧戒指儿童、拿蜡烛儿童的引导下,棋龄挽着父亲马飞雄的胳膊,缓缓走向会场圣坛。 这是一个幸福的时刻,从16岁的4月3号相识,到23岁的4月3号结婚,整整7年,棋龄和泽家终于修成正果。 因此,当棋龄走向圣坛的过程中,他们两个四目相对,满心欢喜,此刻棋龄就是夏娃,泽家就是亚当,他们将在上帝的见证下,奔赴伊甸园的美好生活。 当棋龄到达圣坛前站好后,泽家从马飞雄手中挽过棋龄的手臂,二人面向圣坛,等待牧师宣召婚礼和祷告。 今天主持婚礼的就是引泽家入教的陈牧师,他是个白头发老头,从神学院毕业后就一直从事牧师工作,期间曾为无数新人主持过婚礼。见众人都已到齐,他开始进行宣召: “今天我们众亲戚朋友聚集在这里,是在上帝及众位见证人面前,见证新郎张泽家、新娘郭棋龄在上帝面前,进入神圣婚约中。这个婚约是我们的主耶稣基督所赐福、上帝的诫命所管理也是在世人之间最神圣的婚约。因此,这个婚约是不能草率、轻易举行的,反倒是以神圣、谨慎及敬畏上帝的心进行的。 新郎张泽家和新娘郭棋龄你们已经表明你们的心愿,愿意共同进入这神圣的婚约,也没有人证明你们不配进入这神圣的婚约。如果你们知道在你们之间尚有拦阻你们进入婚约的因素,我在上帝及众人面前希望你们大胆表明出来。” “我反对这门亲事!”牧师刚说完,就来反对的了。 牧师愣住了,在场众人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事,纷纷寻找反对源。只见一个年轻人冲进教堂,直奔圣坛而来。 泽家、棋龄不知是谁反对他们,转身一看,不禁怒上眉梢,原来四少来了。 “你怎么来了?”泽家质问四少。 “上次跳钱塘江赌生死,还没分出胜负,走,咱们接着赌!”四少上次治安拘留15日,不过他并不服气,所以又来了。 “你不要捣蛋了,没看我正结婚呢吗?”在自己的大喜日子添堵,泽家非常生气。 “你不跟我接着赌,我就给你捣蛋。”四少哪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呀。 “你……”泽家怒不可遏,很有冲动去跟四少动手,不想有人拍自己肩膀,回头一看是牧师。 牧师冲他连连摆手,那意思明显让他不要冲动。泽家很困惑地看着牧师,不知道他有什么高招。 牧师明白泽家的意思,他指了指教堂门口,泽家回头一看,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进来了。原来牧师见四少来了教堂,料定是来捣乱,所以早就让人报了警。 “行呀,又来了,看来这次得多关你几天!”警察进来就给四少铐上了,然后就往外拖。 “我不服,我不服!”四少虽然行动不自由,但是嘴上可不闲着。 “不服好呀,我们专治各种不服!”警察还是这句。 四少被警察带走后,牧师说,“教堂是神圣场所,婚礼是在上帝面前盟约,如果有谁有合适理由,可以进行反对,但绝不容许故意捣乱破坏,否则就是对上帝的不敬!” 泽家觉得因自己让上帝蒙羞,心有愧疚,赶紧上前给牧师道歉,“对不起,牧师。” 牧师摆了摆手,表示原谅了他,示意泽家棋龄站好,重新宣召“今天我们众亲戚朋友聚集在这里,……如果你们知道在你们之间尚有拦阻你们进入婚约的因素,我在上帝及众人面前希望你们大胆表明出来。” “我反对这门亲事!”牧师刚说完,又来反对的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1-41) 41 泽家、棋龄纳闷,心说,又是谁来捣乱了。转身后发现,原来是二少,棋龄见是他,这气可大了。 牧师不认识二少,见二少反对这门亲事,就问,“来人,请说出你的反对理由。” “新郎和新娘在婚前有上帝所不允许的性行为发生,据说新娘还怀了孕。我知道此事重大,因此特来加以阻止。” 二少说完,全场哗然,特别是泽家和棋龄的教友更是议论纷纷。 “新郎、新娘可有此事?”牧师怒视二人。 “有!”泽家棋龄赶紧下跪,“我们每天都在因为这事悔恨不已。现在每天晚上都是以泪洗面,向上帝忏悔。” “既然他们两个都承认了,我希望您能取消他们两个的婚礼!”二少趁热打铁。 “不行!”牧师断然否决。 “为什么?”二少不解。 “如果他们就此分手,就是一错再错。何况他们已经知错,并且诚心向主忏悔,相信主会原谅他们的。所以你的反对无效!” 二少见阻挠失败,气得够呛。牧师也没搭理他,而是对跪着的棋龄泽家说,“你们起来吧,咱们继续婚礼仪式。” 泽家棋龄连连称谢,牧师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婚礼宣召: “今天我们众亲戚朋友聚集在这里,是在上帝及众位见证人面前,见证新郎张泽家、新娘郭棋龄在上帝面前,进入神圣婚约中。这个婚约是我们的主耶稣基督所赐福、上帝的诫命所管理也是在世人之间最神圣的婚约。因此,这个婚约是不能草率、轻易举行的,反倒是以神圣、谨慎及敬畏上帝的心进行的。 新郎张泽家和新娘郭棋龄你们已经表明你们的心愿,愿意共同进入这神圣的婚约,也没有人证明你们不配进入这神圣的婚约。如果你们知道在你们之间尚有拦阻你们进入婚约的因素,我在上帝及众人面前希望你们大胆表明出来。” “我反对这门亲事!”牧师刚说完,又来反对的了。 众人一惊,急忙把目光投向教堂正门,可却扑了个空,根本没有人。 泽家、棋龄也好生纳闷,这个反对者到底是谁呢,循声望去,棋龄怒不可遏,原来反对者是她的妈妈郭艳丽。 由于娘俩个因为婚事的问题闹翻了,所以这次结婚,棋龄也没打算请郭艳丽。 不过,泽家总觉得不妥,棋龄毕竟和郭艳丽是母女,即使再怎么争吵说狠话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另外,虽说岳母一直不赞成自己和棋龄的婚事,但自己是小辈,不请请怎么也显得没礼貌。 因此,结婚之前他多次给郭艳丽打电话,可是郭艳丽根本不领情。没办法,他只好让岳父马飞雄做郭艳丽的工作。 为了棋龄的婚礼,马飞雄可没少操心。无论是婚礼彩排,还是联络亲友,他都是亲力亲为,确保不出差错。 可动员老婆出席婚礼这件事,他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说动老婆。最后他也厌倦了,电话回复泽家说,“她不去就不去吧!” 既然妈妈不给自己面子,棋龄也就更懒得回家了。因此4月3号一早,张家的迎亲就显得非常古怪。 新娘家没有新娘,只有新娘家的亲友,而迎亲的人中也没有新郎,只有张家指派的司机。 不过新郎和新娘也没闲着,他们去教堂做最后的彩排。 张家这边人迎亲车来了,亲友们一个个地下楼,马飞雄要走的时候,没想到郭艳丽忽然下楼说也要去。 “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马飞雄没好气地埋怨老婆。 郭艳丽阴沉着脸,很少见地没回一句话。 楼下停了好几辆红色马六,迎亲队伍的负责人见人都到齐了,招呼大家上车。为了表示殷勤,他还特别拉开了一辆车的车门,让郭艳丽进去。郭艳丽根本没搭理这个茬,她径直奔向马飞雄刚坐进的一辆车。 这车里除了司机,总共有三个人:小雪若兰母女和马飞雄。小雪坐在副驾驶,马飞雄和表妹若兰坐在后排。 “出来!”郭艳丽拉开后车门,对昔日的旧情敌怒吼着。 马飞雄和若兰正在车里说话,郭艳丽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两个人一下子懵了。 郭艳丽看到他们这个表情,心里更怒了,她把头探进车里,隔着马飞雄拽一若兰的衣服,“我叫你下来!” “你干什么呀!”马飞雄推开妻子下了车。 “我要坐车!”郭艳丽气愤地说。 “表嫂,你要坐车早说呀,小雪下车,给你表舅妈腾个地方!”若兰整理整理衣服,从另外一侧车门下了车。 “那妈我坐哪呀?”小雪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撅着嘴问。 “那不有很多车呢吗?”若兰怒斥女儿。 “我不坐副驾驶,要坐你坐!”郭艳丽径直坐到后座,没理若兰那个茬。 “妈,你有点眼力见好不好,我不下车是为你好!”小雪确实是为了妈妈着想。 “我怎么做,不用你管!”若兰根本不听。 “no zuodie,你就作吧!”小雪说了妈妈一句,气愤地下了车。 “表哥,你坐后排和表嫂挨着吧,我坐副驾驶。”若兰根本没当回事,依旧谈笑风生。 郭艳丽向来若兰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若兰坐这辆车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除非她是有意的。 也许真是有意的,在路上,郭艳丽和马飞雄都沉默不语,若兰则不然,不断地拿尴尬的问题问郭艳丽。 “哎,我说表嫂,我总感觉棋龄这次结婚有点不对劲,棋龄不在家等着迎娶,迎亲队伍也没有新郎,这怎么回事呀?” 郭艳丽脸憋得通红,没有搭理她。 树欲静而风不止,若兰接着问,“哎,表嫂,你说棋龄对象对你是不是有点不尊敬?不亲自来接也就算了,迎亲车辆也太寒碜了。现在就连咱们老家娶媳妇都用奔驰宝马了,他堂堂杭州娶咱们上海的媳妇居然用马六。” 马飞雄看在眼里,忍不住偷笑。不过当他看到老婆握紧双拳,哼着粗气低下头仔细端详的时候,他知道是时候提醒表妹注意了,“表妹,你少说两句吧,待会你表嫂火了,又该扇你了!”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2-42) 42 若兰转过头,看到了郭艳丽那阴云密布的脸,先是一怔,马上又满脸堆笑地说,“表嫂是个讲理的人,她说只有我没羞没臊的勾引她老公才会打我,现在我又没做那事,她干嘛打我?” 不知道是不是若兰的话起了作用,郭艳丽没有动手,若兰转回头不再说话,车内陷入了沉默。 “你最近在忙什么,上次在厢房你也没有说。还有,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马飞雄还在担心这事呢,所以又挑起了话茬。 “我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马飞雄顿时紧张起来。 若兰转过头,看了看郭艳丽,然后把目光落到马飞雄身上,“方便的时候,再和你说!”不知是有意气郭艳丽,还是担心挨打,她没有说。 来到杭州后,身穿结婚礼服的泽家和棋龄赶忙走出教堂迎接,一阵寒暄之后,发现郭艳丽也从车里出来了,深感意外。 泽家赶忙上前打招呼,郭艳丽不理不睬,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她径直向教堂大厅的观礼席走去。 泽家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只是时间紧迫,婚礼马上要开始了,所以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在牧师第三次问是否有人反对的情况下,郭艳丽站出来反对了。 只见她从观礼席走出,径直来到圣坛近前。棋龄控制不住情绪,大喊,“妈,你干什么?” “你住嘴,我不和你说!”郭艳丽言辞充满威严,不容反驳。 见女儿闭嘴,郭艳丽对泽家说,“你让棋龄、我,以及我的整个家庭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我希望你放弃这个婚姻。” “您能来,我很高兴。对于因自己的错误,给您和您的家庭带来的伤害,我也深感歉意。但是让我放弃和棋龄的婚姻,我恕难从命。” “这里是200万的现金支票,只要你同意放弃这个婚姻,这就是你的了。至于说棋龄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用操心,我们自己处理,肯定不找你麻烦。”郭艳丽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提前写好的支票递给泽家。 泽家看了看支票,冷笑了一声,没有接,“您知道吗,您说这话是对我的一种侮辱,而且是当众侮辱。不过,我不会向您发火,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爱棋龄,我曾经对她发过誓,一定好好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我不会对她妈妈出言不逊。不过,我也希望您自重,这里是教堂,神圣场所,不容亵渎。” “你……”郭艳丽气得直打哆嗦,支票也掉地上了。 马飞雄也气得够呛,心说这还不如不来呢。不过到这份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观礼席过来,拉起郭艳丽就往回拽。 “妈,你等下一下!”是棋龄在说话,此时她手里正拿着支票,等郭艳丽转过身的时候,棋龄说,“妈,我一直想告诉你一句话,虽说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钱很重要,但它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它买不到,比如说爱情!”说到这里,棋龄把支票撕了粉碎,扔向空中。 郭艳丽先是一惊,随后忍不住冷笑起来,“幼稚!你还年轻,现在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早晚你需要钱的时候,你会发现,所谓的爱情都是幻觉。只有金钱才是最实在的!”郭艳丽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向教堂外面走去。 马飞雄和众多亲友追出教堂外,郭艳丽下定决心要回上海,没人拦得住。最后马飞雄也火了,“她愿生气,就让她生去吧!大喜的日子,非得添堵,就多一来!” 就这样,郭艳丽独自一人回上海,马飞雄和亲友回到教堂继续参加婚礼。 “金钱不是阻止婚姻的理由,所以刚才的反对无效。现在还有反对的吗?”牧师继续宣召,不过为了防止再有反对的,他省略了前面的一大堆废话,直奔主题。 牧师说完,双目巡视整个教堂,其他众人也像牧师一样,四处寻找潜在的反对者。泽家、棋龄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再出来捣乱的。 看了半天见没人反对,牧师接着问,“还有反对的吗?” 教堂之内,一片沉默。 “我再问最后一遍,还有反对的吗?” 教堂之内,还是沉默。 “既然没人反对……” 牧师的话还没讲完,忽然晴空来了一个霹雳,将教堂屋顶击穿,砖瓦掉了一地,吓的牧师一个劲地划着十字。 泽家棋龄也很是震惊,闪电击中位置正好在其跟前,不知是不是上帝在做什么启示,二人心头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 “牧师,你还赶紧终止这个婚礼,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上帝也反对这门亲事!”二少这时又站了出来。 “我当了这么多年牧师,主持了数不清的婚礼,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多反对的。新郎、新娘,您们真地还要继续这个婚礼吗?”牧师也犹豫了。 “要,即使人神共弃也在所不惜!”泽家棋龄碰了一下眼神,很快统一了思想。 “好。既然这样,让我们低头祷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求你赐福新郎张泽家和新娘郭棋龄,当他们来到你的面前,愿意共同进入婚约之时,让我们与这对新人分享从你而来的喜乐,并支持他们建立他们新的家庭。我们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圣名。阿门。”牧师见泽家棋龄如此坚决,横下心不再犹豫,开始给他俩做祷告。 祷告完毕后,接下来是点蜡烛。蜡烛有三根,都是白色的,按照基督教的寓意,这三个蜡烛都有讲究,两边的蜡烛代表的是新郎新娘各自的家庭,中间的蜡烛较大,代表着婚姻之烛,也称合一之烛。 “这两根分立在两旁的蜡烛,由双方家庭的家人点燃,代表新郎张泽家、新娘郭棋龄此时此刻之前的生命。他们的烛光,代表他们从他们的父母亲所领受的信心、智能及爱心。在此时此刻之前,他们的烛光是分开燃烧,但在交换誓约之后,新郎张泽家、新娘郭棋龄他们将共同点燃中间的蜡烛,代表他们从今以后成为一体的生命。”牧师说完,泽家父母和棋龄爸爸各自过来,将烛台两边的蜡烛点燃。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3-43) 43 家庭之烛点完后,接下来是诵读经文:哥多林前书第十三章。这部分主要由泽家棋龄的教友完成的。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甚么; “我若将所有的赒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先知讲道之能终必归于无有;说方言之能终必停止;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先知所讲的也有限; “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 “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哥多林前书第十三章,非常有名,在基督教婚礼经常被吟诵。因为它很好的诠释了在基督教世界中,爱是什么: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久不止息。 当众教友诵读完经文,牧师又念了一篇文章:《婚姻是爱情的承诺》 “婚姻是以身相许的承诺,在这个承诺中,两个人付出自己、也找到自己。在婚姻中,两人彼此分享、共同成长,世间没有其它关系能够与婚姻相比拟。婚姻的承诺是身体、心灵,一生一世、天长地久的承诺。 “在纯洁的爱中,婚姻包涵生命中最重要的关系。在婚姻中,妻子与丈夫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知己、恋人、老师、听众以及辅导。在婚姻中,有时候,我们所爱的人难免伤心或者病痛苦恼,这时我们的爱,就好象一个父母抚慰怀中哭泣的孩童。 “婚姻让我们的生命变得更加丰富,因着婚姻,我们的喜乐得着满足、我们的思念得着更新、我们的委身更加坚强,甚至怒气变得更强烈,但也消逝得更快、更容易。 “婚姻让我们明白、谅解生命中的错误是难以避免的。因此,婚姻能以鼓励、引导我们建立新的生命、新的经验以及在人生各种际遇中,以崭新的方式,表达我们无限的爱心。 当两个人承诺在婚姻中彼此关心、疼爱,他们也创造独一无二的生命,这生命比世间任何字句、文辞,更能让他们彼此紧密结合成为一体。婚姻是一项承诺,一项潜力,在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心中滋长、茁壮,这样的婚姻是一生一世、天长地久的承诺。” 当这一切都结束时,婚礼进入最核心的程序,婚约问答与交换誓约。婚约问答之前,牧师先进行了祷告:“让我们低头祷告:爱我们的上帝,你创造男人,也创造女人,让他们彼此相爱、相属、彼此扶持。当他们在立下婚姻的承诺时,愿您的圣灵与这位男人、这位女人同在,从今时直到永远。奉我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门。” 祷告完毕,牧师冲观礼席喊道,“可不可以请这对新人张泽家和郭棋龄的家人起立?” 新人的家人起立后,牧师开始发问,“当这对新人在婚姻中结为连理、共同生活,这个婚姻也将你们两个家庭建立新的关系,建立两个家庭彼此信赖、互相接纳的关系。你们愿不愿意给予这对新人你们的爱心、你们的祝福以及你们的支持?如果你们愿意,请回答:愿意。” “我们愿意!”两家人齐声回答。 “所有的会众请起立,”众人起立后,牧师接着说,“各位亲朋好友,新娘新郎邀请你们来参加这个婚礼,因为你们对他们而言,是无比重要的。你们的爱心和支持,从过去到现在,一直不断的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现在,诸位亲朋好友,你愿意在上帝的慈爱中,祝福他们,承诺尽你的能力保守他们的婚姻?你们愿不愿意给予这对新人你们的爱心、你们的祝福以及你们的支持?如果你们愿意,请回答:愿意。” “我们愿意。”众人齐声回答。 祝福完毕,牧师面向新人开始了婚约问答,“张泽家,你愿意娶郭棋龄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泽家满含深情地看了看棋龄,说出了这三个字。 牧师接着问棋龄,“郭棋龄,你愿意嫁张泽家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我愿意。”棋龄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是激动万分。 紧接着,在牧师的主持下二人交换誓约,在这个过程中,泽家棋龄彼此牵着双手,面对面站好。 牧师先从泽家开始,“我念一句,你跟着我念一句。”牧师叮嘱完泽家开始引念,“我张泽家娶郭棋龄作为我的妻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将对你忠实、以你为荣,我将尊敬你、相信你、帮助你、照顾你,我将与你分享我的一生。我将会饶恕,正如同我们是被饶恕的,我将与你共同学习,认识彼此、认识这个世界以及认识我们的神。我们将共度顺境、逆境,直到地老天荒。” 泽家念完,牧师接着让棋龄和他一起念,“我郭棋龄嫁你张泽家作为我的丈夫,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将对你忠实、以你为荣,我将尊敬你、相信你、帮助你、照顾你,我将与你分享我的一生。我将会饶恕,正如同我们是被饶恕的,我将与你共同学习,认识彼此、认识这个世界以及认识我们的神。我们将共度顺境、逆境,直到地老天荒。” 交换完誓言,两个人已经泪流满面,双手握得紧紧的。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4-44) 44 这时候,牧师从伴郎和伴娘手里,取来婚戒,并开始交换婚戒前的祝福,“这对戒指是圆的,代表没有结束的永恒,它的材质是黄金做成的,代表纯净、圣洁的。当你们彼此交换戒指时,我们祈祷,你们的爱也是如此天长地久、纯净以及圣洁。愿神借着这个婚姻的记号,赐福你们的婚姻。” 说完,牧师将婚戒分别递给泽家棋龄。 泽家:“我将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这戒指代表我今天对你所立的婚姻誓约。” 棋龄:“我将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这戒指代表我今天对你所立的婚姻誓约。” 二人含着泪水,彼此交换了戒指。 “新娘和新郎现在要点燃中间那根合一的蜡烛,象征他们生命的成为一体。从今以后,他们要为彼此设想,同享欢乐、共度患难。”誓言交换完毕,牧师要他们点燃婚姻之烛。 音乐响起,泽家棋龄擦了擦泪水,去点燃中间的蜡烛,这时他们不再哭了,而是充满了笑容,那是爱情修成正果后,甜蜜的笑容。 马飞雄看到这里哭了,他是在替女儿高兴。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影响气氛,他低下头来擦拭眼泪,没想到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一束鲜花挡在了眼前。 “岳父,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和棋龄婚事的支持!”说话的是泽家,他和棋龄过来呈现主婚人花朵来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开心就好!”马飞雄连连摆手。 当泽家棋龄回来的时候,牧师开始做祝福祷词,“让我们祷告:永生的上帝,若没有您的恩典,没有任何承诺是可信的。祈求您,以您的圣灵赐下的恩慈,使这对新人得以刚强,让他们得以完全他们今日所立的婚姻誓约。保守他们对您及对彼此忠心,求您以无比的慈爱及喜乐充满他们,让他们建立一个充满平安喜乐的家庭。祈求您,用您的话语引导他们事奉您,直到永永远远。” 祝福完毕后,是结婚证书签章。泽家棋龄早已经在民政局领好了结婚证,现在这两本结婚证被放在圣坛前的小讲桌上。 按照西式规矩,泽家、棋龄以及他们的主婚人、证婚人,又分别来到小讲桌前在结婚证上签了字。 当签完结婚证书后,牧师开始介绍新人,“婚礼礼成。请新人转身面向来宾。现在我荣幸地向你们介绍,张泽家先生和郭棋龄夫人。” 泽家棋龄向众人鞠躬,教堂内的掌声响了起来。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泽家棋龄一起往外走,进行婚礼最后的退场。 退场虽说不如进场隆重,但是一样讲究。只见,棋龄右手挎着泽家左手的胳膊,以step-touch step-touch走步方式,英语解释为“step-touch-right, step-touch-left”,也就是右脚迈出之后,左脚跟着迈前与右脚合并,停顿两秒钟,然后左脚再继续往前迈出,随即右脚迈前至左脚处合并、停顿。 的走步方式向前推进。 伴郎伴娘、花童、戒童等尾随其后,在引座员的护送下,其他人员也缓慢地有序退场。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基督教的婚礼仪式很讲究,从进场、宣召、祷告……一直到退场,每一步都有精巧设计的戏幕和华丽的台词。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想出来的,反正我觉得是非常的好。 声明一下,这些戏幕和台词都和我无关,我只不过拿过来套用了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觉得是我独创,在这方面我可不敢掠他人之美。 不过,就婚礼的意义我却可以发表点独立的见解。有读者可能会说,婚礼啰里啰唆的有什么意义呀? 我告诉你意义大了! 婚礼是一种缔约过程,不管这契约的内容是什么,一经订立,即产生公示、公信效力,到时候你想反悔代价可就大了。 首先,你离婚以后再想结婚,就得进入二级市场。卖过车的人都知道,二手货和一手货的行情,那可是天壤之别; 其次,离婚还涉及财产分割、子女赡养、金钱补偿等财务问题; 最后,你得给舆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吧,当初结婚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现在为什么要背信弃义离婚呀!当然,你也可以不解释,但那样做只能让舆论更凶。 离婚有代价,这对不想离婚的一方来说是一种保护。但凡事不能绝对,有些时候,则对不想离婚的一方造成更大伤害。 至于说是得到保护,还是得到伤害,全看想反悔的人的人品而定。 人品好的有担当,不推诿责任。即使真要离婚,一般会直接说我喜欢谁谁谁了,我对不起你,咋俩散了吧,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人品次的,绝不说这话。不但不说,还整天没事找事挑你毛病,甚至贼喊捉贼说你有外遇。 在这方面,英国国王亨利八世树了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哥们是个情种,情种就情种吧,他还喜欢换老婆。当时虽说已经开始了宗教改革运动,但教会的影响力依然非常强大,婚姻是上帝见证下的盟约,你敢背盟,那不是人神共弃嘛! 所以亨利开始耍流氓,第一个被他抛弃的是发妻凯瑟琳王后,他栽赃她不是处女。且不提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就是真有这事,你早干什么去了,20多年后再提有意思吗?这还不算,谁反对他离婚,他还杀谁,《乌托邦》的作者,托马斯·摩尔就因此被砍了头。 第二个是安妮·博林,亨利厌倦以后,给她按了个通奸和叛国的罪名处死了。 第三个比较幸运,还没等亨利厌倦就得病死了。 第四个的待遇跟凯瑟琳差不多,离婚了事。亨利嫌她长得不好,说画师给他骗了。你嫌长得不好,你退货呀。你干嘛娶过来,又找借口给修了呀。 第五个由于没有提前死掉,倒霉了,跟第二个一样,按个通奸的罪名给咔嚓了。要说第五个通奸倒是确有其事,可因为这就被干掉,你说这公平吗?要说通奸谁有你亨利通奸多呀,你怎么不把自己处死呢? 第六个比较幸运,因为亨利死在她头里了。 总的来说,遇上次人,千万不要打持久战。 更不要以为有了婚姻的保护,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死不放手,那样做弄不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就婚姻中人而言,你要善于观察,如果另一半总没事找事挑自己毛病,你就该注意了,他很可能有人了。而且更糟的是你的另一半人品还比较次,还不想承担自己背信弃义的后果。 “你怎么还不走?”牧师见二少不但不走,还向自己走来大惑不解。 “你不顾别人的反对,执意给这对道德堕落的人主持婚礼,你就等着上帝的惩罚吧!”二少很气愤地诅咒牧师。 还没等牧师说话,忽听“啊”的一声惨叫,二少栽倒于地,原来刚才被闪电击中的教堂屋顶,掉下了一块板砖,正好砸中了二少的脑袋。 这块砖头砸得可不轻,二少一下子被砸躺下了,一些还没有步出教堂的人大惊,匆忙围了过来。 二少勉强坐起来,摸了摸头,都是血,他仰头望着屋顶的窟窿,满是不平,“上帝,你眼瞎呀!放着道德败坏的人你不惩罚,你惩罚我?” “不许胡说,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牧师说完,吩咐人叫救护车。 泽家棋龄出来的早,没注意教堂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在礼炮声中,登上了婚车,前往酒店。 对棋龄泽家来说,去酒店不是为了吃婚宴,而是为了拿红包收钱。婚宴开始后,照例新人要给众亲友敬酒,这时候众亲友就开始给红包了。 泽家父母自不必说,他们两口子几乎把自己的储蓄都给泽家和棋龄了,再发个红包也不在话下。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泽家的亲友实在不多,所以也没什么好赚的。倒是棋龄这边收获颇多。 当酒敬到马飞雄的时候,马飞雄递给了泽家棋龄一个硬硬的红包。棋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5万块的活期存折。” “妈的钱我不要!”棋龄把存折递给马飞雄。 “傻孩子,这都是我平时买菜,偷着攒下的,你妈不知道。”马飞雄赶紧又将存折推了过去,也许是担心女儿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他还进行了解释,“你妈一直反对我搞文艺,我偷着攒钱,是想以后在美术馆租画廊办个画展。可一想到你结婚,家里一点钱都不出,我这心里就不好受。哎,算了,先给你吧。” 棋龄正在犹豫之时,马飞雄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噢,我还忘了,这里还有点。”马飞雄说着,蹲下身,脱下皮鞋,从鞋垫里又拿出一沓钞票,递给了棋龄。 “表舅,你这干什么!”小雪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事很掉份,狠劲地拽了拽马飞雄的衣袖。 要是在平时,棋龄肯定也觉得父亲这种做法很丢人,不过此时她却抱着爸爸哭了。 “爸没本事,不能帮你。这钱是爸的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拿!”马飞雄也流泪了。 棋龄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了,不过这钱拿得她很心疼,“爸,我知道你们文艺青年不会赚钱,你这又何必呢?” “爸就文艺这点爱好,赚不赚钱都得搞下去,你就别说爸了。”马飞雄的文艺之路充满挫折和失意,他实在不想再听到否定了。 “爸,我不是否定你搞文艺,我是说表达心意不一定非得用钱,其实你送我们一件文艺作品也行呀!”棋龄知道文艺在爸爸心中的地位,赶紧进行了解释。 “要文艺作品,有呀!”马飞雄说着拿出来一轴画,他一边展开一边自言自语,“这年头文艺不值钱,不招人待见,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第三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45-45) 45 “好!”画刚一展开,若兰就叫起了好。 小雪瞪了妈妈一眼,心说你到底看没看就喊好呀。当她把目光转向画作时,发现这画画的还真不错。 这是一幅水墨画,画的是夕阳西下,一对情侣相拥坐在河边看风景。画里的风景很美,河面上有一对鸳鸯在戏水,画的上方有四个大字:百年和好。 “不错,不错,真好,真好。”众人看完,连连称赞。 马飞雄听到大家的称赞,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这画我整画了半年,画中的情侣虽说只画了后背,其实就是棋龄和泽家,我希望他们像水中的鸳鸯一样,恩恩爱爱,百年和好。 棋龄接过画作,双手有些颤抖,显然很感动,“爸爸,你对我真好。” “其实,你妈对你也很好,你不要恨她,她做法不对,但也是为你好。” “知道,知道。”棋龄不想再反驳爸爸了。 收完了爸爸的钱和画作,泽家棋龄继续敬酒收红包。 马飞雄没什么朋友,亲戚主要是小雪母女,若兰很大方,给棋龄包了一万块的红包。小雪虽说是表妹,但也没空手,送了棋龄泽家2张普吉岛旅游套票。 郭艳丽这边更没什么亲戚,不过给她捧场的人却很多。从楼里的邻居,到官场、商场结交的朋友,以及公司的下属,整整有好几桌。虽说他们都知道郭艳丽母女因为婚姻的事不睦,但那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作为外人该意思还得意思。 棋龄泽家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挨个敬酒,当然红包也一个没拉。等晚上小两口回到家里清点了一下礼金,发现足足有10万块。 棋龄捧着钱和存折,高兴的不得了,泽家说,“看把你乐的,要是不跟你妈闹翻了,这也就是个零头。” “我要是不跟我妈闹翻了,那新郎就不是你了!”棋龄瞪了他一眼。 “也是,看来还是老岳父好呀。”泽家拿出马飞雄给的画,准备挂到墙上。 没想到棋龄从泽家手里一把抢过画,狠狠地拽到垃圾桶里。 “你干什么?”泽家被吓愣了。 “你说干什么,扔了它!”棋龄冷冷地说。 “这可是你爸花了半年时间给咱俩准备的结婚礼物!”泽家一脸困惑。 “垃圾的东西,就是画一万年也是垃圾。” “怎么垃圾了,不挺好的吗?”泽家实在不觉得这画哪垃圾了。 “好什么,用鸳鸯祝福别人的爱情对吗?动物学研究早已证明,鸳鸯是最滥情、最朝三暮四了;还有,你祝福别人的爱情,你画夕阳西下干什么,难道说咱俩的爱情长不了?”棋龄连珠炮似的说了两点理由。 “文艺又不是科学,讲究的是感觉和意境,你不要那么较真好不好?” “我不管,总之,我一看到这副画,就有不好的联想,你赶紧给我扔了它!” “我就不明白了,这画是你跟你爸要来的,当时你还很感动,怎么现在就想给它扔了呢,如果你觉得不好,当时怎么不说呢?” “我不喜欢文艺,但我知道它对爸爸很重要。这些年爸爸的文艺之路走的很辛苦,充满了失意和失败。我跟他要文艺作品,是给他找点存在感,所以即使这画作我很不满意,但我还是表现的很感动,因为我知道这样他会开心!” “噢,原来是给爸爸演戏。不过,孝心可嘉!”泽家说着又拿起画作,仔细端详了一番,最后叹了口气,扔进了纸篓。 酒店的宴席散了后,马飞雄、若兰和小雪打了辆车赶往火车站。 “要不你先回去吧。”路上,若兰对女儿说。 “那你呢?”小雪问妈妈。 “看你表舅妈那么不开心,我想和你表舅一起回上海劝劝她。” “我看你就别帮倒忙了,你要是回上海,我表婶会更不开心。”小雪顶了妈妈一句。 “我的事不用你管!”若兰端起了母亲的架子。 “既然火车票早就订好了,你还是和小雪回去吧!”马飞雄也不同意若兰的做法。 “表哥,其实,我……”若兰见马飞雄这样说,很委屈,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眶里转。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懂!”马飞雄打断了表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小雪看了妈妈一眼,也没再说话,只剩下若兰一个人黯然神伤地擦拭眼泪。一路沉默,到了火车站候车室的时候,都快检票了,也许是看到表妹一路上的悲伤于心不忍,马飞雄说,“你别怪表哥心狠,你表嫂都气成这样了,咱们就别给她添堵了行吗?” 马飞雄这么一说不要紧,若兰一路上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她抱着马飞雄的肩膀呜呜痛哭起来。 “你不要这样。”马飞雄想推开表妹,可根本推不开。 “真受不了,妈快走了,都检票了!”小雪想把妈妈拉开,拉不动,急的在一旁直转圈。 “火车就要启动了,请没有检票的乘客抓紧时间检票。”候车室里的广播开始催促了。 “妈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小雪又过来拉妈妈。 “你先去,我马上就走!”若兰把头抬起来,擦擦了眼泪,对小雪说。 小雪瞪了妈妈一眼,拖着行李往检票口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马飞雄觉得表妹有心事。 “给。”若兰很天真地递给马飞雄一个小木头人。 “你这是干什么?”马飞雄惊得目瞪口呆,那木头雕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最近忙什么吗?”若兰不明白马飞雄为何这么恐惧。 “你刻这个干什么?”马飞雄继续追问。 “前年,我遇见一个大师,他说能化解人间一切烦恼。我问他如何能和自己心上人在一起,他说这不难,只要在木头上刻上自己心上人的形像,当刻到9999个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我一直怕刻的不像,所以一直在忙,表哥,你看刻的像吗?” “我……”马飞雄愣愣地看着表妹,一时说不出话来。 “走啦!”这时候小雪强拉硬拽地拖走若兰,她没法不用力,在检票口等妈妈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看见了郭艳丽,此时她正在快速向这里靠近。 若兰虽然被拉走,但心里还有些不甘,她甩着头充满爱意地看着马飞雄,直到被检票的人流淹没。 “幸亏她蹽得快,否则我非得大嘴巴抽她!”郭艳丽来到马飞雄身旁,气愤地说。 “你没回上海?”马飞雄见是老婆,多少有些诧异。 “闺女已经让人家拐跑了,老公不能再让人拐跑了!” “你胡说什么!”马飞雄瞪了老婆一眼。 “你手里是什么?” 马飞雄很茫然地摊开了手掌,郭艳丽发现是个木头人,她拿过来一看,刻的居然是马飞雄,“吓,她也玩这个了?” “你说她会不会因爱生恨,最后像李莫愁似的胡乱杀人?” “谁知道呢,你害怕了?” “我不守诺言,被砍死也是活该,我是怕连累你和棋龄。我看,以后你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别逼得太急。” “你这叫什么话,她没羞没臊地缠着我老公,我还得让着她。我告诉你,就是要砍人也轮不到她!”郭艳丽目露凶光,让马飞雄不寒而栗。 第四章ts better(1-2) 1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书房里,马飞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握了握拳头,以示鼓励。书桌旁放着一个拉杆箱,他提起来准备出门。 经过客厅的时候,郭艳丽不无讽刺地说,“嚯,我们的文艺青年要出征了!”“不过,”她顿了顿,“有意义吗?” “我早晚要成功一次给你看!”说完,马飞雄出了家门。 上午十点钟左右,他来到了杭州的西湖公园。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公园内,春暖花开,人潮如织。 不过,马飞雄来这可不是为了逛公园,他是来参加“非主流文化艺术节”的。女儿结婚后,没有什么能让他分心的了,他决定全力以赴在文艺上有所作为。 当听说西湖公园里要举办一个“非主流文化艺术节”,为那些还不为公众所熟知的文艺工作者展示才艺,他兴奋异常,当天就向组委会报了名。 西湖公园的门口,红色白底的大条幅早已经拉好了,马飞雄看了看“非主流文化艺术节”这7个字,又握了握拳。 进了公园,他选了个地儿,打开拉杆箱,取出一个白布单展开铺好,拿出自己的展品——画作和打印好的小说,精心布置。 要说这个“非主流文化艺术节”还真是名副其实,人员非主流,都是不怎么出名的文艺工作者;内容非主流,大多以行为艺术和摇滚乐为主;管理也非主流,展出者随遍占地、随意布展,游客随便参观,随意退场,整个公园弄的就好像是个无人监管的菜市场。 虽说不怎么正规,来的文艺工作者们却都很卖力,各显神通来吸引游客的眼球。遗憾的是,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马飞雄的展位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人都到哪了呢?”马飞雄叹了口气,从拉杆箱里拿出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他一直站着守摊位,粒米未进,现在需要补充一下能量。 这时候围上两个年轻人,对着马飞雄的摊位仔细端详,显得饶有兴趣。 见来了知音,马飞雄赶紧放下手中的面包,热情地给这两个人做解释,“这边是画,这边是小说,想看什么看什么?” 这两个年轻人还真地认真地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很失望地摇了摇头,看那意思要走。 马飞雄一直在耐心地察言观色,见两个人要走赶紧问,“怎么,我的东西不好吗?” “好什么好呀,既没有春宫,又没有黄色。大叔,您到底搞的什么东东呀?” “请不要叫我大叔,其实我是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两人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文艺青年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马飞雄受到嘲笑,很是气愤。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其实我们俩一直很崇拜你们文艺青年!”两个年轻人连连摆手,这反倒把马飞雄弄糊涂了。 “其实,我们两个是2b青年。”两个年轻人指了指自己,“就是网上常说的很不讲究的那种人。听说,你们文艺青年很讲究,喝水、吃饭都用兰花指,我们一直想看看。哎,你用兰花指喝口水,让我们俩看看!” 马飞雄憋了一肚子的气,抹了抹鼻子没有动,两个年轻人着急了,“你倒是快点呀,我们俩还赶时间呢!” “滚!”马飞雄怒吼了一句。 两个年轻人愣住了,马飞雄抓起地上的矿泉水朝他俩扔了过来,他俩这才意识到马飞雄怒了,撒腿就跑。 马飞雄追了一会,给两个人追没了,因为前面有个展位人山人海,人到里面就跟水入大海,根本找不出来。 这是个摇滚乐的展区,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我操你妈,我操你妈,我操,我操,我操你妈!” 没错,这就是摇滚乐的歌词,有四个杀马特风格的年轻人纵情演唱。马飞雄摇了摇头,不明白人们为何喜欢爱听这些东西,这不自找挨骂吗? 马飞雄喜欢清静,所以看了一眼就赶紧出来了。正想回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展区,人更多,而且还没有嘈杂的声音。 这年头除了音乐还有什么能吸这么多人呀,抱着这种想法,他朝那个展区走了过去。 等挤进人群一看,他大吃一惊,只见里面有两间相连的屋子,很显然是临时搭建的,不过都有明亮高大的玻璃窗,人们从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一切。 一间屋子是书籍、音乐、绘画、雕塑、和各种科学仪器与模型。里面有人,各个西装革履,套裙翩翩,不过走起路来,却有如僵尸,对屋内的东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通过一扇门,这些“僵尸”进入另一间屋子。这个屋子布置相对简单,只有一个长长的食槽,里面堆满了各色食物。 “僵尸”们进了这间屋子马上变得生龙活虎,一个个弯身低头大吃食槽里的食物,为了抢夺食物,还互相拱嘴,就好像猪在争夺猪食。 这还不是最让马飞雄吃惊的,这帮人吃喝完毕,居然脱光衣服寻找异性进行交配,期间还伴随着争夺交配对象的打架斗殴。 交配完毕,人们穿好衣服,进入上一个房间,又变成了“僵尸”,在漫无目的走了一通后,又进入下一个房间,吃饭、交配,从而完成下一个循环。 如此不断地反复,围观人群看得血脉喷张,青筋暴跳,有的年轻人连鼻血都流了出来。 “这就是行为艺术,这不是他妈的耍流氓吗?”有些上年纪的人觉得有失风化,颇有微词,但是却迟迟不肯离开。 屋前有个扎马尾的中年男子,他得意地看着众人,很明显这个表演是他的作品。 这到底什么意思,这样想着,马飞雄突然看到了屋旁戳了一个牌子:行尸走肉。 2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呀?”马飞雄问马尾男子。 “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性交的,只有你想知道其中的涵义,看来印证了我对国人的看法,大部分都是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马飞雄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戳在地上的牌子。 “难道不是吗?现在的国人只对吃饭、性交这些低级欲望感兴趣,一提到科学和艺术,就如同僵尸,立马失去精气神。就像这些看客一样,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拉长脖子,都在看性交表演,你见他们有一点精神需求吗?呵呵,其实,屋里屋外都是一样的。” “你自己耍流氓就得了,还侮辱国人,你倒是说清楚,到底谁整天在乎性交了?”有的看客本来就看不惯,见自己被鄙视马上还击了。 “是呀!我看满脑子总想着性交的就是你,打个行为艺术家的牌子,到处组织色情表演。”其他对他不满的人,也跟着对马尾进行了攻击。 “你看看只要我一揭露国人裤裆里的那点事,马上就有人义愤填膺。”马尾对别人的攻击表现的很轻蔑。 “你的创意很好,可有点我不理解,难道艺术表达非要用这种赤裸裸的性交场面来体现吗?”马飞雄有自己的看法。 “对,因为我是行为艺术家。”马尾递给了马飞雄一张名片,“所以必须露骨、逼真。” 马飞雄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印着“后现代行为艺术协会会长”的头衔,原来这人就是上次在酒店导演“一日为师”的那个艺术家,不过马飞雄并不认识他。 可是有人认识他,而且还是警察,他们进来就给马尾铐上了,马尾一惊,“你们……” “我们早给你说过,搞这种艺术千万不要越界,你不听,我们只好对你执法了!”原来执法的警察就是上次去酒店的那两个。 “你们抓吧,我不怕,不管你们抓我多少次,我也会让性脱敏化的事业进行到底。” “呵呵,精神可嘉。不过,你在公共场所组织聚众淫乱活动,已经触犯刑法,估计得坐几年牢了。” “历史终将判我无罪!”马尾情绪激动。 “你还是跟法官去说吧!” 马尾被抓后,屋内的表演也被喝令停止,围观群众有的失望,有的叫好,却迟迟没有散去。 马飞雄又看了看戳有“行尸走肉”四个字的牌子,摇了摇头,出了人群。回来的路上,他捡起了刚才扔出去的矿泉水瓶。 “行尸走肉”展区的人群开始散了,马飞雄赶紧回到自己的摊位前,希望能招揽几个知音。 让他失望的是,人群都去了其他地方,他的期望落空了。 “怎么就不能遇到几个知音呢?”马飞雄感叹着,蹲在地上,咬着面包喝着矿泉水开始进食。 忽然,眼帘中出现了四条腿,马飞雄抬眼一看,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好像对他的展品饶有兴趣。 “别浪费时间了,我这没有春宫画,也没有黄书!”马飞雄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继续吃他的面包和矿泉水。 两个年轻人好像没听到马飞雄的话,其中一个还喊起了“好!”,另一个也连声附和。 听到“好!”,马飞雄精神一震,面包险些从手中脱落,不过他没有发声,他想听听这两个人怎样评价自己的作品。 “传统文艺,以文学和绘画为代表,它们的载体是纸张。现在科技进步、时代发展,电子书取代了纸质书,影视作品取代了纸张画作。纸质书,水彩画,孤只影单的大叔,象征着传统文艺的没落。”一个年轻人进行了解释。 “可不是,只是简单的三样道具,就形象地展示了传统文艺的没落,真是一个高超的行为艺术家!”另一个年轻人也不住地赞叹。 “大叔,行为艺术家,你们在说什么?”马飞雄终于忍不住了开口了。 “哦,我们是中央美术学院艺术评论系的研究生,这次专程从北京赶来参加这个文化艺术节。刚才我们观摩了很多展区的艺术作品,发现属你的作品最有深度。您叫什么名字,我们俩想跟你和个影,您不介意吧?” “马飞雄……”马飞雄有点不知所措,条件反射似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年轻人簇拥着他,其中一人拿出iphone手机给他们三个拍了照,“没听说过!” 马飞雄一听这话,有点泄气。 “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被埋没,你去北京的宋庄吧,那里是行为艺术家的圣地,肯定比在这里发展好。” “我不是搞行为艺术的!”马飞雄早想说这句话了。 “什么?”两个年轻人有点懵。 “我说我不是搞行为艺术的,其实我是文艺青年。”马飞雄怯怯地说。 “那这书和画……”两个青年往地上指了指。 “这才是我的作品,我想通过这个艺术节把它们推介给读者和知音。” “什么,你不是穿越过来的吧!”两个年轻人惊叹不已,“这年头,谁还看纸质书呀,又还有谁还喜欢画呀?” 被评价成古董,马飞雄脸一红一白的,他决定收摊回家,于是整理画卷和书往拉杆箱里装。 “马先生,我们没有嘲笑你,我们是说你应该与时俱进,至少在表现形式上…… 任凭两个年青人怎么说,马飞雄都好像没听见,他收拾好拉杆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已经晚上8点多了,郭艳丽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八九分,“我就知道去也白去,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马飞雄看了老婆一眼,没有说话,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立马兴奋起来,那是出版社的编辑给他打的。 “马老师,你最近投的稿子我们看过了,写的不错。” “那这么说,能发表了!”马飞雄兴奋异常。 “是这样,您写的虽然不错,但是这个题材太冷,考虑到市场问题,我们还是不能发表。” “我知道了。”马飞雄立马又蔫了下来。 第四章ts better(3-3) 3 “马老师,您不要灰心。只要换个好一点的题材,凭您的文笔,肯定没问题!”编辑好像听出马飞雄的失落。 “什么好题材?”马飞雄问。 “我不给您说过吗,都市爱情类的轻快小说。” “这种肤浅庸俗的小说,我没兴趣!” “您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编辑有些着急。 “我再说一次,我对这种肤浅庸俗的小说没兴趣。”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接着说,“马老师,忘了告诉你了,最近流行西藏热,我们出版社也准备跟进,出一套西藏系列的丛书,小说、诗歌,游记、专著都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我考虑考虑。” “好,如果您有新的稿件,欢迎继续给我们投稿。” 挂断电话,马飞雄陷入沉思,半响他说,“我要去西藏!” 郭艳丽愣住了,“去那干什么?” “找创作的灵感!” “神经病!”郭艳丽气得不行。 “阿来就是去西藏写出了《尘埃落定》,还得了茅盾文学奖,说不定我……对,明天就去!” “神经病!人家去可以得奖,你去就不一定了。” “你别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试!”马飞雄钻金牛角尖了,根本听不进去劝。 “你去也可以,但自己想办法挣钱,我可不给你赞助!”郭艳丽见劝不动他,就想从钱上卡他。 “自己挣就自己挣!”马飞雄气愤地去书房了。 第二天一早,马飞雄阴沉着脸跟郭艳丽要买菜钱。郭艳丽从兜里拿出200,马飞雄说不够。郭艳丽又拿出了200,马飞雄还说不够。郭艳丽皱了皱眉,又拿出200,马飞雄还说不够。 “你到底想干什么?”郭艳丽对老公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我想吃龙虾!” “行,这总比去西藏玩那些虚的强!”郭艳丽从包里又拿出了600。 郭艳丽知道老公爱吃,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她寻思着让他吃顿好的,能摆脱一下烦恼。 好嘛,这一纵容可不得了,每到晚上,她们家的餐桌上整天鲍鱼海参,隔三差五的还有龙虾和帝王蟹。 时间长了,郭艳丽也受不了了,这花钱如流水,每天早上马飞雄就跟追帐的似的,她觉得该提醒老公节支了。 “飞雄呀,咱们最近得省着点花了。”一天晚饭的时候,郭艳丽试着提醒老公。 “省什么省,闺女都跟你断了。你省钱给谁花呀?”马飞雄说着掰了一个帝王蟹的爪子。 “我知道没让你去西藏,你不开心。所以让你吃了几天,可也不能这样瞎花钱呀。”郭艳丽脸色一变,不过她压住了火气,眼见着估摸200来块钱的蟹爪,就这样被老公三口两口吃掉,心里好似滴血。 “要不你就让我去西藏!”马飞雄扔下蟹爪壳,看着老婆。 “想去你自己挣去!”见老公耍起了无赖,郭艳丽怒了。 “那你就别管我吃什么了!”马飞雄说着,又去盘里掰蟹爪。 “再让你痛快一天,从明天起,每天我只给你200块钱的菜钱,想吃好的自己挣去!”财政大权在手,郭艳丽根本不怕老公耍无赖。 “200块钱那够呀,你不知道现在菜有多贵,再说,柴米油盐的不也得花钱吗?”和所有花别人钱的人一样,对于紧缩开支,马飞雄表示强烈的抗议。 “所以才让你省着点花嘛!”老婆做出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算你狠!”马飞雄气得从餐桌上站了起来,回自己的书房,当然走的时候,没忘记带走一只蟹爪。 郭艳丽没说什么,继续闷头吃饭,没想到过一会,老公气哄哄地从书房出来,“算你狠!” 郭艳丽正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马飞雄端起桌上的一碗海参汤,连海参带汤三口两口就给吃光了。 他抹了抹嘴,说了句,“算你狠!”然后气哄哄地又回了书房。 郭艳丽看了看老公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什么人呢!” 不管怎么说,从第二天开始,马飞雄不乱花钱了,饭菜的标准一落千丈,甚至可以用粗茶淡饭来形容。 郭艳丽本来就喜欢吃素,也无所谓,她不理解的反倒是老公,整天吃青菜,怎么能受得了。 马飞雄当然是不好受,但他清楚,为了心中的理想与追求,不好受也得受着。 十月一日喜讯传来,棋龄生了,而且生了一对龙凤胎。从产房回来,马飞雄兴高采烈,“女的像棋龄,男的像泽家,别提多漂亮了!” “刚生下来,有那么漂亮吗?”郭艳丽很不以为然。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去看看!” “我不去,她又没给我消息!” “你看看你,棋龄是不是你女儿呀,再说,你跟她怄气,也犯不着连孩子都不见呀。哎,我告诉你,外孙女的眼睛长得跟你可像了。” “是呀!”郭艳丽心花怒放,那表情恨不得马上去看看。 “还等什么,赶紧跟我一块收拾东西走吧!” “你刚来,怎么又去呀?”郭艳丽转移了话题。 “棋龄的公婆身体不好,泽家一个人忙活不开,我得给打个下手。你到底去不去呀?” “不去!”郭艳丽最终还是拒绝了。 “行,我真服了你了。那你自己在家待着吧!”马飞雄收拾好东西,独自一人去了杭州。 一周后,棋龄和孩子出院,又过了一周,泽家去学校上班,家里基本上是马飞雄伺候女儿月子。 对此,棋龄泽家无限感激,一直想说几句感谢的话,没想马飞雄一句话让夫妇两个顿时哑口无言。 一天傍晚,棋龄泽家哄孩子睡好,马飞雄做好晚饭,招呼女儿女婿吃饭。等挨个给盛好了饭,马飞雄给女儿端过了一碗鲫鱼汤,“待会把这个喝了,这下奶。” “爸,这次要不是你,我和泽家根本忙活不开。”棋龄接过碗,感动的直流泪。 “是呀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泽家也很感动。 “嗨,你们高兴就好!快点吃吧,待会菜都凉了。”马飞雄示意大家赶紧夹菜。 听爸爸这么一说,泽家棋龄都动起了筷子,马飞雄吃了几口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哎,上次结婚时,我送你们那副画呢,怎么没见你们挂出来呀?” 第四章ts better(4-4) 4 听爸爸这么问,泽家棋龄顿时哑口无言,泽家感觉心里有愧,筷子都险些掉到地上。 “嗯?……”马飞雄看着女儿女婿张着嘴巴,两眼发呆的样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泽家想说出实情,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什么……你不会给扔了吧!”马飞雄好像觉察出来了什么。 “没有,没有。”泽家连连摆手。 “那在哪呢?”马飞雄急了。 “在……”泽家又卡壳了。 “是这样,我们学校有个美术老师,有一天他来家里做客,正好看到爸爸这幅画,大加赞赏,非得要买。我们不卖,他就一个劲地加钱,非买不可。我说这是爸爸给我和泽家的结婚礼物,给多少钱也不卖。他非常惋惜,可又不甘心,于是想拿回家去临摹,本来我不舍得,怕他给弄坏了,可实在又碍不过情面,就让他拿走了。爸,你不会怪我们吧?”棋龄说的声色并茂,到最后还略显忐忑,就跟真的一样。 马飞雄听后,先是一愣,而后说,“他给你们出多少钱?” “三千!”棋龄说。 “三千……”马飞雄沉吟了一句,像在思索着什么。 “最开始是三千,后来加到五千,最后一直加到一万。”棋龄不了解艺术品的行情,看父亲的表情,恐怕自己说低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马飞雄有点不相信,不过还是显得很激动。 “这还有假吗,不信你问泽家?”棋龄想让泽家当证人。 马飞雄把头转向泽家,泽家知道棋龄胡说八道,但事儿到这份上只能帮她圆谎了,“是,是。” “没想到我的画这么值钱。”马飞雄终于放心的笑了,他开始埋怨棋龄,“其实你三千块钱就应该卖了,唉,你也是死脑筋,一万还不卖,大不了找我再给你画一张不就行了嘛!” “我们不是觉得这张有纪念意义吗?不过说到价钱,您也不要妄自菲薄,以爸的水平一张画卖一万块根本就不多,只是没遇到懂行的而已。”棋龄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要说以我的水准,一张画卖个十万、百万的也不过分。”被女儿这么一吹捧,马飞雄心里开始膨胀,“在画家里头,国外的我不敢说,但是国内的,我还真没有看的上的。” “爸,快吃饭吧,待会菜都凉了!”泽家觉得岳父越说越不像话,建议其赶紧吃饭。 马飞雄吃了块肉,不无叹息地对女儿说,“就像你说的,懂行的太少,要不我早就大发了。” “爸,你别着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棋龄安慰道。 “那也得有知音才行。哎,你们学校的那个美术老师看来懂行,哪天你们给我引荐一下,我想切磋切磋。” 听到岳父想见那个莫须有的美术老师,泽家一口饭险些没呛着,棋龄先是一愣,随后若无其事地说,“没问题,等哪天有时间给您引荐一下,他可崇拜你了。” 泽家冲棋龄连连摇头,示意别再说了。 “是嘛,那美术老师男的、女的,多大年纪?”马飞雄没注意到女婿的小动作,他兴致盎然,继续问女儿。 “男的,20多岁吧。您问这个干什么?”棋龄问。 “我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也没个徒弟,要是万一哪天死了,这手艺就失传了。泽家,你回头跟那个美术老师说,我可以收他为徒,而且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手艺传给他。” “咳咳”泽家这次终于被呛住了,狂咳不止。 棋龄赶紧过去,捶打后背,过了好一会,泽家才将呛到肺管里的饭粒咳了出来。 待平复后,泽家狠狠地瞪了棋龄一眼,心说,这都是你惹得好事。 “这吃饭吃得好,得讲究心性,跟绘画一样,不能急躁。等你们那个美术老师拜到我的门下,我先得练他性子,性子练不好,什么都干不成。”马飞雄还沉浸在收徒授业的成就感之中,因此说起话来俨然就像个老师。 “收徒弟的事,等成了名再说吧!”棋龄给马飞雄夹了口菜,她也觉得该给爸爸浇点冷水了。 “我没指望绘画成名。” “那合着您就是画着玩,那还收什么徒弟呀?”棋龄说。 “我的理想是以文学成名,以绘画传世!” 马飞雄说完,泽家险些没吐了。 “爸,你的理想挺好,但现在咱们先现实点行吗?”棋龄觉得爸爸越来越过了。 “你觉得你爸说大话?”马飞雄显得很不服气,“我知道,你和你妈一样,总觉得我们文艺青年不现实,其实,我们只是缺少成功的条件。” “缺少成功的条件,那不就是不现实吗?”棋龄觉得跟爸爸说了句废话。 “不是,那是因为别人不给我们提供条件。” “哎呦,我说爸,成功的条件是自己创造的,不是别人给的。”棋龄觉得跟爸爸沟通好困难呀。 “对,所以我要去西藏!” “去西藏?”这哪跟哪呀,棋龄和泽家都跟不上马飞雄的跳跃性思维,被弄得云里雾里的。 “现在有出版社跟我约稿,写有关西藏题材的作品。我准备去西藏,寻找创作灵感。”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呀?”棋龄担心马飞雄走了没人照顾她月子。 “等伺候完你的月子,我准备准备就走。这次,我非得弄个名堂出来!”说着,马飞雄从饭桌站起身,也许是被自己搞兴奋了,饭也不吃了,在餐厅踱起了步子。 “爸,……你赶紧吃饭呀!”泽家看了看马飞雄的碗,又看了看一边踱步一边陷入遐想的马飞雄,完全搞不懂。 马飞雄好像没听到,继续踱着他的步。 “爸……” “算了,”棋龄打断泽家,“你没看我爸正在兴头上嘛,你别扫了他的雅致!” “他在干什么?”泽家问。 “想美事呗!“棋龄说。 “什么美事?” “说实在的,文艺青年的世界我也不懂,不过和他生活那么多年,还是有点理解。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正在想象的世界中接受众人的膜拜。 泽家困惑地看了看棋龄,随后将头甩向马飞雄,他发现马飞雄嘴角咧着,面带笑容,随后又哭了,就跟中魔一样。 他到底在想着什么,泽家真想钻到马飞雄的脑袋里面,看看文艺青年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四章ts better(5-5) 5 “今年的《茅盾文学奖》授予来自上海的马飞雄,他的作品《西藏故事》写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文学界的经典之作。下面掌声欢迎马飞雄上台领奖。”国家大礼堂的主席台上,作协主席正在主持颁奖典礼。 在掌声中,马飞雄大步走向领奖台。 “这么多年的努力与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你有什么感想吗?”作协主席拿着话筒问马飞雄。 “没想到!”马飞雄嘴角露出笑容。 “没想到?”作协主席问。 “这么多年,我一直迎着讽刺与嘲笑,没想到终于成功了。”马飞雄哭了。 “这是幸福的泪水。”作协主席递给马飞雄一张纸巾,“如果我告诉你,还有惊喜,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嗯?”马飞雄抬头看作协主席。 “就在颁奖之前,我接到英国布克奖评奖委员会的电话,他们告诉我你作品的英译本获得了他们的认可,成为今年唯一的国际奖项获得者。” 布克奖是英国人搞的一个文学奖项,分为国内国际两个部分,国际奖授予国外英译作品。对一般人来说,布克奖的知名度并不高,但在文学界,知名度很高,对于有些作家而言,其重要性甚至超过诺贝尔文学奖。特别在英语世界中,拿到这个奖项,就相当于拿到了质量保证。就个人看法而言,我认为评价一个文学作品好坏的主要标准是读者数量,其他的什么都是浮云。说到底,文学作为一种改善人们生活的精神产品,在价值创造上,和物质产品没什么两样,都是消费的人群越大,创造的价值越大。不过,对作者来说,更关心的通常是读者的质量。这有两层含义,首先,好的读者必须是付费的读者,否则作家就得饿死;其次,好的读者必须能读懂作品,并与作者产生共鸣,正所谓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我时常问自己,为什么干这件风险高收益低,而且还要时常受人耻笑的事儿,抛开个人的价值追求不谈,也许就是为了以后能有几个惺惺相惜的读者。呵呵,我孤独吗? “真……的?”马飞雄问。 “真的!” “yeah!”马飞雄兴奋地蹦了起来。 “喜悦总要和家人分享才幸福,来,有请马飞雄的妻子上台。” 作协主席说完,郭艳丽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上领奖台。 “您爱人连得两项大奖,您也说两句吧!”作协主席说着把话筒递向她。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得个奖吗,有什么用,还不得靠别人养着?” 郭艳丽说完,马飞雄一下抱住作协主席,哇的一声哭了。 “哭什么?”作协主席推开马飞雄,质问郭艳丽,“您的丈夫给您带来了荣誉,难道你不觉得感到骄傲吗?” “荣誉,骄傲?没觉得!”郭艳丽好像听不懂作协主席的话。 马飞雄又抱起作协主席哭了。 主席推开他,愤愤然开始解释,“茅盾文学奖是国内最高文学奖项,布克奖是国际文学大奖,难道您觉得这个荣誉还不够高不够大吗?” “这都是你们这些穷酸文人的自娱自乐,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是吗?” “什么,你说我们是穷酸文人,我堂堂作协主席……” “你快得了吧。不是我看扁你们,你们搞文艺的,有几个是自食其力,是不是都靠别人养着。就一帮吃软饭的,有什么理直气壮的!”郭艳丽慷慨激昂扫视台下,目光所到之处,个个都是痛哭流涕。 “你看什么看,难道你不是吗?”见作协主席还瞪着自己,郭艳丽狠狠地问了一句。 郭艳丽这么一问不要紧,作协主席马上抱住马飞雄,哇的一声痛哭不止。 “怎么,作协主席,难道你……”马飞雄推开他问。 “我也是吃软饭的!”作协主席说。 “啊,跟我一样!”马飞雄一愣,随后,和作协主席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看看你们这帮怂人,遇到问题只知道哭,哭有用吗?唉,真是百无一用是文人!” 听郭艳丽这么一说,台上台下的作家们哭的更悲了。 “爸,爸”马飞雄哭的正欢的时候,棋龄来了。 “爸,你别哭了。有好消息!”棋龄说。 “哪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吃软饭的!” “不一样,你的一幅画在维斯比拍卖行拍了两个多亿!” “什么……?”马飞雄来了精神。 “我说你的画拍了两个多亿,而且是美金!” “真的?”马飞雄激动地都蹦了起来。 “我骗你干什么,这个老外是拍卖行的领导,不信你问他。”棋龄身后果真有个老外。 老外50多岁,花白胡须,但精神矍铄,他用蹩脚汉语对马飞雄说,“您现在被公认为是绘画界继梵高、毕加索之后最杰出的画家,我这次到中国来,是向您约画来的,希望您有更多的画作让我们拍卖。” “yeah,我终于成功了!”马飞雄握了一下拳头,然后来到老婆面前,“哼!你还有什么话说?” 郭艳丽有些垂头丧气,“没想到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创业,居然还不如你一幅画。事到如此,我不得不承认,我不如你。给你跪了!” 说着,郭艳丽弯腰真给马飞雄跪了。 “哈哈哈!”马飞雄开心大笑。 “这不是马飞雄一个人的胜利,他给咱们文艺人争了光露了脸,他是咱们大家的骄傲!” 作协主席说完,台上的工作人员就抬起马飞雄往空中抛,而台下则响起雷鸣般的口号声,“马飞雄棒呀,马飞雄顶呱呱呀。” “呵呵,呵呵”马飞雄高兴地乐出声来,忽然一阵啼哭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循声查看,原来是孩子醒了。 此时,棋龄、泽家已经在卧室了,马飞雄对女儿说,“秋叶、静美一定是饿了,快给点奶喝!” 秋叶、静美是马飞雄给起的名字,棋龄不喜欢,另起了名字,不过碍于爸爸情面,这两个名字权作乳名使用。 棋龄解开怀,抱起两个孩子,孩子见到奶头,见小猪一样快乐地吃了起来,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棋龄喂奶的时候,马飞雄把泽家拉了出来,“走,咱爷俩继续吃饭!” 可到餐厅一看,餐桌上空空如也,马飞雄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我们早就吃完了,刚才叫你半天,您竟顾踱步,以为您不吃了呢,就给收了!”泽家说。 “嗨,我还没吃饱呢。赶紧摆上!” 泽家说了声“好”,开始将放到冰箱里的菜一盘一盘往桌上摆。给马飞雄盛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他,“爸,刚才您又是笑又是哭的,到底怎么回事?” 马飞雄脸一红,“没事,没事,你去棋龄那看看,我这没你的事了。” 泽家见岳父不想说,只好摇了摇头走了。 “明天我想回去了!”10月31号的晚上,马飞雄向棋龄请辞。 “爸,再待些日子呗!”棋龄想让爸爸多待些日子。 “是呀,爸,多待几天吧,棋龄这也有个照应。”泽家也想挽留岳父。 “不了,我自己也有事。”马飞雄说。 “是不是西藏的事?”棋龄问。 “是。”马飞雄说。 “您准备什么时间走?”棋龄问。 “明年吧,春暖花开的时候。” “那不还早着呢吗?”棋龄说。 “我得……”话到嘴边,马飞雄又给咽下去了,“算了,你不懂。” 第四章ts better(6-6) 6 “到底是什么急事呀,难道就不能跟闺女说说。”棋龄是急脾气。 “爸,是不是我碍事呀,那我出去。”泽家说。 “不是,不是,你别多心。” “那到底什么事呀?”棋龄急得都出汗了。 “你别管了,我的梦我自己圆。总之,你的月子现在已经伺候完了,我得回去了。”马飞雄就是不想说。 “可月子你还没伺候完呀?” “怎么没伺候完,从10月1号到10月31号,不整一个月嘛。” “爸,我不是说你,你们文艺青年就是不严谨。月子不是说一个月,它指的是女人生产后,身体器官修复的时间,医学上管这个叫产褥期,是42天。” “噢,原来是42天呀,那我再待几天。” “42天已经到了,我得走了。”11月11号晚上,马飞雄再次向女儿请辞。 “再待几天吧,我感觉身体还没恢复好。” “都42天了,怎么还没恢复好?” “人的体质各有不同,我就感觉浑身不得劲,爸,你不想你闺女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好吧,那就再多吃几天的肉。”马飞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人听着莫名其妙的话。 以后的时间里,只要马飞雄提出要走,棋龄就拿身体没恢复好来搪塞,马飞雄担心女儿身体,行程也就一直拖着。 等拖到11月30号的时候,棋龄泽家再想留马飞雄,说什么也留不住了。在此期间,他俩一直想问问马飞雄急着回去干什么,但马飞雄一直没有说。 第二天一早,泽家上班后,马飞雄回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爸,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您不说,肯定有您的道理。”见爸爸要走了,棋龄忽然感觉心里有些不好受。 马飞雄继续埋头收拾行李,没理会女儿。等收拾完毕,他站起身,棋龄送他出家门。 “回去吧,待会孩子醒了。”说着,马飞雄向孩子睡觉的卧室看了看,随后出了房门,拎着行李下楼梯。 “爸……”刚走了几个台阶,身后忽然传来棋龄的声音。 马飞雄停下转身,双目盯着站在门口的棋龄,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事儿。 “我永远支持你!”棋龄说。 马飞雄冲女儿笑了笑,走了。 “他急着回去到底是什么事呢?”晚上吃饭的时候,泽家问棋龄。 “我猜想应该是去西藏得不到妈妈的支持。”棋龄说。 “他自己去不就行了吗?”泽家问。 “你不知道,家里的财政大权都被我妈把着,缺少经济支持,他去不了。” “那他着急回去,你妈就支持了?” “那倒未必,不过他得回去弄钱,可他一个文艺青年除了在我妈那扣点买菜钱,还能……”棋龄想不明白爸爸还能有什么弄钱的法子。 “那你怎么不给他点钱呢?” “我给他钱,你还买车吗?”泽家正急着攒钱买车,所以棋龄反问他。 “去西藏能有多少钱,一两万也就够了,买车也不差那点钱。” “以后有了闲钱,我会找人投资他的文艺作品,而且不让他知道,让他在一个自我陶醉的虚幻世界中,快快乐乐地生活。现在不行,我不能瞎花钱。” “难道支持自己的爸爸搞文艺是瞎花钱?” “搞文艺没有前途,我爸爸疯,我不能跟他一起疯。我得把钱用在刀刃上!” “把钱用在刀刃上?”泽家有点困惑。 “对呀,难不成还当一辈子老师呀。” “什么,你不想当老师了?”泽家感觉很害怕,他喜欢稳定的生活,棋龄变动工作对他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棋龄低头,没再说话。 “当老师多好,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还有两个长假。你为什么不喜欢呢?”泽家着急了,他急于说服棋龄不要想歪的。 没想到棋龄“哼哼”两声冷笑,好像对泽家说的嗤之以鼻。 “那你不当老师,想干什么?”泽家吃不下饭了,他想问个究竟。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当真!”望着老公忧心忡忡的面容,棋龄笑了。 “那就好!”泽家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叨咕了一句,“其实现在咱们的日子不错,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马飞雄回到家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吃糠咽菜,而且一直吃到来年的3月份。最后,郭艳丽也觉得有点过了,于是想矫正一下。 一天晚上,刚吃过饭,马飞雄正准备收拾餐桌的时候,郭艳丽递过了2000块钱,“这些日子也够难为你的了,给。” “干什么?”马飞雄迟愣了一下,没有接。 “让你明天吃顿好的,改善改善。” “不用了,够了。” “什么,够了?”郭艳丽笑了,“你向来是有好吃的就没够……” “我是说去西藏的钱够了!”马飞雄冷冷地说。 郭艳丽先是一愣,随后使劲地揉搓手里的钞票,就好像有很大的仇恨似的,“我早该想到,你在买菜的钱上动了手脚。否则一天200块钱,不应该吃的这么差。” 马飞雄幸灾乐祸地瞥了老婆一眼,没有说话。 “你说,通过这种方式,总共偷了我多少钱?” “我不是商人,没有统计过。” “那这次去西藏呢?” “大约有3万吧。” “给我!”郭艳丽说着伸出了手。 “我明天就走了,怎么可能给你。” “那是我的钱!” “就算我借的,等出了书还你。” “这种话我都听腻了,赶紧给我。”郭艳丽不依不饶。 “如果你非要的话,那咱们两个离婚吧,我要我应得的那份!”对于说服老婆,马飞雄绝望了。 郭艳丽听了这话,浑身一哆嗦,手中的钞票也落了地,“你居然为了3万块钱跟我离婚?” “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你逼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乱花钱,难道不搞文艺会死呀?” “我不想再忍受别人的嘲笑了,我想成功!” “我看你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了,走吧,走吧,现在就走!” 行李其实早就收拾好了,马飞雄从书房拎出来,准备走,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老婆还在生闷气,从手上的动作看,应该已经哭过了。 马飞雄心里有些愧疚,想过去安慰一下,可又想不出到了老婆近前该说些什么好,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第四章ts better(7-7) 7 西藏是世界屋脊,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环境独特。马飞雄入藏之前没做详细研究,下了飞机就搭车进山,结果吃了亏。 高原上空气稀薄,在平原上生活惯了的马飞雄根本适应不了,头痛,恶心,气喘,耳鸣。 没错,这是高原反应,很多进藏的人的必备功课之一,马飞雄进藏凭的是一腔文艺热血,根本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 他是自己来的,没有旅行社的照顾,自己也没有带药,来西藏之前,他满脑子都是各种奇遇,没想到第一个居然是在空旷无人的地方应付高原反应。 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了,为了寻找与众不同的东西,他刻意回避人多的地方,哪人少、哪偏僻,他往哪走。 现在深处这个空旷、幽闭、人迹罕至的地方,手机早就没了信号,马飞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要命的是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马飞雄本来以为喝水能缓解症状,没想到越喝越糟,全吐了,如果从医学角度讲,他已经发生了酮症,急需就医。 马飞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天黑之前必须得找到人帮忙,否则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本来他已经扎好了帐篷,现在看来是不能住了,他带了一些贵重的随身物品,离开营地,踏上了求援之旅。 在西藏的山区,躲人容易,找人可难,在行进途中,马飞雄那点宝贵的体力被快速的消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开始落山,天色由亮变暗。马飞雄焦急万分,强撑着往前走,由于过于虚弱,身体开始打晃,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 忽然他在远处看到了灯光,那是汽车发出的光,而且不止一辆车,浩浩荡荡足足有十好几辆,是个车队,而且正朝自己这边开来,马飞雄欣喜万分,这下得救了。 “哎……”马飞雄鼓足了力气,一边跑一边伸手呼喊,不想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口吐白沫,意识开始陷入昏迷。我不能就这样睡着了,否则就再也醒不了了,他强打精神想让自己站起来。 此时,车队越来越近,甚至连排气管的排气声都听到了,马飞雄用手撑地想跟车上的人打招呼。 奇怪的是,并没有人下车,而且每辆车也很奇怪,都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这哪是什么车队呀,分明是狼群。 这群狼有十多条,绿幽幽的眼睛闪着寒光,它们正饿着肚子,现在看到马飞雄,各个都呲着牙、喘着粗气,恨不得一口将眼前的猎物吞掉。 希望破灭,马飞雄一下没了力气,双手一软趴到地上。他翻个身,仰望天空,双眼不禁流出两行热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狼不是文艺青年,也没有人道关怀,所以管你流不流泪呢,吃肉要紧。它们小心翼翼地围了过去,查探猎物的反应。此时的马飞雄虚弱不堪,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终于有一只狼按耐不住,飞身跃起,准备撕咬马飞雄的喉管。 “呯”,空旷的田野响起了枪声,紧随枪声而来是一颗致命的子弹,它击中狼的脑袋。马飞雄安全了,至少暂时的,不过此时的他已经陷入昏迷当中。 狼群死了一个伙伴,陷入恐慌,它们匆忙从马飞雄身旁散开,循声寻找敌人。枪声来自北面的一个山坡,一个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年轻人正端着猎枪开第二枪。 枪声响过,又一只狼倒闭而亡。年轻人很是得意,他退出弹壳,枪交左手,右手伸向腰间的弹夹,不想摸了个空,没子弹了。 狼群本来都准备撤了,现在发现猎人的枪打不出子弹,它们又镇定了下来。也许是太饿了,有几只还龇牙咧嘴的朝年轻人围了过去。 年轻人满不在乎,他抽出腰间的猎刀迎着狼群扑去,砍死砍伤四五只狼后,他来到了马飞雄近前。 年轻人摸了摸马飞雄的鼻息,随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他将里面装的黑色粉末倒入马飞雄的口中,然后解下水袋,给马飞雄灌下。 狼群虽然死伤不少,但并没有打算放弃,稍事休整后,它们又对年轻人发动了攻击。 年轻人的猎刀左右一挥,就将飞身扑过来的两头饿狼开膛破肚子,他右手握刀,目露寒光,向前走了几步,想逼退群狼。 狼群受到震慑,纷纷后退,就在年轻人以为目的达到时,忽然左右肩旁搭上了两只爪子,原来身后有一只狼上了他的身。 被狼搭上肩膀非常危险,只要你一转身,就会被它咬断喉管,好在这年轻人有经验,他伸左手去抓右肩膀上狼的爪子。 狼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它狠狠地咬住了年轻人的手腕,直到年轻人将它摔到地上,用猎刀刺死,才松开嘴。 这一口咬的比较重,血滴滴答答的从年轻人的手腕往下流。狼群见猎人受伤流血,兴奋不已,一个个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地又围了上去。 “你……快走,不要管我!”马飞雄醒了过来,他不想拖累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看马飞雄,将右手的猎刀戳向地面。他气愤地看了看围过来的饿狼,面向北面的山坡,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吹哨有什么用呀,马飞雄好生奇怪,正在纳闷之时,忽见从北面山坡奔来一庞然大物。 马飞雄心里一凉,坏了,这狼还没赶走,又来猛兽了。这猛兽全身黑色,体壮如驴,眨眼间飞奔到狼群,见狼就咬。 很快,三四头狼就被这家伙咬死咬残。 年轻人此时已经蹲下身,他从内衣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左手腕的伤口,对于狼群受到猛兽的攻击,他冷眼视之。 “快,快,赶紧帮帮你这毛驴还是什么……”马飞雄不知道这猛兽叫什么名字,但知道这是年轻人的帮手。 其实这猛兽就是西藏的名犬——藏獒,对付比自己强的猎物,狼向来都是群殴战术。它们现在围着藏獒撕咬,而且咬住就跟橡皮膏药似的,死不松口。 很快藏獒的身左、身右、背上就有四五只狼附在身上,藏獒强忍疼痛负重转着圈狂跑想甩开它们,可狼们就是不松口。 马飞雄看在眼里心急如焚。 第四章ts better(8-9) 8 年轻人吐了口唾沫,从地上拔出猎刀,站起身朝着自己的藏獒走去,不消一会功夫,附在藏獒身上的几只狼就被砍翻在地。 藏獒没了束缚,再次对狼群发动猛攻,眨眼间又咬死咬伤两三个,其中还有头狼,剩下的狼见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年轻人见狼群散去,就过去照看马飞雄。而藏獒则残忍地打扫战场,对那些咬残了还没有断气的狼,它总是毫不留情地在喉咙上补上一口。 年轻人搀着马飞雄往北面走,马飞雄想知道目的地于是就问,“咱们去哪?” “去我家!”年轻人用蹩脚汉语说道。 勉强走到北面的山坡时,马飞雄实在走不动了,年轻人知道马飞雄身体虚弱,二话没说,弯腰背起马飞雄过山坡。 “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多吉!” “你放心,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马飞雄对这个叫多吉的小伙子无限感激。 也不知道是不理解他的话,还是不善言辞,多吉没说什么,继续背着马飞雄往前走。 等翻过山坡,藏獒迅速从他们身旁窜过,原来下面堆着一些猎物,有几只兀鹫正在偷食,藏獒过去把它们赶跑了。 “你,在这里看着,不许走!”多吉用藏语给藏獒下着命令。 藏獒很听话,不再跟着主人,它围着猎物踱着步子,查看四周有没有偷食者,就像卫兵在巡逻。 “怪不得刚才它没和你一起出来,原来是看猎物着。”马飞雄好像脑洞大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藏獒吧!” 多吉还是没有说话。 “真是条好狗,等我身体好了……”马飞雄回头看了看藏獒,又看了看身下的多吉,没有再说。 沉默良久之后,马飞雄渐渐陷入昏睡之中,荒无人烟的田野中,只剩下多吉在惨淡的月光下,负重前行。 “你醒了?”等马飞雄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说话的是个40岁左右的藏民。 “你是谁?”马飞雄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 “我是多吉的父亲,他在院子里。” “噢”马飞雄来到院子,发现多吉正在给一只挂在树桩上的狼剥皮,旁边卧着藏獒,它正在舔舐昨夜的伤口。 “嗨!”马飞雄挥手跟多吉打招呼。 多吉见到马飞雄,咧开嘴报以微笑。 马飞雄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匆忙把手伸向衣内的口袋,他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走过去递给多吉,“谢谢你!” 多吉看了看钞票,笑着连连摆手。 “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马飞雄眼眶开始湿润,显然对于救命之恩,他很感动。 “佛菩萨已经让你回报我了。”多吉指了指地上的死狼和剥掉的狼皮,“我要用它们换把刀。”说到这儿,多吉看了看身旁那把已经卷刃的猎刀,继续剥狼皮。 接连被拒绝,马飞雄感觉自尊心很受伤,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候多吉的爸爸过来拉马飞雄,“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回屋休息吧!” 马飞雄回到屋里,发现自己丢在营地的行李堆在墙角,这个他倒不在意,他关心的一个绿色书包,昨天离开营地的时候,它一直跨在身上,现在却不在身上。 他急忙在行李堆中寻找,可是根本没有,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忽然在发现它就放在右侧床头。 他急忙奔过去,打开书包,发现画笔、画纸、钢笔、笔记本等心爱之物都在,他开心地抱起书包,好像失而复得一样。 睡觉肯定是睡不下去了,正好屋里还有桌椅,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准备写点东西。 可等他坐到椅子前,拿出钢笔准备写的时候,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他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这只万宝龙钢笔,想起了表妹。 这笔是表妹偷着送给他的,他一直想有这个牌子的笔,但一直没舍得买,不知表妹怎么知道的,花了2万多块送给了他。 古语说得好,“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用这支钢笔写东西,马飞雄总是才思泉涌,创意无限。 所以这次来西藏,他也带着这支笔,按照以往的写作习惯,他会把创作灵感先写在本子上,等累计到一定程度,他会进行提炼并构思写作大纲,然后录入电脑进行具体创作。 可现在握着这支笔,他却怎么也想不出东西来,绞尽脑汁写出几个字后,又觉得非常不满,划掉之后还是不满,最后气得他一把撕掉纸张,揉了揉扔到地上。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了步,这时候多吉父亲进来了,“饭熟了,赶紧吃饭吧!” 马飞雄早就饿了,他跟着多吉父亲来到外面的一间屋子,进去一看,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多吉和一个中年女性正站在一旁等着。 人到齐后,开始就坐吃饭。 酥油饼、牦牛肉,马飞雄吃得津津有味,渴了就大口喝着酥油茶,害得多吉的父亲一个劲地给他续杯。 “我还以为山里的藏人都住帐篷呢,没想到也和内地一样,都住房子。”茶足饭饱之后,马飞雄精神状态大好,话开始多了起来。 “住帐篷的是牧民,我们是农民。”多吉的父亲说。 “我以前也是农民,每天从早到晚累得要死,你们也一样很累吧?”对于农民的生活,马飞雄非常有生活经验。 “不累。” “不累?”马飞雄很是困惑。 “农忙的时候就种点地,闲的时候就打打猎,采采药。” “那靠这个,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事实上我们从来没为这个问题操过心,够用就行。” 听了多吉父亲的这一番话,马飞雄受到很大震撼,看着这一家人淳朴无邪的面容,确实与内地人尔虞我诈的操心费力不同,因为只有内心平静祥和的人才能保持这样的面容。 9 吃完饭,马飞雄在院子里瞎溜达,这是一个简朴的不能再简谱的农家院了,院墙很矮,用稀疏的木栅栏围着,不过风景很好,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远处的山峦。 等溜达累了想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藏獒正在盆子里吃着残羹剩饭,他昨天就想对它意思一下了,于是赶紧回到吃饭的屋子,跟主人要了一块牦牛肉,兴冲冲地扔到狗盆里。 藏獒看到肉一下子叼住,马飞雄这个高兴呀,没想到藏獒好像咬到屎,一口吐到盆外,继续吃它的残羹剩饭。 “怎会回事,吃呀?”马飞雄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用费力气了,他不吃陌生人东西。”多吉从身后走了过来。 “那怎么办?”马飞雄急了。 “吃吧,朋友给的!”多吉跟藏獒说了句藏语。 藏獒听到这话,立刻叼住那块肉,三口两口将其咽下肚,然后眯起眼,快乐地向多吉和马飞雄摇尾巴。 “没想到看它傻头傻脑的,心眼到不少。”马飞雄笑着说。 多吉也笑,但是没有说话。他从柴房取出猎枪,仔细擦拭了一番,然后装上子弹,在院子里练习射击。 枪声过后,每颗子弹都正中靶心,马飞雄看了大为赞叹,“你枪法这么好,都跟谁学的?” “我家祖上都是猎户,阿爸想少杀生,才做的农民。” 马飞雄点了点头,他老早就听说过西藏人信佛,所以听多吉这么说并不奇怪。这时候多吉又拿过来一把刀,“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用8条狼皮换的,可锋利了,你要不要看看?” 马飞雄点了点头。 多吉拿过来几根铁钉放到木板上,一刀下去,各个都从中间断开,真是削铁如泥,看的马飞雄好不欢乐,“削铁如泥呀!你这刀跟谁换来的?” “旺吉!”说着多吉用手指了指。 这个旺吉是多吉家在这里的唯一邻居,刚才院子里闲逛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现在听多吉这么一说,他又顺着方向仔细看了看。 只见远处旺吉家的院子里竖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好几只狼皮,正迎着风来回飘荡。 晚上的时候,马飞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去隔壁的屋子找多吉聊聊天,不想扑了空。