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调组当最强打工人》来自www.aqtxt.net 本书名称：在特调组当最强打工人 本书作者：取韵 本书简介： 十五岁那年从一场车祸中醒来之后，桑彤就多了一项特殊技能。 只要接触到对方的血迹，就能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一些片段。 于是—— 一年破案上百起的特殊顾问桑彤从县里调到了省里。 离开的那天，全县罪犯兴高采烈，欣喜若狂的欢送她…… *** 初见队长叶瑾宸是在一个抓捕现场。 桑彤是被劫持的大冤种，叶瑾宸为了救她被歹徒捅了一刀，伤口不深，但是灼热的血却落在了她的脸上。 那一瞬间，桑彤看见了对方紧致的腰腹，迷人的腹肌，诱惑的人鱼线，还有意乱情迷的自己。 桑彤：！！！ 好家伙，她调回县里还来得及么！ 排： #背景架空，所有设定均为私设。 #男女主身份系作者自行设定。 #背景单位系作者自行设定。 #破案时的技术支持与现实无关。 #不存在设定较多，请勿贴合现实。 #拒绝任何不合理的排雷，不喜欢不要勉强阅读。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悬疑推理 成长 预知 主角：桑彤、叶瑾宸 一句话简介：破案一句话，过程全靠编。 立意：人之初，性本善 第1章 [已修]燃烬黑夜（1）…… 正义是苦难者的希望和犯罪者的畏惧之所在。——惠蒂尔 漆黑的夜晚，除了晚风偶尔吹动窗帘的声音，就只能听见那微微的喘息声。 一双有力又带着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挣扎不得，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怀中，火热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让她拒绝不得。 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一次次抽走，就连骨骼都变得酥酥的，让她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得接着对方才能渐渐地稳住自己的身形。 迷迷糊糊中，她搂住了他的脖颈，害怕自己坠落，所以她更贴近了他一些。 鼻息之间都是一种凌冽的气息，带着微微的酒味，让她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了一些，仿佛自己也跟着醉了一般。 仅仅还是靠近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透过白色衬衫逐渐渗透蔓延，让原本就微热的温度逐渐攀升。 温热的气息喷砂在她的脸上，滚烫的呼吸几乎让她颤抖，几乎让人窒息。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捻了捻，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手腕处逐渐向上攀爬，到肩头，然后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地颤栗。 他微微放开了一些，将她整个人拢在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薄唇贴在她的耳侧，微微喘息，夹杂着一丝丝的难捱，灼热的气息落到她的耳垂处，让她忍不住地头皮发麻。 突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失神的瞬间，他就贴了上来，轻咬着她脖颈处细嫩的皮肉。 滚烫的热度，夹杂着湿热，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唇带着温润，齿尖勾着她，又是一记轻咬，随后吮了一口，反复折磨。 她忍不住的轻呼出声，到底还是有些疼痛的，仿佛下一秒那份尖锐就会刺穿她的皮肉，抽走她身体中的血液。 全身都灼热难耐，难以言说的情绪渐渐变得清晰。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着一般。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都被热气包裹，忍不住地想要挣脱，又怕自己站不稳，只好一手勾着他，让他微微低头，一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衣领处，难耐地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 朦胧的光芒之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此刻仿佛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纯黑的被单上，能够看到叠起的重影。 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上方的人，额头上似乎出了细密的汗水，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泛出点点晶莹，他缓缓地支起身子。 扯开被汗水打湿的衬衣，借着温柔的光芒，她的视线逐渐偏移，逐渐往下。 入目的是对方紧致的腰腹，能够看到线条清晰的腹肌，还有那若隐若显的人鱼线…… 不等她多看两眼，他便捉住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手背似乎还能感受到床头皮质的冰凉，他扣着她纤细的腰肢。 下一秒，不同于之前温柔克制的吻，他再次俯身，这一回他更加放肆凶狠了一些，让她招架不得…… *** “同学，有没有受伤？”耳边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冷硬中又带着些许的安抚。 桑彤猛然惊醒，大汗淋漓，忍不住地大口喘息，空洞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抬头望了一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近一米九的身高微微俯身，入目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英俊的眉目间神色带上了些许的担忧，却又看得出的清隽优雅。 冷厉的浓眉之下，是一双深如潭水的双眸，在对上桑彤的视线后又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姑娘看着年纪就不大，这会儿脸色有些泛白，大概是受了刺激有些害怕，这会儿看着有些反应迟缓。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桑彤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肩头，大片的红色染红了原本纯白的衣衫。 感受到脸颊的湿润，她缓缓地伸手擦了擦脸，一抹红色出现在白皙的指尖。 桑彤怔了怔，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她有一个秘密，从十五岁的那场车祸中醒来之后，她只要接触到他人的血液，就能够看到一些过去或者未来的碎片。 而她的脸颊处，沾染上了他的血迹。 所以，刚刚的那些画面……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桑彤：！！！ 好家伙，她现在回到小县城还来得及吗？ “张哥，你带她去趟医院。”叶瑾宸朝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谢谢，不用了，我没有受伤。”桑彤回神，看着对方的制服，收起了自己的表情，极为认真地回应了一句。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对方还是坚持要送桑彤去医院，不仅要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还得帮忙做做心理辅导，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免得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桑彤本想拒绝，奈何对方坚持，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妥协。 警车缓缓开过，桑彤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上。 收回视线，以受害者身份坐在警车里的桑彤紧皱着一张脸，表情一言难尽。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因为在县里表现优秀，一年破案上百起，引起了领导的关注，所以她从小县城调到了省里的特调组。 今天就是她到达的第一天，坐了三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人挤人好不容易出了站台都还没来及下台阶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本来是来得及反应的，但是旁边大爷的扁担撞了她一把，她直接就被另外一个人扯了过去…… 接着就是一把十厘米的水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变成了被逃犯劫持的大冤种…… 她，一个要去警局报道的人，竟然在路上被一个逃犯劫持了，真丢人！ 希望今天遇到的那些人不是她未来的同事，求求了！ 刚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桑彤就已经想回去了！o（╥﹏╥）o *** 八月本就炎热，阴沉闷热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总算是好了一些，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清新的蓝色，压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几分。 特调八组的办公室内，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将外头带进来的点点灼热渐渐驱散，气氛却还是有些阴沉。 这次的犯人有些难搞，他们蹲了好几天才追踪到痕迹，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火车站里劫持人质。 还好这次没有出现伤者，但是却也足以让他们引以为戒。 这一次是侥幸，下一次呢？ “行了，这次确实是你们做得不对，今天一人写三千字检讨交上来。”突然 出现的一道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气氛。 “是！”众人齐声应了一句。 来人摆了摆手，让他们都散了，视线却落在了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冷峻的人身上。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深色制服，寸头更显得他脸上的轮廓分明，硬朗英俊，严肃的表情更添几分清冷气质，深邃的眼悠着洞悉一切的锐气。 陈副局向来是极为看好这个优秀的后生的。 “有什么事情劳烦您亲自走一趟？”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来人身上。 “这次的分配下来了，我给你送名单来了。”对方将一个文件递了过来。“听说你不愿上医院，所以我顺道来看看。” 到底是关心自己手底下的人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谢谢您，我没事。”叶瑾宸回应了一声。 对方又关心了几句，劝说他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叶瑾宸也只好应了一句，算是敷衍过去了。 等到对方离开之后，叶瑾宸的视线才落在了文件上头，翻开来看了一眼，他皱了皱眉头。 桑彤，女，二十岁，特殊顾问？ 卡着照片的夹子处却是空白的，叶瑾宸又翻了翻没有看到照片，难道是掉在哪儿了？ 他又向后面翻了翻，是其他的一些资料，这份介绍倒是长得很，履历看上去似乎很优秀，跟办的案子好几页纸都写不完。 二十岁有她这个履历可以说得上是相当漂亮了，只是……八组向来不收女同事的，活儿多还累，没几个人熬得住。 人来了不说，还让副局亲自跑一趟，这是上头弄过来的小祖宗还是什么，没准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叶瑾宸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正准备往后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叶队，您去接待室那边领个人。”站在门口的人说了一句。 “马上。”叶瑾宸合上了文件，缓缓的站了起来，抬脚朝着接待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会议桌边上的小小身影，大抵也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原本正在掐手机的女孩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清的那一瞬间，她愣了愣，没想到是他…… 到底心底是有些尴尬的，她压抑住自己异样的情绪，朝着对方笑了笑，毕竟是“救命恩人”，她还是挺感激的。 入目的是一张精致的小脸，皮肤本就白皙，五官也是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似的，一双眼像是带着光芒一般炯炯有神，这会儿正盈着礼貌的笑意。 他对她有印象，是刚刚的受害者。 “你好，我是叶瑾宸。”他开口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桑彤。”她缓缓开口，声音脆脆的。 叶瑾宸闻言愣了愣，桑彤？ “桑树的桑，红彤彤的彤？”他问。 “对！”她猛地点了点头。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多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第2章 [已修]燃烬黑夜（2）…… “从k县调过来的特殊顾问？”叶瑾宸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桑彤倒是对他的问话并不意外，刚刚已经有人核实过她的身份了，想必这会儿“救命恩人”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她多少还是有些窘迫的，毕竟入职前一天被歹徒劫持这种事情，确实挺丢人的。 “那就没错了，跟我走吧。”现在人都已经到了，他也只能先带着再说了，他总该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陈副局都亲自来打招呼。 不过……八组办的都是命案，遇到些穷凶极恶之徒也是常有的事情，单就体格来说，叶瑾宸是觉得她不适合八组。 “啊？”桑彤眨了眨眼，没太明白。 “欢迎加入特调八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队员了，我先带你去宿舍放东西。”叶瑾宸看了一眼她手边的粉色行李箱，简略地说道。 桑彤：…… 这该死的缘分，真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桑彤跟着叶瑾宸出了接待室的大门，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头，还能看到白色的绷带，她本来是想问点什么的，但是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桑彤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短短几个小时，“救命恩人”变成了自己的队长，她好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宿舍就在警局办公大楼后面没多远，走过去也就五分钟左右的距离。 叶瑾宸在前面走着，能够听到身后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回头就能看到背着小书包拉着行李箱的身影，这会儿热得脸颊都红了，走到身边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对方毛茸茸的头顶。 他收回视线，拿出证件刷了一下，宿舍的大门打开。 桑彤跟着叶瑾宸走进大楼，一阵凉意袭来，不得不说，a省的天气可比她原来的小县城热多了，这会儿进了屋子才凉快了一些。 “所有特调八组的人都住在三楼。”叶瑾宸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宿舍一共也就五层，并没有安排电梯，所以这会儿得一层层地爬上去。 上了没几个台阶，到一楼转弯的时候，叶瑾宸偏头就看到了拎着行李箱努力爬楼的桑彤，大概是一只手重，这会儿两只手都抓在把手上，努力地爬着楼。 叶瑾宸看了一眼她细嫩的胳膊，表情复杂，看来他真是摊上个小祖宗了。 桑彤其实觉得还好，三楼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她在县里的时候宿舍在四楼，早就已经爬习惯了。 手上的重量突然轻了许多，她扭头就看到原本走在前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搭在了她的行李箱上。 “我帮你。”他神色淡然地说道。 桑彤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道了声：“谢谢。” 叶瑾宸应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原本想着小姑娘的行李箱也就这么点，再怎么样也重不到哪里去，没想到重量完全落在自己手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偏了一下。 叶瑾宸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这是装了一箱铁疙瘩么？想归想，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噢！对，您的胳膊还受着伤呢，还是我自己来吧！”桑彤恍然记起，伸手就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没事，走吧。”叶瑾宸回了一句，拎着她的箱子朝着楼上走了去。 桑彤只好快步地跟了上去，虽然这个队长看着冷冰冰的，但是看着是个大好人嘛。 只是她还是笑不起来啊……该死的未来碎片，她真的有点子绷不住啊！ 特调组这边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队员们都是两人一间，但是八组之前没有女同事，所以桑彤一个人住着单间。 “我住对门，有事可以叫我。”叶瑾宸帮桑彤把行李箱放好，朝她说道。 “好的，谢谢队长。”桑彤嘴上应了一句，脸上带着笑意，心底却已经在疯狂呐喊，她只想住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好么！ 叶瑾宸又交代了一圈，接到一个电话后就离开了。 关上门的瞬间，桑彤的嘴角就垮了下来，站在宿舍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新生活还没开始就已经能够预见是一团糟了。 桑彤才将将把东西收拾好，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多的样子，食堂那边还没开饭，桑彤准备去外头逛一逛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只是刚刚开门就看到了从对门走出来的人，这会儿他换上了黑色的短袖和长裤，不同于穿制服时的那种稳重的气质，这会儿看着多了几分野性。 短袖是贴身的，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她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耳朵发热。 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之前看到的画面，桑彤脸色复杂……这该死的诱惑力。 扫了她一眼，叶瑾宸顿了一秒，随后恢复了神色。 “好，我知道了。”他挂上了电话，皱着眉头看了桑彤一眼，情绪似乎有些复杂。 “队长，有任务？”桑彤也是工作了一年多的人了，还是有点敏锐感的。 “嗯，你也一起。”叶瑾宸应了一声。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带着她的，且不说她今天刚到，只是多少还是对她的能力有些存疑。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对区别对待队员的队长。 “好。”桑彤心中一喜。 她刚到县里头一个月都没出过现场， 毕竟她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个刚来的新人……确实没啥说服力。 再加上她今天在火车站的表现，本以为自己还会坐冷板凳呢！没想到头一天就能出任务了！ 从县里直接调到省队，这在以前来说是几乎没有过的事情，桑彤算是特例，所以她还是干劲满满的。 她的脑子里只有业绩！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快从脑袋里滚开！/（￣a￣）/ *** 城郊。 偏僻的小路边，停了几辆警车，但是没有拉警戒线，应该距离现场还有段距离。 “叶队，你来了。”站在路边的人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一些。 “现场在哪？”叶瑾宸问道。 “还有段距离，位置有点偏，要走一段土路。”对方说道。 叶瑾宸应了一句，让对方带路。 这会儿桑彤也从车上下来了，默默地跟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对方跟叶瑾宸说着现场的情况，桑彤安静的跟在后面听着。 走了一段距离，叶瑾宸记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头，他又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继续听着身边的人说着……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了醒目的黄色警戒线，桑彤知道这一片应该接近现场了。 叶瑾宸停下了步子，桑彤也不再往前。 “接着。”突然的一声，桑彤下意识的伸手，手里就多了一双手套。 原本跟叶瑾宸说话的人这会儿才注意到两人的身后多了一个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起来跟个学生似的，白t恤牛仔裤还穿着小白鞋。 “这……你从哪带来的高中生？”对方懵了。 “你好，我叫桑彤，是从k县调过来的新人。”桑彤认真地解释道。 对方似乎不太相信，询问似的看向了叶瑾宸。 “嗯。”叶瑾宸轻轻地应了一句。 得到答案的人诧异了一下，却很快挂上了笑容：“你好，我是许然，八组的队员。” 此时此刻他也是心情复杂，这新来的队员，怎么看着有点……太小了！ 按理说这个标准，队长是不会收的，毕竟八组收人一向是严苛得很，特别是有叶瑾宸这个杀神在，实习生都不爱来八组…… 想起下午陈副局特意来了一趟办公室，许然心中了然，看来这次上头派了个小祖宗过来…… 不过队长还真是心思重呢，这就带着来出现场了？也不怕吓着小姑娘，毕竟六组的那几个实习生前几天出完现场回去吐了好几天…… “走吧，看看现场。”叶瑾宸说道。 许然也收起了心思，跟着叶瑾宸一同掀起警戒线，穿了过去。 刚走没两步，桑彤就闻到了一阵味道，叶瑾宸侧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皱着眉头的模样：“习惯了就好，先忍一忍。” “我没事。”桑彤说道，她还没有那么弱，她在县里就出过现场，只是习惯了也还是觉得难闻。 田间小路很少有人走，长满了杂草和荆刺，这会儿已经被开辟出了一条小道。 四周都是玉米地，还有一个月玉米就可以收获了，现在正是成熟期，比人高的玉米秆几乎挡住了大片视野。 玉米叶扎人得很，桑彤没注意脸上被刮了一下，她“嘶”了一声，叶瑾宸回头看她，桑彤赶紧收了声，看着对方回了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出胳膊蹭了蹭脸，没血迹，应该没刮花脸，就是痒痒的。 桑彤学乖了，先伸手扒开叶子了再走，走了几步就发现好了许多，抬头就看到叶瑾宸伸手将靠近的玉米叶折断了。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扎呢！桑彤心想。 终于从密集的玉米地钻出来的时候，桑彤松了一口气。 叶瑾宸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瓷白的脸上泛着发热的粉红，一道鲜红的细细印子出现在了脸颊处，格外的显眼。 叶瑾宸挑了挑眉。 第3章 [已修]燃烬黑夜（3）…… 桑彤用肩头蹭了蹭脸上的汗，视线落在了三米开外的地方。 田地中间大片的玉米秆已经被折断，一抹刺眼的白出现在了视野中间。 热风吹过，四周传来沙沙的响声，是其他同事正在做痕迹取证。 叶瑾宸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掀开了白布，本就已经浓烈的气味更是在瞬间分散开来，失去了遮盖之后，混着烧焦的阵阵恶臭疯狂地窜入鼻息，令人窒息。 白布下的景象也变得一览无余，这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因为被烧焦了，所以整个躯体都呈现出诡异的状态。 八月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焦尸已是高度地腐败，大抵是被野兽啃食过，所以看起来有些面目全非，部分地方还出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蛆虫。 许然之前就看过现场了，所以这会儿没有上前，就站在桑彤的身边，本来以为小姑娘见到这场面肯定得吓吐了，没想到她倒是冷静得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以前出过现场？”他问。 “嗯。”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看了一会儿就松了手，挑起的一角白色落了下去，盖住了四处弥漫的气味，虽然无用，但是总归是比不盖好点。 “你有什么看法？”叶瑾宸站了起来，朝着身后问了一句。 “我觉得……”许然一脸正色地开口。 “不是问你。”叶瑾宸看了他一眼，许然顿了顿，看着对方挪开了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许然：…… “啊？”桑彤这会儿反应过来叶瑾宸是在询问自己，她有一瞬间的紧张，却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她走上去扫了一眼，叶瑾宸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也没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报告，根据我的猜测，这儿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四周没有灼烧的痕迹，而且尸体身上有兽类啃咬的痕迹，极有可能是野兽被拖到这儿的。”桑彤认真地回应道。 她刚刚就观察过了，尸体身上的痕迹应该是烧焦之后被啃咬才形成的，而且松软的玉米地上也确实有拖拽的痕迹，还有不太明显的兽类爪印，应该是野狗之类的。 “确实，我们在另外一处发现了一片灼烧后的灰烬，距离这里大概有三十多米。”许然接话道。 小姑娘的观察能力还不错，这会儿应对抽查没有露怯，倒是让他对桑彤有些许的改观，但是……想要在八组待下去，光靠洞察力还远远不够。 “过去看看。”叶瑾宸看了桑彤一眼，快速的收回了视线。 桑彤偷看了一眼叶瑾宸，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看来第一次小小的考核算是过关了。 不愧是省队特案组，上来带她出任务就是这么难的案子，尸体的面部早已无法辨认，想要靠脸确认身份太难了。 烧成这样，别说指纹了，连个脚纹都找不着，身上的衣物也被灼烧干净了，很难确认对方的身份，就看之后有没有新的发现了。 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距离小路还有这么远，相对较为繁华的城郊主干道更是远得很。 这次的报案人是玉米地的主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伯。 现在不是收获玉米的时间，本来这几天是不怎么来田里的，今天也是想着趁着玉米还嫩，摘几个回去煮着吃，过来就闻到了一阵恶臭，走近一看差点被吓晕了，这才报了案。 出现尸体对局里来说是比较常见的事情，但是能出动特案组就已经是较为严重了，特别是八组。 八组在特案组中一直是比较特别地存在，平日里主要是以要案难案为主。 一般的案子找不上八组，找上八组的就不那么一般了。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起焦尸案了，上头很重视，第二个焦尸出现之后才移交到八组，这才没过几天就来了第三个案子，压力已经给到了八组这边。 穿过玉米地的另一侧，靠近边缘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的燃烧灰烬，灰白色的一大片，很是明显。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汽油味道。 “再往前一段距离有一片水滩，那边也有一片燃烧留下的痕迹。”许然指了指。 “汽油容器呢？”叶瑾宸问道，现场只闻到了汽油味，却没看到容器。 “还没有找到，不排除是落到了水中飘走了，其他人已经沿着水流去查找了。”许然说道。 死者这种 灼烧程度，不是简单的起火造成的，淋上汽油后点火的可能性较大一些。 “再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最好是能确认死者身份的线索。”叶瑾宸瞥了一眼留有灰烬的地方说道。 “是！”桑彤跟许然同时应了一声，上来就挺有默契的。 叶瑾宸收回视线，朝着桑彤看了一眼：“你跟我一组。” 桑彤眨了眨眼睛，跟他一组？额……也行吧……只要她不多想，就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她。 “是。”桑彤应了一声之后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叶瑾宸的身后。 看现场就是要仔细仔细再仔细，有些线索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必须胆大心细。 叶瑾宸主要是带着桑彤在河滩边上进行探索，浅滩的碎石多，亏得她是穿了平底鞋。领导在边上，桑彤也不敢偷懒，仔细地探索着四周，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叶瑾宸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听话倒是挺听话的。 对上叶瑾宸的目光，桑彤忽然有些紧张，主要是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还有“救命恩人”的光环，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实在是太强烈了，让桑彤有点儿招架不住，光是那双冷冽的眼，多对视一会儿就觉得压力倍增。 “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他问。 来了来了！这该死的感觉来了…… 面对叶瑾宸的第二次考核，桑彤虽然有点小小的紧张，但是因为刚刚看现场的时候就有了想法，这会儿回答起来也不难。 “我觉得靠近田边的那一处不是第一燃烧现场，而是第二燃烧现场。”桑彤说道。 许然刚刚说了现场只有一组凌乱的脚印，还没有找到第二组脚印，死者的口鼻处有燃烧灰烬，所以起火的时候死者很可能是朝着水源跑，但是没有来得及走到河边就倒下去了，这才有了第二个比较明显的燃烧现场。 但是……桑彤却有另外一种想法。 “证据呢？”叶瑾宸挑了挑眉询问道。 桑彤：？？？ 不是问她想法么…… “还没有。”桑彤一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哎……新领导好难应付啊！ 叶瑾宸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桑彤脸上的红润还没有消散，看得出来小姑娘是个怕热的人，不过八组基本上都是跑现场，她这毛病还是得忍一忍才行。 看着娇滴滴的，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给塞到八组来了。 被对方盯着，桑彤原本以为叶瑾宸会批评自己，没想到对方淡淡的丢下了一句：“有想法是好事。” 然后就没下文了，听得桑彤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夸了还是没夸？ 七点多，天色已经渐晚，连续搜寻了两个小时，附近田地里的叶子都扒开来看了，就怕错过什么有用的线索。 桑彤只觉得自己的腰跟着疼了起来，一直要弯腰往地上看，时间长了骨头也发软，她刚刚站直了一些准备扭扭腰的时候就被旁边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白色的一块，出现在水里，这会儿卡在石头缝里，不是特别地明显，桑彤也是在这个角度将将好看见了。 她凑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浅浅的水面是一块三十厘米左右直径的石块，白色的布片不是很明显。 桑彤伸手扯了扯，完全扯出来的时候才看见全貌，是一只女式袜子，看起来很干净。一截被水打湿了，一截卡在石头缝里还是干燥的。 