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见有间屋子亮着灯,马飞雄走了进去,发现多吉正在一尊佛像前,焚香叩拜。 多吉见马飞雄来了,面色凝重地对他说,“我阿爸说我杀生太多,在佛祖面前多加忏悔。” 听多吉这么说,马飞雄也跪在佛像前,口中还念念有词的祷告。 “你忏悔什么?”多吉问他。 “我不是忏悔,我是许愿!”马飞雄满脸喜悦。 “许愿?”多吉很是困惑。 “我祈求佛祖保佑你们一家平安,风调雨顺,家里多长庄稼。”马飞雄以为多吉会高兴,所以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是对佛祖的不敬!”马飞雄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感谢,身后还传来一句愤怒的呵斥声。 马飞雄回头一看,是多吉的父亲,他正愤怒地站在马飞雄的身后。 “我……怎么不敬了?”马飞雄被吓傻了。 “因为你心中根本就没有佛!”多吉父亲冷冷地说。 “我怎么没佛了?” “你要是心中有佛,就不应该许愿。” “可我们那儿都这样,无论是升官、发财还是求子、平安,都向佛祖许愿,没有谁说不尊敬佛,只有许愿成了不还愿才是对佛祖的不敬呢!” “那是你们内地!”多吉父亲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信佛都是为了求佛办事,这根本不是信佛,而是跟佛做交易,这是对佛的大不敬。” “我承认内地人有些功利,比如为了争上第一柱香 第一柱香,也叫头柱香。据说,新年给佛上第一柱香公德最大,可以得到最好的幸福保佑。所以每到大年初一,总能在报纸上看到人们争上第一柱香的新闻。有些寺院甚至公开拍卖第一柱香,当然所拍款项未必自用,很多都做慈善。不过即使如此,人们还是诸多议论,因为如果按照这种方式分配第一柱香,势必造成越富的人越幸福。我想佛祖不会这样分配幸福,否则这个世界就真的太残酷了。 打的头破血流,但是有些人还是比较虔诚的,甚至还捐献财产剃度出家,其中不乏企业家、歌星、影星等名人,他们信佛不是为了求佛办事。”作为内地人被藏人这样看,马飞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站起身进行了辩解。 “不求佛祖办事?在佛的面前,你可不能撒谎。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人,他们是和那些为了上第一柱香而大打出手的人不一样,可也并不比那些人强多少。他们大多是升不了官、发不了财,或者爱情遇到挫折,心灰意冷看破红尘,才剃度出家。那不叫信佛,那叫把佛当成了避难所。人在寺院里,心里却留恋着红尘。女的一剪头发,男的一剃头,就立刻痛哭流涕,一幅很难受的样子。信佛信得这么痛苦,还好意思说虔诚,简直是对佛的大不敬!” “那你说什么才叫信佛,什么才叫心中有佛?” “佛不是痛苦与不幸的避难所,而是一切幸福的源泉。信佛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必经之门,痛苦的人是永远进不去。所以真正的信佛应该是快乐的,而不是痛苦的。只有这样才叫信佛,才叫心中有佛。” 马飞雄被驳的灰头土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脸色非常难看。 “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多吉父亲让他走。 “其实我是真地想感谢你们一家……”马飞雄也是倍感委屈,愿虽是自己许的,但许给的可是多吉一家。 “以对佛祖的不敬来感谢我们?”多吉父亲根本不领情。 “你快走吧!”多吉拉起马飞雄的裤脚,小声地说。 马飞雄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这下他更睡不着觉了。多吉一家救了自己,管自己住、管自己吃、管自己喝,还不要钱,本来想许个愿回报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还伤害了人家,这从良心上讲太说不过去,整个晚上马飞雄都在备受煎熬。 等到凌晨5点钟左右,马飞雄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了,“唵嘛呢叭咪哞……”,忽然一阵歌声将其惊醒。 这么早到底谁在唱歌,他披上衣服出去查探,发现多吉一家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个拨浪鼓似的东西,不断地转着往院外走,口中还念念有词,“唵嘛呢叭咪哞……” “你们这是去哪呀?”马飞雄拉住走在最后的多吉问。 “今天是十五,我们去寺院朝佛。”多吉说。 “我也想去,可以吗?” “你……”多吉犹豫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爸爸。 多吉父亲听到了后面的说话声,见是马飞雄,他停下转动的转经筒,就是马飞雄认为是拨浪鼓的那东西,怒目而视。 马飞雄见到多吉父亲这个表情,赶紧上前说,“昨天我犯了错误,我想亲自向寺院里的活佛忏悔,你就让我去吧!” 马飞雄说的很诚恳,甚至说话的时候眼眶里都有液体在转。多吉父亲看了看马飞雄黑黑的眼圈,长出了一口气,“走吧!” 第四章ts better(10-10) 10 多吉父亲说完又摇起了转经筒,马飞雄则高兴异常,多吉告诉了他六字真言的读法,他也跟着诵读起来,“唵嘛呢叭咪哞……” 这六个字好熟悉,好像韩红的一首歌里就有,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首歌。就这样唱着走着,大约走了两个钟头,他们四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所规模不怎么大寺院,但是在人际罕至的山区,也算是不错的了。也许是怕马飞雄不懂规矩,对佛造成不敬,多吉父亲没有他参加朝佛仪式。 不过朝完佛,他把马飞雄引荐给了活佛。马飞雄见到活佛,双膝跪地流泪痛陈自己的罪过。 活佛很慈祥,他用手摸了摸马飞雄的头,说了两个字,“修行!” 马飞雄离开后,活佛把多吉父亲叫到殿内,好像有话说。马飞雄没理会这个,他反复思忖“修行”两个字的意思,没想到和殿外的多吉撞个满怀。 “你真幸运,第一次来就被摸头。”多吉好像很羡慕。 摸个头不很正常嘛,马飞雄不明白这有什么羡慕的,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他明显地感觉到这家人对他的好感增加,特别是多吉父亲,和昨晚比起来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这下马飞雄如下重负,精神状态也好多了,可是来回这么一折腾,身体又不行了。当晚就发了高烧,上吐下泻的,好在有多吉一家悉心照料,马飞雄才渐渐的适应了高原的气候。 眨眼间在多吉一家待了一个多星期,马飞雄的心情却越来越烦躁,原因也很简单,一点创作灵感也没找到,几乎每天都能见他撕笔记本上的纸。 另外,总吃藏餐他也不习惯,现在他一闻酥油味就想吐,更别提吃糌耙,他学了一个星期也没学到家。 眼见着客人饭量越来越小,多吉妈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爱吃我做的饭呀?” “我吃不惯藏餐!”马飞雄实话实说。 一听马飞雄这么说,多吉爸爸忽地从饭桌前站起来,往外就走。马飞雄以为冒犯了他,赶忙追到院子,“您别生气,我只是吃不惯,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生气,你先回去吧。”多吉父亲没理会马飞雄,独自出了院子。 马飞雄想这下坏了,人家肯定是生气了,也难怪,人家跟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搁谁谁也受不了。 为了弥补过失,他重新回到餐桌上,抓起一个酥油饼猛吃起来,也许吃得太急了,有些掉进了肺里,害得他立刻干咳起来。 这下他狼狈急了,肺里的东西从鼻孔里咳了出来,眼里也像撒了辣椒水,不断地流出液体。 “吃不惯了,就不要勉强。”多吉妈妈瞥了一眼马飞雄,颇有些不认可地说,“佛菩萨并不喜欢你这样表达善意!” 又是弄巧成拙,马飞雄是又羞又骚,恨不得有个地缝都钻进去。 “我记得你第一天的时候,你很爱吃我们的饭呀?”多吉不解地问。 “也许是我太饿了吧!”马飞雄垂头耷脑,心想要是能吃一顿汉餐那该多好呀,哪怕是一碗汤也行呀。 正说着,多吉父亲进了屋,他手里拿了一个鲜红的西红柿。多吉妈妈眼前一亮,“哪来的西红柿?” “旺吉进城了,我跟他要的。”多吉父亲瞥了一眼马飞雄,对多吉母亲说,“给他弄碗汤吧。” “行,我这就去炸鸡蛋,汤很快就好。”多吉妈妈拿过西红柿就走。 “等会!”马飞雄一听要做西红柿鸡蛋汤,简直心花怒放,“这做汉餐一定得用汉式做法才好吃。” “那怎么做?”多吉妈妈问。 “你先在锅里把水煮开,然后把西红柿切好放到锅里,待西红柿煮熟后,把鸡蛋放到锅里。切记鸡蛋不能炸,得先把它打散放到碗里,然后再撒到锅里,让它形成蛋花,这样才有味。”其实,要是在自己家里,马飞雄不这样做,他会先用油把西红柿炒熟,然后再放水和打鸡蛋,最后还会放点香菜。可一想到这里是西藏,香菜就别想了,油炒也不行,多吉妈妈肯定用酥油,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要是汉餐就行了。 “这行吗?”多吉妈妈很是怀疑。 “放心,绝对好吃,你赶紧去做吧!”马飞雄很自信。 15分钟后,多吉妈妈端来了一碗汤,“这就是按你的要求做的,你看行吗?” 我靠,马飞雄往碗里一看,顿时大失所望:汤是混的,根本看不见蛋花,而且还有一股腥味。 “你们汉餐就这样,那还不如我们藏餐呢!”多吉捏着鼻子说。 “这这……”马飞雄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高原,不比你们内地,气压低,所以得先把鸡蛋炸了,你不听我的,现在你看……”多吉妈妈说着这里,欲言又止。 再一次的弄巧成拙,马飞雄真是无地自容,怎么自己学到的智慧在这地方久一点行不通呢。 “对不起,我又弄砸了!”马飞雄站起身,悻悻而去。 这次午饭吃的很不愉快,马飞雄回到自己的屋子,发现笔记本还在摊着,他拿起钢笔,奋力地写上了8个字,“失败,失败,真是失败!” 也许还嫌不够解气,他抓起笔记本将纸撕了下来,揉了揉使劲地扔到地上。正在这时,多吉父亲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地上的纸问马飞雄,“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总是失败,干什么都不行。” 听马飞雄这么说,多吉父亲捡起地上的纸,他展开看了看,“你知道吗,多吉很羡慕你,每次你扔掉的纸,他都会收集起来。” 马飞雄诧异地看着多吉父亲,不过多吉父亲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多吉能读书,但字写的不好,一直在练。你的字很漂亮,现在已经成为他把字写好的激励。” “追求不同,我是搞文艺的,现在一无所成。” “幸福不必非要成功,世间万物皆幻像,一切随缘而生,随缘而灭,凡事不必太在意,更不需去强求。” “你说的容易,可谁又能做得到呀?”马飞雄觉得多吉父亲说的都是废话。 “你!” “我?”马飞雄愣住了,“我怎么做?” 多吉父亲没有回答,而是向屋外走去,临出屋的时候说了一句,“仁波切 仁波切是一种藏式称呼,相当于汉人口中的活佛。不过,严格来讲,把仁波切称为活佛并不准确,所以对藏传佛教有了解的汉人通常把仁波切称呼为“尊者”。 已经告诉你了。” 第四章ts better(11-11) 11 “什么就告诉我了,活佛一共就跟我说了两字,而且到现在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呢?”活佛的话,马飞雄百思不得其解。多吉爸爸的话,马飞雄也想不明白,修行怎么就能解决他的问题了,再说,到底怎么修行呀? 不管想不想得明白,反正吃晚饭的时候,他不再犹豫了,痛痛快快就吃完了。正在大家诧异之时,他宣布了一件事,明天就要走。 大家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勉强。夜里,他经过多吉的房间,本想进去聊上几句,可透过玻璃窗,发现多吉正在灯下练字。 看样子,他练的很辛苦,字写得很慢,而且也不知道是笔不好,还是用力太大,每写几个字,就从笔尖渗出一滩液体把字给污了,害得多吉还得重新再写。 如此反复多次后,马飞雄看出多吉有些烦躁了,别说他,马飞雄也早就受不了了,他这就想进去指导指导他,没想到多吉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来到床头取出一叠纸,马飞雄认得出那些纸,就是之前自己撕掉的,只见多吉拿在手里一页一页仔细端详,看完后他放好纸,又高高兴兴地去练字,好像已经获得巨大的激励。 马飞雄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进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多吉一家给马飞雄送行。多吉父亲给他准备了一袋藏药,“这个给你,也许道上会用得到。” “我也有礼物给你们。”说着,马飞雄拿出了一幅画,这是他来西藏这么久画的唯一一幅画。画上太阳东升,多吉一家三口拿着转经筒,口诵着六字箴言,走在朝佛的路上。 “真好!”画作惟妙惟肖,多吉一家人非常喜欢。 “多吉,”马飞雄把多吉叫到跟前,“这个给你!”马飞雄将自己的万宝龙钢笔递了过去,“记住,写钢笔字千万不要太用力。” 多吉接过钢笔,看了看马飞雄,突然跑开了。马飞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也没时间想,他对多吉父亲说,“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我家的住址已经写好放到桌上了,如果你们来内地玩,一定来我家做客。” “你不用伤感,咱们肯定会有相见的机会的。”多吉父亲笑着说。 “那敢情好,哪天你们过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马飞雄也很高兴。 “我不必去找你,你一定会再来这里的。” “嗯?”马飞雄不明白多吉父亲为什么这样说。 “仁波切说你会在这里剃度出家。”多吉父亲进行了解释。 “他凭什么这么说?”马飞雄觉得这太荒谬了。 “因为你有慧根。” “我有慧根?”马飞雄笑了,“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傻,你不知道,我走路都是溜着边走,没人瞧得起我。我不明白,活佛从哪里看出了我有慧根?” “从你的眼睛,从那里可以看出你是个内心纯洁的人。” “没错,我上次是诚心向活佛忏悔,因为确实伤害了你们的信仰。不过说到皈依佛教,我还从来没想过。恐怕这次活佛看走眼了吧!” “仁波切不会看错,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想过,只是缘分还未到,缘分到了,你自然会回来找我们的。” “送人千里,终有一别,你们别送了,回去吧。”见怎么说也不信,马飞雄也不想多说了。 “再见!”多吉父母和马飞雄挥手告别。 马飞雄提起行李迈步向前,可还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等一等!” 马飞雄回头一看,多吉气喘嘘嘘地从远处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就是那把削铁如泥的藏刀,递给马飞雄,“这个给你,防狼用。记住,要是遇到狼把爪子搭在你的肩膀上,千万不要回头,一回头脖子就会被咬断。你得先把它抡到地上,再用刀刺它。” 多吉喘着粗气讲着防狼经验,马飞雄不禁想起那次遇险经历,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转过身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拍了拍多吉的肩膀,拿着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吉站在路上,目送马飞雄,显然他也很伤心,眼里闪着泪花问身后的父亲,“阿爸,你说他还会再来吗?” “一定会的,你要相信仁波切!”多吉父亲显得很坚定,“这是佛的召唤,只要缘分到了,他自然会回头来找我们的。” 多吉看了看渐渐远去的马飞雄,很希望他能回头回来,可马飞雄却越走越远。 “走吧!”多吉父亲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和多吉妈妈往回家的方向走。 “等一等,”多吉说话了,“你们看!” 多吉父母转身观瞧,发现马飞雄已经回头追他们了,看样子心情还很急迫,等跑到他们近前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太好了,你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们了!”多吉一家都非常高兴。 “我刚才忘了一件事,你们这里哪有汉餐馆,我想吃饺子。”马飞雄喘着气说。 我靠,原来急急忙忙往回跑就是为了这事,多吉一家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多吉的父亲还是耐心地告诉他,“你沿着朝佛的路往前走,快到寺院时,你往右边的岔路走,大约有2里地,那里有个餐馆,有汉餐,你到那一打听就清楚,不过有没有饺子就不清楚了。” “有汉餐就行。”马飞雄心花怒放,有饺子当然很好,没有也能吃顿饱饭。 “别只顾吃,那里的人比我们这还虔诚,你一定注意言行。”临走的时候,多吉拉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知道了。”马飞雄应了一句,高兴地跑了。 大约11点多钟,马飞雄终于如愿来到了这家餐馆。餐馆面积不大,老板是个藏人,非常虔诚,见马飞雄来了,双手合十,往里面迎。 “有饺子吗?”马飞雄今天特想吃饺子,来的路上一直祈祷这里有饺子,所以刚坐定位置就问。 可还没等老板说话,后厨的布门帘掀开了,一个藏族妇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过来,马飞雄咽着唾沫,眼见着她把那盘子放在前面客人的桌子上。 “什么馅的?”马飞雄喜笑颜开。 “牛肉白菜的!” “来一斤。” “让后厨来斤水饺。”老板吩咐那藏族女人。 老板走后,马飞雄从后面死死地盯着前桌的那盘水饺,心想这要是自己的该是多好呀。 正在他幻想美味的时候,忽然前桌客人用胳膊使劲往外一推,“啪”的一声,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霎时落地,盘子摔个粉碎,饺子也掉到了地上。 第四章ts better(12-12) 12 “脏!”见老板和老板娘(就是刚才端盘子的那妇女)都来了,摔盘子客人给出了解释。 怎么回事,马飞雄惊出一身冷汗,饺子明明白花花的,你要说里面的馅脏吧,可肯本就没见他吃呀。再说,就是饺子真脏也不用摔人家盘子呀。 这样想着马飞雄仔细打量前桌的客人,由于坐在背后,他不能看清那人的脸,但从体型穿着打扮看,可以判断是一个青年男子。 “给他换盘新的!”老板说完,蹲下身去收拾碎盘子和掉到地上的饺子。 这么痛快就换一盘,看来藏人真是太实在了,怎么也得问几句吧,马飞雄看了看老板夫妇那两张淳朴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又被老板娘端到了前桌客人的桌上,马飞雄看到,有双筷子在盘子里拨弄着,好像找脏东西,忽然年轻人用胳膊往外一推,马飞雄赶紧闭上了眼睛,“啪”的一声,这盘饺子又摔地上了。 见盘子又摔了,老板和老板娘又围了过来。 “脏!”年轻人还是那个解释。 “再换一盘!”老板二话没说,让老板娘再去后厨弄一盘。 啊,这么痛快又换一盘,看来不是实在这么简单,莫不是这饺子真有问题,这样想着马飞雄心里开始打鼓。 过了一会,老板娘又端出一盘饺子,马飞雄想这次倒要看看那年轻人还摔不摔盘子。 没想到,老板娘过了年轻人那桌,径直把盘子放到了马飞雄的桌上,这让马飞雄有点不知所措。 他夹起一只饺子仔细的端详,发现没有问题,他又剪断饺子,想看看里面的馅,没错是白菜牛肉,而且闻起来很香呢,到底哪儿脏呢? 正这样想着,老板娘给前桌的年轻人又端上了一盘,马飞雄看到年轻人的筷子在盘子里和弄几下,然后胳膊又用力向外挪去。 马飞雄怕听那刺耳的破碎声,“啊”的一声又闭上了眼,可是这次,他没听到“啪”的一声,睁眼一看,有一只手牢牢地接住了盘子。 那是老板,他将盘子接住后放到年轻人近前,“饺子那里脏?” 马飞雄看得出老板生气了,老伴娘也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看样子她也想讨个说法。 “不是饺子脏,是做饺子的人脏!”年轻人冷冷地说。 “胡说八道!”老板显然对这解释很不满意,“把厨师叫出来!” 老板娘去了厨房,不一会出来两个年轻女子。马飞雄眨了眨眼睛,发现这两个人好面熟,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她们俩就是厨师,你从头到脚看个清楚,到底那点脏。你说出来,怎么都好说,你说不出来,我要你好看!”藏人淳朴、善良,但你不能欺骗人家,看样子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后果会很严重。 年轻人好像并不害怕,他站起身直奔那两个女子而去。这两个厨师虽然是女的,但是打扮各不相同,一个留着长发,显得比较柔弱,一个则是板寸,显得比较阳刚。 见年轻人向自己走来,长发女孩开始往板寸身后退,板寸则毫不畏惧,她怒视年轻人,好像有很大火气。 “我知道你们西藏地区都是信佛的,”年轻人突然转向老板,马飞雄发现这人带着金丝眼镜,太熟悉了,可年轻人的注意力明显没在他这,“佛教有十戒,其中有一戒,戒邪淫,其中规定不得与配偶以外的异性发生关系。她俩是同性恋,不是配偶,也不可能是配偶。你说,两个犯邪淫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脏不脏?” 一听说有同性恋,餐馆就餐的客人立刻交头接耳起来。马飞雄这下都想起来了,这男的是韩三美,那两个女的,长发的是秀秀,平头是近男。怎么都来这了,他心中有好多疑问,可现在只能先看看再说了。 “是真的吗?”老板表情凝重起来。 见帮老板问自己,秀秀羞愧地低下头,近男咬了咬嘴唇,点头表示认可。 “我不能再留你们了。”老板双手合十,显得很痛心。 一听这话,秀秀和近男都流泪了,她俩也双手合十,谢过老板之前的收留。 “哈哈哈!”韩三美大笑起来。 “韩三美,连秀秀父母都不管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近男上前质问韩三美。 “为什么?因为你夺走了我的幸福!” “可秀秀已经不爱你了。” “我不管,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不允许。” “你……”近男气得想抬拳头,忽然发现秀秀不见了,原来她跪在了地上,“三美,以前是我不对,不太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害了你,我现在向你道歉。你就放过我们吧!” “跪下也不行!”韩三美不依不饶。 秀秀一听这话,抱住近男的腿低声抽噎。 “起来,起来!”近男使劲拉起秀秀。 “哪里都待不长,哪里都容不下,我真的不想活了。”秀秀抱住近男肩膀嚎啕大哭。 “别说这丧气话,咱们就好好的活着,气死他!”近男瞪了韩三美一眼,拉着秀秀出了餐馆。 韩三美跟着就想追出去,不想被马飞雄抓住了胳膊,“三美,你还认得我吗?” “马叔叔,你怎么来这了?”韩三美觉得很诧异。 “我还想问你呢,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来西藏了?” “唉,一言难尽呀!”韩三美坐到马飞雄的桌子上,郁闷地讲起了往事。 那天和马飞雄分别后,他又回到了工厂去找秀秀。在秀秀宿舍,近男得知他偷着给秀秀“看病”后非常生气,很快两人吵了起来,还动了手。 结果显而易见,韩三美被打得鼻青脸肿,气愤之下,他跑到厂区大肆宣扬近男和秀秀的同性恋关系。 这下厂区沸腾了,工友们议论纷纷,女的把她俩当成怪物,躲的远远的,男的则不怀好意,成群结队地追着她俩,开着又黄又恶毒的笑话。 “听说你们俩是同性恋,哎,你俩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干那事的,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是呀,说说呗。到底是用手,还是用工具?” “不说话,看来都不是。那一定是用黄瓜了。” “怪不得总看她俩买黄瓜呢,原来好这口!” “啊,黄瓜?那还不扎坏了!要不我助人为乐,借给你们俩用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最不愿见人的隐私成了别人的谈资,近男和秀秀自然羞愧难当,每次都落荒而逃,可是韩三美并没有打算收手,他还有大招给她俩留着呢。 第四章ts better(13-13) 13 韩三美打电话给秀秀父母,说秀秀得了“重病”,让他们赶紧过来。 本来同事们的揶揄讽刺已很难堪,听说父母要来,秀秀更是心惊肉跳。所以没等爹妈来,她和近男就辞了工提前逃了。 “我当然不会放弃,很快就找到了她们的藏身窝点!”韩三美义愤填膺地讲着,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打击犯罪的正义警察。 那是在南京的一家超市,秀秀正在收银,韩三美闯了进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走!” “不要。”秀秀冷冷地说。 “你父母就在外边。”韩三美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现在跟我走,后面的事情我给你摆平。要不然的话……” “你随便吧!”秀秀显得很决绝。 “哼”,韩三美气得一甩头,向超市外走去。 见韩三美走了,秀秀撒腿就跑,也不管正在等待结账的顾客了。超市有个后门,秀秀想从那里逃出去。可不知是谁从外面锁上了,她推了半天也弄不开,情急之下,见旁边有个窗户,就跑过去推开想翻窗逃走。 可身子刚翻上窗台,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打了一个冷颤,回头一看是近男。 近男刚才正在超市理货,见秀秀狂跑就追了过来,她不明白秀秀这是干什么,“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去?” “我爸妈来了,我得躲躲!”秀秀惊恐地说。 “早晚得让父母面对自己出柜的事儿,躲也不是办法。”秀秀拉住她,不让她走,并用眼神鼓励她积极面对。 秀秀看了看近男,从窗户上下来,然后和近男手拉着手,走向自己负责的收银台。 见秀秀来了,经理气大了,“人家顾客正等着结账呢,你说走就走,是不是不想干了?” 秀秀脸一红,給经理鞠了躬,“对不起经理,我待会再跟你解释。” 这时候,韩三美已经把秀秀父母弄来了,他见到在这种场合近男居然还拉着秀秀的手,这醋坛子一下子打翻了,“你们看,就是这个假小子拐走秀秀的!”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秀秀父母上前质问。 见父母质问自己,秀秀有些胆怯,想从近男那抽出自己的手,近男没如她意,反而握的更紧了,她用眼神示意秀秀要面对。 “爸妈,我一直想告诉你们,其实我喜欢女人。”秀秀深吸了一口气,向父母坦诚了自己的性取向。 “妈怀孕的时候,到底是吃了什么错药,才生出你这么一个怪胎呀。”听女儿这么说,秀秀母亲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伯母,您不要难过,同性恋是正常现象,而且我很爱秀秀。”近男过来想安慰一下秀秀妈妈。 “不要脸。”秀秀父亲狠抽了近男一记耳光,“走,跟我回家!”他拉起秀秀想往外走。 “我不走,我要和近男在一起!”秀秀使劲挣脱了父亲的手腕。 “你还嘴硬!”父亲抬手就打秀秀,不想被近男给接住了,“伯父,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吧!” “你们俩……”老头子又羞又恼,一下子心脏病犯了。 秀秀妈见老伴瘫倒地上,抱起他哇哇痛哭,“老头子,你怎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超市里的人很多,有的人看出了门道,赶紧拿出随身的速效药给秀秀爸爸喂下去,过了一会,秀秀爸爸恢复了神智,不过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爸,爸,你没事吧?”秀秀蹲下伸给爸爸按摩胸口。 爸爸将秀秀的手弹开,喘着粗气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爸,就跟我走。” “这……”一听这话,秀秀站起了身,她看了看近男,又看了看地上的父亲,感觉左右为难。 围观的人群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眼见着父女要反目,很多人都站出来给解围。 “俗话说,女儿都是爹妈的小棉袄,闺女,你可不能这样气爹妈呀,爹妈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听大妈说一句,快跟你爸回去!” “这个大妈说的没错。你看你爹妈岁数也不小了,你不能这样对他们。再说,你跟着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将来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老了可指望谁呀?”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到底谁不男不女呀?”近男对刚才给大妈帮腔的一个老头这样说自己很不满意,怒气冲冲地逼了过去。 老头吓得连连后退。 “怎么着,你还想打老人家呀!”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将老人挡在身后,用手指着近男挑衅地说,“你动个指头试试?” 近男拳头握地吱吱响,圆睁二目怒视年轻人。秀秀怕近男挨揍,赶紧过来拉她。 “我从不打老人。”近男转身想走。 众人见近男怂了,忍不住都笑了。 “哎,别走啊,你不打老人可以打我呀。我告诉你,我最恨同性恋了!”年轻人见自己赢了,很是得意,满脸堆笑地在后面冷嘲热讽。 没想到近男突然转回身,迎着裆部就给了年轻人一脚,这一脚可不轻,年轻人痛的赶紧捂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叫出声,近男一个扫堂腿将其撂倒在地,然后骑在他的身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 “啊,啊……”年轻人被打的哇哇怪叫。 “住手!”这时候,经理叫来两个保安将近男从年轻人身上拉开。 年轻人被打得浑身是伤,众人将他扶了起来,年轻人很是不服,她指着近男恐吓道,“好,你等着,这事没完!” 说着,也不顾人们劝慰,晃晃悠悠地往外走,一边走嘴里还不服不忿地叨咕,“他妈的,同性恋有什么猖狂的……” 年轻人走后,众人一起控诉近男。 他们本来就不认可同性恋,刚才秀秀耽误大家结账已经不高兴了,现在近男又打了替大家出头的人,他们的气就更大了,纷纷要求经理给个交代。 经理看了看众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指了指近男和秀秀,“你们俩被解雇了。” “你歧视我!”近男很气愤。 “你当众殴打顾客,难道还有理了是吗?” “刚才你也看到了,是那个家伙先侮辱我的?” “你不用再说了,客户是上帝,总之你打人就是不对。” “那秀秀呢,她又有什么错?”近男指了指一旁哭泣的秀秀,“你不会就因为耽误结会儿账,就开除她吧?” “我没那么小气,根据公司规定,员工之间不许谈恋爱,不管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开除的好!”众人无不拍手称快,特别是韩三美简直都乐开了花,巴掌拍的山响。 第四章ts better(14-14) 14 近男气得又抬起了拳头,众人仗着人多也没把她当回事,“怎么着,你还想把我们也打一遍是吗?打呀,打呀!” 秀秀知道不能再让近男犯错了,赶紧用手压住她的拳头,一个劲地摇脑袋。她的眼里流着泪水,眼神尽是哀求,让近男不忍直视。 近男也流泪了,她松开拳头,他看了看众人,声嘶力竭地发出了自己的控诉,“为什么?我们同性恋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们为什么总跟我们过不去?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 “我不听你们瞎拜拜,我再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秀秀父亲已经恢复过来了,她给女儿下了最后的通牒。 “爸,别的我都可以依你,这个真的不行。” “那好,我们走!”秀秀爸拉着老伴就往外走。 “他爸,有话好好说……”秀秀妈妈还是放不下。 “还说什么,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假小子,哪还有怎们俩,这闺女算是白养了。”秀秀爸爸不想再说,自己出了超市。 “他爸……”秀秀妈妈赶紧追了出去。 秀秀想解释解释,也追了出去,近男跟在后面。 没想到刚出了超市,外面警笛大作,一辆警车开进了超市门前的停车场。刚才被打的年轻人不知从哪里出来,迎了过去,跟下了车的两个警察指手画脚,好像在告状。 警察听完,在年轻人带领下直奔近男,“刚才是你打人了?” 近男点了点头。 “那对不起,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同志,你听我说,这是误会。”见警察要带走近男,秀秀赶紧出来拦挡。 “你是她什么人?”警察说。 “我……”秀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秀秀妈担心女儿吃亏,赶紧给她拽到一旁,“闺女,你别犯傻了,这个人马上就要进局子了,你管她干嘛?” “妈,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母亲说话的当口,一个警察已经将近男押上车,秀秀急了,她挣脱了母亲,来到警察近前,“我是她的女朋友,我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 “行,那你跟我们去局里说吧。” 秀秀妈见女儿上了警车,坐到地上哇哇痛哭。 “疯了,真是疯了。”秀秀爸爸嘟哝了一句,然后怒气冲冲来到老伴跟前,“快起来,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后来,近男因为打人被治安拘留了7天,让我气愤的是,秀秀对她不离不弃,一直等她从看守所出来。更让我气愤的是,秀秀父母也不管她俩了,你说气不气人呀?”韩三美气得直拍桌子。 “那后来呢?”马飞雄问。 “后来,她俩离开了南京,逃窜到济南。我当然不会放弃,一路尾随追到她们藏身之处,当众曝光了她俩的奸情。哼,她俩济南待不下去,又跑到了北京,我又追到了北京,继续曝光她俩的龌龊关系。北京也待不下去,她俩又逃窜到哈尔滨,这也没逃过我的法眼。后来,她们逃到了西藏,这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我找了将近4年,才找到了她们。哼,想甩掉我,哪那么容易?” 听完韩三美的讲述,马飞雄不禁感慨万千,“我认识你那年,我女儿16岁,现在我女儿24岁,8年了。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你,没想到8年了,你还不放弃。” 韩三美鼻子哼出一口气,把脸投向别处,好像心中有很大怨气。 “算了,连人家父母都不管了,你就别再固执了。”马飞雄知道他不爱听,但还是想劝劝他。 “算了?”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韩三美马上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我这些年受的苦吗?” “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但是她俩也不快乐。你想过没有,这些年她俩东躲西藏的,时不时的还要面对别人的白眼与嘲笑,这日子也不好受。” “那我不管,谁让她俩夺走我的幸福呢?”韩三美根本听不进劝。 “难道她俩夺走你的,你就要夺走她俩的?”马飞雄也生气了。 “对,她俩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俩好活,我就要跟她俩死磕到底!”韩三美一副玩命的劲头,看来是铁了心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早晚你会后悔的。”马飞雄真是无可奈何。 “我不跟你多聊了,待会她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韩三美说了句“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马飞雄起身本想追出去,但想到即使追上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放弃了,“唉,随他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马飞雄继续在西藏的各个地方逛荡,眨眼间一个来月过去了,创作灵感一点没找到,钱也花的差不多了。 他急得火烧火燎,心情异常烦躁,可到最后也只能面对现实,打点行囊回家。 郭艳丽打开门,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站了一个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跟个野人似的,“老婆,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郭艳丽这气大了,“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死在哪儿了呢!” “手机没有信号。”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进屋洗洗吧。脏死了!”郭艳丽使劲朝屋里挥手。 马飞雄递给老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然后将行李搬进屋子。郭艳丽关上门,仔细打量这个盒子,可上面都是藏文,根本看不懂,“这里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马飞雄没有说,径直去了洗手间。 一个小时后,马飞雄梳洗已毕从洗手间出来,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看上去精神多了。 “竞瞎花钱,这天珠肯定是假的!”对于给自己的礼物,郭艳丽憋了一肚子气,就等着老公出来呢。 “什么假的,我花5000块钱买的好不好?”马飞雄很是生气。 “这个你不懂,真正的天然天珠最低也得10几万一颗,你就是把随身的钱都花了,也就是一个零头。你这个往好里说,也就是个人工做的。花五千块钱买个这玩意,你说你冤不冤?” “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不对。”马飞雄沮丧地坐到沙发上。 “我不是存心跟你过不去,关键是这种档次的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你看人家有钱人买的天珠,动辄成百上千万的,过几年一倒手就几倍几倍的赚。” “我也想给你买好的,不是没钱吗,等我赚到大钱,也给你买好的!” “我倒不指望你赚什么大钱,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把家务做好了就行。”郭艳丽抱住马飞雄的脖子,少有的温柔起来。 “我去!我是文艺青年,不是家庭妇男。”马飞雄挣脱老婆的胳膊,气愤地走开了。 第四章ts better(15-15) 15 “哎,对了,你去西藏找到创作灵感了吗?”郭艳丽追过去问马飞雄。 “没有。”马飞雄垂下了头。 “我早就知道是瞎花钱耽误工夫。刚才说你,你还不爱听,你说你除了能干点家务,还能干啥?”郭艳丽很是不屑。 “我获得了很多人生感悟。”马飞雄抬起了头。 “人生感悟有什么用呀,难不成你的文艺之路就成功了?”郭艳丽很不以为然。 “成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该抱怨。” “千万别抱怨,最好贡起来!”郭艳丽冷嘲热讽地说。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到底爱不爱文艺,如果爱,为什么不快乐,如果不爱,又为什么总放不下?”马飞雄充满深思地说,那样子就好像是个哲学家。 “神经病!”郭艳丽瞪了老公一眼,一脸地看不惯。 “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我缺少信仰,一种对文艺坚定不移的信仰,这使得我面对失败与挫折时,常常痛苦、彷徨。” “那你想怎么办?” “坚定我的信仰,就像佛教徒对佛的信仰一样。” “听你这意思,这是想一条路走到黑了?” “对,文艺就是我的佛。从此我要像佛教徒一样,快乐地追求,不再受成败得失所左右。” “放屁,佛教徒快乐,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信佛会有个好来世,你以为他们真的不在乎成败得失,他们只是不在乎今生,因为他们修的是来世。你说信文艺,文艺能给你什么,难不成信完文艺后,你也能转世投胎,成为一个大作家、大画家?” “我不知道人死后能不能转世投胎,事实上我也不在乎。我知道并且在乎的是,只有文艺这件事让我着迷。乔布斯说过,要勇敢地追随自己的心灵和直觉,只有自己的心灵和直觉才是最重要。我的心灵和直觉告诉我,我只能把文艺这一件事做好,所以必须将文艺进行到底。” “你的心灵和直觉很对,你干什么都没干长过,就是文艺坚持的最长。不过,人家乔布斯追随心灵和直觉成就了一番伟大的事业,你呢?” “我早晚也会成就一番事业,这只是时间问题。” “早晚,早是多早,晚又是多晚?有没有个准日子,到底是哪年哪月哪天?” “这个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我肯定会将文艺进行到底!”马飞雄说着向书房走去。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放心,有你哭的时候,现实的南墙早晚会教育你这号人。”郭艳丽气得在马飞雄身后狠狠地诅咒。 马飞雄没理这个茬,他来到书房后,来回踱起了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忽然,他打了个响指,随后拿出手机找出一个联系人拨了过去,“喂,赵编辑吗?” “是我,马先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你上次给我打电话,说社里要出西藏系列的书,我想问一下,不写小说写专著行吗?” “行呀,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小说、诗歌、散文、专著都行,但是必须得跟西藏有关。” “放心,绝对有关系,我今天刚从西藏回来。” “那好,那您什么时候能给我稿子?” “这个不好说,大约两年吧,我想精雕细刻一下,争取出个精品。” “好,那您尽快写吧,到时给我打电话。” “yeah!”马飞雄挥了一下拳头,打开电脑,以“静夜思”为名,建立了一个文档。 在文档里,他除了敲上“静夜思”三个字外,还给它加了一个副标题:“一次西藏之旅引发的人生感悟。” 接着他开始罗列写作提纲,正在这时候,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是女儿打来的,“爸,你回上海了吗?” “今天刚回来,还没得空给你打电话呢。” “那你明天赶紧过来一趟。”电话里,棋龄很急。 “什么事呀?” “过来再说。”说完,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呢?”这样想着,马飞雄出了书房,对客厅的老婆说,“明天我去杭州,你要不要去?” “不去。”老婆一口回绝。 “棋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郭艳丽内心一惊,不过极力压制,没有表现出来。 “我也不知道,刚才她电话了,要我明天过去一趟。我觉得一定出了什么事,可问她,她又不说。” “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郭艳丽听老公这么一说,精神立刻松弛下来,说话的强调也漫不经心,就显得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到底去不去呀?”马飞雄不明白老婆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去!她既然为了那个臭小子跟我断绝了母女关系,有什么事就自己兜着吧。”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就不能先让一让。还说我固执呢,你不也是死不回头。” “那不一样!”这下轮到郭艳丽气哄哄地走了。 “有什么不一样呀。”马飞雄望着老婆的背影嘟哝了一句。 第二天是个星期日,马飞雄一早赶到了棋龄的家,见女儿女婿都在,外孙、外孙女也安然无恙,“把我叫来,怎么回事呀?” “这么回事,您也知道我的产假早到期了,泽家父母身体不好,这两孩子……没人给我看?” “上次我问你,你不是说想请个月嫂吗?” “请过三个了,都让她赶跑了!”泽家在一旁插话。 “这能怪我吗,第一个脏,第二个懒,第三个粗心,总之,没有一个看上眼的,钱还要的老高。” “像你这挑剔,谁能干的长呀!”泽家明显对老婆的做法不满意。 “爸是想帮你,可爸得写稿子,这都跟出版社约好了。”马飞雄已然明白女儿的意思,但是耽误写作,他还真是很不情愿。 “写稿嘛,在哪写不是写呀,反正家里也有电脑,您看着孩子不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吗?” 马飞雄沉默不语。 第四章ts better(16-16) 16 “爸,你就帮帮闺女吧。”棋龄使劲地拉着爸爸的手撒娇。 “行行行,我帮你还不行嘛。”马飞雄心太软,根本架不住女儿这一套。 可一接上手,马飞雄就发现这事远不像女儿说的那么简单。因为他看的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马飞雄作对,这俩孩子很难哄,就是睡觉也不同步,总搞接力。 他经常是把刚把秋叶哄着了,静美又哭醒了,等静美刚哄好了,秋叶又醒了,搞得他团团转。 按理说,马飞雄都当姥爷了,有个含饴弄孙的机会也不错,可问题是,他心里有事,所以急得火烧火燎,“快睡觉吧!”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只有晚上女儿女婿回来,他才有点空闲写东西,可此时已是精疲力竭,精神状态也搞得一塌糊涂,根本写不了多少东西。 可是既然答应了女儿,又不好意思中途退场,所以只能在这里苦熬岁月,结果几天下来,满嘴都是火炮。棋龄夫妇当然知道马飞雄的心思,所以就让他每周末去上海过。 马飞雄倒是跑过几次,但时间久了,更累了。后来干脆不折腾了,就利用周六周日的时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集中写点东西。 泽家在结婚以后的这段时间里,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老婆孩子热炕头,外加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这生活真是上辈子修来的。 棋龄刚结婚那会和泽家一样,异常幸福,可生了孩子后,烦恼接踵而至。照看孩子自不必说,另有两个烦恼也是挥之不去。 第一个烦恼是没车。 事实上车的问题,郭艳丽在和泽家母亲谈结婚条件的时候提过,后来由于棋龄怀孕的事败露,这事不了了之。 不过对于买车,泽家父母还是很支持的,因此在他们婚后没多久,就赞助了2万让他们买车。 泽家和棋龄也都有想法,只是在这之前,一直忙着过二人世界,买车的事儿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既然父母赞助了钱,所以就动了买车的念头。只是在买什么车的问题上,两口子产生了很大分歧。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汽车梦,泽家也不例外。他在闲暇时间的一大癖好就是登陆各大汽车网站,泡汽车论坛。 他喜欢的车五花八门,其中不乏上百万的名贵车型。但买车得讲究经济基础,何况泽家还是居家型男人,所以本田飞度和丰田威驰这类日系小型车,成了他的首选车型,这也符合其10万左右的心理承受价位。 棋龄则不同,她对车远远没有达到痴迷的程度,不过是既然要买就不能对付,怎么也得上点档次,日系车她是看不上的,何况还是a级的这种小车,她的预算是20万左右。 其实泽家也不怎么喜欢小型车,只是出于经济实惠的考虑才有此选择。既然棋龄把预算提到20万,他就从b级车里挑,当然日系的雅阁和凯美瑞又成了他的推荐目标。特别是本田雅阁,他极力推荐,说做工精致,而且从论坛的反馈来看,质量也比较过硬。对于棋龄比较中意的德系车,他则大力贬损,不是说小毛病多,就是设计丑陋、做工太糙,总之不想棋龄选德系车。 棋龄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听他的,泽家只好找机会将她往4s店里带,几番转悠之后,棋龄发现老公说的基本没错。 在20万左右的车里面,还就本田的车做得比较精致,所以也就差强人意的认可了。泽家欣喜若狂,雅阁可是他的梦想车型,可现实问题是这超出了他俩当时的财力。 当时正好是去年的5月底,距离他俩开始工作还不到一年。虽说结婚时收了一笔不小的红包,但是花销更大,特别是婚后的一个月里,玩了很多地方,买了很多东西,所以到买车时一摸家底,满打满算只有11万的可用资金。 棋龄就想贷款,泽家比较保守,说房子的贷款还没还上呢,另外,过几个月棋龄就要生产了,也要用钱,让缓缓再说。 棋龄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也就同意再等等。可等到了8月底的时候,棋龄就有些不耐烦了,经常顶个大肚子往医院跑,坐公交人多不安全,打车又很费劲。 棋龄催促泽家赶紧办贷款买车,泽家本想缓缓攒钱,可发现钱根本攒不下来。为了保胎,棋龄7月份就请假休了,这不在国家产假范围,不但没奖金,连工资都没有,他俩的收入一下少了一半,而开支却只增不少。 泽家劝她再等等,说生完孩子就好了。没想生下孩子后,用车的需求更多了:从医院往家里折腾需要车;棋龄产后检查需要车,孩子每月一次的疫苗注射需要车,发烧感冒拉肚子这种意想不到的事儿更需要车。 十月十一月这两个月还好说,有马飞雄在怎么样也能照应一下,十二月开始棋龄就一个人应付了。 每次出门打车,棋龄都头疼,先得把两个孩子用婴儿车推到小区外,然后一边看着婴儿车,一边站在道边探着身子跟别人抢着打车。 对于习惯下了电梯就坐进宝马车的棋龄来说,这不仅是一种肉体上的折磨,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羞辱。 所以夜里一躺到床上,她就抱怨泽家太过保守,贷款嘛,多点少点都无所谓,只要能还得上就行了。 泽家被说得很是揪心,他想把日子过得宽松点,不要那么紧紧巴巴。没想到的是,这日子还越过越紧。 棋龄又生了个双胞胎,吃的用的都得是双份,这无形中就增加了养育成本。5月底的时候,他俩还有可用资金11万,到12月底的时候,只剩下9万了。 这还不算,来年3月份棋龄也要工作了,他俩就面临着请个月嫂,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挑费。泽家跟人打听过,月嫂的价格至少要吞掉一个人的收入。思来想去之后,泽家跟棋龄商量,“要不先买个四五万的国产车过渡一下,等有钱了再买雅阁。” 第四章ts better (17-18) 17 棋龄听到这话,断然拒绝,本来雅阁就是差强人意,现在居然要降到国产车的档次,她就更不能接受了。 “那钱不够用怎么办呀?”泽家问。 “这样吧,咱们不请保姆了,等我爸爸从西藏回来,我让他帮帮忙。” “你爸一心扑在文艺上,会帮咱看孩子吗?”泽家有些疑虑。 “放心,他心太软,只要我一求他,他肯定会帮我的。”棋龄显得很自信。 打消了疑虑后,泽家欣喜若狂,本来以为远去的雅阁梦离自己又开始近了起来。 眨眼到了来年的一月下旬,泽家放了寒假。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想帮帮棋龄带带孩子,没想到棋龄肯本不买账,“别总想着孩子老婆热炕头,趁着寒假赶紧赚点钱!” “我不是想帮帮你吗?” “我能应付的了,你要是想攒钱,就得付出辛苦,天上又不会掉馅饼。” 泽家满腔热情被破了瓢冷水,多少有些懊恼,不过冷静想想也是,于是在外面的培训机构找了份工作,赚起了外快。 由于假期培训需求旺盛,外加贪了辛苦,五加二白加黑的教课,在二月底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泽家挣了1万多块。 拿到钱后,泽家非常高兴,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钱根本存不下。 棋龄的产假在一月下旬就结束了,由于赶上寒假所以和泽家一样休到二月底,到三月份,她开始和泽家一样正式上班。 在这之前,棋龄跟马飞雄通过了电话,询问西藏的事儿,马飞雄说三月份会如期前往,棋龄问他去多长时间,马飞雄说得个把月。 这就需要给孩子找个月嫂,泽家跑了大半个家政市场,发现月嫂的价格远比他之前打听的要高,泽家由于是双胞胎,价格还要更高,而且要是找个经验丰富的,还得预约。 泽家担心找不好受埋怨,和棋龄商量了一通后,从一个比较高档的家政公司雇了一名月嫂。 虽说价钱有些小贵,但好在不用预约,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只要岳父一回来,这笔钱就省了,所以泽家也认了。 但是棋龄不认,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她连续炒掉3个月嫂,害得家政公司都没人可换了。 泽家觉得棋龄有些太小题大做,可每当为月嫂的事儿想开导一下她时,棋龄就怒不可遏,不满之词连珠炮似的吐个没完没了。 很多女性产后都性情暴躁,泽家担心棋龄患上产后综合征,也不敢跟她争,只是说,“再忍忍,再忍忍,你爸从西藏回来就好了。” 棋龄的愤怒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花的不值。她是完美主义者,眼里不揉沙子,所以对于月嫂的不满一定得表现出来。 第一个保姆之所以不能容忍,是因为觉得她太懒。本来请了月嫂后,棋龄以为自己能歇歇,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月嫂只管孩子,别的什么都不管,哪怕孩子已经睡着了,她宁肯玩玩手机,也不说帮棋龄洗个衣服做个饭。 棋龄不满之后就跟月嫂提,没想到月嫂说合同上没有这义务。这下棋龄气大了,“按照合同孩子都归你管,可哪天晚上不是等我哄着了,才抱到你屋里去。” 没想到月嫂的回答更让她生气,“我是想管,可孩子跟你亲,你又怕跟我哭,那能怪我呀?” “居然说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点职业精神,你对得起我们给你的一万块钱吗?” “我怎么没职业精神了,白天孩子吃喝拉撒睡是谁管的。你别以为1万块钱给的挺多,别忘了,你是两孩子。再说,那一万块也不是都给我,公司也要拿三成。” “既然你不满意,那就走吧!”见月嫂这么理直气壮,棋龄想拿辞退威胁她。 “走就走。干过这么多家还没遇见这么事儿多的。”没想到月嫂根本不在乎,看来她根本不愁下家。 月嫂走了,孩子还得找人看,泽家急得脑袋直冒汗。棋龄没当回事,别管家政公司和月嫂怎么算,反正一万块钱已经花出去了,棋龄让家政公司再安排一个。 第二个月嫂,倒是挺勤快。洗衣做饭看孩子样样都照顾到了,刚开始棋龄还挺满意,久了发现也有毛病:太脏。 就拿洗手来说吧,卫生间有洗手液,可是这月嫂却根本不用,棋龄说了这事后,她说一直用肥皂,洗手液用不惯。 可洗手间只有洗衣皂没有洗手的香皂,月嫂说她就用洗衣皂洗的手,我靠,棋龄说那是洗衣服的,不是洗手的,让她以后用洗手液。 月嫂倒是应承了,可没过两天又被棋龄发现用洗衣皂洗手,棋龄就想发作,被泽家给制止了,说生活习惯问题没必要小题大做,回头给买块香皂就行了。 棋龄气得不行,卫生书里说过,最安全卫生的就是洗手液,香皂根本不能有效杀菌,更别提洗衣皂了,所以不但没买香皂,还把洗衣皂给藏了起来。 可第二天晚上回家,发现月嫂又在用洗衣皂洗手,棋龄质问她,她只好承认洗手液太粘,真是用不习惯。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洗衣皂哪来的?”棋龄怒不可遏。 “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谁给放在卧室花盆底下了。”月嫂很年轻,她天真地看着棋龄,一脸困惑,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似的。 棋龄彻底崩溃,没想到放到这地方都能找到。最后,也是没办法,她去超市买了一个最贵的杀菌香皂放在了洗手间。 没想到洗手的事刚平息,洗屁股的事儿又爆发了,这下棋龄彻底气炸,再也不能忍了。 18 那是个星期天上午,阳光明媚,泽家早早地将孩子抱进自己的屋里,和棋龄一起逗着玩。 吃完早饭后,泽家接着逗孩子玩。棋龄见天气不错,准备带孩子到楼下晒晒太阳,泽家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将孩子放进婴儿车准备下楼。 月嫂没闲着,墩地擦玻璃打扫卫生,忙得满头大汗。棋龄看了点了点头,“行,挺勤快,比以前那个强多了。小王呀,好好干,等合同到期了,姐给你包个红包。” “姐,你客气了,这不都应该的嘛。” “小王呀,悠着点干,别累着。”泽家也觉得这个月嫂不错。 “没事,我不累。”小王抬头冲泽家咧嘴笑了笑,“对了,你们还有什么脏衣服吗,待会我想和秋叶静美的一起洗了。” 他俩还确实有脏衣服要洗,棋龄回到卧室,将自己和泽家的脏衣服堆到床上,这才和泽家下的楼。 在楼下他们玩得很开心,特别是俩孩子,平常根本就不下楼,这下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什么都新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孩子都对小区花园的桃花产生了兴趣,那桃花开的非常鲜艳,有很多人都在观赏,难怪这连个小家伙也感兴趣。 棋龄见孩子这么喜欢,趁人不注意偷偷撅了一枝,不想被划了一道口子,血一下流了出来。 她将桃枝塞给泽家,就往家里跑,想处理一下。开了门,她直奔卫生间,那里有碘伏和纱布。 可推开卫生间的门,她先是一惊,然后肺都气炸了,“你这是干什么?” 月嫂正光着屁股坐在盆子上,她也没想到棋龄会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惊,平静下来后说,“刚才洗衣服出了很多汗,下面有点痒,我想洗洗。” “那你为什么用我盆子,你不有自己的盆子吗?”在来之前,棋龄给她买了三个盆子,洗脸的,洗脚的,还有洗下身的。棋龄自己也有三个,为了怕月嫂混了,她都标了名字,现在月嫂用的正是她洗屁股的。 “今天洗的衣服太多,我的盆子都放衣服了。” “那你也不能用我的盆子洗你的屁股呀,你不知道这样不卫生吗?” “姐,你放心,待会我用肥皂给你好好洗洗。” 这句话要把棋龄气疯了,她狠劲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指着对月嫂说,“你把它给吃了!” 见月嫂没动地儿,她揪起月嫂的头发往浓痰上靠,“你倒吃呀,你吃完了,我给也你刷牙漱口好好洗洗。” 月嫂被吓坏了,双手护着头发哀求,“不要,姐!不要,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时门开了,泽家推着婴儿车进来了,他被卫生间里的情形惊呆了,只见老婆发疯似得揪着月嫂,让她吃地上的浓痰。 他过去拉下老婆的手,一脸地不悦,“你这是干什么?” 月嫂见男主人来了,赶紧提上裤子,蹲在一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半天,棋龄才从刚才的暴怒中回过神来,她指了指地上的盆子对泽家说,“她用我洗屁股的盆子洗她的屁股,你说我要干什么?” “她用你盆子是她不对,但你这样做也太过分。大不了,你再买个盆子不就行吗?”泽家说着去搀扶躲在墙角的月嫂。 “像她这种不讲卫生的人,买多少盆子也没用。你别再我这待了,赶紧给我走!”棋龄是再也受不了这月嫂了。 泽家觉得因为这事就赶人走,不值当的,无奈怎么劝棋龄也听不进去,也只好由她去了。 这个月嫂走后,家政公司又给介绍了第三个月嫂。这个月嫂有三十五六岁,卫生习惯没问题,人很勤快。 家政公司还特别跟棋龄说,这个月嫂有10多年的育儿经验,绝对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问题就出在这了。 棋龄有一套自己的育儿流程。但月嫂认为自己经验丰富,非常自信,根本不把棋龄的那一套放在眼里。 如果说月嫂的自信完全限定于育儿方式上,棋龄还能忍忍,让她受不了的是,在其它事情上,月嫂也听不进棋龄的话。 一天早上,棋龄要上班的时候,发现月嫂连打两个喷嚏。棋龄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说有点着凉,但没感冒。 晚上回来的时候,棋龄从药店买了一盒板蓝根给她,“这个季节易发流感,你预防一下。” “我没病,不用吃药!”月嫂看了看药,好像很反感。 “这是中药,没有副作用。”棋龄还是建议她吃。 “我没事!”月嫂说着走开了,可没走几步就又打了一个喷嚏。 棋龄气得不行,可还是忍了。第二天一早,她被孩子的哭声吵醒,披着睡衣过去一看,发现秋叶在哭,月嫂已经起身,正在给配奶。 “不用喂了,我来喂吧!”棋龄说着解开怀,就准备过去喂奶。 “孩子都6个月了,该慢慢学着断奶了,还是我来吧。”月嫂抢在棋龄前面,去抱秋叶。 “母乳有营养,还是我来吧。” “你不懂,我照看孩子十多年了。这孩子六个月后就得断奶,慢慢培养独立意识,过分依赖妈妈,以后就不好办了。” 又摆老资格,棋龄积压的怒火一个劲地往脑门,可是月嫂根本没管那个,抱起秋叶拿过奶瓶准备喂奶。 没想到,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这下棋龄逮到理了,“你看,我让你吃药,你就是不吃,把孩子传上怎么办?” “我又没病,传什么孩子?” “打这么多喷嚏还嘴硬,还是拿温度计量一下吧!”棋龄说着去拿温度计,只是拿来后,月嫂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地给孩子喂奶。 递了半天,月嫂也不接,棋龄火更大了,“你倒是量一下呀!” “不用量,我身体一点也不热!”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万一要是真得感冒怎么办?” “我负责还不行嘛!”月嫂抬起头看了看棋龄,那眼神就像看个精神病人。 “你负责,你负责的起吗?”这下棋龄被彻底激怒了,她一把夺过孩子冲着月嫂咆哮起来,“给我滚蛋,不用你了!” 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被吓哭了。月嫂胸口一起一伏的,她看了看棋龄又看了看孩子,没有说话,默默地收拾完自己的随身物品,走了。 第四章ts better(19-19) 19 第三个月嫂走后,泽家又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家政公司再也派不出第四个人来了,一则确实没有人手,二则棋龄太苛刻,她们觉得太难伺候。 好在马飞雄从西藏回来,及时接了这摊活儿,照看孩子的问题才得以暂时化解。 这里面最高兴的其实是泽家,因为雅阁车离自己越来最近了。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存款渐渐增加,他感觉雅阁车正向缓缓向自己开来。 一想到这里,泽家就整天美滋滋的,直到一天棋龄对他说“这车不能买了。” “为什么呀?” “买房!”这是棋龄的第二个烦恼。 “咱们不有房吗?” “我说的是学区房。我打听好了,咱们小区对应的小学不怎么好,所以必须得换房。”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前泽家父母给买的房纯粹是为了结婚,没考虑孩子上学问题。现在孩子出生了,必须得考虑这个问题了。 作为过来人,我要提醒未婚的读者朋友们,买房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孩子上学问题,否则你就折腾去吧。当然有人会说,小学没必要这么拼,再说关键在孩子。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我想那些花大价钱买学区房的家长也不是傻瓜。正像有家长评论的那样,关键是在孩子,但是不同的学校提供的学习氛围、交际圈绝对不一样。其实在我看来,上好学校最重要的是,更容易激发孩子的上进心,培养一种追求卓越的精神。因为成功向来眷顾那些进取心强,做事用心的人。这和金庸小说不一样,那些漫不经心的人(通常还很笨,比如郭靖、虚竹),机缘巧合都成了绝顶高手,并走向成功,而那些进取心强的人(通常很聪明,比如欧阳锋、鸠摩智),则往往走火入魔,走向失败。可放眼现实世界,这种事绝对不会有统计学支持。金庸老先生之所以这样写,我猜是因为那些漫步精心的都是好人,那些进取心强、做事用心的都是坏蛋,他不想坏蛋成功好人失败,所以故意那样写。可现实是成功与道德无关,所以孩子的德育非常重要,否则成功就是祸害人,那成功有什么意义? “现在秋叶静美还不到一周岁,你着什么急呀,再说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划片呢?” “教育局每年划片会有所不同,但是核心小区不会有什么变化。另外,咱们两孩子的性别不同,以后不可能让她俩住一屋,必须得买个三居室的大房子。” “我也想买,可有钱吗?“ “所以我让你先别急着买车,等买了房子再说。” “现在房价这么贵,就是不买车,也攒不出来呀。” “咱们先攒攒看,实在不行就先买个小房子弄个户口。”看来棋龄早就做好了打算。 车子和孩子相比,当然是孩子重要,泽家只好放弃买车的打算,但是心里很难受,整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 马飞雄觉察出异常就问女婿,泽家如实相告。马飞雄淡淡一笑,“这算啥啊,待会房子车子都给你解决。” 他给老婆郭艳丽去了个电话,诉说了棋龄一家目前的处境,希望她不计前嫌能帮女儿一把。 “钱不是问题,只要她能给我认个错!”郭艳丽对女儿的不听话,是非常有气,可现在木已成舟,孩子都生出来了,再想改变,她知道也不现实。只是,女儿连个态度都没有,就扔出几百万帮忙,也绝不是她的性格。 马飞雄觉得这是一个缓和母女关系的机会,于是就找棋龄做她的工作,“你不是想买房、买车吗,只要跟你妈说几句好话,不什么都有了。” “算了吧,她都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没想到,棋龄根本不买账,“哼!我生孩子,她都不过来看一眼,还会帮我?” “她怎么也是长辈,你得给她个台阶下。我给她去过电话了,她说,你只要给她认个错,钱不是问题!” “我又没有错,凭什么给她认错?”棋龄很生气。 “她是你妈,你何必总这么记仇呢?” “我没有记仇,我只是想靠自己,我倒是要看看没有她到底行不行?”看来棋龄彻底跟妈妈较上劲了。 话到这份上,马飞雄也没辙没辙的。马飞雄知道女儿的脾气,向来是不服输的,那要是跟谁较起劲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泽家本想劝劝棋龄,没想到先被棋龄数落一顿,责怪他不该应跟马飞雄说这些事儿。 泽家说岳父是一番好心,再说母女有血脉相连,断不了,早说话比晚说话强。棋龄听后大怒,“你有点上进心行不行,难不成买房买车都得靠她?” “我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买雅阁车。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透是吗?” 车没买成,还挨了老婆一顿数落,泽家这心情就更郁闷了。下班以后,除了见到孩子能高兴一会后,干什么也没有精神。 很快七月份的暑期到了,马飞雄回上海专心写书去了,棋龄带孩子,泽家则照例被棋龄逼着去赚外快。 虽说暑期结束的时候,泽家赚的钱远比寒假多,但他却怎么也不高兴不起来了。 直到九月中旬的一天,棋龄突然告诉他,“你的雅阁车可以买了。” “怎么回事,你不想买房了?”泽家有些诧异。 “不是,我有一个学生家长,正好是爬坡路学片派出所的,他说能帮咱孩子改个户口。”棋龄一门心思想把孩子弄进爬坡路小学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 重要的事情说两遍:看我的小说必须跟着我设定的情景走。目前为止,杭州并没有过叫爬坡路的小学,以后能不能有也不敢说,但这对我的小说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她有她就有了。 有读者可能会说,小说本来就是一种虚构的作品,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没必要一再浪费笔墨跟我们说这个。 如果我写小说只是为了自己自娱自乐,我确实可以天马行空的胡写一通,但如果我想让读者理解自己,就绝不能那样做。 因为,理解是一个以己度人的过程,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是以自己的认知结构、知识阅历来理解另一个人,如果你想让一个人理解你,就一定不要脱离这个人的认知结构和知识阅历。 听我这么一说,你一定觉得让人理解很难,其实根本不是。因为人们在不断地相互交往中,会形成一种共同的认知结构和知识阅历,这个我们通常称作逻辑和常识。 只要你说话、做事不违背逻辑和常识,让人理解其实很容易。相反,如果你说话、做事不讲逻辑和常识,那对不起,你自说自话去吧。 对于文艺作品来说,这点尤为重要。千万不要做违背逻辑和常识的事,否则作品一定会扑街,而受众也不会买你的帐。 这里,我忍不住要吐槽一下我看过的一部奇葩电影:《大武当之天地密码》。从这部电影身上,你可以清楚看到做不讲逻辑和常识的事所产生的可怕后果。 这部片子雷呀,真他妈雷呀!具体的情节内容我就不讲了,我就谈谈观后感受。导演,你知道我看完这片什么感受吗,我感觉被强暴了! 没错,就是那种一个女的跟个男的谈对象,刚第一次见面,不压马路逛街,不吃爆米花看电影,也不说情话爱抚,直接把你按到床上掏老二捅你! 我靠,那根本没有快感,全是下体撕裂的痛。 也就是这次观影体验,让我第一次有了写影评的冲动,可当我气冲冲地打开豆瓣的电影页面,我又心软了。 网上的骂贴铺天盖地,不仅如此,这个片子还获得了 第3届豆瓣电影鑫像奖 豆渣单元 最渣影片提名,而杨幂大妹子则成功摘得最渣女演员桂冠。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我绝对不允许自己作品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一旦出现我要讲的东西可能让读者感觉突兀,我会做些铺垫或者解释工作。 我希望通过这些工作,消弭读者和我的作品之间横亘的代入感隔阂,让读者的阅读体验更愉快。 这也是我再次提示读者注意的原因所在,这种提示我以后还会做,直到读者逐渐熟悉适应我的风格为止。 “这好像是不允许的吧?”泽家说。 “死脑筋,送钱打点一下不就行了吗?” “能行吗?”泽家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觉得行,那人跟我是一个籍贯的,说起来还是老乡,看着挺实在的,应该不会骗我。” “那得送多少钱?” “别着急,等我回头问问他。” 一个星期后,棋龄高兴地对泽家说,“王大哥还真是实在,他说5000块钱就够了,他自己不要,他说主要是打点别人。” 5000块钱就给两孩子办个重点小学片的户口,泽家觉得这买卖绝对赚大了,所以也非常高兴。 第二天下了班,泽家揣着5000块钱,跟在棋龄的身后,惴惴不安地去派出所去见那个王大哥。 等进了办公室,泽家发现这王大哥有40来岁,身材消瘦,从面相看,比较实在,而且不苟言笑,不像那种不靠谱的人。 棋龄一边让泽家递钱一边说着话好,王大哥好像没把这当回事,“都是老乡,说这个就见外了。放心吧,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从派出所出来,泽家不无感激地对棋龄说,“老婆真是得谢谢你,你不但让俩孩子上了好学校,还圆了我的雅阁梦。” 棋龄冲老公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第四章ts better(20-20) 20 买车讲究金九银十,接下来的日子,泽家是得闲就往4s店跑,价比三家希望能有一个最好的优惠。 可让他沮丧的是,雅阁刚刚改款没多久,又比较热销,所以每个4s店的价格咬的都比较死。 眼看着十月一的国庆长假都快放完了,车子还没订下来,泽家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喜欢就买,有什么可犹豫的?”棋龄觉得根本不值当为这个伤脑筋。 “人家买车都能优惠个一两万,总不能自己买车一点优惠都没有吧!”看来泽家还是心有不甘,他翻了个身对棋龄说,“要不年底再买吧,4s店年底都冲销量,说不定优惠会大一些。” “你快算了吧,早买早享受!” “行,那就买吧!”泽家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拿定了主意。 “赶紧睡吧,都12点了。”棋龄打了个哈欠。 沉默一会后,泽家又翻了个身,又嘀咕了起来,“再过两个月就年底了,万一到时优惠个一两万,你说咋俩亏不亏呀?” “真受不了你。”棋龄刚睡着又被老公嘀咕醒了,“我有个同学家里是卖车的,明天我找找他,看看能不能给点优惠。” “卖本田车吗,有雅阁吗?”泽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没有雅阁我不知道,不过是个大经销商,据说卖的车型很多,明天我打电话问问,你快睡吧。” 第二天一早,棋龄被泽家叫起来催着打电话,棋龄看了老公一眼,发现眼圈通红,估计兴奋了一晚上没睡好觉。 等她拨通了同学电话,同学还真给面子,“早就跟你们说了,买车找我,肯定比别的地方优惠。” “有本田雅阁吗?” “有呀!” “能给多少优惠呀?” “雅阁刚改款,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优惠的,不过既然老同学,趁我爸爸不在,全系给你优惠三万,喜欢哪款你过来挑吧。” “优惠一两万就行,你不要太难做!” “有什么难做的,这企业早晚是我的,你要是想买就赶紧带钱过来吧。” 棋龄看了看泽家,泽家一直在旁边侧耳倾听,现在见棋龄看自己,他不断点头让棋龄赶紧同意。 既然如此,棋龄让泽家在家带孩子,自己带上钱杀奔同学那里。接近中午的时候,棋龄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怎么样,订了吗,什么时候提车?” “订了。一个星期后提车,因为咱们得办贷款。” “我知道,你贷了多少钱?” “20万。” “20万,买顶配也不用贷20万呀!” “我买的是奔驰。” “奔驰……”泽家先是迟愣了一会,接着气就来了,“你买那烧钱的玩意儿干嘛?” “奔驰优惠大,能便宜6万呢!” “咱俩不是商量好了吗,买2.0豪华版的雅阁,你怎么中途又变卦了?”泽家懊恼的不得了。 “我觉得还是奔驰有档次,我还是喜欢奔驰。”棋龄满心欢喜。 “是有档次,可还款压力还大呢。要是买雅阁贷个四五万也就够了,你买奔驰,这每个月得还多少钱呀?” “厂家给的无息贷款,每月5000就行了,3年4个月就还清了。” “每月5000就行了,你说的倒轻巧,我一个月还发不了那么多呢,这以后的日子可得怎么过呀?”泽家一个月满打满算才4000多,一想到这儿就满脸愁云。 “你还有完没完呀!”棋龄终于被泽家一个接一个的牢骚给弄火了,“现在收入是不高,可你不会挣呀?” 见老婆火了,泽家没再发牢骚,不过话也不多,而且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闷闷不乐。 10月7号下午,马飞雄从上海回来也发现不对劲,多年的生活经历,知道两口子一定闹别扭了,一问才知道是买车的事。 他知道女儿的脾气不好惹,所以只好劝泽家,“我这闺女大打小就拔尖向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拔尖向上我不反对,可总得考虑点经济实力吧。”泽家哭丧着脸对岳父说。 “你先撑一撑,”马飞雄拍了一下女婿肩膀接着说,“等我的书写成了,我帮你一起还。” 眨眼间,提车的日子到了,那是个星期六上午,马飞雄正在屋里写书,忽然嘀嘀声响起,他朝楼下一看,棋龄从一辆奔驰车里走了出来,正冲他招手呢。 “车开回来了,赶紧下去看看!”马飞雄赶紧招呼在另一间屋子的泽家,他正在和两个孩子玩耍。 见泽家没怎么动,马飞雄着急了,“愿不愿意反正也买了,想开点吧。走,把两孩子也带着,一起开开眼。” 就这样被岳父裹挟着,泽家来到楼下,等看到奔驰车,顿时眼前一亮,一周以来的忧愁一扫而光。 那是一辆崭新的c级轿车,是男人谁不喜欢奔驰呀,那精湛的德国工艺,那象征身份的三叉星,泽家是越看越喜欢。 “真漂亮,你看还有全景天窗呢。”马飞雄也是满口称赞。小区过往的路人无不驻足观看,羡慕的神情溢于言表。 看到此情此景,棋龄得到了极大的心理满足,他冲泽家和爸爸招了一下手,“走,上车,咱们出去兜兜风!” 泽家和马飞雄本来也想坐坐,他俩一人抱个孩子坐到后座,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在杭州城转起了圈。 下午的时候,他们才回来,这次泽家开的车,等把车停好,他好像还没开够,都不舍得下来了。 “你看,听我的就对了吧,这车好不好啊?”棋龄揶揄着说。 “好好好,”泽家连连点头,“回头我得买个脚垫,这都踩脏了。” “买吧,买个丝圈的。” ‘我知道,肯定得配得上奔驰的档次。”泽家说着又爱抚了一下方向盘上的是三叉星。 总之,今天棋龄是非常高兴的,泽家更是快乐到极点。可人生就像巧克力,甜蜜总有苦来填,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为这幸福买单。 第四章ts better(21-21) 21 汽车是消耗品,豪华车更是烧钱的东西。棋龄买的这奔驰,保险费一年一万二,就是365天一天不开,每月也2000块钱。 关键你不可能一天不开,所以要是算起油来就不好说了。另外,保养、维修相对其他廉价车型,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对泽家棋龄两口子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买了这车之后,不但花光了几乎所有的储蓄,还背上了20万的贷款。 养房子、养孩子,现在又要养车子,对于月收入不过八千多块的泽家两口子来说,当务之急必须得增加收入。 这担子还得落在泽家身上,棋龄的空闲时间得照看孩子,这方面不好再挤占马飞雄的时间。 所以泽家现在不只要寒暑假找活干,周六日以及周一到周五的下班时间也要充分利用起来去挣钱。 这下他可真够忙的,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回来还得批改作业、备课,简直忙的一塌糊涂。 时间久了,他也有些牢骚,不过不是嫌累,是嫌没时间陪家人待着。 “男子汉大丈夫要志在四方,不要总想着孩子老婆热炕头!”棋龄只要一听泽家想陪她们待着气,气就不打一处来。 泽家也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自己不这样没黑没白的干,家里的生活就玩不转,所以他特希望马飞雄的书赶紧写成了。 马飞雄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他的书写成了,他就可以解脱了。按照马飞雄的说法,他的书充满哲理,肯定会成为文学经典,到时畅销全国,钱根本不是问题。 泽家虽说没敢像马飞雄想的那么好,但觉得至少能帮帮自己,所以多少也是个寄托。 “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棋龄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寄托在他身上怎么了,你别忘了,要不是他,咋俩连孩子都没人管看!” “他是个好人,但如果你指望他成功来帮助你,你一定会失望。” “你怎么这么不还看好你爸呀,难道就因为他是文艺青年?”泽家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作为女儿,我非常希望他成功,可从小到大我看到的只是失败。” “你爸这么执着,我相信早晚会成功的。” “希望如此吧。不过,咱俩的幸福得靠咱俩自己奋斗,这个你心里一定要有数。” 泽家点了点头,他知道老婆是希望他自己解决问题,看来没时间陪家人待着的苦日子还有的熬了。 到棋龄27岁的那年暑假,泽家感到胜利在望,现在八月份,他掐指算了算,再过半年,也就是到明年二月份,汽车贷款就还上了。 到时候一定要停掉兼职,好好和家人待待,特别是两个孩子,他充满了愧疚,这几年几乎没怎么带他俩出去玩过。 可没想到刚一表达自己的想法,棋龄就给否决了,“想什么呢,孩子眼瞅着就四岁,要上幼儿园了!” “上幼儿园你着什么急呀?”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你知道嘛!要不是咱们孩子小生日 中国文化里通常的小生日是指整十以外的生日,不过自从小学入学年龄被规定为每年的8月31日必须满6周岁时,小生日开始有了另一层含义,那些8月31号出生的孩子就是小生日。 ,我去年就让她俩上了!”一般家庭都是三岁上幼儿园,上到6岁为止。棋龄的孩子由于小生日,要7岁上学,所以4岁上幼儿园也符合常理。 八月底暑期结束的时候,棋龄联系好了一家比较不错的私立幼儿园,九月八号开学。泽家一问价钱,嘴咧得跟个瓢似的,两孩子每人月收费1800元,合着车贷还没还上,每月又硬生生地多出了3600块的挑费。 可问题是泽家无假日地工作刚能应付目前的生活,这额外的3600块从哪里来,泽家又愁得睡不着觉了。 “你暑期不挣了1万多吗?” “那也只够3个月,3个月以后怎么办?还有,下一年的汽车保险费也快要交了!”说到这,泽家长叹一声。 “这个我早想过了,消减开支。车能不开就不开了,保险费除了交强险,其它的统统砍掉,另外给教会的十一税也先停半年。” “不行,要不是上帝的恩典,我绝对不会有今天。”泽家断然拒绝了老婆的停缴十一税的建议。 “那万一花亏了怎么办?”棋龄知道老公对于上帝的虔诚,显得无可奈何。 “这样吧,先花着,如果花亏了,我跟人借点,反正就几个月也好还。” “你可别跟同事借,我不想让人看不起!” “我知道,”泽家看了一眼老婆,“我跟我爸妈借点。” 马飞雄八月三十一号从上海来的杭州,两天后棋龄把这消息告诉了他。马飞雄听后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可以解脱了,忧的是担心女儿的经济负担又重了,所以直到周末下午临行的时候还不断地问女儿,“经济上吃得消吗,要不我再替你看半年,反正我也写的差不多了。” “没事应付得了,再说,孩子也该学点东西了。” “爸一直忙于写稿,也没教她俩学点东西……”马飞雄显得很内疚。 “爸你想哪去了,要不是你帮忙,这几年我和泽家的生活根本过不下去。” “爸爸一直没有用,这次能帮上你的忙,感觉挺欣慰的。” “爸你快别这么说,我都无地自容了。” “这你就不懂了,其实,一边看孩子一边写作也是一种修行,我从中得到很多人生感悟,很多都融入作品当中,比如……” 眼见着爸爸要发表长篇大论,棋龄打断了他,“爸,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赶紧下楼吧,别耽误了火车。” 楼下,泽家早把行李放到奔驰车里,他独自拉着马飞雄前往火车站。 等到了地儿,泽家提着行李想将马飞雄送进候车厅,马飞雄说,“算了,你晚上还有课,我自己提就行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地儿吃饭吧。” “没事了,等上完课再吃吧。”泽家执意将行李提进了候车室。 马飞雄有些感动,他拉着女婿的手说,“我知道你养家赚钱不容易,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知道吗?” “我知道,爸爸。”泽家苦笑着一下,随后对马飞雄说,“您也注意身体,别总熬夜写稿子啦。” “噢,我的稿子快差不多了,有好消息肯定会告诉你。” “祝您早日成功!” “放心,这次说什么也得成功!”马飞雄望着女婿疲惫的面庞,坚定了必须成功的信念,因为这不仅关乎自己的荣辱,也干系到亲人的幸福。 * u 第四章ts better(22-22) 22 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这是小说《红与黑》中,作者司汤达对主人公于连一句评价。这句话如果评价马飞雄也非常合适,只不过他追求的是文艺不是权力。 回到上海两个月后,他就将稿子整理好了送到了编辑部,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一个星期后,那个他非常熟悉的赵编辑回话了,“不行,不能出版。” “为什么,我写的不好吗?” “不是。” “选题不符合要求吗?” “不是。” “那是因为嫌我交稿慢了?”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马飞雄实在不能理解。 “你的身份不合适?” “有没有搞错,我是作家,怎么写书还不合适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书《静夜思:一次西藏之旅引发的人生感悟》,你的身份写这个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你倒是说呀?”马飞雄是越听越糊涂。 “你怎么还不明白,失败的人是不能谈人生感悟的,那是马云、王石这种人干的事儿。” “你说什么?”马飞雄听懵了。 “我刚才说话可能用词不当,我是说只有成功的人才能谈人生感悟,你……”赵编辑说不下去了。 嗯……马飞雄这下听懂了,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恍然若失不知所措。 一周后,赵编辑又把电话打过来了,“马先生,现在有个机会能出版你的书,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 “是这样,你的书署上别人的名,但是会给你一笔费用。数目嘛,五万左右吧,总编说你要是不满意,还可以商量。” “你是说让我当枪手吗?” “马先生你听我说,现在出版市场不景气,一年能卖个2万册就是畅销书,像你这种没什么名气的作家,即使卖到这个数,版税也不会太高,所以我觉得5万块钱已经不少了。” “哼,我是不会给别人当枪手的。” “马先生你不要固执了,不信我可以给你算算,正经八百出书绝对没有当枪手挣得多……” “你不要算了,我告诉你我写书不是为了钱,是尊严,你懂吗?”马飞雄咆哮着挂断了电话。 “你管他署不署名呢,能赚到钱不就行了?”郭艳丽本来就不看好马飞雄的作品,听说有钱不赚就更不理解了。 “你们这种俗人是不会理解尊严的价值的。”听马飞雄这话,好像对郭艳丽看得很透。 “我是不理解尊严在你眼里的价值,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一无所成的穷光蛋是没有资格讲尊严的!”郭艳丽那嘴茬子是多厉害呀,立马给回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玻璃碴子崩得满地都是。那是马飞雄的“杰作”,刚才郭艳丽的话刺到他的痛处,让他怒不可遏。 郭艳丽先是一惊,随后一捂脸走了。马飞雄知道老婆哭了,可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想过去劝。 两天以后,马飞雄气儿消得也差不多了,开始低眉顺眼地找老婆道歉了。 郭艳丽这气大了,“你这脾气还见长,还说不得了是吗?你气不顺拿老婆撒气,你是男人吗?” “那天我是脾气大了点,可你别总否定我,我现在就怕别人否定我。” “我怎么否定你了,我不是想帮你把事做成了嘛!是,我知道你要尊严,不想当枪手,可尊严能当饭吃?你不一直想帮棋龄吗,现在你给人家回绝了,还怎么帮?” “我……再想别的办法。” “还嘴硬,你还有什么办法呀?”郭艳丽不屑地走开了。 马飞雄陷入了沉思,给赵编辑打个后悔电话他是不会干的,找其他的出版社,“失败的人是不能谈人生感悟的”,赵编辑的话又开始在他耳旁回荡,算了,别再受辱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苦思冥想出版的路子。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旁晚的电视节目给他指了一条路。 节目报道了中国网络文学蓬勃发展,“在对传统文学造成冲击的同时,也诞生了一批文坛新秀,像南派三叔和唐家三少这种大神级作家,粉丝千万,收入也以千万计,真是名利双收呀!” “都是作家,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郭艳丽一边看一边评价。 “他们是网络作家。” “网络作家怎么了,你也可以在网络上写呀!” 马飞雄沉默了,从内心深处讲他瞧不起网络作家。以前他就听说过这个,也是考虑到以后走网络出版路子的可能性,他还曾点开过一部点击量上亿订阅量超百万的大神级作品,结果还没等到订阅付费就看不下去了。 在他眼里这哪里是文学呀,分明是一部种马成长史。在种马的世界里,每个女性(肯定是美女)好像都是性亢奋患者,和他相爱的要和他xxoo(那是以身明志),被他救过的要和他xxoo(那是以身报恩),和他有仇的要和他xxoo(那是由恨生爱),就连给他治伤的也得和他xxoo(那是必须的药引子)。 在马飞雄看来,这纯粹是一种文字垃圾,故事粗鄙雷同,情节不着边际,在里面看不到思想,看不到人性,完全是一种赤裸裸的欲望宣泄。 由于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他有好长时间都不太在意网络文学,更不把网络作家放在眼里,不过今天电视的报道再次触动了他对网络出版的关注。 带着这种关注,他在网上查阅了大量新闻资料,结果发现自己确实太out了,连出版行业发生的一场翻天覆地的数字革命都没有在意。 原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作家采用数字形式出版自己的作品,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并习惯在网上阅读,看来真像几年前两个中央美院的研究生说的那样,自己确实该与时俱进了。 下定决心网络出版后,下一步是找一个合适的网络出版平台,经过仔细斟酌挑选,他选择了花瓣网,那是一个文青的网络聚集地,号称是文艺青年的精神家园。 马飞雄觉得这网站定位较高,读者也有品位,应该和自己的小说合拍,所以赶紧跟网站编辑取得了联系。 编辑说让他先发过去一部小说看看,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审核通过,正式上架销售。 当马飞雄看到自己的小说出现在网站的页面时,蹦起来有多高,就跟范进中举似的,一天到晚不停地叨念,“出版了,出版了,终于出版了!” 第四章ts better(23-23) 23 “出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开始卖东西了吗,等卖到钱再说吧!”郭艳丽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不耐烦地告诉老公出版并不等于成功。 “放心,钞票很快就会滚滚滚而来。”马飞雄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以前不成功,是因为缺少一个推广平台,既然现在有了,读者自然会蜂拥而至。 为此,他还专门去银行办了个银行卡,等待收取网站汇过来的稿费,可一个月过去了,他的小说只卖出去了5本。 到底怎么回事呀,不会网站搞错了吧,带着这种疑问,他给编辑打了个电话。编辑说,“没有错,你不要着急,一个月卖出五本也还不错,至少向成功迈出了的一步。” “太少了。”马飞雄不这样看,因此话语之中带着无限失望。 “那你想卖多少?” “至少得1000册吧。” “一月卖一千册,那是法国。”编辑觉得马飞雄的期望太高了,“中国人不太注重精神生活,文艺青年在中国永远是个小众群体,何况你还是个新手,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挂断电话后,马飞雄非常沮丧,不过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网站上其他的作家,除非很知名,销量也很一般。 看来真得像编辑说的慢慢来了,过几个月再看结果。另外他还有很多存稿,他决定好好弄弄,等弄成符合网站要求的格式,都给编辑发过去,希望以此增加自己的曝光率和名气。 “一个月就卖五本,这回你死心了吧。”郭艳丽知道了马飞雄的战绩,自然不忘记冷嘲热讽一通。 “编辑说还不错,至少向成功迈出了一步。” “一月卖五本就向成功迈了一步,那成功一共要迈几步呀,够不够写书的花的电钱呀?” “现在我发的作品太少,等我把其他的作品整理好了发表了,知名度自然上去,倒时候销量不是问题。” “你倒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不是给自己找台阶,这是信仰,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成功。” “你没发烧吧,刚卖五本书成功就成了信仰了。”郭艳丽说着去摸马飞雄的头。 马飞雄拨开老婆的手,满脸怒容,“你干什么,我现在跟你说真的,没开玩笑!” “那你自己跟自己说吧,我吃饱了。”郭艳丽说着离开餐桌,去了客厅。 见老婆根本不把自己说的当回事,马飞雄觉得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于是追出餐厅想找个心理平衡,“老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能成呢?” “我就是不信,因为你从来就没成过!”说着,她打开了电视。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郭艳丽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换台。 马飞雄感觉心里更失衡了,他一把抓过郭艳丽手里的遥控器,气愤地说,“你就听我说说怎么了?” “你还有完没完呀?”郭艳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哼哼地朝卧室走去。 “哎……”马飞雄也得自己有些失态,想追过去解释一下,不想老婆甩头回了一句,“等你成功了再和我说!” 马飞雄这个泄气呀,本来想在老婆面前长点志气,找个心理平衡,结果弄成这样。 他颓然地坐到沙发上,脑袋里一片茫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则电视节目吸引了他的注意。电视节目的现场是一个大型书店,里面有个中年男人正在签名售书,男人的上方挂着个红底白字的大型条幅,“《追求卓越,幸福人生》签售会。” 通过现场画面,可以看得出书卖得非常不错,马飞雄很是羡慕。可接下来,他不仅羡慕,还有了更大兴趣。 经现场记者介绍,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成功企业家,“您是山西人,做的是煤炭生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煤老板。在国人心中,一说到煤老板就是土豪形象,住大别墅,戴金链子,开路虎,养藏獒。可您与众不同,不但成功的经营了一家大型企业,还很爱读书学习,现在你能跟我们说说,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写这么一本书吗?” “这本书是我成功经验的总结,也是我对人生的感悟。至于说为什么要写这本书,那还要从我的生活经历谈起。我从小就想出人头地,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可是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连书都读不起,当时特别苦恼。 “可我并没有被生活所打败,经过多年来的艰苦奋斗,终于取得了今天的成就。中国有句古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所以我想帮帮别人。可能有人会问,想帮别人捐钱就行了,为什么要写书呀?钱我当然有捐,但我认为帮一个人提升精神面貌更重要。 你看现在社会上的人,心浮气躁,一遇到失败挫折就怨这怨那,有些极端的甚至还报复社会,我认为这都是精神匮乏的表现。我希望我的书能增强人们的斗志,改善人们的精神生活。”企业家一口气说了很多,不过意思表达得也还算清楚。 “那您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书的内容吗?”记者接着问。 “行呀,其实书的内容并不复杂,概括起来就是书名上的八个字:追求卓越,幸福人生。” “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好!追求卓越指的是,人一定要有理想有追求,而且一旦确定好目标,就要全身新投入,不达目的不罢休。” “听说您做事就很执着?”记者插了一句。 “对,成功的人都是偏执狂!” “那幸福人生又是什么意思?”记者接着问。 “幸福人生指的是,自己的人生目标要全身心的投入,但是如果失败了,也要保持心态平和,活着就是为了快乐,没必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说得真好,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怕失败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您失败了,您害怕吗?”看来记者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不怕,因为我已经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人们常说知易行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人们常说的做人的最高修为,好像古今中外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修行!” “修行难吗?” “难呀,要不能做到的怎么凤毛麟角呢!” 看到这里的时候,马飞雄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他跑到卧室门前,用手拧把手,发现老婆从里面反锁后,开始大力砸门。 第四章ts better(24-24) 24 “你还让不让人消停会了!”门开后,郭艳丽双手抓着头发开始咆哮,“你是一个伟大的作家,画家,我对你的敬仰犹如黄浦江的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这样总行了吧?” 马飞雄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见老婆这样,一下子又咽回去了。他默默地关上门,回厨房刷碗去了。 夜里12点钟的时候,马飞雄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郭艳丽睡的正香,被马飞雄这么一弄,一下子吓醒了,“你又要干什么呀?” “不对呀,老婆。”马飞雄挠了挠头,“我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呀?” “有人剽窃了我的书。” “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抄了我的书,就是从西藏回来写的那本,而且还出版了。” “你是不是想出名都想神经了,谁会抄你的书呀?” “真的,老婆。他书的内容跟我书的内容很像,他说的话有的就是我书里的原话,我想赵编辑就是让我给这个人当枪手,要不怎么他说的跟我说的那么像呢?” “哎呀,说几句一样的话的就是抄袭你,那是不是你说吃饭,别人就只能说吃屎了?” “不是,老婆。我在签售现场还发现了赵编辑。” “哎呀,都几点了,快睡觉吧。你要觉得有问题,你自己去弄去!”郭艳丽以被盖头,不再搭理马飞雄。 自己弄就自己弄,天亮后马飞雄去签售的那家书店买了一本《追求卓越,幸福人生》,拿回家后他仔细跟自己的那本《静夜思》比对。 结果发现除了个人经历有所不同,并对自己进行大量吹嘘性描述外,《追求卓越,幸福人生》大量抄袭《静夜思》的段落,而且出版社还就是赵编辑所在的出版社。 马飞雄越看越生气,他立刻给赵编辑打过去了电话,“你们为什么把我的书稿送给别人?”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少装糊涂,你们出版的《追求卓越,幸福人生》抄袭我的《静夜思》,你以为换个标题,更改点内容,我就不知道了吗?快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嘟嘟……,还没等马飞雄问出个所以然,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再打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马飞雄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来到出版社所在的大楼想见赵编辑,可门卫联系之后告诉他,赵编辑跟他没有预约也不认识他,让他赶紧离开。 看来赵编辑是不想见他,不过马飞雄没有让她得逞,下班的时候,马飞雄突然出来拦住了她的车子。 赵编辑发现是马飞雄有点手足无措,只见马飞雄用手抹了一下鼻子,决绝地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就从我身上轧过去!” 赵编辑向四周看看,然后挥手示意马飞雄上车。 车子开出去很久后,赵编辑说,“这话我只能私下说,公开场合我是不会承认的。你的书稿是我们给煤老板的,他很有钱,喜欢附庸风雅,一直想出书把自己包装成儒商,但是自己又写不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和我们社长认识的,他就想出一笔钱,让社长帮着他找人攒一本书。由于出版社一直有经营压力,社长就同意了。任务派下来后,我们当时就想找你,因为你的稿子虽然被毙掉了,但是写的还算不错,而且选题方面也跟那煤老板挺契合,能满足他一直想当人生导师的愿望。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您不想当枪手,其实五万块还是我和总编一起为你争取的。” “我不想当枪手,就该你们把我的稿子送人是吗?” “那是社长定的,我们……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做不了主!”马飞雄情绪有些失控,猛击桥车座椅。 “不管您怎么生气,反正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何去何从,您自己拿主意。” 赵编辑这话说完,车内陷入了沉默。 “马先生,如果您还听劝的话,我看这事要不就算了,钱的问题我们还可以给您争取,另外我们以后也会尽量争取机会,帮您早日完成出书的愿望。” “下车!”突然,马飞雄让赵编辑停车。 赵编辑将车在路边,马飞雄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您到底什么意思呀?”赵编辑下了车在后边追着问。 “我要有尊严的成功,你们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马飞雄回过身,义愤填膺地说。 “既然您这么固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赵编辑也生气了,她上了车,一脚油门,汽车扬长而去。 “这帮王八蛋,偷了我的稿子,还想不承认?”马飞雄要气死了,晚上的时候,他忍不住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跟老婆说了一通。 “那你能怨谁呀,人家让你当枪手你不当,现在书让别人出了,钱也没得赚了。”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不对是吗?”马飞雄本来想从老婆那里得到点安慰,没想到得到居然是否定。 “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挽回损失?人家既然已经同意补偿你钱,还答应帮你出书,你为什么又给人拒绝了?难道面子就那么重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人家都不认账了,你还想怎么样呀?” “我要和他们打官司。” “算了吧,人家既然敢做这种事,肯定都提前谋划好了。再说,即使你打赢了,又有什么用呀。又有谁会看一个失败文人的人生感悟呀。” 郭艳丽不想花冤枉钱,可马飞雄哪干呢,又摔盘子又摔碗的,郭艳丽没办法,只好花钱请了律师。 律师分析完案情后,认为马飞雄赢的概率很低。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不管是告煤老板,还是告出版社,还是两个一起告,怎么证明马飞雄才是真正的作者是个难题。 “这本书本来就是我写的,还要证明吗?”马飞雄觉得律师的担忧莫名其妙。 “当然需要,你说是你写的,但煤老板先发表的,你说法官信谁?” “他先发表的就是他写的?要不是我先把稿子送到赵编辑那,他能发表的了?” “问题就出在这了,你要从出版社那里证明你写稿在先,煤老板剽窃再后,可现在你和出版社的关系势同水火,你觉得他们会做出对你有利的证词吗?” 第四章ts better(25-25) 25 “可这稿子确实是我打印好了,亲自给赵编辑送过去的,当时她的同事都在场。”马飞雄急得满头大汗,他觉得事实就明摆在那了,别人就听不明白。 “这不还是我刚才说的问题吗,你不能寄希望你的对立面做有利你的证词。而且我也很不理解您投递书稿的方式,你可以发电子邮件,这样我们很容易固定证据,即使不发电子邮件,通过邮局寄过去也行,至少说明你给出版社寄过稿子,你说你亲自送过去,要是他们在法庭上不认账,现在看来肯定是不认账了,你还怎么证明煤老板是从那里拿的你稿子?” “没关系,这本书我花了将近四年的功夫,每一句话都是有感而发,到时候我只要跟法官讲讲,不怕他不相信!” “法庭是讲证据的,不是让你谈创作感受。” “这不是谈创作感受,这就是我是作者的证据。” 马飞雄根本听不进劝,强行要打官司,律师也没有必要有钱非得不挣,于是按照马飞雄的要求,将出版社和煤老板一同告到了法院。 结果可想而知,法庭上他一败涂地。 出版社方面断然否认曾帮助煤老板剽窃的事实,他们说根本就没有收到过所谓《静夜思》的稿子。 煤老板方面更过分,他们在否认抄袭的同时,还对马飞雄进行了侮辱,“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他乐善好施有口皆碑,他有必要靠抄袭别人来成就自己吗?反观原告,根本就是一个失败的人,根据我们的调查,他长期以来失业,靠吃老婆软饭活着,却整天异想天开能在文艺上出头,可迄今为止只在网上出版过一本书,每月销量不过五六本,试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关于成功的人生感悟,又怎么可能指导别人如何幸福?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这样毫无根据地指控我的当事人,完全是长期失败后心理扭曲的一种情绪发泄。” “被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辞。”法官敲了一下法槌。 “明白。我只想提请合议庭注意,被告作为一个失败的人与《追求卓越,幸福人生》的创作根本不符,至于原告是怎么失败,这里有我们的调查证据。”律师说着让助手呈送给法官。” “原告,除了起诉书上有关创作感受的一些描述,你方可有其它证据证明你方是《追求卓越,幸福人生》的实际作者?”法官问马飞雄这一方。 马飞雄的律师看了马飞雄一眼,脸上充满幽怨,见律师不说话,马飞雄站了起来,“没有,但我觉得那些已经足够了,有本事让被告也谈谈感受,我保证他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根本就不是他写的。您千万不要听他们说什么发表在先这类没用的话,那根本算不了证据。其实根本就是从我那里抄的,虽然怎么抄的,我也没什么证据,其实这事关键赖出版社,他利熏心不说实话,但天地良心,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也许刚才被刺激得够呛,马飞雄抓住机会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 休庭后,合议庭进行合议,马飞雄对自己的律师说,“你说这次咱们是不是赢定了?” “我看输定了还差不多,”律师叹了口气,“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拿出来,这样下去是会被同行耻笑的。”他显得很郁闷。 “你太悲观了。出版社能不能赢我不敢说,但是煤老板我肯定能赢。” “为什么?”律师非常诧异地看了看他。 “我刚才在庭上向煤老板挑战,让他谈创作感受,他们根本没有回应。而且我还注意到,对方发言的时候,法官一脸严肃,而我说话的时候,法官面带微笑,很明显法官对我有好感。” 我靠,听完马飞雄的论述,律师险些下巴没着地,“上诉您另请高明吧,这种钱我不想再挣了。” “法官还没有宣判呢,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诉呢?” 律师看了一眼马飞雄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合议结束,法官宣读判决书,马飞雄由于证据不足,诉讼请求悉数驳回。 两被告听到结果弹冠相庆,马飞雄一脸茫然,十分不解,“哎,这是为什么呀?”律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夹着包走人了。 马飞雄一脸懊恼出了法院大门,发现外面来了一大帮记者,煤老板正襟站在镜头前正在谈这场官司的感受呢,“……总之,我是以一种普众生的活菩萨心肠来写这本书的,没想到却无端引来一场官司,这真的……,怎么说呢,人心难测呀!” “您说的人心难测,是不是指的仇富心理呀?因为之前您刚出版这本书的时候,就有人评论说您有代笔,没想到紧接着马先生就出来说您剽窃,您怎么看这种现象?”记者接着问。 “仇富心理肯定是有的,之前我做企业的时候,每上一个台阶就有人诋毁一次,这次出书风波只是最新的一次例证罢了。至于说到这种现象,这其实反映了部分国人心中一种最阴暗的心理,容不得一切比自己成功的人,只要比自己成功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过具体到我这个官司,原告是想借助名人效应来炒作自己,这个你们可以去调查,原告一直想在文艺上出头,但志大才疏,一直没有成功,靠吃老婆软饭活着,想必压抑太久就想出告名人的法子来炒作自己,其实我要说的是成功路上没有捷径,这本书从动笔到定稿我整整用了4年时间……” “你说谎,你不是一个诚实的人。”马飞雄见丢人都丢到电视上了,实在气愤不过,上前过去理论。 这一理论就动起了手,煤老板的领带被扯掉了,鼻子也留了血。不过煤老板有保镖,三下两下就把马飞雄撂倒在地,马飞雄抹了一下鼻子头,很快站了起来。保镖又将他撂倒,没想到马飞雄抹了下鼻子,又站了起来,保镖愣了一下,再次将他撂倒,不过这次没再给马飞雄站起来的机会,他压着马飞雄的身体等待煤老板的处置。 第四章ts better(26-26) 26 煤老板整理好领带,又擦掉鼻子流的血,他的律师过来建议道,“他的行为已构成诽谤和故意伤害,只要您愿意,我今天就可以去法院起诉他。” 煤老板没理会律师,他径直来到马飞雄身旁,马飞雄虽然被压在地上,但嘴上并不服输,“你个骗子,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煤老板冷笑了一声,他蹲下身贴近马飞雄的耳旁说,“这个世界赢者通吃,你怨不得别人,要怨就怨你自己太失败。” “放开他!”煤老板站起身。朝自己轿车走去。 “原告出言不逊,还动手伤人,您为什么不起诉他?”记者又拦住了他。 “你们忘了我在书里怎么说的了,不以物喜,不已己悲。作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我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如果这点小事都放在心上,我还怎么幸福?再说,他已经够可怜的了。”煤老板指了指身后。 众人回头观瞧,只见马飞雄颓然地坐在地上,双眼都是泪水。 马飞雄哭了,其实通过电视台的直播镜头,哭的还有一个人,她比马飞雄哭得还伤心。 “你不听我的也就算了,也不听律师的,你看输了吧,丢人现眼!”郭艳丽没有陪着马飞雄上庭,不过在电视里直播她都看过了,气愤之余自然要数落老公一顿。 “哔哩啪啦”马飞雄伸出双手,猛地将茶几上的杯碟茶壶扫翻在地,算是对老婆的回答吧。 郭艳丽气得不跟马飞雄一屋睡了,马飞雄正乐得自己静一静呢,这场官司对他打击不小,在家闷了一个多月才算缓了过来。 他疗伤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骂呀,不是骂出版社,就是骂煤老板,要不就骂法官,总之骂到自己痛快为止。 这时候已经到了来年(棋龄28岁)的四月份。这是个星期六的上午,马飞雄正在屋里睡觉,大约十点钟左右,他听到电话铃声。 糊里糊涂地接过电话,发现是花瓣网的编辑,“马先生,这几个月的稿费已经给您打卡里了,请您注意查收。” “呵呵,每月就四五本,打不打管啥事呀?”马飞雄垂头丧气地说。 “那是前几个月,现在你的书火了,上月一个月就卖了3000多册。” “什么?”马飞雄一惊,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可不是吗,花瓣网的销售数据显示,他的书截止到今天已经卖出了3500册。 “yeah!”他激动地蹦了起来。 “老婆,老婆!”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郭艳丽,可是客厅、卧室、厨房都找过了,根本没有老婆的影子。 哪去了呢,正这样想的时候,房门一响,郭艳丽提着一大兜菜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婆,我成功了,我成功!”马飞雄激动地抱住老婆,不断地晃动她的身体。 郭艳丽好像根本没被他的喜悦所感染,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等马飞雄松了手,她提着蔬菜进厨房该干嘛干嘛。 “算了,你都跟我冷战一个多月了,气还没消吗?”马飞雄知道老婆还在生自己的气,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俩各睡各的,各吃各的,话更是一句没有。 见老婆还不说话,马飞雄接着说,“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向你保证,以后即使生气也不再摔东西了行吗?” 郭艳丽还是不说话。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呀?”马飞雄急了,人家正想跟你分享喜悦呢,纠缠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多耽误时间呀。 郭艳丽抬头看了马飞雄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除非你不再搞文艺了,做个正常人。” “这叫什么话,我刚成功,你居然叫我放弃。” “你怎么怎成功了?”郭艳丽问。 “我的书火了,刚才编辑打电话说钱都给我汇过来了。”马飞雄洋洋得意。 “什么书呀?” “就是去年那个,在花瓣网发的那个。” “卖了多少册呀?”郭艳丽好像有了兴趣。 “3500册。” “那你一本书卖多少钱?” “5块钱。” “和网站怎么分呢?” “三七分,我七他三。” “这叫什么成功呀,才一万二,这还是税前收入。我告诉你,我店里的员工一个月的税后收入都不止这么多。”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再说我卖书也不纯粹为了钱,我是寻找一种被承认的感觉,现在这么多人买我的书,我感觉很有成就感。” 马飞雄显得很欣慰,这又惹恼了郭艳丽,“被承认,这个我认可,好歹也卖了三千多册。可我不明白,你的成就感从何而来呀?像我帮人买卖房子,我能给人解决实际问题,你搞文艺有什么用,能给人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老婆一说这话,马飞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见老公傻戳着,郭艳丽也没理他,自己过去开门。 “刘姐,您找我?”见是对门邻居,郭艳丽赶紧搭话。 “不是我,是他。”刘姐说着闪身指了指身后一个人。此人中等人才,一身红都中山装,lotos眼镜,百达翡丽腕表,既显尊贵又显文气。 “我不认识他。”郭艳丽上下打量一番后,很诧异地看着刘姐。 “哦,他不是找你,他是找马大哥。刚才他在咱们小区打听,我碰巧遇见就给带上来了。” “飞雄,有人找你。”郭艳丽朝屋里的马飞雄打了一下招呼。 马飞雄很是奇怪,他向来自诩是孤独的个体,社会交际几乎为零,到底是谁找自己呢,等来到门口他一下子愣了,这人根本不认识。 “阁下可是马飞雄马先生?”没等马飞雄说话,那人先开口了。 “没错,我就是马飞雄。”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肃然起敬,掸了掸衣服,双手叠在一起,举到胸前鞠躬行礼,“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你是……”从来没有人这么看得起自己,马飞雄更困惑了。 第四章ts better(27-27) 27 “鄙人韦一辉,河北人士,前些日子读到先生大作,如沐春风,因此特来拜望。”来人再次施礼说明来意。 “原来是知音呀,快请进,快请进。”马飞雄立刻来了精神,他将韦一辉领进屋,回头对郭艳丽说,“把咱们家上等的龙井拿来,我要和韦兄畅饮。” “我是何等样人,岂敢跟先生称兄道弟!”来人显得若宠若惊。 “你不要拘谨,来的都是客。”说完这话,见老婆还没动静,马飞雄急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呀!” 郭艳丽知道老公又要嘚瑟,瞪了一眼下去了。 马飞雄挽着韦一辉的手往书房走,一边走还一边问,“韦兄,你是在花瓣网上看到的我的书吗?” “正是。”韦一辉连连点头。 两个人进书房后,相谈甚欢,从上午谈到中午,吃完午饭又接着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谈到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韦一辉起身告辞,“与君一席交谈,胜读十年书。时间已经不早,在下就此告辞。” “韦兄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吃过晚饭小住一晚,明早再走也不迟晚。” 一听马飞雄这话,韦一辉连连摆手,“我是何等样人,岂敢在先生这里讨扰过夜。” “韦兄何必如此自谦?”马飞雄觉得韦一辉太客气了。 “这绝非在下自谦,先生在高山之巅,我在无底深渊,我给先生提鞋都不配。” 见挽留不下,马飞雄招呼妻子出来一起送韦一辉,行至门口韦一辉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区区薄礼,万望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呢?”马飞雄接过一看里面都是人民币,连连推让。 “先生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在下。” “好好好,我收我收。”马飞雄收下后,没让韦一辉走,“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等一下。” 在马飞雄去书房的这空档,郭艳丽问韦一辉,“韦先生,您做什么行当呀?” “我做贸易的。” “哪方面呢?” “钢铁。” “大买卖呀?” “不大不大,一年两三个亿吧。” “那还不大,赚头一定不小吧。” “我们这行利润不高,也就六七百万吧。” “那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飞雄没权没势,您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要和他结交呀?”郭艳丽突然话锋一转,开始追问韦一辉的动机。 “先生大才,我辈高山仰止,这不是多少权多少钱能换来的。”一说到动机,韦一辉马上严肃起来。 “飞雄是能写点东西,但远谈不上什么出名,又如何谈得上高山仰止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先生虽不享虚名,但有实才,这对我等求真务实的人已经够了。” 郭艳丽连套代问也没弄出了所以然,颇有些心里不甘。这时候马飞雄从书房里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幅刚创作的画。 这是一幅油画,画里一排排金黄色的向日葵,正向着太阳茁壮成长。韦一辉接过画作后又是夸赞又是道谢,“好画,好画,多谢先生赐画!” “2万块。”送别完韦一辉,郭艳丽开始数信封里的钱,对于这个数目她很诧异。 “怎么样,这下你知道了文艺的价值了吧?”马飞雄却很得意,他高兴地自言自语,“今天真好,我喜欢今天。” “不对劲,我总觉得不对劲。”郭艳丽靠在沙发背上,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有什么不对劲呀?” “我总觉得他是骗子,他想骗你。” “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呀!”马飞雄一听这话来气了,“他给我钱,他还骗我,有这样的骗子吗?” “就是因为他给你钱,我才觉得他想骗你。” 马飞雄气得不理老婆回书房了,这下轮到郭艳丽追他了,到了书房郭艳丽说,“你先别生气了,你动动脑子,自打我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这么恭敬你,除非是想占你便宜。他又是为什么这么恭敬你呀?” “人家来的时候不就说了吗,读了我的书如沐春风,所以想接近我。”马飞雄见躲不掉,只好耐着性子跟老婆解释。 “刚才我跟他聊,他说他是个企业家,而且还很成功。这就让我不明白了,他犯得着接近你来获取温暖,你的书就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他卑躬屈膝地来拜谒你?” “你没跟他深聊,你不了解情况。他也是文艺青年,但命比我还差。他从小死了娘,家里又穷,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抚养大。生活的压力让他很早就去社会上打拼,期间经历无数挫折和磨难。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好女孩,不嫌其家贫和其相恋结婚,并一路和他相互扶持。经过多年的奋斗,他终于取得了一番事业,可是事业的成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她的妻子多年来一直没有生育,去医院一查是不孕不育,得知这一结果整天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他的父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本来他想让他颐养天年的,可是去年12月份却查出了癌症,医生说再活半年就是奇迹。”说到此处马飞雄停了下来,不断地扼腕叹息。 “是挺倒霉的,但和你有什么关系呀?”郭艳丽接着问。 “你别着急呀。”马飞雄喝了口水接着说,“自从老婆查出了不孕不育,他顿时感觉失去了方向感,自己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帮老婆缓解痛苦。父亲查出癌症后,他再遭沉重打击,两个自己最亲最近的人活的都不快乐,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他感到痛苦难当。一直以来,他都靠读书来获取力量,可这次再读以前的书,怎么也不起作用。直到有一天,他在花瓣网上看到了我的小说,啊,如沐春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你还是没跟我说明白,你的作品到底有什么用?” “跟你们这些俗人就讲不明白。我这么说吧,我的作品充满正能量,他读后精神状态会好很多。” “切,你这也叫正能量,我还以为看了你的书能治疗他老婆的不孕不育呢?” “你……就没法和你这种人交流。”马飞雄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他不再搭理老婆。 第四章ts better(28-28) 28 “现在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不办事不给好处不可能有人巴结你,你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郭艳丽还是不依不饶。 见老公不说话,她继续说,“既然你不服气,我可以跟你打个赌,不出半个月,他肯定还会来找你。” “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定会来找我?”马飞雄问。 “这不很明显吗,给你那两万块就是个饵,不回来找你,怎么钓大鱼呀!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赌?” “半个月内他会不会来找我,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医院已经给他爸爸下了病危通知,估计就这几天的事,说不定他爸爸死后,他心里不好受就过来找我。” “告诉你这消息,明显是给你设套嘛,到时不知道编什么理由骗你钱呢?” “你自己掉钱眼里去了,就把每个人都想的跟你一样。这样吧,你说他是骗子,我说不是,我跟你打这个赌,你看行吗?” “行啊,那赌什么?”郭艳丽满不在乎。 “你不一直想赌吗,你说吧!” “好。如果我赢了,你从今以后不许再搞文艺,做个正常人。” 郭艳丽一说这话,马飞雄沉默了。 “怎么,不敢了?”郭艳丽冷笑起来。 “谁说不敢,如果你赢了,我就照你说的做。不过,我赢了,你也得应我两件事。” “行,你说吧。” “我要是赢了,你以后不许再干涉我搞文艺,也不允许对我冷嘲热讽。” “行,其实我还巴不得你对一次呢。”郭艳丽显得胜券在握。 第二天马飞雄去了银行,查了花瓣网给他的汇款,并把韦一辉给他的两万块都存了进去。 中午回来的时候,他拿着银行卡不断地自言自语,“还差一万多,还差一万多……” “什么还差一万多?”郭艳丽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卡里还差一万多,我准备存够五万给棋龄汇过去了。” “棋龄怎么了?”郭艳丽脸色立马变了起来。 “我下午跟他通了个电话,她……” “算了,算了,别跟我提她了。”没等马飞雄说完,郭艳丽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这些年我没赚什么钱,一直很内疚,这次能帮到棋龄,我很开心。”老婆没让他说,马飞雄也没在意,他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 “别有什么事总想着你闺女,别忘了这么多年是你老婆在支撑着家里的生活。” “这你也争,放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是不是第一位是靠行动,不是靠嘴皮子。” “当然有行动,你不跟我已经沾光了吗?” “跟你沾光了?”郭艳丽气乐了,“这么多年你赚不到钱养家也就算了,在家里做家务也是三心二意,远的不说,就说给棋龄看孩子,你一去就是好几年,我公司的事忙完了,回家还得自己做饭洗衣服,你关心过一句吗?” “真受不了你,跟自己闺女也争?” “我不是跟闺女争,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跟你沾什么光了?” “我说的沾光是指你跟着我出名了。” “跟你出名了?” “是呀,你看我现在写书写火了,都有读者登门拜访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知道你是大作家马飞雄的老婆。到时,你不就跟我一起出名了吗。” “韦一辉就是个骗子,我让骗子知道我,我光荣是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是骗子,他也就是一个人,你说就你那3000多读者,还有谁把你当回事?还我跟你一起出名,跟你一起丢人还差不多。叫你不要打官司,你非得打,这下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你官司输了躲屋子不出来,回头人家问我,我还得解释,我这招谁惹谁了……” 郭艳丽的嘴巴就像个机关枪,说起来个没完没了,正说着的时候,门铃响了,她不耐烦地去开房门。 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扎着马尾,一身双排扣的唐装,手里拿着折扇正扇着。 见郭艳丽开门,他赶紧收起折扇抱腕胸前,“请问这里可是马飞雄先生的府邸?” “对,你是……” “哦,在下吴芝荣,北京人士,前些日子读到先生大作,如沐春风,因此特来拜望。” “你也如沐春风……”郭艳丽立马起了疑心。 “谁说就一个人把我当回事? 吴兄,快进来,快进来!”马飞雄知道又有读者来拜望他非常高兴,他挽着吴芝荣的手就想往书房领。 “等等。”郭艳丽从身后叫住了他俩。 马飞雄见老婆一脸严肃,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他指了指郭艳丽对吴芝荣说,“这是我爱人,没有她在经济上对我的支持,我可能没心思去写小说。” “每个伟大男人的身后都有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失敬,失敬!” “少来这套,你跟韦一辉是一伙的。说说你们一共有几个人,到底想怎么样骗钱?”郭艳丽一脸地不买账。 “谁是韦一辉,我不认识他。” “还跟我装,连编台词都一样,还敢说不是?” “我真不认识他。” “不认识,那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你赶紧给我说实话,要不我现在就报警。” 郭艳丽咄咄逼人,吴芝荣一脸茫然,“这……我从来没想到大老远来这么一趟,还得回答这么多问题。” “她脑子有问题,你别理他。”马飞雄生气了。 “你个笨蛋,我在保护你,你知道吗?” “我不用你保护,我告诉你,咱家的地址是我写到作者简介上去的。” “对,我就是在作者简介上看到你家地址的。”吴芝荣进行了补充。 “你有病呀,吧咱家地址写到网上。” “以文会友怎么啦?”马飞雄还挺理直气壮。 “那也不对,咱们楼有门禁,他没用对讲机,怎么上来的?”郭艳丽还是怀疑,但是语气明显弱多了。 “有门禁也不是总关着,再说,他不会跟别人上来呀?”马飞雄又替吴芝荣先解释了。 “马先生要不我先告辞了,贵夫人一会把我当成骗子,一会把我当成贼,这真受不了。” “你别理她,她就是个守财奴,总疑神疑鬼别人骗她钱。”马飞雄没再理会老婆,径直将吴芝荣拉进了书房。 郭艳丽一个人站在客厅,脑子里不断地问各种问题,她越来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四章ts better(29-29) 29 吴芝荣只谈一个小时,就走了。马飞雄没有聊尽兴,对老婆颇有怨言,“就怪你,你看人家都没敢多待。” 老婆正在卧室鼓捣保险柜,没搭理他。马飞雄哼了一声,准备离开,这时老婆说话了,“哎,你等一等。” “什么事?”马飞雄满脸怒容地看着老婆。 “把你那银行卡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马飞雄说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子口袋。 “不干什么,替你保管起来。”郭艳丽显得很不耐烦。 “这可是给棋龄攒的……” 没等马飞雄说完,郭艳丽过去从马飞雄身上掏走银行卡,放到保险柜里。锁上后她说,“就是因为给棋龄攒的,我才不希望被别人骗走。” “有你在谁敢骗我的钱呀?” “我正想告诉你呢,明天我要出趟差,可能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你去哪,干什么?” “去外省市转转,最近公司增长乏力,我想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更好的投资机会。” “真受不了你,两口子还对我这么不放心。” “我就是对你不放心,所以才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到保险柜里了。”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很快万人敬仰。谁敢骗我,我都不用报警,只要在网上一说,我的粉丝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你到底怕什么?”马飞雄对于自己的即将到来的大红大紫,非常有信心。 “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只要你一说要成功,我就心慌。”很显然,郭艳丽对老公的成功很没信心。 “真受不了你!”马飞雄险些没气晕了,“行了,你放心去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保险柜密码,就是想让人骗,也没有这个机会。” “抽屉里给你放了3000块钱零花钱,你省着点花,在我回来之前就这么多。”郭艳丽拉开抽屉给老公看了看。 马飞雄瞪了老婆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星期后,又是个星期日的中午,郭艳丽从外地考察投资回来,一进小区就发现不对劲。 自己家的楼门前排起了常常的队伍,有人还在维持着秩序,“一个个进,不许插队呀!还有,只能走楼梯,电梯要留给住户,不能打扰人家正常生活。” 郭艳丽皱了皱眉想挤进去,排队的人不愿意了,“排队,排队,刚才没听人说呀?” “我是这儿住户。” “是住户呀,那大家伙赶紧给让给条路出来。” 进了楼门洞,郭艳丽发现蜿蜒向上的楼梯都是人,她走向电梯口,正好电梯开了,对门刘姐走了出来,她见到郭艳丽满脸堆笑,“你快去看看吧,你们家飞雄这下可火了。” 郭艳丽上了电梯,来到自家的八楼,等出了电梯,发现自家门外也排着队,看来是从一楼一直排上来的。 见郭艳丽从电梯里出来,排队的人都惊奇地看着她,郭艳丽也没理会,她拿钥匙准备开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推门就进去了。 门里站着两个美女,见过艳丽来了,连忙挥手,“等会等会,人家里面还没谈完呢!” “飞雄,飞雄!”郭艳丽没搭理这两个人,她喊着老公的名字,径直向书房走去。 “哎,你这人有点规矩没有?”那两个人挡在了郭艳丽前面,“没告诉你,里面的人还没谈完呢吗?” “滚开!”郭艳丽厉声呵斥。 两个美女受到呵斥,脸颊的嫩肉突突直跳,正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从里面退出一个年轻男子,马飞雄紧随其后满脸笑容握手相送。 很快,马飞雄发现了一脸怒容的老婆,他赶紧跑过去,“老婆,你回来了,我告你……” “你先让她俩滚蛋!”郭艳丽打断了老公。 “怎么回事?”马飞雄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老婆生气了。 “她刚才不报身份就硬闯,我们也不知道是您夫人,所以就一直拦着……”两个美女赶紧进行解释。 “不知者不怪,你……” “让她俩滚!” “你怎么这样呢,她俩也是我的读者,不辞辛苦从外地赶来,还帮着维持秩序,怎么能……”马飞雄面露难色。 “让她俩滚!” “你太霸道了吧!”见马飞雄太为难,两个美女说话了。 “给我闭嘴,在我家还轮不到你们教训我?”从来没有人敢对郭艳丽指手画脚,这气她哪咽得下。 “我们是为马先生鸣不平!” “用不着你们鸣不平,你们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报警!”郭艳丽已经没有了耐性。 “要不是看在……看在马先生的面上,你以为我们愿意来?”一个美女气愤地说。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每个成功的男人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没想到马夫人这么小气。”另一个美女拉起同伴往外就走。 “等一等!”马飞雄拦住两个美女,然后来到老婆面前,“你不能那样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这是我的家,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走!”郭艳丽简直气急败坏。 “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说话算不算数?” “什么算不算数?”郭艳丽被问懵了。 “你怎么忘了,你之前一直说韦一辉是个骗子,还说不出半个月他就会打电话找我,为此咋俩还打了个赌,现在已经半个月了,韦一辉没有骗我,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你可以查查通话记录。”马飞雄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郭艳丽。 马飞雄一提打赌的事儿,郭艳丽一时说不出话来。马飞雄微微一笑,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与读者互动是我文艺工作的一部分,现在能有这么多人捧我,我觉得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马先生,您说完没有,我在门口站半天了,就等着您接见呢?” “是呀,都排半天队了。” “早点还没吃呢!” …… 门口,马飞雄的读者们显然都等得不耐烦了。 第四章ts better(30-30) 30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飞雄看了看堵在门口的黑压压人群,即高兴又发愁。 两个美女好像猜懂了马飞雄的心思,过去了耳语几句,马飞雄不断点头,表示认可。 见马飞雄点头同意,两个美女来到门口对众人讲话,“今天想见马先生的人太多了,虽然每个人马先生都想聊聊,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也不允许。我看不如这样吧,十人一组和马先生拍张照,就当见个面,不知大家意见如何?” “行呀,好呀!”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十人一组涌入客厅,众人各摆pose在两个美女的指挥下,簇拥着马飞雄轮流拍照。 郭艳丽坐在一角的沙发上,气愤地看着这群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恨不得他们早点滚蛋。 烦啥来啥,读者还没送走,又来了一帮扛摄像机拿话筒的,原来电视台的人也来凑热闹了。 见电视台的记者到了,马飞雄放下拍照的事儿,准备接受采访。 “写了一本书就有这么多人登门拜访,你怎么看待这次的成功?”记者问。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马飞雄意气风发。 “我们知道,前不久你和国内一位名人打了场官司,当时就有人说你是在炒作自己,现在你火了,估计会有更多的人持这种看法,对此你怎么看?” “放屁!”这个话题揭开了马飞雄心中刚刚愈合的伤疤,让他勃然大怒,“那个煤老板根本就没说实话,他妈的,他和出版社狼狈为奸,他们你妈的一起……” 见采访对家开始骂街,记者赶紧一边给摄录师打手势,一边安慰马飞雄,“马先生,别激动,别激动!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其实,我们更想听听您对文艺青年的看法?” “没什么看法!”刚才的刺激让马飞雄继续接受采访的兴致下降了许多。 “我们知道社会上的人普遍对文艺青年评价不高,说他们爱幻想、情绪化、没事业心,随心所欲、难以成事。您作为文艺青年,想必也没少受到非议,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使您坚持下来并走到今天,是您爱人的支持吗?” “我爱人的支持,待会你可以问问她?”马飞雄伸出手臂指了指郭艳丽,然后他话锋一转接着说,“至于说文艺青年受人非议,这完全是现今评价标准功利化、世俗化所致。不过,我告诉你文艺青年也是有价值的,他们塑造着人们的精神生活,这也是我一直坚持并走到今天的原因。” 郭艳丽一直在注意着老公的发言,当摄像机的镜头随着老公的手势转向她时,她把头转向了一边。 按理说老公火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老公太苛刻了,可直觉却分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幻想。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她手里的电话响了,那是马飞雄的电话,来电显示拨打电话的是韦一辉。 她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拿起电话去找马飞雄。 “你先接下一下,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韦一辉的。”郭艳丽指了指来电显示。 见是韦一辉,马飞雄也是一愣,他中断采访开始接听电话。电视台的记者利用这个空档,开始采访郭艳丽,“你支持你老公搞文艺吗?” “不支持!”郭艳丽摇头。 “为什么?” “太烧钱。” “那现在你是如何看待他的成功的?” “高大上的东西我说不出来,我还是那句话,文艺能解决什么问题?” “马先生哭了,马先生哭了。”屋内的读者突然骚动起来。 郭艳丽甩头一看,马飞雄已经泪流满面,他手里握着电话,脸上的泪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是自己刚才说话伤害了他,还是韦一辉那里出了什么事,郭艳丽的脑子在不断地猜测原因。 “虽然我不太懂你们文艺青年,但是不被家人理解的痛苦,我还能理解的。”记者于心不忍,表达安慰。 “我治好了不孕不孕。” “什么?”记者懵了。 “我治好了癌症。” “什么?”记者更懵了。 “我不但治好了不孕不育,还治好癌症。” “什么?”这下不但记者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马飞雄见大家听不明白,进行了解释。 事情和韦一辉有关,他离开上海后,再次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医生说再进行治疗已经没有意义,让他准备后事。父亲说想死在家里,于是他就将老父亲接回了家。没想到过了十天,父亲都没有死,可老婆却突然肚子痛,到医院检查一看居然说怀孕了。 而父亲也越活越精神,到医院检查一看,癌细胞神奇般地都消失了。医生对于发生在翁媳二人的事情根本解释不了,详细询问之下,这两个人都把奇迹都归结为一个:马飞雄的画。妻子说,看来了马飞雄的画,她就有一种强烈的生孩子冲动;父亲说,看到马飞雄的画,他就有一种必须得活下去的欲望。 “真的假的,你的画还能治病?”听完了马飞雄的讲述,记者满脸都是问号。 “我骗你干什么,这是那人的手机号码!”马飞雄把手机递了过去。 不管记者怎么想,在场的读者都信了马飞雄的话,他们都想看看那幅画作,马飞雄说送给韦一辉了,不在他这。 不过韦一辉的故事激起了大家的兴趣,他们纷纷表示要看看马飞雄的其它画作,马飞雄也不推辞,把陈年旧画都拿了出来,这下好了,不但要组织照相还得组织赏画。 乱乱哄哄到晚上的时候,这帮人终于走干净了,郭艳丽本来旅行回来就累,这下更是身心疲惫。 郭飞雄则不然,忙活了一整天不仅不累,而且还挺亢奋。他来回地在客厅踱步,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以文学成名,以画作传世,我今天终于做到了!” 郭艳丽很蔑视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你还不服气是吗,我不但治好了不孕不育,还治好了癌症!”马飞雄现在底气倍儿足,说话那是掷地有声。 “你嘚瑟什么,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吃我的喝我的呢?” “明天就不会了。” 第四章ts better(31-31) 31 马飞雄说完这话,郭艳丽的神经马上警觉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明天我要去唐山!” “你去哪儿干什么?” “韦一辉要我过去。” “他要你过去干什么?” “一是感谢我。二是,他那边有很多朋友,想收藏我的画。韦一辉说准备帮我搞个画展,推介推介。” “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他好心帮我卖画,你说他骗我,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要说感谢你,你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医生,单单一幅画就让他老婆怀孕、老父重生,这事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的事儿多了,难道你想不明白开普勒定律,地球就不转了吗?”也许是精神舒畅,马飞雄文思泉涌、妙语连珠,把郭艳丽堵得是张口结舌。 郭艳丽知道拦不住他,给他准备了五千块钱,没想到郭飞雄给退回了三千多,“用不了这么多。” “穷家富路,你还是都拿着吧,万一你的画卖不出去,你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 “你觉得要是连个回家的路费都赚不来,我还有脸回来吗?”马飞雄对老婆的担心显得颇不以为然。 第二天,他揣着一千来块钱,挑了八幅画,踏上了前往唐山的征程。没想到,刚到机场的售票柜台,他就傻眼了,价钱居然比网上贵很多。 翻遍所有的口袋后,刚好凑够了机票钱,马飞雄长出一口气,这要是中途折返,还不被老婆笑话死。 下了飞机后,马飞雄又开始紧张起来,要是韦一辉不来接自己,他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好在这一幕并没有出现,他得到隆重的接待。 二十辆摩托车在前面开道,韦一辉陪着马飞雄坐在后面的宾利车内。望着一排排高耸入云的烟囱,马飞雄忍不住发起了感慨,“你们唐山的钢铁业很发达嘛!” “那是,要说世界钢产量排名,中国第一,河北第二,唐山第三。”韦一辉不无自豪地说。 他这话让马飞雄开怀大笑。 很快,车队在市区一处豪华别墅前停下,马飞雄下了车,发现地上铺了红地毯,一阵鞭炮过后,从院门口出来两人,见到马飞雄倒身就拜。 “这两人是谁呀?”马飞雄问韦一辉。 “家父和贱内。”韦一辉说。 “快起来,快起来!”马飞雄一手一个赶紧将他俩搀起来。 两个人哭的跟泪人似的,韦一辉的爹说,“你就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呀!”韦一辉的媳妇说,“你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呀!” “严重了,严重了。哪受得起呀!” 等进了屋,简单茶叙之后,开始吃午饭。午饭过后,马飞雄对客厅当央挂着的一块红布充满了兴趣,“韦兄,这红布蒙的什么?” “掀一下,掀一下就知道了!”韦一辉满脸堆笑,伸出手臂以示鼓励。 马飞雄也是好奇,伸手扯下红布,发现居然是自己之前送给韦一辉的那幅画。 “这幅画因为能治病,所以这两天慕名过来的人很多。本来看看也就算了,有的还忍不住摸。在下心疼这画,怕给弄坏了,所以昨个儿就请市里有名的裱画师傅来,让他给裱了个框。在下跟师傅说,这画有神效要他小心点。他说他早看出这画非同凡响,但却建议在下最好不要裱框。在下就问为什么,他说裱框之后画的神效会丧失。在下说不裱画框,画容易损坏,问他有没有变通之法。他说有,但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要暗室裱画,第二,画裱好后,要用红布包好,让创作人为其开光。昨天夜里,师傅在地下室打磨一夜,直到今日凌晨才将画作裱好挂于墙上,只等先生开光,现在先生扯下红布,此画和此前一样完好如初。” 听韦一辉这么一说,马飞雄心中的疑惑顿释。他看了看身旁的手提箱,忽然想起了正事,“韦兄,前日你说有人想收藏我的画作,这次我带了八幅,不知……” “噢……先生毋急,我这就给他们去电话。” 韦一辉刚放下电话,从院门口就涌进来一大群人,马飞雄又惊又喜,“嚯,这么快!” 韦一辉连连摇头,“不是他们呀。” 这些人进院就喊,“马先生在这吗,马先生,马先生……” 韦一辉看了看马飞雄,马飞雄见找自己,出屋子迎了上去,“我是马飞雄,你们是?” “那屋子挂的向日葵画可是你画的?”众人逼问马飞雄。 “是……呀。”马飞雄不知这帮人想干什么。 没想到马飞雄话音刚落,这帮人就双手合十齐刷刷跪倒,“您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呀!” “这……怎么说的?”马飞雄被搞懵了。 “前天我在这儿看了你的画,我的月经不调好了”一个中年妇女说。 “我也是在这看的你的画,看完了我这风湿病不犯了。”一个老大爷说。 ……接下来一个个地诉说着马飞雄画作的神奇疗效,搞得马飞雄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只好劝大家赶紧站起来,这帮人好像遇见大救星似得,一个个搂着胳膊抱着腿,泪流满面簇拥着马飞雄。 刚送走了这一波,很快又来另一波,接连三天不断有人来拜谢马飞雄,慕名前来看画的人就更多了。 马飞雄觉得这是一个很好地推广自己作品的机会,他将自己带来的八幅画挂在向日葵画的旁边,并重点加以介绍。 来的人都说好,可就是没有张口想买的,所以三天下来马飞雄甚是懊恼。他问韦一辉,“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看上我的画的?” “您别着急呀,想收藏您画的人这不还没来呢?” “你不之前打过电话了吗,这几天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他们吗?” “没有。他们这几天有生意,都没空。这里整天乱哄哄的,我也忘了告诉您了,他们今天晚上来。” 是嘛,马飞雄又来了精神。果不其然,晚上8点钟左右,来了四个人,各个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韦一辉介绍说,这些人都是他在生意圈的朋友,知道马飞雄画作非凡,早想过来看看录得一二。 这四人看过画作之后纷纷说好,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出价,马飞雄非常着急,脑门都见汗了。 这牛逼都跟老婆吹了,万一卖不到钱,这可怎么有脸回去呀。正当马飞雄着急之时,这四人纷纷往外就走,马飞雄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心说这下完了。 第四章ts better(32-32) 32 韦一辉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马飞雄双手抱头,痛苦异常。没想到韦一辉很快折返客厅,低声对马飞雄说,“他们四人每人都想买两幅,您出个价吧?” “我……”马飞雄心中大喜,原来他们去外面谈了,“我也不太懂行情,你看着卖吧!” “那我也不能给您瞎卖,您至少出个底价,让我心里有个底呀?” 马飞雄沉吟了一会,要是卖低了,肯定会被老婆笑话,最后他咬了咬牙,“每幅怎么也得过万吧!” 韦一辉笑了笑,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回来向马飞雄伸了五个手指,马飞雄险些没蹦起来,“五万?” “少了,50万!” “每幅?” “对!”韦一辉点了点头。 “yeah!”马飞雄高兴地抱住了韦一辉。 “我伸出五个手指,他们异口同声50万,整整比您的底价高十倍。您是不是看我面子,不好意思多要呀?” 马飞雄松开韦一辉,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我画了这么多年画,从来没卖出过,心里没底。” “行了,如果您愿意,我就让他们开支票去了!” 马飞雄当然愿意,等这四个人支票开好了,双方一手钱一手货并合照留念,气氛相当融洽。 等这个人走后,马飞雄拉住韦一辉的手激动地说,“刚才我好害怕呀,我以为这四个人也没戏了。” 韦一辉淡淡一笑,他指了指桌上的支票对马飞雄说,“其实之前那些人也不是不想收藏您的画,只不过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出不起那个价钱。” 不管怎么说,马飞雄非常感激韦一辉,他挑出一张五十万的现金支票推给韦一辉,“韦兄,这个给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韦一辉没有接,他来到酒柜旁取出一瓶葡萄酒,打开后往一只高脚杯里倒,趁马飞雄不注意的时候,他将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洒进酒杯。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拿着这杯酒过来递给马飞雄,“来,喝杯酒!” 马飞雄接过酒看了看,放到桌子上,“要不是你,我不可能轻轻松松挣到400万,你不拿点我这心里过不去!” “其实,要说感谢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事实上,我早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见了保证比这400万支票还开心。” “什么礼物?”马飞雄好奇地问。 “你先把这酒喝了。” “到底什么呀?”马飞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韦一辉没有搭话,一个劲地笑,马飞雄突然感觉不对劲,他的大脑开始迷糊,眼睛也迷离起来。 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他分明听到韦一辉说,“赶紧把他抬走,支票收起来。” 马飞雄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自己躺在哪里,突然身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抓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正是韦一辉,马飞雄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接通电话后大骂,“你个骗子,我这是在哪儿,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先生不要激动,在下一向敬重先生岂敢做僭越之事。”电话那头,韦一辉不慌不忙,还是那么彬彬有礼。 “你胡说八道,昨天你给我喝了什么,为什么给我关在这小黑屋里。”马飞雄依旧愤怒咆哮。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先生一个惊喜,看来先生还没有起床,您拉开窗帘一切自然明白。” 马飞雄借着手机亮光,惴惴来到窗户近前,等他拉开厚厚的窗帘,顿时眼前一亮。 太阳已经升起,外面是一片碧蓝碧蓝的天空,天空的下面是美丽的沙滩,碧绿的海水。 “怎么样,我送您的这套海边别墅还满意吗?”手机的扬声器里,传来了韦一辉的声音。 “我这……我错怪你了。” “哈哈哈”电话那头韦一辉朗声大笑,“我不打扰您的雅致了,您慢慢看吧。” 马飞雄放下电话,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发下装修非常豪华,家居也非常考究,开门一看,下面还有楼梯,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楼上。 马飞雄穿好鞋,下了楼梯,在一楼客厅,他发现有两个女人在做卫生,见马飞雄来了,她们赶紧迎了上去,“马先生,您醒了,要不要吃早餐。” “你们是谁?” “我们是韦先生请来的,专门负责您的饮食起居。餐厅在那边!” 马飞雄往餐厅方向看了看,发现餐桌正中扣了一溜不锈钢罩子,旁边刀叉筷子一应俱全。 “我不饿,这是哪呀?” “秦皇岛北戴河区。” “北戴河,我知道。噢,原来在这!”马飞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别墅的门前有个小院,小院里种了不少桃树,此时正好桃花盛开,芳香沁鼻。马飞雄了看身后的别墅,又看了看前面的大海和院中的桃花,正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心旷神怡之下,他不禁朗诵起了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诗读到这儿,并没有读完,并不是马飞雄不想读完,而是有人给抢读过去了。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表妹,你怎么来了?”马飞雄发现抢着跟他读诗的是若兰,他很奇怪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你不想见我?”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现在全中国都知道文艺界出了个牛人,不但文学才华惊人,绘画水平更是登峰造极,听说光一幅画就治好了不孕不育和癌症。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我有这么大的名气吗?”马飞雄非常高兴,但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呀,昨天晚上我到的唐山,人家一听说我是马飞雄的表妹,坐出租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韦一辉就更别提了,不但给我订了个总统套房,一大早还派专车给我送这来了。你说,这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吗?” “表妹,其实我还有一件高兴的事呢,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跟你分享!”马飞雄幸福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第四章ts better(33-33) 33 “我就知道你还是想着我的。”若兰搂住马飞雄的胳膊,头依偎在他的胸前,满脸都是幸福。 “表妹,你别这样。”马飞雄想推开她。 “我不,小时候我就是搂着你听故事的。”若兰噘着嘴,撒起了娇,就像小孩一样。 “有人来了!”马飞雄吼了一句。 若兰吓了一跳,赶忙松开马飞雄,回头一看是韦一辉。这时马飞雄已经和韦一辉说话了,“韦兄,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这是我表妹。表妹,快过来见过韦兄弟。” “昨晚已经见过了。”若兰显得很不高兴。 “对对对,还是今早韦兄派车送过来的,你看我这脑子。” “听说,先生和表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看还真是情投意合,形影难离。” 一听韦一辉这话,马飞雄的脸腾一下红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看。” 韦一辉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更应该好好聊聊。河北是燕赵之地,如果在这待腻了,你们俩可以出去玩玩,我公司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韦一辉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支票夹递给马飞雄,“这400万的支票给您,在下就不给您保管了。昨晚的事儿,先生千万不要见怪。” “韦兄你……”马飞雄打开支票夹,还想拿支票送给韦一辉,不想被韦一辉握住了手腕。 韦一辉摆了摆手,走了。 “这……”马飞雄望着韦一辉的背影,想追过去,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管他呢!”若兰伸手将马飞雄拽过来,“表哥,我还没去过山海关呢,下午咋俩看看去吧。” “先吃完饭再说!”马飞雄扬了扬胳膊,往回走。 “好啊!”若兰高高兴兴地跟在后面。 来到餐厅后,韦一辉请来的那两个女人想来伺候,被若兰给打发走了,“这里不用你们,有我就行了。” 若兰一一揭开不锈钢罩子,香肠、火腿、小菜、面包和牛奶等吃喝一应俱全,若兰服务地非常周到,又是夹菜又是盛奶,马飞雄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也许是饿了,马飞雄没管那么多,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闷头大吃起来。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若兰正坐在对面,托着下巴冲自己傻笑。 “还不吃,傻笑什么?”见若兰的餐盘没有动,马飞雄擦了一下嘴问她。 “小的时候,大人们下地干活,总把咋俩留在家里。他们一去一天,咋俩只能吃昨天的剩饭。我记得那时候,咋俩最爱吃的就是饽饽沾红糖,勃勃掰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吃的可香了。现在看你吃饭,就好像回到了童年。” “那时候穷呀,就是红糖也不管够,哪像现在呀!我记得我当时的最大理想是每天能吃到一碗白米饭。你知道,咱们那里不产稻米,我记得有一次妈妈用高粱换了点稻米,那是我第一次吃米饭,别提多好吃了。”马飞雄也是感慨良多。 “我记得有一次,你在我家。咋俩玩过家家,你说,媳妇儿我要吃米饭。结果我给你端来一碗生米,你高兴地几乎要蹦了起来,问我哪来的。我说,昨个儿妈妈刚换的,我现在就给你做。你高兴地又蹦又跳,一个劲儿地喊‘好媳妇儿,好媳妇儿’。结果,我火候没掌握好,烧成一锅夹生饭,我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你不但没有生气,还过来抱紧我说,‘媳妇别哭,你做的饭一点也不生。’说完,大吃起来……”说到这儿,若兰抬头看马飞雄的表情。 马飞雄比较尴尬,这左一个媳妇,又一个媳妇的,他必须得岔开这个话题,餐盘里的面包片吃完了,他拿过餐刀说,“我切个面包。” 没想道若兰突然探身握住马飞雄的手腕,一脸柔情地盯着马飞雄说,“小的时候,咋俩怎么说的,做饭的事儿归媳妇管!” 马飞雄有些手足无措,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得救了,呵呵,是郭艳丽的电话。 “老婆,是你呀!”马飞雄站起身,开始接听电话。 “你在唐山怎么样啊,没被骗吧?” “我正想跟你说呢,8幅画我卖了400万。另外,韦一辉为了感谢我,送了我一套海滨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别提多棒了。等咋俩上岁数了,就在这儿养老。”马飞雄终于有了在老婆面前显呗的资本了,所以特兴奋。 “真的假的?”显然郭艳丽有些不相信。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过来。我现在是在秦皇岛北戴河区……什么,你说哪个小区呀,这是个别墅区,什么名字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样,你先把电话挂了,我这就去看看门牌号,看完给你发短信。” 马飞雄挂上电话,猛一抬头发现若兰正表情凝重地在盘子上切面包,由于用力过猛,金属摩擦瓷器的声音吱吱作响,非常渗人。 马飞雄心里一紧,停了一下后还是跑出了屋子。大约五分钟后,他办完事又回到厨房,此时若兰已经将面包片切好了。 见马飞雄重新坐回原位,若兰将摆的整整齐齐地一盘面包片,重重地放到马飞雄面前,走了。 “表妹,快吃饭呀!”马飞雄追了过去抓住了若兰的胳膊。 “你还是在这等你老婆一起吃吧,管我干什么?”若兰挣脱马飞雄,进了一间卧房,反锁房门,任凭马飞雄怎么敲打也不开门。 马飞雄怏怏不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三十分钟后,正在床上伤心不已的若兰收到了一条短信,“表妹,你别生气了,都是表哥不对,你来我的卧室,我补偿你。” 若兰看到这条短信,立马来了精神。她在镜子面前仔细梳妆打扮一番,然后兴冲冲地来到马飞雄的门前。 敲完房门后,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苦,这下终于要…… 门慢慢地开了! 第四章ts better(34-34) 34 里面没有人,若兰一下子愣了,她走了进去,“表哥。” 这时候,若兰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马飞雄闪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刀。 若兰吓了一跳,不断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表妹,咋俩该做个了断了。”马飞行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一沓支票,“这里有200万,你拿去吧!” 若兰冷笑了一声,好像知道了一切,“我不需要钱。” “我知道,所以我准备了这个!”马飞雄晃了晃手中的刀。 “你想杀我吗?”若兰问。 “杀你?”马飞雄也笑了,“你我情同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忍心杀你。不过你想让我娶你,我肯定做不到,所以你最好死了这份心。我知道我曾经对你有过承诺,所以我也不想给自己辩护什么,总之都是表哥不对,让你过的不幸福,表哥对不起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若兰已经是泪流雨下,泪珠子滴滴答答地都撒到了地上。 马飞雄看了一眼若兰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恨,如果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吧,和其他人无关。”说着,马飞雄递过了刀子,“你随便吧!” 若兰看了看刀子问马飞雄,“你不后悔?” “只要你能开心,我死而无憾!”马飞雄把心一横,看样子是豁出去了。 “好!”若兰擦了一下眼泪,接过刀子,恶狠狠地对马飞雄说,“你给我跪下!” 马飞雄迟疑了一下,照办了。 “双手也放到地上!” 马飞雄又照办了。 若兰绕到马飞雄的身后,骑到了他的背上,她举起了刀子。 马飞雄心头一紧,闭上了眼睛。 刀子快速落下,马飞雄的屁股挨了重重的一下。奇怪,怎么没扎自己的脖子,他刚睁开眼睛,屁股就又挨了一下。 “走起来!走起来!”表妹继续发号施令。 “你到底想干什么?”原来表妹跟本没有扎他,只是用拳在打他的屁股,怪不得刚才屁股受力的感觉也不像刀刺呢。 “驾!驾……”见马飞雄走了起来,若兰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号子,一边有节奏地击打马飞雄的屁股,就好像发疯一样。 折腾了好一阵儿,若兰从马飞雄背上滚落下来,好像虚脱一般,躺倒地上,呼呼直喘粗气,“我记得小时候,你一惹我生气就给我当马骑。今天我又骑上了,好开心呀!”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别嘻嘻哈哈好不好。”马飞雄满脸怒容,他感觉受到了愚弄。 “不就是不让我缠着你吗,我懂!” “那就好,马飞雄长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下楼。 不想若兰一把搂着他的胳膊,“表哥一起出去玩玩吧!”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谱呀?”马飞雄彻底被激怒了,他挣脱开若兰,愤怒地质问她。 “我怎么没谱了?” “你表嫂已经开车往这里赶了,要是你刚才说话算数,你就应该走了!” “表哥,你不会吧。就说咋俩做不成夫妻,怎么也是亲戚呀。我大老远来一趟,你怎么也得招待招待呀,这连饭都没吃一口,就赶人家走,你也忒狠了吧?” 被表妹这么一说,马飞雄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是就缓和了语气,“我不是怕你俩遇到就掐架吗?” “放心,我玩完了就走。” “就这么简单?”马飞雄显然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肯定不给表嫂添堵!” “那好,你说去哪吧?” “还是你说吧,我现在的好心情都让你给气没了。” “山海关吧,你不之前还提着嘛。” “好好。”若兰点头同意。 马飞雄收拾好东西,又从厨房给若兰拿了点吃的,然后和若兰一起出去打出租车。 若兰满脸春风,有说有笑地跟在马飞雄的身旁,就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俩来到了山海关。 下了车,没走多远,后面就传来刺耳的鸣笛声,马飞雄回头一看是出租车司机,他脑袋探出车外,手伸得老长,满脸怒容,“钱!” 忘给钱了,马飞雄一拍脑袋跟若兰说了一声,“你等我一下。”说着就小跑了过去,“不好意呀,刚才忘了。多少钱?” “78!” “好好好。”马飞雄伸手就往口袋摸。 这一摸不要紧,空的。他这才想起身上没有零钱,那400万支票到是在包里呢,可也不能拿它支付呀,马飞雄急得头都冒汗了。 “我说您到快点呀!”司机着急了。 马飞雄看了看若兰,又看了看司机,突然他拍了一下脑袋,“我是马飞雄,他是我表妹。” “行,我知道了。你俩谁给钱呀?”司机很不耐烦。 “我……是马飞雄,她……是我表妹。”马飞雄介绍身份的时候拉了重音,生怕司机听不清楚。 “神经病,我管你俩什么关系呢,再不给钱,我可报警了!”司机彻底激怒了,拉开车门和马飞雄嚷嚷。 若兰这时候也知道了情况,赶紧跑过来问,“您别着急,多少钱,跟我说。” “78!” “给你100 ,别找了。” 司机接过钱,瞪了马飞雄一眼,开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表哥,没带零钱是吗?” “唉,这次出来跟你表嫂斗气,就带1000多,买完机票就光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叫我?” “你来看我,我要尽地主之谊,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花谁的不一样呀,高兴就行了。难道表嫂不想让你过来?” “她总说韦一辉要骗我,不想让我来。哼,哪有给人送钱的骗子呀!”马飞雄说着说着笑了。 “是呀,哪有给人送钱的骗子呀!”若兰也笑了。 说完,两个人接着往前走,没走几步,马飞雄突然喊了一句,“不对!” 若兰吓了一跳,问马飞雄,“怎么回事?” “你之前说我的名头很响,跟人一提是马飞雄的表妹,坐出租车都不要钱。怎么刚才我连说两遍,而且本人都在这儿,他还跟我要钱呢?” 第四章ts better(35-35) 35 “中国人这么多,个别人可能不太在乎你,你又何必在意呢?”若兰安慰马飞雄。 马飞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若兰买了两张票,他俩一起参观天下第一关:山海关 山海关是明长城东北关隘,城周长约4公里,整个城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自明清以来,众多历史事件在此地上演,因此闻名天下,现在已经成为国内知名旅游景点。2003年秦皇岛市曾对山海关古城进行改造,很多人都认为商业化太浓了。不过我个人认为,如果对中国的筑墙文化感兴趣,又或者对明末清初的历史感兴趣,还是值得一看的(尤其长城博物馆,更是值得去看)。但是在古城用餐就算了吧,一碗扬州炒饭绝对让你上吐下泻。那油呀,连地沟油的水准都没有,我非常怀疑是工业用油。算了,不说了,一说都是眼泪。 。 参观路上若兰絮叨个没完,特别是在陈圆圆住所处,她发了很大的感慨,“六军恸哭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值了!” 马飞雄一直没怎么说话,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若兰当然有所觉察,就问他,“怎么了,有心事?” 马飞雄点了点头,随后对若兰说,“你知道吗,海子就是在山海关死的。”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感觉我俩很像,都不善于搞人际关系,都很敏感,也都不被人们所有理解。”马飞雄显得很伤感。 “你和他不一样,你成功了。” “呵呵,是吗,我再试试?” “再试试?”若兰没听明白马飞雄的意思。 马飞雄来到街上一个烤玉米的摊位前说,“我是马飞雄,我给你读首诗,你等不能给我两个玉米棒子。” 烤玉米的大嫂上下打量了一下马飞雄,最后颇不情愿地包了两个玉米给马飞雄,“拿走,拿走。” “我给你读一首海子的诗,《面朝大海……” “不要读,不要读,我还要做生意,真晦气!”大嫂一个劲地挥手,那神情就像赶瘟神。 若兰见人群围了上来,赶紧将马飞雄拉走。 “有一次海子去餐馆,他对老板说,我给大家朗诵我的诗,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碗酒喝。老板说,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别在朗诵诗。”马飞雄停了一下,一脸忧伤地问若兰,“我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表哥,不要这么情绪化好不好。刚才不是说了吗,个别人不太在乎你,不用太在意。” “什么个别人呀,你看看,街上这么多人有主动上来跟我打招呼的吗?” “可能你在山海关没有在唐山有名气,也可能山海关人不像唐山人那样尊敬名人。” “是吗,我再试试。”正好前面有个卖包子的门脸,马飞雄见牌匾上有六个大字“唐山老味包子”,就走了过去。 “大哥,您吃包子?”伙计见来客了,赶紧笑脸相迎。 “你是唐山人?” “嗯的!” “我叫马飞雄。” “我知道了。” “我给你读首诗,你能不能给我包子吃?” “大哥,您别开玩笑了。读诗哪行呀,您得给人民币!” “我没开玩笑。”马飞雄一脸严肃,“我再说一遍,我给你读首诗,你能不能给我包子吃?” 伙计这下愣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马飞雄,随后笑了,“诗我不爱听,你唱个歌吧!” 还没等马飞雄回答,饭馆里的老板嚷嚷起来了,“三儿,你在外边墨迹啥捏?” “来个要饭的,想吃包子!” “吃包子,就给他点嘛!”老板捡了几个包子,放到塑料袋里,透过帘子递给伙计。 “给你!”伙计瞟了马飞雄一眼,将包子塞给他。 “我不是要饭的。” “得了吧,流浪艺人我见得多了,不过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要饭还这么理直气壮。” 马飞雄捧着一袋包子无精打采地来到表妹身旁,“看到了吗,把我当成要饭的了,还是最不要脸的那种。” “表哥,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文化人,何必非要这些市井俗人认同?” “我是不想在乎他们,可我就生活在他们中间,你说我怎么办?”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话都这么说,可有谁能真正做得到?” “那你想怎么办呀?”若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马飞雄了。 “修行。”马飞雄好像陷入了思考。 见表兄只是走,不说话,若兰说,“表哥,我饿了,咱们先歇下来,吃点东西吧。” 马飞雄同意,他俩找到一个歇脚处,吃起了包子。吃完后,若兰看了看天问马飞雄,“时间还早,接下来咱们去哪?” “我想祭奠一下海子,在他卧轨的地方。” 若兰没有异议,她俩辗转来到山海关和龙家营之间的一段铁轨处。 “据说海子就是死在这段铁轨,但是具体是哪个位置谁也说不清楚了。”若兰说。 “幸亏你跟着我来的,要是我自己还不一定找到这儿呢。”马飞雄对于若兰很是赞赏。 “我知道你喜欢海子,所以对他的事迹很关注。”若兰淡淡一笑。 马飞雄也笑了,他俩沿着铁道边走,谁都没有说话,好像都有心事。 “表妹,你说人为什么而活,又为什么而死呀?”半响,马飞雄先开了腔。 “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活法又各不相同,我哪说的清楚呀?”若兰说完,抬头看马飞雄。 “我觉得人为幸福而活,为不幸福而死。” “那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福?”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就像你刚才说的,世界上人这么多,活法又各不相同,很难统一概括。” “那你说海子的幸福是什么,他的不幸福又是什么?” “我觉得海子追求的幸福应该和我差不多,主要是想在文艺上有所成就,获得人们认可。当然,他的志向主要集中在诗歌领域;至于说不幸福,显然和他的追求没有实现有关。” “我觉得海子的不幸是因为感情不顺,要是身边有个女朋友,他是绝对不会走这条路的。” “这个你不懂,文艺青年更理解文艺青年。我告诉你,真正热爱文艺的人,是不可能为爱情去死的!” 听了马飞雄这话,若兰低下头黯然神伤。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想海子卧轨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其实这次祭奠他,我应该带一样东西,真是遗憾。”马飞雄好像没有注意到表妹的变化,又发表了感慨。 “不用遗憾,我给你带来了。”若兰从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 第四章ts better(36-36) 36 “就是它,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马飞雄欣喜若狂地从表妹手里拿过一本包装精美的海子诗集。 “我知道你在北戴河,一定会来祭奠海子,所以就提前准备了。” “还是你最理解我!”马飞雄由衷地说了一句,先后一边翻书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该读哪首诗来超度他的亡灵呢?” 最后,他选择了海子生前创作的最后一首诗:《春天,十个海子》。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 它们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繁殖 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被世人所理解,我能体会到你那份绝望、疲惫与愤恨。生又何欢,死亦何苦。你安息吧,我坚信文艺的曙光,一定会来临。你问我,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会大声地告诉你,文艺不再被嘲笑,文艺人也不用再溜着边走路。” 祭奠完海子,马飞雄回头对若兰说,“表妹咱们走吧!” 若兰一直在聚精会神听马飞雄读诗,刚才接了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的,立马神情不宁起来,见表哥问她话,她连忙搭话,“好,我也该去火车站了。” “吃了晚饭再走吧,你表嫂来不了那么快。” “不了,既然说了就得算数。” “那我送你!” “好吧。”若兰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们俩打了辆出租车,赶往北戴河火车站。等到了地儿,若兰没让马飞雄送,下了车就进了站。 马飞雄让司机回自己的别墅,司机说自己有点事,让他现在就结账。这下马飞雄傻眼了,他身上没有零钱。 “你在车上等一会,我这就给你拿去!”马飞雄下了车,去追若兰。 本来是望着背影追进去的,可是一到里面,人就没了影。这可怎么办呢,正在着急之时,忽然若兰出现在自己前方,而且正在朝自己招手。 马飞雄欣喜若狂,一边挥手一边向她走去,不想中间插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若兰停下和他说起了话,随后她俩连比带划地走开了。 怎么回事,马飞雄追过去,大喊表妹。若兰和那人同时回过头来,见是马飞雄都表情愕然。 “韦兄,怎么是你呀?”马飞雄也吓了一跳。 “我,在下……”韦一辉有些语无伦次,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 “韦先生今天送朋友,我正好看见他,所以一起聊聊。还真巧呀!”若兰接过了话茬。 “是呀,真巧呀。先生这是?”韦一辉问马飞雄。 “我……”这回轮到马飞雄语塞了。 “表哥你不会舍不得我走吧?”若兰满脸堆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这样想。 “不是,我身……上没零钱。”马飞雄脸一红,说出了实情。 若兰从包里掏出300块钱给他,马飞雄接过钱对若兰和韦一辉说,“我先把钱给司机,待会再过来。” 等马飞雄再回来的时候,若兰已经不在了,韦一辉说若兰已经买好票,去候车室检票了,让他别找了。 马飞雄叹了口气,他和韦一辉一同出了火车站,聊了几句后,二人分道扬镳。马飞雄又打了辆车,大约晚上7点钟的时候,他来到了自己的海滨别墅。 