现在环境污染还是较为明显的，就连这样浅浅的水滩里也漂浮着塑料瓶子，袋子之类的，有一些垃圾很正常。 桑彤展开来看了一眼，这是一双女式袜子，但是脚后跟却磨损得很严重，甚至泛着红色，像是血迹一样的东西，她捻了捻。 时间仿佛有瞬间的停顿，视线仿佛被一层白雾所笼罩，原本白皙的墙面渐渐变暗，就连雾色都渐渐变灰再变成黑色。 阴暗的月光笼罩着寂静的田野，乌云遮挡了大部分的光芒。身影晃动，看不大清。 一个身影仿佛在缓缓地靠近，跌倒在地的她害怕地往后挪动，她的脚蹭在地上，后跟传来一阵阵刺痛，可是她已无暇顾及，面前的这个人反而更让她害怕，因为他要杀了她！ 突然，一道熟悉的气味传来，全身的黏腻让她忍不住的尖叫，那人将一整桶的汽油都倒在了她的身上，她害怕得想要逃走，可是对方并未给她机会。 微弱的光芒划过夜空，几乎熄灭的火柴落在了她的身上，下一秒全身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她被浓浓大火包裹，喉咙处似乎要发出阵阵嘶吼…… “放进去吧，等会拿给鉴定科。”叶瑾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眼前的黑暗雾色渐渐散去，桑彤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人。 “哦。”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应了一声，声音还有些沙哑，将东西放在了证物袋里。 叶瑾宸低头看着小心翼翼的人，心底倒是想着小姑娘眼睛还挺尖，他刚刚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过来…… 叶瑾宸把透明的袋子密封好，捏了捏密封条，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就被一阵清晰的咕噜声打断。 桑彤：！！！ 她现在说自己会腹语还来得及吗！＿|￣|o 第4章 [已修]燃烬黑夜（4）…… 桑彤正因为自己肚子饿得咕噜响而尴尬，叶瑾宸倒像是没听见似的，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他将证物拎在手里，朝着许然的方向走了过去，桑彤想了想，默默地跟在了他的后头，心底一阵阵默念，只要她不尴尬就没有谁能尬住她！ “许然。”叶瑾宸朝着前面喊了一声。 许然此时正在田地里搜索着，因为害怕把老乡的农作物给损坏了，又怕错过线索所以要格外的小心认真，这会儿听到队长喊他才直起了腰。 “怎么了？”许然看着他问道。 “时间差不多了，通知兄弟们先收队。”叶瑾宸说道。 许然看了一眼天色，泛着灰墨色的蓝，再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完全天黑了，以往肯定是要坚持到天色完全黑的，但是这一次的环境比较偏僻，加上多是农田，一不小心一脚就踩着庄稼了，确实不太适合晚上继续。 许然去通知其他队员了，叶瑾宸带着桑彤往回走，小道还是跟来的时候一样难走，桑彤紧紧地跟在叶瑾宸的后头，倒是没有再遇上刮脸的玉米叶子。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叶瑾宸把她带到办公室后就离开了，这会儿桑彤也只好乖乖的待在办公室里等后续。 “这个点食堂已经关了，吃泡面吗？”一同回来的许然问了一句。 “吃！”桑彤眼睛都冒出精光了，饿了一天现在别说是泡面了，喝面汤都行！ 许然看着他这样倒是笑了，估计是真饿了，他取了两桶面准备去帮桑彤接热水。 “其他队员呢？”桑彤看了一眼空荡的办公室，大概六七个位置，这会儿只有许然，没看到其他的同事。 “还没回来，叶队这会儿应该去鉴定科那边送东西去了。”许然说道，热水灌到泡面碗里，散发着熟悉的香气，桑彤眼里都有了光。 “只有红烧牛肉面的口味，你要是想吃什么别的味道就跟老张说，他负责采买，晚点你应该就能见到人了。”许然将泡面盖子合上，插上叉子放到了许然的面前。 “哦，谢谢，我不挑的。”桑彤回应了一句，有吃的就行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泡面盒子上，等待真令人痛苦，没想到刚来的第一顿饭竟然是泡面，真是令人落泪。 突然，一只大掌从面前飘过，指尖修长，指骨分明，看得出来是一只漂亮的手，缓缓地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桑彤扭头，就看到了大手的主人，可不就是队长叶瑾宸，桑彤眼皮跳了跳…… “给你们定了外卖，过会儿就到，记得去门口拿。”叶瑾宸这话是看这许然说的，话却落在了桑彤的耳中。 “哟，正好我这盒还没开。”泡面哪有外卖香，许然赶紧把盒子放回了柜子里。 “我先去审讯室，十一点开会。”叶瑾宸看了一眼时间，对着许然说了一句。 “行。”许然应了一句。 看着挂钟上显示着快十点的时间，桑彤忍 不住的在内心轻叹，果然这年头哪有打工人不卷的。 于是，桑彤就看着叶瑾宸端着她心心念念的泡面走了…… “你等会吃完回去休息，明天八点准时来办公室。”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桑彤说了一句。 “我的……”桑彤话还没说完呢，人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桑彤：……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人才陆陆续续地回来，队里下午都听说来了个小姑娘，乍一见人的时候众人还挺好奇的。 八组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重案组的标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累死累活，啥大案都接，主打的就是一个迎难而上，卷的飞起…… 小姑娘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八组！ 桑彤倒也不是那么内向的人，向众人介绍了一下自己，其他的队员也跟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桑彤心里也有了底，老张叫张为民，队里的副队长，是个较为细心的人，队里的后勤大多也是他在负责，也是今天下午带她去医院的那个警员，为人很是和善，看着极好相处。 还有性格外向的乐奇文，听起来是个电脑高手，看起来体格就很健硕的丁建修，以及文质彬彬的高飞白，加上许然和叶瑾宸，八组一共六个人，现在加上她就是七个人了。 目前看起来都是比较好相处的人，桑彤也松了一口气，打工人最害怕的就是遇到难以相处的同事，目前来说她是很满意的。 “外卖到了。”许然在外头喊了一声，丁建修帮他提了进来。 订的分量还挺多的，以烧烤类为主，不过没配啤酒，晚上还得开会，这会儿填填肚子就够了。 “大晚上的一群大老爷们谁喝瘦肉粥啊！”丁建修从另一个袋子拿出饭盒的时候都诧异了。 “那是给桑彤买的。”许然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给他们这群人订的。 桑彤：…… 其实她也觉得大晚上的不适合喝瘦肉粥。 “叫我小桑就行。”桑彤默默地补了一句。 最终，她还是吃了一顿瘦肉粥配烧烤的奇妙组合。 知道十一点的时候还要开会，桑彤本来想着留下来的，毕竟打工不积极，领导会觉得她偷懒的，不过许然还是让她回去休息。 她今天还不算正式上班，也不知道开会的内容是不是适合她听的，最终桑彤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叶瑾宸都没回来，估计还在审讯室那边，难怪端走了她的泡面…… 看来，领导忙起来也难吃上一口热乎饭。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过五分了，床板有点硬，想着下次放假的时候她还是得去补充一下生活用品，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案子还有的忙，她还是网购了直接寄到门卫那儿靠谱点。 今天奔波了一整天，也确实是累了，桑彤在床上翻了两下眼皮子就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夜色渐沉，开着空调的室内还是有些热。 桑彤只觉得全身都发软，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她整个人几乎都陷了进去，微微睁开的眼中似乎还挂着水意，眼角的湿意让她感觉几乎下一秒泪水就会滑落。 能够感受到一只带着温热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后脑处，缓缓抬起，让她被迫仰头，炙热地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带着丝丝的痛意，让她拒绝不得，甚至沉溺其中。 两人的气息交融，几乎是难舍难分，她的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像是藤蔓一般缠绕着他…… 一阵闹铃声将桑彤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双眼，神色有些空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呼吸似乎还有些急促，心口的跳动也是那般的清晰，一下又一下的，额头上沾着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 缓了近一分钟，桑彤才渐渐地回神。 好家伙，白天看到也就算了，怎么梦里又来！ 晨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了进来，这会儿刚刚六点，太阳还没有出来。 桑彤抑制住自己的心慌意乱，掀开被子起了床，重新洗漱了一番，总算是冲散了夜里升腾起的燥热。 换好衣服，关掉空调，拉开窗帘再打开窗户，晨间还算凉爽，甚至有清风拂过，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今日的叶瑾宸换上了白t恤，穿着一条迷彩色的裤子，其实第一回见的时候桑彤并没想到他会是重案组的组长，英俊深邃的轮廓还有这需要仰视的身高，说实话不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他的手还握在门把手上，桑彤扫了一眼，在刚刚的梦里，就是这一双手，落在了她的后颈，将她抱在怀中，抚过她的脸颊，心口还有别处。 会在她哭泣时擦掉眼角的泪痕，然后一遍遍地亲吻着她…… 叶瑾宸自然也是看到了对门的小姑娘，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还不到七点。 “距离八点还早。”叶瑾宸开口说道，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 “嗯，我知道，我对周围环境还不熟，打算提前找找食堂在哪。”桑彤有些局促地说道。 不能再想那些羞耻的画面了，这会儿正主还在自己面前呢！ 她真的不是见色起意的那种人啊！ “我带你去。”昨天本来是准备带她逛一圈的，但是来了案子，人都去了现场，他想了想还是把她给带上了，倒是没有想到小姑娘头一回来队里，人生地不熟的。 “谢谢队长。”桑彤连忙应了一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干饭，没有别的带颜色的东西！ 省队这边有好几栋宿舍楼，食堂在另外一栋的一楼，叶瑾宸带着桑彤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有了昨天的经验，桑彤怕吃了这顿下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一大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两个鸡蛋，一根油条还有一杯豆浆。 小家伙还挺能吃，叶瑾宸想着。 第5章 [已修]燃烬黑夜（5）…… 桑彤看了一眼叶瑾宸碗里的面，红油飘在骨汤表层，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她下次也要试一试。 咬着喝豆浆的吸管，杯子里还有点底，这会儿有点喝不下了…… “队长，昨天的案子……”盯着别人吃饭不好，什么也不说好像也有点不好，桑彤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聊点有用的靠谱点。 “吃饭不谈案子。”叶瑾宸抬头说了一句，桑彤乖乖地应了一声“哦。” 叶瑾宸吃饭的速度看着不快，甚至谈得上优雅，但是这会儿桑彤杯子里的豆浆还没喝完，他已经吃完两碗面了。 “吃好了没？”叶瑾宸放下筷子，朝着桑彤问了一句。 “好了。”桑彤赶紧应了一声，鼓着腮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豆浆。 跟个小松鼠似的，叶瑾宸心里想。 吃完早饭的时候食堂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没看到八组的人，桑彤跟叶瑾宸一块儿收好餐具，出了食堂大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里面空无一人，叶瑾宸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桑彤站在门口没有动。 “你坐这儿。”叶瑾宸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桑彤说道。 桑彤：…… 她扫视了一圈，八张桌子，原来的六个组员占了六张，还有一张角落里的桌子上堆满了半人高的各种文件。 想坐在角落里，但是她不敢问。～～>＿<～～ 但凡那不是唯一的空位，她是真的不想坐在他身边啊！ 领导都发话了，她哪里还有不从的道理。像极了读书时，老师讲台旁的位置，压力值max…… “这些是昨天案子的资料，你先看看。”叶瑾宸将厚厚的一叠资料放在了桑彤的面前。 “好。”桑彤点头，认命地开始了打工人的一天。 先粗略地扫了一眼，不仅有昨天那个案子，还有之前的两件案子。 第一起焦尸案发生在三个月前，是下面镇上办的案子，现场因为只采集到了一组足迹，而且其他证据不足，所以起先暂时定性为自杀的。 第二个案子发生在两个月前，在临近市区的一个县里，查案的过程中有办案人员提出了疑点，继续查下去发现种种迹象都像极了第一个案子，这才提交到省里来的，交到八组手上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桑彤仔细看了一下，三组案件的相似之处还都挺明显的， 现场都是在较为偏僻的地方，靠近水源，且都是焦尸。 现场留下了汽油的气息，但是却并没有见到容器，按照尸体的灼烧程度，大概需要五公升以上才可以，但是不管是哪个案子都没有关于汽油容器的下落。 “比对结果出来了，袜子是属于死者的。”许然打着哈欠走进了办公室。 桑彤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她之前就已经看见过现场了，这速度，不愧是八组的效率，可比她在县里快多了。 不过就算八组的案子一直都是加急处理的，完整的尸检报告也还是得等一等，现在初步判定死者为烧死的。 “你准备一下，八点半出现场。”叶瑾宸站了起来，对着桑彤说了一句。 “噢，好。”桑彤应了一声，接着就看到叶瑾宸带着许然出去了，桑彤也没多问，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 天气炎热带瓶水就行了，免得出现昨天那种水都喝不上一口的情况，想了想又多带了两瓶。 八点三十五，桑彤跟叶瑾宸一同坐到了车上，车子有些扎眼，不像是局里会开的那种，桑彤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敢多问。 “今天还去现场吗？”桑彤问了一句。 “嗯，不过在去现场之前还得去另外一个地方。”叶瑾宸说道。 见对方没有说地方，桑彤也没有追问下去，她才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跟着领导走就对了。 “存下你的号码，再加个微信方便联系。”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桑彤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黑色的手机。 桑彤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接着又听到对方说：“密码是110。” 桑彤：……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领导的手机密码好么！ 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张牙舞爪了，面上却丝毫不显，点开了对方的手机，输入密码，然后输入手机号，存上自己的名字。 “我点开微信？”指尖落在绿色的软件上，桑彤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嗯，没记住微信号，你自己扫码。”叶瑾宸认真地开着车。 得到了回应的桑彤点开了叶瑾宸的微信，不得不说，他这会话列表还挺打工人的，都是八组的队员。 头像是一片黑，桑彤想了想，点开了自己的微信码，拿着对方的手机扫了扫，点了通过，手机换来换去的，改完备注总算是结束了。 “添加好了。”桑彤说了一句。 “行。”应了一声。“你加八组的群，其他同事都在里面。” “哦。”桑彤应了一声，开始乖乖的加群再添加同事，估摸着都忙着呢，没什么反应。 一通折腾下去，桑彤总算是弄好了，等到等红绿灯空空挡，桑彤才把手机归还给了叶瑾宸。 为了避免不说话的尴尬，桑彤的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但是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要是让领导误以为自己刷手机有点不务正业也不好，只好收起了手机，干巴巴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早上快起床的那会儿一直在做梦，没怎么睡好，这会儿眼皮泛酸，她偏了偏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叶瑾宸的余光扫过身边的人，大抵是犯困了，这会儿闭着眼睛，头还一点一点地，他收回了视线，专心开车。 今天凌晨三点离开办公室前，他还是把桑彤的个人资料看完了。不得不说履历挺漂亮的，十六岁参加高考，三年不到就修完了本科四年的课程。 毕业后就回到县局入了警队，上到杀人案，下到普通的偷窃案，短短一年内，她参与解决的案子有上百起，而且在破案过程中还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不得不说，她这个年纪，能够有这么多经验积累已经是极其少见了，不管怎么说，她的个人能力都不会太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优秀人才。 不过这些也只是纸上的文字，她的能力如何，他会亲自考察，省队不缺少优秀的人才，如果她真的是凭借实力入队的，他自然会给予她最大的发挥空间。 桑彤虽然闭着眼，却也没睡着，她之前已经看到过部分现场的画面，她总觉得还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 明明现场是有第二个人的，可是为什么只留下了一人的足迹？ 手机传来震动，桑彤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是气象局发布的高温橙色预警，醒目的橙色标记出现在手机的页面上。 k县前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她当时还埋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不好跑现场，没想到这边可热多了。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她拿起手机搜了一下，每年的6-10月都是雨季，桑彤看了一眼，本省今年的降雨次数也是极多的。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时在现场看到的鞋印，其实前掌的形状已经看不大清了，但是深陷的高跟鞋后跟的形状格外明显。 前面的两个案子也是相同的情况，现场只留下了女士高跟鞋后跟的鞋印，现场并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的鞋印。 “队长，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桑彤突然扭头，对着身边正在开车的人说道。 “你说。”叶瑾宸并未看向桑彤，但是却认真听着。 “现场第二个人的足迹很有可能是被雨水掩盖了，女士高跟鞋因为鞋跟的原因，痕迹会更加的深，不容易被掩盖，要是凶手穿的是平底鞋留下的痕迹较浅，是很容易被掩盖的。”桑彤认真地说道。 因为现场处在河边，下雨后的浅滩也极容易积水，更加给掩盖足迹提供便利。 “我刚刚查过了，在死者遇害的那段时间都有降雨。”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利用这一点伪装现场的。 叶瑾宸停下车，扭头就看到桑彤一脸兴奋的表情，他喉结动了动，随后开口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是吧！”得到肯定的桑彤开心地笑了，叶瑾宸“嗯”了一声，怕她太得意，不动声色地压下刚刚提起的嘴角。 “为什么你昨天猜测靠近水源的地方才是第一现场？”绿灯亮起，叶瑾宸发动了车子的同事问出一句，“正常来说，人在着火之后第一反应应该是朝水里跑，如果按照你所说，那死者的跑动路线并不合常规。” 桑彤愣了愣，她昨天看到了现场，所以更加肯定死者就是从岸边朝着田地里跑的，只是如今该如何解释？ 死者的袜子是在河边出现的，这一点能够证明这一点，死者在水源边上挣扎，蹭掉了袜子，所以后跟处才有血迹。 “这一点确实令人感到奇怪，但是如果河边有更令受害人恐惧的存在呢？”桑彤大胆发言。 “恐惧？”叶瑾宸挑眉。 “可能在死者看来，站在水边的凶手更加令她害怕，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往水里自救，而是逃离凶手，只是没走几步就被大火吞噬了。” 在桑彤看来死者并不是不想靠近水源自救，而是因为那里有更让她害怕的存在。 在危险面前，人的求生欲是极强的，最好的选择就是扑向水滩，灭掉身上燃烧的火焰，可是比起水源，那里有更让她恐惧的存在，除了凶手，桑彤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那个人将冰冷的汽油淋在她的身上，无情地丢下火种，然后阴冷地注视着她的挣扎…… 因为害怕那个更加靠近水源的人，害怕那个缓缓朝自己靠近的恶魔，所以她选择了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跑，只不过一切都只是徒劳。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所有的猜测都需要证据的支持。”叶瑾宸抬了抬下巴，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桑彤抿唇，她知道的……不过，是不是也说明对方没有反驳自己的观点？ 两个小时的车程，叶瑾宸带着桑彤到了县里，弯弯绕绕走了几圈，最终停到了一个新式小区门口。 向门卫出示了证件，保安才放他们的车进去，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桑彤跟着叶瑾宸一起下了车。 找准楼号，叶瑾宸带着桑彤上了四楼，按下了401的门铃，等待了一会儿，里头没有人应，叶瑾宸又按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应。 叶瑾宸也没有放弃，继续按着，等待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才终于有了动静。 “谁啊！”里头传来一阵不耐烦的男声，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第6章 [已修]燃烬黑夜（6）…… 桑彤看了一眼，三十多岁的男性，这会儿大概是刚睡醒 ，头发凌乱，衣服也没有穿好，脸上也有起床时的浮肿。 “特调八组叶瑾宸。”叶瑾宸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这次来是就您太太的案子有些细节想要了解一下。” 对方只是扫了他一眼，原本有些烦躁的表现，这会儿也稍微收敛了一点，却也仍旧没有掩盖他脸上的不欢迎。 桑彤是看过案卷的，已经猜出面前的人的身份，应该是之前两个受害人之一的家属。 “不是已经有人来问过了，怎么今天又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对方有些烦躁的说道。 “您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案件的发展？死的可是您的亲人。”桑彤睁着亮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对方。 大概是桑彤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对方的神色有细微的僵硬，泛白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将门打开。 “原来是来说这个的，你们进来吧。” 桑彤默默不发声，掏出的证件又给放回了兜里，在门口套了鞋套，跟着叶瑾宸进入到了客厅。 桑彤扫了一眼，单就房子的装修来说，还是不错的，光就她头顶上这盏吊灯，都要小几千，其他的家电牌子也不便宜。 桑彤一边听着叶瑾宸跟对方的聊天，一边打量着屋子。 “当初您怎么没报失踪？”叶瑾宸突然问了一句，桑彤收回视线，看向了男人。 “我在厂里上夜班，我老婆在店里上白班，我们两经常好几天都见不着面，她到底在不在家我哪知道……”男人解释道。 桑彤的视线一直落在对方的身上，裤子是某某机械厂的员工服，应该是底层的员工，高管类的不会这样熬大夜上班，而且挂在门口的工作服污渍较多，可能是流水线上的工人。 这是两室一厅的屋子，两人应该是分房睡的，两个房间里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男主人与女主人风格分得还是挺开的。 男人这边的房间较为凌乱，进去就能看到随便乱扔的衣物，浓郁的烟味混合着一些其他的味道，桑彤皱了皱眉。 她打算先去隔壁看一眼，女主人的卧室相对就整洁了许多，化妆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护肤品与美妆品。 房间里没什么照片，唯一的一张还是在抽屉里的，这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容貌自然是好看的，是个笑起来很甜的人。 女人穿着制服在参加活动，身后还有舞龙的队伍，手里拿着宣传牌。 应该是单位里给她发的照片，还打了水印。 桌角的暗色像是指甲油残留的痕迹，桑彤本来扫了一眼，视线已经挪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将视线挪了回来，指尖蹭了蹭。 下一秒，眼前又起了浓雾，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颊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地伸手想要去捂，口腔里甚至能闻到铁锈的味道，那是鲜血的腥味。 仅仅是一个瞬间，桑彤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疼痛得厉害，不止是后脑勺，全身都疼痛得厉害。 好家伙，她这是被人当沙包爆锤了一顿么…… “身体不舒服？”冷不丁地传来一句，桑彤回神，眼睛落在了站在门口的叶瑾宸身上。 叶瑾宸也看向了她，小姑娘的眼底氤氲着水汽，像是要哭的样子，这会儿看着可怜巴巴的。 “没，咬到腮了。”桑彤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道。 叶瑾宸：…… “队长问完了？”桑彤朝他问道。 “嗯。”叶瑾宸点了点头，他也是想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从屋子里离开已经是几分钟之后了，男主人还在书房里打电竞游戏，叫两人帮他把大门带上就行。 站在电梯里，桑彤用舌尖舔着腮处，有点疼，她那一口完全是无意识地咬下去的，疼是真疼啊，希望不要溃疡，她最害怕溃疡了，一疼好几天，吃什么都难受。 “你刚刚在屋内有什么发现？”叶瑾宸看桑彤一直拿手去按着脸颊，大概是伤口不舒服，又补了句“别按了，越按越疼。” “哦。”桑彤老老实实地放下了手，随后继续开口： “这夫妻两人的工资应该都不高，但是……屋子里的东西样样都不便宜，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他玩的那电脑，应该两万多，屏幕也是大几千，梳妆台那些化妆用品都是大牌，甚至上万的护肤品也有，而且那些家电你也看到了，在我看来，都不是他两的工资负担得起的……” 就算经济条件不好，买那么几件贵东西也没什么，但是……太多了，多得有些不寻常。 “而且我觉得夫妻俩的感情以前应该不错，现在大概不怎么样。” 刚刚体验了一把被家暴的感觉，痛感虽然消失了，可是刚刚她可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 “不错，他们两个人的经济条件不支持这种高消费，所以夫妻俩人肯定有问题。”叶瑾宸自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两个人出了楼道，桑彤都已经准备上车了，叶瑾宸却让她先等她一会儿，桑彤也没多问，点点头，乖乖地听话。 叶瑾宸走出了小区，过了几分钟又回来了，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个一个透明的袋子。 桑彤看着对方缓缓靠近，走到自己面前将袋子递了过来。 “什么？”看着递过来的东西，桑彤懵了。 “口腔喷雾。”叶瑾宸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桑彤：！！！ 震惊！新领导是个大好人！令人感动…… “谢谢队长，多少钱，我微信转给……”桑彤刚刚接过袋子，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叶瑾宸却已经打开了驾驶室车门。 “不用。”他回了一句，上了车，关上了车门，透过车窗给了桑彤一个眼神。 桑彤立刻会意，绕过车头，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启动，桑彤取出了袋子里的药，虽然看不见，但是喷雾这种东西，只要方向对了，总归是能喷到伤口的。 舔了舔腮，桑彤将药收回包里，又把资料掏出来看。 “如果夫妻俩个人本身没有那个经济实力，那有没有可能是财务方面的一些纠纷？”桑彤突然抬头朝着身边的人问了一句。 现在科技发达，通信条件也极为方便，网上兴起了不少贷款广告，借款容易，还清难，不少的年轻人也深陷骗局，利滚利拆东墙补西墙的也不少，有些不正规的公司甚至会找上门来闹事。暴力催债？因为金钱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县里这边的同事已经调查过，夫妻俩个人并没有欠下外债。”叶瑾宸一边将车子开出小区，一边说道。 “那就更说不通了，他们两个人的经济条件确实不适合这样的消费。”桑彤的食指时间轻轻地敲击着文件，一下一下地，这是她陷入沉思时的小习惯。 而且男方的态度也怪怪的，起码她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亲人逝去的痛苦，况且那个人还是他最亲密的妻子。 叶瑾宸又带着桑彤去了一趟死者生前工作的地方，是在县里最为繁华的一条街的品牌男装店，死者在这儿工作了两年，几个月前突然离职了，同事跟她私交也没那么多。 跟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死者大概是在今年年初突然发财了似的，干活也漫不经心了起来，平时不是玩手机就是晚到早退，店长说了她几回就辞职了，后来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说不定是她对象发财了呢！”同事撇了撇嘴说道，“以前也没见到送什么东西，最近又是送花送礼物的，生怕不知道他们家发财了似的。” “送花送礼物的是他吗？”叶瑾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照片，递给对方。 对方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随后道：“过去那么久了，哪还有印象啊，好像外卖小哥送过来的吧……” 后来又聊了一些内容，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叶瑾宸跟桑彤也没有耽误对方太多时间。 了解下来跟资料里的也差不多，死者是在今年突然变得富裕了，夫妻结婚前买的房子，拖到今年才装修。 现在监控系统发展的还是挺好的，但是有时候现实总归是比理想残酷一点，比如像死者所在的那个小区，看着是没问题，实际上满是漏洞，小区内十个监控，九个都是坏的，为了省钱 ，物业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算监控是好的，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就开了，到处都是坑。一旦出现危险的事情，根本提供不上任何的帮助。 外面那些交通监控的保存时间是在3-6个月，第一个案子提交的时间太迟，早已错过了极佳的查看时间。 现在第二个案子的死者身份刚刚确定，队里其他队友在负责这个事情，等一段时间应该就有消息了。 “感觉凶手的作案手法也越来越成熟。”桑彤坐在车里突然喃喃一句。 甚至……凶手很有可能已经开始享受杀人的过程了，闭上眼脑海中又是那日看到的画面，她隐约是看到了对方的半张脸，面对被熊熊烈火燃烧的人，他的唇角挂着恶劣的笑容…… “对，如果不快点破案，很有可能出现第四位受害者。”叶瑾宸适当地抛出了一点压力给她。 “队长，我会好好干的！”桑彤立刻找准机会表露自己的忠心。 不为上司排忧解难的打工人不是好社畜。 叶瑾宸余光扫了她一眼，对上她一脸的真诚，他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小姑娘道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这会儿干劲满满，估摸着过几天就得累得哭鼻子了吧…… “队长今天有什么收获？”