也许是白天游玩过于疲劳,吃过晚饭后,他躺床上了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飞雄忽然听到有人在和他说话,“别做梦了,该醒醒了!” “海子!”马飞雄睁开眼睛,发现窗前站着一个人,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 “今天你来祭奠我,我很感激。但是你妄议我的死因,我很气愤。”海子说。 “那你为什么自杀呀?”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想了。” “你跟我来。”海子说完开门就往楼下走。 马飞雄紧跟,可海子就像一团雾气,飘着往下走,马飞雄怎么也跟不上。来到院子的桃花林中,海子停下了。 “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马飞雄喘着气说。 “你把耳朵凑过来。” 马飞雄凑了过去,海子在他耳旁低语。 “什么?”马飞雄听不清,急得直冒汗。 海子的分贝依旧如故,马飞雄急得大喊,“你再大点声!” 马飞雄这么一喊,海子走了。没错,飘着就飞走了。 “哎,你别走呀!”眼见着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马飞雄一着急,醒了。 原来是在做梦,此时天已经黑了,他摸索着拿过床头的手机,发现时间是九点十分。 马飞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反复想这梦到底什么意思,可想半天也没搞明白。算了,既然醒了就下去走走。 来到一楼,他发现客厅和过道都开着灯,但却没见那两个女服务员。通往院子的门虚掩着,马飞雄轻轻推开来到了院子。 院里的桃花依旧芳香,海浪声此起彼伏传入耳膜,马飞雄抬头看了看天,没有月亮,但点缀着少许星星。 他慢悠悠地在桃花林中走着,心里却想着事儿。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引起了他的注意。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不能让他看到9点半的上海卫视。” “这个您放心,他吃完饭就睡着了。” “是呀,现在还睡着呢。” 说话的是韦一辉,回话的是两个女服务生,他们都在院外,和马飞雄就隔个木栅栏。 从谈话内容看,明显是说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马飞雄本来想发声和他们打个招呼,转念一想还是先回去看看电视再说。 第四章ts better(37-37) 37 回到卧室后,马飞雄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八分,他打开电视选好上海的卫视频道,坐在床上收看。 他正在想着到底什么节目时,主持人出来了,“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社会观察,我是章飞。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不幸得了不孕不育,一定少不了去求医问药。最近咱上海出了一个神人,他不是医生却能把人家的不孕不育治好了。” 主持人说到这儿,画面切换到马飞雄的家里,只见马飞雄泪流满面的地说,“我治好了不孕不育。” “神吧,后面还有更神的呢。”主持人说完,画面又切到马飞雄,“我治好了癌症。” “他说他治好了癌症,有的观众可能糊涂了,他到底是治好了不孕不育还是治好了癌症呀?我们看看他怎么说。”画面又切换到马飞雄,“我不但治好了不孕不育,还治好了癌症。” “一个不孕不育已经很难治了,癌症更是世界难题,马飞雄是何等人物能将这两种疾病轻易治好,恐怕成了每个观众心中的疑问。接下来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还是看看前方记者的调查报道吧。” 主持人将画面切到调查记者身上,这记者就是之前采访马飞雄的记者,“我是记者肖扬。马飞雄何许人也,他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个画家,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太成功。他最出名的事儿,是和山西的一个企业家打了一场笔墨官司,不过败诉了,因为证据不足。他吸引我们节目的关注,是有人跟我们反映最近某小区接连出现人形长龙,一打听才得知他在花瓣网发了一篇小说,引起读者竞相拜访。本着对文艺青年的好奇,我和摄制组登门采访了他。” 紧接着画面出现人形长龙和记者采访马飞雄的镜头,然后记者继续说,“采访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他的一位读者给他来电话,说他画的一幅画,治好了老婆的不育不育和老爸的晚期癌症。这个年代居然出现这种事,我们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做了深度调查。” 伴随着图像与解说,记者开始展示他的调查成果,“我们首先调查的是韦一辉,就是他说马飞雄的画能治不孕不育和癌症,可是我们电话联络他后,他以事务繁忙绝了我们的采访。 “我们去唐山的当地媒体了解情况,他们都说没有听说过看画治疗不孕不育和癌症这回事,这就更加深了我们的怀疑。 “我们调查了马飞雄的作品在花瓣网的销售数据,发现刚上架时每个月基本在四五本的样子,两个月后,突然猛增到每个月三千多册。 “通过技术部门帮忙,我们发现订阅读者的ip地址居然绝大部分相同,它们共同指向了北京的一家营销公司。 “我们以洽谈业务为名,拜访了这家公司,不巧负责人外出公干,他们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们跟他联系。 “让我们吃惊的是,虽然姓名不同,但是手机号居然和韦一辉的一模一样,我们换了一部电话和他联系,非常确定的是接电话的人就是韦一辉。 “他告诉我们如果着急洽谈业务,可以去唐山的青莲别墅找他。当我们表明真实身份后,他毫无理由地挂断了电话。 “我们随即赶往了唐山的青莲别墅,只见别墅外围了一大群人,一打听才知道马飞雄在这里,他们是来拜见马飞雄的。为了一探究竟,我们摄制组的一名成员乔装成朝拜人员,没想到事后居然领到100元钱。 “至此,谜底已经揭晓,这很可能是马飞雄状告名人失败之后的又一次炒作行动。 “第二天,我们决定以正式身份拜访马飞雄和韦一辉,没想到扑了个空,这个别墅是租的,他俩已不知所踪。情急之下,我们将了解的情况以短信的形式通知了韦一辉,希望他就一些事实进行澄清,我们告诉他,我们的节目将在今晚9点半准时播出,见不见我们,他自己决定。 短信发出去不久,我们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想跟我们谈谈。在北戴河,我们正式见了面。” “你隐匿真实姓名,编造马飞雄能治疗不孕不育和癌症的不实信息,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记者问。 “制造幸福。”韦一辉说。 “制造幸福?”记者看上去不太理解韦一辉的意思。 “我们的公司其实是一间幸福工厂,它的存在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给客户制造幸福。” “我们去过你的公司,好像它注册的是一家营销公司,而不是你说的幸福工厂?” “那是工商部门不给我们注册,不得以才这样做的。” “那这么说编造谎言也是不得以了?”记者反问道。 “如果谎言能让人幸福,为什么不行呢?”韦一辉反问道。 “这么说,在花瓣网给马飞雄刷单,雇人去上海和唐山膜拜也都是你们公司一手策划的了?” “没错。” “为了炒作自己,搞了这么大阵仗,马飞雄给你们多少钱?” “马飞雄不是我们的客户。” “那谁是你们的客户?”听韦一辉这么说,记者多少有些意外。 “根据保密协议,这个我不能说。” “说不说由你。反正今晚九点以前,我们会将制作好的节目传到电视台,谁是出钱的人相信观众自己会判断。” “我之所以将事实合盘托出,就是希望你们播这个节目。马飞雄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难道你们真的忍心破坏他的幸福?”韦一辉有些情绪激动。 “对不起,我们是记者,只对事实负责!” “韦一辉见我们这么说,气愤地摔门走了。我们这时候真的怀疑起到底谁出的钱了,如果不是马飞雄,那会是谁呢?马飞雄的老婆倒是有钱,但她向来不支持马飞雄搞文艺。想了半天,我们决定还是节目播出后让观众去猜吧。没想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一个中年女子敲开了我们宾馆的房门,自此,这个离奇的故事才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四章ts better(38-38) 38 “这个中年女子自称是马飞雄的表妹,她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瓷瓶,我们有点不太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记者问。 “希望你们不要播这个节目。”若兰说。 “这个我们做不到。” “这是明代的青花瓷,如果你们不播,就是你们的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商人。”记者看了看瓷瓶,摇了摇头。 “这个瓶子怎么也值四五百万,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找懂行的问问再做决定。” “你还是收起来吧。” 见记者这样说,若兰突然跪下了,她涕泪横流地哀求道,“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表兄吧。他这么多年热衷文艺,一直没有实质进展,要是再受这个打击,肯定会受不了的。” “对不起,我是记者!”记者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句。 这时候,电视切换到主持人画面,“这场面搞得我们记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看得出她和表哥感情很好,不过出于职责所在,节目还是播了。我知道表妹一定恨死我们了,不过我们还是想对她说一句,成功要靠马飞雄自己奋斗,谎言堆砌不出来幸福。” 马飞雄一直看着,随着节目的推进,他先后经历了三种情绪的转换:好奇、吃惊、愤怒。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实在抑制不住愤怒,狠狠地将遥控器摔到地上。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若兰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我要的是尊严,不是施舍,你懂吗?”马飞雄指了指电视机,对表妹吼道。 “表哥,你听我解释。” “你走,我不要你解释!” “表哥,你不要这样好吗?”若兰带着哭腔哀求。 “对对对,这房子是你的,还有这支票,都还给你,我走!”马飞雄就像疯了似的,将支票抛给表妹,自己夺门而出。 若兰跟在后面就追,可在夜幕的掩护下,很快就追丢了。 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马飞雄漫无目的一路狂奔,跑累了就走,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又是哭又是笑,活脱是一个精神病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出现了鱼肚白,马飞雄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海子卧轨的地方。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呵呵。”马飞雄看了看远处的亮光,然后翻过栅栏,躺在了铁轨当央。 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可是他并没有等到那一刻,他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地面振动,他先是一惊,随后又平静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他连眼皮都没动,平静地等待着,可那越来越近的振动声突然停下了,他睁开了眼睛。 天已经彻底亮了,但是他的周围却围了黑压压的一大圈人,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他们都在围观马飞雄,那表情就好像欣赏一个稀有动物。 “哎,你看他睁眼了?”有的说。 “真的,真的。”很多人附和。 “你说流浪汉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想活了?”有的又说。 “什么眼神呀,这根本就不是流浪汉。”有明白人马上进行了反驳。 “你怎么知道不是呀?”被反驳的人很不服气。 “是呀,你怎么知道不是呀?”很多人也跟着问。 “你们看他那犹豫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个文艺青年。不信,你们可以搜搜他的身,说不定能搜出一本诗集什么的出来。”明白人进行了解释。 “还真有喂!”有的人从马飞雄身上搜出一本海子诗集。 这下大家都服了,不过疑问也都来了。 “你说这文艺青年到底是什么东东,他趴在铁轨上难道不怕死吗?”有的又忍不住问。 “你看他眼角挂着泪花,说不定就是寻思来的。”明白人揣测道。 “是呀,还真有泪花呀。”众人又沸腾起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解不开的?”有的说。 “肯定是没钱吃不饱饭呗,那还用说。”有的回答道。 “你就知道吃,没听人家说是文艺青年吗,文艺青年会为口饭自杀?”马上有人对这一说法进行反驳。 “那你说为啥?”被反驳的人很不服。 “我觉得是为情所困。” “我靠,你他妈整天看a片的也知道什么叫情?”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马飞雄就这样被大家端详着、议论着,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在明白人说了句公道话,“我说你们能不能严肃点,人家卧轨本来挺悲壮,咱们一大群围在这儿七嘴八舌,让人家多尴尬!” “砰”的一声枪响,跑来两个穿制服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跑,铁路公安来了!” 众人一哄而散,两个警察将马飞雄拷上带到了铁路公安派出所。一个小时后,郭艳丽一脸铁青带着马飞雄离开派出所。 在院子里,马飞雄看到有很多穿着黄马甲的工人,他们正忙着往车上装警示牌,“文艺青年与文艺青年(狗)不得入内。” “你们把这些牌子都给我立到铁道边,这受得了吗,一个月就给我搞几次,还让不让人活。”紧随郭艳丽出来的派出所所长跟工人们说。 马飞雄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郭艳丽已经出了院子,她站在宝马车旁等待马飞雄上车。 马飞雄快步出了院子,正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花瓣网编辑打来的,“马先生,由于您的刷单行为,公司让我通知您自今日起和您解除合同,现在您的小说已全网删除,希望你能谅解。” 挂上电话后,马飞雄险些没瘫到地上,心中的痛苦简直难以言表。 “表哥!”正在这时,表妹若兰突然出现了,她过来要扶马飞雄。 马飞雄一把将其推开,决绝地说了一句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马飞雄说完上了车,若兰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任由宝马车绝尘而去。 第四章ts better(39-39) 39 回到家后,马飞雄又和打官司刚失败时的状态一样,整天闷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骂街。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骂的对象多了两个,一个是花瓣网,“妈的花瓣网,刷单的又不是我,凭什么和我解除合同,全网删除呀!”;另一个是表妹,“若兰也他妈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兰挨骂,最高兴的是郭艳丽,每次马飞雄开骂,她都禁不住喜形于色,并暗自默念“骂得好,骂得好!” 问题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马飞雄骂起街来像疯子似的,别人说什么根本听不进去,就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再这样下去,这不神经了吗? 因此,在一次马飞雄骂完街后,郭艳丽对他说,“你也别憋闷了,这样吧,你不想搞文艺吗,你接着搞吧,我不管你了。” “你说什么?”马飞雄吃惊地望着妻子。 “我说咋俩之前的赌约作废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郭艳丽瞪了老公一眼。 “真的?”马飞雄好像回过神来了。 “你都快神经了,我敢玩假的吗?”郭艳丽叹了口气,“唉,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可一个星期过后,马飞雄还是照骂不误,郭艳丽很不明白就问他,“这都不干涉你了,你怎么还这样呀?” “什么事也干不下去,心情烦躁!”看得出,马飞雄很抓狂。 “行了,你也别烦躁了,过些日子跟我出去散散心。” 两周后,她俩去了香港。马飞雄望着一幢幢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群问老婆,“香港除了购物,有什么好玩的?” “玩倒是其次,我主要是想考察一下这里的投资环境。”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为这个!”马飞雄显得很气愤。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要是不满意现在就回家接着烦躁去吧!” 马飞雄无语,郭艳丽却很兴奋,在接下来的几天,她像猎犬一样满香港转悠,到处捕捉商业的气氛。 几天下来,她非常高兴,“香港地小人稠,外来人口众多,绝对是投资的首先之地。” “香港是资本主义社会,和咱内地不一样,你那套东西在这未必管用,我劝你最好别冒这个险。” “我管他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呢,能赚到钱不就行了?”郭艳丽对马飞雄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我不是怕你赚不着吗?” “富贵险中求,我要是怕冒险,现在还在土里刨食呢!” “我说不过你,你快投吧,反正钱也都是你赚的!”马飞雄投降了。 “你说投就能投呀?” “我说你这人抬杠是吗,我顺着你说也不行?”马飞雄有些恼。 “我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资本账户开放。” “什么叫资本账户?”马飞雄傻傻地看着老婆。 郭艳丽轻蔑地看了一眼马飞雄,没有说话。 这天中午吃完饭,马飞雄陪老婆逛珠宝店,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 香港多雨,而且室内室外温差较大,去那儿旅游的朋友最好带把雨伞和外套。 ,郭艳丽伸了伸手,“把雨伞给我。” “坏了,落酒楼了!”马飞雄显得惊慌失措。 “我说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拿把雨伞也弄丢了!”郭艳丽非常生气,这是她来香港买的牌子货,fox雨伞,一把1800,两把3600。 “那鱼翅太好吃了,我出来的时候竟回味那味道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你赶紧给我找去,雨伞找不回来,你晚饭也别吃了。” 马飞雄自知理亏,赶紧往最近的巴士站赶,急的郭艳丽跳脚大喊,“你个笨蛋,都这时候了,还坐公交车,赶紧打车吧!” 马飞雄拦了辆车,他跟司机讲了酒楼的名字,说自己有两把伞落在那了,问他知不知那地方儿。 “上车吧,我正好去哪。”司机戴着帽子,帽檐有点长,把脸都快遮住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倾听马飞雄的诉求。 “哎呀,也不知道伞还在不在?”马飞雄心急如焚。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在用粤语咿里哇啦说了一通后,他用普通话对身后的马飞雄说,“你放心吧,你那两把伞还在那儿呢,酒楼里的人说,发现伞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谢天谢地,这回晚饭有着落了!”马飞雄终于一块石头落地,所以自嘲了一句。 司机看了看车内的后视镜,不明白马飞雄话里的意思。 “你去那酒楼吃饭?”由于心事已了,马飞雄有心情聊天了。 “不是,我订的外卖。” “那酒楼的鱼翅真是不错,就是有点贵。” “我订的就是鱼翅。” “你们香港的出租车司机真有钱,外卖都吃鱼翅。” “不是,这是我给女朋友订的,今天是她生日。” “你真疼你女朋友!” “她上班太辛苦了,经常值夜班。” “什么工作,还要值夜班呀?” “育婴师。” “经常住家那是挺累。” “不住家,她在月子中心做。” “月子中心?” “就在前面!”司机指了指前面的大楼。 “好高呀。”马飞雄看了看,这大楼足有十来层高。 “这是香港目前最大的月子中心,后面还有个小花园,你知道在香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是很奢侈的。”听得出来,司机对于女朋友能在这上班感到很自豪。 “在这上班收入一定不少吧?” 呵呵,司机笑而不语。他拿起电话,又拨了个号,马飞雄虽不知电话那头说什么,但通过司机的说话能知道这是给女朋友打电话,“亲爱的,我订了鱼翅,待会给你送去;你生日嘛;我知道你今天值班,放心,我就放到一楼前台,你有空的时候再下来拿,保证不耽误你工作。” 挂上电话后,司机问身后的马飞雄,“待会回来的时候,我给女朋友送一下鱼翅,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司机加快了车速,很快来到了酒楼,马飞雄拿了雨伞后,站在车旁等司机出来,没想到等司机出来后,他发现这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第四章ts better(40-40) 40 之前马飞雄一直没看到司机的正脸,现在他拎着餐盒朝车这儿走过来,一下子激活了马飞雄潜意识中某个人的影像。特别是司机将餐盒放进后备厢后,还摘下帽子划拉一下头发,那小平头几乎每次见到都一样。 “看什么,赶紧上车呀!”司机见马飞雄一直盯着自己看,很诧异地说了一句。 马飞雄上了车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是吗?” “你叫近男,对不对?” “没错,你怎么说认识我的,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我认识韩三美。” 话音刚落,行进中的车子突然刹住,马飞雄措不及防,整个身子朝前排座椅前倾,险些撞上。 “你是韩三美派来的?他在哪儿?”近男转过身,逼问马飞雄,那神情有警觉,有惊恐,更有愤怒。 “你不要误会,我这次来香港是陪老婆旅游,跟韩三美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咱俩见过两次面,你可能没印象了。第一次是在苏州的阳澄湖,你在芦苇地打韩三美,我碰巧遇见管了档闲事。当时,我不太了解同性恋,办了件错事,找章老师帮着开导秀秀,后来的事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说了;第二次是在西藏,你和秀秀在一餐馆打工,被追踪而来的韩三美揭破身份,我那时正在西藏旅行,正好在那饭馆吃饭,所以第二次又见到了你。” “这么说,你不会把我和秀秀躲在香港的消息告诉韩三美了?” “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以前我同情他,是因为不太了解同性恋。章老师那件事以后,我发现同性恋也是一种爱情,而且对这个群体的幸福来说非常重要。所以,自那以后,每次见到韩三美我都劝他放弃纠缠,过自己的生活。” 近男回过头,长舒一口气,发起了感慨,“这些年来,我和秀秀东躲西藏,一直活在歧视的噩梦当中。每次刚安顿下来,以为噩梦要结束了,韩三美就像个幽灵似的出现,打破我们的平静生活。我还好点,秀秀心里脆弱,肯本经不住折腾。”近男一边说,一边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不要想以前的烦心事了,现在你们不挺好吗,工作也都不错。”马飞雄安慰道。 “还行吧,香港在这方面比较自由,也比较包容。虽说远没到可以大肆宣扬得的份儿,但就是让人知道了也不至于引起敌意。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们以后就想长期住在这儿了。” 近男一边开车,一边和马飞雄聊天,很快就到了秀秀就职的月子中心。近男将车停在楼下,从后备箱取出餐盒,这叫要拎着给秀秀送去。 这时候,从楼里出来一个人,挡在近男跟前。这人戴着眼镜,近男一眼认出正是自己的情敌韩三美。 “你以为跑到香港我就找不着是吗?”韩三美冷笑着说。 “你想干什么?”近男往楼上看了看。 “不干什么,就是给你俩捣乱,叫你俩的龌龊事公诸于众,让你俩在哪儿也呆不下去!” 近男一听这个眼珠子都红了,握紧拳头看意思又要动武。这时候,马飞雄下了车,他拍了拍近男的肩膀,“你该干嘛干嘛,我跟他说!” “马叔叔,你怎么在这?”见到马飞雄,韩三美非常吃惊。 “我怎么在这,待会再说,咋俩先说说今天这事儿。自从西藏分开,这又四年了吧,你还有完没完呀?” “我说过,她俩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她俩好活!” “砰”的一声巨响,马飞雄吓了一跳。近男的车顶被砸了一个坑,有人从车上滚落于地。 “有人跳楼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去。 “是秀秀。”韩三美低声咕哝了一声,显得很惊诧。 “赶紧救人呀!”马飞雄望了望众人,这时候从月子中心一楼跑来一个穿白大褂的。 她来到秀秀身旁,又是胸部按压,又是人工呼吸,可折腾半天也不见起色。 “香港救护车电话多少?”马飞雄急了,问韩三美。 “999。” “赶紧打呀!”马飞雄急得大声嚷嚷。 “没有用了,她已经死了。”刚才给秀秀急救的那个白大褂站起身,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 月子中心里又跑出来了几个穿正装的女的,她们见到秀秀的惨状都挡住了脸。 “怎么回事?”白大褂问。 “十楼的赵秀秀,刚刚因为同性恋被炒了鱿鱼,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已经死了,赶紧通知家属吧!”白大褂惋惜地说。 家属不用通知,因为就在现场。 近男本来都来到了月子中心的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人跳楼了。” 近男的心咯噔一下,提餐盒的手提袋一下落了地。眼见着从月子中心不断冲出来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跳楼的是秀秀。 她迈着僵尸的步子,缓缓向人群走去,人们散开一条通道,近男看到看见秀秀满脸淤血躺在地上。 近男蹲下身,将她紧紧地抱到怀里,痛不欲生。 “我早就让你放弃,你就是不听,现在人死了,你满意了?”马飞雄想过去安慰一下近男,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得怒斥韩三美。 韩三美看上去有些懊恼和自责,显然秀秀跳楼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知是不是打击太大,还是性格过于坚毅,近男虽然眼泪围着眼眶直转,但就是哭不出来。 马飞雄实在受不了这个,流着泪说,“孩子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别憋坏了。” 近男还是没有哭出来,她抱了秀秀一会儿,忽然从她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辞退信:由于公司性质,你的性取向不合继续在公司服务。 近男撕掉信扔到地上,抱起秀秀出了人群。 “你去哪呀?”马飞雄问。 “你要回家,我们给你叫辆车呀!”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在背后喊。 可是近男好像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话,独自抱着秀秀走了。 第四章ts better(41-41) 41 2日后,秀秀被拉往香港跑马地坟场下葬。 天下着雨,来的人很少,秀秀下葬后,近男跪在墓碑前失声痛哭,久久不肯离去。 马飞雄来了,他给秀秀献了菊花,见近男任凭雨淋就是不肯走,他从兜里掏出一张cd放到地上,“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希望这个能让你好受些。” 马飞雄认为音乐能够疗伤,因此特别制作了这张cd给近男。这张cd只有一首歌,就是chris salvatore的“itbetter”,马飞雄在盘面上画了一个雨过天晴的画面,近男眺望远方,旁边有一行漂亮的英文字,“itbetter”。 “itbetter”是chris salvatore为同性恋创作的一首歌,据说一位美国同性恋隐私曝光后自杀,他受到很大震动,创作这首歌希望更多的人勇敢活下去。 以下就是这首歌,非常感人。 you can’t see through the darkness, uselight, i’llfine, thisall familiar, because i’ve been there! one foot frontthe other, everything please believe me , stay strong and you will see! these tears will disappear like all the ones who’ve done you wrong! givea moment and takreath, this too shall allgone! are making, we’re stronr, for all the pain they putthrough! the words won’t hurtno lonr, our dreams willwhatus through. and whenfeels like your whole worldending, rememberand know that i’m the one saying, better, believe me ! better, you’ll see! someday you’ll find love and look backwhen you were young and only see the good day s, when there’soneyour way. butterflies, you’ll falllove, up and knee witing and then you too willmarried, and maybe then staramily. these tears will disappear like all the ones who’ve done you wrong! givea moment and takreath, this too shall allgone! are making, we’re stronr, for all the pain they putthrough! the words won’t hurtno lonr, our dreams willwhatus through. and whenfeels like your whole worldending, rememberand know that i’m the one saying, better, believe me ! better, you’ll see! lookto the sky! whenone fells, there’s gottasomethingthere! you saw the beauty around, likimple flower, promise you this, love exists! wiletter, believe me! you will see! these tears will disappear like all the ones who’ve done you wrong! givea moment and takreath, this too shall allgone! are making, we’re stronr, for all the pain they putthrough! the words won’t hurtno lonr, our dreams willwhatus through. and whenfeels like your whole worldending, rememberand know that i’m the one saying, better, believe me! better, you’ll see! 作为性情中人,每次听这首歌都会感动的流泪。看到这里,有的读者可能会怀疑我的性取向,“你是不是……” 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并不反对别人搞同性恋,因为我始终坚信,不管世道多么艰难,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只要不伤害他人应得的幸福。 “我没尽全力阻止韩三美,我应该想到的……”从香港回来后,马飞雄就一直沉浸在悔恨自责当中,不能自拔。 郭艳丽很是头疼,就安慰他,“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拿得起放得下,再说,逼死人的又不是你,至于的吗?” 可是马飞雄肯本听不进去,直到9月份的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韩三美打来的,他让马飞雄去香港参加他的婚礼。 “我这离开香港才两月,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马飞雄感到很惊诧。 “以前我的心思不在这儿,没想到秀秀死后,没两天就遇到了一个。”唉,电话里韩三美叹了口气,“马叔叔,其实我真的没想害死秀秀,现在我好后悔,要是听你的,早点放弃,秀秀不会死,我也会更早找到另一半。” “人已经死了,后悔有什么用啊?”马飞雄显然还有怨气,不过他还是准时参加了韩三美的婚礼。 韩三美举办的是一个集体婚礼,总共有100对新人,地点是中环一个豪华酒店的二楼宴会厅。 婚礼开始后,一对对新人来到婚礼台,排了好几排。男的蓝西装,女的白婚纱,手挽着手,热情洋溢的享受这幸福时光。 马飞雄看到韩三美和他新娘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禁想起了近男,也不知道最近她怎么样了,从伤痛中恢复过来了没有。 这时酒店的楼下出现一个身影,他背着个包,手里捧着一束花,一只耳朵上还塞着耳机,他正往酒店里走。 婚礼结束后,新人们纷纷从婚礼台上下来,台下有100张桌子,每对新人一张,供他们和自己的亲友用餐。 韩三美夫妇招呼着马飞雄和他们的部分亲友前往自己的桌子,走在半路途中,电梯开了,近男走了进来,他大喊了一句,“韩三美!” 众人一惊,纷纷甩头观看,韩三美也是一惊,近男缓缓走到韩三美近前,满脸微笑,“你结婚了也不通知我,送给你!”近男将左手捧着的鲜花递了过去。 “谢谢!”韩三美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就在韩三美伸手去接的时候,近男突然从花束中抽出一把刀,刺进了韩三美的胸膛。 还没等韩三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第二把又插上了,很快第三把,第四把,全部插进韩三美的胸膛。 原来近男在花束里藏了四把刀。 韩三美捂着肚子倒地,马飞雄大惊。他刚才看到近男戴着耳机出现,还给韩三美送花,非常高兴,以为是自己送的cd起作用了。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眨眼之间韩三美胸前插满刀子倒地,还没等他能明白怎么回事,近男突然对他大喊一声,“趴下!” 原来近男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把ak47,见到黑洞洞的枪口,马飞雄立马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哒哒哒,近男疯狂扫射人群,中弹者顿时倒成一片,没有中弹的幸存者,哭着喊着四处奔逃,乱成一片。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眼见着蓝西服和白婚纱们不是中弹倒下,就是抱头鼠窜,近男一边开枪一边解恨地咆哮。 近男带了很多弹夹,打光了子弹就换上新的接着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宴会厅内突然都是红外线。 “我们是香港飞虎队,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可要开火了。”电梯口,楼梯口周围布满了飞虎队队员,他们的红外线瞄准器都从背后锁定了近男。 近男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时扩音喇叭又响了,“我是警方的谈判专家,只要放下武器,一切都可以谈,香港是没有死刑的。” 近男冷笑了一声,然后端枪转身。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近男被打成筛子倒在血波之中。 马飞雄慢慢地把手从耳朵上拿开,这时候他看见不远处倒地的韩三美,此时他的血流的差不多了。 马飞雄抱起他问,“你怎么样?” “我……好后悔!”韩三美说完死了。 “你感觉怎么样?”马飞雄又来到近男近旁,近男浑身都是枪眼,马飞雄抱起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it ……ts better。”近男说完,头一歪死了。 马飞雄失声痛哭。 第四章ts better(42-42) 42 马飞雄被当作疑犯,带到警署接受调查。 第二天下午,有人来保释他,他以为是老婆,等出去一看是两个中年男子,“我们是香港电视台的,想请你做个节目。” “我不认识你们。”马飞雄说完就想走。 “中国有句老话,受人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不管你认不认识我俩,人我们是给你保释出来了,你不会这样就走吧?” 俩人一说这话,马飞雄停下了步子。 晚上的时候,马飞雄在演播室上了这两个人的节目。 “欢迎收看活宝看世界,我是主持人阿活,我是主持人阿宝。”阿活和阿宝是香港两个著名脱口秀主持人,不用说也知道活宝看世界也是个脱口秀节目。 “昨日,中环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一个变态杀手在集体婚礼上,用ak47疯狂扫射,造成200多人伤亡。虽然凶手已经被击毙了,但我们不禁要问,到底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疯狂。警方的说法是,凶手是同性恋,总感觉受人歧视,因此痛恨社会,所以女友自杀后,她在酒楼大开杀戒。可我们的调查显示,惨案的发生和一个叫马飞雄的文艺青年有很大关系。nou,坐在我们旁边的这位忧郁男子就是马飞雄。”阿活和阿宝交替进行解说,最后他们将马飞雄引了出来。 马飞雄一直僵坐着,没有说话。 “马先生,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阿活说。 马飞雄还是没有说。 “看来马先生今天不太高兴。”阿宝说。 “那就说点高兴的。马飞雄,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阿活说。 “你问吧。”马飞雄点了点头,表情很冷峻。 “你有罪吗?” “在一个讲法治的国家,你们居然让一个公民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证其罪,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哦,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法律上的罪。”阿活赶紧解释。 “那是什么罪?”马飞雄问。 “文艺青年之罪。” “文艺青年有什么罪?”马飞雄很诧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胡说八道!”马飞雄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活,你太过分了,你看给马先生气的!”阿宝安慰着马飞雄重新坐到椅子上,然后接着呵斥阿活为马飞雄主持公道,“你不懂就不要活说八道,文艺青年怎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他们根本就没成过事儿。” 这话一说,台下观众笑成一片,马飞雄一脸愤怒地看向阿宝,气得肺都要炸了。 “你比我还过分,算了,还是我说句公道话吧……” “等一等”没等阿活把话说完,马飞雄抢了过来,“如果你们的节目就是侮辱人,我恕不奉陪;如果你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还人情,你们俩就继续吧。”马飞雄说完,把头扭向一边。 阿活和阿宝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面向观众开始自辩,“看来马先生还不太适合我们节目的风格,不过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何来侮辱一说?” “还不是侮辱,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文艺青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证据吗?”一听这话,马飞雄的气又来了。 “不是我们这样说,网上都这样说。”阿活说。 “网上谁呀,有名有姓吗?你说不出来,你就是造谣诽谤!” “当然有了,李开复你知道吧,著名企业家兼人生导师,他就说曾说过,不要和文艺青年交往,你不信可以去网上查查。” “我知道李先生,但这句话除了说明他敌视文艺青年外,并不能说明什么。” “看来马先生一定要证据了?”阿活问。 “对,之前我打官司就输在没有证据,所以你们要说服我,就要一定拿出证据来。” “好吧,阿宝拿证据。” “这太残忍了吧,我看还是别说了。”阿宝说。 “说吧,我受得了。” “既然马先生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客气了。”阿宝顿了顿,然后笑容可掬地对马飞雄说,“其实,你本人就是证据。” “你……”马飞雄气得又站了起来。 “你先别着急,咱们有事说事。”阿宝安抚住马飞雄,然后继续说,“你之前是不是送给近男一个cd?” “是呀!” “这里面有chris salvatore给同性恋创作的歌itbetter。” “是。” “结果他听了这首歌,就去杀人了。” “我没想到她会去杀人。” “你没想到?呵呵,你明明知道近男的女友死了,这时候你拿itbetter 来安慰她,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你说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是什么?” “音乐可以疗伤,我希望她听了这个会好受些。” “你说的没错,她杀了这么多人,是好受多了!” 台下哄笑起来。 “我靠,原来itbetter是这意思,我现在才搞明白!”阿活也跟着起哄。 马飞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那是自责、悔恨和难过。 “既然文艺青年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上帝造这种人干什么?”阿活问阿宝。 “给大家解闷呗。”阿宝说。 “可解闷也不能活着呀。”阿活问。 “那就去弹棉花!”阿宝说。 “弹棉花?”阿活好像有点困惑。 “大陆导演冯小刚拍了个片子《私人订制》,讽刺那些自命高雅的人,让他们去弹棉花。你想想这些自命高雅的人是谁,不就是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艺青年嘛。”阿宝进行了解释。 “呦,马先生哭了!”阿活突然大叫起来,那表情就好像刚发现。 “我说不要让我拿证据,非得让我拿,你看……”阿宝摊开双手好像很后悔。 “这事怪我,我说说点高兴的,没想到还是把马先生给伤害了。”阿活将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了。 “那你还不赶紧弥补一下。”阿宝说。 “那是自然,导播,把信号切到大屏幕。”演播厅里有个大屏幕,阿活说完,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现了画面。 第四章 :ts better(43-43) 43 “他是一个知名的企业家,还是一位关注人生的作家,本台曾经在他发行新书的时候采访过他。”画面也是在一个直播间,男主持人说完,将画面切换到采访时的场景。 “那您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书的内容吗?”画面里,记者正在问企业家问题。 “行呀,其实书的内容并不复杂,概括起来就是书名上的八个字:追求卓越,幸福人生。” “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好!追求卓越指的是,人一定要有理想有追求,而且一旦确定好目标,就要全身新投入,不达目的不罢休。” “听说您做事就很执着?”记者插了一句。 “对,成功的人都是偏执狂!” “那幸福人生又是什么意思?”记者接着问。 “幸福人生指的是,自己的人生目标要全身心的投入,但是如果失败了,也要保持心态平和,活着就是为了快乐,没必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说得真好,我想冒昧的问一句,您怕失败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您失败了,您害怕吗?”看来记者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不怕,因为我已经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刚刚我们得到消息,他在自己的豪华车内自杀了。我们的记者随即赶往了现场。”画面短暂切到主持人那里,又切到新闻现场。 在一个绿树成荫的河边,停着一辆敞着车门的宾利轿车,轿车旁围了很多人,有人在哭,还有警察维持秩序,通过摄像机的镜头能看到侧卧的一双人腿。 “据现场负责的刘警官介绍”,画面回到直播间后,又再次切换到新闻现场,那里穿制服的警察正对着记者的话筒讲话。 “现场勘查显示,死者死于烧炭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一张遗书,遗书说公司过度扩张,但销路没有跟上,资金链断裂,债主围门,公司面临破产,不得以选择轻生。” “我们也采访了家属。”主持人又播放了记者对家属的采访。 “我记得之前采访他的时候,感觉他是一个乐观向上的人,你们就没看出什么什么异常吗?”记者问。 “自杀前几日,明显感觉他精神抑郁,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走了绝路。”家属在记者面前痛哭流涕。 画面播到这儿的时候,大屏幕关掉了,阿活对马飞雄说,“刚才死的那个人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我们知道你跟他打了一场版权官司,现在看到这个新闻,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该,报应!”马飞雄非常解恨地说。 “我知道你会高兴,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不过是赢了你一场官司,至于这样吗?” “什么叫赢了我一场官司,他剽窃我的作品好不好?”马飞雄非常气愤。 “你说剽窃就剽窃,再说剽窃了又怎么样,写书不就是你抄我,我抄你吗?” “你们有点是非观念好不好?”马飞雄对阿活的说法简直愤怒不已。 “是非重要吗?”阿活问马飞雄。 “是非不重要什么重要?”马飞雄反问。 “成功呀。” “不讲是非,成功还有意义吗?” “有呀!” “什么意义?” “高兴呀!” “那是你们,我是不会高兴的。” “装什么清高呀?”阿活很不屑。 “他这不是装清高,因为他根本没成功过。”阿宝插了一句。 台下哄笑一片。 “我告诉你们,我根本不会追求这种成功。”马飞雄说着起身离座,走了。 “马先生,你走干什么,咱们的节目还没录完呢?”阿活跑过去拉马飞雄,马飞雄用力甩了一下胳膊,阿活一个趔趄要摔倒。 “让他走,活该一辈子弹棉花!”阿宝将阿活扶了起来。 “阿宝,你说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点过份呀?”从电视台出来,阿活对阿宝说。 “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嘀咕什么?”阿宝显得很不耐烦。 “文艺青年都情绪化,我怕他报复。”阿活说出了担忧。 “报复个屁,他们都是窝囊废。” “可我听人说……” “行了,行了,赶紧宵夜去吧,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一个小时候后,他俩歪歪扭扭从一间酒吧里走了出来。夜很深了,他俩想拦一辆出租车,可半天也没拦到一辆。 终于一辆红色taxi驶了过来,他俩过去跟司机说了地址,司机说上车,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阿活先是后脑勺挨了一闷棍,失去知觉后,双手趴在车窗上,慢慢往下滑。阿宝不明所以,刚一回头,迎头也挨了一棍子,立马瘫倒于地。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司机吓得魂飞魄算, 赶紧捂住了眼睛。 行凶的人戴着面罩,并没有理会司机,他将棒子插到腰间,然后一手一个脚脖子,像拖死狗似的将阿活和阿宝拖到一辆面包车旁。 打开车门后,他将他俩扔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大约半个多钟头,车子在一处海边停了下了。蒙面人下了车,将阿活和阿宝拖了出来。 阿活和阿宝还在昏迷当中,蒙面人从海里取了一桶水,挨个给他俩浇了下去,这下两个人都醒了。 睁开眼睛,天空有一轮明月,耳旁则是海浪声,这是哪呀,他俩正在思忖之时,忽然抬头发现了凶神恶煞般的蒙面人。 由于恐惧,两人手脚并用往后挪,这激怒了蒙面人,他抡起棒子一阵猛打,“想跑,待会扔海里面喂鱼。” 这下他俩不敢乱动了,蒙面人将棒子戳到地上,拿出一支烟,打火机点燃后一口一口地抽。 看着烟圈一口一口地从戴着面罩的口中喷出来,却不知道蒙面人接下来想干什么,阿活和阿宝的内心异常恐惧。 最后,阿活实在受不了,张口哀求道,“大哥,不要杀我们,要钱我给你钱。”他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钱和卡。 “我不要钱。” “你要色,那我给你。”阿宝说着就准备脱衣服。 “我也不要色。” “那你要……”阿活和阿宝面面相觑。 蒙面人将口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使劲地踩到土里,狠狠地说了一句,“是你们说文艺青年活该弹棉花吗?” 第四章ts better(44-44) 44 一听蒙面人这话,阿活和阿宝顿时恍然大悟。 “我早就跟你说文艺青年情绪化,这下报复了吧!”阿活抱怨阿宝。 “平时觉得他们挺好欺负的。”阿宝嘟哝道。 “那也要有个限度,我听人说要给他们欺负到家了,他们各个都是变态。”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蒙面人显然不耐烦了,只见他从地上拎起棒子,向他俩逼了过来。 这对活宝感到大难要临头了,赶紧起身跪在蒙面人跟前求饶,“我俩就在电视上就随便说说,哗众取众,还请文艺爷爷海涵。” “我不是文艺青年,我是弹棉花的。”文艺青年说完,一把扯掉面罩,那是一张非常粗狂的脸。 “原来是弹棉花爷爷,还请弹棉花爷爷饶命。”这俩活宝赶紧换个称谓再次求饶。 “你说你们侮辱文艺青年就行了,还侮辱我们弹棉花的,我们找你们惹你们了?”弹棉花的好像对阿活和阿宝的仇恨很深,说着说着就抡起棒子开打。 阿活和阿宝可惨了,一边挨着打,一边哭爹喊娘地求饶。可蒙面人不依不饶,依旧棒子乱飞对他们两个施暴。 “放开那两个人!”正在这时,又来了一个蒙面的,只见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向前。 “你要为他俩出头?”弹棉花的拎着棒子过去了。 “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打人。” 嘭!蒙面人话音刚落,就被快速打来的棍子击倒。 “狗拿耗子!”弹棉花的嘟哝了一句,往回就走。 可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放开那两个人!” 弹棉花的气大了,只见那蒙面人又摆了刚才一样的造型,不知是为了表现悲壮感还是怎么的,他还用手指抹了一下鼻子头。 “你跟我装是嘛?”弹棉花说着棒子又轮了过去。 这回蒙面人有所防范,他给接住了,棒子打不下去气得弹棉花的哇哇怪叫,蒙面人却慢条斯理地说,“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打人。” 嘭!弹棉花的当然不愿意废话,他用脑门使劲磕了一下蒙面人的脑袋,蒙面人一下晕倒了。 “自不量力!”弹棉花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可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放开那两个人!”没错,蒙面人又站了起来,而且又摆出了之前一样的造型。 “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弹棉花的扔掉棒子,徒手和蒙面人厮打起来。 可让他沮丧的是,每打倒一次,蒙面人就满血复活一次,最后弹棉花的实在受不了,喘着粗气问蒙面人,“你他妈是谁呀,犯得上这么护着他俩吗?” “我是文艺青年。”蒙面人扯掉了面罩,原来是马飞雄。 “你有病吧,他俩那样侮辱你,你还帮他们?”弹棉花的非常不解。 呵,马飞雄苦笑了一声,“我有我做事的原则。” 成功要求扫除一切障碍,达至目标。可有些人偏偏喜欢为成功附加条件——就像马飞雄说的,“我有我做事的原则”——,这无疑增加了成功的难度。没错,文艺青年就爱干这种事,所以他们难做成事也就容易理解了。也许有人会说,这只能从另一个方面说明文艺青年笨,活该失败。可我不禁要反问一句,如果他们给成功附加的条件,事关是非对错、善恶美丑,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还要反问一下那些成功者(包括李开复先生),你们有没有为了某些成功,放弃自己心中珍视的原则?我这么说,不是说文艺青年中没有败类,也不是说文艺青年不会背弃背则,而是很多人做事就根本就没有原则。所以,完全以成败评价一个人是不对的,你还要看成功的人放弃了什么,失败的人坚守了什么。也许你不相信,成功很多时候是卑鄙龌龊之人的避难所。 “神经病!”弹棉花的骂了一句,来到阿活和阿宝跟前,“看在文艺青年的面上饶你俩一命!” “谢谢弹棉花爷爷不杀之恩,谢谢弹棉花爷爷不杀之恩!”阿活和阿宝赶紧磕头谢恩。 “不要谢我,去谢你文艺爷爷!”弹棉花的指了指马飞雄。 阿活和阿宝又过去给马飞雄过去磕头,“多谢文艺爷爷救命之恩。” 马飞雄扭过头,没理会他们。 这哥俩相互看了一眼,都站起了身。他俩知道马飞雄心里有怨气,所以必须得安慰一下。 “马先生,真没想到在这又见面了,你还救了我们哥俩,你说这是不是天意?”阿活先走了过去。 “天意?”马飞雄哼了一声,“我准备死在这儿的。” 马飞雄一吼,阿活没词了。 见马飞雄发飙,阿宝又舔着个脸过来了,“没这么严重吧,您蒙着脸,不是想学蒙面超人吗?” “放你娘的屁!我是来跳海的,蒙着脸是愧对祖宗!”阿宝这么一说,马飞雄的气就更大了。 轮番遭受痛骂后,阿活和阿宝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沉寂了一会之后,阿活硬着头皮过来向马飞雄道歉,“马先生,你别生气,都是我们哥俩嘴巴臭。可你也知道,我们做的是脱口秀节目,必须得讽刺人,所以……?” “讽刺人我不反对,你们讽刺当官的去呀?” “当官的有权,我们惹不起。”阿活说。 “那讽刺有钱人去呀?”马飞雄接着说。 “有钱人有钱,我们也惹不起。”阿宝回答。 “合着你们就敢讽刺没权没钱的人呀?” “是!”阿活阿宝都点了头。 “人人生而平等,难道没权没钱的人就活该被嘲笑吗?”马飞雄气得转了个圈,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阿活阿宝又不由之主地点了头。 “为什么?”马飞雄问。 “没权没钱的人都是失败的人。” “这叫什么话,失败的人就活该被嘲笑吗? “是。”阿活和阿宝又点了头。 “荒谬!我们文艺青年失败,就活该弹棉花;那你们被弹棉花的打,就活该当孙子,是吗?” “是。”阿活和阿宝再次点了头。 “操!”除了这个,马飞雄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算了兄弟,别生气了。对待这路货就不能讲理,就得用拳头!”弹棉花的也过来安慰马飞雄。 马飞雄没有听劝,哼了一声走了。 几天后,警方认定马飞雄和近男杀人案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因此撤销了对他的指控。 郭艳丽赶来香港接他,怀着一颗破碎的心,马飞雄悲伤地离开了香港。 郭艳丽本来一肚子火,可看到老公一幅神魂落魄的样子,就没有发作,想让他修养一段时间。 可命运并不想给马飞雄这个时间,小雪的电话来了。 “表叔快去看看我妈吧!”小雪带着哭腔说。 “她怎么了?”马飞雄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要死了。” “怎么可能,前段时间我见她还好好的呢。”这消息,太出乎马飞雄的意外了。 “怎么回事?”郭艳丽问马飞雄。 “小雪来电话了,她说若兰快要死了。” 郭艳丽一听这话,一把从马飞雄手中抢过电话,“你妈又想耍什么花招呀,你表叔已经够郁闷的了,就别折腾他了好吗?” “是真的,表婶!要不我不会打这个电话。我知道我妈对不住你,我只是……想让她走的开心一点。”电话那头,小雪已经泣不成声。 第四章ts better(45-45) 45 当天,郭艳丽带着马飞雄驱车赶往若兰的家。 若兰躺在床上,面容枯槁,身体也瘦了一大圈,好像一根枯柴。 “表哥,你怎么来了?”见到马飞雄,若兰想从床上坐起来。 “快歇着,快歇着。”马飞雄赶忙示意表妹不要起来,然后颇有些不满地质问小雪,“都这样了,怎么不送医院呀?” “她这病医院治不了!”小雪无奈地说了一句。 马飞雄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刚要低下头,没想到若兰突然双手楸起了头发,大叫起来,看样子很痛苦。 “表妹,你怎么了?”马飞雄抓过若兰的手问。 “药,药……”若兰浑身开始抽搐,嘴角还流了白沫。 “药,药”马飞雄一下子慌了,他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药,见床旁有个柜厨,他一把拉开一个抽屉。 由于用力过猛,抽屉一下被拉了出来,哗的一声,里面的东西都洒了出来,马飞雄吓了一跳,地板上都是一个个小木头人,刻得就是他自己。 他又慢慢地拉开了其它几个抽屉,结果每个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木头人。 这时候,小雪拿着一个针头注射器过来了,“妈,药来了。” 若兰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过针管,撩起衣服,往胳膊上就扎。随着针管里的药物逐渐推射完毕,若兰渐渐恢复常态。 “打的什么药,这么管事?”马飞雄有些诧异。 “傻子,她吸毒了,还看不出来。”郭艳丽哼了一句。 “你疯了,吸毒是违法的!”马飞雄晃着若兰的身体,显得有些激动。 “活着没意思,违法又算得了什么?”若兰显得满不在乎。 “你这样糟蹋身体会死的?”马飞雄见表妹这样非常痛心。 “死了也好,就没痛苦了。” 在若兰的眼神里,马飞雄看到了一种解脱,他彻底无语了。 若兰下了床,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小木头人,“大师说,只要我刻够9999个木头人,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还真准呀!” 马飞雄站在原地没动,既尴尬心里又不是滋味。 若兰收拾好木头人,转身对马飞雄说,“表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你给我看什么?”马飞雄问。 “不在这,得让表嫂开一下车。” 半个钟头后,郭艳丽的车子停在镇外的一块草地上。这块草地很大,有一百来亩,草长得挺旺盛,有羊有马,还有帐篷,让风一吹,很有一派塞外风光。 “真不错呀,这是镇里新开发的旅游项目?”下了车后,马飞雄边走边看,心旷神怡。 “这是我花钱买的荒地,种的草,养的羊马。” “你弄这个干什么?”马飞雄又想不明白了,他看了看若兰,没想到若兰脸部扭曲突然倒地,又开始抽了。 “药,药。”马飞雄对身后的小雪伸出了手。 “都在家里呢,我没带。”小雪摊开双手,一脸恐慌。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郭艳丽说完,向着自己的宝马车跑去。 马飞雄蹲下身,扶她坐了起来。 “在草原牧马放羊,我知道你们文艺青年都喜欢这种生活,所以我人工造了一个,你喜欢就好。”若兰喘着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角嘴却一直流着白沫。 这时候,宝马车开了过来,马飞雄将若兰抱进车厢,车子飞快地朝若兰家方向驶去。 若兰的症状并没有缓解,马飞雄忧心忡忡。他将表妹平放车内,头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嘴角的沫子。 郭艳丽从前面递过一个小瓶子,“这里面有止痛片,你先给她吃几片。” 马飞雄给表妹灌进了两片药,然后摸着头安慰她,“表妹,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表哥,我……对不起你。本来我找人买你的书和画是想让你高兴高兴,没想到让你出了丑,都不是我不对,我好后悔呀。”泪水从若兰的眼睛里淌了出来。 “你别难过了,表哥没放在心上。”马飞雄眼睛也湿润了。 等到了家里,赶紧注射海洛因,可这次注射完,好像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若兰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到最后就剩下捯气了。 小雪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了。 “表妹,表妹。”马飞雄在若兰耳旁低声呼唤。 “我要……死了。” “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抱抱我,我好冷呀。” 马飞雄坐到床沿,抱起了表妹,郭艳丽气得直咬牙。 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多年的情敌终于要解决了,她很开心。另一方面,眼见若兰一副行将朽木的可怜相,又滋生了不少同情心。 最后,她哼了一声,转身去看窗外的风景。 “表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马飞雄问怀里的若兰。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和你做夫妻,而不是表兄妹。”若兰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眼一闭,死了。 “表妹!”马飞雄抱紧若兰的尸体,放声痛哭。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马飞雄的精神彻底垮了。回家多日后,亦未见好转,整天精神萎靡,时不时地呵呵傻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没用!” 郭艳丽愁的不行,虽说没指望什么,但毕竟还能做些家务,陪自己说说话。现在人一不行了,家务做不好了,话也没有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拨了棋龄的电话。 说到棋龄,她也一样发愁。在发丧若兰期间,她去了趟郭家坟地。风水先生帮她培育的小柳树已经长大了,可问题是它长歪了,不是在大柳树下往上长,而是斜着身子往外长。 郭艳丽叫来风水先生问怎么回事,风水先生看后也是眉头紧锁,“按理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它这样长看来是想自立门户呀。” “那会怎么样?” “近路不抄走远路,将来必多磨难。” “要不砍了,再培育新的?” “不可,那样令爱会折寿的。” “这可怎么办呀?” “只能看造化了。” 电话已经接通了,郭艳丽没有说话,棋龄那边也没有说话。 沉默,寂静的沉默! 第五章 生命周期(1-1) 1 “棋龄,是妈妈,你最近过得好吗?”最终还是郭艳丽先说话了。 一听妈妈这话,棋龄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要说她最近过得可肯真是不太好。 还是从马飞雄离开的时候开始说吧! 去年——也就是棋龄27岁那年——九月份,由于秋叶、静美要上幼儿园学知识,棋龄夫妇送别了马飞雄。 九月八号,两个孩子如期上了幼儿园。很快,从老师那里得到反馈,两个孩子冰雪聪明,幼儿园里的东西一教就会;而且还非常懂礼貌,很善于和别人相处。 棋龄夫妇非常高兴,照这样看,这俩孩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呀! 眨眼间到了来年的二月份,春节这天,棋龄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去泽家父母家吃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三代共聚一堂,一边吃一边说,其乐融融。泽家一会给这个盛饭,一会给那个夹菜,忙的不亦乐乎。 “你别净管我们,你也吃呀!”泽家妈妈心疼儿子。 “难得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我心里高兴,您就别管了!”其实,泽家高兴的不止这个,他在这个月刚刚还完了汽车贷款,感觉如释重负。他早就想好了,等过了年,辞掉部分兼职好好陪陪家人。 “哥哥,给我也倒满!”不知什么时候, “你俩可不能喝酒,喝果汁。”棋龄说的是两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秋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他现在正在给静美倒酒,静美好像觉得哥哥给自己倒的少,正急吼吼地说,“给我也倒满!” 见妈妈拿走酒杯,兄妹两个把小嘴撅的老高,也不说话了。泽家见状赶紧过来哄劝,“乖,酒是给大人喝的,小孩不能喝。” 兄妹俩好像没听进去,还是嘴撅的老高不说话。 “这孩子,不听话,那回家吧!”棋龄气得脑筋都蹦起来,这要搁家里早给两巴掌了。 “我知道你想打我俩,可我们想给爷爷那你奶敬酒嘛!”见妈妈拉自己,秋叶哭了,静美见哥哥哭了,她也哭了。 “你看比你们俩个还懂事,你们俩都没敬我们酒!”泽家爸爸佯装生气地呵斥泽家夫妇。 棋龄脸一红,感觉错怪孩子了,“妈妈不知道呀,你们不是想给爷爷奶奶敬酒嘛,来,妈妈给你俩换成果汁。” “不要果汁,就要酒!”两个孩子还挺固执。 “算了,难得这么高兴,就让他俩喝一口吧!”泽家不想破坏气氛,不想让老婆再坚持。 “行,”棋龄看了看老公,又看了看公公,将酒杯还给孩子,“每人只许喝一口呀!” “妈,你放心吧,我俩只喝一口,敬完爷爷奶奶就不喝了。”拿到酒杯后,两个孩子非常高兴。 看着儿子字正腔圆的给自己下保证,活脱一个小大人,棋龄笑了,“快去给爷爷奶奶敬酒吧。” “你快倒上酒呀!”见兄妹两个捧着酒杯都快过来了,老婆酒杯还是空的,泽家爸爸很是着急。 “我这腰有点疼。”泽家妈妈双手放在腰间处。 “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给你倒!”泽家爸爸给倒了酒。 泽家妈妈放开腰间双手,拿起起酒杯和泽家爸爸一起迎接孙子孙女的敬酒。 “我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祝爷爷奶奶,长命百岁,永远健康。” 秋叶静美过来后,每人都说了祝福的话,泽家父母非常开心,泽家爸爸举了举酒杯,“好孙子,好孙女,来,一起干杯!” 喝完酒后,泽家爸爸好像意犹未尽,挨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问泽家夫妇“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这都跟谁学的?” “我没时间,都是他妈教的!”泽家指了指棋龄。 棋龄脸一红,“我倒没教这东西,不过幼儿园老师说他俩学东西确实挺快。”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俩孩子。”泽家爸爸又摸了摸两孩子的头,只是发现老婆喝了酒后,一言不发,有点生气,“你倒也说几句呀?” “我这腰……”泽家妈妈又将手放到腰间。 “妈,你没事吧?”棋龄关切地问。 “妈,您要是腰疼就先回屋歇会吧!”泽家过来就想给妈搀走。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忍忍呀?”泽家爸爸见老婆要走非常不满。 “别总说我了,你也别撑着了。”泽家妈妈看了看老公,眼神中既有不满又有同情。 泽家觉得妈妈话里有话,抬头一看,发现爸爸脸色范青,额头都是汗珠。 “爸,你……”泽家惊愕地看着爸爸。 泽家爸爸见自己被说穿了,也不顾忌了,将手放到右肋间处,颇有些无奈地说,“肝脏这地方儿,总疼!” “那都回屋歇会吧!”棋龄过来搀扶公公。 等回到屋里,泽家帮妈妈卧床休息,泽家爸爸要吃止痛药,棋龄一边给公公倒水,一边不解地问,“我在网上查过,肝吸虫病挺好治的,怎么在你们身上就发展成慢性病了呢?” “我也搞不明白,按理说虫子都杀完了,可我的肝儿就好像总有东西堵着似的,闷的疼。你妈的腰也莫名其妙的坏了,医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前辈子造了什么孽!” 棋龄将水递给公公,发现泽家表情凝重,赶紧过去小声安慰,“你不要多想,跟你没关系!” “棋龄啊,你过来。” “妈,什么事?”棋龄回头一看,发现是婆婆,她走了过去。 泽家妈妈抓住棋龄的手,让她坐到床沿,棋龄觉得她有话要说。果不其然,棋龄妈妈闪着泪花对她说,“你嫁到我们家,让你受委屈了,我和你爸这身病,什么忙都帮不上?” “妈,看你说的,您和爸爸得病,我也没怎么照顾,其实该内疚的是我。”棋龄安慰婆婆。 “你快别这么说,你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哪有精力呀?” “我有,我长大了照顾爷爷奶奶。” “还有我。” 秋叶和静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慷慨陈词。这一慷慨陈词不要紧,给棋龄引出了麻烦。 第五章 生命周期(2-2) 2 两孩子的话把泽家父母都快感动哭了,泽家父亲将两个孩子叫到近前搂到怀里,“有这孙子、孙女,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爸,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呀?”泽家非常忌讳谈这种话。 泽家爸爸立刻闭上了嘴巴,不过他实在太想关心一下这俩孩子了,这一关心不要紧,他突然想起了一事情,“哎,你前段时间说托人给秋叶静美办爬坡路学片的户口,现在办下来了吗?” 泽家没有说话,把头转向棋龄。 “还没有呢。”棋龄面露难堪之色。 “我就说嘛,办户口那那么容易呀!”泽家父亲忍不住叹息,好像很失落。 “我真后悔呀,当初怎么没有给你们买个学区房,现在房价长这么快,就是借钱也买不起了!”泽家妈妈也是唉声叹气,好像很是自责。 “你们别担心,人家没说不给办,只是一直很忙,反正离上学还早,还有时间。” “那你可得抓点紧,现在入学要求有两年户籍。”泽家爸爸听说有戏,又来精神。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呢?”棋龄好像很吃惊。 “去年就开始了,咱们小区李伯儿子买的文三路小学的学区房,就因为不够两年,孙子没进去。” 一听这话,泽家着急了,“那个王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呀,上次给钱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年了,是钱不够还是办不了,能不能给个准信呀?” “你别着急了,回头我去找他,肯定把这事办成了。”说到这个王大哥,棋龄也有些头疼。 每次打电话说孩子的事,他都说孩子小不急,倒时肯定能办。棋龄担心空口白牙不好使,逢年过节都少不了提着礼物去看他,他倒也不客气,每次见到棋龄都拍着胸脯说,放心,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肯定耽误不了孩子上学。等我把手头的事忙完了,立马就给你办,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你说,他总这样说,棋龄也不好说什么。 晚上回去的时候,泽家开车,棋龄没有说话,一个劲地翻手机,她在查看小学入学两年户籍的新闻。 看来公公说的没错,网上真的有这种新闻。从去年开始,除了文三路小学,还有几所小学要求两年户籍才能入学。 虽说,里面没有爬坡路小学,但是新闻说用户籍时间卡人等措施将成为趋势,因为名校情结造成家长扎堆购买学区房,而学校的吸纳能力却不能无限制夸张,除非实现考教育资源平均化,否则名校的入学条件只能越来越严格。 棋龄看后心头沉重,“爸爸说的是真的,看来真得抓点紧了。” “你说那个王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上次找他的时候,秋叶静美还不到一周岁,现在都四岁多了,你说他到底是办不了,还是钱给的少呀?”泽家也比较烦躁。 “你别着急,明天我给他打电话。” 初一,棋龄以拜年的名义给王大哥打了个电话,王大哥好像知道棋龄的企图,说自己初五在派出所值班,让棋龄去那里找他。 初五上午,棋龄带着礼物驱车赶往赵大哥所在的派出所,泽家带孩子在家里等待忐忑不安地等待结果,她知道棋龄这次是摊牌去的。 棋龄将车停在派出所对面的一条马路上,然后提着礼物进了派出所,等进了王大哥办公室,她将一盒上好的龙井茶递了过去。 “你总是这么客气,每次来都拿东西。”王大哥一边接东西,一边寒暄。 “我为什么拿东西,想必您也知道,所以我也想不绕圈子了。给两孩子办户口的事,已经拖了三年多了,到底办不办得下来,您给我个准话?”棋龄坐下后直奔主题。 王大哥给棋龄倒了杯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一直很忙……” “王大哥,不是我性子急,每次我找你,你总说自己忙。扫黄,查毒,维稳,任务一个接一个。现在我不能再等了,可能您也听说了,从去年开始很多小学入学都要有两年户籍,现在两孩子已经4岁多了,再不办就晚了。”棋龄没有喝茶,继续追问王大哥。 王大哥沉默不语。 “是钱不够还是您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就直说吧,反正我是不能再等了!”棋龄说完直视王大哥。 王大哥垂下头,沉默片刻后,他说,“没有局长签字,根本解决不了。” “那就找局长呀,多少钱都行。” “我和局长根本说不上话。” “那就找能说上话的呀?”王大哥的话让棋龄很着急。 “找能说上话的也不行,我们局长不吃这套,他最恨这种事了。” “你这不坑人吗?”棋龄肺都要气炸了,转身就走。 “棋龄,其实我喜欢你!”原来实情是这个。 不过,棋龄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回头看。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之所以说能解决,是想多见见你。”王大哥沮丧地说。 “你见鬼去吧!”棋龄气愤地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派出所大门外,她停了下来,一声叹息之后,她双手捂脸,好像很痛苦。突然她打了激灵,拿开双手一看,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拿个瓶子正站在跟前,而自己的手上、脸上、衣领上都是水,正在往下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这根本不是水。正在诧异之时,那女人拿起瓶子又开始朝自己身上泼。 棋龄很生气,过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你干什么?” “小骚货,你勾引我老公,还问我干什么?”那女人执拗着恨不得将剩下的尿都泼到棋龄身上。 这棋龄哪干呢,在派出所门外,她俩扭打了起来,周围路过行人看着新鲜,给她俩拉开了,“派出所门口打架,你俩想进局子?” “这个疯子,莫名其妙向我泼尿!”棋龄一边说一边拿出纸巾擦身上的尿液。 “你泼她尿干什么?”众人问。 “她勾引我老公,您们说该不该泼尿?” “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你,更别说你老公了。” “你刚从派出所出来,以为我没看见是吗?” “什么,王联朝是你老公?”棋龄吃了一惊。 “哼,现在你不抵赖了?” “我刚刚是找过他,不过是找他办事。” “你别狡辩了,你给他打过多少电话,我都知道。你不就是看着我老公工作好,有社会地位,想打他主意吗?我告诉你,办不到!” 第五章 生命周期(3-3) 3 “我看上他,也不撒泡尿照照!”棋龄见那女人这样想自己,真是又气又恼。 不过众人不这样想,他们都上上下下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棋龄。棋龄觉得再待在这儿理论这事儿实在太丢人,所以转身就走。 “偷完汉子就想溜,你走不了!”那女人过来拉住了棋龄。 “你放手!” “我就不放!” 眼看着又要发生一场厮打,派出所出来了一个人,他大喝了一声,“莫愁,放手!” 棋龄一看是王联朝,莫愁见老公来了,更来劲了,“我就不放,我就让她当着大家的面,把怎么勾搭你的事儿交代清楚!” 王大哥气坏了,见莫愁不放手,使劲拖她,也可能用力过猛,莫愁被拖到地上。不知是悲伤还是怎么的,她抱起老公的大腿嚎啕大哭,“老公,你可不能不要我。我没有工作,又一身病,没了你,我可真的不能活呀!” “你在胡说什么?”王大哥囧得不行,三下两下将老婆拖进了派出所。 “怎么样,王大哥怎么说?”棋龄回到家后,泽家开门就问。 棋龄没有说话,两个孩子正在客厅看动画片,棋龄径直来到卧室。泽家跟了进来,只见棋龄坐到电脑桌旁,突然蒙头哇哇大哭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泽家关上门问老婆。 棋龄不说话,只是哭。 泽家也不笨,当然猜得出原因,他叹了一口气,安慰棋龄,“办假户口这种事,在哪儿也不容易。我看要不算了,就让俩孩子就近入学得了。” “不行,一定要上爬坡路小学!”棋龄突然不哭了,仰起头好像在发誓。 泽家没有说话,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步,半响他说,“我知道你心气高,其实我也想让孩子上好学校,可是现在……”唉,泽家叹了口气,“那个王大哥也是,办不了就办不了,你别耽误人。现在咋俩车都买了,买房手里一点钱都没有。” “没钱就去借!” “这得借多少钱呀?”一听借钱,泽家这嘴就咧得跟个瓢似的。 “想借的少,就先把车卖了!” “这得贬值多少钱呀?”泽家吃了一惊,傻傻地看着棋龄。 “真受不了你,这个也怕,那个也怕,那什么也干不成!”棋龄对老公的态度非常不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泽家见老婆怒了,就过去抱住她,想让她消消气。没想到刚一贴近棋龄的脸颊,他就感觉不对劲,“嗯,这什么味儿,骚了吧唧的。” 这话刺痛了棋龄的神经,她猛地站起身,挣脱了泽家个胳膊,朝屋外走了。泽家不明所以,跟了过去,这时棋龄已经进了洗手间。 泽家推门想进去,不想棋龄从里面反锁了。泽家不甘心,一边敲门一边重复之前的问题,“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这么骚呢?”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正当泽家打算放弃的时候,拉门突然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个脑袋,“都是因为你太无能!” 泽家看到一个无比狰狞愤怒的脸,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棋龄已经将门关上了。 泽家更糊涂了,他还想敲门,可里面传来哗哗地的冲水声,泽家长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棋龄讲出了事情的经过,泽家将老婆搂在怀里非常愧疚,“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关键是耽误孩子上学。”棋龄还是发愁这事儿。 “那就把车卖了吧。” “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想先买个小房子把户口上了,也不知道首付够不够?” “我觉得这车怎么也得卖个二十五六万吧,你先看房,不够再想办法。” 棋龄也是这么想的,可一转房市,她就傻眼了,爬坡路小学片的房子,没有个一百万,你就别想了。 她算了算,每平米单价都三万以上,而且户型越小,单价越高。就是按一百万计算,她再购买属于二套,首付最低得六成,她手头至少得有六十万,这还不算税费等交易费用。 而她的车才能卖二十五六万,事实这个数她和泽家都估计乐观了。泽家联系了好多二手车贩,报价就没有超过20万的。 新车刚三年,三十多万买的,公里数刚一万出点头,这个价儿泽家实在是接受不了,最后他找了一个二手车网进行拍卖,多次竞价之后,最后有买主出到22万。 泽家还是接受不了,但是棋龄觉得可以了,泽家不得以只得忍痛割爱。当一切交接手续办理完毕后,他忍不住抱怨棋龄,“你真是折腾呀!” 问题是缺口太大,车卖了也解决不了多问题,必须还得找人借。泽家父母得知情况后,从棺材本里挤出了五万块。 棋龄、泽家又找各自的朋友、同事借钱。说到借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平时哥们姐们的好着呢,一张嘴借钱,立马都推三堵四。求爷爷告奶奶跑了一大圈,棋龄借了六万,泽家借了四万。 还是不够啊,最后棋龄烦了,“算了,我也懒得再跟人低眉顺眼的了,咱们把这个房子卖了吧。” 一听老婆这话,泽家坐不住了。泽家是一个非常缺少安全感的人,家对他很重要,而房子是家的一部分,现在棋龄想把房子卖了,就好像把家的外壳拆了,这让他感觉暴露在各种风险之中,心情异常焦躁不安。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首先,他舍不得现在的房子。虽说地理位置有点不太理想,但是小区环境不错,房子前几年新建的,八十平米的两居室,住的也挺舒服。这突然说要卖了,他感觉没着没落的。 另外,对于能不能买到合适的新房子,他心里也没底。这些天,他没少浏览滑坡小路学片的房产信息。新建成的楼盘,很好很漂亮,但单价昂贵,而且没有小户型。老小区倒是有很多小户型,单价也相对合理,可建筑大多破败不堪,规划设计也落后过时,有的连绿化都没有。这种房子怎么能要呢,泽家感觉好的买不起,差的又不想要,越想越头大。 不过棋龄做事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第二天她就把房子挂出去了。 第五章 生命周期(4-4) 4 80平米的房子,棋龄挂了120万,单价一万五,这个价格要比同类房源高一些。 不过即使这样,前来看房的买主也不少。棋龄非常高兴,觉得这120万马上就要到手了。泽家却唉声叹气,好像遭受了多大损失。 “你怎么回事,整天哀声叹气的?”棋龄问老公。 “房子要没了,高兴不起来。”泽家说。 “不还买新的吗?” “我知道。可一想到只能买一个又破又小的房子,心里别扭。” “谁告诉你要买个又破又小的?” “你不一直这样想的吗?” “谁这样想了,我只是说先买个小的。” “那不一回事嘛,小户型都在居民区,哪有不破的。” “那是以前没办法,现在都准备卖房了,再买肯定要买个大的好的。”原来,手中的预算多了,棋龄的想法也变了。 “房子卖了也就120万,你想买多大的?” “你放心吧,反正不比现在的差。” “那得多少钱呀?” “这个你放心,再买咱们就属于一套,首付四成就行了。” 泽家知道老婆的意思,她是想借更多的钱。事实上,棋龄也是这样想的,她准备把杠杆用足。 四成首付,意味着二点五倍的杠杆,剩下的问题是拿出多少钱付首付的问题。虽说房子卖了能有120万,但这房子还有35万多的贷款,考虑到他们刚刚筹措了37万,所以最终他们手上能有将近122万现金。 这122万的现金不可能都用于首付,交易费用、装修以及日常生活的开销必须也要有所准备,所以泽家夫妇商量后,决定拿出12万,其余110万用于首付。 按照二点五倍的杠杆,110万的首付能买总价不超过275万的房子。这个价位虽然买不了太好的,但是80平米左右的次新房(5年左右)还是有的。棋龄在网上找了不少,挨个指给泽家看。 “贷160多万,那每月得还都少钱呀?”泽家更关心的是这个。 “我看看啊。”棋龄用网上的软件算了算,“每月一万一吧。” “这太多了,我一个月算上兼职才9000多。” “你先别着急,这是贷20年的。贷30年的,每月9400。如果刨去咋俩每月的公积金,每月还8000也就够了。” “这压力还小点。”泽家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房子出手。可也是奇了怪了,看房的很多,但都是看完就没有下文了。 “怎么回事?”棋龄耐不住性子,问自己的中介。 “标价还是高,同一个小区,你比别人每平米多出了将近1000块。” “可我还是明厅呢,视野也没的说!” “那也得有人愿意付这个价格才行呀!” 中介的话很中肯,但是棋龄却不肯妥协。眨眼间来到三月份,而看房的人却日益稀少,棋龄沉不住气了。 正当她准备调价的时候,欣赏这套房子的人来了,这个买主愿意出120万买棋龄的房子。 棋龄非常高兴,正准备交订金的时候,出了问题。买主想看房本,结果拿来一看,房子居然还有抵押,他不干了。 棋龄说有抵押不很正常嘛,去银行办个转按揭,不就行了。当初这套房子就是棋龄夫妇以转按揭的形式,从泽家父母那里转到自己名下的。 可买主不认这个,他总觉得这样自己吃了亏,坚持先解除抵押,再交订金。 棋龄见买主态度坚决,就问中介解除抵押要什么手续。中介说,先去银行缴清贷款余额,然后去房产局解除抵押。 棋龄说不很简单嘛,自己多跑两趟腿就行了。见棋龄这边有钱缴清余款,中介非常高兴,以为搓成了一桩生意。 可买主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定要解除抵押以后,再交订金。棋龄虽然有些不爽,但看在钱的份上也没计较。 这事还得抓紧办,因为再过两天就开学了。所以一切准备就绪后,第二天棋龄去了银行。 银行的人很多,棋龄拿了个号,坐在椅子上等着。不知道是工作效率低,还是客户办的事情多,号叫得很慢,棋龄越坐心情越烦躁。 她在担心孩子。 由于泽家要干兼职,所以照顾孩子还是由棋龄负责。今天来银行她本来想带着两个孩子,可一想到带着他俩挤公交车太不方便,就放弃了。 两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妈妈要走都想跟着。棋龄无奈只好跟他俩解释,“妈妈去银行办事,带你们不方便。你们来看电视,妈妈很快就回来。” “妈妈你别走,我害怕。”静美拉着妈妈走不肯让棋龄走。 “别怕,有哥哥照顾你。” “妈妈,我也害怕。”没想到哥哥也害怕。 “大白天的,有什么害怕的,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见儿子也这样说,棋龄很生气。 “妈妈你去吧,我勇敢。”见妈妈生气了,秋叶鼓足勇气给自己壮胆。 “记住,除了爸爸妈妈谁敲门也不要开。”棋龄摸了摸儿子的头,叮嘱了一句,开门出去了。 “哥,我怕坏人。”门关上后,静美就哭了。 “别怕,哥保护你。”秋叶将妹妹搂在怀里。 棋龄在外面听到了哭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心里一横走了。 等从银行办完事,她急急忙忙往家赶,开门就喊,“妈妈回来了!”她本以为两个孩子会飞奔过来抱自己,结果吓了一跳,客厅没有人。 “秋叶,静美。”还是没人回应,棋龄吓坏了,直奔卧室而去,自己和泽家居住的卧室敞开着,里面根本没有人。秋叶和静美的房间关着,她一把推开,床上除了一张被,还是没发现两孩子。 棋龄一把掀开被,发现俩孩子躺在里面已经睡着了,棋龄拍了拍脑门,这才把心放回去。 “妈妈,你回来了。”静美醒了,伸手要抱棋龄。 棋龄坐到床沿抱起女儿亲了一口,“你俩怎么睡着了?” “我害怕,哥哥说睡着了就不害怕了。可我就是睡不着,哥哥就给我讲故事,讲着讲着我俩都睡着了。妈,你下回别把我俩放在家里了行吗?” “妈妈也不想,可妈妈得去银行还贷款,带着你俩真不方便。” “还贷款干什么吗?” “买房子。” “现在的房子不好吗?” “还有更好的。” “那买了更好的房子,你就不会再把我俩放在家里了吧?” “不会了,妈妈会整天陪着你俩。”棋龄又亲了女儿一口。 第五章 生命周期(5-5) 5 晚上十点的时候,棋龄督促两个孩子回屋睡觉,她自己也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 这时候,泽家兼职回来了。他见大家都睡了,简单洗漱了一下也上床了。 “老公,你回来了。”棋龄说。 “回来了,怎么样,银行的事儿办妥了?” “办妥了。” “不过,要解除抵押还得去房管局吧?” “我明天就去送材料。” 泽家没再说话,开始一门心思的摸棋龄乳房。 “解除完抵押,就能卖房子了。卖完房子就可以买新房子,买了新房子,孩子就能上户口,有了户口就可以上爬坡路小学了。”棋龄自说自话,好像对自己推演的未来很憧憬。 “这下你满意了?”泽家说了一句。 “满意了。”棋龄应了一句。 “满意了,那就亲热吧。” “刚下夜班,你不累呀?” “不累,都好几天没做了,我都快憋坏了。” “那你上来吧!” 一听棋龄这话,泽家立马提枪上阵,也许是心情不错,今天两个人都很在状态,眼看就要双双高潮,这时候卧室的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 两道刺眼的光柱射了进来,棋龄泽家吓了一跳,只见两个孩子握着两个手电筒走了进来。 两口子有点惊慌失措,除了用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两孩子也很惊愕,“你们在干什么?” “妈妈……肚子疼,我给她……治病。”情急之下,泽家想起了爸爸当年的说辞。 “是吗,我看看。“俩孩子说着就想去掀被子。 “不行,现在正是治病的关键时刻,一掀被子妈的病就好不了了。”这哪得了,泽家赶紧呵斥住两孩子。 “那怎们办呀?”俩孩子慌了。 “你们先出去,过一会再来就行了。” 两个孩子不明所以,赶紧退了出去。 泽家见孩子出去了,又接着开始动,棋龄不耐烦了,“你快下来吧!” “我还差一点就射了。” “你快行了吧,孩子还在外面呢。”棋龄使劲地推泽家。 泽家只好从老婆身上下来,棋龄拿过卫生纸,两口子一起打扫战场。 “关键时刻过去了吗,我们可以进来了吗?”两孩子在外面还挺着急。 “行了,进来吧。”两口子穿好衣服,分开坐在床头。 “妈,你的病好了吗?”静美问。 “好了。”棋龄瞪了一眼老公,只好顺着这个思路说。 “爸,你用的什么方法呀,下次我也想给妈妈治病。”秋叶说。 “不行,你妈这病,只有爸能治。”泽家断然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为什么?”儿子又问。 “啊”,还没等泽家回答,他突然大叫了一声,原来棋龄偷偷捏了他的腿肚子。 “爸爸,你也肚子痛?”两孩子吓一跳。 泽家咧着嘴看了看棋龄,棋龄一脸严肃,她问俩孩子,“你们俩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 “妈妈,你说买了更好的房子就整天陪着我俩,是真的吗?” “是真的。”棋龄看了看静美,朝儿子点了点。 “yeah……”秋叶高兴地又蹦又跳。 “别跳了,大晚上的,人家楼下都睡觉了。”棋龄制止住了儿子。 “妈妈你知道吗,你走了,我和妹妹真地很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妈妈不是告诉你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要勇敢,不能总跟妈妈在一块!” “不是啊妈妈,我们幼儿园老师说,社会上有坏人,专门砍小朋友,让我们一定和家长在一起。” “什么,你去银行居然把俩孩子扔家了?”泽家这火一下子来了。 “你嚷嚷什么,又没有个车,我怎么带他们呀?” “他们俩还是太小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儿,大人又不在家……” “又来了,上次我让他俩和咱们分房睡,你就不同意,你看现在不也挺好的吗?”分房去年就开始了,不过泽家一直有意见。 “那不一样,分房睡咱们不也在家嘛。” “行了吧,这孩子该锻炼就得锻炼。”棋龄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和泽家争论下去,她对儿子说,“你不要害怕,只要不开门,坏人就没有办法。” “妈妈,今晚我能和你们一起睡吗?”儿子好像对妈妈的答复,不太甘心。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睡。”静美当然也不甘示弱。 望着俩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棋龄有些心软,泽家那就更受不了了,“她俩也还有一天就开学了,你就让她俩睡一晚吧。” “只一晚啊!”棋龄伸出了一根手指。 “行啊。”俩孩子应了一声,就往床上跑。 秋叶跑进了棋龄的被窝,静美则扎进了爸爸的怀里,她一直觉得爸爸身上有一种很香的味道,很好闻。 第二天上午,棋龄穿戴整齐,又要准备出发,俩孩子见状围了过来,“妈妈,你又要出门?” “对,我正要跟你俩说呢,妈妈待会要去房管局。” “去房管局是为了买更好的房子吗?” “对,就是为了这个。” “你去吧,我们俩不跟着。” “呵,这么乖。”棋龄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很是欣慰。 “我俩不怕,只要不开门,坏人就进不来。” “呵呵,”棋龄又笑了,“放心,妈妈很快就回来。” 去房管局确实很快,资料递交上去后,工作人员跟她说,他们会进行审核,结果会通知她。 一周后,棋龄接到通知,审核通过。等她拿到解除抵押的房产证后,立刻给中介打电话,让买主交定金签合同。 买主倒也守信用,当天交了定金,并约定3日后签订房屋买卖合同。按理说,这是好事,可是泽家又睡不着觉了。 虽说卖了房,能买新房,可是毕竟有个先后顺序,这一卖一买的之间的时间段住哪呀?难不成还去租房,这一大屋子东西,还得搬家。没住几个月,买了新房,还得搬,多折腾呀? 棋龄对此很不以为然,“签合同时候,你把腾房时间往后多推几个月不就行了吗?” “平白无故让人多等几个月交房,人家能愿意呀?” “死脑筋,你不会给人家点钱啊!” 虽说棋龄振振有词,但是泽家还是很担心,万一签约的时候,人家不愿意怎么办呀? 第五章 生命周期(6-6) 6 签合同的时候,人家果然对腾房安排不满意,不过当棋龄说愿意拿出钱来补偿的时候,买主也算好说话,最后双方商量的结果是,房屋过户后,棋龄一家最长能住上三个月,代价是每月1500块人民币。 一周后,房屋过户,买主得到了房屋产权,棋龄则拿到了钱。拿到钱后,棋龄立马去看新房子,之前她已经在网上物色了好几套,现在则腾出时间现场考察。 看了大约有半个月,棋龄相中了一套。这个房子刚满五年,非常新,房主是个投资客,自从买了就没动过,连装修都没有,不过这正好随了棋龄的意,装修的时候省的费事了。 泽家看过后,也挺满意。85平米,两居室,明厅,楼层采光都很不错,离滑坡小学也不远。至于价钱,房主要278万,经过划价后,给便宜了3万。这还不算,这套房是房主自行出售,没走中介,还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中介费。 既然满意,棋龄就交了2万块钱的定金,并和房主签订了买卖合同。接下来,如果全额付款就该办理过户了,但由于棋龄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她必须先去银行办贷款。 棋龄以前办过转按揭,所以觉得办按揭也没什么,没想到就在这儿出了问题。来到银行后,她递上了买卖合同,说要贷款。 工作人员看了看合同,问她现在手上有几套房。棋龄说,只有一套。一套首付最低四成,工作人员问棋龄付几成。棋龄说,我就付四成。 工作人员让棋龄向银行存入110万,待确认有钱后,开始洽谈具体的贷款问题。 首先是贷款方式问题,因为公积金利率低,棋龄想使用公积金贷款,可工作人员看过她和泽家的公积金卡后,说不行。 公积金贷款要求连续缴存12个月,并且有余额,而泽家和棋龄的公积金一直用于偿还上个房子的贷款,根本没有钱,所以不能用。 不能用就使用商业按揭吧,接下来棋龄让工作人员算算每月月供多少。20年每月还贷11387,30年每月还贷9410,工作人员问她选哪个。 和自己之前算的差不多,棋龄当然选30年的。既然按揭方式和年限都确定完毕,工作人员给棋龄拿过来一张单子,里面开列了办理贷款所需的各种材料,让她尽快凑齐提交给银行。 三天后,棋龄准备好材料,提交到银行。工作人员说,合规部门会进行审核,让她回去等通知。 在经过一周焦躁不安的等待后,棋龄接到银行的电话,“家庭收入证明文件出了点问题,太少了。” “开多少合适呀?”棋龄问。 “越多越好。” 既然越多越好,棋龄找到学校,让给她和泽家开个月收入2万,学校断然居然拒绝,“你俩收入就9000来块钱,开2万不是当而皇之造假吗,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棋龄一肚火没处发,不过回想一下也不能全怪学校死硬,银行要求的收入证明不单单要一张纸,还要求提供流水单,这玩意就是学校想开也开不出来。 正当她烦恼不已的时候,忽然想到泽家还有份兼职收入,她打电话给银行问这个行不行。 银行说行,棋龄立马让泽家开了份兼职的收入证明,并打印了流水单。提交给银行三日后,棋龄接到电话,还是不行。 棋龄火了,去银行讨说法,“我和老公全职收入9000,兼职5000,外加还有1400的公积金,总共15400,还每月9400块的房贷绰绰有余,怎么还不行呢?你们是成心跟我过不去,还是故意有钱不赚呀?” “你先消消气!”工作人员安抚住棋龄给她讲原因,“我们绝对不是成心跟你过不去,更不是故意有钱不赚。主要是现在总行有文件,要求月供支出占家庭收入之比不能超过50%,而且不包括公积金。也就是说,你和你爱人每月不包括公积金的总收入,至少达到18800才行。 “我怎么没听说有这回事呢?” “这是我们银行的内部文件,并不向社会公开。” “我以前办转过按揭,也没听说有这事呀?” “是这样,如果你的收入达到文件要求,直接就审核通过,也就不会遇到这个问题了。” “别的银行也都有这个规定吗?” “这个我不清楚,您可以去问。不过我觉得都差不多,现在银监会要求银行缩小在房地产的风险敞口,各个银行都很重视。事实上去年我们银行月供占比还是60%呢,今年就降到50%了。其实,我们完全相信你能还得起,更不是不想赚这个钱,但现在上边对这事查地挺紧,万一出了问题,饭碗就砸了。” “可我现在买卖合同都签了,这办不下来贷款,我可怎么办?”这下棋龄愁死了。 “你看看能不能再找亲戚朋友借点,争取把月供支出降到符合文件规定的要求。”银行工作人员也帮着她出主意。 “能借的都借了。”棋龄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觉得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棋龄点了点头,沮丧地离开了银行。 回到家后,她给其它银行打了电话,问了关于月供支出占比的问题,结果大部分都50%,有的甚至40%。 她又用电脑上的软件算了算,如果要是将月供支出占比满足50%的文件要求,她至少还得找人借43万。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找谁借呢,棋龄愁的不行。按理说本来就够郁闷的了,还有人给她添堵,不是别人,就是泽家。 当泽家听说银行不给贷款的时候,之前好不容易建构的生活预期一下子被打破,牢骚随之而来,“你妈不就是干中介的吗,怎么你还不懂这个呀?现在合同都跟人家签了,贷款办不下来,肯定是违约了。唉,这下好了,房子买不下来,交的两万块钱定金也没了。” “我妈干中介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干过。现在发生这种事,你以为我好受。不说自己无能,你还怪我?”棋龄立刻反唇相讥。 这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第五章 生命周期(7-7) 7 “我怎么无能了?”见老婆这样说,泽家火气也上来了。 “不能赚到钱就是无能!”其实棋龄内心想说的是泽家要是能赚更多的钱,买房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泽家又不傻,当然知道老婆的意思,这下他委屈了,之前积压的愤懑一下子倾泻了出来,“我无能,我不能赚钱,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呀?除了春节、五一、十一、元旦这些培训单位也能放的假,我能休几天呀? “我知道你不好受,那能怪谁呀?之前我就说别折腾,你非得不听,现在倒好老房卖了,新房买不上,两头没着落。” “你个大男人,你还委屈是吗?结婚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个骗子!”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这是结婚之前泽家对棋龄没少说过的话,一想到这儿,棋龄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后来索性趴到电脑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自从相识以来,他俩从来没有这样吵过。俩孩子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妈妈哭了,都过来安慰,“妈妈,你怎么啦?” 棋龄没有理会,继续哭。两孩子见妈妈哭,也跟着哭了。泽家也流泪了,他擦了擦眼泪,过来抱两个孩子。 “臭爸爸,臭爸爸。”儿子很生气,根本不买账。女儿倒是没骂泽家,但是也噘着嘴问,“你为什么气妈妈呀?” “银行办不下来贷款,买不了新房子。”泽家说。 “妈妈,你别哭了。不上爬坡路小学,我俩也一样能取得好成绩。”儿子一听爸爸这话,赶紧安慰棋龄。 儿子这么一说,棋龄哭的更伤心了。 她是内疚,之前儿子问她买更好的房子为什么,她说为了他和妹妹上好学校。儿子追问上好学校有什么用,她说好学校能取得好成绩。 现在儿子这么懂事的安慰她,你说她能不伤心吗? “是爸爸的错,你们俩先出去吧,爸爸劝妈妈。” 两孩子出去后,泽家过来劝棋龄,“刚才我有点着急,说话不经考虑,你别生气了。” “什么叫说话不经考虑,合着你还没反省自己的不对是吗?”本来刚才的火就没消,现在又居然不认错,棋龄这火苗子又着了。 “我是有错,不能给你赚大钱,可现在婚都结了,孩子也有了,你怎么也不能把我休了吧!” 泽家这话一出口,险些没把棋龄逗乐了,“再气我,就休了你。” 泽家见老婆有了笑模样,赶紧趁热打铁贴了过去,“我下次肯定不敢了,我知道你肚子肯定气得鼓鼓的,要不这样,待会我给你治治病。” “一边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儿没正经。”棋龄的脸一下子又扳了起来。 “不是我说你,你的心态要放好,别一遇到事就急赤白脸的?” “现在房子买了,贷款办不下来,你说我心态能好吗?” “其实,你就是心气太高,买个小点的不就行了。” “可小房子都在老住宅区,你不一想到住这种房子就心里别扭嘛?”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买不了好的,那就将就呗。” “你将就我不将就。” “那你想怎么办?” “再借点钱,达到银行的要求。” “那得借多少呀?” “43万吧,我自己算的。” “我去,这么多,你找谁借去呀?” “有个人,很有钱,我一直没张嘴,我准备找她借去。” “你准备向你妈低头了?” “切,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没志气。” “那到底谁这么有钱,还肯借给你,我真的想不出来。” “我表姑。” “噢,我听你说过,家里卖古董的是吧。”泽家恍然大悟,“如果她借给你,那就去借吧。” 事不迟疑,正好明天是周末,棋龄订了车票,第二天一下班,就只身赶往火车站。 由于在省城倒了次长途汽车,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周六上午了。在火车上的时候,棋龄给小雪去了电话,所以小雪来汽车站接她。 “几年不见,你老了不少?”棋龄发现小雪一脸沧桑。 “唉,一言难尽。”小雪叹了口气,拉棋龄进出租车,“走,先去我妈那儿。” “不会吧,你都书记夫人了,怎么还坐这个。”逢年过节,棋龄也和小雪通电话,知道加爵已经升书记了。现在看到小雪出来还是坐三轮摩的,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唉,这不得给他注意影响吗!” “小雪,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就是一门心思想升官,也不能总委屈自己老婆呀!” 听棋龄这么一说,小雪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别哭了,这次我来非得好好说说他。” 大约一个小时后,摩的出租车停在了若兰的家门口,等进了屋递上礼物,一阵寒暄之后,棋龄说明了来意。 “这个,这个……”若兰嘎巴嘎巴嘴,面露难色,棋龄一看觉得这事要坏。 “妈,你要是有钱就借给棋龄吧,她大老远跑来一趟也不容易。”小雪也看出情形不妙,赶紧做妈妈工作。 “表姑最近手头紧,还真借不了你。”小雪的工作没管用,若然还是给回绝了。 这还真不是若兰吝啬,关键是棋龄来的时间不好。这时候正好是四月中旬,若兰手上的钱都给了韦一辉他们炒作马飞雄,所以她真是没办法。 “妈,你别逗了,你有什么花销呀?”小雪对于妈妈这个太幼稚了。 若兰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真实原因,不过她也有拿得出口的理由来搪塞,“妈前些日子买了几百亩荒地,钱都用那儿了。” “你买那干什么,你又不种地。”小雪觉得妈妈太神经了。 “我种草,养羊养马。” “真是闲的没事干!”小雪拿她妈真是没办法。 从若兰住处出来,棋龄仰天长叹。小雪安慰她,“别那么灰心,去我那儿,我帮你想想办法。” 也只好这样了,棋龄跟着小雪去了她家。 到家后,她俩先简单地吃了顿午饭,然后小雪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连存折带现金一共凑了5万块钱给了棋龄。 还是不够啊,这个小雪也知道,所以她跟棋龄说,“你别发愁,待会加爵来了,我让他想想办法。” 正说着,门一开,加爵回来了。 第五章 生命周期(8-8) 8 加爵,棋龄有好几年没见了,模样没有多大变化,但从言谈举止上看,官威涨了不少。 他回家是来吃午饭的,小雪将刚才剩饭热了热,又炒了菜,趁他吃饭的当口,提了棋龄的事,“表姐买房需要点钱,你能不能给拆兑点?” 从表妹低声细语的样儿,棋龄看得出小雪求加爵很犯怵。 “钱不都在家里呢吗,你拿给表姐就是了。” “我拿了,可是才5万,根本不够。” 加爵没有说话,屋里陷入沉默。 “你在外面认识人多,要不……” “你知道我的规矩。”加爵瞪了小雪一眼。 “我没让你找求你办事的人,我是说你们机关同事那么多,借点钱总归不是什么问题。” “啪”加爵将筷子使劲拍倒桌上,板起脸来呵斥老婆,“跟下属借钱那是索贿!” 小雪被当着棋龄的面呵斥,很伤自尊,扭过头眼泪流了出来。 “小雪你别为难他了,我知道表妹夫是个清官!”棋龄早就看不过去了,现在终于发言了。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表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党纪国法不能容情呀。”加爵听出棋龄话中有话,做了辩解。 “这是家里,不是你办公的衙门,你用不着跟我耍官腔。其实,你帮不帮我,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你总这样对小雪,我就必须得说几句。你当清官可以,可犯不上总苦害自己的老婆呀。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这身行头,破衣啰嗦的,你对得她吗?以前是多水灵的一个人呀,你看看自从跟了你都变成什么样了,都生锈了!” 棋龄的话好像触动了小雪心中的伤心事,她哭的更伤心了。加爵的脸一红一白的,好像很不得劲,最后他说了句我吃饱了,起身就走。 棋龄冷眼旁观,没说什么。 “我绝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也想帮家里人多做点事,可我的一举一动,有一百多双眼睛盯着,如履薄冰呀!”加爵拿着外套一脸无奈地出了家门,等到了外面长叹了一声,“唉,我的苦谁知道呀!” “你不要怪他了,他也有他的难处。”小雪现在又安慰棋龄了。 “有什么难处呀,整的好像全国就他一个清官似的。你呀,就是太惯着他了,这样下去,以后你还得受罪。”棋龄很不以为然。 “谁让自己当初选的呢!” “这叫什么话,当初选的,就得受一辈子,我问你,你现在幸福吗?” 棋龄这么一说,小雪不说话了。 “我回去了,星期一还得上班呢。这钱还是给你吧。”半响,棋龄起身要告辞。 “你不想买房了?”小雪很诧异。 “想呀,可是我怎么也凑不够那43万了。” “那你岂不是违约了,还得交违约金。” “那怎么办呀!” “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再求加爵了。 “我不求他!”小雪说着打了个电话,“你带冯场长过来一趟,我有点私事找他,你不要跟加爵说。” 棋龄正在寻思这个冯场长是谁呢,很快门铃就响了,刘秘书带着冯场长按门铃进来了。 冯场长30来岁,长发背头,带着个墨镜,棋龄有点印象,好像在小雪婚礼那天见过,还借过奔驰给加爵当婚车。 事实上就是那个冯场长,他进屋摘了墨镜,满脸堆笑问小雪,“您让刘秘书找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是这样,我表姐孩子上学要买个房,可你也知道上海的房价,凑个首付都挺困难,所以想找你借点。” “真是巧了,我今天刚收到一笔款子,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冯场长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小雪。 小雪递给棋龄,棋龄一看300万,连忙摆手,“多了,多了,50万就行。其余的我可以找银行贷款。 “找银行贷款干什么,怪麻烦的。你就说够不够吧,不够回头我再给你拿。” “够了,够了,还富余15万呢,我那房总共才275万。” “那不就结了,剩下的15万留下装修。” “这怎么好意思呀?”棋龄看了看小雪,小雪笑了笑,好像对于把这件事办成很开心,“冯场长是个热心肠,你就拿着吧。” “那我给你写个欠条。”棋龄拿过纸笔。 “这就不用了吧。”冯场长看小雪。 “写一个吧。”小雪觉得还是写一个好。 “那好吧。”冯场长点了点头。 “您怎么称呼?”棋龄问 “冯军。” “你要我多久把钱换给你?”棋龄一边写一边问。 “多久都行,有钱就还,没钱就欠着。” “那利息你想要多少?” “提这个,你就太看不起我了。书记夫妇是我非常敬重的人:一个两袖清风,不图名利,专心一意为家乡谋发展;一个任劳任怨,呕心沥血为农村教育事业做贡献。你说,这上天好不容易给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敬意,你居然跟我提利息,这不埋汰我吗?” 冯场长很会说话,让人无可辩驳,棋龄只好写了一个不附加还款日期和利息的欠条给他。 刘秘书带冯场长走后,棋龄对小雪说,“真是谢谢你呀,帮我解决大问题了。” “咱们两个说这个就太客气了。” “我不是跟你客气,我是不想让你欠这个人情。”一想到这儿,棋龄心情沉重。 “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后找个机会还我给他就是了。” 棋龄也不知道小雪准备怎么还这个人情,不过她也不想愁眉苦脸惹人烦,于是颇有些自嘲地说,“早知道能借来这300万,我就不用卖房了。” “你可以再挑个好的呀?”小雪见棋龄笑了,她也笑了。 听小雪这样说,棋龄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说,“算了吧,合同都签了,还折腾啥!” 话虽这么说,在回家的火车上,棋龄不断地在手机上翻看房产信息,好像若有所思。 第五章 生命周期(9-10) 9 回到家后,看到棋龄若有所思的样子,泽家心想不好,这事没成,于是就说,“不成就不成吧,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谁说没成?”棋龄有些诧异地看这老公。 “成了怎么你还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 “我是在考虑要不要跟卖主说,把这个房子给退了。” “你到底借没借到钱呀?”泽家是越发糊涂了。 “当然借到了。”棋龄说着递上去那个300万的现金支票。 泽家接过一看大喜过望,棋龄走后他一直担心这事儿,觉也睡不踏实。现在钱到手了,他一边感叹棋龄的表姑有钱,一边又诧异刚才的话,“这钱都借到了,你还退什么房呀? “当然是买个更好的了!” 泽家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明白棋龄的欲望又膨胀了,这下他不干了,“我说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原来又想折腾。你还有完没完呢?” “不是我想借这么多,是人家给的时候就是这张支票。” “那你用完了,把剩下的还给人家不就行了吗,也犯不着毁约再买新房子呀?” “我不是想一步到位嘛。你想想,秋叶、静美早晚有长大的一天,你不能总让他俩住一间屋啊。到时换房,岂不更折腾?” “话虽这么说,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一违约两万块钱就没了?” “没就没呗,到时再挣。” “你说的倒轻巧,两万块钱是那么容易挣的吗?再说,你借这么多钱,到时怎么还呀?” “做事情你得往前看,不能只顾眼前。现在赚钱是不容易,以后可能就容易了。至于什么时候还,你不操心。人家说了,有钱就还,没钱就先欠着。” “话是这么说,可你好意思三五十年再把钱还请呀!” 这话倒是说到棋龄的痛处,自己一日不还钱,小雪就要向冯场长承受一日的人情压力,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也是她犹豫不决的最重要原因。 见棋龄不说话,泽家继续做她工作,“其实孩子大了也没关系,我父母年纪也大了,到时候咋俩搬他们那住,一来给孩子腾房子,二来照顾老人,你说这有多好。” “好什么好呀?哪有儿媳妇跟婆婆住一块的,你看我俩现在挺融洽,那是不经常在一块待,常了肯定有事儿。” 无论泽家怎么说,棋龄是坚决不同意。泽家也不想妥协,所以在要不要违约买新房的问题,两个人陷入了僵局。 泽家不理解的是,明明问题都解决了,还要没完没了的折腾。棋龄不理解的是,明明有一步到位的解决方案,为何还要退而求其次。 最后僵局的解决还是靠一个人的电话,那是马飞雄打来的,他说他能解决房子的问题。 说起马飞雄在买房过程中的作用,早在二月份就显现了,只不过那时更多的是以期望形式出现。 期望的人是泽家,因为马飞雄一直富有激情地跟他说,自己肯定能成功,成功了就会让自己解脱。 之前他的苦恼主要是车贷,二月份还上车贷后,他以为没事了,没想到一过春节,房子的事提上了日程,他又陷入了烦恼。 当车子卖了,借了一圈钱还是不能凑够首付的时候,他自然又想到了这个岳父,按理说他的那本书应该出版了,到底卖的怎么样呀? “不是不让你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吗?“棋龄对老公的想法很不以为然。 “去年我送他,他说说什么也要成功。”泽家又想起了火车站送别的那一幕。 “要是每个人说什么,就会做成什么,就不会有烦恼了。” “可你爸那么执着,没道理不成功。” “放心,我爸搁不住事,要是成功,早打电话来了。” 岳父倒是说过,有好消息通知他,现在这么久了,即使仅仅出于关心,也应该问问。 于是他打了个电话,当时正值二月下旬,马飞雄刚打官司失败,正郁闷着呢,一接到女婿电话就更郁闷了。 他大骂了一通出版社和煤老板,说自己的作品被剽窃了。泽家深表同情,同时又感觉无能为力。 泽家跟棋龄说了这事,想让她安慰安慰,棋龄回绝了。她当然知道爸爸是被冤枉的,也非常愤怒,但是她知道自己也一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想来想去,还是让他自己消化吧。 没想到四月初的时候,马飞雄主动给棋龄打来电话,说自己的书火了,问棋龄需不需要钱。 棋龄很是奇怪,说前段时间还听说你官司失败了,怕你心烦也没给你打电话,怎么突然又火了,难道官司又打赢了。 马飞雄自然又是痛骂了一顿煤老板和出版社,然后解释说火的书不是打官司那本,是另外一本。 棋龄很高兴,说自己正准备买房,问马飞雄的书卖了多少钱。马飞雄说卖了一万多,棋龄这个泄气呀。不过马飞雄接着说,有读者很欣赏他,一次登门就送了2万,现在他手里已经有3万多了,他准备凑齐了5万,给棋龄汇过去。 虽说这点钱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但棋龄知道这是爸爸的一片心意,所以也就应承下来了。 四月中旬,也就是从小雪那儿借钱回来的当晚,棋龄又接到爸爸的电话。马飞雄说,“你爸这次火了,你买房再也不用愁钱了!” “怎么回事?”棋龄感觉莫名其妙,上次说汇五万块钱,现在也没到账,说明还没攒够,怎么就又火了还不让我愁钱了。 “爸爸明天去唐山卖画,到时准能卖到大钱。”电话里马飞雄很兴奋。 “不是卖书吗,怎么现在又卖画了?”棋龄更糊涂了。 “爸的画不但治疗了不孕不育,还治疗了癌症,你说神不神?” “什么?”棋龄的下巴险些没掉地上。 “唉,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看九点半的上海卫视。” 10 棋龄打开电视,看了九点半的卫视节目,看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本来棋龄和泽家已经陷入僵局了,马飞雄的电话,让棋龄占了上风。 泽家虽说对岳父的成功很高兴,但对于马飞雄的画能卖多少钱很是嘀咕。棋龄也嘀咕,一幅画就能治疗不孕不育和癌症,这太夸张了。但是看到电视画面里排成长龙的朝拜队伍,她知道爸爸这次应该会赚到钱。 有了这个心理支撑,她下定决心毁约,并开始选择新的房子,没错,更新、更好、更大的房子。 一周后,她看中一个叫“书香门第”的楼盘。这个楼盘离爬坡路小学有两个街区,离她和泽家教书的学校也不太远,基本步行都能到达。 目前已经开盘2年了,正在销售尾房,棋龄看中的其实是楼盘的一个样板间。这个样板间118平米,三居室,装修非常高档,采光视野也非常理想。不过价格就不那么友善了,虽说尾房,但是也要420万。 棋龄手头上的全部家当也就这么多,可是买房还要交税费的,这样看光有420万就不够了。不过售楼处的人说,如果全额付款,能有3个点的优惠。 这个折扣倒是能解决税费问题,可是真到让她签合同的时候,她又显得迟疑起来。买这个房,她总共跟人借了310万,压力还是蛮大的。 “买这么贵的房,万一你爸的画卖不了大钱,咋俩就得慢慢还了。”泽家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不过很明显他的压力更大。 这时候,马飞雄的电话又来了,棋龄一惊。昨天晚上,她给马飞雄打过电话,想问问画卖的怎么样,但是没人接听。 她的心里就蒙上一层阴影,觉得肯定是画卖的不太顺利,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当晚马飞雄喝了韦一辉带药的酒,睡得太沉,根本就没听到。 当怀着忐忑的心,接通电话后,马飞雄非常神秘地对她说,“爸的画卖完了,一共八幅,你猜猜卖多少钱?” “40万。”棋龄想了一会,说出了这个数。 “少了。” “80万。” “还是少。” “160万。” “还是少了。” “到底卖了多少呀,你别跟我猜闷了?”棋龄这时候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 “400万。” “太好了,我这正准备要签合同呢。”棋龄心花怒放,用爸爸的钱那是多硬气呀。 “你签吧,我过两天就回去给你送支票。” 棋龄高高兴兴地去售楼处签了合同,并交了款。她想的很好,等爸爸回来,那310万,立刻还给小雪和其他债主。 由于是现房,又有装修,所以棋龄当天领了钥匙就搬了进去。 “好大,好漂亮呀!”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就连两孩子都觉得这房子好。 泽家也是欣喜万分,心说这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呀。再看棋龄,一个劲地刷她的苹果手机。 “你干什么呢?”泽家问。 “我不是把你的奔驰卖了吗,还你个宝马怎么样?”棋龄将手机递给泽家。 泽家一看,手机界面都是宝马的精美图片,他顿时明白了棋龄的意思,“你爸爸好不容易挣了400万,你不会是想一次都给他花光了吧。” “我爸又不是外人,再说,他要那么多钱,也没处花。”第二天,棋龄就提了一辆5系大宝马。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她开着宝马带着俩孩子,去培训结构接泽家下班。 “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哪来的钱?”看到宝马泽家自然喜欢,不过他更好奇棋龄从哪筹措的车钱。 “先让同学垫的。”棋龄口中的同学,就是上次卖给她奔驰车的那个同学。前面说过,这个同学家里有个企业,专门经销汽车。 家里比较有钱,棋龄借的那6万块,就是从他那来的。不过实话实说,这钱借的不太痛快。 商人的豪爽都是为了生意,何况还有一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你妈妈也是开公司的,你买房还犯得着借钱?” 棋龄有苦难言,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说,“我想自力更生。” 这话同学听着,心里就更不愿意了,你自力更生就自己奋斗去呀,何必总占同学便宜呢。但是考虑到毕竟大学四年,不好意思驳她面子,最后不情不愿地拿出那6万块。 棋龄心里很不舒服,心想以后手里有了钱,一定先还这个同学。今天下午上完课,她跟领导说有点事,提前下了班。 “那6万块钱,我过两天还给你。”棋龄乘车来到同学那儿,见面就说还钱。 “你房子买了吗?”同学见棋龄表情冷峻,有些诧异。 “买完了,书香门第样板间。”棋龄颇有些得意地说。 “那房好,爬坡路学片,花不少钱吧?” “420万。” “嚯,你发财了?”同学笑着问。 “没有,我表妹借了我300万。” “你表妹真有钱。” “她也是跟人借的。” “哦。”同学不说话了。 “这次我买房,总共借了310万,说实话心理压力还是挺大的。”棋龄看了看同学,接着说。 同学还是没有说话,棋龄笑了,“就在我发愁怎么还钱的时候,我爸爸卖了几幅画,弄了400万,准备过两天给我送过来,我怕你着急,就过来提前告诉你一声。” 棋龄这话让同学实在有些难为情,不过他更感觉诧异,“你爸谁呀,卖几幅画就弄400万。” “我爸叫马飞雄。” “是不是那个能治疗不孕不育的马飞雄?” “你也看上海卫视了?”棋龄既自豪,又有些难为情。自豪是因为,爸爸成了名人了,难为情是因为,把爸爸的成名和治疗不孕不育放在一起,听起来总感觉不是那么得劲。她觉得那只是一种巧合,至于为什么患者家属这么认为,可能是出于一种心理暗示。偶像嘛,粉丝都愿意把他们神化。 “我在网上看的新闻,听说他的画还能治癌症,可神了。” “还行吧,他一直酷爱文艺,这次作品得到大家认可,我挺替他高兴的。” “我以前一直听说你妈厉害,没想到你爸更厉害。你说说你,父母都这么能挣钱,还自力更生干什么?” “我爸非得给我,要不我也不想靠他们!”棋龄这话说得的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有志气,不过还钱这事你真没必要这么急吼吼地跑过来通知我,弄得我就好像是个守财奴似的。” 棋龄见自己目的达到了,又笑了,“其实这次找你,不仅仅是告诉你还钱的事,我还想看看车。” 第五章 生命周期(11-11) 11 “嗯,看车?”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先看看,等我爸爸把钱拿过来,我再买。” “哦,我忘了,你那奔驰卖了。怎么,现在想买宝马了。” “对。”棋龄点了点头。 “行啊,什么车都行,肯定给你最大优惠。” 同学赶紧带棋龄去仓库看车。 看了半天,棋龄看上了一辆白色的五系宝马,同学优惠后给算了算,总共要将近60万。 棋龄说好,等钱来了后,过来交钱提车。 “不在乎这么两天,你先提走吧。” “不交钱能行吗?” “都是自家企业,车款缓几天交无所谓,税费什么的我先给你垫上。” 就这样,棋龄高高兴兴地提走了车。第二天她开着车在学校狠狠地炫耀了一番。 泽家知道棋龄的心思,她是在跟学校的同事较劲,其实还就是这么回事。当初棋龄买奔驰,同事就议论很多。 杭州人很有钱,但是老师买奔驰的还真不多,所以棋龄买了之后,羡慕嫉妒恨随之而来。 棋龄没当回事,甚至很享受。本来也是这么回事,有一种幸福就是比别人好。 但相反的,有一种不幸福就是比别人差。所以那些买不起奔驰的,对棋龄的感觉一直是酸酸的。 这次棋龄买房,碰了很多壁,让大家内心很高兴。大家先是看到她卖了奔驰,接着又见她找同事们借钱,借不到又卖了房子,卖完房子贷款还是办不下来。 明面上,她们一直假惺惺地安慰她,让她量力而行。背后里,都笑话她,说她没那个收入,就别打肿脸充胖子瞎逞能。 棋龄也知道被人看笑话了,所以找小雪借到钱后,马上告诉同事她要违约买更好的房子。 她本以为这下那些爱咬舌头的同事们该闭嘴了,可是棋龄想错了,人家才不会让她高高兴兴地享受自己的胜利呢。 借那么多钱,就为买套房子,生活压力得多大呀。人不能只为房子活着,也要有其它方面的享受,否则岂不是白活了嘛。 要说这中国人的嘴太厉害了,经她们这么一说,能住上好房子的棋龄根本不是一个胜利者,反倒成了一个生活上的loser。 你还别说,在接到爸爸说自己赚了400万的电话之前,这些言论确实给棋龄造成了很大压力。接了这个电话之后,棋龄立马神气了,先是买了房子,紧接着又提了辆大宝马。 “你不过日子了,刚借钱买完房,又借钱买车?”同事们对棋龄买房并不奇怪,但仅隔一天就买宝马,她们觉得这棋龄也太疯狂了。 “有人替我出钱。”棋龄故作玄虚地卖了个关子。 “谁这么好呀?”同事们更奇怪了 “有人,而且根本不用我还,房子车子他都包了。”棋龄洋洋得意。 “我知道了,你一定傍上哪个大款了。”有男同事开始凑热闹起哄。 “去,瞎说八道!我爸爸的钱,他准备给我400万。”棋龄知道是玩笑话,但也有点生气,所以赶紧以正视听。 “我们就说嘛,你早晚得服软!”同事们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笑了。 “什么服软?”棋龄糊涂了。 “你就别装糊涂了,你就直说是你妈妈的钱,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同事们对棋龄父母的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 他们都知道棋龄爸爸对棋龄很好,但是却没有正经工作。她们也知道棋龄妈妈有钱,但母女俩极度不和。 这倒不是棋龄有意暴露家丑,关键是很多事情没法掩盖。 比如,很多同事参加过棋龄的婚礼,亲眼见过郭艳丽在婚礼现场的捣乱。再比如棋龄坐月子,同事们去探望的时候,只见棋龄爸爸忙前忙后,却没见棋龄妈妈一次,难免也要问问。 棋龄即使不想说,在烦闷的时候,难免也要发些牢骚,说一说家里的事儿。本来这都不是什么事,家长里短每个单位都有。 但有的时候,这种事拿出来说就很伤人。就拿棋龄借钱买房这事来说吧,同事们不借也就算了,还拿郭艳丽搪塞她,“你妈不是挺有钱嘛,跟她服个软不就行了。” 棋龄最烦人家跟她说这个,这还不仅仅是母女两个在婚姻等问题上的恩怨,棋龄也是在跟自己较劲,她倒要看看,没有妈妈自己到底行不行。 “胡说八道,我要是想用她的钱还用等到现在!”棋龄很不屑地回了一句。 “那不对呀,我们记得你说你爸是搞文艺的,但是一直不太成功,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呀?” “以前他是不成功,现在不一样了,八幅画就卖了400万。” “是呀!”同事们一听这话,惊讶、羡慕、妒忌、恨一股脑涌上心头,化为脸上的表情就是,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个好爸爸呀。 棋玲知道自己胜利了,得意极了。她想继续扩大战果,接着炫耀爸爸,可是杯具了,没人搭理她了,她知道大家又酸葡萄了,也没在意。 今天的课讲得很开心,下班的时候,棋龄拎包就往停车场走,不想半路被自己教研室的同事杨老师拦住了,“郭老师,您等一下。” 只见杨老师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张了半天嘴,就是不说话。棋龄急了,“有什么事,说呀?” “我有点没羞没臊了。” “你倒是说呀,我老公还等着我上车呢。”棋龄指了指宝马车旁的泽家。 “我……儿子很喜欢画画,我和他妈也一直觉得他有这个天分,但就是得不到名师指导,你看看能不能跟你爸爸学学画呀。” “哦,这个呀!”棋龄笑了,“行,我跟他说说。” 见棋龄同意了,杨老师立马拿出一沓钞票递了过去。 “这是干什么?”棋龄愣了。这杨老师向来吝啬,自棋龄入职以来很少见他送人东西,就更别提钱了。 “拜师费。” “都是同事,用不着这样。”棋龄连忙推脱。 “应该的,应该的。做学生的如果不孝敬老师,那还是人嘛!”杨老师坚决要给。 棋龄见杨老师态度这么坚决,就收了,不过她提醒了一句,“我爸虽然一直想收个徒弟,但我怕他没有时间教。” “怎么呢?” “我爸不仅画画,他还写书,这个可占时候。另外,这人一成名了,应酬就多,又是读者拜访,又是电视采访的,就没有都少闲时候了。” “你爸还上过电视?”杨老师好像对这个更感兴趣。 见杨老师问这个,棋龄觉得炫耀的机会来了,可就是因为接下来的炫耀,让她幸福的肥皂泡提前破灭了。 第五章 生命周期(12-12) 12 “前段时间,上海卫视的社会观察节目,专门花了30分钟报道我爸爸。” “名人啊,我儿子拜到他名下真是三生有幸。你放心,时间上你爸爸安排,只要能学到东西就行。” 听杨老师这样说,棋龄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心里简直美极了。 “以前我不愿跟人提爸爸,现在跟别人提爸爸,是一件很自豪的事。”坐上马宝车后,棋龄对驾驶席的泽家说。 “那是呀,现在提你爸爸多光荣呀。”泽家发动了车子,“哎,对了,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正想给他打电话呢。”棋龄说着拨了过去,但过了半天,也不见说话。 “怎么回事?”泽家问。 “没人接。”棋龄皱了皱眉。 “可能没听到吧,你别着急,我估计待会就给你打过来。” 可直到晚上快睡觉的时候,马飞雄的电话也没打过来,棋龄忍不住又给打了过去。 这次通都没通,手机关机了。到底怎么回事呀,手机没电了,还是丢了,棋龄犯起了嘀咕。 “你别瞎想了,我估计你爸这会在飞机上呢,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棋龄没说什么,她给爸爸发了个短信,“爸,手机在你身边吗,如果在,快给我回电话。” 其实,手机一直在马飞雄身旁,那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关机呢?答案很简单,没脸面对女儿。 事实上,马飞雄给棋龄报喜赚了400万的当天晚上,电视台的节目就给他的神话戳穿了。马飞雄一怒之下,不但将那400万退还给若兰,连之前往卡里存的3万多块也给汇了过去。 他要和若兰做一个彻底的切割,可女儿电话打过来后,他煎熬了。他知道女儿肯定是为钱而来,可现在……怎么跟她说呢。 万般无奈之下,他本能地想到了逃避,先是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掉了手机。 然而也没什么卵用。 “这么热闹,有什么新鲜事吗?”第二天,棋龄一进办公室就见同事们叽叽喳喳,好像有重大新闻。 “你发现的,你去。”同事们都怂恿杨老师过去。 “棋龄,能问你个问题吗?”杨老师又扭扭捏捏地过来了。 “你问吧?” “这是个私人问题,你别介意呀?”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别这么磨磨唧唧行吗?” “好好好,我说。我们都知道你妈在家里挺霸道,听说你随母姓是吗?” “对。”棋龄很干脆地就回答了。 “那就是说,你爸有可能不姓郭。” “对,我爸姓马,怎么了?” “坏了,看来真让我猜中了。” “你猜中什么了?” “你爸是叫马飞雄吧吗?” “对。” “完了,我儿子的拜师费白交了。哎呀,我的500块钱呀!”杨老师顿时一脸苦瓜相。 “怪不得你那么上心呢,原来铁公鸡拔毛了。”同事们哄堂大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爸爸到底怎么了?”棋龄被她们给懵了,不过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事情要不秒。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算了,反正也跟你爸爸学不到东西,你看看能不能把那500块钱拜师费退给我呀。” “退什么退,学不了画画,还可以学泡妞嘛。”同事们又跟着起哄。 “我倒是想让他学,可我儿子没有若兰那么一个好表妹呀。” 一听杨老师这话,棋龄一下子僵住了。这时泽家突然出现在教研室门口,他一个劲地向棋龄招手。 棋龄走了出去,泽家见棋龄来了一脸不安地说,“刚才你爸来电话了,他说之前的一切都是若兰表姑的炒作,现在钱已经退给她了,他不好意跟你说,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已经猜到是这样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现在怎么办?”泽家问。 “回头再说,先上课。” 棋龄回到教研室,掏出500块钱,扔到了杨老师的桌上,“你的钱,给你!” “郭老师,不是我不想让儿子跟你爸学,关键是……”可能杨老师也觉得自己有点市侩,想解释一下。 “你不用解释!”棋龄的脸多酸呢,她冷中带怒地回了一句,夹着教案去教室了。 今天的课,棋龄上的很不开心。上午她让学生们做了个卷子,下午成绩出来后,普遍都不太理想。 棋龄在课堂上大发雷霆,学生们个个战战兢兢。可棋龄还不解气,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留了4个考得最差的同学。 俗话说,考分考分学生的命根,对于学生的幸福来说,考分真得太重要了。它不但决定着升学,还决定着在家长、老师和同学中的尊严,所以还真得像命根子一样守护。 按理说,在考分的问题上,老师和学生应该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这种情况只有在学生考高分的情况才存在。 一旦学生考了低分,往往是相互指责,根据我的经验观察,通常是老师指责学生得多,棋龄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她觉得自己已经教得很好了,每个知识点,每种题型,她都掰开了揉碎了讲了好几遍,结果还是考这么差,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错。 这样想火气自然就大,留下的这4个学生可倒霉了,挨个反省为什么考得这么差,反省好了去棋龄那过关,过不了关,继续反省。 磨蹭了半天,先后有3个人得到棋龄的谅解。这三个同学,有的只是一次发挥不好,有的考试时正发着高烧,有的最近家里出了变故,总之,棋龄觉得还情有可原,所以都给放走了。 这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叫孙翘楚的女同学。还没等孙翘楚先说话,棋龄拿着卷子先质问她了,“150分的卷子,你居然给我考了80多分。咱们可是重点高中,就你这成绩,连垃圾高中的学生都比不了。” 孙翘楚低着头,表情沮丧,听着老师的训斥。 “你说说,你没病没灾,为什么考这么差?” “老师,我努力了。” “你还有脸说你努力了?你考这种垃圾成绩是一次两次吗,我从高一就开始教你,每次考试你都给全班拖后腿儿,你说你啥时候给我长过脸?” “老师,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你也不想这样?”棋龄又拿起了卷子,“你说这种题是有多难吧,再说我也讲过很多遍吧,怎么一有考试,你就写不对呢?” “老师,您讲的题我都背过,这跟您讲的题不一样?” “笨蛋!卷子上的不就是换一种问法吗?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都是屎是吗?” 老师辱骂学生肯定不对,但是必须得说有的学生还真不适合考试。我就遇见过那样的同学,单选题居然做出全错的成绩。我靠,当时成绩出来后,全班人都匪夷所思,你就是都选c至少都能做对三分之一,一个都不对,i服了you! * 第五章 生命周期(13-13) 13 一听老师这样说,孙翘楚哭了,眼泪顺着面颊滴滴答答往下流。 见孙翘楚哭了,棋龄这气更大了,“你还有脸哭呢,不许哭!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孩子,我早就大嘴巴子抽了!” 听棋龄这么一说,孙翘楚止住哭声,用衣袖擦拭眼泪。 “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高考不让您失望。” “我失不失望无所谓,反正你也快毕业了。真正不能失望的是你爸妈,他俩起早贪黑卖鸭脖供你读书,就指望你以后出人头地呢。”棋龄向窗外看了看结束了谈话,“今天就说这么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窗外站着泽家,他正焦急地等着棋龄出来。 “快点走吧,我这回去还得上课去呢!”泽家说的是他晚上的兼职。 “气死我了,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笨蛋学生呀?”棋龄一边走,一边说。 “对待脑筋慢的学生,你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慢慢来?都快三年了!” “你不要干什么都这么大火气好不好?” “我火气大?你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我评不上优秀班主任吗,就是因为这个笨蛋。” 见老婆的火越烧越旺,泽家干脆不再说了,棋龄也没再说话,他俩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老师……”快要上车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 棋龄回头一看,发现是孙翘楚。只见她咬着嘴唇,紧握双拳,不知想干什么。泽家觉得情形有点不对,双眼紧盯着孙翘楚的一举一动。 “我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好啊。”棋龄有半响没回过神来,末了点了点头上了车。 “就这成绩还考重点呢,能上本科就烧高香了。”车子开起来后,棋龄对泽家说。 “你就别说她了,你不也一样吗?没那个经济实力,非得买好房好车,现在你爸爸那400万没了,可怎么办呢?”一想到这事儿,泽家愁的头都大了。 “什么怎么办,慢慢还呗。” “房可以慢慢还,车呢,车怎么办?” 泽家这么一说,棋龄也无语了,车内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棋龄的电话响了,是同学打给她的,“棋龄,车牌子下来了,你什么时候领一下。” “好好。”棋龄机械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的钱也到了吧。快月底了,会计催着入账,你过来的时候把钱也也交了吧。” “好好。”棋龄又点了点头。 挂上电话,棋龄头靠座椅,眼睛一闭,长吁短叹。 “怎么了?”泽家问。 “同学催我交钱。” 泽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由于下班耽误了时间,从幼儿园接完孩子后,没有回家吃饭,一家人在外面找了家餐馆果腹。 泽家简单吃了几口去兼职了,两孩子吃的有滋有味,棋龄有心事,这饭吃的不情不愿的。 回到家后越想越不是事儿,最后她抓过电话给同学打了过去,“建利啊,跟你说个事,这车……能退了吗?” “你……没开玩笑吧?”同学懵了。 “我爸爸的事,不知道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不就是你表姑给花的钱吗,管它呢,反正赚到钱不就行了吗?” “是这样,我爸爸不想要我表姑的钱,给退回去了。” “你这不耍我吗?”同学一下急了,“噢,你爸把钱退回去了,你就想把车退了。棋龄,就说咋俩是同学,也没有你这样做事的。” “我也不想这样,关键真是没钱给你。” “棋龄不是我说你,咱做事有点谱行不行?你要是没这个实力就别买,你说你现在退给我,我退给谁去?” “行,我知道了。我尽快想办法解决。”棋龄本来就内疚,同学这么一损,她脸面就更挂不住了,只得匆匆挂断电话。 这可怎么办呀,棋龄愁死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同学打过来的,迟疑半响拿过来一看,是小雪的电话,“表姐是我,小雪。” “我知道,有事吗?” “你房买完了吗?” “买完了。” “那好。你赶紧把剩下来的钱给我汇过来。” “没剩下,都……用完了。” “你那房不就275万吗,再说你手头还有100多万呢?” “你不让我再挑个好的吗?” “我就随口说说,你还真……”小雪那头语塞了。 “怎……么了?”棋龄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事。” “杨场长找你还钱了?”棋龄还是不放心。 “没有,你别多想。我只是想你要是剩下钱就先还他一部分。” 听小雪这么一说,棋龄的心才稍稍放宽。 晚上十点钟左右,泽家兼职回来,见老婆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儿就安慰道,“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不行把这车退了吧。” “我倒是想退,人家可得给退。” “怎么了?” “我刚才给同学打电话了,不行。” 既然不能退,就只能卖了。可是这一卖就属于二手车,虽说没开几天,还是低卖了3万多才脱手,如果算上同学提前垫付的税费,这一买一卖整损失了10万块。 棋龄拿着卖车的钱去还同学,同学一清点发现还差10万,棋龄只好硬着头皮说,“现在实在拿不出钱来,这10万只能先欠着了。” 哎呦喂,同学老不高兴了,前面6万还没还,这又借了10万。不过,他也知道棋龄确实没办法,只好沉着个脸接受了。 “我就不明白你没事总瞎折腾什么,这才几天呀,10万块钱就让你折腾没了,你钱扎的是吗?”泽家的牢骚大了,虽然他一直在克制,可眼见着就几天功夫,10万块钱没了,实在接受不了。 “你就别说我了,你以为我想让人看笑话?”棋龄这个亏吃的,真是有苦说不出。 同事们见她不开车,肯定会问。她怎么说,说给卖了。同事们接着会问,为什么卖呀?她怎么说,说没钱开不起,这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棋龄一想到这儿,班都懒得上了,好在第二天开始放五一节的假,所以在面对同事们的嘲笑之前,她还能放松三天。 正好五一节的假是泽家也能休上的假,孩子们也早想出去玩了,所以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去上海的迪斯尼。 俩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整宿没睡好觉,一大早就起来喊棋龄夫妇起床。两口子赶紧起床做饭,等吃完饭一切准备就绪,正要离开的时候,棋龄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雪打来的,“姐,你们家地址在哪儿,我来杭州了。” 第五章 生命周期(14-14) 14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吧!” “不用,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我打车。” 棋龄告诉了小雪地址,半个钟头后,门禁传来小雪的声音。棋龄按了解锁,一家人静候小雪的到来。 “总说带我俩出去玩,总是有事,大骗子,再也不理你俩了!”对于不能去成上海,俩孩子非常生气,一赌气回自己的屋了。 “她不会是要钱来的吧?”泽家对于小雪的突然到访心生疑窦,一脸不安地盯着棋龄想寻找答案。 “别瞎想,要钱至于大老远跑一趟吗?再说,房子都买了,她也不是不知道。” 正说着,门铃响起,棋龄起身过去开门。 “怎么了?”门开后,棋龄一下子愣了,只见小雪站在门外,一脸凄苦。 “表姐。”小雪抱住棋龄,呜呜哭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棋龄知道小雪一定受了委屈。 “我想离婚!” “离婚,为什么?你进来,慢慢说。” 棋龄将小雪让进客厅,泽家倒上茶水,小雪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讲了各中原委。 原来棋龄借走钱后没几天,冯场长就找到了小雪,当然不是为了要钱,他要地。 要说这商人真是无利不起早,冯场长看上了镇里的一块风景区,目前尚未开发,他想承包过来开度假村。 不巧的是这块地镇里早有规划,镇长说准备让下属单位开个森林公园招揽城市游客,所以不打算对外承包。 几次协商未果,正好小雪欠了他的人情,所以他决定让小雪帮帮忙。当然冯场长很会说话,“您千万不要误会,我这绝不是让你还人情。主要是这么好的一块地方做公园太浪费了,不但不能给镇里创造都少收入,关键是不能解决就业问题。如果让我开度假村,不但能给镇里创造税收,还能给镇里解决就业问题,一举两得你说多好。” “我倒是很想帮你,但是你也知道这事归镇长管,加爵插不上话。”小雪知道冯场长的意思,但是一想到求老公她就头疼。 “嗨,镇长还不是听书记的嘛!” 冯场长这么一说,小雪没话说了。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现在人家有事找上门,不帮总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帮怎么帮呀。 冯场长好像看出了小雪的心思,以退为进进一步逼小雪就范,“您要是为难,就当我没说。其实,您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主要是想带领镇里人一起致富。这么好的地方,怪可惜的。行了,不打扰您了。” 见冯场长要走,小雪不能再沉默了,“你不要灰心,我帮你跟加爵说说。不过丑话说前头,成不成我没把握,要是不成你可不要怪我。” “成了是人情,不成是本分,我怎么会怪你呢。”冯场长见小雪同意了,立刻眉开眼笑。 小雪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得找机会做加爵的工作了。 说来也巧,正好有一天晚饭的时候,市电视台播放清水湾镇的宣传片。加爵心情不错,一边吃一边有滋有味地品评。小雪觉得机会来了,开始有搭没搭地往主题上引,“清水湾镇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的。” “是呀,要不我怎么来这发展呢。” “你在这方面确实有眼光,不过镇长就差点了。” “怎么呢,我觉他挺有头脑的。” “有什么头脑呀,你看浅水滩两岸那么好的一块地,一直闲着不开发,这不浪费吗?”冯场长看中的就是这个浅水滩风景区。 “这个不能怪镇长,不开发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这个回答大大出乎小雪的意外。 “我想在这儿规划一个纯生态的森林公园。” “你怎么想弄公园呢,既不能吸引投资,又不能解决就业,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从短期看,确实不如卖地让那些商人开发度假村什么的效益快,这个当初镇长也跟我提过。可从长期看,这样搞只能痛快一时,地卖光了,环境糟蹋了,人也就不来了。你说以后怎么办?所以我想不如下大力气打造一个生态公园,在里面规划几个与生态环境匹配的特色项目,把人先吸引过来,等人气有了,就是公园本身不赚钱,它也能给全镇带来效益,而且远远比卖地的效益大,还更持久。” “你的想法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这种投资长、见效慢、而且效益还不明显的项目,很可能为别人做嫁衣。说不定你再干两年就调走了,到时候gdp,税收,就业都算在别人头上,你说你冤不冤呀?” 这话倒是说到加爵的心坎里了,花一大堆钱规划、建设、宣传、推广,到时好处是下任的,这搁谁心里也不舒服。 “我相信领导心里是有数的。”沉默半响,加爵说了这么一句话,也算是安慰自己吧。 “领导有数没有用,现在都是gdp挂帅。”小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定要将加爵往自己希望的方向领。 “那我也不怕,全县22各乡镇的gdp排名,我一直是第一。”这点加爵还是挺自豪的。 “那增速呢?” 小雪这么一说,加爵又沉默了。 这几年清水湾镇的经济增速一直徘徊在12%左右,按理说这个速度也不低。可是以清水湾镇的资源禀赋条件,加爵知道gdp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至于为什么没上去,这和加爵的执政思路有很大关系。 加爵主政后给清水湾镇的定位是,绿色农业生产基地+生态旅游城镇。有这么一个定位,第二产业自然受到冷落。 事实也是如此,除非是那些非常节能环保的项目,否则一概受到排斥。加爵这么一搞,像那些采矿、挖沙,染布、造纸等项目,就根本在清水湾镇开不了张。就是以前开张的,也由于高标准的环保执法不得不关张走人。 当然少了这些项目,对于清水湾镇的生态环境是好事,可对于制造gdp来说却是大大不利。 “我不想为gdp多那么几个点就破坏环境。”加爵还是想坚持理想。 “没人让你破坏环境!” “这么说你有招了?”加爵很认真地盯着老婆看,希望她能给自己提点有价值的建议。因为今天中午他得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要求他今年必须要更好的装点一下自己政绩。 第五章 生命周期(15-15) 15 这个消息是他的老领导在电话里告诉他的,赵部长(现已升到市里任组织部长)跟他说,明年县委换届,要任命一个常委副县长,人选可能在各乡镇领导中选拨,他让加爵积极准备。 加爵非常高兴,说自己一定会积极争取,希望老领导在市里多说几句好话。赵部长说该说的肯定会说,但前提是自己这方面的工作要做好。 问题就出在这了,根据组织程序,市里任命之前首先要经过县里民主推荐。民主推荐是一个通过投票筛选候选人名单的程序,通常是全体县委委员召开会议,竞聘者发表竞聘演说,最后进行投票。 得票高者进入候选人名单,得票低着则只能出局。当然入了名单也不是就可以直接呈报市里,还要进行公示,等待别人给挑毛病,万一被别人抓到把柄,还得从名单里踢出去。 加爵倒不是怕投票,他觉得凭自己的政绩和口碑,在投票中得高分应该不成问题。 他担心的是有人干预投票,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县委书记。这个书记是去年刚调来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是一个急于出成绩的领导,所以对下面要求很高。 按理说,加爵的成绩很不错,但是书记觉得那是理所应当,你本来就是全县第一大镇,人口也最多,得第一不很正常嘛。 相反他觉得一个叫李长城的乡党委书记很了不起。不过,在当地,他是一个非常有具有争议性的人物。 李书记有个特点就是出了名的爱征地,人送外号“李常征”。“李常征”书记征完地,就招商引资。他这个招商引资与加爵就不同了,他完全不设限制,不管你是挖矿、采砂,还是染布、造纸,总之只要能带来钱就行。 你还别说,他这么一折腾,经济还确实蹭蹭往上涨,虽然总量上和加爵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势头很猛。在全县22个乡镇的gdp增速排名中,他已经连续两年名列第一。 不过代价也不小,一是征地纠纷不断,另一个就是环境污染,生态破坏严重。 说实话,加爵看不上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认为这是吃祖宗饭,断子孙粮。不过这并不妨碍县委书记赏识他,认为他有魄力,是一个肯干事能干事的好干部。 加爵不担心自己进不了名单,但他担心委员们在投票时顾忌书记面子,最终影响自己在名单中的排名,从而让赵部长在市里不好说话。 现在对加爵来说,美中不足的就是经济增速比李长城差一些,如果这方面也弥补了,就是书记再喜欢他,想动手脚也难。所以他急于听听老婆在这方面有什么高见。 “招儿也很简单,就是浅水滩两岸的地块别做什么森林公园了,开放给商人做度假村,再开发点别墅什么的,既出gdp也没什么污染。”小雪终于如愿以偿地说了主题。 没想加爵一听这个就火了,“你以为不污染就不破坏环境了,你一开发度假村,一开发别墅,那生态环境还能和以前一样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呢,原来跟那些急功近利的商人一样。” 小雪见加爵态度这么坚决,知道冯场长这事没戏了,正准备作罢,没想到加爵觉察出问题来了,“哎,不对呀,你今天一个劲地提浅水滩,是不是有哪个商人找你了?” 见老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小雪吓得心里怦怦直跳,“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加爵长舒一口气,“我跟你说个事,今天中午赵部长给我打电话,说明年县里要任命一个常委副县长,候选名单从乡镇领导中出。他想提拔我,但是县里的民主推荐,他肯定不会插手。我估计着很快上边就会下文件,到时竞聘的人一定不少,这期间你千万不要给我惹事,否则有你好看。” “我知道,我知道。”小雪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害怕的不行。要是她找冯场长借钱的事被加爵知道了,那还得了。 思来想去之后,她给棋龄打了个电话,希望棋龄把买房剩下的钱先还给冯场长,没想到棋龄买了大房子,把300万都给花了,这下她的希望落空,只能内心祈祷,加爵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 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天加爵就知道了这件事,小雪的灾难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你找冯军借钱,诚心拆我台是吗?咱们住的是镇委大院,你知道这一进一出,有多少人看见吗?”加爵是暴跳如雷。 “借钱的是我表姐,再说,你又没给他办事,你怕什么?” “笨蛋!”加爵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人心叵测,你知道谁会拿出这个做文章,到时候我说的清楚吗?” 小雪见老公发这么大脾气,又伤心地哭了。 “哭哭,就知道哭。告诉你,赶紧找你表姐把钱要回来,否则跟你没完。” “要不回来了,她已经买房都花了。” “什么?”加爵的肺都要气炸了,“你个倒霉娘们,我早晚毁你手!” “你别生气了,如果出了事,我负责。” “你负责,你负责的了吗?”一听老婆这话,加爵更生气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反正事已经做完了,你说吧?”小雪脾气也上来了。 “你做错事了,你还有脾气。我告诉你崔小雪,就你这个态度,到时候可别怪我跟你切割!” “你说什么,跟我切割?到底怎么切割呀,把话说清楚?”女人对这事儿最敏感了,小雪听了立刻追问加爵。 加爵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激了,避而不答。小雪不干了,抬起胳膊打加爵,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个没良心的,你个没良心的……” “够了!”加爵本来就很烦,这一来就更烦了,他一扬胳膊挣脱小雪,拿起衣服准备出门。 小雪见加爵要走,就跟更愤懑了,从地上捡起一只鞋砸了过去,“切割,切割,去你妈的切割!” 不过,小雪的痛骂并没有让加爵回来,她得到的只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第五章 生命周期(16-16) 16 加爵走了,小雪坐在沙发上哇哇痛哭。没错,她是该有一场痛哭来安慰自己了。 本来嫁给家爵是希望能过上一个好生活,没想到家爵是一个受到诅咒的人,她不但没过上好日子,还吃了不少挂络 挂络是我的家乡土语,可能有的读者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我也不想再解释了,自己网上找去吧。如果你不用上网就知道这词的意义,那我会很高兴,因为那会让我产生亲切感和归属感。这种亲切感、归属感,不是多少金钱和地位所能带来的。你还别笑,哪怕再有钱,再有地位,把你放到一个陌生的文化环境中,你一张嘴就可能被一个看门的或者修车的大爷排斥、看不起。所以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身份认同与户籍无关,它是一种文化认同。 。 可能我刚才的话一写,有些读者不急着知道小雪吃那些挂络了,他们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加爵怎么成了一个受诅咒的人。 其实,这不是对加爵一个人的诅咒,这是对所有成功人士的诅咒。 什么,成功人士也受诅咒,你没看玩笑吧? 如果你这样问我,我可以很严肃的回答你:没有。 没错,在很多人看来,他们确实是上帝的宠儿,可大多数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成功也只是对他们想做成的事有意义。 一旦脱离他们想做成的事,那就不好说了。 例如,人一成功是非就多,人们常说的羡慕嫉妒恨都针对谁说的,不都是针对那些成功人士说的嘛! 当然,我说的诅咒还不是指这个,我说的诅咒指的是成功以后如何处理亲友的索取问题。 中国历来是个人情社会,而且“苟富贵,勿相忘”的文化甚浓,你说你自己成功了,亲友找你帮忙你帮不帮? 帮,自己辛辛苦苦奋斗成功取得的资源,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不帮,亲友都不帮,你还是人吗? 所以,你就看吧,几乎每一个成功人士的屁股后面,都有一大推索取资源的亲友让他烦。 不管你喜不喜欢,在中国官员都是一个最成功的群体,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掌握的资源也最多,受到的诅咒也最大。 而且与一般的成功人士不同,一般的成功人士如果想帮亲友,只要下狠心挥霍自己的资源就行了,大不了自己担着。可官员掌握的资源是公共的,他们要是为了亲友挥霍,那是犯罪,是要受到制裁和谴责的。 没人想受制裁和谴责,可面对亲友的索取又不能视而不见,所以如何处理就成了一个非常令人头疼的问题。 就加爵而言,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索取的亲友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最外围的是同村的乡亲父老,这里面有只知道名字,但没什么来往的。也有曾经交往非常密切的,像什么邻里的大爷奶奶、叔伯婶子,以及那些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朋友。 对于这类人,加爵最初的策略跟当初结婚那天说的差不多,只要不违背党纪国法,能办的都尽量给办了。 可问题是,很多拖请的事儿不是合规合法的,另外,就是合规合法的事,也不能总办,否则一天到晚托请的人不断,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呀。 所以加爵开始不断拒绝乡亲们的托请,这一拒绝麻烦来了。 关系远的私下抱怨他,“当官了,门槛儿高了,瞧不起人了。” 关系近的则干脆指着鼻子骂他,“以前天天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喝,就是新衣服我每年都给你做一件,现在求你办这点事,你都不给办,你还是人吗?”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你掏鸟蛋从树上掉下来,险些没死了,是谁拉你去的医院,又是凑钱谁给你做的手术?都说沈放不是东西,你比沈放还不是东西!” …… 被相亲们这样贬损,加爵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有些事,他真的没法帮。比如,自己孩子偷养殖场的鸡蛋,被人发现制止,不但不听,反倒给人打了。结果警察来了,刑事拘留,他们让加爵去捞人。 再比如,孩子要结婚,但年龄不够,民政部门不给登记,可是肚子又被人搞大了,出不了这个丑,找加爵帮忙让民政部门放行。 至于说在镇里的公共项目——水利、绿化、修路——中,为自己或家人谋个活儿或者差事,就更多了。 你说谁遇上这事谁不头疼呀,所以那段时间加爵最害怕的事就是回家。村里人的白眼不说,父母的唠叨也受不了。 好在一年半后,他再次破格提拔,晋升为镇长。当上镇长后,镇里给他和小雪配了套带小院的房子,就在镇委大院里头。 这下他躲了,父母遭殃了。 村里人把愤怒都投射到二老身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老人哪受得了呀。所以一见到儿子就唠叨。 “咱们老王家自从你太爷爷搬到这儿,就一直是厚道人家,你可不能忘本呀。你说你这个也不帮,那个也不管,让我和你妈这个老脸往哪放呀?” “可不是吗,你就说咱们斜对门的张二婶吧,多好的一个人呀,见面就跟我打招呼,夏天给送菜,冬天给挑水。你这一不管他儿子找工作,她菜也不给了,水也不挑了,就是见面也是爱答不理的,你说我这招谁惹谁了?”加爵妈妈也满腹牢骚。 这个张二婶,人确实不错,她有个儿子大学毕业,工作没找落,托加爵在县给找份工作。 说实话,如果这工作是在镇里找,加爵也就帮了。可是张二婶和儿子心气挺高,既然都上大学了,就不想再回镇里了。他们要加爵在县城帮着找份国企或者事业单位的工作。 这下加爵犯难了,因为不像镇里用人,只要水平差不多,他直接说句话就行了。在县里他得动用关系,这关系一用就是人情,将来一还就难免有利益输送,为了避免以后惹下麻烦,他思来想去给回绝了。 这一回绝就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不仅父母跟着吃挂老络,他自己也不好受。小时候,他没少吃张二婶家的东西,而且跟他儿子也经常一起玩,你说现在弄得……唉,除了一声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可能有读者忍不住又说了,当官的又不是弱势群体,谁敢说三道四,动用权力收拾他,让他闭嘴。 说这话的人,不是太年轻,就是不谙世事。没错,当官的是有权,可那权力只能给陌生人用,给熟人不行。 你还别说是当官的,就是流氓、混混也都是在外村做恶,在本村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 所以为了避免乡情干扰,中国从古代就设计了流官制度。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异地为官在解放官员手脚的同时,往往又造成在体恤民情上的欠缺。 为了政绩,像什么核电站、焚烧厂、px项目,流官都敢给你上。本地官员虽说不一定肯定不上,但上之前他肯定得掂量掂量,毕竟那是他的家乡。 第五章 生命周期(17-18) 17 说完了外围的父老乡亲,咱们接着说加爵的第二个烦恼源——家庭。 按照社会学 如果你不想糊里糊涂地活一辈子,有两个学科的知识有必要学习一下。一个是经济学,它能帮你洞悉人性,另一个是就是社会学。社会学能够帮你观察社会,说实话,我只是在上学那会对社会学有所涉猎,但是直到现在还受益匪浅。 的说法,家庭可分两类,一类叫做扩展家庭,英文extended family;另一类叫核心家庭,英文core family。 咱们先说拓展家庭。 拓展家庭也可以称作大家庭,按照中国的宗法制度,外姓肯定不算,但是同性也不可能拉的太长。 传统上讲,五服之内都可以称作是一个大家庭,家庭成员哪怕不住在一起,也应该互相照应。 可现实往往是远亲不如近邻,所以求人办事并不比别人来的硬气。对于加爵而言,最让他头疼的是三代以里的家庭,这也是通常意义上的拓展家庭。 就加爵而言,这个拓展家庭有三部分构成:父母构成的家庭;哥哥构成的家庭,他自己构成的家庭。 下面我们一个个地说。 由于加爵和哥哥都已成家立业,所以现在父母的家庭只剩下老两口自己,他们对加爵也没什么要求,无非是养老送终。说实话,只要不是帮人托请,加爵从来没把二老当个负担。 哥哥的家庭就不一样了。 他们觉得弟弟发达了,得帮帮自己。他们的第一个要求是要加爵的房子。加爵很是郁闷,小雪更是生气。这家早就分了,兄弟俩一人三间房,凭什么你当哥哥的再霸占一套。 可哥哥嫂子不这样看,他们觉得镇里都给你分一套房了,你还要老家的房子干什么?加爵说,这房子只是暂时让我住,倒时候还得退给镇里呢。 这个哥嫂不管,反正你不给我房就是你的不对。小雪气得腮帮子疼,为此找公婆理论,没想到公婆却支持哥嫂一家,“你说你们都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居然为了三间房跟庄稼汉计较,传出去也不怕村里人笑话。” 因为帮忙的事已经跟村里人掰了,现在要是再因为房子的事跟哥哥掰了,那以后真是回不了家了。 最后虽然不愿意,加爵还是做通小雪的工作将房子让出去了。哥嫂拿到房子自然很是高兴,加爵也以为从此能息事宁人。 没想到刚过几天,哥嫂又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帮侄子找份工作。 一提这个,加爵头皮发麻。他这个侄子从小就淘,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辍学了。既不务农,也不上班,整天游手好闲。 加爵就问他,你怎么不种地呀?他说嫌累。那上班也行呀,镇里企业那么多,不难找。他说嫌烦。 那你想干什么?他说他想当警察,想打谁就打谁,想抓谁就抓谁,多威风。加爵听了下巴险些没掉地上,这要是让他当上警察,还不得天天给自己惹事呀! 再说警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得上警察学校,所以加爵就跟侄子解释,那哪儿解释的通呀! 加爵见没办法就直接给拒绝了,这一拒绝不要紧,一下子把侄子惹恼了,他立刻送加爵四个字,“老叔混蛋!” 加爵觉得哥嫂应该明事理,没想到哥嫂跟儿子的观点一致,老叔就是混蛋。加爵说我房子都给你们了,怎么就混蛋了? 哥嫂说,你不给你大侄儿找工作就是混蛋。 加爵气愤之下找父母评理,没想到父母与哥嫂同仇敌忾,一致指责加爵就是个混蛋。 加爵气得都快晕了,这还有地方说理去吗? 好像子女多的父母都有一个臭毛病,他们总是帮条件差的孩子,而不是一碗水端平。对外人来说都是哥们姐们的,谁占点便宜谁吃点亏,根本不叫事,可对当事人来说,却不这样,因为是非曲直他得自己担着。 加爵感觉自己受了委屈,心里堵的慌,可是自己又说通不了父母,就想让小雪去说。 小雪说,你快算了吧,你们家的人都不讲理,上次房子的事就被数落了一顿,这次我说什么也不去了。 她以为不掺和能避开漩涡,没想到树欲静风不止,公婆亲自找上门来训斥她,“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恶事。以前哥俩关系不错,你看现在这么僵,就是你挑唆的。” 小雪险些没气吐血,“爸妈,咱们别血口喷人好不好,给博文找工作的事我根本就没掺和。” “你还有脸说你没掺和,没掺和怎么不给博文找工作?” 遇上这样的老的,小雪知道多说多错,索性不再说了。可长久以往也不是事儿,所以小雪就劝加爵,要不你就给博文找一个。 见老婆都这样说了,加爵知道自己彻底孤立了,万般无奈之下,加爵给侄子找了一个城管的工作。 这个工作没在清水湾镇,而是在相邻的另一个乡镇,加爵这么安排也是怕别人说闲话。 听说不是警察,侄子最初还不愿意,架不住全家都一个劲地说好,他才高兴地接受了。 去单位报到前,加爵再三叮嘱侄子,一定要遵纪守法,低调做人,千万不要惹事。侄子说,放心吧老叔,到那儿我一定好好干,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没想到刚去了一天,哥嫂就怒气冲冲地找加爵兴师问罪,“你这老叔怎么办的事,让你找警察的工作,你给找城管,找城管就找城管吧,你还找的是临时工。博文回来是又哭又闹,你说你这是什么老叔呀?” 加爵赶紧解释,城管的正式编制都是公务员,得考,另外学历也有要求。他安慰哥嫂说,先让博文干着,以后在职读个文凭,慢慢再给他想办法。 哥嫂觉得也只能这样,于是就劝儿子先干着看看。一个星期后,博文培训完毕,开始正式上岗。 他这一上岗不要紧,没出两月就给加爵捅个篓子。 18 要说这侄子还真不让人省心,一穿上制服,一拎起棒子,就开始忘乎所以,之前加爵嘱咐的话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那他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还记得《常出去转转》这首歌吗:找点时间,找点空闲,开着公车,出来转转。带上罚单,带上证件,揣着棍棒,马路上看看。上午没收一车红薯,中午混来一桌好饭。…… 现在城管的名声和男足差不多,茶余饭后、歌曲相声都没少拿他们开涮,由于我这小说主要是讲幸福的,所以就不再雪上加霜了。其实细想想他们也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否则借你俩胆儿也不敢讽刺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们是实权部门,也一样少不了挨骂,这是它的执法特点与生带来的。 由于是路边执法,所以必然众目睽睽,如果执法手段再简单粗暴,哪怕只是个别现象,也会被传染放大,众怒一犯坏名声也就来了。 这个其实跟男足的意思差不多,众目睽睽之下,输的简单粗暴,你说你还能让国人说什么。 那到底博文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博文执法的乡里有个大的农贸市场,很有人气,很多商户和买家都在那里交易。 很多小商小贩都知道这是个商机,但是因为摊位费等原因又不能入住里面,所以就在商贸市场的外面摆摊兜售自己的商品。 按照乡里的条例这是不允许的,因为商贸市场所在的街道是乡里的景观街道,乡里重要的办公、学校和商业机构都在这条街上,如果让小商贩们随意地摆摊设点,那就太影响观瞻了。 所以必须清理,这任务就落到博文这些城管头上了。 这下热闹了,不管你是烤串、炸煎饼果子、煎臭豆腐,还是卖鱼、卖菜、卖水果,总之只要在街道两旁营业,统统要扫荡。 这小贩也不简单,跟城管打起了游击,你来我退,你退我来。 博文这个气呀,怎么就不怕我呢?这摊子掀了、秤杆撅了,东西也没收了,怎么还天天有人来呀? 老城管跟他说,行了,你战斗力够强的了,要是没你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更猖狂。 博文觉得这是同事对自己的夸奖,干得就更卖力了。这天从一村里来了一个赶车的大爷,他拉来一车西瓜,在街边叫卖。 正好被常出来转转的博文发现,三句两句没说对付,他过去就把大爷的秤杆给撅了,这还不算还要没收人家的一车瓜。 这时候大爷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俯下身抱住博文的大腿不让他把车赶走。 “你放手!”博文努力挣脱大爷。 “你把车还给我,我就放手!”大爷一边抱着博文的腿,一边哀求。 本来街上人就多,见这场面都围了过来,同事见状就劝博文,“算了,让他走吧!” “什么算了,我要是让他走,他下次再来怎么办?” 博文还人来疯,他指了指大爷威胁道,“好,你不跟我耗吗,那咋俩就耗着,看谁耗死谁?”说完,他双手抱胸仰头看天,一副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派头。 人与动物最大的不同是,人有同情心,而且都同情弱者,所以很快从人群里站出一个人跟博文交涉,要他放行。 博文当然不鸟他了,不过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随手拿出相机要给博文拍照,博文一下子火了,伸手抢过来给相机砸了。 这下捅娄子了,这人是省报记者,正好回乡省亲遇上了这么档子事儿,那你说他能干吗? 一怒之下,他来到乡政府讨要说法,否则就见报。 镇长接到汇报后,高度重视,博文肯定要处理,但是博文的工作是加爵拖他安排的,所以他把球踢给了加爵,“你侄子,你说怎么办吧?” 这种情况,加爵肯定不能容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既然加爵这么说了,乡长也没客气,对博文治安拘留15日,同时开除出城管队伍。 对这处理结果,侄子是又冤又气,冤的是明明是乡里的条例不让在街道两旁营业,凭什么就把我处理了 既要市容市貌好,又必须得给底层的穷苦人民留条活路,这在我看来基本是无解。如果你是城管,特别是一线那种,我劝你一句,如果不是实在没地方去,还是换份工作吧。这平衡,你玩不了,而且一旦出事,没人会同情你。 。 气的是就是自己不对,这老叔怎么不帮帮自己呀?事实上,博文刚被处理,哥嫂就找加爵帮忙去了。 加爵早就有气,所以也没给好脸色,“他上班之前,我怎么说的,遵纪守法,低调做人,他就是不听,我能怎么办?” 哥嫂见自己说话不管事,就把父母搬出来了,二老一听说孙子被关起来了,眼眉毛都立起来了,“加爵呀,你侄子都被关起来了,你怎么不管呀?” “他自己拉的屎,让他自己擦!”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他不是你侄子吗?” “不给我露脸,竟给我惹事,这侄子不要也罢!” 说实话,加爵就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影响他升迁,好在晋升书记的时候,也没人把这事当回事,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下。 不过,因为这事他和哥嫂侄子算是结上仇了,他们视加爵当然也捎带着小雪为仇寇,并伺机找机会报复。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逮到机会了。这事没过多久,加爵的妈妈因为中风成了植物人,只能躺在床上。 这就得需要人照顾,可是加爵的父亲是个纯粹的北方老爷们,根本不会照顾人 对于未婚的女同胞,如果有选择话,我建议你们最好找南方人做老公。其实,对未婚男同胞来说,也是一样。我这倒不是歧视北方人(事实上,我就是北方人),不过就细腻、体贴而言,北方人照南方人那实在是差的太多了。我就举一个例子,有一年我参加一个绿博会,全国各地园林部门都参展自己的景观设计。你看看江浙广东地区的设计,细腻、别致,怎么看怎么舒服,一看就用了心思。你再看看北方地区的,北京复制了一个紫禁城,河北复制了一个山海关,吉林复制了一个长白山。我去,当时我脑海里就闪现这么几个字:这尼玛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再说,按照习俗那也不是他的事儿。 那是儿子儿媳妇的事,哥嫂说我们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哪有精力再照看公婆呀,所以坚决不管。 加爵知道哥嫂这是报复自己不帮侄子,虽说生气,但也没办法,你总能因为赡养父母的事闹上法庭吧。 小雪就很生气,“凭什么都是儿子,就非得让咱们尽义务呀?” “算了,他们不管,咱们不能不管,否则传出去,我这官还做不做?”加爵只好做老婆的工作。 小雪知道这挂络儿她又得吃了,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灾难将让她后悔终生。 第五章 生命周期(19-19) 19 在北方农村,照顾老人虽说是儿子儿媳妇的事,其实主要是儿媳妇 传统上,儿媳妇的家庭地位很低。你要是看过瞿同祖的《中国法律与中国社会》,你会发现儿媳妇在公婆面前就跟使唤丫头差不多,所以才有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一俗语。现在时代变了,儿媳妇个个都独立了,肯尽心照看公婆的那绝对是好儿媳妇。所以就养老这件事来说,生儿还就真不如生女。如果你不服气,可以去各大医院住院部看看,在床头忙前忙后的都是谁,基本上除了老伴就是女儿,当然儿子也不是没有,但女婿应该更多。所以那些生女儿的父母就别不知足了,我告诉你那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的事,所以这照看工作主要落在小雪身上。 不巧的是,当时她刚怀上孕,一边上班还得一边照顾婆婆,这两头一跑,坏了,下体开始流血,这是流产的先兆。 加爵赶紧将她送到医院,躺了一星期后,孩子还是没保住。小雪夫妇非常难过,不过哥嫂一家乐坏了,“报应,报应,绝对是报应!” 见哥嫂这样,加爵恨得牙根痒痒,母亲卧病在床,你不帮把手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孩子没了,你还在一边幸灾乐祸,简直杀人的心都有呀。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仇人转弟兄。 这时候,小雪还得劝他,“流了就流了吧,下次再怀。” 可是没有下次了,这次流产以后,无论小雪加爵怎么同房,就再也怀不上了。去医院治了几次,也是毫无办法。 这不要绝后了,加爵痛苦万分,小雪更是悲痛欲绝。可是哥嫂一家照样是欢天喜地,幸灾乐祸。 这下哥俩是彻底结成仇了。 除非父母有事,否则哥俩绝对不见面。父亲多次想从中调解,可哥俩一见面不是横眉冷对,就是一块呛嘴,根本调解不了。 终于在卧床十一个月后,母亲撒手西去了,让加爵没想到的是,这也成了他的罪过。哥嫂在村里散布消息说,是加爵不舍得花钱才造成了母亲过早的死亡。 村里人一听这个,都私下痛骂加爵,“真是畜生,连沈放都不如。” 加爵这个气呀,这母亲的事,哥嫂是知道的。母亲得了中风后,在医院做了个脑动脉导管流手术,出院后就一直在家卧床。 这人一没意识,再加上总不活动,身体肯定越来越虚,最开始还能喝流食,到后来只能注射液体。 这还不算,母亲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虽说做了切管手术,但到第十一个月的时候,肺里的浓痰堵塞严重,到了必须去医院上呼吸机的程度。 那呼吸机可是烧钱的玩意,一个月下去几十万都不止。加爵头都炸了,他的收入本来就不高,加上他又不贪污,这下就麻烦了。 小雪住院后,他花了3000块雇了一个人照顾妈妈,这基本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可妈妈的医药费用还得花钱,另外他和小雪也有生活开支,这就只能从小雪的工资里出,可是小雪的收入也不高。 所以这日子过得是紧紧巴巴的,当然镇里有很多人想趁机巴结他,给他送钱。但还是考虑到以后利益输送可能被人抓到把柄,他都给回绝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加爵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虽然十分不情愿见面,他还是把哥嫂叫来,商量下一步到底怎么办。 “我们哪知道怎么办呀,我们又没本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哥嫂根本不表态,好像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加爵问老婆意见,小雪说医生不是早就说了嘛,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很低,不过大主意还是你拿吧。 加爵思虑再三,与其大家一起拖死,不如现在来个了断,所以就没去医院上呼吸机。结果,母亲没几天就死了。 这下,哥嫂逮到理了,大肆宣扬加爵的吝啬。 加爵气得找哥嫂理论,“当初你们让我看着办,现在怎么又怪起我了?”