桑彤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问了一句。 在领导考核前主动出击也是她的小技巧…… “你指的是什么？”叶瑾宸打了方向盘，进入国道。 “报告里写的已经很清楚了，能让队长亲自跑一趟，应该不只是为了核对情况吧……”桑彤脸上挂着笑意说道。 “你倒是聪明。”叶瑾宸挑眉。 她这叫机智好么！她要不主动出击，等会队长估计又要开始考她了…… 第7章 [已修]燃烬黑夜（7）…… “女方应该有其他的追求者，要是能查到他，应该就距离真相更近一步了。”叶瑾宸说道。 死者身边的人都以为给死者送东西的是她对象，但是死者的丈夫本人……却闭口不谈，这本身就很有问题。 “倒是跟我想的一样。”桑彤若有所思。 本来相处极好的夫妻感情破裂，可能有各方面的因素，但是……戴绿帽子这个事情，难怪他不愿意多说。 可能是见不得光的一段关系，所以死者的其他朋友也不知内情，但是隐约是能感觉得到她们的怀疑的。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再有第二案第三案的支持，就能定下查案方向了。 下午一点，桑彤跟叶瑾宸回到市里，还好她早上有先见之明，不然这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的日子，可难熬了！ 到达饭店的时候，许然已经等着了。 “情况怎么样了？”叶瑾宸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转头问许然。 “有点消息了，老张那边还在查，等会给我打包两份盒饭，我拎过去。”许然搓了搓手说道。 干这行的就这样，赶不上饭点是常有的事情，遇到有店还能买点，要是在村里查案，那真是一肚子茶水喝饱了，饭都吃不上一口，大家都习惯了。 “二队那边有消息了，死者确实有个有钱的男朋友，谈了有段时间了，不过她闺蜜一回都没见过本人。”许然拆了餐具，本来准备直接用的，但是想到叶瑾宸的破习惯，又给他烫了碗，顺道给桑彤也烫了。 “谢谢。”桑彤乖乖地应了一句。 “不过听她闺蜜那语气，这男的十有八九是个渣男，可能还是脚踏好几条船的那种，死者跟她闺蜜说那男的好几部手机，简直称得上是时间管理大师……”许然给三人都倒上了茶水，一上午没喝口水了，渴死他了。 叶瑾宸一直都在认真听着，并没有打断许然的话，桑彤也跟着默默地听，跟早上的猜测有了那么一点重合的地方。 破案嘛，不就是在各种线索中找出有用的那条，甚至有时候连一条能用的都没有…… 这个有钱的“男朋友”很有可能是他们猜测的那位“追求者”，要真是同一个人，那他们距离真相就更近了一步。 “先吃饭。”服务员走了进来，叶瑾宸出声，许然也没再说下去。 “诶，这天热，就该吃点凉面……”许然瞅了一眼服务员端进来的碗满意地说道。 “不是给你的。”叶瑾宸接过来，放在了桑彤的面前。 桑彤受宠若惊，道了声谢，本来以为大家都一样，没想到后头上的都是一些其他的炒菜。 “哟嚯，这菜看着就下饭，吃什么面啊还……”许然笑眯眯地去找服务员要米饭去了。 桑彤看着桌子上的菜，确实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这不得来一碗大米饭？ “给你点了凉菜，应该快上了，你口腔内有伤口，不适合吃辛辣重口的。”叶瑾宸直接打消了她伸筷子的念头。 桑彤：…… 心里苦啊……（￣～￣；） “您不也还受着伤么……”桑彤没底气地说了一句，虽然心怀感激，但是嘴还是要硬一下的……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桑彤却心里一咯噔，她理亏。 “队长这伤是因为我才受的，谢谢队长。”桑彤找准机会开始顺毛。 “入职前一天被嫌犯抓去当人质，你这种情况在组里不写一份万字检讨都不算完。”叶瑾宸轻悠悠地说道。 “我错了，我今晚就写。”桑彤抓住机会，表明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 “行。”应了一句，叶瑾宸就没下文了。 桑彤：…… 她觉得叶瑾宸这十有八九是故意的，昨天吃烧烤的时候还听许然说他们被罚了三千字检讨呢！自己怎么就成一万字了！ 好冤呐！（“▔口▔）/ 不过，叶瑾宸最终还是跟她一样吃了清爽的凉面，这让她多少心里平衡一点了。 叶瑾宸自然是没有错过桑彤那一点满意小表情，不禁提了提眉，小家伙还挺较真儿？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陈副局了，他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去医院换药。”许然走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叶瑾宸应了一句。 桑彤闻言，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肩头，这会儿穿着衣服看不见伤口的情况。 对方到底是为了她才受的伤，桑彤心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的。 “想什么呢，走了。”看见桑彤在出神，叶瑾宸喊了她一声。 “噢！来了来了……”桑彤连忙应了一声，跟在了叶瑾宸的后头。 下午还是要在外面跑，叶瑾宸不说去哪，桑彤也就默默地跟着他，作为一个新人，只要不帮倒忙就好…… 坐在车上，桑彤的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地想到她之前看到的案发现场，夜色渐浓，凶手和死者一同出现在案发现场，随后其中一人被活活地烧死。 凶手选择作案的地点，虽然相似，但是相隔却是几十公里，从市郊区，到县里，甚至在镇上…… 如果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那凶手挑选的作案地点真就是随机的吗？ 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会和一个男人到这样偏远的地方？迷晕吗？但是法医的检查结果却不支持这个推论…… 桑彤闭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过着早上看到的画面，每次看到那个恶劣的笑容之后，画面就会戛然而止。 甚至觉得全身发麻，后背隐约出了一些汗，是看见凶案现场的恐惧，也是对凶手的毫无人性而感到惊悚。 她再一次回想着，一定有什么细节是她遗漏了的…… 水边？为什么是从水边开始的，在水边做什么？ 昏暗的画面之中，不太明亮的月光洒了下来，隐约能够看到水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条，泛着紫色跟蓝色，太暗了，看不大清…… “凶手到底是用什么理由让死者去到案发现场的呢？”桑彤难以理解，案发的地点那么偏僻，一般女性不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到底是达到了什么样的信任程度才会让死者放松警惕？”桑彤皱了皱眉，在她看来，死者要是活着的有意识的跟着凶手到了案发现场，这本身就很不合理。 “那哪种人会让你如此相信？”十字路口，叶瑾宸扭头看向了桑彤，深邃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极为认真。 桑彤抿了抿唇，对她来说不难答，不管是现在的调查 组，还是曾经所在的县队，她都无条件地相信队友…… 但是，死者不同。 “只有在一个人对你足够好的时候，才能让你放下所有的戒心。”叶瑾宸看桑彤不答，补上了一句。 “送你几百或者几千块的人或许不值得你相信，但是几十万，几百万可能就会麻痹判断。” “凶手是用大量金钱诱惑死者放松警惕？”桑彤有所猜测。 在前面两个案子中，两位死者身边出现的人物当中都有一个“有钱”的异性，且不说在情感上如何，至少在金钱方面，大概是给予了不少的满足感。 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乐奇文已经查到了给死者转钱的户头。”叶瑾宸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情况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 如果这么容易被查到，那他觉得自己先前怕是高看凶手一眼了。 老城区这边因为还没有拆迁，环境较为复杂，人口较为密集，也不好停车，叶瑾宸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把车停下。 走进弯弯绕绕的巷子，叶瑾宸倒是轻车熟路，桑彤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后头。 走到一个巷子口的平房面前的时候，叶瑾宸给桑彤打了个手势，桑彤立刻会意，跑到另一边的窗户口站着去了。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互相点了点头，叶瑾宸才绕到另外一边的正门按响了老式的门铃。 桑彤站在了窗户边上，玻璃窗关得很严实，里头拉着白色的窗帘，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她没有说话，安静地等着，那边好像是有动静声，桑彤站在墙根处，一直关注着窗户这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有门板与门框碰撞的声音，还有家具摔倒在地的声音，她这儿离得近，听得很清楚。 窗户打开的瞬间，桑彤见到了半条腿放在窗框上的人，里头的人大概也没想到外头还站着个人。 不过看着桑彤的模样，里头的人也只当她是路人，并未产生危机感，里头撞击房门的声音传来，他也不作他想，迅速将两条腿都翻上了窗沿。 下一秒，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桑彤拉着玻璃窗把他夹在了中间，夹得他生疼，还不等他有所动作。 桑彤直接朝着他的门面重拳出击，正中他的鼻子。 大抵是流鼻血了，对方疼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手上把持着的力量因为疼痛而松了一些，一下子就栽回了屋内。 桑彤收了力度，看着恶狠狠瞪着她的人，甩了甩手上的血迹。 第8章 [已修]燃烬黑夜（8）…… “跑啊，怎么不跑了，嗯？”桑彤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仰躺在地上的人，兴奋地丢出一句。 对方：…… 他倒是想跑，谁知道外头还有人！ 破门而入的叶瑾宸直接将想逃跑的人给铐上了，这一回任对方怎么挣扎也没用。 “干得不错，打电话让老张过来处理一下，人我们先带回去。”叶瑾宸把人拉了起来，朝着窗户外头的桑彤说了一句。 “噢！”被夸了还挺高兴的桑彤应了一声，甩了甩手，连忙给张为民打电话去了。 桑彤小脸紧皱，面对电话那边的提问，有点为难：“嗯？地址？” “城中村中兴路67号。”熟悉的声音在转角处响起，桑彤赶紧把地址报了过去。 得到了确切的回应，桑彤这才挂了电话，视线落在了被抓的人身上，看着挺年轻一小伙子，跟自己差不多大？干什么不好干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回去的时候，桑彤是跟对方一块儿坐后座的，身体坐得板板正正的，身边的人不老实，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就老实了。 能不怂么，有些人看着柔弱，一拳下来他感觉自己的鼻梁骨都要被打断了…… 人被带回了组里，叶瑾宸倒是没有急着去审，进门就被人拦着了。 “你先去把药换了，不到半个小时的事情。”张为民说。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张为民摊手，陈副局发话，他也只是个传声筒。 “让小桑陪你去。”看着叶瑾宸要走，张为民又补了一句。 “不需要。”叶瑾宸拒绝。 “小桑，帮我监督他，看看他有没有去医院！”张为民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诶！好嘞……”桑彤连忙答应。 叶瑾宸：…… 被针对了。 叶瑾宸已经是医院这边的老熟客了，光给他换药那医生都快跟他混熟了。 “哟，这次换药变积极了？”上了年纪的老医师看到他调侃了一句。 “医生，请问这种伤口多久才能好？”桑彤扫了一眼狰狞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昨天看着口子好像不深，就是挺长一条的，没想到涂完药水之后看起来更夸张了，伤口的状态这个时间段本就不好看，红的黄的药水混在一起涂上去，看着都疼。 “他这情况……个把月吧……”对方回应了一句，视线倒是多看了桑彤两眼。 看看桑彤，又看看叶瑾宸，老花眼镜往上拨了拨：“要是保护得好，二十多天也不是不可能。” “切记不可剧烈运动。”老医生特别叮嘱了一句，意有所指。 良心不安的桑彤没多想，却谨记在心，出了诊疗室就有点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看路，要撞到人了。”叶瑾宸拎了她一把，提小鸡仔似的。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我在想要不要给您买点猪皮炖炖……”桑彤一脸认真地说道。 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叶瑾宸，这会儿额头上的筋也忍不住的抽了抽。 抬了抬眼，他默默地丢出一句：“不用。” 回到组里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桑彤原本以为叶瑾宸一回来就会去审人，没想到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案卷，桑彤也开始整理线索。 就目前已知的线索，桑彤觉得对方可能以金钱为诱饵，吸引女性，随后进行杀害。 排除钱财的因素，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现场有找到死者的鞋吗？”桑彤问。 “没有，不排除是被带走了。”如果不是，那就是被烧尽了，不过再怎么灼烧，应该还是有残片的，但是现场没有看到。 “哦。”桑彤也是这么想的。 就拿凶手准备汽油这一点，桑彤就觉得对方不是激情杀人，定然是有足够充分的准备，那他在地点选择上也肯定是有考察的。 “走吧，时间到了，去审讯室。”叶瑾宸站了起来，桑彤也带上本子跟了上去。“这个人你来审。” “啊？”桑彤诧异，说的不会是她吧？ “有问题？”叶瑾宸皱着眉头看着她。“我相信能从县里破格调到省队来，你必然是有个人能力的。” 桑彤：…… 被架上高台了，桑彤没想到领导这一记重拳出击，自己只能败退。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努力的！”倒不如直接说，想考察她…… 有些昏暗阴冷的审讯室，被抓回来的人这会儿正扣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着，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差多了。 桑彤走进屋子，就朝着另外一边看了一眼，隔着镀膜玻璃，桑彤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叶瑾宸这会儿也在看着她。 此时的叶瑾宸确实站在了玻璃边上，审讯室的场景看得是一清二楚，其实他倒不是有意为难桑彤，只是八组的人力有限，他身为组长，自然是要发掘队员各方面能力的。 他的视线落在小姑娘的脸上，她也只是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脸上多了几分认真，跟挂着笑的时候不太一样，是他陌生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被抓的人，面无表情。 “名字。”桑彤坐下来，朝着对方问了一句。 “张三。”对方回答。 “我问的是你的本名。”桑彤也不着急，语气平稳地问着，没什么攻击力。 “我说了我叫张三，我本名就叫张三。”对方就是打定主意要耍赖。 对方原本以为桑彤会继续按照原本的问题问下去，没想到她倒是盖上了文件夹，看向了对方。 “五个月前，你卖了几张卡，买家是谁？”桑彤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卖什么卡，我不知道。”对方摇头晃脑的，没个正形。 “昨天，你在6号地铁上偷了一个人的身份证。”桑彤瞥 了对方一眼，对方原本有些松散的表情，有了瞬间的凝固。 “上个月，你在平安小区用菜刀骗了两个老人不用的银行卡。”桑彤又道。 “你觉得我们找上你是巧合……还是别的？”桑彤的脸上挂上了笑容，看着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坐在对面的人脸色却有些绷不住了。 “我想抽根烟。”对方突然说了一句。 “没有。”桑彤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那我想喝杯水。”对方又道。 这一次，桑彤给他倒了杯水，塑料杯子放在他的面前，对方接了过去，手有轻微的发抖，脸色犹豫。 “我他妈就知道会出事！”喝完水把塑料杯子揉成一团扔在了桌子上，对方似乎有些恼火地说了一句。 “五个月前是吧？五个月前，我卖了三十张银行卡，买主都是同一个人……”听着对方的话，桑彤再次打开了文件，快速地记了起来。 大概十几分钟后，桑彤从审讯室走了出来，叶瑾宸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根据这人的交代，五个月前有个人找他买了三十张银行卡，他这本来也就是个小作坊，平时都是一些赌博佬喜欢来，没什么钱，哪知道一下就有人买了三十张。 不仅如此，还买了好几张手机卡，都是拿别人的证办的。 “东西是放在澡堂子的衣柜里的，他没见到本人。”桑彤说道。 “行，你整理一下，把审讯的内容发给许然。”叶瑾宸说道。 “好。”桑彤应了一声。 叶瑾宸后头去了哪里桑彤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一下午都在整理审讯的内容，给许然发过去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之后的时间桑彤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看案卷。 五点半去食堂吃了个饭，其他的队员还是没有回来，桑彤也不着急，作为一个新人，她已经学会给自己找事做了。 用软件开了地图，标上了案件发生的地点…… 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之前看到的蓝紫色光芒，她一都没太想明白是什么，直到看到地图上一晃而过的“渔场”时，她脑中才有一闪而过的猜测。 她所看到的那道长条形的反光，极有可能是钓鱼竿的光芒。 她并不是一个喜爱钓鱼的人，在她县里的组长是个钓鱼爱好者，结案后的休息期总是会去水库钓鱼。 有时候，有些线索就是灵光一闪一般，其实有时候，一旦某些事情想通了，有些东西就很好解释了。 夜钓，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天色渐渐黑了，桑彤在下班和留下来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主要是…… 大家都在忙，她确实不好回去休息，还不如让叶瑾宸带着她呢，起码她心里还有底一点。 终于，在接近八点的时候，队员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跑了一天的八组队员只有这个点才能凑齐。 “八点半开会。”叶瑾宸出现在了门口。 “行，还有时间吃口饭。”张为民笑了一声，给其他人泡面去了。“小桑吃吗？” “不用，我吃过晚饭了。”桑彤摆了摆手。 等到八点半的时候，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第一次来新单位参加会议，桑彤还是挺紧张的。 晚上的会议基本上就是总结一下今天的结果，进行整合，并且制定一下明天的计划。 昨天那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有了消息了，明天要去确认。前面两名死者账上的钱是从多个账户汇入的，通过下午对那个倒卖证件银行卡的人口中基本确认，是同一人。 但是因为是匿名论坛交易，所以追踪还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各种零碎的信息很多，想要整理出有用的关键性信息就需要一点点的捋顺。 “我有新发现。”等到众人发言完毕，角落里的桑彤举起了手。 叶瑾宸看了过去，女孩规规矩矩地举手看着他，跟个听话的乖学生一样。 第9章 [已修]燃烬黑夜（9）…… “你说。”叶瑾宸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距离案发现场五公里的范围内，都有大型农家钓鱼场。”桑彤一边说一边将标记过的地图投屏到了大屏上。 “而发现死者的区域都是符合钓鱼条件的，凶手有可能以钓鱼为借口将死者骗到偏僻的地方进行杀害。”桑彤将发现受害者的地方也标注了出来，三个地方都有钓鱼场。 不排除受害者或者凶手有钓鱼的爱好，不然没道理挑一个这么巧合的地方。连环案都有一些特性的，不管是杀人手法还是作案地点，都有规律可寻，在地点的挑选上，桑彤觉得钓鱼场可能是个突破口。 “可以把这个信息纳入调查内容里。”叶瑾宸并未对她的提议有所怀疑或者是赞同，有发现就去查，排除一条条假信息，最后剩下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桑彤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叶瑾宸会问更多，没想到叶瑾宸竟然没有否定她的猜想。 九点半散会，桑彤还以为今天会跟昨天一样熬到很晚，没想到比她结束的要早。 “你之前是怎么知道那个人昨天在地铁上偷了别人身份证？”乐奇文突然走过来说了一句。 菜刀换银行卡这个事情是他查了监控发现的，但是地铁这个……他可没说。 桑彤：！！！ 怎么解释……她下午把人一拳打得流鼻血，然后看到犯罪现场的画面了这件事情是能说的吗？ “我诈他的，因为他是惯犯，而且距离他家最近的那条线是六号线。”桑彤一脸正色的说道。 乐奇文“哦”了一声之后就走了，就给桑彤留了个背影。 桑彤：…… 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主要是下午看东西，弄得有些乱，等她全部整理好的时候，办公室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不对，兢兢业业的领导还在。 “走吧。”叶瑾宸站了起来。 桑彤：…… 这是在等她还是巧合？ “办公室的门禁卡明天发下来，你到时候去一楼办公室领。”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应了一句，原来确实是在等她…… 桑彤赶紧跟着叶瑾宸一同出了办公室，本来想等着对方锁门，没想到他只是拉了一下，门就自动锁上了。 那她刚刚想的白想了？ 这个点其实办公楼里还有不少的办公室都亮着灯，遇到案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下班不下班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今天才了解到，原来组里其他人这些天都熬大夜了，就是为了抓昨天那个人，结果正好给她遇上了…… 两个人并肩朝着宿舍走过去，这会儿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显得有些安静。 白天工作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晚上没什么人了，安安静静的走在路上，桑彤其实还挺紧张的。 “平时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和张副队说。”叶瑾宸突然开了口。 “嗯，我知道。”桑彤点了点头。 “过了今天恐怕后面有得忙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叶瑾宸又道。 “没有问题。”桑彤还是理解的，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在县里的时候她也有经验，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行，早点休息，八点办公室见。”叶瑾宸补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点完才发现对方这会儿根本看不见，多少有些尴尬，但是对方已经先进门了，桑彤也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另外一边，叶瑾宸回到屋内之后，洗漱完并没有急着休息。 桌子上放的是桑彤的那份文件，其实他已经粗略的翻过了。 头发还在滴水，他用毛巾擦了擦，翻开了又看了一遍。 十五岁那年发生车祸，父母双亡…… 其实，桑彤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缺少家庭关爱的孩子，像这个年纪，正是青春期，很容易有思想情绪上的一些叛逆，遇到这样的变故，也很容易产生心理上的问题。 但是今天一天相处下来，叶瑾宸倒是觉得她虽然并没有表情在脸上，但是从那双灵动的眼中就可以看出，小姑娘内心活动还是挺多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条不太显然的内容上，桑彤父母车祸的肇事者是她自己抓到的？十五岁的小姑娘？ 擦干头发上的水，叶瑾宸合上了桑彤的这份文件，将它放在房间的抽屉里面。 其实他隐约是能够感受得到的，桑彤的反应能力很快，给一点线索就能有想法，甚至常常能够给出他们也没注意到的关键信信息 不过……他没带过徒弟，总感觉有些别扭是怎么回事？ 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桑彤本来还有点一言难尽，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这一晚倒是睡得还不错。 就是五点多半梦半醒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是乐奇文的声音，吓得桑彤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给暴露了，虽然她是相信队友的，可是终究是有些匪夷所思。 真要问起来，别说是对方不相信了，她自己都有点不信好么！ 醒了之后，桑彤就睡不着了，她爬了起来，洗漱完磨磨蹭蹭的下楼已经是接近七点了。 本来以为她来的还挺迟的，没想到刚出楼道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其他组员。 桑彤与他们还是有点陌生的，虽然都是队里的人，但是也只是见过两面，怎么开口打招呼成了难题。 “小桑，走吧，吃早饭。”许然喊了一声。 “噢！来了！”桑彤就喜欢跟许然这种外向的人打交道，毕竟她虽然不是社恐，但是也不是个自来熟。 “队长呢？”排完队都快七点半了，桑彤还是美看到叶瑾宸的影子。 “不知道，一大早上就出去了。”许然说道。 桑彤不禁感叹，这也太早了。 八点的办公室里，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有任务的已经出门了，没有任务的，就她跟张副队。 “您今天不出任务？”桑彤问道。 “嗯，今天要给领导交检讨。”张为民笑着说了一句。 他是队里的老好人，前天在火车站差点出了问题，该写检讨还是要写的，应对领导这种事情他来比较合适。 别的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是那个笑脸人…… 桑彤：！！！ 昨天想的东西太多，她的检讨还没写呢！ 也不敢上班时间写，桑彤决定构思一下，中午和晚上抽点时间……毕竟也没说是早上交还是晚上交……实在不行隔天交吧…… “桑彤，走了，出任务。”正想着呢，正主就在门口喊了一声。 “哦，来了！”桑彤应了一句，收拾好东西就跟了上去。 不知道叶瑾宸从哪里回来的，桑彤也没多问…… 开车的仍旧是叶瑾宸，昨天已经有了死者身份的消息，桑彤以为叶瑾宸是带她去见跟死者有关的人，没想到车子竟然停在了渔具店的门口。 买了两根钓竿，叶瑾宸就带着桑彤出发了。 距离案发现场上游八公里的地方，是一个私人渔场，看着规模还不小。 “等会不要乱说话，跟着我就好。”叶瑾宸说道。 “嗯。”桑彤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进入渔场要先在门口登记，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孩，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 “先生，你们是选红场还是绿场？”对方笑着问道。 “红。”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一句。 这钓鱼还分颜色的？鱼多鱼少的区别？她不懂却也没有多问。 “押金一千，请付款。”对方又道。 桑彤眼睛瞪得老大，这钓的是鱼还是金子！ 叶瑾宸扫码完，对方就给了他一个牌子，相当于是通行证。 桑彤没太明白是什么操作，但是叶瑾宸让她不要说话，她也就不说话。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红场跟绿场是什么区别了，绿场那边是普通的钓鱼，但是红场这边就不一样了。 池子里的鱼都是放养的，但是每条鱼身上都有号码牌，这些号码牌对应的就是各种奖金，奖金高的甚至可以开出十万元。 “这不就是赌博么！”桑彤小声的说了一句。 “嗯。”叶瑾宸点了点头。 好家伙！还能这样，长见识了！ 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其实人还挺多的，桑彤有些好奇这些人真的能钓上来鱼吗？ 人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都是杆子，这一杆子下去，全飘着浮标。 这年头，赌徒还真是多，这要是全抓起来，那可就好看了！ 挂饵，甩杆，叶瑾宸整套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看着就像是钓鱼老手。 没过多久，隔壁就起鱼了，奖金两百块，钓上来的人还挺激动的，桑彤看了一眼叶瑾宸，对方没有说话，她也就没说什么。 “上钩了。”叶瑾宸说了一句，起竿后是一条半大不大的鱼，标号是500. 意思就是这条鱼的奖金是五百，身上的红绳上挂着一个号码牌，拿着号码牌就可以去领奖。 本来以为叶瑾宸会收手，没想到他又连着钓了好几条，桑彤有些拿不准了，不知道叶瑾宸是怎么想的…… “小伙子，不错嘛。”旁边过来一个大爷，看了一眼叶瑾宸的桶里，凑过来说了一句。 “嗯，太少了，不够看。”叶瑾宸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你这运气不错了，头一回来吧……”对方又道。 “嗯，头一回，朋友介绍来的。”叶瑾宸再次挂上鱼饵，甩杆的动作相当的流畅，看着就像是老手。 对方想了想没有说什么，桑彤把自己当个隐形的人。 快中午的时候，叶瑾宸才收手，一共钓了五条鱼，三千块钱，这个收入不错了，起码是让不少其他钓鱼佬羡慕的程度。 “要报给组里吗？”桑彤拿着手里的三千块钱询问道。 “给张副队报一声。”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什么。 其实她知道叶瑾宸是为了案子来的，要是真的按照她所想的，那犯人肯定会提前踩点，来钓鱼场的次数不会少。 但是要是去问服务员，对方肯定不会说的，毕竟这种带赌场性质的地方，想要老板或者员工开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印象也不一定比里面的人多，叶瑾宸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出现在钓鱼场里最多的那个人是谁。 凶手肯定不止一次踩点，所以……得另辟蹊径。 中午吃了饭，下午队里就传来了消息，基本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了。 跟她们之前的猜想差不多，是在厂里打工的一个女孩，但是前段时间离职了，平时跟弟弟一起住，但是弟弟暑假回老家了，最近快开学了才来，完全不知道自家姐姐失踪的事情。 桑彤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些案子的共通点，就是凶手寻找的女孩都不是那么有钱的，甚至有些经济上的困难，而且家庭情况也很简单。 这些死者的亲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死者已经死亡，要不是组里的人找过去，死者的弟弟也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已经死亡了…… 桑彤跟着叶瑾宸一同去见了第二位死者的弟弟。 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男孩，今年马上就要上高二了，看起来是个比较内向的人，因为姐姐的死，这会儿情绪有点激动。 桑彤看着眼前的人，心情有些复杂，她倒是想起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父母车祸，那时候她仿佛天都塌了一样。 她很庆幸自己拥有了现在这样的能力，让她能够帮助更多受到伤害的人。 叶瑾宸侧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徐徐收回视线…… 第10章 [已修]燃烬黑夜（10…… 死者名叫袁盼巧，二十二岁，现在在明远电子厂上班，弟弟袁盼明这几天才从乡下的老家回来，准备开学的事情。 这姐弟俩的经济条件一般，因为在村里不方便上学，所以从上初中起弟弟跟着姐姐来到了外地。 但是因为暑假期间一直在老家，所以男孩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姐姐的情况。 桑彤站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其实并不是特别大的一间房子，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门口的鞋柜也摆放得很整齐，一个rv的鞋盒放在鞋柜的最上方，不过盒子里面是空的。 “那应该是我姐夫送给我姐姐的。”男孩看了这边一眼，说了一句。“我姐姐平时不会买这种奢侈品。” “你口中的姐夫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吗？”桑彤将鞋盒盖好，回头问了一句。 “嗯，他对我姐姐不错。”对方回应道。