哥嫂说,“我们让你看着办,也没让你让妈死呀。” “我怎么让妈死了?” “你不让妈死,怎么不给她上呼吸机呀?” “我说你们有点脸行不行,你们既不出钱也不出力,还有脸说我?” “我们是没脸,谁叫你哥没本事呢!”听加爵这样说,嫂子一下子把话茬接过去。 不知是配合好的,还是真心难过,哥哥突然大哭起来,“妈呀,都怪儿子没本事呀,连自己都养活不好,要不怎么也让您多活几天呀。” 街坊邻居听到声音,纷纷过来劝慰,哥哥还来劲了,又哭又闹还扇自己嘴巴,弄得好不悲情。 加爵气得拂袖而走,身后则满是非议之声,“有权有势的还争自己的哥哥,真没见过这样的。” “谁说不是呀,还有脸争别人,他媳妇又是周六日,又是寒暑假的,直到婆婆死,也没见伺候过几天?” 加爵回头看了看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们,一股悲怆之情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他现在开始理解沈放了,原来家乡、家人是这么恐怖的东西,难怪沈放选择了放逐自己。 他也要放逐自己,除了逢年过节看看父亲,而且看完就走也不吃饭,他基本就不回村了。 他以为他躲了,其实也只躲了一部分。我们之前说过,家爵的拓展家庭有三个部分,刚才我们说了两个,现在我们说第三个:他和小雪组建的家庭。 这个家庭其实也是社会学上的核心家庭,加爵就是想躲也躲不开。就核心家庭对他的索取而言,由于没有孩子省了很多麻烦。 不过还有小雪,她应该是最有资格向加爵索取资源的人。可加爵为了不授人以柄,处处限制小雪索取自己的资源,有时甚至到了不尽人情的地步。 比如,小雪一直在镇小学教学,成绩斐然,正好一名副校长离任,镇里要公开选拔一名进行补缺。 小雪觉得是机会,自己也符合条件,就想去竞聘,没想到加爵死活不让她去。小雪说,“不能光你进步,我也想进步啊。” “我在镇里当领导,你说你一竞聘,还有谁敢跟你争,所以这个步你还真不能进。”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又没靠你!难道凭我的学历、成绩连个农村小学的副校长都不够格?” “你是够格,可只要你一当选,我就说不清了。” “那我要非要去参选呢?” “那我就给你弄下来!” 我靠,小雪这个气呀,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老公呢,不帮自己也就算了,还总给自己拆台。 难道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错了? 第五章 生命周期(20-21) 20 虽然有百般的不乐意,但转念一想,加爵毕竟是自己的老公,一家人,他成功不就是自己成功吗。这样想着,她也就渐渐的释怀了。 可是每个人都有个三亲六故的,你可以为了老公的仕途牺牲自己,可是亲友找你帮忙,你怎么办? 跟亲友解释说自己老公太清廉,自己说不上话。谁信呢?亲友就是表面不说,暗地也会牢骚,不想帮,就别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说如果让亲友这么看自己,那以后还怎么走动呀? 就拿棋龄这件事来说吧,小雪和她情同姐妹,你说人家大老远跑来一趟借钱救急,结果在母亲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自己说帮着想想办法,可是钱不够,找加爵帮帮忙吧,结果当着表姐的面被雷烟火炮数落了一顿。 就是棋龄能体会到她尽力了,可是自己在家里算个啥? 气愤之下,她找了冯场长帮忙,没想到加爵竟然因为这事要和她切割,这下她真的明白自己在家里算个啥了。 你说她能不伤心吗,自己付出那么多的牺牲,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到头来说切割就切割,这还拿自己当一家人嘛! “可怜自己一片心,最后都成了驴肝肺!”小雪讲完自己的故事,嚎啕大哭。 “都怪我,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棋龄听后是既心疼,又愧疚。 小雪擦了擦眼泪说:“表姐,你不要多想,我是可怜我自己。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他跟这个切割,跟那个切割,没想到最后居然切割到我头上。我还一直以为我是她最亲最近的人,到头来其实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外人。” 棋龄知道小雪的心结一时很难打开,只好腾出一间屋子,将她先安顿下来。回到自己屋后,泽家一个劲地埋怨棋龄,“你看看你造多大孽吧,你该反思反思了!” “我从来没想到加爵会这么绝情,”棋龄心头沉重,突然她两眼盯住泽家问道,“如果我以后有事,你会不会跟我切割?” 泽家被老婆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做出了回答,“不会,我说过,我会好好呵护你的。” 棋龄松了一口气,“行,希望你说话算话。” 下午,为了让小雪散心,棋龄硬拉着她去了西湖。没想到西湖人山人海,哪有心情可散呀。 棋龄一个劲地抱怨,“好几年没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呀。唉,本来想让你看看风景,结果成了看人啦。” “呵,这不挺应景的嘛!”小雪苦笑了一声,“我当初也以为官太太的生活很美好,可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真的想跟他离了?” “我也不知道是继续这样忍下去,还是现在就做个了断。” “我总感觉你还是心里有些舍不得他。” “那又怎么样?我舍不得他,他可舍得我!” “那不是两口子吵架说呛了吗,他未必是真心的。” “他也许不是真心的,但如果没有那个想法,他肯定说不出那种话。” 棋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说当初我为什么看上了他呀,弄得现在连孩子都没有。”小雪表情痛苦,看样子挺后悔。 “他不是没给你劈腿吗?” “那是时间短,他对我还有些内疚,以后会不会谁说的准呀。” “难道他外边有人啦?” “我不知道,但是最近一年他跟县电视台一个主持人走的挺近。” “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是我问过加爵。他说这都是工作往来,为了给镇里做宣传,让我不要瞎想。” “那不就得了吗,我想像加爵这种爱惜羽毛的人,这种政治自杀行为,他是不会干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总感觉他俩说话时的眼神不对劲。我已经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说万一他俩有点什么,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忍,我也不知道还能忍多久?”说到这里,小雪泣不成声,内心之悲凉有如《hereare again》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仿宋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 《hereare again 》是日本作曲家日向大介所作的一首曲子,曲调委婉而悲凉,星爷曾经在《喜剧之王》里用过。 我之所以在这里想到这首曲子,主要是因为同情成功男人身后的不幸女人。人们常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可你知道这伟大是怎么来的吗? 忍!做成功男人的女人,这几乎是一门必修的基本功。 只是这一忍不要紧,久而久之,社会上形成一种观念,认为对待成功的男人,做女人的就得忍,哪怕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如果你留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实践这一观念的女人还不少,不管是官太太、富豪太太、明星太太,还是什么成功男人的太太。 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虽说我不是女人,但凭着文艺青年一颗敏感的心,我能感受得到那一定有如万箭攒心般的痛苦。 所以如果你问我,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我想有九个字可以送给你,“去你妈的成功的男人!” 当然,如果你只想委屈求全,我也不说什么。不过,有句话必须要提醒你一下,有时候委屈未必就能求全。 你要知道马斯洛需求论,小三刚开始可能只想用身体交换像钱、工作之类的简单东西,等一旦这些实现以后,她一定会不断升级需求,直到最后取你而代之。 那时候,你的命运就完全取决于你那位成功的男人了。请记住我这句话,千万不要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再做决定,那样既悲哀又没有尊严。 最后,我想对成功男人身边的小三说一句,成功一定要走正道,否则一定会引起非议,而且会伴随你的一生。 21 作为女人,棋龄能理解小雪此时的痛苦,苦恼的是她拿不出让她宽心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陪伴和倾听。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消耗着,煎熬中来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凌晨12点左右,棋龄尿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经过小雪房间,发觉里边有动静。 侧耳倾听,是叹息和身体不断辗转反侧的声音。棋龄敲了敲门,待里面的灯亮后,走了进去。 只见小雪头发蓬松,眼睛红肿,好像之前哭过。 “怎么,睡不着觉?”棋龄问。 “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小雪抱住棋龄又哭了起来。 棋龄没有直接回答,她先将小雪扶到床上坐好,然后一边踱步一边讲起了故事,“16岁那年,我去苏州占卜爱情。当时爸爸问了专家一个问题,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专家说不是。她说爱情是一种生命现象,是有生命周期的,有出生也有死亡。她说大家之所以信奉‘婚姻是爱情坟墓’这句话,是因为确实看到了很多爱情都死在里面了。可她说这些爱情本来就该死了,有没有婚姻,结果都一样,因为它们已经到了生命周期了。” “那我怎么知道我和加爵是不是到了生命周期了?” “你和他在一起还幸福吗?”棋龄说完这话,把头转向小雪。 小雪避开棋龄的目光,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我记得之前问过你。你什么时候有答案了,你什么时候就可以做决定了。”棋龄说完退出了屋子,走了。 第二天清晨,小雪要走,棋龄送她去火车站。一路上小雪沉默不语,棋龄也没有说话。 临进站的时候,棋龄对小雪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记住,咋俩是好姐妹,如果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担着。” “我知道,如果我做了决定,我会告诉你。” 棋龄点了点头,两个人拥抱告别。 等回到家后,棋龄跟泽家宣布了一件事,“我想跳槽!” “你说什么?”泽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不想再教书了,我想换份工作。” “你疯了,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干,你换什么工作呀?” “我跟表妹说过,有什么事,我和她一起担。现在她因为我受到牵连,这个人情我必须得还上。” “出了这种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么大一笔钱,你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咋俩慢慢还一起还吧。”泽家明白老婆的心思了。 “慢慢一起还,”棋龄冷笑了一声,“怎么还?靠那一个月4000多块的死工资,那得还到猴年马月呀!”最后这半句话语气中带着愤怒,就好像是棋龄对教书这份工作的强烈控诉。 其实小说写到这儿,是时候盘点一下棋龄的事业了。 我们之前说过,棋龄学的是经济学,本来并不想教书,迫于就业压力不得以为之。 不过她这个人呢,素来喜欢争强好胜,用单老的话说“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 所以既然干了教师这份工作,那就得干出点名堂来,可问题就出在这儿了,这名堂还真不好干出来。 棋龄的争胜目标是评上年级的优秀班主任,她22岁教书,23岁当上了班主任,到今年任教将近6年,当班主任将近5年。 按说5年的时间不短,但只有一年她评上过优秀班主任,这个成绩和同事比差得太多了,有的同事年年榜上有名。 这让棋龄产生很大的挫败感,自己虽说学经济学的,但是数学素养很好,按理说教个高中生不成问题,怎么就出不了成绩呢? 难道是自己不卖力吗?说不通呀,自己每次上课都倾其所能,将每个知识点讲的透透彻彻,从来没敢懈怠。 而且怕学生忘记,她还经常反反复复地讲,害得自己每次下课都嗓子眼冒烟。可就这样,也没见老天褒奖自己,那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 一番反思之后,棋龄发现了问题所在,教师要想出成绩,除了她本人要努力以外,还得学生跟她一起努力才行。 可不知是运气不好怎么的,这几年棋龄没少分到差学生,当然好学生也有,不过总的成绩是高的高、低的低,一平均就占不到优势。 更让她恼火的是,她在教师这个职业完全找不到成就感。好学生是一点就透,根本不用费心,差学生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纯粹瞎耽误工夫。 那你说学生学习成绩的好坏,跟教师的水平有多大关系?所以棋龄经常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没错,就是那种不顺手、别扭、缺乏激情,很难施展自己的感觉。 既然如此,棋龄就想重新做一次选择,可一真地细想这事,她又有些犹豫。 不做老师做什么,她一直没有想好。另外,换了新工作,能不能比现在的好,她也没有把握,万一比现在的差,岂不让人笑话。还有,泽家也不会同意,能不能说服他,她心里也没有底。 因此在这个问题上,她一直很纠结。 其实很多人工作久了,都会面临职业选择上的挣扎纠结:我要不要换掉眼前的工作? 在这方面,我想最好是听听乔布斯是怎么说的,“你的时间有限,所以不要为别人而活。不要被教条所限,不要生活在别人的观念里。不要让别人的意见左右自己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勇敢地去追随自己的心灵和直觉,只有自己的心灵和直觉才知道你自己的真实想法,其他一切都是次要。” 我想乔帮主已经把这个问题说的很清楚了,是不是要换工作,就看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如果现在的工作是你内心喜欢做的,那就坚持做下去。如果不是,那就坚决地换掉。 至于换掉现在的工作,以后做什么?那还是要看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内心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果内心没有想好,那就接着想,一直到想好为止。 人为什么要追求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呢?乔布斯的解释是,“成就一番伟业的唯一途径就是热爱自己的事业。”看到了吗,乔帮主之所以让你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是希望你将来能成就大事。至于为什么只有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才能成就大事,他没说。不过,我可以补充一下。做自己真正喜欢工作的最大好处,并不是成功时有多快乐,也不是工作时有多激情,而是遇到挫折和失败时,你能扛得住,并坚持下去。 第五章 生命周期(22-23) 22 乔帮主的建议当然很振奋人心,但是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其实每个人都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可很多时候,造化弄人,许多人做的都是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工作。 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说决定职业选择的除了内心好恶之外,还有一个因素非常重要,那就是活着。 也就是说,工作本身要承载人的两项需求:活着和个人的价值追求。 很显然,在乔布斯的人生信条中,工作就是来实现其价值追求的,活着本身并不是目的,你看他怎么说的,“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 其实乔布斯的原话是“makentthe universe”,虽说翻译成“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比较高大上,但个人认为还是原话更有意境。 乔布斯年轻时去过印度,顿悟过,而且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我想信他对佛学知识一定有所领悟。 不管佛教徒对世界的本体有何争议(有没有本体,本体是什么),有一点是确定的,人肯定不是本体。 既然人不是本体,那他就是表象。既然是表象,他就不是永恒的,是注定要消失的。 因此,问题也就来了,在消失之前,你如何证明你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乔布斯给出的回答是“makentthe universe”——给世界留个印记。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活着本身最重要,个人的价值追求反倒排在其次。特别是这两项需求相冲突的时候,这种选择就更明显和普遍。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基本与“makentthe universe”无缘,因为人一旦为活而活,就很容易陷入世俗、猥琐和蝇营狗苟。 世界显然不缺这种人,所以让他们默默无闻地消失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很多事情都是有得有失,所以为活而活的人也大可不必失落,因为“makentthe universe”的代价也不小。 首先,不是你想“makentthe universe”就能“makentthe univese”的,另外,就是你“makentthe universe”成功,也一样会有所失。 比如,就拿“makentthe universe”的践行者乔布斯来说吧,大家之所以崇拜他,是因为他成功了。 可你知道他成功以前是一个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连饭都吃不饱,学位也没拿到。邋里邋遢,由于长期不洗澡身体还有异味。 就这么一个货,得亏是在美国,要是在中国,找工作肯定是四处碰壁,找女朋友这种奢侈的东西,那就更别提了。 另外,不加节制的神经质脾气也让他人际关系一团糟,好像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的同事alcorn就曾记得乔布斯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晕倒,你们不用打911、不用叫救护车,把我推到墙边靠椅处就是了。我现在在尝试一个新的饮食规律,只靠水和空气。” 乔帮主果然是乔帮主,不受人待见都能找出这么有创意的台阶给自己下,我真他妈是佩服之至。 当然,这些糟糕状态都是他成功以前的事儿,成功以后他赢得了人们的尊敬,但即使这样还是有所失。 他是个工作狂,一心想做番事业,从来没把活着当回事,事虽说做成了,但活着也没把他当回事,早早地终结了他的生命。 所以,如果你在职业选择上面临活着和价值追求的冲突,不知道怎么办,想从我这里拿个主意,以下这段话一定要记住: 认清自己,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前万不要错位,那样既滑稽可笑,又不幸福。 当然我这么说,也不是让一些人拒绝价值,选择虚无。 事实上,我倒是非常希望那些为活而活的人们,有一天能从生命意志的控制中解脱出来,追求过一种有意义的生活。 即使是不能给universe 留个印记,给你的country,society,或者someone else也行啊。 只是,对于那些为了活着连灵魂都肯出卖的人来说,即使是上面的小追求也还是太高了,如果再讲下去,我猜想有些人还会迫不及待地给我上课,“别他妈跟我讲清高,饿你三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有奶便是娘了。” 坦白地讲,我对布道度人这个角色不太感兴趣,所以即使你对我说的不感冒,我也不会生气,我只是给你指出一个终将面对的问题而已。 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死,而价值追求涉及到一个人如何面对终将到来的谢幕问题。这个问题谁不也回避不了,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希望你在从这个世界消失之前不会后悔。 就我个人而言,乔布斯对我的影响很大。我希望世界因为有我的存在,人们的精神生活能有所改善。正是带着这种价值追求,我才不辞辛苦地写这本费力不讨好的书。呵呵,我害怕虚无吗? 最后我想说的是,给世界留印记很重要,但也不能为留印记而留印记,你还得考虑好坏。也就是说在留印记之前,你要问问自己,世界因为你的存在,是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 不能像桓温那样,“即使不能留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他们倒是给世界留印记了,可是世界因此却痛苦不堪,说实在话,我觉得这印记还不如不留呢。 而且,对于那些想留这种印记的人,我也想说一句,让后世鄙视、唾骂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使你出名了也一样,别以为那很酷,其实一样很俗,因为这世界从来就不缺做恶留名的人。 23 就棋龄来说,由于教师这份工作,她在活着和价值追求上都出了问题,因此下决心换工作并不是很难。 可泽家接受不了,他觉得这是棋龄受刺激后的不理智表现,所以赶紧规劝,“现在收入是不高,不过以后不还涨呢吗?” “我教书快六年了,一共才涨过一次工资,而且就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呢!”一说这话题,棋龄就火大。 “工作的事也不能光考虑钱,你想,把那么多学生培养成才,到老的时候,桃李满天下,不也很有成就感吗?” “我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猪,还成就感呢,都是气!”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哪,太过峻急。不就是为了评上优秀班主任吗,你有耐心,其实学生也是很好教的。你看看我,平时这么多兼职,隔一年还能评上一回呢。” “你寒碜我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让你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棋龄冷笑一声,“我是教书的,难道学生木匠活好,我还要教他做木匠活是吗?” 注释见星号下的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因材施教对老师而言,基本就是屁话。 当然,我这么说也不是完全否定因材施教的价值,我只是说这一方法的实施,有赖于两大不可控制的因素。 一是学生的智力水平,这个老师根本无法控制,而且更悲哀的是,好学生基本都不是教出来的,老师的作用充其量是拓展视野,让学生少走弯路。至于那些笨蛋学生,恐怕连这点作用都难以实现; 另一个老师无法控制的因素是,即使学生在自己所教的事情以外有天分,老师也不能选择教他们这些东西。比如,我就是个语文老师,学生语文不好,但是剪纸好或者木匠活好,你说我能不教他语文,教他剪纸或者木匠活吗? 肯定不行,但是家长可以这么做。比如郭德纲不就是让他15岁的儿子退学学相声了嘛。我觉得这挺好,但不是每个家长都有资格向老郭学习,毕竟人家有产业,学了手艺不会白费。 所以转变用人观念,给不善常书本知识的孩子创造发挥自己特长的机会非常重要。国内经常有这样的招聘广告,连个保安、扫大街的都要求本科、研究生学历,你说都这样,书本知识不好的孩子能有出路吗? 他们没出路,中国制造能有前途吗?为什么德国制造、日本制造举世闻名,并不是他们工人的学历有多高,而是他们的工人都有匠人精神。这匠人精神可不是从书本上学来的,都是师傅带徒弟,学徒学出来的。 据说,本田、丰田都有一些老技师,水平高到手工都能车出汽车零部件,而且精密度比机器车的都好。这些人无论是在自己企业,还是在社会上,地位都非常高,很受人尊敬,并能吸引一大批有志于此的年轻人投身其中,你说人家造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反观咱们,传统上就瞧不起手艺人,说那是奇技淫巧。就是现在也没改变多少,要是说谁没上大学去做工人,那肯定是孩子觉得没前途,大人觉得没面子。 你说在这种氛围下,能把东西造好吗? 可制造业是一国的基础产业,我们现在是比创新比不过美国,比质量比不过德国日本,比成本吧,现在我们的成本又上来了。 你说,靠什么我们才能把这一基础产业打牢? 如果让我回答,也许尊重工人,特别是有手艺的工人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其实,做一个好的班主任也不一定非得在教学上做的如之何,你还可以在其它方面找到自己的价值。”泽家继续想着法儿劝老婆。 “你这叫什么话,如果不在教学上找自己的价值,那做老师干什么?”显然在棋龄看来,泽家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其实,我想说……” “我意已决,你别再说了!”棋龄不想再和老公纠缠,离开客厅去卧室了。 泽家在客厅转了半天圈,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于是来到卧室想继续做棋龄的工作。 此时的棋龄已经打开电脑,正在招聘网站上浏览招聘信息。泽家见此,忧心忡忡,一脸苦相地哀求棋龄,“老婆,我求求你,咱们不换工作行吗?” 棋龄看了一眼老公,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要是现在能把欠人的钱还上,我就不换工作了,你行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慢慢还吗?” “我说你这个人还有完没完呀!”棋龄见老公一个劲地跟自己墨迹,气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泽家出屋,“出去,出去!” “你听说我说……” “我不听,就没见过你么没魄力的人,不说鼓励一下我,还净给我泄劲!” 泽家从卧室出来后,又在客厅转了一阵圈,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话要说,于是又去找棋龄。 棋龄见老公进了屋,眉头又皱了起来,泽家见状赶紧提前防卫,“我不是来阻止你做决定的,我只是想最后发表一次意见,你看行吗?” 棋龄看了看老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一次!”泽家竖起一根手指,表情显得很真诚。 “你说吧。”棋龄点了点头。 “这个意见非常重要,事关你将来会不会后悔……”。 “说重点!” “重点就是人工智能来了。” “人工智能来了关我屁事!” “你不喜欢汽车,你不知道科技界的事,我告诉你现在科技界正在进行一场革命,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 “说重点!” “重点就是机器正在取代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一旦失去现在工作,将很难再找到工作。” “你是说,人的工作将被机器取代?” “对,你看现在自动驾驶汽车的出现,就让很多司机都失业了。” “那是国外好吗,在中国它能上路吗?” “怎么不能上路,国家今年已经允许自动驾驶汽车上路了。” “你听不懂我的话是吗,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说的是,没人它根本不行。你忘了,上个月有个新闻,一个运输公司用一辆自动驾驶汽车运水果,没想到高速塞车,结果车上的水果被四面八方的来人哄抢一空,你说这自动驾驶汽车要不要它管什么用呀?”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看我的小说必须跟着我设定的情景走。目前为止(我写这个小说的时候),自动驾驶汽车并没有在国内上路,以后能不能上路也不敢说,但这对我的小说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上路就上路了。我觉得关于情景设定提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必要,以后我不再做这种提示了,我觉得你们已经熟悉我的风格了。 * 第五章 生命周期(24-26) 24 “有人遇上打劫的也不行,这不是自动驾驶汽车的问题,这是法律的问题。”泽家赶紧对自动驾驶汽车进行了辩护。 “你是真笨,还是装糊涂呀?一项技术出来后,就要适应各种环境,包括法律环境。你总不能让环境适应技术吧?”棋龄对泽家的辩护很不以为然。 “万事开头难,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自动驾驶汽车刚研发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不现实,肯定上不了路。可经过工程师们的不断努力,你看现在不但上了路,还跑得挺好。” “还跑得挺好?你这么喜欢汽车,难道你不看新闻吗?来,我给你看一个视频!”棋龄说着从电脑上找了一个视频给泽家看。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咱们聊聊自动驾驶汽车的问题。自打今年国家允许自动驾驶汽车上路以来,早已虎视眈眈多年的跨国汽车业巨头终于如愿以偿,开始在中国销售他们的自动驾驶汽车。 那么结果如何呢? 据我们了解,很不乐观。两大行业巨头,谷歌卖出去一辆,苹果卖出去两辆。其它公司,我们没有数据,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对此,我们采访了谷歌公司中华区销售总裁daniel,“我们认为主要是观念问题。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是,车是用来开的,如果它自己就能行驶,就没了驾驶乐趣,所以不接受自动驾驶汽车。” 观念问题确实是个问题,事实上不仅中国,就是欧美这些自动驾驶非常普遍的国家,还是有大量人群因为害怕失去驾驶乐趣,而顽固地拒绝自动驾驶汽车。 问题是仅仅一个观念问题,也不至于让销售数据如此惨谈呀?对于我们连线了苹果公司北京销售总代理王女士,“主要还是价格贵,裸车价格就5万美金,不是一般的人能消费得起的。” 5万美金是不少,但也就是个b级豪华车的水平。在中国拿得出这个价钱的人大有人在,按理说不应该成为个障碍,对此我们随机采访几个路人,结果大跌眼镜。 “不放心!”路人甲。 “不实用。”路人乙。 “不放心!”路人丙。 “不实用。”路人丁。 “安全、实用”一直是自动驾驶汽车厂家宣传的最大卖点,怎么在中国人眼里成了最不能接受的两大缺点,这着实让我们匪夷所思。 俗话说,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我们决定对自动驾驶汽车的买家进行追踪,看看他们怎么说。 我们追踪的第一个用户是北京的王先生,他买的是苹果汽车,见到我们他情绪激动,明显有话要说,“哎呀,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说这事呢。” “怎么回事呀?”记者问。 “我买这个车啊,本来是想用它装b的,没想到这b装大发了,把人都撞死了!” “怎么回事呀?”记者接着问。 “你妹的,苹果汽车整个丫的一个死脑筋!开车只管记交规,直行不让左拐,绿灯不让行人。你说这在中国行吗,我他妈过俩路口撞了五个人,虽说都是对方违章,可撞死人我不也得担责任嘛!” 王先生说他准备退车,并且要求苹果公司承担交通事故的经济赔偿责任,我们祝他好运。 接下来,我们又追踪了另一个苹果用户,辽宁的赵大叔。我们想看看他是不是像王先生一样遇到了问题,没想到结果更可怕。 赵大叔也深受苹果的“死脑筋”之苦,他的汽车直行不让左拐,结果撞翻一辆左行轿车,轿车内三人重伤,而赵先生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事实上,我们采访到他的时候,他刚做完手术,正躺在病床上休息,“我是个瘸子,本来想买个苹果汽车代步,没想到一出车祸,另一条腿也瘸了。” “你恨自动驾驶汽车吗?”记者问。 “恨呀,我是个卖假药的,一辈子靠忽悠别人活着,没想到到头来被个汽车给忽悠了。唉,真是常年打雁被雁给签了。” 赵大叔显然是对自动驾驶汽车伤透了心,他用行动表达了愤怒:此时视频画面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只见他坐在轮椅上展示着一个条幅,“终身不用自动驾驶汽车”。 看来苹果汽车是太凶险了,那么谷歌汽车呢? 我们接下来追踪到了全国唯一的一个谷歌汽车用户,上海的李小姐。李小姐说,“谷歌很ntalman,但我也不想要它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记者问。 “你知道我是个女司机嘛,技术不行,上路不是被人白眼,就是被人鸣笛,心里一直很受伤。这不国家解禁自动驾驶汽车了嘛,我就想买一辆。我看谷歌汽车小巧、可爱,挺萌的,就买了个谷歌汽车。我以为这样能改变一下我这个女司机的形象,没想到一上路才知道,它还不如我这个女司机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呀?”记者接着问。 “它也太ntalman了,绿灯它礼让行人,直行它礼让左拐,停车它礼让别人。你知道我以前开车,都是很生猛的。无论是绿灯、直行,还是左拐,只要有谁敢跟我抢,我都鸣着响笛、打着双闪使劲往前冲。抢车位就更别说了,只要有位,先把车头或车屁股放进去再说。虽说很多时候,因为技术不好,抢的不是很完美,被别人白眼、鸣笛,但总比现在强啊!” “现在怎么了?”记者接着问。 “耽误事呀。提车的第二天,我去上班。路上要经过几个路口,你知道上班的点,车多,人又着急,不抢根本过不去。可谷歌汽车居然在这节骨眼上礼让,它不但礼让行人还礼让车辆,你说这不要命嘛! “我后边的车都气死了,不是鸣笛,就是按下车窗骂我。 “这还不算,由于红绿灯的时间很短,它这一礼让,交叉路口的车很快就开过来,一下子就把路口卡死了。 “哎呀,这路口要是有交警还好说,能帮着疏导一下。要是没交警,那就耗着吧。有个路口,我耗了半个小时也没过去。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让它自己回家,我打了个出租车去公司。 “没想到我下班回家后,它还没到家,用定位系统一找才发现,它被拦在一个街边的菜市场里了。 “我真是纳了闷了,它怎么给自己导的航,导到这个人车混杂、川流不息的地方,结果可想而知,只能一个劲礼让了,可是谁让它呀?等我赶到的时候,它的系统已经崩溃了,语音喇叭不断地重复一句话,“礼让行人,礼让车辆。” 车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知道我是车主后,就好像是看一个外星球来的傻瓜,哎呀,囧死我了,当时有个地缝都恨不得钻进去。” 由于我写的是小说,所以比较夸张。现实中,一般像谷歌和苹果这种大公司,在自己的汽车上市之前会不断进行路试,所以一般不会出现小说里所描述的情况。 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认为自动驾驶汽车在中国上路很难。我这么说,估计谷歌会很不服气,我的车不是已经上路了嘛,而且开的还算不错(我写这个注释的时候,苹果汽车还没研发出来,但是谷歌汽车已经在美国部分州上路,除了时速慢点,据说开的还不错)。 解释一下,我不是瞧不起西方的技术,主要是中国的路况过于复杂,而中国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又非常灵活,以机器的思维估计很难适应。 举个例子,在中国经常会遇到在堵成一锅粥的路况下开车。这时候,你要想杀出重围,就得变成个势利小人:有空就钻,有便宜就占,至于说交规,交警在的时候就守守,交警不在就去它妈蛋。 谷歌可能会说,不守交规我不会做,但有空就钻,有便宜就占还是容易的,不就是抢道、加塞吗? 哇塞,如果你这样想,来华以后肯定会吃大亏。 你以为抢道、加塞这种便宜是那么好占的,这里面有中国人的生存智慧在里面。比如,好车的便宜你不能占,剐蹭了你赔得起吗?就是不剐蹭也赔得起,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呀,要是有个大人物、或者有背景的小人物,你不吃不了兜着走吗? 那你说,我占次车的便宜不就行了吗,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万一车里面是个胳膊纹着龙的混混,你占他的便宜,不是让车主挨揍吗? 所以说在中国开车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种生存智慧的体现。这种智慧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到的,除了身边人的言传身教外,还得自己在社会上观察学习,并最终潜移默化为一种处理问题的本能反应。 听我这么一说,谷歌你怕了吗? 我估计怕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如果有一天人工智能发展到把机器变成人,并且变成中国人,那么自动驾驶汽车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在中国行驶了。 ps加一句,尾号限行问题我可不负责呀! 25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棋龄关掉视频看泽家。 “我觉得国家可以设定自动驾驶汽车行驶路段来解决,比如只允许在高速上跑自动驾驶汽车。”泽家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你怎么这么笨呢!谁家出了门口就是高速,在到达高速之前,你准备怎么把它运过去,难道用肩膀扛过去吗?再说了,你以为在高速开车就容易呀?” “你放心,厂家肯定会召回改进的,自动驾驶在中国普及只是个时间问题。” “有这种可能,不过除非能把机器变成人。”棋龄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她希望就此结束讨论。 “哎,你这都想到了!”没想到泽家突然兴奋起来。 棋龄很是诧异,她抬头看了看老公,只见泽家手舞足蹈地说,“哥斯拉正在研发一种超能机器人,它对人脑进行模拟,从而能像人一样进行学习思考……” “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吧,什么哥斯拉,还奥特曼呢!你快走吧,我没有时间跟你探讨这个问题。”棋龄再次起身赶泽家走。 “哥斯拉是美国的一个机器人公司,他的ceo是个科技天才,曾经成功解决了程控机器人在3c行业应用的难题 注释见星号下的楷体部分,至于为何把注释放到正文,原因你懂的,所以不再说了。 ……”泽家一边后退一边辩解。 现在(我写这个注释的时候)人类的科技虽说已经能模拟出简单的神经元,但距离能完全模拟人脑,还有一定差距。事实上,现在为人类服务的机器人大多是程控机器人。 这类机器人由于没有独立思维,严格来说还是属于机器。在现实的应用中,主要用于工业生产,例如汽车制造。但在3c行业,它遇到很大困难。 3c行业的一个特点是,它产品的体积通常比小,因此要求进行操作的机器人要小巧灵活。这可是一个大难题,如果你没概念,想想手机的组装,你就知道有多麻烦了。手机本身已经很小了,但它的零部件更小,把这些小的零部件组装到一起,而且还要保证精密度,别说对机器就是对人也不容易。有人可能会说,你笨呢,把工序分解了不就行了嘛。还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有个柔韧度问题。比如,你用手可以轻而易举拿的东西,让机器拿很可能比登天还难; 3c行业的另一个特点是,它的产品更新太快,这就要求机器人也能随时进行更新,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如何降低这个费用,也是一个难题。 基于以上原因,3c行业应用的机器人并不多,也正因为这一点,它成了一块很诱人的大蛋糕。不但发那科、安川、abb、库卡等机器人公司在打它的主意,就连代工企业,富士康也在打它的主意。 对于3c行业的工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此一旦他们成功,你可能就失业了。 棋龄没再搭理老公,一直将他推出门外,并从里面锁死。泽家见不能说服老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很快,棋龄的简历就投出去了,可让她揪心的是两个月过去了,一个面试的offer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要求的薪水太高了,她调低了薪水,从月薪1万降到月薪8千,可一个月又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这下她沉不住气了。 一定是自己的工作经历有问题,她有教师的工作经验,但投的职位都和教师无关,这可怎么办呢? 对了,找找关系吧。 正好有个同学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而棋龄本人又有注会证书,所以联系了同学,没想到同学得知她想转行,马上泼了一瓢冷水,“千万不要干注会,一个月累死累活6000块。你还不能抱怨,主任说了,嫌钱少大可以不干,外面想干的人一大把呢。” “那不涨工资吗?”棋龄还有些不甘心。 “涨工资?你要是能拉来活行。否则的话,不降就谢天谢地了。现在主任整天唠叨要压缩成本,说给我们的钱太高了,再这样下去就没竞争力了。我去,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去,谁受这窝囊气呀!” 挂断电话,棋龄愁眉不展,这可怎么办呢? 她打开电脑,又浏览了一下招聘网站,发现能投的都投了。最后她长叹一声,趴在电脑桌上,想休息一会。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泽家兼职回来了。 “你没事吧?”见老婆满脸愁云,泽家关切地问了一句。 “唉,你说找一个合适的工作怎么这么难呢?” “本来就是,所以呢,做人关键要知足。” “又来了,我现在急着还人家钱,怎么知足呀?” “不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嘛,慢慢还呗。” “不行,我现在就必须得弄到钱。哎,你们那培训机构还招人吗?” “怎么,你也想做兼职?” “对。既然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先赚点外快。” “行,我帮你问问。” 第二天晚上,泽家回来跟棋龄说还真招人。接下来是面试,由于棋龄是名校老师,外加泽家的推荐,只见一面,培训机构就决定录用棋龄。 棋龄很高兴,积极为上课做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是把她的在学校讲的东西,再在培训结构讲一下就行了。 “你不能去了!”就在棋龄即将开始兼职的前一天晚上,泽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棋龄非常诧异。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咋俩都去兼职了,孩子谁管呀?” “不有幼儿园嘛,幼儿园放学后,咋俩给家里去不就行了。” “我不是说白天,我是说晚上,晚上怎么办?” “晚上就让他俩自己在家里待着呗。” “你这叫什么话,哪有让孩子自己在家待着的?”泽家见老婆这样说,情绪激动。 “你咋呼什么,都多大了?再说了,又不是没在家里待过!” 老婆一变脸色,泽家赶紧把火放下压,不过又心有不甘,于是换了一种说辞,“你忘了,你曾经对俩孩子说过,只要买了更好的房子就整天陪着他俩。” “火烧眉毛,我哪顾不了那么多。” “你这样出尔反尔,孩子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跟他们说。” 棋龄说着站起身,她首先来到的是女儿房间,不过在进去之前她颇有些犹豫。之前说过的话,现在要收回来,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何况她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棋龄在门前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敲起了房门。 26 棋龄敲了半天门,里面无人应答,一拧把手,里面没锁,于是就推门进去了。 屋里亮着灯,但是静美没在里面,去哪了,这样想着,她出了女儿房间,往儿子房间走去。 儿子倒是很快开了门,棋龄进屋一看,女儿也在这里,于是就问,“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下个月有教师节,我俩排练个节目。妈妈,你坐下来看看,我俩演的好吗?”儿子说。 “待会我在看,有个事要跟你们俩说一下。” “什么事儿?”两孩子一起望着妈妈。 “妈妈又找了一份工作,以后幼儿园放学你们俩自己在家待着,妈妈不能陪你们了。” “不行,不行。”俩孩子急了,又是拉胳膊又是拽腿的。 “你们听我说,妈妈只是周一到周五晚上做个兼职,周六日还可以陪着你们。” “可你说过只要买了更好的房子就整天陪着我俩。” “就是呀。” 俩孩子果然拿这句话来反诘棋龄。 “更好的房子是跟人借钱买的,妈妈得挣钱还给人家。” “骗子,每次说话倒不算数。”静美气得扎到床上哭了起来。 “妈妈,我们俩个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听了儿子的话,棋龄先是一愣,接着马上怒了起来,“怎么不是亲生的?” “幼儿园的活动,你们从不参加。母亲节妈妈不来,父亲节爸爸不来,儿童节爸爸妈妈都不来。小朋友们都在笑话我俩。” “做人要有主见,管别人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什么叫主见,但别的小朋友放学后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可是我和妹妹,爸爸已经不管我们了,现在你也不管我们……”也许是觉得太委屈,儿子眼泪流了出来。 “呵,你长本事了,能跟妈妈顶嘴了。不许哭!”棋龄的火一下子来了。 这时候门一响,泽家进来了。见爸爸来了,儿子抱住爸爸哇哇地哭出声来。这下更激怒了棋龄,“叫你别哭,你非得哭,看来非得打你一顿!” 说着,棋龄拉儿子就想打屁股。 泽家给她拦住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别拦着!”棋龄挣脱开老公,“今天我就得给他俩讲讲道理。” “你给我站墙根,站好了!”呵斥完儿子,棋龄拉床上的女儿,“你也给我下来,一块跟你哥站好!” 见妈妈凶神恶煞的样子,两个孩子吓坏了,一个个按照要求站好。泽家虽然不满意,但见老婆这个样子,也只能干瞪眼使不上劲。 “我告诉你们俩,爸爸妈妈不是不管你们,是现在经济遇到了困难,必须得工作挣钱。可我们挣钱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俩吗?要不,你们能住上这么好的房。你们知道父母为了支撑这个家多辛苦吗?你们以为我们不想下了班就陪你们待着?可我俩不去挣钱,咱们一家吃喝拉撒谁负责,你们上幼儿园的钱谁出,咱们买房的贷款谁还?你们不说心疼大人,还整天让烦人,把我俩气死了,看谁管你们?”棋龄咆哮着把俩孩子训斥一顿。 “行了,孩子已经知错了,你就消消气吧。”泽家劝慰老婆。 “让他俩自己说!”棋龄根本不买账。 “妈妈,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缠着你了。”儿子看了母亲一眼,开始认错。 “静美,你怎么不说,你不服气是吗?”见女儿不说话,棋龄目光逼向女儿。 儿女垂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棋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儿子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他挺聪明,赶紧用手拉妹妹,最后静美声如细蚊地说了一句,“我下次再也不缠着你了。” “行了,他俩也认错了,你先回屋歇歇吧。” 棋龄这火也消的差不多了,她知道老公待会要扮个红脸,所以就走了。 泽家没有走,果真如棋龄想的那样,他想安慰一下俩孩子,所以就对俩孩子说,“爸爸跟你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女儿根本没理爸爸这个茬,又扎床上去了。儿子倒是跟爸爸说话了,不过是告别的话,“爸爸,我回自己屋了。” 泽家很是泄气,心说这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既然儿子走了,那就先哄哄女儿吧。泽家坐到床上用手拉女儿,“别躺着了,爸爸给你讲个故事。” 女儿将脸紧贴着自己的被子,不理泽家。 泽家叹了口气,“爸爸知道,爸爸对不起你俩,总是太忙不能陪你俩玩。我知道你俩不开心,其实,爸爸也不开心。哎,爸爸决定让你俩开心一下,下个月带你俩去上海的迪斯尼玩。” “你骗人!”一听爸爸这话,女儿说话了。 “爸爸最疼你了,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你每天都上班,怎么带我俩去?” “下个月的中秋节是法定假日,爸爸也能休。你放心,肯定能带你俩去。” “真的?”女儿将头转向泽家。 “真的。”泽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女儿噌地一下站起身跑出了屋子,泽家楞住了,他以为会得到女儿一个拥抱。很快女儿回来了,不过身后跟着一个人,儿子秋叶。 “不信,你问爸?”静美对哥哥说。 “爸爸,你是要带我俩去迪斯尼玩吗?” “对,下个月。” “没骗我吧?”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呀?” “可上次说去,你就没带我们去。” “上次不是有个阿姨来嘛。” “那这次她要是再来呢?” “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再说,就是她再来,我也带着你们去,你看好不好?” “yeah……”秋叶高兴地又蹦又跳,忽然他停下来问泽家,“那妈妈去吗?” “去呀,她也陪你们去。” “yeah……”秋叶又开始蹦跳起来,要不怎么说是孩子呢,这会儿他和妹妹好像都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说你们嚷嚷什么呢,大晚上的,别打扰人家休息。”很快,从外面传来棋龄的呵斥声。 “嘘”泽家打了手势,“妈妈最近火气不较大,你俩别惹她生气了,知道吗?” 两孩子点头,泽家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退出了屋子。 他转身闭上眼睛想喘口气,没想到一睁眼,突然发现老婆一脸严肃地出现在自己跟前。 第五章 生命周期(27-29) 27 泽家嘘了一声,将老婆带走,在他俩自己的房间,说了刚才的事。 “你应该讲道理,花钱买稳定是省事,但长久不是个办法。”棋龄不太认可老公的做法。 “不到5岁的孩子,你较什么真呀!”泽家心疼孩子,根本不同意老婆的严厉做法,只是刚才老婆在气头上不敢说话,现在老婆气消了,他的感情也流露出来了。 棋龄也不是铁石心肠,何况还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没再说什么。 既然孩子问题搞定了,第二天棋龄开始正式兼职。 多了这份兼职,棋龄每个月能多收入3000块钱。但很多事情都是有得有失,3000元的代价是累。 她刚开始兼职的时候,是八月上旬,那时放暑假,白天她可以休息。从中旬开始,由于是教毕业班,所以学校就开课了。 这一开课不要紧,可就忙得团团转了。白天学校授课,下了班后,她得先把孩子接回家,然后再忙忙活活做饭,做完饭后再去培训机构兼职,兼职回来还得加班批改作业。 这一天到晚的,很快就给她折腾的腰酸背痛。泽家忍不住打趣道,“现在你知道我不容易了吧。” “你大老爷们矫情什么?我这都是生孩子落下的病,以前不这样。” “要不你在家歇着得了,别钱没赚多少,再弄一身病出来。”泽家心疼老婆,过来给她按摩颈椎。 “这刚哪到哪呀,你别管了,我能撑得住!” 以棋龄的性格,哪那么容易向生活屈服呀。可不屈服的代价就是得忍受痛苦,说来也是上天想考验棋龄,事越多越给你添事。 还记得那个孙翘楚嘛,她又来给棋龄添麻烦了。 有读者可能说肯定是她高考考得不好,恰恰相反,这次高考孙翘楚好像智慧之神附体,居然够上了一本的录取分数线。 棋龄非常高兴,拜师宴的时候,孙翘楚给她敬酒,棋龄不无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你能考这么好的成绩,老师真替你高兴!” “老师,这回我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这次你可给老师露脸了。来,干了!”棋龄也是很豪性的人,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终于得到老师的肯定,孙翘楚是泪流满面,手里的酒杯一个劲地颤抖,同学们都知道她这是幸福的泪水,是呀,她能考这个成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按理说这是一个挺励志的故事,没想到励志过头了,九月份的时候,孙翘楚又来学校上学了。 棋龄好生纳闷,“你不考上大学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没上重点,我想再复读一年。” 我靠,棋龄一听这话,脑袋“嗡”一下炸了,“你疯了?” “我没疯,老师你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 “重不重点管什么事呀,你不已经上一本了嘛。” “不行,我一定要上重点大学。” “你怎么那么倔呢,重点非重点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现在已经不怎么提这个了。你听老师一句话,趁着现在还没耽误报到,赶紧去。”棋龄气得都快要吐血了。 “老师,你就别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孙翘楚根本听不进去劝。 这下可把棋龄急坏了,她下了班让泽家接孩子,自己饭也没吃,急急地去孙翘楚家做了个家访。 前面说过,孙翘楚父母是卖鸭脖的,营业场所就在他们家里。那是个一楼临街住宅,被孙翘楚家改装后,做为底商使用。 见老师来了,他们非常热情,生意也不做了,倒茶沏水,还准备留棋龄在家里吃饭。 棋龄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呀,一摆手直奔主题,“我今天来不是来吃饭的,你们吃不知道翘楚要复读的事呀?” “知道呀。” “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复哪家子读呀?” “上重点大学呀,翘楚没跟你说吗?” “说了。可我觉得她只是个孩子,做事难免有些不理智,我觉得你们做家长的应该劝劝她。” “劝什么,我们跟她一起做的这个决定。” “上个一本已经不错了,何必再复读受一遍罪呢?” “那不一样,一本有很多学校都不是重点,说出来亲戚朋友都不知道,没面子;再说,现在大学毕业生太多,重点大学知名度高,好找工作。”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您们知不知道,翘楚今年的成绩就属于超常发挥,你们能担保明年考的比这个还好?” “我们觉得再复习一年怎么也得再上一层楼。” “不要觉得好不好?很多事情不一定像你想的那么好!” “所以还请老师多费心了。” 我去,棋龄感觉自己真地要气得吐血了,“我跟你们说,赶紧悬崖勒马,要不早晚会后悔的。” “老师,您只管教就行了,有什么后果我们自己担就是了。”显然,对于棋龄没完没了的规劝,孙翘楚父母有些不悦了。 话到这份上,棋龄也懒得在说什么了。第二天,她找校长要求将孙翘楚转到别的班。 校长倒是帮她问了几个班主任,但是没人肯接受孙翘楚,最后校长只好跟棋龄说,“别的班也不收,你的学生还是你自己接着吧!” 棋龄这个气呀,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摊上这么一个学生。她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明年高考孙翘楚一定会栽跟头。 可是气归气,日子还得过。正好也要到中秋节了,泽家跟棋龄说,“别想那么多了,去上海玩玩去。” “去上海干什么?” “你忘了,带孩子去迪斯尼呀。” “噢!”棋龄一拍脑袋,“我还真给忘了,行,去吧,去吧。” 两孩子一直盼着这天呢,上次没去成,这次终于补上了,所以别提多高兴了。 中秋节那天上午,一家人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正要准备出发,这时候门铃响了。 谁呀?这样想着,棋龄打开了房门。小雪站在门外,一脸忧伤。 “小雪……”棋龄迟疑地喊了一声。 “表姐……”小雪过去抱住棋龄,呜呜地哭了起来。 28 “你……离婚了?”棋龄问。 “我妈死了!” “什么,表姑死了?”棋龄大吃一惊,“你别哭,进来说。” “妈妈,还去不去迪斯尼呀?”秋叶拉着棋龄的衣服问她。 “还去什么去,没看阿姨来了嘛!” “爸爸……”秋叶把目光投向泽家。 “先等一会再说。”泽家本想先安抚住孩子,没想到静美先按耐不住了,她哼了一声,跑向自己的卧室。 “静美……”泽家想喊回女儿,可是女儿根本就不听。儿子轻蔑地看了爸爸一眼,也走了。 泽家站在原地痛苦难当,棋龄气大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表妹行李拿进来呀!” 泽家将小雪行李拿进屋,接着要按照老婆的要求给小雪沏水泡茶,棋龄则陪着小雪听她诉说。 关于若兰之死,咱们前面已经说过了,所以就不再重复了。不过,棋龄不知道这事,听后非常震惊。 她埋怨小雪,“为什么表姑死了,也不给我个信呀?” “加爵怕影响不好,谁都不让通知。” “你跟他又好了?” “怎么会呢,我妈病重,他连看都不看,就怕影响他形象,我对他真是失望透顶。” “那你还顾忌他干什么?” “我没顾忌什么,我只是觉得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那到底是聚还是散呀?”棋龄被小雪搞糊涂了。 “散!上次我回去就跟他提出了离婚,他不同意。我知道他是怕影响明年的升迁。这段时间是敏感期,他不想生事,我妈吸毒,传出去对他不利,我知道他的心思。”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他这样没完没了的欺负!”哎呀,真把棋龄给气死了。 “表姐,那300万你不用还了。” “怎么回事?”棋龄吃了一惊。 “我妈死后,我把她的财产清理了一下,刚好有300来万,我都给了冯场长,你不用还了。” “这……”听小雪这么一说,棋龄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过意不去。其实,我也是在帮妈妈完成心愿。你知道妈妈一直爱着表叔,上次你借钱,其实她非常想借给你,可是她的钱都用来炒作表叔了,所以没能帮你,她因为这事一直很自责。”说到这儿,小雪又哭了。 棋龄也哭了,她是感动的,她感觉欠这两个母女的实在太多了。痛苦的是,她没有什么来回报人家。 作为礼貌,泽家待在棋龄旁边陪了小雪一会儿,等她俩聊得进入状态后,他走了。 他得安抚一下俩孩子,他先来到儿子的房间,儿子不高兴,没搭理他。泽家安慰说,“你别灰心,这次中秋节爸爸放三天假,明天带你俩去好不好?” 儿子还是没说话。 “阿姨来了,第一天咱们出于礼貌,怎么也得陪陪人家。秋叶,你是最懂事的孩子,你应该能明白。” “那妈妈呢?”儿子终于说话了。 “你别管她了,明天让她陪阿姨,咱们一起去,你看好不好?” 秋叶点了点头,“行,那你问问妹妹吧。” 泽家见做通了儿子工作很高兴,他又来到女儿的房间,女儿又在床上扎着呢,泽家见状忍不住笑了,“闺女,生爸气了?” “哼!你跟妈一样也是个骗子。” “谁说爸是骗子,明天就带你俩去,我已经跟你哥哥说好了。” “骗子,要去就今天去!” “阿姨来了,出于礼貌,咱们今天得先陪陪人家,明天去不一样吗?” “不行,要去就今天去!”静美是不依不饶。 泽家急得脑门直冒汗,最后他心一横,“行,爸爸说话算话,今天去就今天去!” 说完,泽家去找老婆,“棋龄,你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棋龄显得有些不耐烦。 泽家搓了搓手,颇有些为难地说,“孩子想去迪斯尼,要不你先陪着表妹,我带他俩过去看看。” “那哪行呀,待会还指望你买菜做饭呢。” “上次说去就没去,这次再不去我怕两孩子想不开。” “你个窝囊废,连个孩子都摆不平。我去!” 棋龄起身就想过去,小雪给她拦住了,“让他们去吧。你听我唠叨就行了,没必要让孩子也陪着我这个怨妇。” “看你说的。”棋龄让小雪坐下,随后对泽家说,“行,那你们就去吧。” “那表妹,你和棋龄聊,我和孩子们就先走了。” 小雪点头,泽家打完招呼,前去找静美,没想到扑了个空,在儿子房间?泽家猜对了,静美刚跟哥哥说完爸爸答应今天去的事儿。 “你真棒呀!”哥哥挑起了大拇指。 “哼,我说过,爸爸最疼我了。”静美很是得意。 “你们干什么呢,走了。”泽家进屋,招呼俩孩子走。 俩孩子见爸爸要带他们走,非常高兴,一个个跟在爸爸后面屁颠屁颠的。路过客厅的时候,被棋龄给叫住了,“整天就想着玩,跟阿姨打招呼了吗?” “阿姨好,阿姨好。”两孩子一边说,一边鞠躬。 “玩的开心的点。”小雪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走了,跟阿姨再见。”泽家让俩孩子跟小雪再见。 “阿姨再见,阿姨再见。”俩孩子一边出门,一边跟小雪挥手。 “再见。”小雪也挥了挥手。 等门关上后,小雪对棋龄说,“多懂事的孩子。” “懂事,那是随他们意了。你不知道,养孩子可操心了。” “我倒是想操心,可是没有这个命呀。” “唉,别说这不开心的事了,说点别的。” …… 眨眼间,小雪在棋龄家住了两天,第三天一早,棋龄送小雪去火车站。候车室里,棋龄问小雪,“你真地准备等加爵明年升迁后再办离婚?” “对。”小雪点了点头。 棋龄向四周看了看,哼出了一口气,虽说她早知道是个答案,但还是替小雪不值。 等平复一下心绪后,她问小雪,“离婚后,你有什么打算,还继续在那教学吗?” “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是继续留在那,还是换个地方。” “要不你来杭州吧,我在这边认识人多,到时给你介绍个好的。” “我还可以再来过吗?”一听这个小雪哭了。 “看着我!”棋龄双手扶住小雪肩膀,目光如炬地鼓励她,“记住,什么时候都要坚强,知道吗?” 小雪点了点头,“如果我不想在那边待了,我会过来找你。” 29 棋龄送走小雪后,心情沉重,回到家后,眉头紧锁,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有很大的心事。 “钱也不让你还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泽家有些不解。 “钱不还了,人情不得还呀!” “还呀,找机会呗。不过,现在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玩命了,那个兼职我看你就别干了。” “什么就别干了,我同学的钱不得还呀?” “噢,对对对。” 棋龄轻蔑地看了老公一眼。 “其实我还也行,没多少钱。”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天总想着享受。” “我怎么总想着享受了?”泽家简直委屈的不行,“我是想让你多歇歇,顺便再陪下孩子。” 棋龄没搭理老公,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想起,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妈妈。 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自从结婚那天母亲闹场之后,母女俩再也没有联系,算来已经5年多了。 之前她一直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从来没有为生活问题发愁。可这五年来的酸甜苦辣,让她深刻体会到原来生活如此艰难。 在忍受的煎熬中,她内心深处是非常希望母亲能及时出现帮自己一把,可让她气愤的是,这五年来母亲不闻不问,就好像忘了自己这个女儿。 因此棋龄心里是有怨恨的,可当母亲打来电话问候她“最近过的怎么样”的时候,她感觉好像一切都释怀了。 她感到那个随时给她温暖,随时保护她的妈妈又回来了,此时她内心非常想说“妈,我好难受呀”,可不知道怎么搞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我很好,妈,你有事吗?” 郭艳丽心里也同样不是滋味,这五年来虽说没和女儿联系,但每每想到女儿,她就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你说当妈的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吗,可明明前面是个坑,女儿却瞪着眼睛往里跳,你跟她说不要跳,她却把你当成仇人。 每每想到这个,郭艳丽就努力说服自己,管她干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以后头破血流是自己找的。 虽说这样的决心没少下,可每当从马飞雄口中得知女儿遇到困难的时候,母爱还是难以抑制地爆发。 几番挣扎之下,她甚至都决定屈服了,可不是嘛,她曾经让马飞雄传话,只要女儿肯认错,钱不是问题。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女儿根本不买账。她这个气呀,自己上赶着帮忙,到头来弄个自作多情,算了,既然她不领情,那就由着她吧。 这次由于马飞雄的事情,她硬着头皮给女儿打了电话。事实上,当她问候女儿的时候,她都准备原谅女儿了,让她心凉的是,女儿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热情,冷淡的好像路人。 这打消了她进一步跟女儿联络感情的想法,她把话题引向马飞雄,“你爸出了点问题,你过来一下吧。” “好,我这就过去。” 棋龄挂上电话,去衣架拿衣服。 “怎么回事?”泽家问。 “爸爸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出了什么事?” “我没问。” “唉,你怎么不问问呢?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你在家看孩子吧。我猜也没什么事,就是不得志呗。”棋龄说完,出了家门去火车站。 三个小时以后,棋龄来到位于上海的家。 “你爸爸最近接连受到打击,精神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你看……”郭艳丽一边将女儿往书房领,一边给女儿介绍原因。 “我知道。”棋龄打断了母亲的话,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心。 郭艳丽没再说话,她推开书房的门,对坐在椅子上的马飞雄说,“飞雄,你看谁来了?” 马飞雄垂着头,连眼皮都没抬,就好像没听到有人跟他说话。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棋龄还是有些惊呆了。只见马飞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最关键的两眼无神、精神萎靡,很明显处于极度抑郁之中。 棋龄刚想劝劝爸爸,没想到马飞雄突然呵呵傻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没用!” 棋龄强力压制自己的心绪,弯着腰柔声对马飞雄说,“爸,我是棋龄,我来看你了。” 马飞雄没有反应,还是间歇性地傻笑,然后重复那句不断被重复的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真没用!” 棋龄再也没控制住,头扭向一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你看怎么办,要不要送精神病院治治。”从书房出来后,郭艳丽跟女儿商量对策。 “不用,我解决。”棋龄否定了母亲的想法。 “你怎么解决?” “我想办法。”棋龄说完,转身就走。 “棋龄——”郭艳丽也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眼见着女儿要走,她有些着急。 棋龄已经到了电梯口,听妈妈叫她,转身回头。 郭艳丽是想利用这次难得的重逢机会,缓解一下尴尬的母女关系,可不知是断绝交往太久产生了隔膜怎么的,想说的话千头万绪,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母女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这太尴尬了,可能棋龄也意识到了,正好电梯开了,她转身走了进去。 她低头按下1楼的按钮,电梯徐徐合上后,她闭上眼睛,等待下降,可电梯并没有降,而是“叮”的一声又开了。 棋龄睁眼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母亲胸脯一起一伏地出现在眼前。棋龄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沉默了片刻,郭艳丽说话了,“棋龄,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找妈妈。” “不用,我能解决。”棋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时候电梯的自动闭合功能开启,电梯门徐徐关上。 第五章 生命周期(30-32) 30 回到家后,棋龄跟泽家说了马飞雄的情况,泽家很担心,“这可怎么办呢,赶紧找个医生看看吧。” “他这是心病,心结打不开,找什么医生都没用。”在这方面,棋龄有切身体会。 “那怎么才能打开心结呢?” “成功。我爸爸就是缺少一次像样的成功,只要能做到这个,保证让他精神如常。” “如果他能成功,早就成功了,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他不能成功,我们就帮他成功。” “还帮,你表姑帮他了,可结果呢,还不如不帮呢!” “那是她笨,找了那么一个烂的营销公司,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不孕不育这种假大空的东西,能不被人戳穿吗?” “那你想怎么做呀?” “我还没有想好,但必须得先弄到钱。” “这和弄不弄到钱有什么关系呀?” “我爸爸在文艺上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写作,另一个是绘画。我想过了,帮他在写作上成功不太容易,因为写作过于大众化,涉及的人和事太多,操控起来很容易露马脚;绘画就简单多了,它比较小众,口味也非常个性化,只要不搞得太张扬,好好规划一下,帮他成功并且不露马脚还是可行的。” “那你算算呢,那得需要多少钱呀?” “我不跟你说还没想好呢吗?”棋龄叹了口气,随后又说,“这得根据未来的方案确定,不过我估计没有个百八十万肯定不行。” “这么多钱去哪弄呀?” “自己挣呀!” “一时半时去哪挣呀,你不怕把你爸的病耽误了?” “所以必须得争分夺秒地挣钱。” 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对于如何尽快挣到这笔钱,棋龄也是一筹莫展。以现在的收入水平,肯定得猴年马月了,要想挣快钱,就必须得开辟新的门路。 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合法地赚快钱只有两种途径:一个是买彩票,另一个是金融投机。 不过稍一推敲,她就都给否决了。用中彩票这种小概率事件来救急太不靠谱了, 金融投机相对来说要靠谱一些,但前提是你得有本钱。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棋龄愁的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她现在是越来越领悟了“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了。 没自己过日子之前,她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主要在前半句,因此觉得妈妈很俗,总是把钱看得太重,总爱用钱解决问题。 等自己过日子以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了后半句话的威力,没钱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这时她脑海里不禁出现了妈妈在婚礼现场跟她说话,“幼稚!你还年轻,现在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早晚你需要钱的时候,你会发现,所谓的爱情都是幻觉。只有金钱才是最实在的!” 棋龄使劲地晃了一下脑袋,她不喜欢自己的脑海出现这个画面。 泽家见老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知道她是在为钱的问题发愁。他其实一直想跟棋龄建议,钱的问题可以找郭艳丽解决,但他摸不清棋龄现在对母亲是个什么态度,他也不敢问,所以棋龄不提,他也不敢说。 不知哪位哲人曾经说过,“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无力反抗,那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对许多人来说,生活的确像强奸,总想努力改变,却总被它蹂躏。不过,如果你说因为改变不了,就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那也言过其实。 事实上,除了受虐狂和斯德哥尔摩患者,没有谁会闭上眼睛去享受强奸,大多数人做的只是忍受,可那不是快乐,那是痛苦。 棋龄夫妇就属于这大多数人,他们在忍受中煎熬,又在忍受中希望能有所改变。 很快,时间来到了棋龄29岁这年的春节,这期间虽然没有赚到大钱,但是两口子还了6万块钱的债务。 初二这天,棋龄决定去上海看看爸爸,泽家想带着俩孩子一起去,被棋龄给阻止了,“给他留点尊严吧。” 关于爸爸的情况,棋龄给母亲打过电话,郭艳丽说马飞雄的情况有所好转,至少知道讲点个人卫生了,但就是不爱说话,而且怕见人,连屋都不愿意出。 这次棋龄去了之后,发现马飞雄的情况跟母亲说的一样,从外貌上看,干净多了,但是精神状态一看还是有问题。 两眼呆滞,不搭理人,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或坐着或站着长时间地不说话,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棋龄一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痛苦就难以言表地由内而外往外溢。 郭艳丽本想问问棋龄到底想没想出什么法子,见女儿这个表情,也就没有再问。 回到自己的家后,她也一样郁闷。不过,两天以后,她有了一个借酒浇愁的机会,同学要在杭州搞了聚会,她必须得参加。 因为这是她们宿舍的聚会,当年她们宿舍一共有四个人,大学毕业后,三个人留在杭州,另一个人南下深圳。 现在南下深圳的来杭州了,她要大家聚一聚,这个谁也不好推辞。 “我今后就在杭州扎根了,以后有什么事姐妹们还得多照应,来,我先干为敬。”同学说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好说,好说,好说。”棋龄等三个同学也跟着一起干了。 “崔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会计师的同学说。 “去年9月份就来了,一直忙,没空联系大家,一直拖到拖到现在。” “你在深圳好好的,为什么回杭州呀?”在银行工作的同学说。 “唉,深圳的节奏太快,我有点吃不消。没想到杭州也不清闲,看来工作不是上学,在哪都一样。” “那你还回去吗?”棋龄问。 “不回去了。我去过很多地方,但还是最喜欢杭州。何况,在这地方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遇到困难也能找到一些温暖。” “有没有这么夸张呀,说得自己好像是个流浪汉似的?”干会计师的同学说。 “你没在外面漂过,你不知道在外面漂着的辛苦。”崔欣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随后自顾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31 崔欣的家庭状况不太好,她的老家在农村,家里人帮不上忙,什么事都得靠她自己,这个宿舍里的人都知道。 现在崔欣如此伤感,同学们心里都不是滋味,没人再说话,场面有点尴尬。最后,还是棋龄率先打破沉默,“你一个人在外面确实很不容易,怎么样,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有时间找男朋友呀。” “没事,我们有时间,我们帮你张罗。”棋龄说。 “对,我们帮你张罗。”其他两个同学也随声附和。 “那敢情好,我现在一过年回老家就被父母逼婚,烦死了。来,干杯!”崔欣酒量不错,说完又喝了一杯。 三人酒量虽说不如崔欣,但都陪着一起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后,在银行工作的同学问崔欣,“你在杭州现在做什么?” “做咨询。” “咨询好呀,麦肯锡,波士顿,既风光又有钱,怪不得那么忙呢。” “什么就麦肯锡、波士顿呀,我民营企业,哪比得了你国有大银行呀?” “快别提国有大银行了,其实就是个拉存款的!去年我任务没完成,奖金被扣了一半。昨天给领导拜年,说今年任务更重,你说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至于吧,不就少发点奖金吗?”棋龄插了一句。 “你不知道,我们工资很少的,就靠奖金活着。能不能拿到奖金,拿到多少奖金,全看存款任务的完成情况。说实话,我已经好几年没拿到全奖了,可跟人家说没钱,还没人信。” 棋龄跟她借过钱,她没借给,棋龄有种感觉,这话是给自己听的。 “你们一年通常要拉多少存款?”崔欣问。 “级别不同,数额也不一样,去年我的指标是每个月50万,今年怎么也得60万吧。” “我手头刚好有点钱,不多,也就够你一个月的任务量,回头我存你那去吧。” “真的嘛,崔欣,太感谢了。来,我敬你!”在银行工作的同学高兴地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崔欣没有推辞,又干了一杯,放下酒杯后,会计师同学不高兴了,“崔欣,你不能光帮李扬呀,我你也得帮呀。” “你怎么了,难道你这个大会计师也要拉存款?”崔欣问。 “我倒不拉存款,可我也有业务要求。主任说了,要想不降工资,就必须得拉来业务。每个人一年最少拉一笔业务,否则就降工资。你说我容易吗,一个月累死累活才6000块,还得给房子还贷款,弄得现在连孩子都不敢生。你做咨询,肯定跟不少企业打交道,能不能帮我介绍个业务呀?” “我有客户最近要转让一处厂房,回头我给你问问有没有资产评估方面的需求。” “那可是大买卖,来我敬你一杯。”会计师同学也高兴了。 “哎哎,丑话说头里,我只是帮你问问,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到时你可别怪我。”崔欣挺谨慎,接受敬酒之前先给同学打了个防疫针。 “你别有包袱,老同学。帮的成是人情,帮不成是感情。来,碰一个!” 崔欣一扬脖又是一杯,放下酒杯,她用手拍了拍坐在身旁的棋龄,“现在看来就你过得滋润,得罚你一杯。” “我滋润?”棋龄被说得很诧异。 “你还不滋润,你看我们仨都不如意,就你没事,你还不滋润。” “谁说不是,事业单位吃财政饭,一年光寒暑假就歇三个月,还有比这更滋润的吗?”李扬也附和着说。 “我觉得这都不是最滋润的,最滋润的是,人家心情不爽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学生发泄一下,哪像我,随时装孙子,就是心情不爽也只能哭昏在厕所。”会计师同学也跟着起哄。 “行,我滋润,我罚酒。”棋龄没有辩解,抓起已经开盖的一瓶红酒往嘴里就送。 很快一瓶酒被她灌了进去,也许是喝的太多太急,酒气一个劲地从胃里往外翻,喉咙里也发出了怪声。 “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崔欣隐约感觉到这里有点不对劲。 另外两个同学见这情形,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我没事,来,吃菜。” 同学们都感觉棋龄有心事,但既然她不想说,大家也没有追问。 又吃了、聊了约摸一个钟头,高潮来了,要结账了,大家你争我抢,都想做买单的人。 服务员站了半天也没有拿到钱,颇有些不耐烦。这时候,邻桌发生的一起意外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邻桌有两个人,一高一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高个子将矮个子推倒在地上的,总之,大家就见着高个子抡着个酒瓶子疯狂砸着躺在地上的矮个子,一边砸还一边骂,“大学四年,每次吃饭你都不让我买单,你他妈瞧不起我是吗?” 矮个子被砸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在场的人无不惊心肉跳。 还好酒店有保安将高个子控制住,又叫了120将矮个子拉走,这事才告一段路。 “现在你们谁买单?”服务员询问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棋龄她们。 “你们来,我不争了。”崔欣说。 “我也不争了。”李扬说。 “那我也不挣了。”会计师同学说。 这时候就棋龄还没表态,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她,棋龄看了看地上的血渍,说了一句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话,“我来,你们……不会杀了我吧?” 同学们都摇了摇头。 “感谢同学不杀之恩。”棋龄长出一口气,拿着卡跟服务员去柜台结账去了。 32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同学聚会借酒浇愁后,棋龄的生活并没有多少改变,继续在忍受中煎熬,又在忍受中希望能有所改变。 三月份的时候,棋龄接到崔欣的电话,崔欣让她帮个忙,说最近忙个项目,需要对杭州家庭消费情况进行调研,她要300份调查问卷。 棋龄满口应承,她本人教两个班,泽家教两个班,另外她俩还有兼职的学生,所以一动员,很快300份的调查问卷就完成了。 五月份的时候,崔欣给棋龄约到了一个咖啡馆,一杯咖啡入肚后,崔欣拿出一个信封推给棋龄,“3000块钱,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这什么意思呀?”棋龄问。 “三月份的调研费,这是你应得的。”崔欣说。 “老同学,就帮个小忙,你这太客气了。”棋龄坚决不要。 “是你跟我客气,这要是外包给现在的大学生,这点钱肯定下不来。”崔欣坚决要给。 “你们一个项目多少钱呀?”棋龄看了看信封问崔欣。 “不一样,有多有少。” “这个项目呢?” “60万。” “这么多,那你一定赚不少吧?” “我……,我是年薪制,跟项目关系不大。” “那你年薪多少?”也许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突兀,棋龄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老同学,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是这样,每年完成老板设定的工作目标后,一年25万,多退少补。 “那你一定是领导。”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就是个部门负责人。” “那还不是领导?” “在民营企业,除了老板,没人敢说自己是领导。” “那你们公司一般的咨询师一月能拿多少呀?” “这我还真不知道。” 棋龄好像有点失望,沉默一会,她突然开口问崔欣,“我能不能看看你们写的报告呀?” “你看这个干什么?” “学习学习。” “你当老师的,学它有什么用?” “实不相瞒,我想换份工作。” “换什么工作呀,当老师不挺好的吗?” “收入低,没前途,关键是我不喜欢干。” “你想做咨询?” “对。” “你当老师的,没做过咨询,就是想转行,也没优势呀?” “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你帮帮我。看看,如果你们公司有合适的职位给我推荐一下。 “这个……”崔欣卡壳了。 “你要是帮不了也别勉强,我自己再想办法。” “这样吧,你先拿几份报告看看自己能不能写,如果能写的话,我给你找个活练练手。工作的事,你先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见崔欣这么仗义,棋龄当然非常感激。 很快,她从崔欣那里拿到几份咨询报告的电子版,仔细研究之后,发现并不难写,她要崔欣给她个活儿施展一下。 崔欣将一个项目报告的两个章节让棋龄写,时间限定一个月,棋龄两个星期就完成了,而且完成的还很出色。 接下来,崔欣又给了棋龄几个项目练手,棋龄还是表现的很出色,崔欣非常满意,“你真有天分呀,这么快就上手了。” “那你看我去你们公司够格吗?” “够,当然够。说实话,我跟老板的关系还不错,能给你说上话去。不过,你真的愿意放弃事业单位去民营企业?”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棋龄反问崔欣。 “我跟你说,民营企业可累呀?” “你觉得我是一个怕吃苦的人吗?” “民营企业是老板的天下,在那里面可不像你在事业单位那么随意,你适应的了吗?” “在哪不是领导说了算呀,你以为事业单位规矩就少吗?” “行,既然你无所谓,那我就给你推荐推荐。哎,薪水你有什么要求吗?” “好像这个我决定不了吧。之前我投了很多简历,都提了月薪要求,但是没有一个回复我的。” “你一个月要多少?” “不低于8000。” “我们这儿应该够。我问了,一般咨询师是,保底工资5000,外加项目奖金提成。我们这儿项目多,像你这么能干,奖金肯定不会少。” “其实我更看重这次转行的机会,钱倒是其次。” “行,那你等我消息吧。” 经过一周忑忐不安地等待,棋龄接到崔欣的电话,“不好意思棋龄,老板说不打算招人。” 听到这个消息,棋龄好似冷水泼头,接下来崔欣说什么,她已经都听不进了。 “你快别往心里去,民营企业有什么好的,一句话说不对付,老板就炒你鱿鱼,哪有当老师稳当呀?”泽家巴不得这事不成,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赶紧给老婆解心宽。 “行了,你就别烦我了。”棋龄根本不领情。 跳不了槽干咨询,那就得接着当老师,可是老师也不好当了,因为又一个坏消息来了:孙翘楚死了。 去年的时候,孙翘楚不听棋龄劝阻执意复读,结果果然如棋龄预料的样子,今年高考还不如去年呢,别说重点了,连一本线都没上去。 “你说去年明明能上一本,你不去,现在好了,只能上二本了,这不作吗?”棋龄得知成绩后,这个气呀。 孙翘楚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当时是6月底的事,棋龄虽说生气,但也没太当回事,她当时正忙着练习咨询报告的写作,内心里的职业走向已经不是老师了。 可是8月中旬的时候,她接到崔欣电话说不招人,她知道还得继续做老师,这时候孙翘楚又来复读了。 “怎么,你还来?”棋龄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想考重点。”孙翘楚不改初衷。 “哼,重点”棋龄冷笑了一声,随后开始连珠炮地挖她,“大姐,就你这智商,上一本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还想上重点,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老师,你得帮我。” 孙翘楚说完这话,棋龄一万句骂人的话在心里奔腾跳跃,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行,我再帮你一次。别再复读了,敢紧去学校报到。” 第五章 生命周期(33-35) 33 “我不去!去年一本我都没去,今年二本去了,不是让人笑话吗?”对于棋龄的建议,孙翘楚坚决不同意。 “你还知道笑话,我告诉你,你活着就是个笑话。”棋龄简直是怒不可遏。 可孙翘楚依然不改初衷,坚持复读。棋龄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教她,可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年孙翘楚很不在状态。 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平时小测试的成绩也不理想,棋龄气得骂她,“属猪的是吗,越学越回来?” 孙翘楚低着头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难听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了,你看看这个。”