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桑彤看着对方。 “不知道，我还没有见过他。” 袁盼明有些遗憾地说道，“我姐说他很忙，等过段时间就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只是没想到……” 还没来得及，人就遇害了。 “他跟你姐姐在一起有多久了？”叶瑾宸扫了一眼，衣柜里挂着一些裙子什么的。 “有几个月了吧，记不清了。”袁盼明摇了摇头。 根据袁盼明的说法，他对这个“姐夫”印象还不错，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本人，但是没少见到对方送给他姐姐的各种礼物，而且连带着给他也送了不少礼物。 袁盼巧在电子厂那边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因为内向的原因，所以跟同事也不熟，平时到点上下班，也没什么朋友。 唯一稍微亲近她一点的几个人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连她有没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其实三个案子的共通点已经很明显了，都出现了一个有钱的神秘的男人，而且对方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用信息，姓名，年龄，从事什么事业，他们一无所知。 回到局里之后，桑彤第一时间就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把之前叶瑾宸给她的资料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三组照片摆成一排放在桌子上，是现场的足迹照片。 桑彤又打开了电脑，进入网站，输入一串名称，她在页面中搜索着，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队长，你过来看看。”桑彤喊了他一声。 “嗯？”正在倒水的叶瑾宸应了一声，凑了过来。 “你看看这鞋底，是不是跟现场我们发现的足迹一致？”桑彤指了指屏幕上的鞋子，又戳了戳桌面上的三张照片。 “这款rv的鞋，是限量款。”桑彤指了指屏幕上挂着的限量标，对叶瑾宸说道。 “你把资料发给乐奇文，让他去查这件事情。”叶瑾宸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把她的想法还有相关资料整理了一份，给乐奇文发了过去。 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丁建修他们带来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他们查到了经常出现在死者住所的一辆车，而且也有监控画面拍到死者曾经上过那辆车。 “是个**，还在找。”只要有车，就一定有行驶路线，查到车是迟早的事情。 监控的画面有些糊，桑彤看了一眼，看不大清，但是她隐约觉得跟自己看到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第二天，叶瑾宸又带着桑彤去钓鱼了，他昨天的收获不少，这边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关注他了，偶尔有过来聊天的人，叶瑾宸也跟着一起闲聊。 “前段时间也有个人天天来钓鱼，手艺不比你差……”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叼着烟，笑着说了一句。 “我这算不上什么手艺，纯粹是运气好。”叶瑾宸带着笑应了一句，给对方递了一支烟。 “诶……不一样……”对方把烟接了过去，摆了摆手。 “哪儿不一样了，都是一根杆一池子鱼。”叶瑾宸咬了一根烟，没有点，水面就有了动静，他握杆，几番拉扯，上来一条鱼，桑彤瞅了一眼，挂着1000的号码牌。 “嚯！好大的家伙！”中年男人感慨一声，又接着道：“杆不一样，我这杆翻了天就三千多，你们这杆好几万吧！” 桑彤在旁边认真听着，其实来这儿的未必全是那种想捞钱的赌徒，也有寻找乐趣的公子哥儿，就是少，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天天来的，格外地惹人眼。 “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跟你一样用的杆都是高档货，看着挺好相处的，不过这怕是有十多天没来了吧……下雨后就没来过了……”中年男人又道。 连着来了个把月，说不来就不来了。 “聊天到外面去，吵到我钓鱼了。”旁边的人正眼酸叶瑾宸这边起了一条大鱼，忍不住地怼了一句。 “行，你们钓，我们先走了。”叶瑾宸收了杆，拎着桶带着桑彤就离开了，那边骂骂咧咧的人态度总算是好了一些。 “叶队，您这是招人嫉妒了。”桑彤觉得还挺有趣的，平日里看着表情冷淡的队长，套消息的时候倒是装得游刃有余的。 叶瑾宸只是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胆子还挺大，敢打趣他了。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叶瑾宸问。 “嗯。”桑彤点了点头。 “把内容发给许然，让他们做个人像刻画。”叶瑾宸说道。 “行。” 二十七八岁的男性，黑色头发，心形脸，清秀俊朗，看起来是暖男型，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开一辆黑色宝马。 就是因为看着挺干净一小伙子，不像是会喜欢来红场钓鱼的人，所以格外地惹眼。 这是头一回，桑彤对嫌疑人有了清晰的轮廓。 她闭上眼，之前看到的画面逐渐清晰，拨开云雾，她头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不同于他柔和的长相，嘴角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更为明显。 淡淡的烟草味道传来，桑彤扭头，几步开外，叶瑾宸将刚刚未点燃的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这会儿已经飘起了烟雾。 像是在思考什么，眉头微微皱起，从桑彤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对方的下颌线，线条流畅，仅仅是一个侧脸就极为好看。 “抱歉。”大抵是意识到桑彤的目光，他扭头，发现烟雾飘到了她那边，淡淡地吐出一句，摁灭了手中的烟。 “队长抽烟……还是不抽？”桑彤有点拿捏不准了，毕竟也没见对方抽，烟却燃了。 “偶尔来一两根，走吧，该回去了。”叶瑾宸说道，渔场这边已经被老张带人过来一锅端了，人赃俱获，一个都跑不了。 下午桑彤跟其他队员一起在看监控，渔场附近没有监控，所以要在周边调取，黑色的宝马虽然比较常见，但是天天都出现的可不是那么常见。 看了一下午的监控视频，眼睛都是酸的，好在晚上五点半左右的时候总算是捕捉到了想要的身影。 “查一下，这辆车现在在哪里。”叶瑾宸看着暂停的画面说道。 车子贴了防窥膜，看不清，正面拍到的画面只有下半张脸，但是已经足够了…… 桑彤看着画面中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重，现在人是找到了，但是这个案子却缺少了关键的一环。 证据…… 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个案子跟对方有关之前，就算他们找到了嫌疑人，也很难给他定罪。 “有收获了！”许然激动地跑了进来，“这辆**最后开进了鹏程租车行。” 因为连续租了一个月，所以租车行的经理对对方还挺有印象的。 不过，租车的登记信息是假的。 “这辆车也是你们车行的？”叶瑾宸拿出一张照片，递到经理的面前，对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叶瑾宸眉头动了动，并没有再问下去，找经理调取了租车行的监控。 看着出现在画面中的人，叶瑾宸的脸色并没有轻松起来，因为来提车的人跟他们之前刻画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桑彤的视线也落在了屏幕上，看着是四五十岁的样子，面相也不是温柔那一挂的，看着有点凶的样子，虎背熊腰的，跟之前刻画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她又想起了在之前模糊画面中出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她当时就感觉怪异。一个案子出现了两个嫌疑人，究竟谁真谁假，还是合谋？ 桑彤知道，这个案件到这里，真正的难题要开始了。 “先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份。”叶瑾宸对许然说道。 “行。”许然应了一声。 许然没有跟着回去，叶瑾宸先开车带桑彤回去，晚上还得开会。 “这个男人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最终目标，但是肯定能给我们更多的信息。”桑彤说道。 “嗯。”叶瑾宸淡淡地回应一声。 其实让桑彤比较在意的还是在证据这一环，要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是抓到人了也不一定能留住人。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桑彤看了眼时间，把写完的检讨拿起来读了读，态度端正，行文流畅，反正她还挺满意的。 本来想的是要不传文档，但是……又感觉不太正式，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叶瑾宸发了条消息。 五秒后，得到回复的 桑彤起了身，果然还是亲手交给本人比较好，还没到十二点呢，她也不算超时……吧？ 听到敲门声的叶瑾宸并未太在意，这一层都是八组的同事，平时也不是没人来找他商量案件进度。 但是他没有想到刚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桑彤，换上了粉红的棉质睡衣，披着头发，整个人看着就毛茸茸的。 此时的叶瑾宸刚刚洗漱完，穿着白色的背心和黑色的短裤。 贴身的背心将整个上半身的轮廓都展现了出来，手臂上的肌肉一览无余，看上去格外地强悍有劲，骨肉看着就极为苍劲有力，极具美感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好家伙！这是她能看的？ 第11章 [已修]燃烬黑夜（11…… 叶瑾宸垂眸，眉骨轻轻地抬了抬，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慢条斯理地问了句：“什么事？” 此时的他敛起了穿制服时凌人的压迫感，暖黄的灯光之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桑彤的耳根有一瞬间的发热，默默收起了有些放肆的目光，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子里像幻灯片一样放着，她闭了闭眼压抑住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 “检讨我写完了，您看看？”桑彤说道。 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心虚，后背似乎都冒出了汗水，叶瑾宸也只当她是紧张，并未太过在意。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叶瑾宸扫了一眼，整整齐齐地三页纸。 不同于她给人娇柔的形象，这一手字倒是写得有几分气势，漂亮工整，应当是练过的。 “字写得不错，文笔也不错，就是废话有点多。”粗略地扫了一遍，叶瑾宸给了一个中肯的评论。 桑彤：…… 她凑齐这一万字也不容易，检讨的态度肯定是端正的，就是凑了点字都被他发现了！o（╥﹏╥）o 叶瑾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小姑娘有点紧张的小表情，薄唇微抿：“还有事？” “啊？”桑彤茫然。 队长都已经那么说了，她都已经做好被打回重写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叶瑾宸突然来这么一句。 “没，没事了，队长晚安。”桑彤摇了摇头，乖乖地说道。 “行，早点休息。”叶瑾宸回了一句，接着就看到桑彤如获大赦一般，一眨眼就没了影儿就听见关房门的声音了。 叶瑾宸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里的检讨，几秒后眉眼间单薄的情绪挂上了几分温沉。 跟个小兔子似的，跑得还挺快…… 回到房间的桑彤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了几分，害羞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她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点都没有！ *** “这个男的叫向天成，今年三十四岁，他之前因盗窃罪被抓捕，出狱的时间是去年八月。根据调查的资料显示他现在住在永丰街……” 因为在租车行拍到了正脸，在库里扫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他们想要的资料。 “早上丁健修那边传来消息，已经确认过了，今天人在家。”许然对叶瑾宸说道。 “八组所有人，五分钟后停车场集合。”叶瑾宸下达指令。 “是！”众人应了一声。 永丰街这边也是老城区边缘了，房子密度高，人员混杂，多是以七八层的楼房为主，而且一层还是好几户，所以抓捕的难度还是挺高的，叶瑾宸在车上就制定了抓人计划。 “你等会儿跟着老张行动。”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好！”桑彤点了点头，在大事儿上，她向来是拎得清的。 桑彤跟老张还有乐奇文这一队主要是堵楼梯口，叶瑾宸带着其他人直接电梯上去。 “小心点，有发现就打报告。”张为民提醒了一声。 乐奇文在一楼守出口，桑彤跟老张在四楼的出口守着，对方要是不坐电梯，这里就成了唯一出口。 其实老张本来是想要让桑彤跟乐奇文一起在一楼的，但是鉴于乐奇文不着调的性子，张为民还是决定自己带着桑彤。 这种老式的楼是声控的灯，桑彤跟张为民蹲好没多久灯就灭了，过了一小会儿灯又亮了，桑彤站在楼梯转角处往下看了看，又抬头往上看了看。 “副队，我去上面看看。”桑彤说道。 张为民看了她一眼，两个人行动较好，但是他现在得守着这个出口，思考了几秒，他点了点头。 桑彤上楼的声音很轻，上了一层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正准备下去的时候听到上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没人下来。 她加快了脚步，朝上爬了半层楼。 没什么动静，楼道里安静得可怕，但是桑彤还是觉得有异常。 桑彤动作快了一些，朝上爬了一层，发现去往天台的门被打开了，这会儿外头的阳光照亮了楼道，却并未看见任何一人的身影。 出了铁门，天台的场景一览无余，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桑彤皱眉。 突然，一丝异动从身后传来，桑彤偏头，落空的拳头落在了墙上，砸出一道声响。 桑彤在躲开的瞬间就与对方拉开了距离，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可不就是他们想要找的向天成！ 桑彤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她跟对方的力量自然是不能相比，但是灵活度还是可以的。 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跟着自己出来的是个小姑娘，本来没打算再理，桑彤却已看穿了对方的想法，这边的楼建得密集，所以两栋房子中间的距离也短，中间搭块板子很容易就过去了，对方的目标就是正前方的板子。 桑彤不与他纠缠，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快速朝下面看了一眼，巷子里没有人，她一脚将板子踢了下去，砸出一声惊响。 “他妈的，你找死！”对方也没有想到桑彤出手这么快，他转头，一脸怒气猩红的眼看向桑彤。 桑彤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的漫长，但是桑彤知道这也才将将过去一两分钟而已。 向天成出拳，桑彤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对方强劲的力度却还是让她疼得皱眉，一脚踢出，正中目标，对方也吃痛，没想到看着娇弱的人，力度还挺大。 另外一边，强行破门的叶瑾宸知道扑了个空，接着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站在窗边看了一眼，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他脸色一沉。 桑彤到底还是将对方彻底惹怒了，她的力量不比对方，一脚踹下去也只是让对方停顿了几秒，缓过来的瞬间就朝着桑彤过来了，这一拳她是接不住的……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个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踢向向天成的力度很是猛烈，一个满是肌肉块的汉子就这么被一脚踢翻在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又再次被甩到了地上，钳制得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 叶瑾宸两拳下去，对方头晕眼花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这不是桑彤第一次看到叶瑾宸出手。 那天在火车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两招制敌，要不是因为她也不会白挨那一刀。 刺眼的阳光下，叶瑾宸直接给对方上了银手镯，向天成被丁健修从地上拉了起来，架着往下走。 “受伤没？”沉哑的声音传来，桑彤抬头就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 “没。”桑彤摇了摇头。 “你回去的时候跟老张的车。”叶瑾宸淡淡的留下一句之后就走了，他还得下去看一眼。 桑彤“哦”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叶瑾宸刚刚看她的那眼，让她心底有些发虚，有种要秋后算账的感觉…… 其实张为民在发现异常的瞬间也爬了上来，枪都已经拔了出来，有人动作却比他更快。 “得了，这一回，你我都逃不了要写检讨了。”张为民对着桑彤苦笑一声。 “抱歉，连累您的。”擅自行动肯定是要被骂的。 “走吧，先回去。”张为民知道是自己犹豫了，当时守在四楼没敢离开，差点让那小子给跑了。 别人遇事都是往楼下跑，向天成倒好，直接往楼顶跑！也是他没检查好其他出口…… 向天成这家伙是有点反侦察意识的，平时出门都是从天台绕，然后从隔壁楼出门，丁健修上午蹲他的时候怕他发现，蹲得远了点，没看清他从哪栋楼进去的。 也是他们运气不好，正赶上向天成要出门 ，他们前脚刚到楼下，乐天城就出了门，结果忘了东西，回头就撞上了桑彤。 人他们先带回来晾在审讯室那边了，等叶瑾宸回来就开审。 大概二十分钟后，叶瑾宸他们这一队也回来了，还带回来几个油桶。 “拿去隔壁科，提取一下指纹。”叶瑾宸把东西交给许然，许然马上就去办这件事情去了。 “人在三号审讯室，关进去有会儿了。” “桑彤跟我一起去审讯室。”叶瑾宸站在门口说了一句，桑彤立马应了一声。 叶瑾宸走得有点快，桑彤小碎步加快速度才能跟上他，不知道为什么，桑彤觉得队长这会儿气场全开，有点让人发憷。 审讯室里，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这会儿倒是平静，跟之前被抓时候的狠厉挣扎不同，安静得让人意外。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一条条问。”推开审讯室的门，叶瑾宸还没落座就开口问了一句。 “你他妈……老子交代个屁交代……”脏话脱口而出，素质可见一般。 “你家里的那几个油桶尺寸不错。”叶瑾宸倒了杯水，没给对方，放到了自己面前，慢条斯理的，也不着急。 “怎么了？谁家还没几个油桶了，买油桶也犯法？”对方嗤笑一声。 “宝马好开吗？你最近赚的钱不挺多的？还租什么车，买一辆不是挺好的？”桑彤突然插了一句。 “我有没有钱关你屁……”话还没有说完，对上桑彤那一脸平静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脸色冷漠的叶瑾宸，向天成突然不说话了。 审问的两人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桑彤的笔尖在纸上戳了戳，默默地等着对方开口，她知道叶瑾宸肯定戳中了向天成在意的某个点。 过了一小会儿，沉寂突然被打破，向天成再次开口。 “人是我杀的。”他说。 第12章 [已修]燃烬黑夜（12…… 向天成自己的账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钱，但是他在外地上学的女儿账户里却多了一大笔钱。 大概也是知道叶瑾宸查到了这一点，所以向天成这才转变了态度。 桑彤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突然认罪并没有让她放松多少，表情甚至还多了几分凝重，身边的叶瑾宸倒是神色平静，短暂的几秒之后他再次开口。 “是你一个人还是有其他同伙？” “没有别的同伙，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把她们骗到野外，然后杀了她们。”向天成看着两人，认真的说道。 “动机呢？”叶瑾宸又问。“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叶瑾宸问到这里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的神情反倒是轻松了几分，不屑的笑着说了句：“当然是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当初我坐牢的时候，我老婆跟有钱人跑了，这世界上哪来什么爱不爱的，钱才是真东西，我就是要让这些见钱眼开的女人都不得好死！”向天成一巴掌拍到了铁质的椅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说起来也是她们太贪心，我跟她们说到外面陪我一晚，就给她们打十万块钱，她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还真以为是跟着我寻刺激去的呢！”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向天成逐渐冷静下来。 比起刚刚进审讯室时看到的狂躁模样，这个时候的向天成思路清晰，语气平稳，还不等叶瑾宸多问，他就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其实是喜欢那个在服装店打工的女孩的，长得漂亮，服务态度也好，笑起来甜甜的，特招人喜欢，他喜欢看着她收到自己送的东西时开心的模样。 可是……这个女人骗了他，在有老公的情况下还招惹他？ 呵……跟他那个跟人跑了的老婆一样。 那天，他看见那个女人把自己送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里，还跟同事笑话说自己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一个破水杯值几个钱，谁知道干不干净。 那不屑的笑容落在自己的眼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戳进了他的心窝子。 他想起当初那个女人也是这么说的，他送外卖攒钱给她买了个包，她转手就卖了，回来就摔了满屋子的东西，说他买了个山寨货…… 这些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的女人都该死！ *** 审问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桑彤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心情有些沉重。 “这案子就这样结束了？”许然走过来，看了一眼沉默不言的两个人，挠了挠头，怎么感觉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现在嫌疑人都认罪了，而且情况跟他们猜测的也差不多，怎么就…… “他说他是赌博赚了大钱，你信吗？”叶瑾宸突然问了许然一句。 “啊？”许然一脸懵。 “向天成说不清楚他的经济来源，这才是最大的疑点。”桑彤默默地补了一句。 其实从向天成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这次审讯怕是没想象中容易，结果显而易见。 向天成回答的时候其实挺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自信，他从头到尾三个案子说下来的时候不带一点犹豫的，不管是认识的过程还是相处的过程，后来的杀人过程，向天成都说的极为清晰。 但是……就是因为太清晰了，所以格外让人怀疑。 不管问多少遍的问题，回答都是一模一样的……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就像是你可能记得昨天吃了什么，前天吃了什么，却不一定记得上个月吃了什么，但是向天成几乎能够说出所有的相处细节，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答案一样。 赌博赚钱？就他这种，有那么命赚钱，不一定有那个命走出赌场。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沉闷，现在人已经抓了，案子也交代了，但是这种感觉办了一半的不上不下感让所有人都说不出的憋屈。 “我们去租车行那边问过了，向天成在不同的租车行租了四辆车，都已经还给租车行了。”丁健修那边已经核对过消息了。 “油桶上只有向天成一个人的指纹残留，没有发现其他有用信息。”高飞白这边也带回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向天成，再根据他的口供，可以说算是天衣无缝了。 可是……说不通的点还是太多了。 不过，该查的还是要查的，这个案子一天不查清楚就不算完。 “这辆奥迪是他昨天刚还的车，去跟租车行联系一下，晚点我过去看一眼。”叶瑾宸说道。 “行。”许然应了一声，打电话去了。 “高飞白，你去查一下向天成的这个女儿的情况。”叶瑾宸又道。 虽然现在的结果并不是他们期待的，但是只要有线索就可以继续查下去。 向天成既然敢一个人承担下来，那就说明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们得想办法找到突破口才行，叶瑾宸觉得他女儿应该是一个突破点，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桑彤坐在椅子上看着整理完的资料陷入了沉思，她可以确定凶手不是向天成，可是向天成说的那么清楚，就证明他肯定是知情的。 他极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选择顶罪，那真正的凶手呢？ 其实不难看出对方在财力这点上，肯定是有一点实力的，他这前前后后投入了上百万，甚至可能更多。 那他图什么呢？百万这个数据可能并算不上富豪，但是也小有资产，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没什么经济实力的女孩下手？仅仅是因为她们有所图，好骗吗？ 看着三个女孩的照片，桑彤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一定还有她没注意到的关键点。 办公室已经没人了，桑彤准备去找点吃的，中午开会也没赶上吃饭。 她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叶瑾宸站在走廊尽头抽烟，他靠着墙壁，右腿微微地弯曲，紧扣到顶的白衬衫之上是白皙的脖颈，微微抬头露出了下颌线，还有微动的喉结，总给她一种很禁欲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拇指跟食指捻着手中的烟，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大抵是发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朝着她望了过来，视线落在桑彤的身上，表情讳莫如深，幽深的瞳孔这会儿暗得深沉。 桑彤的心忍不住地猛跳了一下，批评迟早是要来的，就是……有点紧张。 四目相对，她知道叶瑾宸心情肯定不好，也没敢动，却不曾想他跨着长腿径直走了过来，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了桑彤的心 上。 强大的气场让桑彤的气息都变得飘了起来，这人好看是好看，但是给人的压力大也是真大。 “愣着干什么，跟上我。”走到距离她还有几步的时候，叶瑾宸说了一句。 “哦！”桑彤还以为是要出任务，乖乖地应了一声，这会儿也顾不上饿不饿了…… 坐在车里，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窜入了她的鼻腔内，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气，跟外面卖的那些烟不同，桑彤其实上次就发现他自个儿抽的烟跟送人的烟不一样，不呛不难闻，还有淡淡的清香味儿。 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还是有胆子文两句的，但是今天犯了错，她安静地当个鹌鹑，最好是能隐形的那种。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她以为叶瑾宸是来换药的，也没有多想，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叶瑾宸的身后。 穿着白大褂的老先生也是这么以为的，都准备开口让叶瑾宸坐下了。 “给她看看。”叶瑾宸把身后的桑彤扯了出来，身上没三两肉，他大点力气都能把人给提起来了。 “啊？我？”桑彤还没反应过来呢。 “胳膊不疼了？”叶瑾宸抬起眼皮，掠了她一眼。 桑彤：！！！ 好家伙，叶瑾宸不说她压根就没感觉到，这会儿被提醒了一句，疼痛感就上来了！ 桑彤在叶瑾宸的注视之下，默默地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下午注意力太集中，压根就没顾上，不记得还好，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胳膊上了，能不疼么！ 掀开袖子后，青紫的一大块出现在了小臂处，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先去拍个片子再过来看看要不要打石膏。”老先生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 “没骨折，关节也没错位，就皮外伤……”桑彤小声的说道，其实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说话，叶瑾宸已经拉着桑彤走了。 拍完片子出来已经是小半个小时之后了，拿着片子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老先生看了一眼，表情好了不少。 “我就说了吧……真就皮外伤。”桑彤正说着，老医生按了按，她立刻疼得小脸紧皱。 “小女娃还是要多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情让男同志冲在前面。天塌了都还有高个子的顶着呢！”老先生一边给桑彤上药一边说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职责面前，不分男女。”桑彤说道。 “这一次是侥幸，要是再晚一点，他一脚把你踢下楼你就知道什么叫怕了。”叶瑾宸冷声说道。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胳膊上，白皙的皮肤上青紫过于明显，这会儿上了膏药格外的刺目，他刚刚拉她出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手腕细得不够他一把抓。 “对不起队长，我错了！”桑彤大声说道，表情可严肃了，这一嗓子把上药的医生都整得愣在了原地。 叶瑾宸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脸无奈。 头疼。 第13章 [已修]燃烬黑夜（13…… 等到桑彤跟着叶瑾宸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桑彤拎着一袋子的活血化瘀药，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她偷偷跑去买药了，又是拍片又是看诊的…… “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这次不允许凑字。”走在身边的叶瑾宸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桑彤：！！！ 一万字！还不让凑字！还让人活么！要不还是让队长狠狠批评她一顿得了…… “怎么？嫌少？”叶瑾宸偏头，眸光缓缓的落在了桑彤的脸上。 一双眼眸黑沉沉的，这会儿看起来更显得深邃，气势逼人，语气却淡得很。 “不不不，我这次一定更认真地写！绝不凑字！”桑彤立刻态度端正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一万字都快要了她的小命好么！看来在新领导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啊……（╥╯a╰╥） 叶瑾宸本来还想训斥她一番，毕竟一个人行动的危险性是不可测的，但是看了一眼桑彤，他又忍住了。 到底还是他这个做队长的忽视了，小祖宗还是得拴在裤腰带上才行，真就一点都疏忽不得。 原本是准备送她回去的，想了想还是带着桑彤来到了租车行。 因为之前就跟车行里打过招呼了，所以叶瑾宸带着桑彤来的时候，租车行这边并没有处理这辆黑色的奥迪。 从向天成把车开回网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碰过这辆车了，所以叶瑾宸想要找找车上有没有别的线索。 向天成还车之前洗过车了，外面很干净，只有驾驶室位置的车门留下了一组指纹。 车子内部也是干净的，应该是清理过的，叶瑾宸看了一眼车子，皱了皱眉头。 “你会开车吗？”叶瑾宸问了一句。 “嗯？会……”桑彤点了点头，虽然她买不起车，但是驾照还是考得起的…… “你开我的车回去，我把这辆车开回局里慢慢弄。”叶瑾宸说道。 “行。”桑彤点了点头，叶瑾宸把自己的钥匙抛给她。 其实……桑彤还是有点开不惯叶瑾宸的这种车，对她来说，车型还是狂野了一些。 她先熟悉了一下，上手还是可以的，叶瑾宸看着坐在驾驶位的桑彤，跟他的车比起来……小小的一只。 桑彤还不太熟悉这座城市，开得比较慢，慢慢悠悠开回局里花了快半个小时，叶瑾宸那边要取车还得办手续所以慢了一点，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叶瑾宸才把车开进了局里。 “哟，小宸这是买新车了？”陈副局刚下车就看到了从驾驶位出来的叶瑾宸。 “物证。”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陈副局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车，确实不像是叶瑾宸喜欢的类型。 “新来的同志表现怎么样？”陈副局话题一转。 “要是三组那边还缺人的话就调过去吧。”叶瑾宸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诶，话不能这么说，小桑同志在下面表现还是挺优秀的，不能因为人家是女同志就有偏见。”陈副局又道。 三组那边平时就处理一些邻居纠纷，偷鸡摸狗什么的，案子虽然不分大小，但是好纲嘛，就得用在刀刃上。 眼瞧着叶瑾宸不说话，陈副局又补了一句：“人家三组都好几个女同志了，你们八组也不能差别对待嘛……” 叶瑾宸这个后生，哪哪都好，办案能力出众，也能扛住压力，就是天天板着个脸。 “知道了。”原本以为叶瑾宸还要说些什么要人转组的话，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是听进去了？ 陈副局有些拿捏不定了…… *** 弄回来的这辆车门把手上的指纹是向天成的，车子里面也清理过，所以也算干净。 组里的几个人差点把车给拆了，总算是找出来了几组头发，还得送去鉴定才能有结果…… 桑彤看着物证袋里的金色长发，十有八九就是受害者的，但是在驾驶位跟后座发现的短毛发应该都是男性的，还得等结果才行。 “向天成的女儿那边是什么情况？”叶瑾宸把东西交给许然。 “自从向天成因为偷东西蹲局子，老婆跟人跑了之后，他女儿就在外地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今年十二岁，在上初中……”老张说道。 高飞白已经去查了，剩下的情况还要等结果。 现在向天成是油盐不进，一心只想认罪，但是说不通就是说不通，就算他认了，这个案子也不算完。 “这个案子下来，可不是简单的判罚，他既然这么轻松的就认了，肯定没那么简单。”世界上可没有无缘无故愿意替人顶死罪的，至少桑彤没见过。 “向天成的父母十几岁就不让他读书了，出来打工这么多年，他跟父母的关系也淡薄，更是对他跑了的老婆恨之入骨，这世界上要是真的有他在意的人，肯定就是他女儿了。” “对，向天成的经济条件不怎么样，他女儿本来在镇上上学，今年上半年就转到了县外国语，一年学费什么的都是好几万。”叶瑾宸补充了一句。 “如果有人以金钱为诱惑，让她的女儿在之后的生活里衣食无忧，生活富裕，我想……向天成应该会赌一把的。” 这一点，桑彤跟叶瑾宸的想法是一样的，向天成这 种人一看就是自己过得糙一点没关系，但是对他女儿还是不错的…… “向天成既然那么恨他老婆，那他老婆……”桑彤没有说完，现在不确定向天成到底是帮凶还是知情者，他的话真假掺半，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要是作案动机真的是因为他老婆，那关键人物现在什么情况了？ “之前跟个有钱人跑了，不过对方也是个骗子，把她送去陪酒，今年被扫黄打非的查到了，人现在还关着。”因为系统联网，查起来不难。 “要不让他女儿来一趟，说不定他就开口了……”人总归是有软肋的，许然觉得让亲人劝一劝，说不定向天成就不那么犟了。 叶瑾宸却皱了皱眉，到底是十二岁的小姑娘，有些事情对孩子来说还是残酷了一些。 “先让高飞白那边查查情况再说。”叶瑾宸并未答应。 查案其实是个很漫长的过程，要耐得下心来才行，案子越大压力也越大，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沉着冷静。 凌晨十二点零二分，桑彤坐在宿舍的桌子前，写着检讨。 写检讨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其实还是有点陌生的，她刚入行那会儿写过一点，后来就再也没写过这东西了。 她一年破的案子，大大小小合起来近三百起，其实鸡毛蒜皮的案子也多，遇到比较复杂的案子也是需要耐心的。 刚来八组就遇到这么个案子，桑彤其实还是有点压力的，不敢太冒进也不敢摸鱼，擅自行动确实是她不对，认错的态度首先就得端正。 但是，她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憋闷。 她今天听到了叶瑾宸跟副局的对话，转到三组这个事情，桑彤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多少还是有些郁闷，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呢！ 跟了这么多天，这个时候把她调走简直是让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哎…… 心静不下来，检讨也没法写下去了，桑彤准备躺下了，又想起自己的胳膊洗澡的时候沾了水，得换个药。 在包里掏了一下，没有掏到，这才想起来把药放在了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外头，这会儿夜风正凉快着，她速去速回。 熬夜通宵的同事还是有的，桑彤并未打扰，上了楼，八组的办公室里没开灯，桑彤本来以为没人，却没想到走到窗户边上的时候就看到了里面透出点点光芒。 难道是谁的电脑忘了关？ 桑彤开了办公室的门，抬眼就看到了里头竟然还有人在。 男人坐在办公椅上，原本扣到最上的衬衣领口这会儿半解开，在电脑屏幕的光芒之下，白皙的皮肤几乎发光，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一半的脸逆着光，他就那般坐在光影交界处，整个人都仿佛融入其中，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拉扯感。 光芒之下，是禁欲自持的半张脸，再往上，昏暗之处，那双眼看向了她，那一瞬间像是遇到猎物一般的冷厉。 那一瞬间，桑彤有一种被盯上的不适应，令人内心不安…… 室内的灯光亮起，笼罩在周身的压力散开，再看过去的时候，叶瑾宸的目光也变淡了许多。 “什么事？”叶瑾宸朝着站在的桑彤问了一句。 “我药忘了拿。”桑彤赶紧回应完，快步地朝着自己的桌子走了过去，药袋子这会儿正放在办公椅的脚边。 “需要帮忙吗？”叶瑾宸问了一句。 “嗯？”桑彤拎起药袋子，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 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提唇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自己可以上药。” 虽然一只胳膊没两只好使，但是她也很有经验了，这些都是小问题。 “队长这是在加班？”她好奇的问了一句。 “差不多要结束了，你先回去休息。”叶瑾宸回了她一句。 啧啧，不愧是八组，队长带头卷，这就是省队的含金量么！ 虽然她很想留下来问问要不要帮忙，但是一想着她刚刚开了个头的检讨，桑彤就觉得她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完成吧！ “队长继续忙，那我先走了。”桑彤说道。 叶瑾宸应了一声，桑彤赶紧开溜，她的检讨还等着她呢！ 看着离开的身影，叶瑾宸想起了白天陈副局说的话，她确实很优秀，只是三组更安全，也更适合女队员。 只是这个时候把她调走真的合适吗？他也不是没有看见她为了案子努力查线索，跑现场，干劲满满的。 五分钟后，心绪不平的叶瑾宸关掉了电脑。 第14章 [已修]燃烬黑夜（14…… 早晨刚开始上班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消息，在奥迪车中发现的毛发，经过检测，其中长发是属于二号死者的，其中一种短发是属于向天成的，剩下的一种短发是属于另外一位男性。 “去年十月有人在rv的官网购买了十双同样的鞋，虽然购买的账户不一样，但是地址都在同一区域。”乐奇文这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因为购买的这款鞋是限定款，现在已经停止销售了，查起来虽然有难度，但是花点时间还是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收件人这边并没有留下真实的个人信息，所以只是锁定了大概的区域，并不能锁定他们想要找的人是谁。 乐奇文这边给出的地址，距离永丰街是有段距离的，不同于永丰街这样的老城区，地址上这一片是前几年新建的别墅区，住宅密度低很多，一共四五十户，人口不多，但是排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根据调查向天成租的车里的记录仪，他隔一段时间会在这片区域绕一圈，但是并未长期逗留。”丁健修说道。 “现在已经锁定了嫌疑人可能会出现的区域，剩下的就是确认对方的身份了。”叶瑾宸看了一眼地图说道。“调取这片区域的所有监控，查看是否有跟向天成接触的人。” “注意一下是否有明显的钓鱼爱好者，有喜欢拿鱼竿出行的人也要格外注意。”叶瑾宸又补了一句。 他在向天成的家里并没有发现渔具，那渔具应该就在另外一个人那里，一个喜欢钓鱼的人，进进出出怎么可能没一点蛛丝马迹。 叶瑾宸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虽然现在新片区的监控做的不错，但还是会有监控死角的，先弄清楚现场地形，回去看监控的时候心里才有点数。 “凶手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对受害者行凶呢？”这是桑彤一直在想的事情。 而且还选择了烧死这样的手段…… 向天成因为恨他老婆，所以连带着恨上了其他女性，这一点桑彤觉得是合理的，但是仅仅是因为妻子的背叛而计划杀死三名女性，爆发点还不够…… 他甚至都没对自己最恨的老婆下手，就杀了三个交往没那么深的女性？还是有预谋的那种…… 如果不是向天成，是另外一个凶手的话？犯罪理由呢？ 为什么非得是火烧？要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在水边进行火烧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方法，要是火势小，受害者跑向水中极有可能自救。 刀杀，下药，或者是其他的方法，都能更加有保证，可是偏偏，凶手选择了火烧…… “我们一直都没有在现场找到死者的鞋子。”桑彤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温之下，死者的衣服早就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只有少量的残片，但是鞋子却一点痕迹都没有，橡胶底的鞋子确实容易在高温下融化变形，但是rv的这款鞋，鞋跟部分有陶瓷拼接，现场却没有发现关于鞋子的任何线索。 “鞋子极有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是的，我觉得这个鞋子对于凶手来说应该是极有仪式感的一环，他让死者都穿着同一鞋子肯定是有意义的。”桑彤虽然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是她觉得这些鞋子应该能成为关键性的证据。 八点多跑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已经是十点左右，许然已经把区域内的监控拿了回来，又是在办公室里瞪着眼看监控的一天。 看监控说得容易，实际上极其的枯燥，还耗费时间，这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监控摄像头也不少，想要查出蛛丝马迹就要多花点耐心。 “等等，这儿，往后倒倒。”桑彤也看了好一会儿监控，眼睛发酸的她站了起来，倒了杯水。 倒完水正准备往自己的位置上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乐奇文的屏幕上。 “怎么了？”乐奇文看了她一眼，瞪着眼睛看了小半天了，眼睛都是酸的。 “这儿往前倒一点。”桑彤指了指其中一个监控。 “怎么了？”乐奇文听她的话往后面倒了倒。 “这两个摄像头之间是一条直线，开车保持时速三十公里的速度，他从一号监控到二号监控需要一分钟，但是他花费了一分半。”桑彤指了指黑色的奥迪，正是向天成开的那辆。 从一号摄像头到到二号摄像头，前后只有他一辆车，不存在前车挡路的情况，这多出来的三十秒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 “能把画面放大一点吗？”桑彤询问道。 “可以。”乐奇文操作了一下，画面放大，能够看清驾驶位的人是向天成，但是看不清其他的。 “右边后座有人。”桑彤说道。 “什么？”乐奇文诧异，视线重新落到了视频中，闻声的叶瑾宸也走了过来。 监控视频又倒了回去，乐奇文放慢了速度，重新看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乐奇文还是没看清楚，但是叶瑾宸却看了出来。 “中间，多了一条白色。”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还是让他们逮到了。 “重点查一下这两个监控之间的其他监控，让丁健修把沿路的商店监控也取回来。”叶瑾宸说道。 “是！”乐奇文应声，桑彤也跟着应了一句。 “眼力不错。”叶瑾宸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桑彤：？？？ 她这是被夸了？巧合，都是巧合…… “还行，从小就不近视！”桑彤笑着说道。 叶瑾宸看着她，就知道她这顺杆子往上爬的习惯是改不了了，也没打击她。 因为缩小了范围，所以要看的内容就少了许多，但是工作量还是很大。 桑彤看的是一家小商店门口的监控，画面很糊，看得她眼睛都干涩了，眨巴了两下，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看来明天得去买瓶眼药水回来，这天天看监控也累得慌。 她正准备起身去洗一把脸，下午天气热，就算是开了空调，太阳这么一照也令人昏昏沉沉的。 按了一下空格键，电脑上的画面暂停，桑彤身子起了一半，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又坐了下去。 透过玻璃门，能够看到一个从外面缓缓走过的身影，很模糊，但是却露出了半张脸。 这一瞬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电脑屏幕上的人跟自己看到的那半张脸逐渐重合，融合成了完整的半张脸。 “乐奇文，这个画质有办法修复一下吗？”桑彤询问了一句。 “可以，等我一会儿。”乐奇文凑了过来，上手后很快就能感受到屏幕上的画面清晰了一个度。 “还不够，我想看清楚他的脸。”桑彤指了指画面上的人，乐奇文应了一声，继续动手。 三分钟后，画面上男人的半张脸已经变得极为清晰了，桑彤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咬了咬牙。 现在，她可以十分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她该怎么向叶瑾宸开口？ 从拿到视频开始，桑彤就已经见到过好几个差不多类型的男性，二十岁出头，跟大学生似的，打扮得朝气蓬勃的，跟他们在心中刻画的那个疯狂杀人魔真的……不太一样。 可是……这张脸，不会错的！ *** “就是他，经常来渔场，连着来了一个月，后来说不来就不来了！”曾经接了叶瑾宸一根烟的中年钓鱼佬说道。 三组把他们一锅端了，他们自然也得关上一段时间。 桌子上摆放的照片是在监控里面挑出来的人，侧脸正脸都有，但是对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个人。 桑彤看了一眼照片，跟她想的一样…… “查他。”叶瑾宸的视线也落在了照片上，这一次，真正的博弈开始了。 于洋，男，23岁，毕业于g大金融系，现在在华光科技上班，年薪百万，无犯罪记录。 “父亲去世多年，母亲离家出走多年没有音讯，后来靠着勤工俭学和当地扶持才读完高中，他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在搞炒股，赚了不少的钱，可以说得上是有点本事的。”许然将调查结果写在了办公室的白板上。 “他的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叶瑾宸问道。 “于洋的父亲曾经是一名工人，但是后来出了意外受伤了，一直卧病在床，后来他们家老旧电路起火，没能跑出来。”目前调查结果就是这样的。 仅仅是二十三岁就能够混成现在这样，确实算得上是有本事。 于洋的母亲是外地迁来的，老一辈的家长过世之后，可以说是只有于洋跟他父亲两个亲人，不过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也不是没有报过失踪，只是十几年前，到底还是难找…… “于洋有感情史吗？”桑彤想了想问了句。 “应该是没有的，别看于洋外表看似暖男好相处，其实对同性还好，但是对异性就属于是高冷男神类型了。”许然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感情方面的纠葛，那作案动机是什么？ 如果换做别人，这个时候肯定会以为抓错人了，但是桑彤心里明白，他们并没有选错，就是他！ “把人带回来问问吧……”叶瑾宸想了想，还是打算主动出击。 “桑彤留在办公室，许然跟我一起去。”桑彤都已经打算跟上去了，门口冷不丁的传来这么一句。 桑彤：…… 被嫌弃了。 人是在下班的路上被找到的，于洋没有开车，天天都是坐地铁去上班的，叶瑾宸跟许然一堵一个准儿。 看到叶瑾宸跟许然的时候，于洋还愣了愣，一脸的无辜，甚至还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假警察。 亮出证件之后他倒是配合，直接就跟着叶瑾宸上了车，全程都顺利得不像话。 许然都已经做好他会逃跑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安安静静的反倒给他有点整不会了。 桑彤听到车子响就知道是叶瑾宸回来了，他那车子的声音跟别人的不一样，一听就知道是她。 她出了门，站在走廊上往下看着，两个人中间站着个人，她往下看的时候对方也抬了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桑彤一愣，接着就看到了对方勾唇笑了…… 那一瞬间，桑彤仿佛看到了那个幽暗昏黑的晚上，冰凉黏腻的汽油拎在了自己的身上，火苗落在身上的瞬间，巨大的火球包裹着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像是在起泡泡一样，疼得让她直冒冷汗。 可是，那个人笑了，勾着唇笑得肆意张狂。 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桑彤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呼吸不得。 “桑彤，准备一下，队长叫你等会去接待室。”老张凑过来说了一句，看见桑彤的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地问了句：“怎么了没事吧？” 缓过气儿来的桑彤猛的吸了一口气。 “没……没事，就是胳膊磕在栏杆上了。”她举了举自己缠了绷带的手，朝着张为民说了一句。 “受伤了就要小心点，你这样我可要找队长帮你请假了。”张为民也是关心她。 “我错了！我深刻检讨自己。”桑彤立刻道。 张为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还挺犟的。 桑彤怕张为民继续说她，赶紧开溜。 接待室门口，桑彤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于洋，这会儿正无聊的四处打量着，察觉到窗边有人，他的视线投了过来。 看清桑彤的瞬间，于洋朝着她笑了笑，眼前的笑容与梦境中那个残忍狠厉的笑容叠合在一起。 桑彤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第15章 [已修]燃烬黑夜（15…… “在这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叶瑾宸走过来，看着站在窗户边上的人问道。 “这不是在等队长么。”桑彤收回视线回应了一句，叶瑾宸应了一声，带着桑彤一起走进了接待室。 于洋看到两个人进来，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叶瑾宸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走到了桑彤的边上坐了下来。 “请问你这个月的十六号在哪里？”叶瑾宸询问道。 “不太记得了，在公司吧，也有可能出去玩了。”于洋喝了一口温水，平静的回答着问话。 “这个人你认识吗？”叶瑾宸把向天成的照片放 在了于洋的面前。 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认识，向天成，之前一起钓过鱼，我还搭过他的车，怎么了？” 叶瑾宸捏着许然刚刚给他的结果，眉头微微皱起。 在那辆黑色的奥迪里面，发现的第二个男性毛发，现在确定就是于洋的，原本以为可以以这一点作为突破点，却没有想到于洋率先开了口。 “这个女性呢？”叶瑾宸将第二位受害者的照片拿了出来，放在了于洋的面前。 于洋俯身看了一眼，继续道：“这不是他前女友么，之前一起钓过鱼，后来他两分了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了。” “不过我跟他们也就是简单的钓友关系，平时都不太熟。”于洋笑着说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外形的原因，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处有小酒窝，整个人看起来暖暖的，无害得很，桑彤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于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有些晃眼。 桑彤默不作声的挪开了视线，面上虽然平静得很，可是内心却早已是波涛翻涌。谁又能想到在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一个杀人恶魔。 他……是有备而来的。 桑彤捏着笔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的记录着。 “你对向天成的印象怎么样？”叶瑾宸又问。 “还行吧，为人挺仗义的，我的车底盘低不好走渔场那边的路，他每次还特意绕远路去接我一块儿去钓鱼，出手也大方，平时没少给他那些女朋友送东西……” 按照于洋的说法，他们两个人是去年在钓鱼俱乐部认识的，后来就经常一起钓鱼，但是也仅限于钓鱼，平常两人并无交集。 在他看来向天成是个不错的钓鱼“朋友”，却也仅限于此了。 “那你觉得他这些女朋友怎么样？”叶瑾宸将三位受害者的照片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于洋扫了一眼，回答道：“没什么印象，都挺好看的吧……” 在于洋的述说当中，他跟向天成有所交集，但是交情不深，更是与这些女性不熟。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特意让我过来……”于洋又问了一遍。 “嗯，向天成出了一点事情，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请你过来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叶瑾宸淡定地说道。 “行，有什么问题我一定配合。”于洋点了点头。 比起向天成每一条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不同，于洋这边的回答大多就是三点，不知道，不熟，不记得了。 而且配合的态度一直都不错，全程都积极地回答着叶瑾宸的问题。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后续要是有其他问题，还得再麻烦你。”叶瑾宸站了起来，朝着于洋说了一句。 “没事，能够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于洋也站了起来，伸手朝着叶瑾宸笑着说了一句。 两手交握，今天的交谈到这里就结束了，桑彤仰头看着站在桌子对面的人，视线锁定，却一言不发。 于洋也垂眸，对上了桑彤的视线，随后温和地笑了笑。 只是一眼，桑彤就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下次再见。”这话是对着叶瑾宸说的，但是于洋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桑彤的身上。 叶瑾宸自然是看到了于洋的眼神，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感…… 五分钟后，许然送走了于洋，临走的时候于洋还抬头摆了摆手，桑彤跟叶瑾宸都站在二楼的走廊。 桑彤却清晰地感受到，于洋刚刚那个动作，是对自己做的。 “什么？带回来的人就这么送走了？”丁健修站在办公室里诧异了。 “没有证据，关二十四小时也得放。”旁边的张为民接了一句。“不是让人去盯着了。” “根据调查的结果显示，于洋是一个特别讨厌女性的人，在上学的时候，要是有女性接近他，他当场就会发怒，就算后来进入了职场，也不和女同事一起工作。”叶瑾宸将审讯报告放在桌子上，脸色算不上好。 “但是在刚才不到半个小时的问话过程中，他的视线几乎是没有从桑彤的身上离开过，甚至一直带着笑意，这与他恐女的人设不符。” “咳咳，有没有可能是这个于洋喜欢上了小桑同志，毕竟小桑同志确实长得挺招人喜欢的。”老张咳嗽了一声，补上了一句。 桑彤倒是没有叶瑾宸记得这么详细，就是每次看过去的时候，于洋都挂着那一幅笑容，看得她怪渗人的，多少次她可没数。 “有可能是可以伪装的表象。”桑彤默默地吐出了一句。 “资金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叶瑾宸朝乐奇文问道。 “于洋的工资卡里并没有明显的资金流动，私人账户里也没有大笔转账。”乐奇文摇了摇头，十有八九都是用别的卡操作的。 “向天成的女儿户头里的钱也是来自多个不同的账户，不是那么好追溯源头。” 现在案子进行到一个特别诡异的地方，命名有怀疑的对象，却仍旧是缺少决定性的证据，嫌疑目标却轻松就将自己置身事外。 本来可以以现场的毛发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于洋会主动出击。 “这看着挺好相处的一小伙子，是真凶吗？”看着视频里的于洋，张为民不太理解，他图什么呢？ “如果他没有交过女朋友，那他之前的恐女人设是怎么形成的？”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能够跟男同学男同事友好相处，证明他并不是太过内向的人，偏偏跟女同学女同事关系很僵，甚至可以说是交恶，心理上的排斥，一定是有诱因的。” “会不会跟他妈有关？调查说他妈可能不是走失，是跟人跑了。”许然说说道。“于洋的父亲出事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母亲也是在这一年失踪的。” “他父亲出事在前还是母亲失踪在前？”叶瑾宸翻了一眼资料，没写。 许然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无形的压力让办公室的众人显得有些沉闷。 “桑彤，门卫那儿有你的东西，让你去取。”临近晚饭的时候，外头有人喊了一声。 “噢！行！”桑彤回应了一句。 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前两天买的快递，却没有想到到了门卫那儿还有别的。 桑彤看着手里的一大束玫瑰花，皱了皱眉头，她刚来省队没几天，谁给她送的？ 桑彤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那张带笑的脸，拿着花的手紧了一下，沉着脸回到了办公室。 “哟，小桑收到花了？”正准备去吃饭的老张瞅了一眼。 “嗯。”桑彤点了点头，兴致不高。 叶瑾宸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过晚饭的点了，他得先回一趟办公室，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桑彤，这会儿她的面前正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叶瑾宸的脸色沉了沉，昨天吃饭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组在议论了。 有人小声的说了句。“他们八组天天出外勤，累死累活的，人小姑娘受得了吗？” “叶队天天板着个脸，前年那个女实习生待了半天就被吓哭了，也是可怜……” 其实叶瑾宸也是这么想的，像桑彤这种看着娇滴滴的小祖宗，最好还是去三队或者二队。 他不否认桑彤是有些意识的，在很多地方一点就透，昨天也正是因为她的警觉才抓住了向天成，可是……光凭这些想要留在八组还远远不够。 “办公室里不要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叶瑾宸出声道。“也不允许养花。” “噢，行，我处理完就拿去扔掉。”桑彤应了一声，办公室里都是文件，确实不适合养花。 叶瑾宸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二组跟三组那边还有空缺，你要是想过去我可以跟陈副局说。”叶瑾宸又补了一句。 原本正在倒腾花束的桑彤立刻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叶瑾宸。 对于叶瑾宸的突然开口，她是诧异的，表情有些复杂，抿了抿唇问道：“队长，是我最近表现太差吗？” 叶瑾宸张了张 唇，还没说话，桑彤又补了一句：“昨天的擅自行动确实是我的错，我深刻地检讨自己，请队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彤在队里待了有几天了，几个组之间的差别她还是知道的，其实要是她一开始来的是二队或者三队，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可是她都已经在八组跟了这么多天的案子了，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调队。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脸上，一脸的认真，态度坚决，眼中却带上了几分紧张。 原本想说并不是因为这个，沉默一小会儿，再开口，语气却严肃了几分：“没有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就让陈副局把你转到其他组。”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桑彤闻言，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其实到底还是有点失落的，第一个案子就给上司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愁得很！o（╥＿╥）o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水杯离开了办公室：“弄完快点去吃饭，等会还要开会。” “是！”桑彤赶紧应了一声。 这一堆花已经拆得差不多了，没见着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明信片什么的，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但是桑彤总觉得这玩意儿是于洋送过来的。 把拆得稀碎的花扔进了垃圾桶里，桑彤心情不悦地朝着食堂走去，浪费了她这么长时间，食堂都快关门了！ 晚上开会的时候，高飞白从线上传来消息，向天成的女儿有心脏病，去年查出来的。 向天成很在意自己的这个女儿，如果有人在他缺钱的时候向他投出的橄榄枝，那他会怎样选择？ 人一旦有了软肋之后，就容易落入旁人的陷阱，向天成，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夜色渐浓。 桑彤坐在书中前，握着笔一字一画认真的写着，她的态度从来都是端正的，但是这次的落笔，多了几分紧张。 因为看到过那些迷离的画面，所以在面对叶瑾宸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种割裂感，温柔是他，严厉也是他。 当初刚进组的时候，桑彤也没有想到会进八组。 可是……到底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对八组有感情了。 知道叶瑾宸想让她去其他组的时候，桑彤也并没有太意外，只是有点淡淡的酸涩感。 落下最后一笔，桑彤却不似第一次那么的轻松，本来想直接交给叶瑾宸，想了想还是明天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较好。 桑彤关了灯，闭上了眼。