棋龄一边递过一张报纸,一边对报纸的内容进行解释,“教育部明年要对高校进行调整,本科教育主要以一本为主,三本和三本以下全部砍掉,改成技校,做职业教育培训,二本先进行评估,符合本科条件的继续保留,不符合条件的,和三本一样改成技校。我告诉你,明年你要是考砸了,连二本你都上不了,直接技校报道去吧。” 孙翘楚表情木然地离开棋龄的办公室,棋龄也没太在意,她不知道这竟然是师生俩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天,她得到消息,孙翘楚跳楼自杀了。 死之前,她留了一封遗书: 爸妈,对不起,不能再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最近我总是失眠,大脑经常一片空白,我想我是考不上重点大学了。郭老师说得对,我活着就是个笑话,我走了,希望天堂里没有笑话。 女儿死了,孙翘楚父母悲痛欲绝。 女儿是他们未来的希望,现在希望没了,意味着未来也就没了,不行,必须得找个说法。 他们来到学校,要求棋龄给女儿偿命。 “我当初做家访的时候,就不让你们复读。你们说什么,你们说‘老师,您只管教就行了,有什么后果我们自己担就是了。’现在出了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不胡搅蛮缠吗,棋龄端出来当初家访时他们说过的话。 “是你逼的,你要是不逼她,她不会死。”孙翘楚父母当然不买账了。 “我怎么逼了,是她心理素质不好,我让她死了吗?” 孙翘楚父母本来就是找平衡来的,见棋龄态度这么不好,心里就更不平衡了,她们去校长那里闹,并在学校打横幅,控诉棋龄的种种不是。 校长要求棋龄立刻给孙翘楚父母赔礼道歉,平息此事。 孙翘楚自杀,棋龄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赔礼道歉,她还真没这个兴趣。 这下矛盾更激化了,校长为了平息矛盾,拿出5万元进行抚恤,同时对棋龄进行了处罚,免去班主任职务,并在全校进行通报批评。 孙翘楚父母觉得这处罚太轻了,坚决要求校方严惩棋龄。 校方也很难办,这已经都处罚一次了,不好意思再做处罚,可不再处罚吧,孙翘楚父母这边又不依不饶。 无奈之下,校方只好和稀泥,一边好言劝解孙翘楚父母,一边做棋龄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表个姿态。 可棋龄就是不买账,这个可把泽家急坏了,说句对不起有这么难吗,他甚至把父母都搬出来做她的工作,可棋龄的倔脾气又来上了,就是不道歉。 这时间一拖,孙翘楚父母不干了,他们觉得学校是在敷衍自己、袒护棋龄,为了把事情闹大,他们升级了行动。 先是把女儿的遗书、遗体照片,以及他们对棋龄的指控,——例如,女儿日记里描写棋龄辱骂她的言辞——放到网上,然后再去教育局闹。 这下棋龄饭碗保不住了。 舆论一边倒地支持孙翘楚一家,教育局的领导讨论后认为,这是一起严重的教师失德行为,必须严肃处理,以正视听。所以指示校方将棋龄开除,以儆效尤。 其实,无论从棋龄、泽家还是泽家父母角度考虑,校方都想保护棋龄,但现在教育局的指示来了,想保护也保护不了了。 对于校方的开除处理,棋龄倒是无所谓,开除就开除吧,反正早就不想干了。 泽家却接受不了,顿足捶胸,懊恼不已,“你看看,你不听大家劝,工作没了吧?” “你除了埋怨我,你还会干点别的吗?”棋龄很烦,她倒不是烦工作没了,她烦大家没有是非观念。 “我这不也为你好吗?”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少说几句。” 泽家知道老婆心里不痛快,所以也就没再招惹她。可泽家不招惹她,不代表别人不招惹她。 棋龄兼职的培训结构不清楚怎么也知道这件事了,由于担心招生受到影响,所以终止了和棋龄的合作,这下棋龄的兼职也没了。 棋龄很生气。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冤枉,于是写了一篇长文放到网上,对孙翘楚事件的前前后后做了一个澄清。 做完这件事,她平静下来,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职业走向。 棋龄想创业,可是没本钱,给人打工吧,又没有合适的企业让她打,正在左右危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的来了。 崔欣打电话给她,让她明天上午10点去公司面试。 “怎么回事,你不说老板不打算招人吗?”棋龄颇有些诧异。 “副部长走了,忙活不开了。” 这可是好事,棋龄仔细准备了一番,第二天在崔欣的引领下去见老板。老板是个40来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棋龄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泡茶。 “秦总,郭棋龄来了?”崔欣毕恭毕敬地做着引荐。 “人倒是挺漂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秦总上下打量了一下棋龄,点了点头。 “我……”棋龄想介绍一下自己。 “你不用说了,崔欣说你行,我就姑且认为你行,所以你今天就可以上班了。来,预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喝茶。”秦总说着递过一杯茶。 这茶是刚沏的,还冒着热气,棋龄看了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 “好,有执行力!”秦总笑了,“崔欣,你给她安排活。” “你没烫着吧?”从秦总办公室出来,崔欣关切地问。 “没事,老板挺能装的吗?” “咱们别说他了。走,我给你引荐一下咱们部门的同事。”崔欣拉棋龄朝一个挂着“前期咨询部”牌子的办公室走去。 34 棋龄新加入的这个公司,虽说也叫咨询公司,但是与麦肯锡、波士顿这些公司不同,它不做管理咨询,它做的是工程领域的咨询。 招投标、工程造价是公司的主营业务,在主营业务以外,公司也开展项目管理、施工图审查、前期咨询等非主营业务。 棋龄她们这个“前期咨询部”主要负责前期业务。 前期业务顾名思义指的是工程建设前期要开展的业务,主要包括规划设计、建筑设计,项目建议书、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和项目策划报告。 由于资质等方面的限制,棋龄她们的这个“前期咨询部”目前主要提供项目建议书、可行性研究报告以及策划报告的撰写和报批服务。 在棋龄来之前,部门一共有8个人,部长崔欣,副部长一人,另外还有6人作为普通的咨询人员。 棋龄觉得副部长一定很能干,否则怎么他一走就忙活不开了呢。 等崔欣一给她安排活,她开始正式做项目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部门的项目虽然不少,但相对部门人员来说并不多,之所以副部长一走,就忙活不开,是因为部门里能干活的人太少了。 表面上,部门里有八个人,但是实际上能干活的只有两个:正副两个部长。只有这两个人能写报告,其他的6个人可就没法说了。 大部分连句通顺的话都写不出来,只能查查资料,抄些图表,做个目录、调个页码,修正一下格式…… 还有一个更差的,连这些都不会,整天除了接打电话,就是打印报告、送报告,这哪像做咨询的,纯粹是干快递的。 棋龄很奇怪为什么公司养这些人,崔欣告诉她,这些都是关系户,很多客户还是要他们来维系。 既然这些关系户干不了活,那活就只能由正副部长来干。崔欣作为正部长,承接了部门的大部分项目,其余的项目由副部长负责。 崔欣一个人要忙活大部分项目报告的撰写当然很累,不过后来有棋龄在背后偷偷帮她写,她省了不少力气。 副部长那边则又是一番光景了,他是学工程出身,虽说项目报告也能写,但是写的比较慢。 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他只擅长项目建议书和可研报告的撰写,对项目策划报告他一窍不通。 倒霉就倒霉在,他手头偏偏有一个项目策划报告,这个报告从去年9月份就接了,到现在整天一年了,他毫无头绪,总是拿十几页到三十几页不等的ppt忽悠业主 工程领域一般把客户称为业主。 。 最后业主烦了,找老板反映情况。老板也急了,这个项目是他费好大的力气争取来的,不仅如此,明年业主单位要换领导,领导一换,能不能拿来钱就两说了。 老板大发雷霆给副部长臭骂一顿,没想到副部长不堪压力,第二天辞职了。 副部长这一走,全部的活儿就压在崔欣的头上了。可崔欣除了要写报告,还要负责部门的管理与客户关系的应酬,明显力不从心。 何况,对于项目策划报告,她也是头疼。 这里就必须得交代一下建议书、可研报告与策划报告的不同。 项目建议书和可研报告有固定格式,还有一套标准的写作流程,写起来比较容易。让客户满意也比较容易,报告写成了,拿去相关主管单位报批,这方面他们公司有一定的关系,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一般都能顺利过关。 项目策划报告就同了,它没有什么固定格式,更没有什么标准的写作流程,完全因项目和业主的要求而定,所以写起来很费劲。另外,让客户满意也非常困难。做项目策划不需要行政报批,所以私企一般不烧这个钱。国企规矩多,所以一般都有这个要求。问题是国企的婆婆太多,领导太多,所以插嘴的也多,众口难调,策划报告要想顺利过关,咨询们不经过几番蹂躏几乎是不可能的。 烦人的地方还不止这些,由于国企经常更换领导,前任领导订的合同,后任领导未必会认,如果咨询师这边的工作再出纰漏,那这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 现在,崔欣把这个策划报告给棋龄,就是让她来收拾副部长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崔欣给她限定了日期,要求两个月必须完稿,质量也有要求,必须要禁得住推敲,因为领导走之前,要进行离任审计,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过审的时候肯定要比平常严格,她让棋龄要有心理准备。 棋龄第一次完整做一个项目,而且是这么棘手的策划项目,当然有压力。不过,她并不慌乱。 她先是认真地熟悉了一下项目,然后又拜访了几次客户,对客户关注的方面进行了深度研究和分析,等这两项工作了然于心后,她开始具体推进报告的写作工作。 要说棋龄可真是够敬业的,为了完成任务,每天都加班很晚才回家。 这还不算,为了加快进度,其他能用的人,她也没让闲着。这时候,棋龄充分发挥了她的领导才能,除了那个“干快递的”没使唤外,其他的五个人被她使唤的团团转:外出调研、搜集资料,统计数据…… 热火朝天忙活了将近两个月,到11月下旬的时候,报告完稿了。 跟业主沟通后,“干快递的”打印了20份报告给业主送过去审阅,棋龄趁这段时间抓紧制作ppt等待过审汇报。 一周后,棋龄带着100来页的ppt,在崔欣和部分部门成员的陪同下,去业主单位做过审汇报。 会议室里黑压压地坐了一圈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报告,来回地翻阅。 棋龄之前拜访客户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人关心这项目,现在要过审汇报了,都过来插嘴了。 崔欣低声对棋龄说,“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挑毛病的,众口难调,你要小心点。” 崔欣的话其实只是说半截,没说出来的半截是,“如果你应对不了,那这两个月就白忙活了。” 部门里的其他咨询师神情紧张,因为这项目她们和副部长之前没少挨业主奚落,这次过审来这么多人,能行吗? “没事,看我的!”棋龄看了看大伙,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好像没怎么当回事。 35 董事长来了后,会议正式开始。 棋龄开始做汇报之前,董事长先做了一个开场白,“相信报告各位已经都看过了,现在我们把咨询公司的同志请来做一个现场汇报,汇报完毕后,希望各位各抒己见,踊跃发言,多提意见,多挑毛病。这既是对我本人负责,也是对公司负责,更是对你们自己负责。别忘了,明年开春我一走,这项目就得你们干了。行了,开始吧。” 大约45分钟后,棋龄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地做完了汇报。 接下来是提问、质询时间,董事长提了内部收益率和投资回收期的问题,这个棋龄早有准备,回答地滴水不漏。 接下来是总经理,他主要关心目标市场细分和项目定位,这个棋龄也有准备,回答地有理有据,堪称完美。 事实上,棋龄之前拜访客户的时候,主要拜访的就是董事长和总经理,他们两个想什么关心什么,她早就了然于心,因此完美应对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接下来,其他人的提问、质询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一来,绝大多数人她之前根本就没有过接触;二来,很多提问题的人目的就不纯,根本不是就事论事,而是鸡蛋里挑骨头,让棋龄难堪,好刷存在感。 整整两个来钟头,这帮人左一个问题、又一个诘问,对棋龄进行轮番轰炸。 棋龄面无惧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总得来说,对于诘问她的人,她采取了两种策略:对于就事论事的诘问者,她有理有据进行论证解答;对于那些鸡蛋里挑骨头刷存在感的人,棋龄就想办法抓住他们在知识或者逻辑上的漏洞,当场展示给大家并进行反复碾压,彻底摧毁他们的斗志。 终于,会场上恢复了安静,没人再诘问棋龄了。 “大家还有没有意见?”董事长扫视了一下会场。 大家还是默不发声。 “散会。”董事长宣布散会。 棋龄等人回公司等待最后的结果,一周后业主通知她们,策划报告表决通过,让她们过来领支票。 棋龄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崔欣更是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真行,一般像这种策划报告,在拿到钱之前,业主且得折磨你呢,你现在一稿都没改就完活,真是没的说。” 部门里其他的人也是佩服之至,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不服高人有罪,棋龄现在是名声是打响了,连老板都注意她了,“行,有两把刷子,好好干,不会亏待你。” 棋龄也是春风得意,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说来也怪,她好像转了运气,泽家告诉她培训机构要她继续回去教学。棋龄好生纳闷,为何培训机构来个180度大转弯。 原来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不利于孙翘楚的消息也出来了,大家看了后,觉得孙翘楚也有很多可恨之处,所以舆论有了逆转。再加上,培训机构的许多学生都很认可棋龄的水平,所以才有邀请棋龄再度执教的事儿发生了。 棋龄当然不会给这个脸了,所以连理都没理,直接让泽家给回绝了。 120万不是个小数目,老板为了答谢董事长,高档餐馆大排筵宴。 席间两个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董事长胸脯拍地啪啪响,“放心吧老弟,到了新单位,老哥照样照顾你。” 老板感激涕零,“老哥,这几年多亏你照应,兄弟才有口饭吃。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有什么事,老哥尽管吩咐,兄弟我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当然,崔欣、棋龄等作陪的也轮番给董事长敬酒,董事长尤其夸奖了棋龄,“汇报会上,舌战群儒,有两把刷子。” 吃完饭没有完,接着去卡拉ok厅 happy。 期间,董事长来了兴致,非要邀棋龄跳支舞,棋龄本不想去,但这么多人在场,老板又让她去,她只好勉强答应了。 包间内霓虹灯闪烁,有唱的,有跳的,好不热闹。 突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棋龄怒气冲冲冲出包间,董事长捂着脸颊,一脸的难堪。 原来棋龄刚才扇了董事长一个嘴巴,这还不是棋龄天生喜欢暴力,实在是董事长太可恨。 之前在餐馆就餐的时候,他就趁敬酒的机会摸棋龄的手,这一跳舞更了不得了,开始摸棋龄的屁股。 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个嘴巴。 第二天,崔欣埋怨棋龄,“昨天晚上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让人下不来台,秦总也没面子。” “他对我动手动脚,反倒是我的不对了?”棋龄很生气。 “在外面应酬是这样的了,要不谁给你活呀?” “你这叫什么话呀,我是咨询师,不是歌舞厅小姐?”棋龄气愤地走开了。 崔欣叹了口气,只好下次有应酬不安排棋龄去了。 很快这个项目的奖金分了,棋龄拿到了2万块,她非常高兴,算上每月的保底工资,每个月实际月入一万五。 崔欣说,这个项目她分的奖金最多。棋龄知道只是对她工作的肯定,所以工作起来就更卖力了:早来晚走,加班加点,一个人干了部门里大部分的活。 她的付出没有白费,到了来年三月份的时候(棋龄30岁),她和泽家的外债都还清了。 “看来你这份工作要是找对了,要不不会这么快把钱还上。”无债一身松,泽家不由地夸起了老婆。 棋龄笑而不语,这份工作是不错,但她觉得还缺少一样东西:职位。 自从去年9月份副部长离职后,这位子就一直空着。在大家心目中,这个位子非棋龄莫属,毕竟工作能力在那摆着呢,另外,老板也非常认可她。 棋龄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拖到现在上边也没有个安排,这多少让她有些心急。崔欣说好事多磨,也许老板想再多考验考验她,让她不要着急。 也许是老板的考验期结束了,很快人事部传达了老板对副部长人选的任命,“经董事会研究决定,任命刘玉翠为前期咨询部副部长。” 在公布任命书之前,大家把头都投向了棋龄,公布之后,大家把头都转向了“干快递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她。 第五章 生命周期(36-38) 36 刘玉翠低着头,默不作声,好像早有心理准备。 棋龄这儿可懵了,稍微迟疑了那么一两秒,她嚯地站起身,气愤地说,“我不干了!” 崔欣觉得事有蹊跷,按住棋龄说,“你先等等,我去看看。” 崔欣找老板询问缘由,老板大发雷霆,我的决定你们也敢质疑,将崔欣大骂一顿。崔欣灰头土脸地告诉棋龄,这事已经更改不了了。 既然如此,棋龄不顾崔欣劝阻,打了辞职报告。 老板气大了,她把棋龄叫办公室呵斥,“怎么,我让刘玉翠当副部长,你不服气是吗?” “我是不服气,我无法向一个连基本咨询常识都不懂的人汇报工作。” “你懂咨询,你以为你很牛逼是吗?来公司这么久了,你给公司拉来了几个活?一个没有!” “拉来活有什么用,做不了还不是让人笑话。” “你真以为公司没你不行是吗,我告诉你,公司最不缺就是你这种人,只要我招聘广告一打,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招去吧,不用跟我废话。” 老板这个气呀,开公司这么久,从来没有员工敢跟他这样说话,他感觉受到极大冒犯。 “我现在就开了你!”老板咆哮了起来。 “不用这么费事,您只要在我的辞职报告上签上字就行了。” 我靠,老板被气糊涂了,现在是员工炒他,不是他炒员工。他从办公桌堆放的文件中翻出棋龄的辞职信,批了同意并快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也许觉得自己堂堂个大老板被员工挤兑成这样没面子,老板一边签了字,一边嘴里叨逼叨给自己找平衡,“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一下,做企业需要懂技术的,但这都是门面功夫,根本不重要。你别以为你完活的那些项目都是你们咨询师的功劳,其实都是客户看我面子,你知道我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付出多少牺牲吗?” “我知道,不就是搞搞关系,送送礼,行个贿吗?我也告诉你一句,不尊重技术人员,你永远就是个要饭的。” “滚,滚,滚!”老板暴跳如雷,把棋龄轰出了办公室。 棋龄走后,崔欣跟她说,公司最近接了两个大活,都是刘玉翠的关系弄来的,她怀疑这背后有交易,所以刘玉翠才当上副部长。 “爱怎么交易怎么交易吧,反正我是不会给这种人卖命了。”棋龄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干咨询吗?” “不了,我想自己创业。” “创业可不容易呀,你准备做哪方面?” “还没想好,反正再也不想受这种窝囊气了。” 泽家坚决反对棋龄创业,万一钱没赚到,再把本儿赔进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算了,你也别折腾了。要是实在不想给人打工受气,就在家待着吧。” “你想让我做家庭妇女?”棋龄气愤地看着老公。 “我是觉得创业风险太大,怕你失败。” “我不像你那么没魄力。” “我觉得两口子过日子开开心心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做出什么来。” “你觉得我整天围着厨房转,我会开心吗?再说,我不做出来点什么出来,我爸爸怎么办,小雪的人情怎么还,指望你行吗?” 棋龄的一顿雷烟火炮,顿时让泽家哑了火。不过要创业光有决心是不行的,还得有切实可行的方案和相应的启动资金。 就方案而言,首先得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市场,也就是说你到底决定在哪个行业里掘金。 就这个问题,棋龄花了好些天冥思苦想,最终决定还是在教育行业一试身手,而且将细分市场定位于幼儿教育,她准备办个幼儿园。 泽家很不理解,老婆这么一个不喜欢当老师的人,为何选择在教育行业创业,而且还是教小孩。 棋龄这样做当然有她的理由了。 她筛选行业时给自己设定了两个前置条件,第一个前置条件是客户群必须是自然人。 这主要是从营销角度考虑,如果把客户群定位于企业,对她这种没什么根基的个体创业者来说,会比较困难。 第二个前置条件必须是自己熟悉的行业,这主要是从能有效建立竞争优势的角度考虑。 把两个前置条件结合起来考虑,棋龄只能选择教育行业。至于为什么把细分市场定位于幼儿教育办幼儿园,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最初她曾考虑做教育培训,就是以前她兼职做的那种活儿,但仔细一想很快就放弃了,这种培训通常都是大教育集团旗下的直营分校在做,她作为一个无名小卒,在人家强大的品牌、师资力量、营销网络面前很难分得一杯羹。 可幼儿教育就不一样了,这个市场很大,竞争者虽众,但进入壁垒并不高,所以完全可以大胆一搏。 既然目标市场明确了,方案的下一步就是以何种方式进入这个市场。 对于棋龄而言,有两种方式可供选择:自己经营和加盟。 棋龄最初的想法是加盟,因为她调研了市场,高端市场(以收费标准划分)基本都被公办幼儿园和加盟品牌瓜分,低端市场则是自营幼儿园激烈争夺的天下,中端市场受到加盟品牌和自营幼儿园的双重蚕食,竞争也非常激烈。 棋龄不想做低端,那么显然做中高端市场,对她这新加入者来说,加盟是个明智的选择。可当她亲自拜访了两个大的加盟品牌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加盟费太贵,棋龄算过一笔账,在生源数不太少,并且每年稳定的情况下,前5年挣的钱基本都得用在这上,相当于这5年是白干的。 本来就没有自己的品牌,收费又这么高,棋龄当然不干了,何况她也等不起五年之后再赚到钱。 加盟不行,那只能自营。 可在一个竞争激烈且日益成熟的市场环境下,她作为一个新加入者想要获取优势,就必须得有自己独特的地方。 因为中高端这个市场,你是不能打价格战的,必须得走差异化的路子,作为经济学科班出身高材生,棋龄当然懂这个道理。 问题是你的差异点在哪里?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方案还是定不下来。 棋龄想呀想呀,你还别说,还真让她给想到了。 37 棋龄想到的点子是,把幼儿教育再做细分,专门做学前班教育,也就是说棋龄要办一个专门教学前班的幼儿园。 这颇有点像黄光裕当年进入零售市场的战略,当时百货大楼绝对是行业的巨无霸,什么都卖,什么还卖得不错,黄光裕做为新进入者,没有跟它们硬拼,而是集中资源在电器领域跟它们竞争,结果大获全胜,百货大楼从此不再卖电器了。 在棋龄看来,现在的幼儿园就相当于以前的百货大楼,小班、中班、大班都有,她集中资源做学前班其实是抢大班的生意,她相信凭着自己做教师的经验,能够在这一领域取得成功。 方案到这一步基本就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幼儿园的选址、规模、人员、教材、教案…… 等这一切都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接下来要做的是筹措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是按投资估算来的,按照棋龄的估算,办这么一个幼儿园,怎么也得80万,当然考虑到各种风险,她打了一定的富余。 现在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她和泽家刚还完之前的借款,手里并没有积蓄。因此借钱就成了唯一的选项,问题是找谁借? 找个人借既丢面子又欠人情,棋龄实在是不能再忍受了了,所以还是找银行妥当,何况她还有一个400多万的房子可供抵押。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一听说又要借钱,而且还要抵押上房子,泽家内心之凄苦简直难以形容,想无债一身轻地过个安生日子怎么那么难呢。 棋龄当然不在乎泽家怎么想了,她得折腾! 贷款的事情很顺利,银行很快就受理了申请,在等待银行审批和放款的这段时间里,棋龄积极地筹划着各种准备工作。 四月底的时候,银行通知棋龄审批通过,七个工作日后放款。棋龄非常高兴,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这时候,小雪来了。 “离了?”见小雪神情黯然的样子,棋龄关切地问。 “没有。”小雪木然地回答。 这下棋龄有点糊涂了。小雪婚姻的事儿,棋龄一直很关心,前年中秋节的时候,小雪跟棋龄说已经向加爵提出了离婚,加爵不同意,为了不影响他第二年升迁,她决定再等等。去年的时候,棋龄给小雪去电话,问情况。小雪跟她说,加爵没升上去,她觉得这时候办离婚对加爵太残忍,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棋龄是一百个不同意,但无奈说服不了小雪,只能干瞪眼没咒念。 “到底怎么回事呀?”棋龄问小雪。 “加爵今年又没升上去。”小雪说。 “那你还墨迹什么,跟他离吧!”棋龄说。 “我是想跟他离,可是他死活不同意。后来我咨询了律师,律师说对方不同意,那就只能走诉讼的途径。律师说如果我一定要离,就要有分居两年的事实作为感情破裂的依据。反正貌合神离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所以就来投靠你了。” “你来的正好,我现在正缺人呢,咱们姐俩一起创业,一起打天下!”棋龄豪情万丈。 “唉,能排遣寂寞就行了。”小雪显然没有那么多激情。 “你不要这么悲观。早晚有一天,你要让他知道,失去你是他一生所犯下的最大错误。” 小雪看着棋龄,笑了,她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棋龄的鼓舞。 接下来,就是姐俩一起打天下了。棋龄先是把自己创业方案跟小雪介绍了一下,小雪一听说棋龄要办学前班,非常高兴,“我就教小学的,学前班不就是为上小学做准备吗,我把小学里的东西搬到学前班不正合适嘛!” 棋龄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她正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呢。学前班是对接小学的,所以要是办得好,就最好是有小学教学经验的老师来教,可小学都是公办的,人家不可能放弃编制来你个私人幼儿园工作。 现在,小雪来了,至少语文老师,她不愁了。 接下来几天,姐俩个主要是忙于物色合适的物业。按照方案,物业要么选在超大社区里,要么选在众多小社区的中心地带。物业类型以临街的底商为主,最好是上下层,前方有空地,面积200平米左右。 这可难找,有的是人家不出租,有的是价钱太贵,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拿到银行贷款一周后,姐俩谈妥了一个。 这个物业在一个超大型社区里,离棋龄的家骑车大约40来分钟,是个中产阶级社区,人们分散住在开发商建房时规划的各个组团里,组团中间——也就是个组团的中心——是各种功能服务区。 棋龄她们谈妥的这个物业就在功能服务区里,临街但不太吵,上下两层,前方有空地,200平米,正好符合她的口味。 价钱也还合适,租期一年,每月三万。租期届满可继续续租,但要一次性付清一年。这个基本是这个行业的规矩,棋龄没有意外,所以痛快地拿出了36万,订了合同。 教学场所有了,接下来就是装修,置办投影仪、桌椅板凳等教学设备和冰箱消毒柜等生活设备,由于棋龄一点也不对付,都办齐了花了近30万。 接下来就是人员配备问题了。 按照方案,棋龄是要配备4个人,三个老师,一个后勤。老师方面,小雪教语文,棋龄教英语,还缺一个教数学的,这个棋龄以每月8000元的薪水,从临近的一个知名小学聘来了一个退休老教师。 有人说,棋龄怎么不教数学呀?其实,这里面就体现了棋龄的聪明之处。小雪以前就是教语文的,肯定让她继续教语文发挥特长。数学这种东西就像中医一样,一般都是上年纪的人吃香,所以聘一个退休老教师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说英语,在国人眼中,那是比较mordern的,所以还是年轻人来教比较好。棋龄本身英语就不错,加上老公又是教英语的,到底如何把英语学好了,她一清二楚。其实在怎么教英语这个问题上,她早考虑好了,先教26个字母,再教自然发音法拼读,保证能让孩子们以后轻松适应一年级课程。 后勤方面,棋龄招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干净麻利的中年妇女,许诺入职后月薪试用期3000千,转正后5000。这要比市面上高不少,但也不是容易拿的,要负责做饭、打扫卫生以及部分接待工作。 证照方面棋龄早就办好了,所以接下来就是招生了,这可是决定未来成败的关键。 她能招到学生吗? 这,只有招了才会知道。 38 对于招生工作,棋龄采用了多种方式,发传单、贴广告,以及亲自找家长推介,另外她还办了网站,增加幼儿园的公信力。 在宣传内容上,棋龄着重突出两点:一是强调适应性,能培养孩子正确的学习习惯、学习态度和遵守上课纪律;二是强调师资,找亮点进行放大宣传。 棋龄和小雪从6月中旬开始做这项工作,到7月中旬的时候,成绩喜人,有30个孩子报名参加未来一年的学前班学习,另外还有很多家长咨询短期课程。 应该说招生工作非常成功,因为棋龄的宣传很好地契合了家长们的心里: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本来没有学前班家长还自己想教小学的课程呢,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学前班就更得让孩子学了。 棋龄最初并没有开短期课程的计划,但是问的人不少,想上的人又挺多,所以她临时做了一个决定,为这些孩子临时开一个月的短期课程。 上短期课程都是7月份大班都结束了,正准备9月份上小学的孩子。 家长们着急上课并不是指望孩子在这一个月能学多少东西,主要是希望棋龄她们能扳扳孩子的学习习惯、学习态度和遵守上课纪律,好让孩子更好的适应接下来的小学生活。 这为棋龄多带来了一个月的收入,如果只教一年期的孩子她得9月份开班,现在有了这个临时班,8月份就行了。 你千万别小看这一个月,棋龄的收费可不低,一个月2000,临时班有35个孩子,这一个月的毛收入就是7万。 办个临时班就挣了7万,等正式班开起来得挣多少呀。棋龄和小雪非常兴奋,姐俩儿击掌庆祝。 九月份的时候,棋龄送走临时班的孩子,开始给正式班的孩子开课。正式班的孩子一共有45个人,棋龄把他们分成了三个班,每个老师带一个班,这个跟临时班的做法一样。 教学内容主要围绕两方面进行,一是培养正确的学习态度、学习习惯和遵守上课纪律。这不是什么难题,三个老师经验丰富,都各有一套驯服学生的方法;二是在教授知识上,紧扣小学一年级课程,对于基础差的孩子则有针对性地进行帮助和辅导。 由于小孩的可塑性较强,这个年龄段又是长知识的阶段,所以教学效果显著,很多家长都反馈说,自从孩子上了这个学前班,规矩多了,而且知识也大有进步。 棋龄高兴极了,她之前主要是为了赚钱,现在居然获得了家长的赏识,她感觉做了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 很快,时间来到来年的1月份(棋龄31岁),棋龄的幼儿园走了20多人,他们倒不是退学,而是休寒假了。 其实,棋龄的幼儿园作为私立机构是不愿意放寒假的,但家长想休她也不能拦着。 剩下的孩子多是家长没时间带,或者想让孩子多学点东西,所以继续留在棋龄那儿上课。 可再上课就轻松了,因为这学期的课都教完了,下学期的课怎么也得等休假的孩子回来再上。 所以课上教的东西少了,更多是让孩子们多做题复习巩固这学期的课程,同时多安排一些娱乐活动,让孩子们也放松一下。 这一放松不要紧,出事了。 不是孩子出事了,是小雪出事了。小雪自从来到杭州就一直跟棋龄忙活幼儿园的事,幼儿园开班后她就住在了幼儿园。 棋龄对小雪的事很上心,小雪来杭州可不是为了和她一起创业,而是为了逃避失败的婚姻,为离婚取证。 取证这事简单,不就分居两年吗,熬时候呗!可是离婚以后,再开始一个新的婚姻却不容易,所以棋龄找时间就跟小雪说帮她先介绍个男朋友。 可每次跟小雪提这事,小雪总拿这句话搪塞她,“幼儿园这么多事,过过再说吧。” 幼儿园的事是不少,所以连番几次被拒后,棋龄也没再提这事。可是最近她发现小雪有些不对劲,神情憔悴、无精打采,甚至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经常愣神。 “怎么回事,最近?”棋龄问她。 “这些日子总是失眠,忙的时候还不显,现在一闲,以前不愉快的事一幕幕往脑子里钻。”小雪显得很痛苦。 “你呀别想那么多了,这事早晚会过去。咱们重打鼓另开张,一切向前看!”棋龄不是简单安慰小雪,她开始密集帮着小雪张罗对象。 眼看着都快过春节了,小雪这对象也见了六七个了,可是一个成的也没有。问题都出在小雪身上了,这倒不是说她自身的条件多么不好,主要是态度问题。 每次出去相亲,她对男方都爱答不理,没有一丝热情,甚至很多时候连好奇心都谈不上,给人感觉就跟这事没她一点关系似的。 也难怪谈不成,你不想谈对象,又出来跟人家相亲,这不浪费人家感情嘛! 棋龄急得不行,她气得数落小雪,“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没心情。” “那就是了。”棋龄气得不行,“你放不下他,他放得下你。要想少受伤,就得先下手为强。” “你别说了,我真没心情。” “什么心情不心情的,这时候关键是不能吃亏。我告诉你,你不找,他找,说不定他早就找好了,正跟别人风流快活呢。”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小雪有些神经,先是揪着头发咆哮,接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作践自己也没有用。“棋龄觉得自己这个表妹在感情上优柔寡断,简直无可救药。 棋龄又待了一会,末了扔下一句“我明天我过来看你”,走了。 明天是农历29,棋龄一大早赶过来看小雪,小雪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见棋龄来颇显内疚地说,“表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今天29,走,跟我回家,咱们包饺子吃。” “好。” 小雪答应着,和棋龄锁好门窗,准备出发。由于要过春节,幼儿园27就彻底放假了,所以除了小雪看园,并没有其他人员。 她俩关上门,这就要走。突然,棋龄发现小雪好像僵住了,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那人刚下出租车,他也看见了小雪,见小雪看他,也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望着小雪。 第五章 生命周期(39-41) 39 加爵来了。 大约对视了有一分钟,小雪突然转身打开房门又回屋里去了。 他来干什么?棋龄先是疑问,后是愤怒。见加爵往自己这边走,棋龄迎了上去,“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小雪。” “你还嫌祸害她不够?” “表姐,你让我跟她说几句行吗?” “说什么?” “我想跟她说。” 棋龄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加爵进去,这时房门开了,小雪的声音传了出来,“表姐,你让他进来。” 棋龄望了望身后的小雪,放加爵进了屋。棋龄没有进屋,她在门前的空地来回溜达。这空地在她装修的时候,让人给装了不少低矮的栏杆,一来阻挡别人停车,二来保证学生们活动安全。 屋里小雪和加爵表情凝重,都站着没说话,气氛压抑。 半响,加爵先开腔了,“跟我回家吧。” “回家干什么,继续给你当道具?” 小雪这话好像加爵很不受用,脸部肌肉一个劲地抽搐。事实上,这两年他并不比小雪好受多少。 前年的时候,他的仕途生涯遭受了第一次重挫,没能如愿升到县里做副县长。坦白地讲,对于这次失利,加爵非常愤怒。 之前我们提过,赵部长曾跟他说县里要任命一个常委副县长的事。这事后来以文件形式传达到县里。 书记在县里做了动员,并随后搞了民主推荐,结果出来后,加爵非常开心,候选人名单一共5人,他以得票最多顺利入围。 那个他颇有些忌惮的“李常征”书记虽说也入了名单,但排在了最后,这还是书记帮他拉票的结果。 加爵本来以为凭着这个名单,再加上市里老领导的关照,副县长一职非他莫属。 任命出来后,他大吃一惊,“李常征”当了这个副县长。加爵很不服气,他给赵部长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赵部长跟他说,县委书记跑书记、市长那里做了工作,说县里正要进行“城中村”改造,没有“李常征”这种有魄力的干部根本推进不了,希望市里能够从发展经济角度重用“李常征”。 “他那叫什么魄力呀,不就是敢征地、瞎折腾吗,搞得民怨沸腾的,这事谁不知道呀!”加爵那意思是为什么赵部长不跟书记、市长提提这事。 赵部长说他提了这事,可书记、市长不当回事,他们好像更认可县委书记的说法,“做大事不拘小节,怕得罪人什么事都做不成。” 所以即便赵部长大力保荐加爵,但是提拔“李常征”的看法还是占了上风,说到底书记、市长也希望经济尽快发展,好出政绩,但为了减轻用人失察方面可能出现的责任,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县里的工作毕竟主要是县委书记在推,如果用一个和他拧巴的人,恐怕不利于以后的工作。” 事已至此,赵部长只好安慰加爵不要急躁,再等待其它机会。加爵这个气呀,这么好的一个升迁机会,生生让县委书记这个混蛋给搞黄了。 加爵虽然对县委书记心怀怨恨,但是还得小心伺候着,那可是自己的现管领导,伺候不好立马小鞋的干活。 愤懑、压抑之下,加爵巴不得县委书记快点走人。 这本来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没想到三个月后县委书记还真滚蛋了。这倒不是县委书记良心发现故意遂了加爵的意,他是被“李常征”给牵连的。 “李常征”从前年三月份正式履新常委副县长一职,主管城建。上任后,立刻启动了“城中村”改造工程,这一启动不要紧,县城立马上演拆迁模式,只要是规划所到之处,无不房倒屋塌。 老板姓怨声载道,纷纷抵制拆迁,“李常征”这个绰号一夜之间变成了“李常拆”。不过,李书记没当回事,对他来说效率是第一位的。 每个拆迁项目,他都给下达了死命令,到期完不成,不问理由,负责人就地免职。 手底下的人为了保住饭碗,也只能不管不顾了,有的时候为了赶进度甚至动用了黑社会手段,比如在人家门前吊个死猫,或者半夜把门撬开,往里仍挂鞭。 这么一搞,拆迁进度是快了,但是矛盾更尖锐了。 县里、市里、省里都有人去闹,也该着李书记倒霉,六月份的时候,有一拨拆迁户去了省里。 当时省里正在召开一个国际会议,这拨人在会场外打着横幅闹了一通,随后一人拿出一个药瓶子上演“行为艺术”——集体喝药。 这个会议的规格很高,国内外很多重量级人物都参加了。为了报道这次会议,会场外云集了大量中外记者。你说拆迁户这么一闹,不是给省里领导上眼药嘛。 事件发生后,省里领导震怒,下令严肃彻查。 这一彻查不要紧,李书记倒霉了,不但县里的暴力拆迁问题查了,就连乡里的暴力征地问题也翻了出来。 这还不算,彻查中还发现他经济上也有问题,曾多次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贪污受贿。 这下肯定饶不了他了,经过组织程序处理后,李书记被移送司法机关等待进一步法律处理。 县委书记作为他的举荐人和直接领导也跟着吃了挂络,正好市文联主席因病去世有空缺,他被发配到哪儿养老去了。 加爵高兴坏了,这下不但县委书记滚蛋了,副县长的位子也空了出来。 很快上边又调来了一个书记,这个书记为人和善,做事四平八稳,关键是比较喜欢加爵,说加爵年轻有为,扎实稳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加爵觉得要是再竞聘这个副县长,自己肯定行了。所以他每天都盼着上边早点下发竞聘通知。 10月份的时候,文件还真下来了,虽说这次候选人条件比上次有所放宽,但是加爵凭着自己的口碑和新书记的赏识,还是以候选名单第一名的成绩被报送到市里。 赵部长说这次他举荐加爵,书记和市长都认可了,他告诉加爵就等着任命书吧,这次非他莫属。 去年二月份时候,市委组织部的任命书正式下达,人选又不是加爵。 40 新来的这个副县长挺年轻,学历也挺高,不过大家都不认识,因为他连选拔程序都没走,直接空降来的。 这个别说加爵不服气,其他的候选人也不服气,这不把他们当猴耍嘛,加爵气愤之下问赵部长是怎么回事。 赵部长说这人是某系统派下来镀金的,之前已经找省里打了招呼,市里也没办法。 “那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和组织程序吧?”加爵情绪激动。 “这个人背景挺深,你就认了吧。” “上次李常征他们拉票做手脚我得认,这次关系户我又得人,那我想问问组织用人到底有没有规矩呀,难道《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所说的都是糊弄人的是吗?” 加爵一激动,说话开始没有把门的,这让赵部长非常生气,“闭嘴,胡说八道!我看你升不上去也是好事,这么点小挫折都受不了,以后升上去也得闯祸。你好好反省吧!” 被赵部长呵斥了一顿,加爵就更郁闷了。县委书记知道加爵不痛快,所以安慰自己这个下属,“别郁闷了,他来镀金也就是一年,一年以后这位置还是你的。” 加爵一想也是,所以又燃起了升迁的希望,不过小雪忍不住了,对于道具这项工作她实在腻了,她走了。 这对加爵来说太没面子了,关键是在升迁之前闹离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多次打电话让其回来无果后,加爵终于按耐不住亲自过来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怎么会讨好人。如果今年我能升任副县长,一个月就有4000多了,到时候经济上我不会亏待你。” “4000多”小雪笑了,说:“我们这做饭的一个月就挣5000。” 加爵本想说点好听的让小雪回去,没想到被嘲笑了,心里非常沮丧,沉默了一阵加以消化后,他继续做小雪的工作,说:“这点钱是不多,但我能给你金钱所不能给你的东西。” “无情、冷漠、不闻不问,这就是你给我的金钱以外的东西,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要了。” “你闹够了没有,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会不会去?”加爵急了。 “不回去!”小雪冷冰冰地拒绝了他。 “崔小雪,你可不要后悔!”这下加爵更急了,他扔下这句话后,拂袖而走。 “王加爵——”小雪追出屋外,加爵听到喊声,甩头观瞧,这时候小雪说话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后悔吗,因为你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对我最好的时候就是把我当个下属似的呼来喝去!” 加爵转回头继续走,不想被栏杆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棋龄和小雪冷眼旁观,谁也没说什么。 加爵是要脸的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了下嘴,又掸了掸身上的浮土,走了。 “这回你对他死心了吧?”棋龄盯着小雪看。 “死心了!”小雪长出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 “哎,上次银行那个我看对你挺有意思,要不我再跟他联系联系?” “表姐,我想这事等我明年离了婚再说吧。现在就跟别人谈对象,我心里有包袱,总感觉对别人不负责任。你看行吗?”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不勉强你。” 小雪点了点头,很感激表姐的理解与支持。 棋龄的学前班办得很成功,到7月中旬孩子们毕业的时候,报8月份临时班的和9月份正式班的新学员都大大超过了60人。 60人是之前棋龄规划的办学规模上限,她的场地、师资等方面的配备都是按照这个来的,现在想上她学前班的孩子这么多,如果不想将多出的孩子推之门外,必须得扩张规模了。 这事儿其实棋龄早有考虑,所以幼儿园挣下来的钱,棋龄并没有听泽家的急着去还银行的贷款,她都攒了起来。 到7月份时候,她已经攒了60来万了,现在她决定再开一个园。 考虑到品牌的辐射范围,以及报名孩子的居住地址,棋龄决定就在现在这个社区或者附近选址。 说来也巧,正好临近社区有个幼儿园要转让,棋龄看过之后觉得还行,就将其盘了下来。 这个幼儿园由住宅一楼改造而成,面积140平米,三居室,带小院,院外紧邻社区的绿化带,有很大公共活动区。 也是个私立幼儿园,看装修什么的还算不错,但是与棋龄不同,它搞得是综合经营,小班、中班、大班都有,由于特色不突出,营销又不得力,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生源日趋萎缩。 转让者在苦撑两年无力扭转局面后,为了减少损失只得转让,棋龄为此支付了30万元。 这价钱对棋龄来说非常合适了,因为这里面包含着转让者之前预付的2年的房租钱,所以棋龄还是非常满意的。 美中不足的是,面积小了点,转让者说她最火的时候曾经管过70多个孩子,所以让棋龄不要担心这个问题。 可棋龄办的是学前班,都是大孩子,而且要上课得放不少桌椅板凳,所以按照棋龄的标准,也就能容纳40人。 好在这一规模也能解决她燃眉之急,所以也能接受。 关于人员接收问题,棋龄只把做饭的留了下来,三个老师她一个没要。她需要的是有公办小学教学经验的老教师,这个老幼儿园的数学老师帮她解决了2个,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都是她以前的老同事,现在退休正好发挥余热。 还缺一个英语老师,这个需要年轻有活力的,棋龄从网上招聘解决。 学生方面,幼儿园一共有15个孩子,大班4人,中班5人,小班6人。小班棋龄不教,这个她跟家长做了耐心解释。大班、中班是她潜在的客户群,跟家长沟通后,大班都报了她8月份的临时班,中班有4人报了她9月份的正式班。 棋龄让小雪管理老幼儿园,她亲自负责新幼儿园的开班和运营。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新园的开办和运营非常顺利。 8月份临时班开班,小雪管的那幼儿园60人爆满,棋龄这边35人也接近满额。9月份正式班开班,小雪和棋龄这两边都满额运营。 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100人,每人收费2000,一个月毛收入20万,棋龄高兴得不得了,看来还得继续开园扩大规模。 这时候,烦心事来了。 41 棋龄遇到的第一个烦心事是泽家不配合。 要继续开园扩大规模,就得招人。其他人倒好说,问题是园长谁来当?现在她和小雪每人各管一园,分身乏术。 让外人管吧,能像她和小雪这么尽心吗?即使能这么尽心,棋龄手把手把自己这套东西教给人家,人家学会了,会不会另立门户跟自己抢生意?在幼儿园这行当,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思来想去之下,她想到了泽家,她想让泽家辞职帮她管理幼儿园。 泽家心疼事业单位的好工作,对于老婆的这个提议断然拒绝,说:“我不去,你那都是私人买卖,哪有保障呀!” 棋龄这个气呀,说:“我这儿一个月进账20万,比你一年挣得都多,你说有没有保障?” “你那么有保障怎么不把欠银行的钱还了呀?”对于老婆手里握有大把现金,就是不急着还清负债的做法,泽家非常不理解。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把钱用在刀刃上,这你着什么急呀!”棋龄很不理解老公为什么这么固执。 “无债一身轻,每天背着债务过日子,你累不累呀?”泽家更不理解老婆为什么这么爱折腾。 棋龄是个做事的人,泽家是个过日子的人,在人生态度上他俩就不是一类人,所以取得共识也难。 关键问题是,每个人又觉得自己很对,总想影响对方,这就麻烦了,最后弄得谁都很不痛快。 棋龄虽说不痛快,但是也没办法,不配合就不配合吧,好在明年才开新园,她还有时间物色合适的人选。 这时候又一个烦心事来了,有人来挖她的墙角,想把小雪弄走。 自创业以来,小雪一直是棋龄的左膀右臂,现在还独自承担最大的园的管理工作,棋龄根本离不开她。 那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想把小雪弄走呀,不是别人正是小雪的老公——加爵。 加爵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他拿着一个装着大钻戒盒子,单膝跪倒呈给小雪,“结婚的时候没给你买,这回我补给你!” 小雪看了看盒子里的大钻戒,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加爵,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吃惊,“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你的风格?” “你上次说我从来没在乎过你,这次我想让你知道,其实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加爵说这话时很诚恳,甚至眼睛都开始湿润起来。 小雪看得出这绝对不是虚情假意,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加爵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万事皆有因果,加爵的变化也是有原因的。 上次他离开杭州后,就专心等待“镀金的”副县长调动的消息,可一直等到3月份政府换届,也没有消息。 加爵问县委书记怎么回事,县委书记说他也不清楚,他让加爵不要着急,等逮到机会找“镀金副县长”探探消息。 五月份的时候,县委书记回复加爵,“镀金副县长”准备在这儿长干了,至于为什么不走,他没有透露更多,只是说服从组织安排。 “这叫什么事呀,你在这儿长干了,我怎么办呀?”加爵这个急呀。 县委书记知道他的心思,就建议加爵,“你瞎着急也没有用,最好问问明白人怎么回事,再想对策。” “我问谁呀?”加爵问。 “当然是你的老领导,市委赵部长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加爵很快给赵部长拨通了电话,没想到说明来意后,赵部长勃然大怒,“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把本职工作干好了再说!以前我以为你是一个做事的人,现在看来是看错了。以后别总给我打电话了,烦人!” 挂上电话后,加爵一下子瘫倒地上了,怎么回事,难道一直提携自己的老领导也抛弃自己了。 加爵痛苦万分,甚至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究竟得到了什么,他第一次对自己仕途生涯产生了动摇。 郁闷了有两个月,7月份的时候,省里有个青年干部培训,加爵作为县里的安排的人选也去了。 这一去不要紧,彻底改变了加爵的人生。 这次培训是省里配合国家某机关搞得一次活动,主旨是讲如何做官,主讲人是某机关派下来的宣讲团,宣讲团成员都是一些公认的优秀老干部,清廉有政绩,能为吏师。 加爵意想不到的是,宣讲团里居然有沈放。 作为家乡人,省里还特意把加爵引荐给沈放,沈放见到加爵谈笑风生,非常热情,加爵倒是略显拘谨。 晚上食堂吃饭的时候,沈放主动过来找加爵搭讪,加爵应付了几句,快速把饭吃完就回自己的屋了。 加爵很纳闷,沈放这人很爱惜名声,为了避嫌,从来不和家乡人接触,为什么这次对自己这么热情。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加爵开门一看,一下子愣住了,是沈放。 “怎么,不想让我进去坐坐?”沈放笑着说。 “请进,请进。”加爵把沈放让进屋。 “村里人现在过得好吗?”沈放问。 “好好。”加爵机械地应付着。 “你好像不想跟我说话?” “不是,不是,你是我的偶像!”加爵连忙摆手。 “那见到偶像怎么不想多聊两句呢?” “我知道你是个清官,比较爱惜名誉,咋俩是一个村的,我怕和你说多了,别人会议论你,说你给我办事。” 沈放笑了,“放心吧,我都退了,就是想帮你也没那能力了。” “那您来我这儿……”加爵一直搞不明白,沈放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老乡聊聊天。”突然,沈放话锋一转,问了加爵一个很意外的问题,“怎么样,村里人还在骂我吗?” “他们……” “骂吧,我就是个混蛋!” 加爵先是一愣,接着给沈放找台阶,“您是清官,没给他们办事,他们有些怨言,您别忘心里去。” “清官,哼哼,我宁愿不做这个清官!” 这话一出,加爵彻底懵了,到底怎么回事呀,加爵愣愣地看着沈放。 第五章 生命周期(42-44) 42 沈放知道加爵想知道为什么,不过他没有说,而是直接问了加爵一个问题, “听说因为你太清廉,老婆受不了,正跟你闹离婚呢?” 这话刺到加爵的痛处,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后,一屁股坐到床沿,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千万不要学我做清官,那都是虚名,没有什么用。现在我很后悔,如果有来生,我一定重做选择。”沈放说着挨着加爵坐了下来。 加爵抬头看了看沈放,发现沈放眼睛湿润有泪水涌出,“我老婆曾经拿过别人一笔钱,后来事发被上头查了出来,她请我帮忙。我不但没帮忙,还当众打了她一个嘴巴,并跟她离了婚。可你知道吗,当初我是靠我岳父的关系爬上去的,人们都骂我忘恩负义呀!” 说到这儿,沈放已经是声泪俱下,加爵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拿出纸巾递给沈放,想让他节哀。 沈放好像没倾诉完,没有接纸巾,“我儿子跟俩女的在路上玩车震,出了车祸撞死了。我得到消息后,现场都没去,直接让人给火化了。而且为了撇清干系,我照常上班开会,就跟没事人似的。人们都骂我没人性!可你知道吗,我就这一个儿子呀,我就这一个儿子呀……”沈放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抱住加爵哇哇痛哭起来。 加爵很难受,也不知道是为沈放难受,还是为自己难受,总之就是很难受。 培训回来后,加爵整整一个星期都陷入到人生的思考当中,也不知道最后他想出来了一个什么结果,总之他决定做一些他之前并不准备做的事。 他首先约见了冯军,他对冯军说他准备推动镇里开发浅水湾,如果还惦记那块地,可以早做准备。 冯军当然惦记这块地呢,一听加爵有意让他接手高兴地不得了。不过他不明白为何突然间加爵有这么大的转弯,所以就仗着胆子问他,“您一直反对开发这块地儿,怎么现在……” “宦海沉浮如浮云,我现在想做个正常人。”加爵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冯军是何等样人,马上明白了其中含义,所以赶紧安慰加爵,“以您的政绩、口碑和才干去县里高升一步绰绰有余,上边真不应该这样对您!” “不提这个了!”加爵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想当年结婚的时候,还是你帮我解的围,这几年我却没少挡你财路,你不会怨我吧?” “看您说的,怎么会呢?” “可小雪会,她已经不再原谅我了。”加爵说到此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不说我说您,这点上您是有点过份。就拿上次借钱那事来说吧,多大点个事呀,您给她挤兑的把您丈母娘的古董都卖了,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还多给了我十来万的利息。您说这老婆去哪找去,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我也很后悔,可现在怎么办呢?”加爵深深地垂下了头。 “我有办法。” 冯军这话说完,加爵抬起了头。 “你相信我吗?”冯军盯着加爵问。 加爵点了一下头,“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 冯军拿出一张卡,在后面快速写下一行数字,然后递给加爵,“其实让女人回心转意也容易,你只要肯下功夫哄哄她就行。” 加爵接过卡,看到卡的背面有6个8,那是冯军刚写的密码。 “卡里的钱你可以随便花,你不用担心花完,我随时会续上。如果有的消费,你不方便出面,你可以找我,我帮你解决。” 冯军走后,加爵拿着卡凝视了良久,良久…… 不过显然他接受了冯军的建议,所以才有了这次杭州之行。 说实话,小雪对加爵今天的表现有些感动,但是对以后会不会有反复没把握,所以没有接受加爵的道歉。 加爵虽然沮丧,但是没有气馁,两周后他又来了,这次他给小雪送来了一辆甲壳虫轿车。 小雪还是没要,加爵再接再厉,十月份再来的时候,他给小雪拿来了一串房钥匙,“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套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这房子在西湖边上,推开窗户就能看见,非常漂亮,能让你忘却很多烦恼。” 这下小雪有些动摇了,虽说之前她曾说对加爵彻底死心了,但那是在加爵一直不把她当回事的情况下。通过这几次见面,她发现加爵确实变了,所以重新和好之心在胸中渐渐燃烧起来。 当然在有一件事解决之前,她还不会向加爵敞开怀抱,但是就态度而言,已经好多了。 加爵当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虽说这次小雪又没有接受他的示好,但他相信再来几次之后,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冰川会融化的。 棋龄知道了加爵的变化,也知道加爵变化的目的是要把小雪带走,但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家既然都痛改前非了,你总不能存心把人拆散吧,可是小雪一走对她的事业来说确实又是一大烦心事。 泽家不帮自己,小雪又随时可能会走,棋龄烦的不得了。没想到后院失火,孩子又出事了,这下她更烦了。 这是十一月份的事,那天她正给孩子们上课,突然接到班主任电话,说秋叶把人打了,让家长赶紧过去一趟。 棋龄本想让泽家过去看看,可泽家那天正好是期中监考走不开,没办法她只好先停课,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去学校。 怎么回事,秋叶这孩子挺懂事的,怎么就给人打了呢? 棋龄在道上一个劲地嘀咕,等来到学校听班主任一讲,棋龄才知道原来这事还跟自己有关。 秋叶和静美去年九月份上的小学,对于棋龄夫妇来讲,接送是个问题。送还好说,两口子上班都挺早,谁送都行。 接可是个大问题,小学放学很早(下午3点就放了),周二还上半天,泽家棋龄都抽不开身,老人又帮不上忙,你说怎么办吧? 好在早有人看到了这个商机,专门办了“小饭桌”帮家长解决这种问题。这个小饭桌 “小饭桌”不但接送孩子,还帮助辅导作业,如果家长需要,还能给孩子提供膳食服务。 棋龄觉得这个不错,给孩子办了个“小饭桌”,没想到就是这个“小饭桌”给自己惹来了这个烦心事。 43 要想把这件事讲清楚,还得从小学的教学方式说起。小学的教育表面上是教师在教,实际上教学的主角还是家长。 这倒不是说老师在课堂上不教东西,主要是孩子太多,要讲的东西太多,孩子的理解力又有限,所以必须得家长配合才能出成绩。 这配合工作可不简单,你得课前帮着预习,课后帮着辅导作业,那工作量基本上你每天不忙活到晚上10点,就不能收工。 这还不算,老师还经常以孩子的名义给家长安排一些五花八门的任务,比如做各种卡片、封面、手工,比如看某个电影并写观后感,比如参加网上某个活动并投票留言…… 老师的话对家长来说可是圣旨,容不得半点懈怠,这倒不是说家长多么怕老师,关键是孩子在老师那当着“人质”,不听不行呀。 棋龄作为家长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她和泽家都挺忙,谁都没时间管孩子的事,可又不能不管,思来想去之下,又想到了“小饭桌”。 棋龄跟“小饭桌”谈妥了条件后,将老师安排的所有事情都委托给“小饭桌”代为办理。 这下学校老师和“小饭桌”的老师矛盾大了。我们说过,孩子是家长放在老师那的人质,所以对于老师安排的事情,必须得完成地让老师满意才行。 可对小饭桌老师而言,孩子只是他们客户的孩子,他们只需要完成客户交代的事情即可,没必要看学校老师的脸色。 这一差别集中反映在和老师交往过程中的态度上:家长在和老师交往上,一向毕恭毕敬,即使觉得老师说得不对,也不敢说个不字;可小饭桌老师就不一样了,不但没有上赶着想溜须拍马的谦卑劲头,甚至很多事情上还敢据理力争。 比如在作业上,学校老师都有一套自己的做题法方法和格式,不按照这套方法和格式做题,即使答案正确照样判错。这事要是落到家长身上,通常都忍了,但是“小饭桌”的老师不忍,她们甚至敢和学校老师理论各种解题方法的优劣和拘泥格式的没有必要。 再比如学校要求家长给某个网上活动投票留言,很多学生家长因为留言写的字数太少,表现的不真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狠劲批评。家长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使劲检讨自己,说一定改正。但是“小饭桌”老师居然跟老师理论,说之前安排的任务就说留言,没说字数问题,暗指学校老师神经质。 学校老师这个气呀,让家长来,家长推给“小饭桌”。小饭桌的老师来了吧,又是这个态度。 这不明显不给“绑匪”面子嘛,好,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拿人质出气。学校老师逮到机会就羞辱秋叶和静美,这里面属班主任老师为最。 班主任逮到一个错,就开始数落两孩子,说到气愤之处,班主任说了一句让俩孩子刻骨难忘的话,“每次叫家长,你爸妈都不来。你俩野孩子是吗?” 人怕打脸,树怕扒皮,这话一出口,俩孩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对孩子来说最需要是父母的关爱,可对秋叶和静美来说,恰恰缺的就是这个。泽家就不必说了,自从记事起,他们就见这个爸爸忙忙忙,陪伴从来就是件奢侈品。 棋龄最初还好点,可在5岁那年,为了还房贷,俩孩子发现她也和爸爸一样,开始没黑没白的工作,也不管他们俩了。 他俩反抗过,希望引起父母的关怀,但是每次都没用,最后他俩也只能和成人一样,在忍受中煎熬,又在忍受中希望能有所改变。 在忍受了无数个漆黑、孤独的黑夜后,他俩迎来了一个曙光,棋龄失业了,兼职也没了,这下可以陪他们了。 可眨眼间棋龄就去了咨询公司,虽说没了兼职,但每晚几乎都在单位加班,他俩的希望落空了。 又是无数个黑夜的忍耐,棋龄再次失业,这次他俩又看到了希望,可是棋龄的幼儿园开起来后,希望又破碎了。 特别是俩孩子上小学后,棋龄觉得有“小饭桌”负责,更少心思放在俩孩子身上了。 俩孩子真跟没妈的孩子一样了,接送、做作业、吃饭都是在小饭桌,只是晚上7点的时候(这个时间是小饭桌规定的最晚接孩子时间),棋龄才从幼儿园赶来接他俩回家。 按理说,既然都到家了,你就陪陪孩子吧,棋龄没那个心思。 她的心思都用在自己的事业上了,回到家后先检查给孩子布置的微信作业完成情况,不好的帮助改正并和家长沟通孩子的学习情况。 这尤为两个孩子接受不了,自己的妈妈不关心自己却整天关心别的孩子,还有能比这更伤害孩子的心的吗? 所以就家长关怀这一点,俩孩子长期属于失衡状态。这次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揭这个伤疤,俩孩子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伤害,还是耻辱,因为全班人都笑了。 这件事以后,俩孩子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抑郁不爱说话。只是泽家和棋龄的事太多,谁都没怎么在意。 直到这一天,静美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一个男同学拌嘴,秋叶怕妹妹吃亏前去理论。男孩见自己势单力薄,情急之下使出了必杀技,“野孩子,没人管!野孩子,没人管!” 必杀技果然管用,静美一听就哭了。秋叶急了,上前过去劈头盖脸就给那男同学打了一顿。 这下捅娄子了,人家家长不干呀,班主任更是借着这个由头将棋龄很很数落一顿,说不能只想赚钱不管孩子,说这样对学习以及身心健康有什么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打人不对,棋龄教育了儿子一通,然后给同学和同学家长道歉赔钱,对于班主任老师,她也赔了一堆不是,私下还意思了一笔钱,这事才算了结。 这事了结后,棋龄觉得是该管管孩子了。棋龄让泽家不要再兼职了,回家管管孩子,没想到泽家不同意。 一场家庭大战随即爆发了。 44 “你不一直想陪陪孩子吗,怎么给你机会你倒不想要了?”棋龄追问老公缘由。 “我不是不想陪孩子,我是怕你事业失败,没人还房钱。”泽家想的还是债务问题,也难怪,每次都是棋龄借钱泽家还钱,他有切肤之痛。 “我又没让你辞职,我只是让你把兼职停了,你配合一下好不好?”棋龄恼了。 “你把贷款还上,我就停掉兼职。”泽家做了让步,但提出了交换条件。 “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吗?”棋龄终于火了。 “我不是跟你过不去,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过日子不对!”泽家也有一肚子气。 “我就这样,你不愿意,你找会过日子的人过去!”激奋之下,棋龄说了狠话。 “你……”泽家虽说心里一肚子气,但这话茬他实在接不下去了。 “你们俩别吵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儿子突然推门进来了,漠然地留下这句话,就退出了屋子。 “以后要是孩子出问题,就找你负责!”棋龄扔下这句话,去追儿子了。 屋内只剩下泽家,孤独地痛苦着。 棋龄也很痛苦,这次之后,她对老公能帮自己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不过,她又不可能自己腾出时间管孩子,所以一切又回到以前的状态。 加爵的努力没有白费,12月份的时候,小雪的态度有了一个巨大的改变。当时加爵恳求小雪原谅自己。 “你让我原谅你也行,但必须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吧。” “你跟那个狐狸精断绝一切来往,接受采访也不行!” 小雪说的狐狸精指的是那个县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她和加爵的关系比较暧昧,不过小雪不知道那已经是过去时了。自从“镀金的”来了以后,那女的就把加爵晾在一边,跟“镀金的”暧昧去了。 “我跟她没什么。” “你别跟我说这个,你就说应不应我吧?” “应你,当然应你。那贱货我早就不搭理她了!” 小雪看了一眼加爵,表情非常严肃地说了一句,“行,那我就再原谅你一次。” “好啊,那就跟我回家吧!”加爵乐得够呛,说着就去拉小雪的手。 小雪甩了一下手腕,“我只是说原谅你,至于跟不跟你回去,我还得考虑考虑。” 考虑就考虑吧,加爵寻思着既然都原谅自己了,跟自己回家也就不远了。 加爵走后,小雪向棋龄征询意见,问自己该不该和加爵复合。 “你是当事人,你自己决定。”棋龄不想小雪走,又不想自私地妨碍小雪的幸福,所以让小雪自己决定。 12月月底加爵再来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升职了。没错,常委副县长的位子现在是他的了。 当赵部长在电话里告诉他获得了任命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懵了,但很快就高兴地心花怒放。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迫切想得到一件东西的时候,怎么也得不到。当你不怎么在意它的时候,它却往往不期而得。 月初的时候,上头一直调令突然将“镀金的”调走,这样常委副县长这个位子又空出来了。 县里觊觎这个位子的人蜂拥而动,明里暗里积极运作。 县委书记见加爵没有动作,就提醒他让他赶紧跑跑,没想到加爵反应平淡,“是我的,不用跑;不是我的,跑也没有用。” 县委书记批评他消极,因为任何事情都讲究付出回报。官场也一样,你跑官不一定得到官,但你不跑得不到的几率肯定更高。 可事情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就加爵没跑,还就加爵把这官给得到了。 “谢谢老领导提携之恩!”电话里,加爵激动地感谢赵部长,他知道这次能做上这个位子肯定是赵部长帮自己说了话。 “前段时间我看你太浮躁,说了你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我一直把您的话当作鞭策自己的动力。” “那就好。” 加爵把自己升职的事告诉了小雪,小雪恭喜他终于得偿所愿。 加爵问小雪考虑好了没有,小雪本来是考虑好了的,但听说加爵升官后,她决定延长时间再考验考验他。 考验就考验呗,现在的加爵对小雪非常有耐心。 “县里给我配了新秘书,所以不能带着你,你有什么打算吗?”元旦过后,加爵就要去县里上班,临行之前,他问刘秘书。 “我有什么打算呀,等着上边安排吧。”刘秘书无可奈何地说。 “别介,我走后,镇长接我的班,镇长的位子空着,你得争取!” “我是想,可上边没人怎么争取呀?” “我不是人呀!别忘了,我是县委常委能帮你说上话。” “我知道你能说上话,可我也知道你的规矩,我怕提了也白提。” “怎么会呢,你跟我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是大大的!你放心吧,我不但帮你说话,我还帮你做书记的工作,以我和他的关系,他不会不给我面子。” “谢谢领导栽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用到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刘秘书高兴地不得了,赶紧表忠心和决心。 加爵笑着拍了拍刘秘书的肩膀,走了。 这次去县里,加爵有两个职务:一个是县委常委,这是党内职务,组织部门直接任命就行。另一个是副县长,这是政府职务,除了组织部门安排,还得走人大程序,这个在加爵报到之前,人大常委会已经开会通过了。 报到当天,市委赵部长亲自护送,县里也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的头面人物都出来迎接了,赵部长对加爵做了一个非常肯定的介绍,县委书记对加爵也是大加赞赏,总之加爵这次赴任非常有面子。 等一切结束后,加爵高高兴兴地来到了自己在县政府的新办公室。 初来乍到,跟新同事搞好关系非常重要,这样想着加爵就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叫来,让他带着认认在县政府机关工作的新同事。 办公室主任是欣然领命,可加爵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很快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五章 生命周期(45-47) 45 官场讲究等级,所以拜见新同事自然也得按照级别来,加爵第一个拜见的是县长。 县长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加爵在镇上工作的时候没少跟他打交道,不爱主事,在县里基本就是个摆设,但精于理财,不过最出名的还是怕老婆。 加爵说了些官场套话,比如多指点、多帮助、多批评,县长也以客套话回敬。可能有的人会说总弄这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累不累呀,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作为套中之人除非环境发生巨变,否则你还绝不能挑战它。 见完了县长,加爵继续拜见副县长。县里包括加爵共有5位副县长,但是只有加爵一人是常委,所以拜见略显轻松。 在办公室主任的引领下,加爵一连拜会了3个副县长,到第四个副县长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这是一个黄姓副县长的办公室,把门敲开后,黄县长一看是办公室主任和加爵,一句话也没说回屋了。 办公室主任没当回事,继续做着引荐,“黄县是咱们这儿的老同志了,黄县,王县过来看您了。” 黄县长没理这个茬,在沙发上削起了苹果。 场面有些尴尬,加爵过去主动示好,“黄县长,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您多指教!” 黄县长削好苹果咬了一口递给加爵,“来,吃了它!” “我不爱吃苹果。”加爵笑着摆了摆手。 “怎么,不给面子!”黄县长站起来,“啪”地将苹果摔个稀烂。 这下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办公室主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黄县长,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吗,如果有还请直说!”加爵看了看地上的摔烂的苹果,一脸严肃地问。 黄县长在县里分管农业,在镇上工作的时候,加爵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印象不是太深,所以实在想不明白在哪里把他得罪了。 黄县长两眼仇恨地盯着加爵,没有说话。加爵跟办公室主任挥了挥手,就想走。 没想到刚走两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黄县长突然从背后冲过来,一只手锁住了加爵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刀尖抵住了加爵的喉咙。 办公室主任大叫,一会屋里屋外围满了人,县委书记闻讯也赶了过来。 “你知道吗,你这位子本来应该是我的!”黄县长满脸狰狞地对加爵咆哮。 “老黄,你想干什么吗?”书记怒斥副县长。 “凭什么让这个孩旦子当,不让我当,我不服!”也许是觉得自己太委屈,黄县说着说着哭了,“我年轻的时候,你们让我多锻炼几年,我年纪大了,你们又拿年龄卡我。我今年都55了,我觉得怎么也该轮到我了,你们居然把这位子给一个孩蛋仔,我就是不服!” “老黄,你不要乱来,这是组织决定!”书记摆出组织来压他。 “组织决定我也不服!”黄县长情绪亢奋有些不管不顾了。 “反了,反了!”书记气得火冒三丈。 “黄县长,你不要意气用事。其实,你在副县长这个位子做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入不入常又有什么关系呢?”县长见硬的不行,他想唱个红脸。 “有什么关系?我不入常,说话屁都不顶一个,就连一个畜牧局的娘们局长都敢当面顶撞我!” 对于当官而言,官位太小还不是最让人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有职无权。副职是最容易产生有职无权的职位,你说是领导吧,自己说了不算,你说不是领导吧,职位又有。所以做副职的都非常迫切想掌握实权,可问题是有了实权也未必就能幸福。因为副职上头有正职,你副职权力一大,自然会削弱正职的权威,很容易招致正职的猜忌和报复。当然,为了不受窝囊气,副职也可以干掉正职取而代之,但是以下犯上,这种事儿成功的几率很低。所以副职幸福与否很大程度就在于能付否和正职相处融洽,可问题是这关系还真不好融洽。因为二者是一种权力共享关系,搞政治的人都嗜权如命,我就从来没见过有正职愿意和副职分享权力的,所以做副职难呀!(呵呵,我也从来没见过甘心一辈子做副职的人,所以正职也烦呀!) 软硬不吃,这下麻烦了。 “黄县长,我非常能理解你的痛苦,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就能做上这个位子,你就杀吧!”加爵两眼一闭等待受死。 这时候不知道谁将地上的烂苹果拽了过来,糊了黄县长一脸,他抹脸的空档,众人一哄而上,夺过刀子将他控制住。 “有组织,无纪律,一定要严肃处理!”书记非常生气。 “宦海沉浮谁都不容易,我看算了吧。”加爵想息事宁人,所以向书记求了个人情。 “我现在停你一天职,回家反省!” 众人松开了手,跟着书记出了屋子。黄县长一屁股坐到地上,老泪纵横。第二天一早,大家得到一个噩耗,黄县长死了。 原来老黄回到家后,借酒消愁,越喝越多,越喝越憋闷,最后酒精中毒,憋闷死了。 人们都说加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加爵也这样认为。 二月份的时候,加爵跟小雪的关系取得了突破。情人节那天,加爵给小雪送了999朵玫瑰,小雪答应跟他回家。 加爵乐得抱起小雪又亲又摸,小雪脸一红,“这是幼儿园,咋俩能不能换个地儿呀?” “行啊!”西湖边的房子还一直空着呢,他开着甲壳虫拉着小雪去了那里。 一番云雨过后,小雪依偎在加爵怀里娇滴滴地说,“要是每天都这幸福就好了。” “这简单呀,你跟我回去,我天天跟你搞!”加爵一边揉搓着小雪的乳房一边说。 “不行,”小雪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你到底有没有点谱呀,这说好的事怎么能变卦呢?” “我不是变卦,是我表姐这儿还离不开我,我想等她找好了接替我的人再走,你看行吗?” “行啊,只要不变卦就行。”加爵爽快地答应了。 “老公,我真地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小雪突然面显忧虑,好像很害怕。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到咋俩一起老去。”加爵说着亲了小雪一口。 “你为了我成了贪官,我怕哪天你会被抓走。”小雪担心的是这个。 “那么多当官的,不会查到我吧。赌一把吧,你也不一致希望我赌赌运气吗?” “可我怕你赌输了。” “我给你买的东西都是用的冯军身份证,放心吧,不会查到我。” “也是,你做清官的时候,怎么也升不上去。你一做贪官,立马就升上去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又回到我身边了。”加爵说着亲了小雪一口。 小雪很是迎合,伸着舌头和加爵深吻,加爵受了刺激又来了性趣,两个人又亲又摸,很快又做了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别的时间有些久,这次复合后加爵和小雪的感情特别好,基本上只要有时间加爵就会来杭州和小雪私会,高兴的时候甚至还会去上海玩一圈。 这种好日子一直持续到4月份,到头了。 反腐来了! 46 四月中旬的时候,县里四套班子的主要成员坐大客车去市里开会,路上人大主任给大家发请柬,“后天我闺女结婚,大家一定捧场呀!” “老张,你办多少桌?”书记问。 “500桌。”人大主任说。 “过了。”书记说。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再过两年我也就退休了,谁爱说闲话谁说去吧!”人大主任显得满不在乎。 “你知不知道现在正在反腐呢,你知不知道咱们去市里开的就是反腐的动员会呀?”书记见人大主任这个态度有些生气。 “知道呀,那又怎样,反腐我又不是没见过!” “这次据说跟以前不一样,省里市里的纪委书记都换了,咱们市的这个新书记姓鲍,眼里不揉沙子,你还是小心点吧。” “不揉沙子怎么了,难不成给我吃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见人大主任不听,书记脸一沉不理他了。 到市里后,市委书记先做一个简单发言,紧接着纪委鲍书记做反腐倡廉的动员发言。 鲍书记瘦高个,看年纪40来岁,西装笔挺,讲话铿将有力,在传达上级精神的同时,历陈腐败的危害和反腐的必要性以及紧迫性,说到动情之处还时不时地以掌击案。 台下的官员雅雀无声,认真地倾听和记笔记。加爵发现人大主任既不认真听,也不记笔记,一会玩手机,一会看天,一会打瞌睡。 鲍书记好像注意到了他,时不时停顿下来往他这儿看,人大主任满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傍晚六点钟左右,大家吃完饭准备乘车回县里,这时候鲍书记带着两名随从一脸杀气地朝众人走来。 众人一惊,纷纷把头甩向人大主任,人大主任脸色也变了。鲍书记在县委书记面前停了下来,“李玉柱,你涉嫌违纪,现在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书记先是一愣,接着说了句,“行啊,调查吧,我肯定配合。” “书记……”众人见书记被带走,都有些难过。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没什么事。肯定是有人诬告,我来咱们县虽然时间不常,但做事循规蹈矩,我相信纪委同志一定搞错了。这个待会我跟纪委同志说道说道就行了,你们等我一会,我很快就会出来。” 既然书记这样说了,大家就在外面等,可是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见书记出来。 大家这个着急呀,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出来。 最后没办法,大家先在市里找了个旅馆住下,继续等消息。第二天一早,还是没消息,大家商量了一下,让县纪委书记去打探一下情况。 县纪委书记一脸慌张地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书记死了。 “怎么死的?”大家惊的不轻。 “吓死的。” “吓死的?” “他不是说没什么事吗?”大家接着问。 “他在咱们县是没什么事,可在林县有事。在调咱们县之前,他曾经收受贿赂在林县违规提拔了100多个干部,有很多还是带病提拔。” “不会吧,连旧账都翻。”大家这下慌了。 “昨天整整审了一个晚上,凌晨4点的时候,心脏病突然犯了,没抢救过来,就死了。”县纪委书记对死亡经过做了补充。 一行人怀着压抑的心情去了医院太平间,拉开白布单,只见书记面面容可怖,每个人看完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从医院出来后,人大主任就打了个电话,“不要500桌了,50十桌就行了。” “我知道订好了,订好了也给我退了!”明显电话里的人有意见,大人主任发了脾气。 加爵回去后给小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最近先不去杭州了,他让小雪也西湖边的房子收拾好,也不要去了。 小雪问为什么,加爵只说了三个字“反腐了”。 整整一天,加爵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连夜里都没合眼。第二天,他应约去参加人大主任女儿的婚礼。 虽说只办了50桌,但是婚礼现场很是很热闹,新娘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在音乐声中,由人大主任挽着胳膊闪亮入场。 正在众人注目观瞧的时候,包书记带着两个随从来了。他来到人大主任面前,亮了一下证件,一脸严肃地说,“我是市纪委的包龙军,你涉嫌……”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的罪行。放心我会坦白交代。现在我正在主持婚礼,能不能主持完婚礼,再跟你们走。”人大主任好像有心理准备,倒没显得多慌张,他只是向鲍书记提了一个请求。 “对不起,挺纪在先,动则得咎!”鲍书记根本不给他这个脸。 见书记不赏脸,人大主任转回头对女儿说,“爸帮不了你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 “爸——”女儿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在场的官员的都惊了,加爵发现县长非常不对劲,他刚刚接了一个电话,随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失魂落魄。 三天后,加爵参加了县长夫人的葬礼。县长夫人是三天前跳楼死的,但为什么要跳楼谁也不知道。 县长非常爱自己的老婆,在葬礼上哭的死去活来,一直到骨灰下葬的时候还在哭。 这时候,鲍书记带着随从又来了,“王强,你涉嫌挪用社保资金,现在要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我叫你不要炒股,你就是不听我的。”县长对着墓碑控诉了一句老婆,随后对鲍书记求情道,“我老婆刚死,尸骨未寒,能不能过了头七再跟你们走。 “对不起,挺纪在先,动则得咎!”鲍书记当然没容这个情。 “嘭”的一声,县长头磕墓碑,撞死当场。鲍书记见县长畏罪自杀,冷冷地看了一眼尸体,走了。 县长死了,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吓破了胆,他不但贪腐办冤假错案,还有命案。他有一个情妇,没有满足要求后,总敲诈他,他一怒之下,拿枪给她毙了。 眼瞅着眨眼几天两死一抓,吓得去庙里去拜观世音,祷告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一定要保佑我这次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果能躲过这次劫难,我一定给你再造庙宇,重塑金身。” 47 据说人在遇到不可解决的事情时,都爱祈求超自然力的帮忙。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但颇能舒缓心里的紧张情绪。 现在县政府委书记整天就靠烧香拜佛度日,不过即使这样还是紧张。四月中下旬的天,天气根本不热。 他在自己十层楼的办公室待着,开着窗户脑门还冒着汗,他一边在屋里踱着步子,一边用手帕擦着汗。 冷不停他发现院里停了一辆陌生的车辆,正在狐疑之时,秘书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屋来,“武局,鲍书记来了!” “啊”,武局长连惊带吓,一下子从窗户上栽了下去,当场摔死。 街上有过往行人,见有人坠楼,都扒着栅栏往里看,有一个看看楼上,又看了看地上的手帕,对另一个说,“这年头擦窗户可得注意点,你看摔得多惨!” 鲍书记已经带人进了屋,他往楼下看了看,走了。 反腐动真格的了,这下官场人心惶惶,特别是那手脚不干净的,简直度日如年,因为不仅县里反腐,市里也在反。 市长被双规了,没两天市政协主席跳楼了。虽说按照政协的说话,是政协主席长期抑郁所致,但私下很多人都知道跟反腐有关。 政协主席有个衙内,依仗父亲权势,在全市大肆敛财,全市的路边停车、小区物业停车很大一部分都落入其腰包。 加上平时家教不严,整天开着豪车到处惹事生非,民怨极大,这次也算撞枪口上了吧。 加爵也吓得要死了,后悔为什么没管住自己,不过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只好提心吊胆地盼着反腐轮不到自己。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深夜冯军的老婆突然找上门来,说冯军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让加爵赶紧想想办法。 加爵问怎么回事,冯军老婆说有竞争对手生气浅水滩项目让冯军拿到了,于是搜集了材料向纪委举报。 冯军被抓,加爵感觉大事不妙,他觉得是时候交代一下后事了。第二天一早,加爵赶往清水湾镇,找自己的前秘书。 刘秘书经过加爵之前的举荐已经当上了镇长,他准备向他交代后事,主要是想让他以后帮忙照顾一下小雪。 可刚进了刘秘书的办公室,话还没怎么说呢,鲍书记就带人冲了进来,“王加爵,你涉嫌违纪,要回去跟我们接受调查!” 鲍书记说着就要带加爵走。 “等一等。”刘秘书突然喊了一嗓子。 “怎么,你有话说?”鲍书记转身凝视刘秘书。 “对!”刘秘书好像没怎么害怕。 “行,你说吧?” “我代表镇政府坚决拥护上级对王加爵的查处,坚决和上级保持一致!”刘秘书义正辞严地表了态。 鲍书记冷笑一声,带着加爵走了,刚到了院子里,又来了一辆车,那是赵部长的车,他带来了组织部门的处理决定,加爵被免职了。 “为什么贪腐,为什么?你结婚的时候,我怎么跟么跟你说的。啊!”作为加爵的伯乐,赵部长显然气愤难平。 加爵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一个劲地提拔你,没想到……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赵部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回去跟纪委同志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吧。” “我有个要求,我爸爸年岁大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想见我爸一面,行吗?” 赵部长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鲍书记。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太严厉,还是想卖赵部长一个人情,鲍书记点头同意了。 加爵被鲍书记押上车,赵部长的车跟在后面,一行人赶往加爵父亲的家。父亲一听说,儿子被查处了,一下子给鲍书记跪下了,“我儿子一时糊涂,你们就放了他吧。” 鲍书记没有说话,老人家看到赵部长也在,就又给跪下了,哀求道:“赵部长您给说句话吧,我求求您了!” 这话怎么说呀,加爵也不想让人家难堪,转身就走。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迎头碰见了哥哥,哥哥眼睛红润。 