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总是能梦到在现场看到的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笑容，桑彤知道，那是于洋的笑容，明显的酒窝，还有嘴角诡异的弧度。 晚上没睡好，上午老是打哈欠。 “桑彤，你的快递放你桌子上了。”乐奇文刚从门卫那儿回来，他新买了个键盘，见到桑彤的东西就帮她带上来了。 “噢，谢谢。”桑彤也没太在意，上午叶瑾宸没带她，她就留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中午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才想起脚边的快递，她最近没买这么大的东西，多半是壳子大，她拆开灰色的外包装。 下一秒，她瞳孔紧缩，像是有一把利刃一点点的割裂着她的神经，全身的血肉似乎都在抽痛，死者生前的恐惧感再次传递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倍感不适。 而她的视线中，一双崭新的rv限定高跟鞋躺在盒子里。 第16章 [已修]燃烬黑夜（16…… 过了一会儿，桑彤才从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她自然不是那么胆小害怕的人，只是死者的情绪残留让她反应强烈。 她的视线落在了盒子里的高跟鞋上，跟她之前在官网上看到的那款一模一样，一双全新的红底高跟鞋就这么躺在盒子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桑彤甚至不能确定这双鞋是不是于洋送过来的。 桑彤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先告诉了叶瑾宸。 [等我回来。] 看着叶瑾宸回复的四个字，桑彤安心了不少，她并不知道对方寄这么一双鞋的意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对方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们。 下午两点的时候，叶瑾宸回到了办公室，组里的人都知道桑彤收到了鞋，表情也有些凝重。 “他一定是故意的，是在挑衅我们八组！”丁健修的脸色有点难看。 “如果他的目标是桑彤怎么办？”乐奇文问了一句。 “如果他的目标是我还好说，可以做诱饵抓他一个现行，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做。”桑彤摇了摇头。 于洋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她与他对视过几次，总感觉他的眼中在渴求着什么，笑容温和，眼底却像是带着漩涡一样。 “如果真的是于洋，那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他本人。”叶瑾宸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于洋现在很明显是对桑彤感兴趣，但是这个感兴趣，并不是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那种感兴趣，那是一种令人看不大懂的情绪。 桑彤原本以为叶瑾宸会反对她刚刚的提议，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并没有反驳她。 “害怕吗？”叶瑾宸侧头朝着桑彤问了一句。 桑彤摇了摇头，对她来说完成这个程度的任务并不难。 “对方接触你肯定是有目的性的，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叶瑾宸看着桑彤，认真地说道。 如果桑彤只是一个普通的民众，那叶瑾宸肯定是不会让桑彤去做这件事情，但是正是因为桑彤加入了八组，坐在了这间办公室里，她肩上就多了一份职责。 就如同他一样，这是一种使命，当然，身为组长，他也会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叶瑾宸跟桑彤先去见了向天成，他既然是知情者，从他这儿找突破是最快的方法。 “认识于洋吗？”桑彤坐在审讯室里，把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 “认识，一起钓鱼的。”向天成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神情淡漠地说道。 “你在渔场赌博赚的钱？”桑彤又问。 “渔场哪能赚什么钱，一天万把块封顶了。”向天成不屑地说了句。 “这年头玩点大的要去山里才行，一把下去就是几十几百万，渔场那点算什么东西。” 桑彤在县城里也办过这类案子，知道这年头为了躲避追查，下面偏僻一些的地方会开私人赌场，因为是流动性的不太好抓，向天成这么说也没太大的问题。 “你女儿的救命钱经得起你输吗？”叶瑾宸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向天成原本有些散漫的表情突然一僵，动了动唇，却并没有说话。 “你之前偷东西被抓是什么原因不用我说了吧？运气差是一回事，但是技术不精也怨不得别人，你那手法连普通人都骗不了，在流水千万，满是暗箱操作的赌场，你觉得你能赢多少输多少？”叶瑾宸突然就笑了。 要是小几千或者几万的私人赌博场所，向天成想赚点钱没什么，但是金额越大，向天成这种人就越是不会赢，因为他没那个手法，也没那个脑子。 “我们能查到于洋就能查出其他的，今天来找你不是谈判，是通知，这罪就算你认了，也不算完。”叶瑾宸幽冷的目光落在向天成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冷清寡淡，明明毫无情绪，气场却大得让向天成表情一顿。 “那你知不知道你打给你女儿的钱已经没了。”桑彤补上一句 “怎么会，钱是我看着打进去的！”说到这里，向天成的情绪就变得激动了许多，那不是几千几万块钱，那可是上百万块，他亲眼看到钱入账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前脚刚进来，后脚你的老父亲就收到了诈骗电话，分五次转走了账上所有的钱。”桑彤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极为诧异的，没想到钱的来源还没查到，去处倒是已经有了。 向天成女儿账上的钱经过几道转手，最终进入到了y国的一个虚拟账户里，然后又以现金的形式全部取出，这笔钱的 去处最终在哪里，难以追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要不回来了。 “你自己多想想吧，到底该怎么选择。”桑彤离开审讯室的时候给向天成留下了一句。 向天成的情绪有些不好，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直在念叨着不可能，想想也不意外，为了这笔钱，他甚至可以顶罪，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笔钱没了，能不崩溃么…… *** 晚上五点半的时候，桑彤去了大门口，说是有人在这边等她。 “你好，我是于洋，我们昨天见过。” 二十四岁的大男孩这会儿正穿着白衬衣黑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纯白的球鞋，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青春洋溢感。 “嗯，我知道你。”桑彤点头应了一声，“你是有什么内容要补充吗？其实你不用等这么久的，前台其他同事会接待你的。” 从五点等起，到现在五点半，于洋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 “不是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于洋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没想到你五点半才下班，我还以为是五点，是我来早了。” “特意找我？”桑彤面露疑惑。 “是的，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晚餐，可以吗？”于洋一记直球丢过来，说话的时候脸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有几分羞怯的意思。 桑彤看了一眼他，却并没有开口，只是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关于向天成的事情要说也不可以吗？”于洋继续说道。 桑彤看着他，对方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表情也极为认真，其实张为民说得不错，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 可是，桑彤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人，就是那个残忍杀害三名女性的凶手。 “吃饭可以，不能太远，我七点半要回来开会。”桑彤想了想，回应了一句。 “好。”于洋点头答应，随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很开心的模样。 桑彤看了他一眼，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现在站在面前这个满脸笑容，看起来极为温和的人跟黑夜里那个笑得如同恶魔一般的人，竟然是同一人！ “你没有穿我送你的鞋子吗？”于洋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鞋是你送的？”桑彤表示意外。 “对，感觉很适合你。”于洋点了点头。 “抱歉，我不收礼物，我现在回去拿来还给你。”桑彤转身要走。 “真的不能收下吗？”于洋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看向了桑彤。 桑彤面上的表情认真，摇了摇头，态度极为坚决。 “那行吧，等会儿吃完饭再回来取。”于洋妥协了几分，却并未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的店是桑彤选的，就在附近的一家饭馆，这个点人还挺多的，桑彤给自己点了一碗凉粉，忙碌一天也确实饿了，天气热，吃点冰冰凉凉得更好。 “下次再请你吃点好的，凯华路那边有家牛排店不错。”于洋不动声色地说道。 “抱歉，不爱吃牛排，这天气不如来点凉粉。”桑彤神情淡然。 “你们单位工资不高吧，五千？六千一个月？”于洋又问。 “嗯，还行，差不多吧……”桑彤将醋汁倒入碗中，一瞬间浓烈的醋香味飘了出来，夹杂着红油的味道，闻着就香。 “你说向天成的什么事情来着？”桑彤点了杯绿豆汤，冰过的，一口吸上来都是绿豆沙。 “他女儿好像生病了，上次找我借过钱来着，不过我没答应。”于洋说道。 路边的一次性筷子得掰开，头上还带着毛刺，扎了他一下，他皱了皱眉头，拿纸巾擦掉指尖的血迹。 “还有这事儿？”桑彤诧异，“他自己不是挺有钱的么。” “说是赌博赚的，我不太清楚，之前渔场那边就是他带我去的……”于洋动了动筷子，又放下了。 “行，这事儿我会跟领导反映的，要不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去说一遍，上次跟你谈话的那个人就是我领导。”桑彤公事公办的态度。 于洋没想到桑彤是油盐不进，面上虽然不显，但是桑彤却瞥到了他眼底没来得及藏起来的不悦。 过了十几分钟，于洋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公司那边有事让他紧急去一趟。 “行，你下次抽空再来也行。”桑彤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于洋匆匆离开，进了地铁口，她收回视线，继续嗦面。 “还要杯豆浆吗？”身边多了个人，桑彤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叶瑾宸。 “要冰的。”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转头去给她点豆浆去了。 地点是她选的，周围却早就已经部署完毕，叶瑾宸刚刚就在店里坐着，只是于洋的目光一直在桑彤身上并未发现他。 其实叶瑾宸的长相是属于很招人眼的那种，到哪都避免不了被人多看几眼，凌厉起来的时候，气势让人忽视不得，收敛起来的时候又不那么扎眼，啧啧，八组是有些人才的。 “他这个人，喜欢在女人身上找成就感。”桑彤看着重新坐下来的人说道。 “袁盼巧曾经跟她的弟弟说过，自己的每一句话对方都记得，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对方也会放在心上。”叶瑾宸回应了一句。“所以给你送鞋只是第一步。” “凯华街的牛排店有什么特别的？”桑彤刚来，不太清楚。 “28盎司一千块。”叶瑾宸默默吐出一句。 “啧，吃不起。”桑彤舔了舔唇，还是甜甜的绿豆汤好喝。 喝完豆浆的时候，叶瑾宸也吃完了，桑彤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扔在了兜里。 *** 叶瑾宸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份东西，翻开封面就看到了第一页上面写的大大的检讨书三个字。 他翻开看了两眼，不得不说，比起上次确实没怎么灌水了，认错的态度看着还挺端正的。 虽然在他看来，桑彤不适合八组，但是这些天他也是看到了她的能力与态度。 陈副局说得对，人现在都已经在八组了，他着急把人往外面推也不合适，毕竟小姑娘也没犯大错，甚至还给破案提供了关键性的作用。 他觉得还是得对桑彤公正一点，让她留在八队是他思索再三才做出的决定，所以这次他并没有拒绝桑彤跟于洋的接触。 但是……下午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太会带徒弟，有点愁人。 三组的组长吴志学今年快四十多岁了，叶瑾宸刚入队那会儿在他手里待过一段时间，这事儿还是找他有用点。 “带徒弟？你不是带过？八组那么多人不是你带出来的？”除了张为民是从别的组调过去的，八组现在的人都是叶瑾宸自己收的，现在跑来问他怎么带徒弟？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叶瑾宸：…… 算了，问了白问，组里那群放养的能一样么！ 只是他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吴志学就把这事情给传遍了，都传到了陈副局的耳朵里了。 “呵，前天还想把人送到三队，这才多长时间，就改主意了。”后来听到这事儿的陈副局倒是笑了。 别人不知道桑彤的特殊之处，他还是知道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弄过来的人…… 只是有些事情说得，有些事情说不得，还是让当队长的自己慢慢相处吧！ *** 桑彤这胳膊本来就疼，昨天写了那么多字的检讨，今天白天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她一边搓药，一边头疼这个案子。 查到于洋了，但是缺少关键的一环，就跟老张说的一样，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 抓到人了也没用。 把自粘绷带缠好，桑彤从兜里把白色的一团扒拉了出来。 白色的纸巾上，小小的一滴红色格外地明显。 她今天在叶瑾宸的眼皮子底下偷的纸巾，搞得她怪紧张的，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没有，这个小细节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她在县里待了一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不会在八组待了不到一周就被发现了吧……怪可怕的。 桑彤一边想着，搓了搓纸上一团血迹。 视野再次被白色的浓雾笼罩，散开时见到的却并不是桑彤所期待的案发现场。 桑彤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是堆积如山的废品，阵阵恶臭传来，让桑彤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铲车铲起一大堆放入机器里，几秒过后就被压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形状…… 桑彤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既不是凶案现场，也不是于洋的逃跑现场。 直到，视野不受控制地慢慢转动，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桑彤猛的抽回意识，她大概知道自己看到什么了。 取出笔记本电脑，桑彤搜索着自己想要的内容，又拿出了之前乐奇文给她的资料，认真地比对着。 十五分钟后，桑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 叶瑾宸刚刚洗漱完就听到听到了敲门声，因为在吴队那儿被“嘲笑”了，叶瑾宸这会儿的脸色说不上好。 门一打开，桑彤就看到了叶瑾宸冷着一张脸，原本一脸兴奋的桑彤这会儿有点笑不出了。 她是不是应该电话汇报一下再上门的？ 叶瑾宸看到站在门口的桑彤时，原本冷厉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有事？”叶瑾宸问。 “嗯。”桑彤点了点头。 “新发现？”他又问。 桑彤又点了点头。 “行，先进来吧。”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谈话…… 桑彤倒是没有犹豫，抱着电脑走进了叶瑾宸的私人领域。 不得不说……叶瑾宸的房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简单一些，除了铺了床，桌子上有一台电脑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这已经不是极简了，这是什么都没有！ “就一把椅子，你坐着说。”叶瑾宸说道。 桑彤倒也没有拒绝，坐在桌子前，将电脑打开，屏幕瞬间亮起。 “这是向天成被抓后，于洋的行动路线。”桑彤将标好的地图展现在叶瑾宸的面前。 “这是向天成被抓前，于洋的日常行动路线。”桑彤将另外一张图也放到了桌面。 左右两张图，一个是红色标记，一个是绿色标记。 “排除日常一些娱乐活动的场所，这儿多出了一个地点。”桑彤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并不是钓鱼的地方，也不是吃饭娱乐的地方。 桑彤把图片放大了一些，叶瑾宸弯腰，凑了过来。 “什么地方？”低沉浅淡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沙沙的磨过耳朵，鼻息间闯入了一阵淡淡的清香，是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地呼吸一窒。 放在触摸板上的指尖忍不住地轻轻颤抖了一下，缓了两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第17章 [已修]燃烬黑夜（17…… “这里是一个废品处理厂。”桑彤缓缓开口给出了答案。 叶瑾宸看着标示过的地图皱了皱眉头，他心中有所想法却并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等着桑彤继续往下说。 “其实于洋不止昨天送了鞋，前天晚上的那束花很有可能是他送的，我一直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单纯的把我当成下一个目标，还是有别的意图。”桑彤的嗓音很淡，她微微侧身，让叶瑾宸能够看清楚屏幕上的讯息。 “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是在试探我们。”向天成现在被抓住了，虽然于洋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他心里不可能一点都不慌。 连续三起案子都没有被发现，可是偏偏这一次被发现了，他不可能真就安稳度日。 “送花只是顺带的，他送鞋给我们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关注到这一点。”桑彤非常确定，于洋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自从向天成出事之后，于洋应该有点慌了，如果死者的鞋真的是他带走的，那他现在一定急于处理它，废品厂是最合适的地方。”桑彤说道。“前几次于洋并没有在这片区域停留，所以他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起先她是以为她看到的是已经发生的画面，可是于洋没有停留说明这个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所看到的可能是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给丁健修打电话。”叶瑾宸眉头微动，拿出手机给对方拨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叶瑾宸挂上了电话。 “废品厂现在关了，丁健修已经带人过去盯着了，你先早点休息。”叶瑾宸朝着桑彤说了一句。 为了不打草惊蛇，加上并不确定有没有证据，所以之前并没有搜查于洋的家，况且于洋不可能没有准备，一次不成功很有可能引起他的警惕。 如果于洋真的要处理掉手中的东西，那这将是抓他的一个好机会！ 桑彤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不确定于洋什么时候会行动，所以桑彤这一觉也睡得不是很好，有时候提早知道结果也不是什么好事。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叶瑾宸就已经不在了，桑彤自己进了办公室，没有叶瑾宸的电话，她也只能等着。 “高飞白把向天成的女儿带回来了，这会儿到火车站了。”接近十一点的时候，许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嗯？叶队不是说不用把人带过来吗？”老张有点意外。 “啧，三言两语说不清，一会儿人就到了，等会儿让他自己说吧……”许然摇了摇头，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高飞白说回来了再跟叶瑾宸汇报。 桑彤见到向天成的女儿是在午饭饭点的时候，十几岁的小姑娘黑黑瘦瘦的，看着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叶瑾宸上午换丁健修盯梢，高飞白前脚刚到，他后脚才跟着回来了。 “怎么回事？”叶瑾宸虽然听到高飞白提了两嘴，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小姑娘在老家过得也不行，他们家重男轻女的……这次又被骗了那么多钱……”高飞白这边跟叶瑾宸说着。 桑彤的视线却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她朝着对方笑了笑，对方却害怕的往后躲了躲，往高飞白身后缩着，似乎不敢见人的样子。 明明是十三岁的孩子了，竟然看着跟十岁的孩子一样。 “别怕，饿了吗？要不姐姐带你去吃饭？”桑彤给对方递了个小零食，小姑娘也没有接。 桑彤皱着眉头，这看着已经不是单纯的内向了…… “老两口那边根本就没有给孩子报兴趣班，开学给她报了名之后三天两口缺课，给学校说的是身体不舒服，实际上压根就没让她去学校。”向天成拿回去的那点钱都被老人家给克扣下来了。 这么热的天女孩还穿着长袖，桑彤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手腕处的一片青紫。 这是被打的？ 当初本来就觉得生了个姑娘晦气得很，加上向天成的老婆后来又跑了，儿子也进了局子里，老人天天说孩子是扫把星，在外人面前还收敛着，私底下没少打骂。 “向天成对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这次也是小女孩主动要求过来的，她那个爷爷奶奶……”高飞白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了，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话。 “要不安排向天成跟他女儿见见，说不定他就说了呢？”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打打感情牌让亲人劝一劝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这个事情交给老张。”叶瑾宸应了一句。 张为民是有带孩子经验的，在这方面，叶瑾宸交给他也放心，向天成那边……希望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下午叶瑾宸又出去了，桑彤连他的影儿都没看见。 *** “叶队那边让我们带点人过去。”晚上九点的时候，许然接收到了消息。 “我也去。”桑彤喊了一声。 “行，你快点。”许然催促了一声，桑彤站起来就跟着许然往外跑。 桑彤没想到车子并没有看到她以为的废品厂，反而是直接开到了于洋的家里。 “怎么回事？”走到门口，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于洋跟叶瑾宸，许然就在外面，说是叶瑾宸让她过来的。 “桑警官，又见面了。”于洋朝着她笑了笑，桑彤抿着唇没有回应，反倒是看向了叶瑾宸。 “过来坐。”叶瑾宸喊了她一声，桑彤皱了皱眉，却还是朝着叶瑾宸靠了过去，整个过程中于洋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全程脸上都挂着笑容。 桑彤坐在了叶瑾宸的边上，心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弯儿了，不知道叶瑾宸是个什么意思。 “还是为了向天成的事情来的吧？其实上次我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只是知道他的女儿好像生病了，有段时间比较缺钱，别的就不知道了……”于洋开口。 “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桑警官说过了。”于洋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是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向您报告过了……”桑彤接了话，公事公办的态度对着叶瑾宸说道。 叶瑾宸却并没有回应，只是看了她一眼，桑彤对上他的视线。 不是这件事情？ 叶瑾宸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收回落在桑彤身上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回复就收了起来，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人身上。 “桑彤，你给他讲一讲吧，关于十年前的事情。”叶瑾宸看向了桑彤。 桑彤愣了愣，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她的视线落在了于洋的身上。 “十年前的什么事情？桑警官给我讲一讲？”于洋的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一直追随着桑彤，仿佛只是一个局外旁听者一般。 “十年前，平水县有一户三口之家，男主人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桑彤缓缓开口，嗓音平静，缓缓道来。 男主人的收入还算不错，女主人并没有上班，在家全职给孩子做陪读，而孩子也争气，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 不过一次意外却让这个三口之家有了重大的变故，男主人从因为建筑工地上的事故摔断了腿，家里断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再加上腿伤治病，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家里更是雪上加霜，工地上赔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甚至还欠下了不少的债。 “这个故事不错，然后呢？”于洋这话说得冷漠，脸上的笑意未减，仿佛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 “后来男主人丧生在一场大火中，而女主人则是失踪了，只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亲朋好友和单位的帮扶下读完了高中，后来顺利考上了大学。”桑彤看了于洋一眼。 “当然，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那今天我们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叶瑾宸接过了桑彤的话。 “火灾确实是由电起火不错，却并单纯是因为老旧的电路起火，而是因为有人烧干的水壶引起的电路起火。”他跑了两天捋顺了很多事情。 “一场意外有什么好说的。”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于洋这会儿面色已经冷了下去，脸上毫无表情。 “如果……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于洋身上，虽然不明显，他还是看到了于洋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女主人因为受够了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所以她动了杀意，把拖累她的那个男人解决她就能解脱了，所以那一天她在出门打麻将前，故意打开了烧水壶的开关，而那个烧水壶里没有一滴水。” 这一瞬间，不止是叶瑾宸，就连桑彤都看到了于洋的脸上有了很明显的情绪变化，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叶瑾宸，就算他尽力的放松自己了，却还是能够从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出他现在心绪的起伏。 “父亲的去世让十三岁的孩子备受打击，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母亲的背叛，在父亲去世后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女主人就跟着另外一个人离开了，原本的三口之家，最终也只剩下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叫于洋。”叶瑾宸不慌不忙地说道。 对于于洋来说，这段少年时期的记忆肯定是不美好的，从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到支离破碎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你确实是个优秀的人，在校成绩优秀，上大学之后又通过炒股赚了不少钱，不仅还清了家里的债务还攒下了一大笔财务，你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是唯独跟你父亲一样喜欢钓鱼。” 桑彤看了一眼放在房间角落金属桶里的鱼竿，各式各样的，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陈芳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应该是喜欢过这个女人的，你给她送了很多东西，鲜花，首饰……还有其他的东西，陈芳是一个爱笑的女孩，你总是在她的脸上能够找到熟悉的感觉。不过……这一切在你知道她已经结婚之后就变了。” “你想起了那个抛弃丈夫，抛弃孩子的女人，然后……你杀了她。” 第一个案发现场其实是距离渔场最近的，手法有些生疏，备用的汽油成了凶器。 “恐怕你也没有想到连日的下雨抹掉了现场的痕迹，紧张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警方没有找上门来的你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你可以躲几天，几月或者几年却还是可能会被发现。” “于是，你同样盯上了在红场的向天成，此时的向天成缺钱，你有钱，于是你的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让他给你顶罪。”叶瑾宸慢悠悠地说道。 “一百，一千这样的小钱是不可能打动向天成的，但是你直接给了他一百万。此时正逢向天成的女儿被诊断出心脏病，你这一百万就像是掐住了他的喉咙一样。” 要是换做以往，向天成肯定不会答应的，可是这一百万可是他女儿的救命钱，坐过牢的他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就算有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钱！ 不仅如此，如果向天成真的愿意顶罪，于洋还给他许诺了三百万，甚至可以供他女儿出国留学。 一个个条件砸出来，向天成早已昏了头脑。 “人有时候踏出那一步之后，再走第二步就轻松多了，所以在几个月之后，第二个受害者出现在了你的视线当中，这时的向天成充当着你的司机，助理，帮你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同时你也在为让他顶罪做准备。”所以监控才拍到了跟二号受害者一起的向天成。 “曾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挑选上她们，直到我看到了这张照片。”叶瑾宸将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女性看起来三十多岁，梳着麻花辫，脸上带着笑容，一身碎花长裙，脚上穿着高跟鞋，朝着镜头看了过来。 