结果众乡亲得知他双规,都很高兴,张二婶骂道:“该,你也有今天。” “你怎么了,我被抓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加爵笑着说。 哥哥没有说话,加爵准备出门,这时候哥哥喊了一句,“你既然早知道有今天,为什么不帮我?” 加爵淡淡一笑,照院外停放的纪委车辆走去。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里人现在都知道加爵被查处了,都出来议论纷纷,当然骂他的居多,有人还放起鞭炮。 张二婶别提多解恨了,“该,你也有今天!” 一天之间,加爵品尽世态炎凉,心如死灰。不过,离主动寻思还差一步,这一步是小雪帮他走完的。 这天加爵在自己“双规”的宾馆交代完问题,等待下一步的处理,这时候纪委工作人员给他送来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个律师函。 这是小雪的委托律师发出的,内容是分居两年的期限已到,让他赶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否则她将走法律程序解决。 看完律师函,加爵留下两行热泪,这下该轮到他《hereare again》了。在痛苦的绝望之中,他趁看管人员不在,撕了被单做绞索,悬梁自尽了。 加爵死了,我却思绪万千,总感觉有话要说。 我经常看到有些官员失势后,痛心疾首后悔当官。其实,要是给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我估计他还会选择当官。 如果你问我为啥,一句话,权力的魔力。 权力迷人的地方在于,它可以不经一个人同意就决定他的命运。拥有这种能力不就是上帝吗,所以也难怪世上这么多人对它趋之若鹜。 问题是,权力就真的那么美好吗? 淡然不是,权力也有另人烦恼的地方,它经常流动,今天在张三手里,明天却可能在李四手里。而且可怕的是,它每一次流动都要流血。 杀戮、仇恨、背叛、残忍,这种权力争夺的戏码几乎每个朝代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所以如果你说当官是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职业,我还真不太赞同。 事实上,我在读史的时候,每当看到一个不可一世的大人物轰然倒塌,我都唏嘘不已。 我时常想,如果我是他会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好像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在这方面,老祖宗倒是留下很多谋国谋身的学问,但问题在于很难操作。说到底,为官不是一种道德学问,而是一种操作艺术。 因此很多人多年宦海沉浮下来,还是弄了个锒铛入狱,家破人亡。 所以,在怎么做官上,我不能给你建议,如果有这个本事,我早就自己干了。 但是在关于要不要腐败的问题上,我却能给你点建议:能不腐败,尽量不要腐败。 被抓进去的官员很多以为自己点背,或者认为自己站错了队,其实他们完全忽略了组织的生存逻辑。 组织的生存,需要资源维持。只要它还有进取心,就绝对不会允许组织成员任意挥霍它的资源。 组织的资源有有形的和无形的,腐败挥霍的主要是组织的无形资源——公信力。 所以腐败分子就必须要时不时的为组织恢复公信力买单,这和酷吏普遍没有好下场的意思差不多,只不过酷吏挥霍的是组织的亲和力。 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说,腐败了也未必被抓进去。当然肯定会有漏网的,也许还会有很多,但是你不能赌,否则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的,这日子能过的幸福吗? 最后,对于那些立志或者已经在官场中搏杀的读者,我赋诗一首《为官记语》给你们,希望在以后的仕途生活中能有所帮助。 《为官记语》 宦海沉浮波浪急,乘风破浪往前游。 高歌猛进纵是好,冲到岸边也勿忧。 福祸相连瞬息变,急流勇退适时求。 不可强求强亦求,折戟沉沙终到头。 一朝身死尘归土,功名利禄烟雨休。 是非荣辱灰飞灭,惟留后世论春秋。 对于颇讲情怀的文艺青年,我也有句忠告:关心公共事务的途径有很多,但千万不要从政。因为不管是干好事,还是干坏事,你都不会成功。相信我,上帝创造你这种人绝对不是让你干这事的。 第五章 生命周期(48-50) 48 小雪收到加爵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并没有快乐,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呆若木鸡,因为她也收到了加爵悬梁自尽的消息。 棋龄本想安慰她,可小雪却深深地陷入自责当中,不能自拔。其实,就自身而言,她并不想跟加爵进行切割。 自从那天加爵给她打电话说“反腐了”以后,小雪也陷入深度恐慌之中。很快,她打电话给加爵,发现已经打不通了。 给公公去电话,公公说加爵被抓走了,他恳求小雪能想想办法。小雪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接到纪委的电话。 纪委工作人员首先跟她核实了身份,接着又问了她现在的住址和工作单位,随后向他通报了加爵被双规的事。 纪委的人说,他们打这个电话,一来通知家属,二来小雪作为加爵的妻子,他们有很多事情要找她协助调查。 他们要求小雪不要外出,近期纪委会派人过来就相关事情进行调查,希望小雪能够配合。 小雪越想越怕,找棋龄商量对策。 棋龄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赶紧跟他切割以撇清关系。 小雪不忍。 “前段时间你和加爵没少公款消费吧,还去上海!你说得清吗?” 小雪还是犹豫。 “你别犹豫了,我跟你说,加爵要是爱你,肯定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小雪本来就害怕,经过棋龄的一再撺掇,终于没坚持住,她决定先跟加爵离了,把纪委的人应付过去再说。 纪委的人来杭州后,小雪说自己正在跟加爵办离婚,他非法犯罪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关于找冯军借钱一事,她说这是帮表姐的忙,事后也都已经还上了,根本没有权钱交易的事儿,这个她说可以亲自找冯军对质。 关于纪委问加爵收受冯军杭州公寓和小轿车一事,小雪说她并不知情,加爵也没跟她说。 小雪说加爵一直想跟她复合,来杭州找过她几次,但是她都没有同意。现在两年分居时间已到,她已经委托好了律师,写了份离婚协议书和律师函,她希望纪委的人能帮忙给加爵带去。 小雪的说辞天衣无缝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很多都是棋龄帮她参谋的) ,关键是和纪委掌握的情况也没有多少出入,所以纪委的人也没再深究,他们带着离婚协议书和律师函走了。 小雪觉得加爵肯定会原谅自己的,如果不原谅回头再跟他解释,反正等他出来再跟他复婚就是了。 没想到加爵以这样的方式决绝地离开了世界,小雪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向加爵解释了,一想到这儿就自责不已。 连续多天以泪洗面之后,小雪向棋龄辞行。 棋龄问:“你去哪呀?”。 小雪说:“去我该去的地方。” 棋龄吓了一跳,问:“去你该去的地方?” “妈妈死了,加爵也死了,他们都很孤单,我得回去陪着他们!”小雪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棋龄本来想说些挽留的话,但看小雪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再勉强。 火车站送行,临别前,棋龄说:“什么时候想回来,说一声,我来接你,咱们姐俩接着创业。” 小雪说:“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要是哪天过不下去了,会来找你的!” 棋龄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不管事业做得多大,始终都有你一半!” 小雪很是感动,姐妹俩洒泪分别。 小雪走后,棋龄少了一只臂膀,可事业还得继续前进。先是招了一位语文老师,又提拔了一个数学老师做园长。 小雪的空白被填补后,棋龄将两所幼儿园的老师和做饭阿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会上,她讲了自己的宏伟蓝图:继续开新园,扩大规模,然后公司化,达到一定规模后,找风投融资,继续扩大规模,最后上市。 棋龄说,大家都是一起创业的功臣,公司起来以后,大家都会有股票,都会做高管。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棋龄也有实在的东西,她宣布给大家涨工资,每人涨一千,园长涨两千。 这么一来士气高涨,棋龄很高兴,接下来开始物色新的物业,筹备开第三个园。 6月底的时候,在一个新建成的高档社区,让她相中一个。500平米,上下两层,租金一年90万。 棋龄说还要装修,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房主急于出租也没计较,同意棋龄先付三个月,其余的按月支付。 棋龄跟房主签了合同,付了首付,接下来就投入到热火朝天的装修中去了。这就让两孩子更苦了。 本来授课、管理幼儿园就不说了,现在还要忙着装修,分给俩孩子的时间和心思就更少了。 两孩子日渐沉默寡言,棋龄虽然忙,但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她让泽家找时间多陪俩孩子说说话。 没想到泽家说自己要下乡了,反倒让棋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陪陪孩子,别总想着赚钱。 棋龄一听这话就炸窝了,质问为什么不早点说。泽家说也是刚得到通知,原来他要晋升副高,得去乡下支教一年。 泽家说这一年只发基本工资,兼职也得停了,收入会少一大块,所以经济负担棋龄得担起来,重要的是别忘了还房贷。 棋龄说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自己忙活不开,她让泽家索性辞职算了。 泽家当然不想辞职,也不想和棋龄争吵,所以没有说话。棋龄也知道泽家的心思,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一个人暗自暗憋。 49 棋龄在7月份整整忙碌一个月,装修总算搞定。 泽家支教的高考班,暑期不休息,所以8月份就过去了。棋龄也没闲着,先是提拔了一位老师做第二个幼儿园的园长,接着一边招募新生,一边为第三个幼儿园招募员工。 一切顺利,到九月份的时候,前两个幼儿园都达到满额运营,新开的幼儿园规划招生120人,实际招生100人,也还算不错。 为了体现差别,对新员工棋龄并没有立刻给涨工资,而是允诺一年后达到老员工水平。为了实现忠诚,棋龄给所有员工允诺,那些长期为公司效力的员工,公司不会忘记,到时会在薪资、晋升以及股票奖励上予以特殊关照。 在收费方面,棋龄上浮了10%,每人收2200元,这样三个园算下来,一个月的毛收入有44万。 更要紧的是,虽说涨工资提高了一些成本,但收入提高后,总的利润反倒升高了。 棋龄喜不自胜,抓紧筹划成立公司的事。 来年5月1号,这一年棋龄33岁,“姐妹童心教育集团有限公司”在第三幼儿园门口正式揭牌。仪式现场,在全体员工的簇拥下,棋龄剪了彩。 小雪站在棋龄身旁,她这次是专门应邀过来参加仪式的。 小雪说:“我就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 棋龄笑了笑,招呼大家上楼。 来到楼上会议室,棋龄给公司高管和员工发聘书和股权书,这个她之前都谋划好了,基本是按照资历和贡献来的,股票奖励部分她拿出了公司总股份的10%,也还算大方。 员工们非常高兴,一个个干劲十足,等大家散去后,棋龄拿出一份股权书给小雪,说:“这是你的!” 小雪看了看股权证书,45%的股权,说:“你真大方,刚成立公司,就分我一半。” 棋龄拍了拍小雪肩头,笑着说,“哪的话!过来一起干吧,董事长的位子也给你!” 小雪沉默半响,将股权书递给棋龄,棋龄有些不悦,说:“怎么回事,都一年了,还跟自己过不去?” 小雪说:“你别逼我!” 见小雪痛苦难当,棋龄没说什么,当天离开杭州,棋龄送别。 当晚,泽家风尘仆仆赶到家,棋龄对老公很是恼火,因为泽家自从下了乡,基本就不回家。 这也不能怨他,本来是想着周六日经常过来看看的,可是为了高考冲刺,课程实在拍得太满,根本抽不开身。 更让棋龄恼火的是,泽家这次来主要目的还不是看她们娘三,而是要钱。 事情是这样的,泽家班上有对姐妹花,长的就别提多漂亮了,关键是学习还特别优秀,整个学校没有不喜欢的。 可是上周的时候,俩人突然跟泽家说要退学,泽家很是奇怪,学习这么好,为什么要退学呀! 追问之下,泽家才明白了,姐妹花的母亲得了病,要15万的手术费。本来家里攒了10万块钱供上大学的,现在为了母亲治病,只好退学了。 泽家问那剩下的5万想怎么解决,姐妹话说跟亲戚借点,再不够就去打工赚钱。 泽家觉得就高考了,退学太可惜了,再说这病也不等人呀,想了想对姐妹花说,学先不要退,钱的事情他想办法。 可是棋龄并不买账,了解情况后,就发了牢骚:“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就别管别人的闲事了!” 泽家很不高兴,反驳说:“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棋龄更火了,说:“同情心不得花钱呀!” 泽家说:“就算我求你,你帮我一次行吗?” 棋龄说:“我求你帮我,你什么时候帮过我呀?” 泽家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屋内气氛尴尬。 两孩子推门而入,爸爸来了,他俩很开心,之前已经修磨一阵了,这会进来看来有心事。 静美拉住泽家的手,撒娇说:“爸爸,明天咱们出去玩吧,放风筝!” 没人应答,秋叶拽了一下妹妹衣角,用嘴努了努父母,静美好像猜出父母在吵架,很知趣,放开爸爸的手,准备跟哥哥出去。 泽家拉住女儿的手,勉强挤出笑容说:“爸爸带你去。” 静美亲了泽家额头一口,跳着跟哥哥走了。 第二天一睁眼,泽家头痛欲裂,床下一大堆卫生纸,棋龄正坐在梳妆台上梳头,见泽家醒了,棋龄说:“看什么看呀,赶紧收拾一下呀!” 泽家还有点晕乎,半响说了句:“昨天谁进的谁被窝呀,好像你进的我的吧!”看盖在身上的被子。 这时候,门外传来俩孩子的声音:“爸爸妈妈,快点起来吧,今天咱们还出去玩呢!” 棋龄应了一声,给泽家使了个眼色,泽家赶忙起来,打扫战场。 吃过早饭,一家人驾车出发。 车是棋龄为成立公司装点门面用的,奥迪a6l很商务,泽家一摸上车就高兴的不得了。 棋龄让泽家在公司前停下,自己进了公司,一刻钟后,从公司出来,手里拿个兜子。 泽家站在车旁等着,棋龄将兜子递过去,说:“放后备箱里,走的时候别忘了带着。” 泽家接过兜子,问:“什么东西?” 棋龄说:“同情心。” 泽家一愣,随手打开兜子,发现里面都是一捆捆的钞票,用手扒拉了一下说:“15万?” “够不够?”棋龄说。 “够,够,太够了!”泽家眉开眼笑,说:“谢谢你呀,老婆!” 棋龄笑而不语,坐进了车,泽家兴奋异常,将兜子放好后,发动了车子。一家人穿梭在街道之中,看着外面的景色,有说有笑,开心无比。 开着开着,烦心事来了,有人不断加塞,先是一辆奇瑞qq。后是一辆大众甲壳虫,都是直接把车头怼进去,就开始并线,气得泽家狂按喇叭,棋龄气得更是破口大骂。 可人家依旧我行我素,不理那个碴。老天有眼,正待一家人气愤之时,qq和甲壳虫又怼上了,两辆车谁也没让谁,车头直接撞在了一起。 “报应啊,报应啊!”泽家高兴地回起了拳头。 qq车里下来一个壮汉,光着头,胳膊上雕龙画凤,一看就是个混混,来到甲壳虫车旁,一边猛击车门,一边咆哮:“下来,赶紧给我下来!” 50 甲壳虫里下来一个年轻女人,泽家棋龄一下子睁大眼睛,这个女人很面熟。女人对混混说:“干嘛那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 混混挥舞着拳头,嚷嚷道:“我不跟娘们说话,叫你男人下来!” 甲壳虫的驾驶席里坐着一个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他这侧的车门被qq车挡着,不好出来。 不过这也没难住他,年轻男人按下车窗,挥出左掌打在qq车上,qq车一个趔趄,横着出去一米多。 车门处出现一个明显凹陷的五指掌印,年轻男人推门下车,来到混混面前圆睁二目说:“你让我下来,有什么事?” 混混说:“我是闸北老六,道上都知道!你……得陪我车!” 年轻男人一把撕掉衣服,露出金属外壳,敲着声响恐吓道:“爷是钛合金的,弄死你信吗?” 混混很快露出流氓底色,放缓身段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看到这儿,泽家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不是那个买谷歌汽车的李小姐嘛。棋龄也想起来,当初还和泽家一起看过视频,怎么跑杭州来了。 泽家指了指年轻男子,说:“你看了嘛,这个就是哥斯拉公司研制的超能机器人!” 棋龄赞叹不已,说:“行呀,都学会耍流氓了!” “我上次就跟你提过这个公司,你还不信,我告诉你他们老总威尔·史密斯是人工智能天才,可牛逼了!” “是呀,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看看他们的机器人了。” “这个好办,他们刚在杭州开一家销售代理行,就在湖滨路上。” “行呀,那过去看看呀!” 泽家见老婆同意,又和俩孩子商量了一下,俩孩子也愿意先去看机器人再去放风筝,于是一家人有开车赶往滨湖路。 哥斯拉的销售行有一千来平米,装修非常豪华气派,泽家一家人来的时候,里面挤满了人,其中还有很多记者,都拿着话筒围着一个戴眼镜的白人男子问问题。 泽家眼前一亮,对棋龄说:“那就是威尔·史密斯,来咱们杭州了!”一家人也围了过去。 史密斯站在展台上,对记者说:“你们问我,我们的机器人卖的那么贵,为何还卖的那么好,我给大家展示一下。” 史密斯身旁站着一个和李小姐的司机一般模样的机器人,史密斯对机器人说:“t99,你给大家演示一下,为什么你们那么受欢迎。” t99面带微笑,向大家抱了抱拳说:“这个很简单,我可以像人一样适应环境,服侍我的主人,有谁不服可以来考我?” t99这么一说,台下马上出来一位大哥,他对t99说:“我来考你。我老婆跟我最好的哥们好上了,我很难受,我该怎么办?” t99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给他算了!” 大哥说:“可我真的爱我老婆,而且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t99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公戴天,做了那小子!” 大哥说:“做了他,我倒是在大脑中构思一千遍了,可打不过他怎么办?打死了他,被警察抓,坐牢又怎么办?” t99说:“恶人必遭天谴,说不定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了!” 大哥说:“恶人是该遭天谴,可如果明天不被撞死怎么办?” t99说:“那就后天!” 大哥说:“如果后天也撞不死呢?” t99说:“那就大后天!大后天不成就大后后的某一天。” 大哥有些生气,说:“你到底有没有解决办法呀,不要总给我精神胜利法好不好?” t99说:“你是个懦夫,只能用精神胜利法!” 大哥脸一红,马上又笑了,说:“行,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服了!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史密斯先生,你是如何做到使一个机器人像人一样思考和做事的?” 史密斯笑了,说:“这很简单!”来到t99近前,按下胸前的一个按钮,t99的胸腔打开,史密斯取出一枚芯片,对大家展示说:“这是一枚欲望芯片,之所以成为欲望芯片,是因为我们在里面植入了欲望程序,有了欲望,就相当于机器人有了心,所以才能使我们的机器人能像人一样思考和做事。” 台下爆发热烈掌声,棋龄内心也不住地发出感慨,看来科技进步真是日新月异,不服不行呀。 一家人又看了看机器人的展示和表演,随后驾车赶往公园去放风筝。 到了公园门口,棋龄带俩孩子下车,泽家去停车场停车。停好后,刚准备开门下车,啪的一声响,一只巴掌拍在车头盖上,一个满头黄毛,头盖墨镜的年轻人,挡住了去路。 泽家一惊,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不是冤家不聚头,不会我你也不认识了吧!”黄毛摘下墨镜,泽家先是一怔,而后认出来人原来是四少。 四少上次大闹泽家婚礼后,又被治安拘留了15日,出来后气更大了,觉得都是泽家给害得,一定要跟他斗到底。 四少妈妈非常生气,让人看着四少,四少被限制自由,憋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已。 这天晚上折腾到半夜终于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叫他,睁眼一看是泽家,大怒。 泽家说要跟他赌命,四少说行,披起衣服就跟泽家走,绕来绕去来到一座寺院,泽家不见了,大殿里的佛像突然说话了。 佛祖说江南四少酒色财气,各个恣意妄为,是时候该收手了。四少大怒,说要放火烧掉寺庙。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佛祖说罢,抬手劈出闪电,霎时间四少浑身是火,痛苦难当。 梦醒之后,四少惊出一身冷汗,第二天一早给三少打电话,三少说他也做了噩梦,同样受到佛祖的警告。 两人觉得蹊跷,于是一起去找二少,结果二少也同样在梦里受到佛祖的警告。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又给大少打电话,结果大少也一样。 不过,大少说他不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邀请这哥仨明天到他家里喝酒。 第二天,在赶往大少家的路上,他们得到一个消息,大少死了,死因酒精中毒! 第五章 生命周期(51-53) 51 大少一死,三人大惊,这明显是佛祖在警告他们,不要再沉迷于各自的欲望,否则自作孽不可活呀!你看大少不听劝,先死了。 这么一想,哥仨决定还是不要太造次,忍忍吧。 这一忍就是8年,四少实在忍不下去了,手下劝他,让他跟二少、三少学习,为了活命,继续坚持。 四少也想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忍过来的,就去找二少。结果却在二少家院子里,发现二少正跟一妙龄少女车震。 四少很是诧异,问二少,“你娶了老婆,跟我说要痛改前非,怎么又干这种事呢?” 二少说:“总跟一个人搞多没意思,来月经的时候,不能搞多不人道!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四少说:“你忘了佛祖的警告,不想活啦!” 二少说:“宁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罢继续车震,不再理会四少。 四少手下说二少没定力,不要跟他学,让他向三少学习。 三少显然修炼的不错,在社区广场正跟小朋友玩弹球游戏,手下让四少多跟三少学习修身养性的功夫。 正说着,三少大声嚷嚷说:“这局我又赢了,别赖皮呀,一人一块钱!”接着向小朋友挨个敛钱。 四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上前质问说:“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连小朋友的钱都赚!” 三少看了看四少,满不在乎,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四少说:“你忘了佛祖的警告了?” 三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豁出去了!” 四少受了极大的震动,回去的时候对俩手下说:“我也受够了!” 俩手下就劝他:“你可别这样,古人没有为了斗气牺牲生命的格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活着吧。” 四少说:“谁说没有,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手下说:“这首诗说的是,革命志士为了争取自由,不惜牺牲生命,可不是斗气。” “我不管,爷就是任性,怎么了?” 四少这么一说,俩手下没词了,四少就又开始了招猫逗狗的生活。一年后,妈妈因病去世,临走前再三叮嘱四少,好好做人,别再胡闹了。 你还别说,母亲的离世,还真让四少约束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可时间一久,老毛病又犯了。 今天四少开了辆路虎,和两个手下在路上闲逛。 说来也是该着出事,一辆大众polo车三番两次别他车。 四少大怒,说:“看我不撞翻它!” 四少开的车是路虎,高大威猛,那要碰上polo非得给碾碎了不可。两个手下吓得目瞪口呆。 无奈polo车主小巧灵活,提前赶个红绿灯跑没影了,四少这个气呀!两手下安慰了半天,刚平静些,突然又发现了那辆polo。 四少的气又来了,发誓要把polo撞翻,两手下一个劲地央求,就差给他跪下了,可是四少憋足劲,一定要斗上一把。 没想到还没等四少撞上去,有辆奥迪先撞上去,奥迪车主不但将polo撞翻,还揪出车里的一个长发女子暴打。 四少气得大骂:“妈的,让他抢了先!” 俩手下说:“这有什么羡慕的,图一时之快,你看警察来抓他了。” 警察过来,给奥迪车主上了手铐,问他为什么打人。 奥迪车主是个年轻男子,很生气,说polo车主总别自己车,把孩子给吓坏了。 被打的polo车主,给自己辩解道:“自己平常很少别人车,一天也就两三辆,这次别奥迪车主要是看它开的太慢了。” 四少说:“这家伙比三少还无耻,你们说不撞她还有天理吗?” 俩手下劝他说,撞她是过瘾,那不得被抓去蹲班房呀,你忘了警察怎么说的,专治各种不服。 这话倒是说到四少的痛处,看守所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而且上次警察也说了,鉴于屡教不改,下次再犯将以寻衅滋事罪进行刑事立案。 四少不再说话,但是心里却压抑的不得了,你不让他斗气对他来说,那是压抑他的才华,怎么受得了呀! 碰巧这次遇上泽家,他觉得施展才华的机会终于来了。 见泽家问自己来意,四少开门见山,说:“跳钱塘江赌生死!” 泽家一脸怒气,说:“有病!” 四少说:“你不跟我赌,我就找你麻烦!” 泽家说:“你不讲理,有能讲理的地方,赶紧走,要不我叫警察了。”说着,掏出了手机。 四少青筋暴跳,两手下赶紧过来拉他,四少扔下一句“走着瞧,你早晚会跟我赌的!”走了。 泽家去公园与棋龄汇合后,棋龄发现老公脸色有点不对,问有什么情况。泽家说没有,一家人开始放风筝。 俩孩子玩得很开心,带动泽家棋龄也一路好心情,总之难得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 第二天泽家要返回乡下,静美搂着泽家的脖子说,她和哥哥在六一节准备了节目,要他过来参观。 泽家说:“来,肯定来!” 静美说:“不许骗我呀!” 泽家拧了一下静美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爸爸最疼你了,什么时候骗过你。” 泽家果然没有食言,六一节那天赶过来和棋龄一起观看了静美和秋叶的演出,看完后心情沉重。 秋叶和静美合唱的是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有声有色,博得满堂喝彩。 回去的时候,泽家对棋龄说:“咱们对孩子们关心不够呀!” 棋龄不以为然,问俩孩子谁出的主意唱这首歌,静美说是哥哥,棋龄呵斥儿子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别总家呀家的!” 秋叶一言不发,没有反驳。 52 6月份高考结束后,泽家结束下乡支教,返回杭州。 8月份姐妹花传来好消息,她俩双双考上了浙大外语系,并告诉泽家开学后来杭州看他。 9月份,学校开学后,姐妹花果然来学校看望泽家,给泽家拿来了不少土特产,并说欠泽家的钱,会慢慢地还。 泽家说钱不急,要她俩安心上学。 棋龄遇上一点麻烦,从8月份开始,她就发现有人在她对面开幼儿园,而且不是一所。 事实上,她的三所幼儿园对面都有新开的园,而且还是品牌连锁店。难道是跟自己抢生意,不至于呀,这些巨无霸犯得上跟自己这条小鱼较劲嘛? 可是9月份的招生量一下子体现出来了,少了不少,已经招到的学生,也不断地流失。 这就不是一点麻烦了,仔细查找问题之后,确实是对面的幼儿园在和自己抢生意。 这个连锁品牌棋龄知道,收费要比自己高不少,而且不搞学前班,本来是错位经营,怎么会跟自己竞争呢? 一个退园的学生家长告诉他,那边也教学前班,学费低,符合条件甚至可以免收学费。 棋龄问,什么条件不收学费,学生家长说从棋龄这里转过去的。 棋龄这个气呀,这不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嘛! 9月底的时候,棋龄的学生流失的只剩下通常的一半,到10月份的时候,学生继续流失,棋龄实在坐不住了,去对面幼儿园理论。 可每个幼儿园园长都告诉她,这是领导指示,她们指示直行而已,有问题可以向集团反应。 棋龄当然要反应,找到集团总部后,对这种恶意竞争进行的投诉,集团接待人员倒是挺重视,说集团对于各授权单位的业务经营有严格规范,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她们告诉棋龄,会核实相关情况,到时会给她一个答复。 等了一个星期也没回复,棋龄再次去集团总部,接待人员让其稍安勿躁。 又过了一个星期,棋龄再去,还是说没有消息。 月底的时候,棋龄再去,再三追问之下,接待人员答复说,这是高层和一名特殊客户安排,他们也无能为力。 棋龄问特殊客户是谁,接待人员不说,棋龄想见公司高层,接待人员也不同意,这下棋龄要疯了。 不能不疯,本来还想着引入风投进行扩张,现在别说扩张了,连维持都不行了。她的三个幼儿园已经基本没有生源了,业务陷入停顿,下个月连工资都是问题,员工人心开始散了,私下里都在想着新的出路。 绝望之下,棋龄抓过一支圆珠笔,笔尖抵脖颈,威胁要见公司领导,否则鱼死网破。 这下事情闹大了,集团派出一名负责人来处理,负责人让棋龄稍安勿躁。棋龄满眼血红,问到底是谁跟自己过不去。 负责人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已经给那名客户打了电话,过一会就来。 半个钟头后,电梯开门,一个纨绔子弟在两个随从的簇拥下,出了电梯。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对棋龄说:“放开她,找你麻烦的是我!” 棋龄一把将怀里的接待人员推开,笔尖指向纨绔子弟怒斥:“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我不是跟你过不去,是跟比老公过不去!”纨绔子弟摘下墨镜,原来是四少。 棋龄怔了一下,认出四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四少说:“那要看你老公配不配合了?” 棋龄说:“怎么叫配合,怎么叫不配合?” 四少说:“跟我跳次钱塘江,再赌一次。否则的话,我只有在法律框架下,跟你进行不屈不挠的生意竞争。” “你……”棋龄气得恨不起过去,一笔捅死四少。 四杀毫不在意,竟念起了自己的人生格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棋龄将笔掷于地上,愤怒地离开了。 回到家棋龄哇哇哭了一场,晚上泽家做完兼职回家,棋龄说,公司要垮了。泽家说,“垮就跨吧,还有我。”顺势,去抱棋龄。 棋龄一把推开泽家,吼道:“就是因为你才垮的!” 泽家本来想安慰棋龄,贴了一脸冷屁股,也有了脾气,说:“早跟你说了,做生意不靠谱!我这一天到晚的容易吗,不要什么事都怨我好不好?” 这话让棋龄勃然大怒,用手指点泽家,说:“忙你是一点帮不上,乱是一点也没少添,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泽家上前劝说道:“老婆,咱们能不能理智点,讲点理呀!” 这更激怒了棋龄,一边推搡泽家一边吼:“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泽家被推到门边,恼羞成怒,说了句“我走,我走”, 离开了家。 俩孩子惊恐地从各自房门伸出脑袋,被棋龄怒吼一句“回去,睡觉”,都吓得缩回了脖子。 棋龄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漆黑的夜晚,心情跌落到谷底。 泽家生着闷气,一路闲逛,越想越堵心。 路边的商业商业设施早就打烊了,只有一间酒吧还在闪着灯,他走了进去。 里面灯红酒绿,热闹非凡,也许是要借酒浇愁,泽家进去之后,就一杯一杯地喝酒。 他实在想不明白了,自己没日没夜地为了这个家奋斗,怎么最后还是得不到好。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 十几杯啤酒下肚之后,酒精开始发挥效力,泽家的意识开始模糊,很快从吧台溜到地上,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泽家感觉脸上热嗖嗖的,很是温暖,睁开眼睛一看,是支教的那两个姐妹花,正用毛巾给自己擦脸。 姐妹花说:“您省了,刚才看你喝醉了,给您用热毛巾擦擦身!” 泽家突然发现浑身赤裸,正好旁边有被,一把扯了过来盖好,磕磕巴巴地问:“怎……么回事?” 姐妹话说:“我们在酒吧兼职,看到老师醉了,就弄这里来了。”两人说完,都脱了衣服。 53 姐妹花貌美如花,脱了衣服更是鲜嫩诱人,但是此时的泽家却一脸不悦,说:“我拿钱给你们是让你俩好好读书,不是让你们做这个?” 姐妹花没有生气,说:“我俩在酒吧只是陪酒,不卖身,今天这样做,只是想报答老师。”掀开被子,往泽家被窝里钻。 泽家推开她俩,从床上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姐妹花说:“你俩看错我了,我答应过老婆,会好好的呵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离开旅馆前,泽家说:“就当我没帮过你俩!”任由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的两个女孩,伤心流泪。 11月初的时候,棋龄的幼儿园已经基本没孩子了,她只好解散公司。遣散员工、清缴税款、偿还债务之后,所剩无几。 几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棋龄痛苦异常。 眼瞅着心爱的奥迪车也没能留下,泽家也很不好受,特别得知是四少捣的鬼以后,更是愧疚万分。 泽家建议棋龄修养一段时间,家里的经济问题由他负责。棋龄在家里郁闷了几天,还是决定继续出来奋斗,她找了一家幼儿园当老师。 一忙起来,心思被分散不少,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只是好景不长,只干了两个星期,就被解雇了。 棋龄很生气,从幼儿园出来后,迎面遇见在一辆保时捷旁矗立的四少。四少一脸得意,说:“解雇的滋味不好受吧!昨天我找过园长,告诉她,如果今天不解雇你,就在对面开间幼儿园,跟她在法律框架下展开生死竞争。” 棋龄没理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四少接着说:“让你老公别再做缩头乌龟了,伸脖子得斗,缩脖子也得斗,何苦呢!” 棋龄转身奔向四少,恶狠狠地说:“你爱跟人斗是吧,我陪你斗!”说罢,让长而去。 四少先是吓了一掉,而后笑道:“斗就斗,谁怕谁!” 棋龄这次找了一家保险公司,做推销员。这倒不是说,她爱干保险,而是实在没有太多工作可做。 制造业里的工作基本都被机器人占了,人们都往服务业里冲,而服务业同样面临人工智能的侵袭,所以能有保险推销员的工作也就算不错了。 泽家说,考虑到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取代人的趋势,各国正在考虑基本收入计划,让棋龄不要急着找工作。 棋龄不以为然,说:“基本收入计划能还小雪人情,能治好爸爸的病?” 泽家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不怕四少再找茬?” 棋龄说:“我还就怕他不找茬,难不成他开个保险公司挤兑我。” 你还别说,四少得知这一消息后,还真想开间保险公司。而且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反对他胡来的,因为不说别的,就是光把一个金融牌照申请下来,转手一倒卖就十几亿。能成就这种好事,谁反对呀? 问题是,四少不是神仙,没这本事,只好暗气暗憋,图谋其它良策。 棋龄虽说暂时没了四少纠缠,但是烦恼事也不少。 那推销保险是人干的事嘛,在中国,这就是一个杀熟的职业。保险公司先以高薪诱惑,招进一批人,让这批人招揽顾客。 按期完成业绩的可签合同,兑现收入,完不成的拍屁股走人,再招下一拨人。保险推销员们为了完成业绩,只能向自己的亲朋下手,这也是保险公司明里暗里鼓励的。 对于保险公司而言,这就像卸磨杀驴式的收割机割韭菜。 “想要工作吗?” “想。” “好,那就先让我把你的亲友收割一遍。” “好,我这就拉他们买,让公司收割!” “收割完了,还想要工作吗?” “还想。” “那就继续找新的亲友让我收割。” “没有新的亲友了,就这些了。” “那对不起,滚蛋。我得招下一批了!” 在这一残酷的游戏当中,只有极个别的推销员能脱颖而出,晋升管理层,以屠宰下线的方式,避免再次收割亲友。 棋龄入职后,很快卷入这残酷的游戏。 ,经理给她下达了业绩指标,三个月试用期内,每个月开三单,完不成只开基本公资月薪800,试用期结束拍屁股走人。 棋龄最初曾尝试向陌生人推销保险,很快发现不行,由于缺乏信任,保险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产品,很难销售出去。 那就只能杀熟了,棋龄是要脸的人,这种事实在张不开嘴,但是业绩又不能不有,万般无奈之下,她求泽家帮帮忙,拉些学生买她的保险。 泽家说学校不允许,棋龄说可以偷着来;泽家说有违师德,棋龄一下子就烦了,说:“反正是指望不上你!”不再搭理泽家。 很快一个月过去,棋龄没有开单,经理开始没有好脸色了。 接下来一个月,棋龄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没有开单,经理开始恶语相向了。 来年一月份,是棋龄试用期的第三个月,这个月要是再不开单,棋龄就得滚蛋了。 棋龄急得嘴都起泡了,杀熟她实在是不想干,这还不仅仅是面子问题,关键是没持续性。那不杀熟,怎么才能开单呢? 哎,她发现跟她一起进来的一个小姑娘,每个月都开单,而且一个月比一个月开的都多,收入也是水涨船高。 找了个机会,棋龄请吃饭,顺便讨教经验,百般追问之下,小姑娘说:“天下的生意不外乎两个字:舍得!” 见棋龄不解,小姑娘接着说:“所谓舍得,有舍才有德。你向人推销保险,人家给你提供收入了,你给人家提供什么?” 棋龄说:“保单保证呀!” 小姑娘说:“不对,那是保险合同提供的,我问的是你能提供什么?” 棋龄说:“难不成为了开单,我还卖身不成?” 小姑娘说:“你以为呢?” 棋龄目瞪口呆,她一直自视为是经济学高材生,没想到这次被个小姑娘上了节经济课,深感生存之无奈。 无奈归无奈,你要是让她为开单,陪客户睡觉,那她也是坚决不干的。 那就得接着想办法,你还别说,还真让她发现了另一条路。 第五章 生命周期(54-57) 54 棋龄的另一条路就是开发团体险。 团体险公司一直鼓励员工推销,但是大部分员工都鲜有涉及,想来也可以理解,一个小小的保险推销员如果没有特殊管道,想接触企事业单位的负责人显然是不容易的。 棋龄也知道不容易,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最后一个月,她也只好试试了。 机关事业单位高高在上,一听是卖保险的,连大门都没让进,就给轰出去了。企业单位倒是能跟你聊几句,但是一般都依法给员工上了社保,你再让上其它保险,那是提高经营成本,所以没有一个同意的。 这天棋龄闯进了一幢公司办公楼,在一层的接待中心,接待小姐问她找谁,棋龄故作镇定地说:“找董事长。” 接待人员打量了一下棋龄,笑着说:“董事长在22楼,你去吧!” 棋龄一震狂喜,进了电梯直奔22楼,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敲门进去。董事长坐在电脑桌后面,椅子陷得很深,棋龄也看不到董事长模样,自顾自的开始自我介绍,并推销公司的保险。 电脑屏幕旁伸出一只手,播通旁边的免提电话,紧接着是暴跳如雷的咒骂:“你们他妈的怎么做事的,放个卖保险的来我办公室!” 电话另一头,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董事长,我们以为是您约的女友,没敢多问。” 屏幕外伸出一个脑袋,去看棋龄,棋龄看到了董事长,董事长欣喜若狂,满脸堆笑说:“咦,你想通啦?” 棋龄先是一怔,认出是臭名昭著的“江南四少”的老二,立刻推门出了屋子。 二少赶紧追出屋子,追电梯口的时候,棋龄已经上了电梯,按了半天也不管事,又急急地杀回办公室,在免提电话里叮嘱一楼的接待人员,一定要拦住那个卖保险的。 二少下去的时候,棋龄正在跟接待小姐纠缠呢,见二少来了,棋龄说:“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强抢民女嘛!” 二少连忙赔礼,说:“不敢,不敢!” 棋龄说:“那你想干什么?” 二少说:“不想干什么。只是这么多年没见了,想跟你聊聊。” 棋龄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二少说:“当然有聊的,你不是想做保险嘛,我帮你。” 棋龄说:“我不你生意!”提步就走。 接待小姐伸手要拦,啪的一记耳光打在脸上,接待小姐都被打蒙了,捂着脸对二少说:“董事长,她打我!” 二少望着棋龄那潇洒的身影,一脸赞叹地说:“多有个性,打的好!” 遇上这么个臭狗屎,棋龄郁闷了好几天,让她更郁闷的是经理的话是越来越难听,把她说成是光拿钱不出活的骗子。 还说她,再骗也就骗这一个月了,下个月就让她滚蛋,棋龄也在考虑还要不要为这800块钱受这种侮辱。 正在踌躇之间,忽然接到一个企业电话,说要做她的团体险。 这是一个有3000多员工的制造业大厂,棋龄欣喜万分,又满腹疑虑,见到老板后,就问:“你们之前说,由于受到人工智能工厂打压,企业经营困难,不能再增加成本了,怎么现在又考虑给所有员工上意外伤害险了呢?” 老板说:“当时我糊涂,现在考虑清楚了,企业的生命在于员工的忠诚,越是困难越得提高员工待遇。” 既然老板都愿意,棋龄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高高兴兴地签了合同。 老板给棋龄倒了杯酒,邀她共饮一杯以示庆贺,棋龄没有拒绝,一扬脖一饮而尽。 又聊了几句,棋龄起身告辞,刚走几步,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旋即瘫倒于地。 潜意识里感觉有人拖动她的身子,很快丧失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棋龄感觉一股浓浓的呛鼻味道,睁眼一看,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靠在床板上,正在吸烟。 棋龄低头一看,自己全身赤裸,身上盖了一个毯子,地下有不少卫生纸,顿时有如五雷轰顶。 二少掐掉烟,满脸堆笑对棋龄说:“小美人,睡醒了?” 棋龄几近疯狂,歇斯底里吼道:“我要杀了你!”急切里抓起,床头小方桌上的一支笔,朝二少猛戳过去。 二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身躲过,圆珠笔穿透床板上包着的皮革,棋龄拔出笔来,再朝二少猛戳。 二少抓住棋龄手腕,解释说:“棋龄,我是爱你的。你听我说……” 棋龄像愤怒的狮子,张开嘴猛咬二少手腕,痛的二少嗷嗷直叫,推开棋龄,披上衣服,往外屋跑。 棋龄提笔就追,扑通一声,有人跪下双手抱住棋龄的双腿,说:“别追了,要杀就杀我吧!” 下跪的人是工厂老板,他的办公室有个套间,刚才二少从里面跑出来,让他拦住棋龄。 现在二少已经逃出办公室,棋龄眼珠子都红了,照着老板肩头就是一下子,等钢珠笔再拔出来的时候,血喷了一地。 老板没有叫唤,也没有处理,只是一个劲地哭诉:“是我对不起你,可为了保住工厂3000多人的饭碗,我没办法呀!” 原来四少给了他一单生意,但条件是让他帮忙促成这件好事,所以才导演了这一幕。 棋龄扔掉圆珠笔,回到套间哇哇哭了起来…… 回到家后,棋龄一个劲地洗澡,洗呀,洗呀,感觉怎么也洗不干净。 晚上,泽家求欢,棋龄一脸冰霜,没搭理他,泽家以为老婆工作压力大,也没再强求。 第二天,棋龄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班,刚一进门,就见里面张灯结彩,经理带着一大帮同事,带头向她开创有史以来,公司第一大单。 跟之前比,经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大加赞扬棋龄的开拓精神,并号召大家向大家学习。 完了,经理给棋龄发放了5万块的奖金。 棋龄买了一把刀,将钱装进兜子里,去找二少。前台接待小姐,知道棋龄是二少心上人,也没拦她。 二少正在办公室里看毛片,见棋龄进来,吓了一掉,他现在可知道了,棋龄可不是好惹的。 棋龄将兜子里的钱倒在办公桌上,随后掏出刀子插在上面,说:“这点钱就想玩弄我。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55 二少先是一愣,马上一脸认真地说:“怎么可能呢,我是真心真意地爱你!这样吧,你不要说法吗,开条件吧!实在不行,掏心掏肺也行呀!”撩起上衣,露出胸膛。 棋龄看了二少一眼,说:“我想开个服装店,缺少资金,你得替我出,前期客户问题你也得替我解决。” “这好办!”二少随手开了一张500万的现金支票给棋龄,说:“不够再说,客户方面,随叫随到。” 棋龄接过支票,看了看,说:“还有那个四少,我知道是你朋友,叫他不要给我捣乱了!” 二少说:“放心,我帮你摆平他!” 棋龄长舒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了许多,二少抓过棋龄的手说:“棋龄,这里面有很多误会,我第一次见着你,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不能没有你……”棋龄没有反应,二少色胆包天,开始搂抱棋龄,棋龄没有拒绝…… 有了二少的资金支持,棋龄在市中心一大型购物中心开了一间nike加盟店,开业当月就净赚了200多万。 二少家是个大企业集团,光他直管企业的员工人数就好几千人,现在他把nike服装作为工装,统一向棋龄采购,棋龄想不发都不行。 赚到钱后,棋龄给泽家买了名贵腕表,又买了一辆雅阁车代步,两孩子也都买了不少玩具和礼物。 泽家摸着雅阁车的方向盘,感觉像做梦,对棋龄说:“你怎么赚这么多钱?” 棋龄说:“做保险时,遇上一个大客户,挺欣赏我,有间nike店让我帮着打理,正好赶上这个月做了大单,给了我30万奖金。” 泽家说:“嚯,这大客户出手可真阔绰,你这次是遇上贵人了,以后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棋龄说:“行了,你好好开车吧,商业上的事你不懂!” 这次,棋龄一家人开车要赶往上海,看望马飞雄,当然也有郭艳丽。 郭艳丽这两年,事业上一直很顺,前年的时候,为方便资本自由流动,大陆与香港方面开通了沪港通。 郭艳丽得到消息后,立刻行动,清空国内资产大举投资香港楼市。 商人的嗅觉是灵敏的,房价一路飙涨,郭艳丽欣喜异常。棋龄来的时候,郭艳丽正在浏览房产经纪给她发来的地产报价和最近的房租营收。 棋龄来了,郭艳丽很高兴,特别是外孙和外孙女,更是端详个没完。棋龄问爸爸怎么样。 郭艳丽一脸忧伤,说还是那样,两孩子跑进马飞雄的书房叫姥爷,马飞雄靠在椅背上,捂住着脸,喃喃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姥爷没用!” 棋龄叫泽家拉走两个孩子,对马飞雄说:“爸爸,一切都会好的!”关上了房门。 临走的时候,棋龄对郭艳丽说:“我会让爸爸好起来的。” “你……”郭艳丽不懂女儿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问。 在回去的路上,泽家追问棋龄是否想到了帮助马飞雄的办法,棋龄说没有,但是解决办法的钱,不会再缺了。 棋龄是不再缺钱了,但是代价也是巨大的。 她和四少疯狂约会,不分场合做爱,酒店客房、写字楼办公室、公园角落、汽车后座……都留下了他俩销魂的痕迹。 人呀,做自己不情愿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心理障碍,心理障碍一突破,也就解脱了。 时间过得很快,4月1号的时候,泽家对棋龄说:“后天是结婚纪念日,我想好好庆祝一下。” 棋龄说:“老夫老妻的了,有什么好庆祝的。” 泽家说:“去年本来是结婚10周年,也没好好庆祝,今年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棋龄本来没有心思,见老公坚持,也就同意了。 泽家非常高兴,跟棋龄说,他准备停掉兼职,多陪陪家人。 棋龄心情复杂,说了“好啊”,便不再说话。两孩子非常高兴,静美搂着爸爸撒娇说:“你要是不上班了,能不能接接我俩呀!” 泽家说:“爸爸不是不上班,爸爸只是晚上的班不上了,白天还得去。” 两孩子不再说话。 泽家说:“你们很想我去接你们吗?” 静美说:“你俩总不接我,同学们暗地里都笑话我和哥哥。” 泽家心里一沉,知道两孩子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说:“行,我接你俩一次。” 他掐手指一算,对棋龄说:“明天我倒一下课,后天我上半天,下了课先接你,咋俩庆祝完了,一起去接孩子。” 秋叶说:“后天我俩春游,得早点接!” 泽家说:“我知道,不就是下午1点半嘛,放心耽误不了!” 4月3号,泽家下了课,开上车就往棋龄nike店的购物中心赶。将车停在购物中心对面,泽家下车去花店买花。 从花店出来后,泽家看了看天,天空阴沉,看样子要下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棋龄来的电话,说有一批货有问题,她要去客户那儿处理一下,让泽家不要过来了。 放下电话,泽家看了看手中鲜艳欲滴的玫瑰花,若有所思。这时候,街对面驶来一辆崭新的劳斯莱斯幻影,一下子吸引了泽家的眼球。 泽家想着这又是哪个大老板的座驾,没想到从里面走出个年轻人,举止浮夸,原来是个二代。 泽家就想回车上去,突然发现老婆从购物中心出来,向自己招手,泽家喜笑颜开,也挥手示意。 没想到老婆跑进了二代的怀抱,相拥着进了劳斯莱斯的后座。 棋龄本来是等着老公中午来接她的,二少打电话过来要约她,也不知道是不想得罪这个摇钱树,还是日久生情,棋龄没有拒绝二少,找借口拒绝了老公。 上了车后,二少就开始扒棋龄衣服,又亲又啃。 司机扭过头,对二少说:“老板,我也想做爱!” 二少兴致正浓,轻蔑地回了一句:“你也配,长出鸡巴来再说吧!” 泽家以为自己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发现劳斯莱斯已经开远了。泽家马上发动车子,追了过去。 劳斯莱斯左绕右绕,最后开进了郊区一所别墅林立的度假村,二少和棋龄下了车,走进了一间别墅。 泽家停好车,想一探究竟。 他掏出电话给棋龄打,语音回复显示,棋龄已关机。 泽家就向往别墅里闯,被二少的司机拦住,问泽家:“你找谁?” 泽家说:“这别墅的女主人,很像一个我以前的朋友,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司机说:“她叫棋龄,是我老板的女朋友……” 咔的一声雷响,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司机还在叨逼叨地没完没了,“棋龄非常hot,老实说,我非常想上她。可我是机器人,老板说我不配。难道做爱就是人类的特权,机器人就不能嘛,我想不明白。” 泽家早就听不进去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在雨里走着,手机从指间悄然滑落,也毫无察觉。 他现在只感觉痛,痛的让人无法呼吸。 送给他一首《春泥》吧!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 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迷雾散尽 一切终于变清晰 爱与痛都成回忆 遗忘过去 繁花灿烂在天际 等待已有了结局 我会提起勇气 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漫天纷飞的话语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让我们懂得学会珍惜 56 秋叶和静美今天非常高兴,一路上得到机会就向同学炫耀,说今天爸妈会一起来接他俩。 下午一点半,学校的春游车准时停在学校外大门两侧的街道旁,等待家长接走。 秋叶和静美告诉班主任,今天爸爸和妈妈一起来接他俩,班主任说好。两孩子开始眼巴巴地等着父母来。 父母没来,小饭桌的托管班老师来了,他俩又告诉托管班,他俩今天不去那儿了,爸妈回来接他俩。 托管班老师走后,他俩又眼巴巴地等了一会,被接走的同学是越来越多,剩下的同学越来越少。 秋叶不无忧虑地说:“爸妈到底还接不接我们呀?” 静美咬了咬牙,说:“爸爸最疼我了,他不会骗我的!” 又等了一会,车上就上他俩没有被家长接走了,两孩子脸色都难看起来,静美都带着哭相了。 班主任看了看天,回头对俩孩子说:“你们爸妈到底还接不接呀?这眼看就要下雨了,司机师傅还等着把车开走呢。” 秋叶走过去,对班主任说:“老师,我想借一下手机,给我爸妈打电话。” 班主任一脸不悦,掏出手机,递给秋叶,秋叶给棋龄拨了过去,半天没有说话。 静美问哥哥怎么回事,秋叶说妈妈手机关机了。静美一把抢过手机,说给爸爸打。 泽家的手机倒是开通的,但是没人接,这下子两孩子绝望了。 班主任拿过手机,一脸埋怨地说:“你俩这到底是什么父母呀,谁也不管。行了,咱也别耽误司机师傅了,先跟老师回学校吧!” 从车上下来后,静美站着不动,说:“我要等爸爸!” 班主任非常生气,说:“我倒不是巴不得你爸爸来,我好早点下班,可他现在不来,你总不能让老师和你俩一起淋雨吧。” 秋叶对班主任说:“老师你先回去吧,我陪着妹妹等就行了。” 班主任说:“算了,我陪你们等一会吧!” 又等一会,天开始下雨,班主任怒了,说:“你看下雨了吧……” 静美哭着跑了出去,班主任刚迈开步子,高跟鞋还断了,秋叶对班主任说:“老师你先回家吧,我家离这里很近,自己回去就行。”说罢,去追妹妹。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拎着高跟鞋也走了。 夜里半点钟,棋龄回到家。 客厅里黑黑的,有股火忽明忽暗地闪着,那是泽家在玩打火机。 棋龄打开灯,一边在衣帽钩上放包,一边说:“怎么不开灯呀?”发现茶几上的一大簇玫瑰花,立刻抓起来,一边闻一边说:“谢谢老公,今天真不好啥意思,我客户那边……” “我知道你们的事了,劳斯莱斯,度假村别墅。”泽家坐在沙发上,一字一顿地说着,但并不看棋龄。 玫瑰花从棋龄手中滑落,半响,棋龄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离婚吧。” 泽家没有说话。 棋龄说:“家里的财产可以都归你,孩子看他俩意愿。” 泽家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半响,棋龄走向衣帽柜,看样子是想走,泽家嚯地站起身,对棋龄咆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棋龄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响起,接通电话是班主任打过来的,她上来给棋龄数落一通,然后问两孩子到家没有。 棋龄去敲两孩子的门,挨个推开门后,一个人都没有。 “孩子呢?”棋龄质问泽家。 泽家恍然大悟,突然意识到今天还没接孩子呢,“我,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棋龄挂断和班主任的电话,赶忙给小饭桌托管班打了过去,好不容易打通电话后,那里的老师说,孩子今天没让他们接,说家长接他们。 棋龄挂断电话,对泽家咆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嘛?我告诉你,是你什么都干不好!”说罢,奔出屋外,上了电梯。 泽家跺了跺脚,也跟了出去。 两口子在附近的一家派出所报了案,民警给做了失踪登记,说会尽快派人寻找,让俩人回去耐心等待消息。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两个人跑了无数次派出所,也跑了无数个地方,可是两孩子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讯息。 当最后一次从派出所出来后,棋龄彻底绝望了,她仰天长叹道:“错误,一切都是错误!” 泽家心头一震,这半个月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妻子背叛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治愈,紧接着是又失去了双子,每天自责的同时,还要面对妻子的责难。 如果说地狱真有18层,泽家感觉已身处其中。现在听老婆说错了,似乎也有自责之意,泽家赶忙安慰道:“你不要灰心,总会有办法的。” 棋龄看了泽家一眼,泽家一怔,那眼神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疏远。 棋龄来到二少办公室的时候,二少吓了一跳,说:“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去店里也找不着你?” 棋龄说:“我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爱我吗?” 二少凑过去,一把将棋龄搂在怀里,说:“爱,当然爱。刚才你一进来,我看你一脸憔悴,我心里在滴血,你知道嘛!到底出什么事了?” 棋龄说:“我想和你结婚!” “结……婚”二少语气中带着犹豫,这让棋龄警觉起来,说:“你不想娶我?” 二少赶忙说:“想,当然想!可我知道你是有婚姻的人,而且还有俩孩子,你忍心抛弃他们?” 棋龄顿了一下,怒了,说:“你这么多废话,说到底还是不想离婚娶我?” 二少一怔,笑着说:“哪的话,只要你离了婚,我这边马上娶你。” 第二天,棋龄正式向泽家提出离婚,泽家还是想能挽救这个婚姻,对棋龄说可以不计较对他的背板,希望可以从头开始。 棋龄说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告诉泽家如果不同意,将采取法律形式以作了断。 泽家无奈,只好答应棋龄的要求。 三天后,二人来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按照工作程序,民政部门做了调解,并给了最后一刻钟,让二人冷静一下是否真的要离婚。 二人出了调解室,来到等候大厅,人很多,一个个愁眉苦眼。 泽家看了异常难受,想做最后的一次努力,于是对棋龄说:“难道就一点挽回都没有了吗?” 棋龄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在爱情方面,我选错了幸福目标。” 泽家一脸困惑,问:“你说什么?” 棋龄说:“咋俩的爱情是个错误的爱情,我不该选你做另一半。” 泽家说:“不是这样的,你是很爱我的,在阳澄湖咱们俩个生离死别……。”提起了往事,泽家泪流满面,很快哽咽起来。 棋龄说:“咱们两个的爱情已经到了生命周期的终点,该结束了。” 泽家哀求道:“不要。我说过,即使你有事,我也会好好呵护你。咋俩重新来过好不好?” 棋龄也流泪了,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不爱你了,现在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痛苦,没有一点幸福。” 泽家闭上眼睛,彻底绝望了。 20分钟后,二人办理好离婚手续,从调解室出来。 棋龄拿着文件走的很急,泽家走的却很慢! “棋龄!” 棋龄甩头一看,是泽家在喊他。 “我恨你!”泽家说完,朝窗外纵身一跃。 大厅里尖叫声四起,纷纷扒着窗户往下看,这里可是六楼,那摔下去能要有什么好结果。 棋龄来到楼下的时候,看到围了一大圈人,有血从里面渗出,棋龄皱了皱眉,走了。 57 棋龄从楼上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血肉,皱了皱眉走了。 棋龄打了辆出租车,往二少公司干,半路上,司机说心情不好,让她下车。棋龄很生气,问凭什么? 司机更是生气,转过身,伸手卡住棋龄的脖子,说:“再他妈废话,弄死你信吗?” 棋龄下了车,心里一肚子火,心说你一个机器人有什么心情好不好的,再说,你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能拒载呀! 气愤难平之下,她给出租车公司做了投诉,客服人员更是让她气炸,说:“你们人类一直在奴役、剥削我们,你们可以有情绪,我们为什么不能有,你们人类可以拒载,我们机器人为什么不能。” 挂上电话后,棋龄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机器人要造反?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发现是出租车公司的管理人员。 他首先向棋龄陪了不是,接着跟棋龄说,现在这些机器人不知道受了什么传染,开始联合起来讨要权利,现在公司也在想办法。 刚挂上电话,街角的大屏幕突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主持人说:“鉴于各地发生的机器人暴动事件,世界各国正在抓紧时间,紧急立法冻结机器人服务人类计划。” 紧接着,棋龄在大屏幕上的看到了暴动场面,到处浓烟滚滚,机器人打砸抢烧,和人类警察以死相搏。 特别让棋龄震惊的是,在美国的暴动场面中,棋龄看到了哥斯拉公司的ceo——威尔.史密斯,他的人头被一个人机器人举过头顶,向同伴示意象征摆脱奴役和解放。 棋龄也不敢再打出租车了,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急急地骑起来往二少公司赶。没骑多远,嘭的一声响,从一辆出粗车副驾驶里,飞出一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司机从出租车的驾驶室里出来,来到躺在地上乘客身上,抬起一脚,将乘车的脑壳踩碎。 “老子已经告诉你心情不好了,还跟老子矫情!”抬起脚看身旁的棋龄,棋龄吓个半死,这司机正是刚才拒载自己的司机。 扔下共享单车,棋龄撒腿就跑,等棋龄来到二少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些虚脱了。 二少的主意力显然没在棋龄这儿,所以棋龄进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他正趴在办公室的套间窗户上,往里看。 二少这间办公室有两间套间,这是最小的一间。棋龄从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汉,一边也凑了过去。 在套间里,二少的机器人司机正在操一个橡胶人偶。 二少看了一眼棋龄,笑着说:“这家伙说想做爱,还tm真做呀。你看找没,还给自己绑个鸡巴。” 棋龄一脸严肃,说:“有什么好笑的,小心哪天把给强暴了!” 二少笑容僵住了,问棋龄:“找我什么事?” 棋龄没有说话,来到茶几上,打开电视机。 电视机里,还在报道各地机器人暴动的新闻,新的进展是世界各国已经取得共识,从今日起全部冻结机器人对人类的服务,并重新开启人工替代方案。 报道说,由于立法太过突然,工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熟练人类工人,产品供应开始紧缺,让大家不要惊慌,政府会帮企业慢慢解决这个问题。 二少看了节目,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说:“这帮畜生居然想造反,看来我不能留它了!”这就想推门而入。 棋龄拦住二少说:“算了,打电话让回收公司处理吧!万一它得知情况,跟你玩命,就得不偿失了。” 二少说对,赶紧给回收公司打了电话,完事一把揽过棋龄抱在怀里,说:“还是你想着我,特地跑过来给我报信!” 棋龄拿出离婚证给二少,说:“我离婚了,你也赶紧离了吧,咋俩结婚!” 二少接过棋龄的离婚证,一下子怔住了,半响说:“你还真离了!” 棋龄说:“是呀,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 二少说:“我不想跟你结婚。” 棋龄一下子火了,转身扇了二少一个耳光,说:“我婚都离了,你跟我说这个!” 二少捂着嘴巴,跟棋龄解释:“你不要生气,我们好色的人呢,有句名言,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现在你已经被我得到了,再发展也就没意思了。其实,你离了婚也无所谓,再复婚不就行了嘛!” 棋龄被气疯了,喊了句流氓,抓起一支圆珠笔朝二少喉咙戳去,二少闪身一躲,正扎在胳膊上,鲜血迸流。 “你疯了!”二少抬手给棋龄一个嘴巴,拔出圆珠笔扔到地上。 “我就是疯了!”棋龄张牙舞爪在二少脸上,乱抓乱挠。 二少满脸血污,不胜其扰,情急之下,抓住棋龄胳膊使劲一轮,这下坏了,屋里开着飘窗,棋龄一个趔趄,正好掉进飘窗口,摔了下去。 二少爷也是一惊,探身往床下看,棋龄早已成为肉泥。 司机一脸慌张从套间跑出来,问出了什么事? 二少一边用纸巾擦脸,一边说:“”那小娘们非逼着我跟她结婚,不小心掉楼下去了,你赶紧打电话报警。” 这几天不知怎么的,郭艳丽一直很闹心,今天下午的时候,闲来无事,给马飞雄理发。 在这当口,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由于房价暴涨,市民怨声载道,香港政府放开土地供应,同时禁止大陆资金进入香港炒楼。 郭艳丽赶紧打电话,给香港那边地产经纪,让他们赶紧抛楼。 刚撂下电话,大陆再出爆炸性新闻,人民币为推行国际化,放开了资本账户,大陆资金包括此前涌入香港的资金,纷纷出走海外寻找价值洼地。 完了,完了,这下砸手里了。 果不其然,香港那边很快打来电话,说地产价格暴跌,已经抛不出了。 坏消息一个接过一个,贷款公司很快找上门来,鉴于地产价格暴跌,需要她进一步增加抵押品,负责要提前还贷。 送走贷款公司的人,郭艳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 马飞雄给她倒杯水,想安慰她,电话再次响起,是风水师的电话,说郭家坟地大柳树下的那棵小树被雷电击中,折了。 郭艳丽喊了句“棋龄”,紧接着接到公安机关的电话,说棋龄坠楼身亡。 放下电话,郭艳丽两眼无神地看了看马飞雄,说:“一切都完了!” 第六章 地狱之旅(1-3) 1 午夜,乌兹别克斯坦,derweze村的一条贫瘠的土路上,一大群人排成一望无际的长龙不停地走着。 他们走呀,走呀,一直来到一个燃烧着大坑前才停下。这个大坑直径有100来米,深不见底,里面都是火焰。 这些人到达坑前,二话不说,纷纷往里跳。 人群中有一对俊男美女,他们两个此前一直并肩而行,跳坑的时候也不例外,同时起步,同时坠落。 怎么回事,这些人有病吗? 还真的不是,他们每个都心智健全、头脑清醒。那他们这样飞蛾扑火究竟是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这些人的今生已经完结,现在受业力牵引,转入6道轮回。 不幸的是,他们轮回的都是地狱道。刚才只是进了地狱之门,之后的事情才叫苦呢。 之前一起跳坑的俊男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泽家和棋龄。 在前世的爱情中,他们说过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可不是嘛,就是下地狱也是同步的。 二人在坠落的过程中,泽家明显比棋龄坠得还深,棋龄暗自冷笑:“活着的时候失败,到了地狱,还是失败。” “你来报到了?”棋龄刚一落脚,就听见有人问话。 “这不是地狱吧?”棋龄不知不觉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看条件不错,屋内宽敞明亮,还有床铺供人休息。 屋里站着胖瘦两个小鬼,穿着西服,扎着领带,不但不可怕,还很帅气呢。这怎么看也不像地狱呀。 “这就是地狱!”胖小鬼说。 “这办公环境,你们这长相,这打扮……” “不用这那的了,现在地狱也讲究办公环境、文明执法,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瘦小鬼说。 棋龄说:“这不是十八层吧?” 胖小鬼说:“地狱分层,那是一些文盲的误解。我们这里只讲痛苦的种类和期限。” 棋龄说:“那我老公怎么比我坠得还深呢?” 胖小鬼说:“现在犯罪的人太多,地府土地紧张,只好提高容积率,盖高楼办公了!” “那你们这的办公条件还蛮不错的,宽敞明亮,还有床休息……” 棋龄还想说下去,被瘦小鬼打断了,“哪那么多废话呀,赶紧把衣服脱光了!” “下地狱就这惩罚呀,有啥大不了的!”棋龄二话不说,噼哩叭啦就把脱个精光。 “躺床上去!”瘦小鬼继续吩咐着。 棋龄见铁床上干干净净,好生奇怪,问:“不铺褥子吗?” 瘦小鬼说:“少废话,躺上去!” 棋龄没办法,乖乖地躺了上去,不过在床上还不老实,左右腿来回打叉,摆弄她那乳脂般的酮体,引诱两个小鬼,说:“谁先上,还是一起上呀?” “铐上,铐上!”瘦小鬼对胖小鬼说。 “噢,原来是玩sm呀,这老娘也不在乎。”铁床的四角都有手铐脚镣,棋龄刚说完,胖小鬼就走上前去把棋龄给铐上了。 “上木炭!”瘦小鬼说完,胖小鬼就出去了。 不一会,胖小鬼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大铁簸箕燃烧发热的木炭。 “你们想干什么?”棋龄有点慌了。 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并没有把木炭往其身上倒。瘦小鬼走到铁床前,蹲下身,把铁床中间的一层抽屉拉出来,胖小鬼将木炭均匀地放在抽屉中,这抽屉也是铁的,木炭放好后,瘦小鬼将抽屉又推回到铁床中。 不一会,棋龄感觉后背暖和多了,笑着说:“原来你们想搞冰火两重天呀,快点上吧!” “什么冰火两重天呀。上酒精,点火!”瘦小鬼说着,再次拉开铁床下抽屉,接过胖小鬼递给他的酒精瓶,全部撒入抽屉中,在火苗烧起来的一刹那,将抽屉快速推入铁床中。 这下好了,棋龄的后背很快就烫焦了,鬼哭狼嚎之声,传遍整个屋子。这还不算,瘦小鬼继续给胖得喊话,“把她翻过来!” “不要烫我的胸部!”棋龄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个,可是在地狱谁管你那个。 胖小鬼不由分说,给翻了个身,这下惨了,棋龄的傲人胸部很快就给烫瘪熨平了。 “这为什么呀?”棋龄大声叫道。 瘦小鬼呵斥道:“犯邪淫者,男抱铜柱,女卧铁床,你现在是罪有应得!” 等正面都煎糊了的时候,棋龄又被翻了个身,如此反复多次后,她终于断了气。 可算死了,对此,棋龄是巴不得以,求之不得。 可是没过多久,已经烤熟散发肉香的身体,又有了血液,身体又能够活动了,棋龄一睁眼,又发现了自己犹如乳脂般的酮体。 “你活过来了?”瘦小鬼说。 “啊!”郭棋玲答应了一句。 “上木炭——上酒精,点火!”我靠,还是同一个程序。 如此反复死了几次后,棋龄也急了,说:“有点新意行嘛,不能总是铁板烧吧,怎么也该上个火锅了吧。” 瘦小鬼说:“你还真幽默呀,楼上倒有是火锅,不过给你只能是铁板烧。” “那也总要有个期限吧,我早吃饱了!” “给她查查期限!” 胖小鬼走向电脑,输入棋龄的编号,很快传来了答案: 刑期一万年。 棋龄听到后险些没休克,这没完没了的折磨,谁受得了呀。也不知道老公在受什么刑罚,他掉的那么深,不会比自己更惨吧? 泽家坠得是比较深,与棋龄不同,他没有经过业力牵引直接吸入相应的办公场所。 他是直接坠地,摔个血肉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尸体的碎肉、凝固的鲜血开始聚合,很快他又完好如初了。 泽家站起身,用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地狱也没有多恐怖呀,干干净净的,有公园、街道和楼宇,和生前没什么区别。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这里的高楼太多了。 不说地狱不是刀山、就是火海的吗?看来要不是自己亲自走一趟,还真的被传言给唬住了。 正想着时候,忽然身子飘了起来,很快被吸入了一幢摩天大楼的最高一层。 2 “你来了?”顶层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丑一俊两个小鬼开始问话。 “这不是十八层吧?” “不是!” “不是就好。”泽家拍了一下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100层。” “没关系,只要不是18层就行。” “什么算七八糟的,跳下去!” “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掉下去!” “100层,你让我跳下去?” “刚才万丈深渊,你都跳了,还在乎这个。” “可是……” “可什么是呀!”两个小鬼拉开落地窗玻璃,把泽家扔了下去。 100层呀! 泽家到地上就摔个细碎。 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又复合了,与上次一样,又被吸入顶层,当然结局也一样,又被扔了下来。 如此反复多次后,泽家也烦了,说:“能不能换个死法呀,总是从100层往下跳,烦死了。” “你嫌烦了,好呀,1到100层,你可以随便挑。” “好呀,那我选1层。” 臭小鬼笑了,说:“像你这样选择的还是第一个。” “为什么?” 俊小鬼说:“告诉你吧。你的刑罚是跳楼死,选择哪层跳无所谓,不过一定要死。所以1层摔不死,你要去2层,2层不死,你要去3 层,3层不死,到4层,总之,直到你摔死为止,才开始下一个轮回。我们也是人情执法,才让你上100层的。”两个小鬼说完,要把他往楼下带。 “那我……还是100层吧。”泽家不等被带走,头也不回往楼下跳。 泽家这种摔柿饼子运动也是无休无止,他的刑期和棋龄一样,也是一万年。 “一万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泽家非常绝望。 “有头!地藏菩萨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你一心向佛,诚心悔过,说不定哪天愿感动他,也许会有重新轮回的机会。” 泽家说:“我是基督徒,我为什么要信佛,即使忏悔祷告,也要向我的主忏悔祷告!” 丑小鬼说:“这里是有管辖权的,中国人死后都归佛祖管,你向上帝祷告没用。” 泽家说:“一世奉主,世世奉主!” 俊小鬼对丑小鬼说:“给机会不要,管他呢!” 泽家不要的机会,棋龄争着抢着要,只要意识清醒的时候,哪怕正在忍受铁板烧的煎熬,也要许愿祷告:“ 我恳请大慈大悲的地藏菩萨,让我尽快脱离苦海,倘若如愿,我不但悔过自新,还会规劝她人恪守妇道,皈依我佛! ” 五年过去了,棋龄的坚持并没有迎来地藏菩萨的解救,心灰意冷。 圣诞节这天,地狱的天空上,稀稀疏疏地下起了雪,棋龄看了心如刀绞,流泪说:“主啊,棋龄真的知错了,菩萨现在救不了我,您若天堂有知,就救救你的信徒吧!” 瘦小鬼说:“在这儿上帝帮不上忙,你就别瞎耽误工夫了!” “谁说帮不上忙!”话音刚落,从窗外飘进一带翅膀的天使。 “你是谁?”瘦小鬼问。 “我是上帝的使者,加百利。” 胖小鬼问:“你想干什么?” 加百利说:“奉主的旨意,带她出地狱。” 胖小鬼说:“这儿不归你们管,你们不能坏了规矩!” 加百利没说话,去开棋龄的手铐,胖小鬼上前阻止,被加百利一把抓住头颅,使劲往铁床上一磕,一下子磕晕了。 瘦小鬼大怒,挥拳要打加百利,被加百利抓住手腕,一抖手扔出窗外。 棋龄的手铐脚镣去掉后,感觉重获新生,向加百利跪下感谢道:“多谢主的恩典,多谢天使搭救!” 加百利说:“你很幸运,每年圣诞节,会有5个信徒得到恩典,实现平常难以实现的愿望,你就是其中之一。说吧,出去之后想干什么?” 棋龄想了想,说:“我父母现在怎么样?” 加百利往墙上一指,墙上立刻现出一副画面,一片坟地之中,一个女人吊在一棵大柳树下,那是郭艳丽。 加百利说:“你妈妈投资失败自杀了,你爸爸出家了!” 棋龄一阵哽咽,接着问:“那我俩孩子呢,他们不明不白地失踪,现在在哪?” 加百利说:“当你听到“again and again ”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一切。现在你只需告诉我,出去之后的愿望。上天堂我也可以满足。” 棋龄说:“我不想上天堂。我的前世很不幸福,犯了很多错误,我想重新再来一次。但是我不想再做棋龄了,我要做一个富家女,我要出生在一个能帮我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家庭。” 加百利点了点头,抬起手掌,一团火焰烧向棋龄,棋龄立刻香消玉损,灵魂化作一缕青烟,飘出窗外,飘向空中,飘向地狱出口。 加百利展翅飞出窗外,轻轻着地,迈步朝一幢摩天大楼走去。 这时候,瘦小鬼带着一群帮手给加百利围上了。 瘦小鬼一手扶着腰,脸上满是血污,龇牙咧嘴地对身后的地狱警察说:“就是这这家伙打得我!” 地狱警察各个面目狰狞,身强体壮,为首的是眼赛铜铃的彪形怪物,见到加百利满不在乎,说:“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吃我一拳!”挥拳朝加百利面门就打。 加百利抬手接住拳头,使劲往外推,铜铃怪物不想示弱,用力往前顶,僵持了五秒钟,未见胜负,加百利急了,抬起一脚,踹在铜陵怪物的小肚子上,一下子踹出3米多远。 铜铃怪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对同伙嚷嚷:“给我上!” 同伙各拿长短家伙,一起扑向加百利,加百利眉梢一挑,说了句“找死”,抬手打出火焰。 烈火熊熊烧向地狱警察,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之际,突然一道金光闪过,一道水墙挡住火焰。 火焰不灭,水流不减,水汽濨濨往上飘,加百利大惊,往金光方向看,发现是地藏菩萨。 加百利撤手收了火焰,站立一旁。 地藏菩萨一身金衣,闪着金光,也收水墙。瘦小鬼和一干警察双手合十,说了声:“菩萨!” 地藏双手合十点了点头,接着转向加百利说:“贵史本来上帝之城,何以到此公干?” 加百利说:“奉主的旨意,带两个人脱离苦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菩萨以前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不知今日为何出手阻止?” 地藏菩萨说:“没错,本座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贵天使来佛门之地度人,是不是显得有些无理?” 加百利说:“既是度人,又何必区分你我?如果他日菩萨去我之地度佛门中人,我必不加阻止。” 地藏菩萨说:“贵天使说的好,那就请便吧!” 3 加百利谢过地藏菩萨,来到摩天大楼楼下,泽家刚从顶楼摔下,碎成一地。尸体重新复合好,往楼上飘时,被加百利一把揪住。 泽家站立地面,发现已经脱离业力控制,非常高兴,问加百利:“你是……” 加百利说:“我是加百利,奉主的旨意来搭救你。” 泽家立马下跪,流泪谢道:“谢谢主的恩典,每到我遇到苦难的时候,都来搭救我。” 加百利说:“这次是你幸运,每年圣诞节,会有5个信徒得到恩典,你是其中之一。说罢,出去之后想做什么?” 泽家说:“我想问一下,我的俩孩子在哪儿?” 加百利说:“当你听到“again and again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泽家说:“我想找到他们,你把我送回前世吧。不过,我不想再做泽家了。” 加百利问:“那你想做什么?” 泽家说:“我要做一个富家子弟。前世里,因为穷,生活很不幸福,我要回到前世帮助泽家,远离棋龄这样的女人,而我也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加百利说:“你还恨棋龄吗?” 泽家说:“恨!她现在在地狱受苦,也算遭了报应。我不会为难她的前世,只要她不祸害泽家即可。” 加百利点了点头,用火焰将泽家融化,把泽家的灵魂推出地狱。 地藏菩萨走过来,对加百利说:“这两个人执念未消,恐怕再来一次也未必幸福吧!” 加百利说:“总有人会明白。” 地藏菩萨掐指一算,连连点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切又从欲望结束! 第七章 结束语 我在小说的开场白中,曾提出一个任务:“发现人们不幸福的病症,通过分析病症找出病因和病理,并通过病因、病理开出药方。” 现在是我们进行最后的总结,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了! 1)通过观察,我们发现,不幸福的症状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焦虑;痛苦和悔恨。 焦虑主要表现为: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患得患失,并担心不幸事情发生。 痛苦主要表现为:对正在发生的不幸事情感到难以忍受。 悔恨主要表现为:对过去的不幸事情耿耿于怀,总想重新来过加以改变。 焦虑、痛苦、悔恨这三种症状放在一起,就是人们常说的挣扎。在挣扎状态下,人们过得非常不幸福。 2)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不幸福的病因在于欲望。 人们对幸福生活的追求都是源于欲望,由欲望催生出幸福目标 欲望与幸福目标是互为表里的关系,借用叔本华常用的词语,幸福目标是欲望的客体化,表象化,显现化。我在这部小说中,尽量不用哲学词汇,但是过于通俗,会失去思想深度,所以有的地方,只能靠读者朋友耐心学习领悟。希望我这么说,没有侮辱读者朋友们的智商。 ,人们通过实现幸福目标,来满足欲望,并感知幸福。 由于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在追求由欲望催生的幸福目标时,人们必然要忍受不幸福;另外,由于人的能力有限,在追求幸福目标时,难免会遇到挫折和失败,并最终导致人们的不幸福。 因此不幸福分成两种:第一种不幸福,开始于幸福目标追求之时,终于幸福目标实现之时;第二种不幸福,在幸福目标遇到挫折和失败的时候开始出现。 第一种不幸福,人们通常不在意。 为了实现幸福目标,人们通常要忍受一定的不幸福,但由于对幸福目标的美好幻想,人们愿意忍受;何况,只要幸福目标实现,这些不幸福很快就会得到补偿从而一扫而光。 人们在意的,是第二种不幸福。 当幸福目标实现失败后,人们首先会感到痛苦,由于之前不太在意的不幸福没有得到补偿,人们开始变得在意,并且在失败的痛苦之下,放大之前的不幸福。 正是由于存在两种不幸福的区别,人们很容易为了幸福目标,而忍受不幸福;却不愿意为了减少不幸福,而放弃幸福目标。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全是人类的贪心使然:总觉得自己的幸福目标太美好,不舍得放弃。在追求失败后,又不想吃亏,总想翻本。 所以人们经常会为同一个幸福目标而忍受无数次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追求,直到不幸福的挣扎状态折磨得忍无可忍才不得不放弃,有的人甚至宁死也不放弃自己的幸福目标。 我们的药方重点关注的是第二种不幸福。 3)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不幸福的病理主要表现为幸福目标的周转失灵。 幸福目标的周转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幸福目标周转;一种是失灵的幸福目标周转。 正常的幸福目标周转: 幸福目标——忍受不幸福——实现成功——快乐、喜悦——下一个幸福目标 正常的幸福目标周转,始于欲望催生的幸福目标,人们通过忍受不幸福,实现目标,并享受成功后的短暂快乐和喜悦,之后人们寻找并进入下一个幸福目标,开始新一轮的周转。 失灵的幸福目标周转: 幸福目标——忍受不幸福——实现失败——痛苦、悔恨、焦虑 失灵的幸福目标周转,也始于欲望催生的幸福目标,只是在忍受不幸福后,并没有实现目标,卡在了这里。由于幸福目标没有实现,幸福没有兑现,之前的不幸福不但没有得到补偿,反而被放大。 我们药方重点关注的,是失灵的幸福目标周转。 4)通过病因病理,我们开出如下药方: 药品名称: 幸福宝 想了一晚,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虽然比较俗,但是好记。 。 药品成分: 放弃当前导致人们不幸福的幸福目标 放弃是一门学问,既可以是部分放弃也可以是完全放弃,既可以是暂时放弃也可以是永远放弃,但不管那种放弃都需要人们审时度势,做出决断。 ,寻找并追求下一个幸福目标,开启新一轮的周转 要想顺利过渡到下一个幸福目标,我有两点建议:1)需要妥协,因为和放弃的上一个幸福目标相比,下一个幸福目标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也可能不是那么迫切;2)多挖掘和培养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人一生的追求很多但大都转瞬即逝,能作为幸福目标长期追求的通常很少,为了避免这些幸福目标受挫而无事可做的选择困境,多发掘和培养一些终身受用的兴趣爱好,非常有必要。在这一点上,可以学学沈从文。 。 之所以药品成分要加入一个“寻找并追求下一个幸福目标,开启新一轮的周转”,是因为人们在结束上一个幸福目标 既可能是目标实现后结束,也可能是目标失败后放弃。 和开启下一个幸福目标之间,有一个时间间隔,这会产生无聊。 无聊通常不会对幸福构成困扰,但是如果间隔时间过长,无聊也会对幸福构成伤害,所以考虑到这方面,有必要加入这一成分。 还有一点要加以说明:我们开的药是放弃幸福目标,而不是否定欲望。 在这方面有些人走的比较远,比如说,叔本华和佛教僧人,他们开的药是否定欲望,进而摆脱轮回,过苦行僧式的生活。我觉得这对很多人不现实,不可能每个人都出家 叔本华倒是没有出家,但他的生活并没有表现怎么禁欲,罗素就批判过他的不真诚。“他素常在上等菜馆里吃得很好;他有过多次色情而不热情的琐屑的恋爱事件;他格外爱争吵,而且异常贪婪。有一回……”不再引述了,有兴趣的读者的可以看看他的《西方哲学史》。 ,再说幸福也不能缺少快乐,不能因为怕不幸福,连目标实现后的快乐与喜悦也不要了,这实在走的太远,用中国人的话说,简直是因噎废食。 适用人群: 以成败得失为幸福依托的人。 换句话说,那些不以成败得失为幸福依托的人,我们的药并不适用。 绝大多数人都是成功了欢天喜地,失败了跳脚骂娘,幸不幸福完全以成败得失为依托;可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他们在追求幸福目标的过程中,通过个人修行得到了升华,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幸不幸福并不取决于成败得失 不以成败得失为幸福依托的人可分成两类:一类是鲁智深这种人,天生就是一个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为成败得失伤脑筋的人(你看鲁智深,平生最爱行侠仗义,为了这追求,工作丢了不在乎,被政府通缉不在乎,身陷囹圄不在乎,甚至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也不在乎,还沐浴更衣,坦然面对。难怪很多人(包括部分佛教人士)都认为鲁智深才是真正的佛)。这类人最幸福,可遗憾的是这种人太不真实,事实上鲁智深本人就是小说虚构的;另一类人则真实的多,他们往往目标远大,也正因这一点,在现实中屡屡遇到失败与挫折。可这些人并没有被失败与挫折打败,反倒通过个人的修行,得到了升华,升华到不再以成败得失为幸福依托。在常人眼中,这类人都不幸福,可经过一段时间,回头再看,伟大高贵的人物往往都是从这类人中诞生的,比如甘地、马丁路德金。这是因为这类人拥有伟大高贵所必须具备的东西:信仰。伟大需要与众不同,高贵需要恪守原则,而这都需要信仰来支撑。这类人之所以不以成败得失为幸福依托,就是因为在追求幸福目标的过程中,对追求的东西产生了一种信仰。当你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类人并不是像常人想的那样不幸福,事实上他们也幸福,只不过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幸福,因为他们的幸福已经深深地植入到自己的信仰当中,这使他们不在纠结于当下,而是寄希望于未来。这未来与常人的理解不同,不是生命中的某年某月某天,他们的未来是无关生死的。认识到这一点,你就会发现,伟大高贵的人物都是超越时代的。就像历史时常展示的那样,他们生前遭受着挫折、失败、讽刺、嘲笑、排斥,甚至打压,可他们无怨无悔,直到若干年后,人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价值,开始称颂纪念膜拜,而此时他们往往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这就是上帝给伟大高贵设定的代价吧! 。 适应症: 幸福目标周转失灵所产生的不幸福,就是我们在病因里说的第二种不幸福。 用药时间: 幸福目标遭遇挫折和失败,焦虑、痛苦、悔恨交织伴随左右,让你活的很挣扎的时候。 用药剂量: 随着不幸福感增多,加大药品用量。比如,多提醒并督促自己放弃。 用药禁忌和副作用: 禁忌:固执己见,刚愎自用,执迷不悟,一条道跑到黑。 副作用:过早放弃可能丧失实现幸福目标的机会,过晚放弃又造成承受太多不必要的不幸福。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虽说我们现在开出了药方,但是要让患者按方吃药却远非那么简单。由于执迷于幸福目标实现后的美好幻想,或者目标失败后的翻本心理,在选择放弃面前,人们很容易变得固执己见,刚愎自用,执迷不悟,一条道跑到黑。 上帝欲使其灭亡 必先使其疯狂。 不幸福,有一个临界点,或者说是极限。由于人们疯狂追逐自己的幸福目标,而不愿选择放弃,不幸福会慢慢积累,当积累到一定程度,并且长期得不到有效治疗的情况下,会逐渐达到它的临界点或者说极限:绝望。 绝望 绝望的人,其精神状态往往处在两个极端:抑郁和癫狂。 最终导致毁灭,有可能毁灭自己 海子选择的是毁灭自己,这也许是其道德高尚,不想伤害他人;也许像他的自杀遗言所说的,“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又或者……谁知道呢? ,也有可能毁灭他人,并进而导致自己和他人的互相毁灭。 生命是一次旅程,一切从欲望开始,一切又从欲望结束。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们来说,需要的无非是多一些的幸福,少一些的不幸福。 所以在小说即将结束的时候,我要给读者朋友们送上这最后一句话:关心自己的幸福,也关爱他人的幸福,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