但是桑彤一眼就发现了，那三位受害者其实在五官上都跟照片上的女人有些许的相像，其实她那日在办公室里就隐约觉得有什么相似之处，今天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才明白那种感觉是来自哪里！ “五官？或者神态，她们之间总有些相似之处的，不是吗？”叶瑾宸看着于洋说道。 于洋的视线落在照片上，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微不可见，却还是被对面的两人捕捉到了。 “证据呢？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并不能代表什么，编故事谁都会。”就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于洋的脸上还是没有出现慌乱，冷静不已。 “你昨天寄了一个同城快递，地址是清河路48号，对吗？”叶瑾宸说道。 桑彤闻言，猛的扭头，看向了叶瑾宸，这个地址……不就是昨天看的那个地址！ “对，没错，你给废品厂寄了一 份快递，快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是自己说，还是等着人把东西送过来再说？“叶瑾宸就这么看着他，于洋的视线却落在了桑彤身上，朝着她勾唇笑了笑。 那一瞬间，桑彤觉得自己全身发麻，浑身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冷意笼罩。 “桑警官还是没有穿我送给你的鞋呢！”于洋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一瞬间，眼前的这个人跟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完全重合在一起。 “没错，确实是我杀了她们，那是因为她们该死！她们都只爱我的钱！明明有对象却还是跑来勾搭我……你以为是我主动找上她们的吗？呵……” 于洋被冲进来的许然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反抗，他反而是冲桑彤笑了，不同于之前虚情假意的笑容，这一次他笑得很苍凉。 于洋的那份快递也被送了过来，三双烧焦的高跟鞋躺在盒子里，鞋底一半红色一半是烧焦的红色，那张照片上，扎着麻花辫的女人，也穿着这样红色鞋底的高跟鞋…… 据说，他母亲走的时候也是穿着这双鞋，那时候他被锁在烧焦的房间里，任凭他怎么哭喊，那个女人也没有回过头…… “如果他母亲没有离开，现在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看着被带走的人，许然脸色复杂地说道。 “不会。”桑彤摇了摇头。 “为什么？”许然不解。 “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被烧死的过程。”桑彤淡淡的说道。 许然：！！！ 恐怕，当时那个女人是想把他也一起烧死的吧，只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是在强烈的求生欲下逃了出来…… 所以，他选择了用烈火，结束了那三个人的生命，那是在十年里，堆积得越来越深的恨意。 高跟鞋上没有留下于洋的指纹，但是盒子上却有他的指纹，看着那三双红底的高跟鞋，桑彤大概明白于洋为什么带走死者的鞋了。 当初他母亲离开的时候穿着这么一双鞋，红艳艳的，他是不是也曾无数次想要问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抛弃他们父子两人。 桑彤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别墅门口的叶瑾宸，他身后是屋内明亮的灯光，却有一半的脸隐于黑暗之中。 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也无法知晓他此时的情绪，但是桑彤却知道，那绝对不是破案后的轻松。 “队长，该回去了。”她喊了一声。 原本在想些什么的人恍然抬头，暖黄的路灯下，桑彤正朝着他这边摆了摆手，还怕他看不见，蹦了一下，跟个小兔子似的…… 第18章 [已修]皮囊之下（1）…… 在人前我们总是习惯于伪装自己，但最终也蒙骗了自己。——弗朗索瓦德 于洋的案子结束了之后，桑彤算是埋在案卷堆里了，大多数都是八组这些年经手的儿案子，她来八组的重点可不就是为了学习，实践重要，经验也很重要，看卷宗就是学习的途径之一。 其他的人还在给案子做收尾的工作，人人看着都比她更忙，她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叶瑾宸了。 “于洋既然对当年母亲的离去耿耿于怀这么多年，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去找她？”高飞白还是有点想不通。 “怎么没找过，他在读大学的期间就找过他的母亲。”乐奇文给他倒了杯咖啡，“可惜啊，人是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啊？怎么死的？”高飞白诧异。 “他母亲后来找的那个男的是个酒鬼，酒驾车祸，一车人都没了。”乐奇文吐出了一句。 其实于洋的外公外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没跟孩子说而已，瞒了那么多年，结果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众人一脸复杂的表情，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挺唏嘘的。 于洋母亲的死也是促成他性格扭曲的其中一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向天成本来嘴还挺硬的，看到他女儿之后就松了口，一米八几的糙汉子，站在那儿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好在他女儿的情况不严重，吃药就行，桑彤不知道小女孩后续是怎么样的，听说会有相关部门介入这件事情，向天成这种情况多少是得关上好几年，他现在也只能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 人生百态，处在这一行就越是能够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人总归也是有情绪的，桑彤大概是理解那晚，叶瑾宸是什么心思了。 而在这次事件当中，被骗走的那一百万，终究也是寻不到任何的踪迹了。 “晚上八点聚会，你可别迟到了。”乐奇文没有再说下去，反倒是提醒了桑彤一句。 “庆功宴？”之前在县里她是参加过这种活动的，没想到在八组这边也有。 “哪是什么庆功宴，是为你补的欢迎仪式，前几天不是忙么……” 桑彤：…… 受宠若惊的桑彤此时此刻满脸写着拒绝，她一个小小的新人，何德何能让组里的人专门给她弄个欢迎仪式，慌得一批。 迎新会，桑彤还是去了，五点半一下班，桑彤就被许然给叫上了，吃饭的地方不远，就在常去吃的那家面馆的旁边。 这也是桑彤来到八组之后，集齐了所有组员的聚餐。 “谢谢各位前辈的关照，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向各位学习……”桑彤脸上挂着笑容，一番肺腑之言，说得是相当地情真意切。 叶瑾宸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枇杷叶子泡的凉茶，很解渴。 “啤酒喝吗？”老张凑过来问了一句。 “不喝，吃完饭回去睡觉了，困死了。”高飞白跟许然两个人都摆了摆手。 “叶队呢？”张为民又朝叶瑾宸问了一句。 “晚上还要写报告，来不了。”叶瑾宸也拒绝了。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方向，他只是抿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还是热水冲泡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会喝酒吗？桑彤的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大概是发现桑彤在看他，叶瑾宸的视线也投了过来，冷冽的眼中多了几分问询，大抵是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问。 偷看被当时人抓包，桑彤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 她估摸着叶瑾宸是不会喝酒的，不然她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想，桑彤的脸颊又热了。 救命！她真不是花痴啊！ 桑彤再抬起头的时候，叶瑾宸的视线早已挪开，这会儿正在跟许然说着什么，桑彤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刚刚偷看的事情是敷衍过去了。 后来大伙儿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了个饭，七点多的时候就往回走了。 “别的不说，咱叶队的酒量称得上是千杯不醉。”乐奇文跟桑彤腿短一些，走在后头默默聊着天。 “嗯？这么厉害？”桑彤这段时间看出来了，排除队长滤镜，乐奇文是叶瑾宸的忠实粉丝。 “那是，红的白的混着喝我都没见他醉过，老厉害了。”乐奇文夸奖了一句。 呵……要不是见到过酒后迷情的画面，桑彤真的信了！ 要不是喝酒上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可能好么！ 看来她日后也要远离酒精饮品，饮酒坏事啊！ “队长知道你是他的迷弟吗？”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乐奇文诧异，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来着，结果没想到桑彤给他丢了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乐奇文：…… “好巧哦，你也是冲着叶队来的么！叶队就是我的神好么，要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会来八组呢！”乐奇文特自豪地说道。 桑彤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她不是，她没有，她是被挖过来的，不是自愿的。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人，桑彤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她还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毕竟干得不好就要被调到三组去了。 调组不丢人，丢人的是因为能力差被调走……o（╥﹏╥）o 难得周末能休息，桑彤赶紧去把生活用品采购了一番，然后就在宿舍里躺了大半天，开着空调，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照在桑彤的身上。 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了，本来只打算小躺一会儿的人直接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做了好几个梦，睁眼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睡眼朦胧的人在开门的一秒后，眼神立刻变得清澈无比，精神十足。 “出任务了。”开门的瞬间，就听到站在门口的叶瑾宸说了一句，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严肃与急迫。 “马上。”桑彤回头快速换鞋，抓上手机就跑出了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斜对面的许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上了前面的叶瑾宸。 *** 平江新区是比较新的小区，电子锁，门卫，配套的设施也较为齐全，居住的人群多为年轻人为主。 当初开发商就是以年轻人为目标，所以都是一层多户的小户型。 “报警人是谁？”叶瑾宸站在电梯里问道。 “是邻居，说是这两天隔壁屋臭得很，一天比一天臭，这才报的警。”旁边有人回应了一句，正是先前接到警情的其他单位的同事。 电梯停在二十七楼，刚刚打开电梯门就能够闻到一股明显的臭味，是他们极为熟悉的气息。 “现在天气热，先开始邻居还以为是谁家放在门口的垃圾臭了没拿下去扔，忍了一两天才报的警。” 这么一说，起码两天以上了。 越是靠近屋子，就越发能够闻到那股恶臭，打开房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然而让桑彤更为震撼的是入眼的情况，原本白皙的墙面现在全是红色的痕迹，遍布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屋内成群的苍蝇在飞舞，仅仅是看一眼就惊心动魄的程度。 套上鞋套，桑彤跟着叶瑾宸走了进去，扫了一眼，朝着臭味的源头走了过去。 宽大的床上，女性死者正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血液浸染干涸后变成了暗沉的黑红色，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手腕处有一道明显的刀伤，死者的脸也被刀划得稀烂，几乎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客厅房间，所到之处的墙壁都被凌乱的大片红色痕迹所覆盖，这是有多恨才将现场布置成了这副模样。 桑彤皱了皱眉头，视线扫了周围一圈，屋子里摆了不少的奢侈品，肉眼可见的各式各样大牌包装盒。 财物没有被盗的迹象，对方应该不是冲这个来的。 墙壁凌乱不已，但是地上却极为干净，应该是打扫过，没有找到任何足迹，不管是死者的还是第二人的。 “阮甜恬，二十三岁，是飞云旗下的主播，平时主要以奢侈品测评为主，有几十万粉丝。”许然将刚刚了解的信息报告给叶瑾宸听。“不过……她用的也是假证，真实的身份信息还要进行核对。” “嗯。”叶瑾宸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死者的手腕上，划开的伤口很深，也很凌乱，好几刀下去，伤口极为狰狞可怕。 他看着伤口，皱了皱眉头。 “这么干净？”桑彤凑过来说了一句。 死者的手腕处的伤口虽然狰狞，但是却极为干净，正常情况下血迹会顺着伤口流下来，干涸后也会留下痕迹，可是死者的手腕上并没有血痕，像是被擦拭过一样。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红色的墙壁上，虽然是血红色的，桑彤戴着手套搓了搓，是颜料，不是血迹。 怪不得那些苍蝇没有往墙上叮，都堆积在了房间里。 尸体身上并没有其他的痕迹，失去反抗能力后被割腕的可能性极大。 现场暂时也没有找到凶器，很大概率是被凶手带走了。 整个屋子都是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难怪邻居会忍受不了，臭得让人头晕。 “你去找物业要监控。”叶瑾宸扭头对桑彤说道。 “是！”桑彤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下了楼，萦绕在鼻息间的那股味道才渐渐消散了一些，不过还是有所残留，令人恶心。 桑彤走了两步，发现这边主要还是以年轻人为主，其实这种新式的小区，犯罪率往往比老小区更高。 老小区里多是熟人，那些大爷大婶们能在楼下坐一天，遇到个新鲜面孔都会逮着问，搬进去隔天整个小区都知道来新人了。 新式小区就不一样了，同样的电子锁，同样有门卫，邻里之间认识的少，甚至一年都说不上一句话。 所以，死者才会这么多天过后才被发现。 指尖捻了捻红色，桑彤等了一小会儿，没有反应，这才想起来她摸的是墙上的颜料，又换了只手搓了搓。 她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只觉得右手手腕疼得厉害，眼前却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的一片。 刀片一遍又一遍地在手腕上划过，金属割开皮肤的感觉，锋利且带着凉意，令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 桑彤去找完物业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进门的时候叶瑾宸正在打电话，看到她回来也只是瞥了一眼，过了一小会儿就挂了电话。 “走，去见个人。”叶瑾宸摘掉手套，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哦。”桑彤站在门口，等着叶瑾宸摘掉了鞋套，两个人又回到了电梯，早知道她刚刚就在楼下等着了。 她瞥了一眼，叶瑾宸这会儿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脸沉思的表情，桑彤也不敢出声打扰。 “这几天在看案卷？”身边的人突然出声。 “对，看案卷也是积累经验的一种。”桑彤一脸耿直地说道。 叶瑾宸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还挺听话的，他想。 被叶瑾宸这么盯着，桑彤有点紧张，忍不住地动了动喉咙，这强烈的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轻了一些，没敢去对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难不成队长觉得她的话太官方了，认为她是那种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人？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或者老张。”叶瑾宸收回了视线。 “是！谢谢队长，张哥这几天没少教我。我会认真学习的。”桑彤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叶瑾宸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倒是一回都没找过他…… *** 飞云其实不是个大平台，主播数量并不多，但是浏览量还是挺高的，小有名气。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时间，高楼林立的小区里，矮一些的楼层采光不是那么好。 叶瑾宸让桑彤按下了门铃，里头没有应，叶瑾宸示意她继续按，等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终于才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谁啊！”里头传来了一声，带着些许的不满。 桑彤看了一眼，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性，这会儿脸上还带着妆容，嘴上还涂了半边口红。 在看到桑彤的瞬间，对方也愣了愣，拿着手机正想切换镜头的时候，叶瑾宸伸手挡住了手机的摄像头。 “先把直播关了。”另一只手将证件掏了出来。 对方犹豫了两秒，但是在对上叶瑾宸那冷冰冰的视线的时候还是认怂了。 “大哥，我就做个直播，没有擦边也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男子一脸紧张地说道。 “卖假货也违法。”叶瑾宸冷冷的说道。 话音刚落，男子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精彩了。 “都是平台让我们干的啊！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小主播，卖的真货还是假货我们也不知道啊！”里头的人急了。 “有些事情问你，你要在门口说？”叶瑾宸看着他说道。 对方犹豫了两秒 ，最终还是朝里退了一步，侧身道：“进来吧。” 刚刚进去，桑彤就发现这个人的家里跟死者的家里差不多，布置相对比较简单，但是肉眼可见的是各种奢侈品的包装盒。 “你是关星文？”叶瑾宸看着他说道。 “对，我就是。”对方点了点头，配合度也算是不错，之前烦躁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这个人认识吗？”叶瑾宸翻出手机里的照片。 “认识，阮甜恬，我们一个公司的。”关星文点了点头。“不过她生病了，好几天都没有开播了。” “你们两关系不是不错？怎么没去看看她？”叶瑾宸问。 “我们关系确实还行，但是月底了啊！”关星文说道。“而且我发微信问过她了，她说没事，就是小感冒休息几天，你看。” 叶瑾宸看着关星文递过来的手机，上头是他跟阮甜恬的微信对话。 “月底为什么不去？”桑彤疑惑地问。 “我们当主播的每个月都有直播时长任务，平时要是下得早了，月底是要补回来的。”关星文指了指自己画了半个妆的脸。“这不，忙着加班呢……” “噢！”桑彤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小姐姐，我看你底子不错，要不也搞搞直播，不用朝九晚五，每天抽时间直播两到三个小时就行了，当个副业也行啊！”关星文多扫了桑彤两眼。 桑彤：…… “你这种死不悔改的情况，一般都是从重判罚。”叶瑾宸冷不丁地来了句。 关星文：！！！ 从关星文的口中了解到他跟阮田田的关系确实不错，他比阮田田稍微早一些进的公司，两个人的连视频的活动比较多，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线下也经常一起吃饭，上一次跟阮甜恬连视频是六天前，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异常，加上他这几天忙着赶任务，也就没有跟阮甜恬约，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桑彤看了一眼，阮甜恬跟他的最后一次微信对话是两天前，阮甜恬表示自己感冒已经好了，就是嗓子有点哑，过两天就开播。 可是两天之前，阮田田已经死了，那跟关星文聊天的人是谁？聊天记录有很明确的时间显示，两天前确实有人用阮田田的手机给关星文回了信息。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所以，是飞云让旗下的主播卖假货的？”安静的车子里，桑彤找了个话题。 “不好说，但是阮甜恬跟关星文家里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假货。”叶瑾宸回答道。 桑彤表情复杂，她是没看出来怎么假了，看着还挺真的，跟她在广告里看的一个样子。 到底是阮甜恬没死，还是别人拿了她的手机？桑彤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她拿出手机下载了飞云的直播app，打开看了两眼，直播间还挺火热的。 “这款fg的包包，限量款的，官网原价9999，这次我们不要9999，也不要8888，今天，我们直接福利价给到你们，今天只要6666，大家就能把它带回家……”评论区一大群哭上架秒没的观众，看起来火热极了。 一点购买欲望都没有的桑彤准备默默退出直播间…… “这款是真的。”坐在旁边开车的叶瑾宸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哦，看来飞云也不都是卖假货的嘛……”桑彤点了点头。 “不过也就她手上那个是真的，她助理手里的那个是假的。”叶瑾宸瞥了一眼。 桑彤：…… 他这是鹰眼么，在这样夸张的滤镜之下怎么看出来的！ “五金的色泽不一样，皮质光感也不一样。”叶瑾宸给桑彤解释道，“这种情况在电商这边其实比较常见，展示的货物用真品，发出去卖的货是假的。” 桑彤点了点头，表示学到了。 “我们之前办过一起相关的案件，你有时间可以看看这个案卷。”叶瑾宸说道。 桑彤心里一咯噔，这不会是在说她学习不认真吧？压力给到她这边了…… 桑彤往下划了划，差不多都是这种带货视频，划了十几次，系统突然跳出来一个弹窗，显示要进入下一个直播间需要开通vip，也可以选择跳过。 桑彤正准备点击跳过的时候，停好车的叶瑾宸刚好瞧见了这一条，他凑过来接了句：“开通看看。” 桑彤听话的快速注册，开通vip，花费199金币，令人心痛。 下一秒，vip视频跳了出来，桑彤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手机给丢了出去，小脸通黄。 第19章 [已修]皮囊之下（2）…… 视频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性正在跳舞，不得不说，舞跳得挺好的，要是穿上衣服就更好了…… 好家伙，她总算是知道关星文看到他们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合着他没有擦边，别人擦了是吧…… 叶瑾宸有想过vip服务里面可能有些不同的内容，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视频，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将手机从桑彤的手中抽走，退出直播间，卸载软件，整个过程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等到手机再次回到桑彤手里的时候，飞云的logo已经消失了。 “队长，那什么……”桑彤有些脸热，看着叶瑾宸递过来的手机，觉得指尖都是热的。 “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误，我向你道歉，你回头让乐奇文给你看看手机，有没有病毒插件残留。”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脸上，因为尴尬而微微泛红的脸色在光芒之下格外的明显。 他本想要再说些什么，看着面前的人最终还是抿着嘴没有多说，这事儿到底还是怪他。 “哦。”桑彤点头应了一声，内心却认真地检讨着自己，要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公事公办的态度，绝对不能受外界的影响才对！ 叶瑾宸是黑着一张脸进的办公室，桑彤估摸着是因为飞云的事情，她也没敢多问。 “乐奇文，仔细查一下飞云网站，顺便帮桑彤看看她的手机。”叶瑾宸冷声说道。 叶瑾宸虽然在公事上极为严厉，但是乐奇文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个表情，他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桑彤。 桑彤接触到乐奇文的视线时，尴尬的笑了笑，做了个等会儿说的小动作，叶瑾宸看向了她，桑彤立刻挺直了背脊，一脸认真听的模样。 叶瑾宸收回了视线，继续开口：“老张跟我一起去审讯室，其余人留下来看监控。” “是！”众人应声。 等到叶瑾宸跟张为民离开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很少见到队长生气的样子，这压力感太强了啊！ “怎么回事？你惹队长生气了？”乐奇文朝着桑彤问了句。 “应该……不是吧。”桑彤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乐奇文：…… “你手机怎么回事？”他问。 桑彤就将刚刚的事情给其他人说了一遍，只是去除了那些有的没的，就说她跟叶瑾宸两个人无意中发现了飞云的vip视频有问题。 “得嘞，我这就开始查。”乐奇文这一听就知道什么问题了，也不用桑彤多说就开始干起活儿来。 桑彤也回到了自己位置，打开了电脑，她这段时间在办公室里不是看案卷就是看监控，她觉得她得去买点眼药水回来了。 飞云肯定不只是做直播带货这种，毕竟现在购物平台多，比飞云做得好的多了去了，飞云要是光靠这点竞争力肯定是不够的。 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跟这个凶杀案有没有关系，而且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确认死者的其他个人信息。 晚上开完会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桑彤却难得地失眠了，她跟上个案子的时候也没怎么熬大夜，每次都几乎是倒头就睡，这一次过了十二点了，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没有看到凶案现 场，可是感觉却是清晰的。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的感觉，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手腕处的皮肤很白皙，能够看到青紫色的细细的血管，一刀一刀被划破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手腕处，让她极为不舒服。 甚至能够感受到血液顺着手腕滴落的感觉，一下又一下，液体敲击的声音，从沉闷到清透，声音缓缓的变化着…… 她捂住了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传来，手腕处的感觉才渐渐地消失。 明明都已经感受到血液滴落的声音了，可……总觉得有些违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惜了她这次没梦到什么，早上起来的时候手腕处总感觉冰冰凉凉的。 她用左右捏了捏右手的手腕，用掌心的温度渐渐驱散那令人不适的感觉。 “上次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桑彤回头正好看到身后的叶瑾宸从走廊伸出走出来。 光影在他的身上交错，一步步地靠近直至她跟前，桑彤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清香。 “谢谢队长关心，已经好了。”桑彤回答道。 叶瑾宸的视线却落在了她握着的手腕处，皱了皱眉：“手腕受伤了？” “没有，没有。”桑彤连忙松开了手，摇了摇头，她总归不能说自己是幻痛吧。 只是她这样子，落在叶瑾宸的眼中多少是有些心虚了，看着桑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严肃。 “真没有，挺正常的，你瞧，还能挽个手花儿。”桑彤被叶瑾宸看得紧张，赶紧动了动手腕。 叶瑾宸看着她确实没事，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桑彤看着他没有再多问，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队长这么关心下属，她还是有点小小的感动呢…… *** “死者是窒息死亡后被割腕的，体内有安眠药成分，死亡时间是五天前。”许然说道，“而且死者的身份也确认了，她原本叫阮田田，田地的田，同音不同字，二十一岁，本市人，跟家里关系不太好，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后来干起了直播，因为长相甜美吸引了不少的粉丝。” 为了出来打工，她未成年的时候就办了假证，一直都是用的甜恬两个字，成年后也没改，但是除了亲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本名是哪两个字。 “别看她在直播间的时候很活泼，但是她本人很不好相处，在之前的学校霸凌同学被记大过。”许然说道。 人在五天前就死了，可是两天前她的微信号还在使用，这个给关星文发消息的使用者到底是谁？ “从关星文那儿了解到，阮甜恬没有其他的异性朋友，几乎连同性的朋友都极少，人际关系较为简单。” 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排除情杀，那是什么原因呢？对方也不是劫财，毕竟阮甜恬的所有财物都没有丢失的迹象。 仇杀？可能性确实极大，既然有霸凌者，那就有受害者，难保不是当年的人来寻仇了。 因为阮甜恬是本市人，她长这么大几乎很少离市，找到她读书时的学校并不是很难。 走在满是梧桐叶的校园里，桑彤难得有一种回到大学时的感觉，不过她那几年天天忙着学习，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根本没有想到一眨眼就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队长是警校毕业？”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不是，n大。”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桑彤：？？？ “数学系。”叶瑾宸又补了一句。 桑彤：！！！ 好家伙，学霸竟然在我身边！难怪乐奇文那么崇拜他了，学霸自带光环滤镜啊！（*v*） *** 尽管阮甜恬已经离开学校有几年了，但是老师对她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我教过这么多年的书，头一回遇到这么不听话的女学生。”四十多岁的主任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哪位同学了。 “在学校从来不穿校服，染头发，化妆，戴耳环，抽烟，什么坏习惯都有，最关键的是她还欺负女同学，把人家锁在厕所里泼一身水不说，还把人脸挠得血淋淋的！”主任一说起就直摇头。 “她家里人不管吗？”桑彤疑惑地问道。 “管？那也要管得住啊！她那个后妈对她还行，但是毕竟也不是亲生的，十六七的孩子了，叛逆得很，管不住……”总得来说就是爹不管，后妈管了不听。 “她欺负过很多同学？”叶瑾宸询问道。 “没，就一位女同学，是她们班上的学习委员，人家让她交作业，她倒好，直接把人脸给挠烂了。”教导主任说道。 两人又从教导主任这儿了解到，这位被阮甜恬霸凌过的女同学，现在正好在本市上大学，开学就读大四了。 “这两天已经开始在返校了，可以去学校看看。”高中这边并没有这位同学的地址，去大学找是较为直接的方式。 桑彤坐在车内，看着主任给她的一张照片，是开学的时候拍的，全班有三十二个人，学习委员方婷玉跟阮甜恬一个站在最前面，一个站在最后面。 阮甜恬一脸的浓妆艳抹还有格格不入的衣服在一群校服生里格外地显眼。 至于方婷玉，是那种一眼就看得出来很乖的类型，戴着眼镜，就站在老师的边上。 “因为高中的时候被挠了脸泼了水，所以就把人给杀了？有点说不通啊。”桑彤坐在副驾驶位，拿着照片看了许久，觉得这个可能性有点低。 “泼水挠脸只是众人知道的事情，在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开车的叶瑾宸吐出一句。 “确实，在判断案件的时候要公平公正，不能先入为主，我错了，我检讨。”桑彤特别诚恳的说道。 “道歉不至于，有想法是好事，时刻提醒自己的立场也是我们应该做到的事情。”叶瑾宸这话说的还挺呆板的。 桑彤撇过头，默默的叹了口气，又是被批评的一天。 “我这不是在批评你。”叶瑾宸面色平静的说道。 桑彤：…… 有一种被读心的错觉。 两人在大学的优秀学生代表栏里看到了方婷玉的照片，是个笑容极具感染力的女孩，文文静静的。 “阮田田？你不说这个名字我都快不记得了。”对方听到桑彤的话，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笑了。 “其实也算不上霸凌，是点小误会。”方婷玉解释道。 说起来也是曾经年纪小，有点摩擦就上脾气的年纪。 十六七岁，懵懂的年纪，心底有喜欢的男孩子也正常，那时候的阮甜恬喜欢体育委员，可是体育委员突然有天就从她边上调座位到了方婷玉的边上。 有时候有些矛盾就是瞬间产生的，并且日益见涨，收作业只是其中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其实当时是因为体育委员的成绩下滑，老师让他换的座位，只是田田不相信而已，说是她亲眼见到体育委员去找老师换的座位。 那次之后，阮田田记大过，没多久就退学了。 “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我自从她离开学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方婷玉摇了摇头说道。 “她之前在飞云做带货主播，只是可能你见到了不认识。”桑彤说道。 “我不玩飞云，平时都在桃子购物。”方婷玉说道。 桑彤原本以为提起阮田田这个人，方婷玉应该是排斥的，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让她意外，甚至可以说早就已经放下了，忘记的几乎已经没多少印象了。 而她在案发的时候根本就不在本地，不在场证明排除了她的嫌疑。 “这体育委员，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嘛。”桑彤看了一眼毕业照片上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她觉得她的审美还是挺正常的，比如队长这样的，就属于是精品级别了。 照片里的这男孩……除了高，五官确实过于普通，可能有她不知道的内在美吧，为这么一个人闹事记大过，未免有点太恋爱脑了。 “会打篮球的高个儿男孩子多少是带点光环的。”叶瑾宸这一次倒是接话了。 桑彤：…… 某人好像很懂的样子。 “咱们要找一找这个体育委员吗？”桑彤问。 “让丁健修去。”叶瑾宸说道。 桑彤应了一声，给丁健修发消息。 ** * “飞云这个网站，有好几个流动分站，擦边视频在其中一个版块，要是被发现了马上封锁直播间，但是很快就有新的直播间起来，官网会悄悄地给流量……”乐奇文倒腾了半天，主要是流动网址有点难抓。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被查到了违禁马上封锁，但是开新号就马上给推流量，属实是你打我退，转头换个方向从重来…… “在阮甜恬的账号下面，直播视频都是普通的带货视频，但是她的id下面有一个仅个人可见的视频。”乐奇文说完脸色不是很好。 桑彤正准备看的时候，叶瑾宸挡住了她，她也不傻，这会儿光是听声音，桑彤就知道大概是哪种视频了。 “这个是二组的工作，让他们去弄。”叶瑾宸对乐奇文说了一句。 “ok”乐奇文已经很熟悉业务了。 “我们在查看了所有的监控之后，发现并没有可疑人员进入这栋公寓楼。” 负责这个的是高飞白跟老张两个人。 “因为电梯里没有监控，所以没法得到准确去往受害者楼层的人员信息，但是……我们了解到这片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是对外开放的。” 话到了这里，就很明显了，正门没看到人进去，就很有可能是从地下停车场进去的，而且还是个对外开放的停车场。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门卫跟电子门锁跟个屁一样存在…… 而且还是个没监控的停车场，有这么大的安全隐患在，这个小区发生什么案子也就不奇怪了。 “门锁没有被破坏，可能是熟人作案，至少是能够让阮田田没有防备的人。”桑彤还是觉得对方应该是阮田田认识的人。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阮田田的交际极为简单，在目前所知的朋友圈里，她并没有其他的熟人。 “阮田田自己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叶瑾宸问。 “没有，她们这种时间弹性很大的主播，一般除了月底，都是累了睡，起床开播。”许然摇了摇头。 “那凶手是怎么让她吃下安眠药的？”以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吃下安眠药？又为什么杀了她，还割开了她的手腕？ “弄清楚凶手的作案手法很重要，查阮田田的人际关系网也很重要，大家现在分一下工……”叶瑾宸开会的时候都会极为认真，八组办案分工明确，只有桑彤被叶瑾宸拴在裤腰带上了，走哪带哪，要么让她蹲办公室当休息了，外头热得很，跑一圈回来一身汗。 桑彤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短几天感觉自己就晒黑了不少，这天气真的好热，出了办公室哪哪都感觉是冒着热气。 用凉水扑了扑脸，这才觉得凉快了许多，伸手关上了水龙头，甩了甩手，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发现水龙头没关紧，她拧了拧，有点滑丝了，拧不紧的水龙头一直在滴水。 液体低落，在水池里发出一声响动。 那一瞬间，桑彤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黑暗中看不到任何画面，但是那滴答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想起了什么的她猛地抬起头…… “队长，我知道了！”她跑回办公室，冲到叶瑾宸的面前，激动地说道。 “什么？”叶瑾宸抬头看着她，脸上的水珠还没有擦，本来就白皙的脸上这会儿挂着莹润的珠子，顺着脸颊缓缓地下滑。 “我知道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死亡之后割腕了！”桑彤一脸地急迫，“因为对方要带走阮甜恬的血！” 满目的猩红，从打开那扇门开始，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那是鲜血的颜色。 “对方取走了她的血，看着她流干了所有的血液之后，给她擦干净了手腕。”桑彤继续说道。 起先她还不明白为何明明是割腕，明明满床都是鲜血，可是为什么看不到死者手腕上流血的血痕。 但是刚刚她想通了，手臂垂在床沿边上，流血的痕迹是不一样的，血液顺着手腕，到手掌，到指尖，一点点地滴落，一滴又一滴。 后来……ta把她的手腕放在了床上，棉质的床单被子疯狂地汲取着流动的血液，为了流得快一点，一刀又一刀地割下去，然后……那个人擦掉了手腕上原本的血痕。 “猜测都需要验证。”叶瑾宸说道。 “那我去法医那边看看。”桑彤说道。 “嗯。”叶瑾宸应了一声。 看着激动离开的桑彤，叶瑾宸收回了视线，落在眼前刚刚画的人际关系图上，沾着她滴落下来的几滴水，在纸上晕染开。 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挺好，他嘴角上提了一些，意识到什么又沉了下去，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取走了血液吗？为什么？ 甚至都不是用抽取的办法，是直接用割腕取血的方法，手法可以说是极其粗暴，甚至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划了一刀又一刀。 那些墙壁上鲜红的颜色，仿佛是带着滔天的怒意一样。 所以，对方究竟和死者之间有多大的仇恨呢？ *** “哎呀，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对假货的事情知道的真不多，供货商是公司谈的，也不是我们主播去谈的啊！”关星文坐在审讯室里，一脸的痛苦。 “你自己卖的是真货还是假货你不知道？”许然瞪着他说道。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介绍的是真货啊！”关星文压根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他看来，他介绍的真货，卖家发的真还是假，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上个月有五十场直播，带了两百种货物，其中你介绍的有高达一百六十种都是假货。”这可是看了他上个月所有视频统计出来的数量。 关星文的脸色一白，这都能看出来！直播间的滤镜都成啥样了！能看出来什么…… “我错了，我认错！我带假货我有罪，叔叔，惩罚我吧，我愿意受罚，罚多少款都行！”关星文说道。 许然：…… 没见过这么识时务的人。 “你们网站那些擦边视频怎么回事？”许然又问。 “不清楚，没干过。”关星文摇头。 “那阮甜恬呢？” 这一次关星文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声。 无言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结果。 “飞云的主播，签约合同分两种，一种五五分，主播网站各一半，另外一种是三七分。”关星文说道。 “飞云七？主播三？” “不，是主播七，飞云三。只要签了这份合同，就要给网站带来流量，什么样的内容可以吸引大批流量，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也知道。”关星文没有多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迈出第一步并不艰难，况且…… “也许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是吃到甜头之后，就会想要更多，能舍弃的东西也更多。”关星文有些无奈，抬头看着许然，“穷过嘛，经不住来钱快的诱惑。” 很复杂的表情，隐约看得出来关星文对阮甜恬是不一样的，不过……阮甜恬大概是对他没什么感觉。 在阮田田的屋子里，真货比假货要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阮田田自己买的，青少年时期就极爱打扮的女孩，到后来也依旧爱美，数不尽的化妆品，衣服还有包包。 “给她发一条消息吧，就说你想约她出来吃个饭。”许然突然说了一句。 关星文愣了一下，许然却已经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要抓她？”关星文的声音都变得急迫了一些。 “先发再说。”许然态度坚持。 关星文却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手机不肯接，他进来了，不算大问题。 但是阮田田进来，那程度肯定是比他严重许多的…… “你想我给你代发也可以。”许然看出了关星文的犹豫，适当地给了点压力。 关星文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伸手将手机接了过去，缓缓的打出一行字。 [明天不播，出来吃饭吗？] 五秒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许然凑过去看了一眼，对方只回了一个字。 [好。] 第20章 [已修]皮囊之下（3）…… “给她打电话确认时间。”许然看了一眼对方回复的消息，朝着关星文说了一句。 关星文这一次没有多犹豫，找出对方的号码拨打了过去，没想到长时间的响铃也未接通，随后就听到了系统提示关机的声音。 他又给对方拨打了微信电话，可是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关星文看了一眼停留在聊天页面的手机，皱着眉头将手机收了回来。 许然看着提示未接听挂断的页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明明刚刚发消息的时候还是秒回，可是现在语音通话的时候对方却不接。 现在无法确定持有阮甜恬手机的人是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在她死亡后，确实有人在冒充她使用她的社交账号。 而这个使用者，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阮甜恬的凶手。 *** “飞云表面上是个直播带货平台，但是经过调查发现其售卖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假货。” “而且还有vip特殊视频定制服务……” 根据乐奇文的调查，除去售卖假货这一点，网站有针对vip用户性别推送的视频，男性客户推送的多是女性擦边视频，女性用户推送的则是腹肌小伙。 而根据用户观看初级vip视频的频率，时长等，推送更加私密的视频。 根据飞云那边的负责人表示，他们本意并不是为了流量，只是给主播们多元发展的机会，主要是以才艺为主，只是主播们经常为了博取流量而违规。 “飞云那边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主播们的身上。”乐奇文摊了摊手。 飞云现在就是咬死了主播们是自己违规，平台方面在发现违规直播间后会第一时间封禁，但是通过更深层次的了解之后就会发现直播间是封了，可是没说人家不准开个新的。 “而且飞云那边也咬死不承认有两分合同的事情。”老张也摇了摇头。 “其他的主播是怎么说的？”桑彤忍不住问道。 飞云的主播很多，绝对不止阮甜恬一个人在做这个事情，这种赚钱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就会有无数人跟随。 “主播那边也没人承认这件事情，应该是飞云那边谈过条件。”老张回答道。 飞云签的主播都是刚入行的新人，这些人多数以经济收益为重点，其中的细微条款是不会注意的，况且不少的人敲定了要是自己不认，那就还有机会，反正这第一把火也烧不到自己这儿来。 “除了关星文，还有哪些主播跟阮田田连过视频？”叶瑾宸问道。 “那可多了去了，都是公司安排的，根据排班分的，几乎每一两天就有跟阮田田连视频直播的主播。”乐奇文说道。 “先列个名单看看。”叶瑾宸说道。 既然是熟人，那就肯定有认识的渠道，阮田田是一个没什么交友圈的人，平时也不怎么外出活动，在网络上认识其他人的概率更大一些。 “行。”乐奇文点了点头。 就目前的线索来看，熟人作案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而且很有可能对方已经有所察觉了。 警车是大喇喇地开过去的，凑热闹的人也多，已经有消息发在网上了，真凶也肯定知道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关星文是知道阮甜恬的地址的，要是阮甜恬长期没有回复他，那关星文很有可能会找上门去。 假装阮田田给对方回复消息应该是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那是不是也证明对方是知道关星文跟阮甜恬两个人都认识的人？而且还是那种对阮甜恬来说是可以放下防备的人。 “桑彤跟我去见报案人，其他人按照分配行动。”叶瑾宸拿上车钥匙，朝着办公室的众人说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 桑彤的声音也掺杂在人群中，清脆又响亮，格外的不同。 眼看着叶瑾宸已经往外走去，桑彤赶紧抓上了自己的水杯跟小挎包，匆匆地跟上了叶瑾宸的脚步。 叶瑾宸这会儿站在门口等她，瞧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还是无奈地道了句，还是个小丫头，风风火火的。 “队长，我好了，走吧！”桑彤笑眯眯地朝着叶瑾宸说道。 “嗯。”叶瑾宸轻轻应了一句。 *** 案发的公寓楼里。 隔壁的房间已经被封了起来，虽然死者的尸体早就已经被法医带走了，但是那股恶臭却迟迟散不去，光是站在通道里就能够闻到的那种。 “对，那天是我报的警。”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开口说道。 身高跟桑彤差不多，身上有很张扬的纹身，这会儿还抽着烟，一脸不爽的表情。 “什么时候觉得有臭味的？”桑彤问她。 “有几天了，开始味道还没这么大，昨天真是臭得不行才报了警。”方惜回答道。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打给物业？”桑彤又问。 物业那边他们也了解过，并没有人反映过这种情况，说明方惜是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打给物业有用么？没屁用……之前隔壁天天大半夜的吵死了物业也没管。”方惜翻了个白眼。 物业那是个什么单位？就是那种你说了，他听了，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半天憋不出一个结果来，楼梯的灯坏了都不一定会修，人家住户屋子里脏乱差臭不臭跟物业有屁关系，他肯定不会管。 “怎么个吵法？”桑彤又问。 方惜看了桑彤一眼，桑彤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随后对方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知道我们这一片叫什么吗？”方惜询问道。 “平江新区。”桑彤是知道的。 “不，这一片叫网红生产工厂。”方惜又回。“这里的每一栋楼都是网红楼，你要是住在附近，晚上就能看到这里所有的房间里，晚上都是一片群魔乱舞的迹象。” 这一点，桑彤也是有所了解的，这里光是一栋楼，就住了大概几十个网红，有些楼里甚至上百个，都是一个“追梦”年轻人，活跃在各个直播平台。 “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方惜说完又拿出一根烟给点上，隔壁屋的臭味让她头昏得不行，找到新房子她就要马上搬走。 “什么？”桑彤疑惑地看着她。 “鸡笼。”方惜淡然地吐出两个字。 桑彤有些茫然，这个叫法跟她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跟死者往来的人中有他吗？”叶瑾宸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方惜的面前。 方惜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止，光是我见过的男人，起码有七八个吧……” 这一次，桑彤总算是理解了方惜所说的鸡笼还有吵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楼的隔音肯定做得不是那么好的，毕竟租金便宜，主要吸引目标也是年轻人。 方惜晚上听到的声音除了直播的声音应该就是妖精打架的声音。 桑彤虽然面上一脸平静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内心的活动可是相当地精彩。 从方惜的家里出来，楼道里还是有很浓的腐臭味，就算是经过处理了，但是那种味道还是难以散去，桑彤只好努力转移注意力。 “如果真的按照方惜所说的，那阮田田的关系网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桑彤扭头对叶瑾宸说道。“而且凶手也很有可能在这群人之中。” “对，需要重新排查一下阮田田的关系网。”叶瑾宸点头。 再次回到现场，桑彤还是有极其强烈的不适感，除了难闻的气味，还有手腕上的感觉，那是在她感受过现场之后的后遗症，总感觉手腕处有些发凉。 “关星文跟阮田田认识的关系最长，他不可能对阮田田做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桑彤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关星文是知情的，而且她总感觉关星文跟阮田田之间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屋子里很干净，应该是打扫了很多次的样子，也没有检测出血液的痕迹，案子主要还是在卧室发生的，就 是这满墙的红色，看着有些不舒服。 她还是搞不懂凶手为什么把墙壁都涂成了红色，肯定是有其特殊的意义，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站在卧室门口，桑彤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虽然凶手对死者的手腕进行了清理，但还是可以从流血的痕迹看出，死者的手腕曾经是悬挂状态的，向下垂落，所以在指缝留下了并未清理干净的痕迹。 不过这一切最终也只是桑彤根据自己所感知的一个猜测，现在有支持自己想法的证据，却并不代表凶手一定取走了死者的血液，这些……不是单靠目前的证据就能解释清楚的。 凶手处理地板主要是为了清理脚印痕迹，目前来说，并没有找到特别明显有帮助的证据。 “看来我们要再次见一见关星文了。”叶瑾宸站在客厅里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桑彤看向叶瑾宸，两个人目光对视，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 关星文，s市人，年龄二十二周岁，高中辍学在奶茶店打工了一段时间，开始是在飞云开了个直播号给奶茶店打广告，因为外形不错，签约了飞云。 阮甜恬签约的时间比关星文要晚一些，当时带她学习的人就是关星文，那时候关星文还是小有流量的。 而现在，阮甜恬的流量早就已经超过了关星文，成了飞云的头部主播之一。 “她当初是因为化妆视频被飞云看中的，但是说实话，这个不是我的强项。”关星文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道。 他那点化妆技术还是跟阮甜恬学的，他教她做直播，她教他做美妆，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在关星文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更是惺惺相惜的伙伴，互相依赖，谁都离不开谁的那种关系。 “就目前的数据好看，阮甜恬的流量超出你很多了，你心里不会失衡吗？”桑彤吐出一句。 实话实说而已，阮田田现在的知名度恐怕三个关星文都比不了。 “你不会懂的，我们是那种共患难的关系。”关星文对桑彤的说法不算同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告知对方，没有谁比我们之间更为互相了解了。” “那阮田田在卖银这件事情你知道吗？”叶瑾宸朝着面前的人询问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就是个主播，就算搞搞什么擦边视频，也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啊……”关星文闻言，立刻反驳了一句，甚至有些生气地看向了叶瑾宸，似乎很是不满他的话语。 “我说的是阮田田，没说你。”叶瑾宸又道。 关星文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憋了回去。 “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沉默了几秒，关星文突然有些颓废地吐出了一句。 看着面前的人，桑彤的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她总算是知道自己那怪异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到底是共患难的朋友，还是别的……恐怕脸关星文自己都说不清楚，其实桑彤隐约也能感受到，关星文对阮甜恬的态度极为奇怪。 如果他知道阮甜恬在做的事情，他要是真的喜欢阮甜恬的话，为什么不阻止她？ 恐怕没有一个男的愿意接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去做那种事情吧？ “对于关星文的话，你怎么看？”出了审讯室，叶瑾宸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问出了一句。 从上次许然的审讯，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他在说谎。”桑彤坚定的回答了一句。 “继续。”叶瑾宸对桑彤的回复并不意外，主要还是想看看她的能力，适当的引导与考察都是很有必要的。 “说不上来，有时候觉得他说了很多，但是又什么都没说。”桑彤想了想，回答了一句。“最关键的一点，他从开始到现在，没问过一句关于阮田田现状的话。” 这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像上一个案子的于洋，在向天成出事之后，一直在问向天成的情况，毕竟作为关键人物，两者之间有联系的时候必然是要关心一下对方的。 但是审问了关星文两次，他都没有问过一次关于阮田田现状的话。 “或许，他已经知道阮田田死了？”桑彤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说不通，要是他已经知道阮田田死了，那为什么还会给她发消息？” 前后逻辑说不通啊！而且看他给对方发的信息，也不像是知道阮田田死亡的样子…… 那……关星文会是凶手吗？有可能是凶手吗？ 桑彤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的凝重，想不通，想不明白…… 但是，她隐约有一个感觉，那个划破死者手腕的人应该不是关星文。 她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手腕上出了冰凉的感觉，还有另外一种细微的感觉，指尖的皮肤较为细腻，却还是有轻轻的一道别的力度，那是被抓住时，皮肤被刮到的感觉。 长指甲？凶手是一个女性？ 如果凶手是一个女性，那就不可能是关星文，不过她这一次并没有看到案发现场，所以自己这个能力目前也就这样了…… 一个女人，跟死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仇恨，才会这般残忍的杀害了她？ 阮甜恬虽然性格张扬，但是出了关星文似乎并没有关系亲近的人。 难道是那些“客人”中的一位？ 而且关星文这个人从一开始也很奇怪，从他们问起阮田田的事情开始，他就冷静的有点过分了。 他们询问了那么多关于阮田田的问题，他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可是他就是什么都没问，甚至顺着他们的问话，一步步的向下接。 从一开始飞云的擦边视频，到飞云的两分合同，到阮田田在卖的事情，所有的信息几乎都是他透露的，这太奇怪了…… 不过很快，乐奇文就带回了一个消息，出现在阮甜恬家里的那些男人，应该就是她在飞云的榜一大哥。 因为交流是在别的平台进行的，所以乐奇文花了一点时间。 上次飞云管理层那几个家伙就是嘴硬得很，死活都不承认有两分合同的事情，飞云虽然网站规模不大，但是每天浏览量还是很可观的，干什么不好，干这种事情！ 飞云那边的说辞是这些都是主播的个人行为，与网站无关，嘴脸很难看。不过飞云这个案子交给二组了，只能希望二组那边传来更多有用的消息。 “阮田田最后一次直播，这位叫今夜有雨的是当天的榜一，原名叫木野，四十二岁，本地人，当天他的车出现在了死者的公寓附近的主干道上。” 通过筛查，这个叫木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见过阮田田的最后一人，叶瑾宸打算亲自去会一会他。 “叶队，关星文要求见你。”叶瑾宸刚走出办公室，就被人堵着了。 “让他先等着。”叶瑾宸皱了皱眉头，早不说晚不说，憋了一天了这会儿要找他了？ “他说有人要杀阮田田！”面前的人又说了一句。 第21章 [已修]皮囊之下（4）…… 叶瑾宸其实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关星文，他的感觉跟桑彤是一样的，关星文的嘴里没几句真话，他给出的信息真假混合，并不能全信，不过关星文都已经这么说了，叶瑾宸还是打算去见见他。 其实关于直播间打赏这件事情对主播来说很正常，毕竟也是靠这个吃饭的，但是总归是有时候有点麻烦的事情出现。 阮田田的粉丝榜很多，给她刷礼物的人也不少，业绩相当可观。 “她有个叫今夜有雨的粉丝给她刷了几十万的礼物，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从上个月开始，对方就经常在直播间叫她还钱。”关星文说道。 根据关星文的说法， 今夜有雨是阮田田粉丝榜里前十的粉丝，也在线下见过面，对方几乎每个月都给阮田田刷十万的礼物，可是自从上个月开始这个粉丝就一直在直播间闹事。 不仅是这样，阮田田还收到了不少匿名恐吓包裹，普通的恶作剧也就算了，甚至包裹里出现了死猫死狗的尸体，还有不还钱就杀了她这样的字眼。 队里早就查到了今夜有雨本名是木野，只是对于恐吓这件事情，队员们是不太清楚的。 “这个木野上个月在跟他老婆闹离婚。”许然这边给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会不会因为夫妻财产分割的问题，木野的老婆盯上了阮田田？”桑彤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要是木野因为阮田田跟他老婆离婚，那他老婆恐怕还真有杀阮田田的心。 不过等到丁健修把木野带回来之后，桑彤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一点。 “谁？阮田田？是谁？”木野这会儿刚从酒桌上下来没多久，人还是半懵的，动不动就想吐。 不得不说，四十二岁的木野看着更年轻一些，虽然因为喝酒之后整个人变得有些狼狈了，但是长得还是不错的，看着就像是外面所谓的“成功人士”。 “六七天前，你是不是去找她了？”桑彤将阮田田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朝着对面的人推了过去。 木野探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叶瑾宸，似乎在想这个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哦，有点印象。”木野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没错，我确实是找她了。” 木野这样干脆直接地回答倒是让一旁坐着的桑彤有点意外，她还以为他会继续找借口。 “我是去警告她的，让她不要再烦我了，我还有老婆孩子，她次次要钱，我已经烦了。”木野倒是没有隐瞒自己出轨的事情。 “所以她不同意，你就是杀了她？”桑彤皱着眉头问道。 木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抬了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桑彤：“你什么意思？” “她死了，你去找她那天死的。”桑彤又说道。 “不是，我杀她干嘛啊！再说了她凭什么不同意啊！我都给了她一百万的分手费了！包包礼物什么的也没让她还，这还不够么……”木野一副被冤枉得不行的表情说道。 根据木野的说法，他确实在飞云给阮田田打赏了不少，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勾搭上了，在木野看来，两个人都是各取所需，平时玩玩也就算了，绝对到不了互相干涉各自生活的地步。 “是她自己先越界的，她威胁要是我不给钱就告诉我老婆。我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外面的那些女人能跟家庭相比么……我跟我老婆感情很好的，玩归玩，但是她要破坏我的家庭就是她不对了……”木野说得很是激动。 他跟阮田田也就是上上。床的关系，牵扯到家庭就不行了。 桑彤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就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跟老婆感情好还去外面玩？颠成啥样了？ “你老婆因为她才要跟你闹离婚？”桑彤又问。 “不是，老夫老妻了有点矛盾很正常，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个道理不明白？我老婆天天把离婚挂在嘴边，其实一哄就好了，哪里是真的要离婚。”木野不在意地说道。 “你上个月在直播间威胁阮田田，让她还钱？”桑彤看着他。 “嗯？什么？我上个月在国外出差，忙得要死，什么威胁不威胁的……”木野回应了一句。 听到木野的回答之后，众人都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上个月木野在国外，那恐吓的东西应该就不是他寄的。 桑彤的目光落在了叶瑾宸身上，叶瑾宸朝着她点了点头，桑彤便没有再问下去。 “队长，怎么样，我刚刚没有漏掉的吧？”桑彤凑在叶瑾宸的身边一脸期待地问道。 叶瑾宸睨了她一眼，小姑娘这会儿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不想让她太嘚瑟，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嗯，差不多。” 桑彤撇了撇嘴，队长可真难伺候，特别是叫叶瑾宸的队长！╭（╯^╰）╮ 叶瑾宸将她的小表情都收入了眼中，年纪不大，小情绪倒是来得还挺快的。 “队长，你说寄东西的会不会是木野的太太？”桑彤觉得还是挺有可能的，她在凶案现场的感知中察觉到了对方是女性，所以木野的太太有很大的嫌疑。 “有这个可能。”叶瑾宸淡淡地回道。 *** 桑彤跟叶瑾宸是在木野的家里见到他太太方慧的，四十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气质温婉，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道不明的风韵，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木野不是个人了。 “这个人认识吗？”桑彤将阮田田的照片放在方慧的面前询问道。 “认识。”方慧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回应了一句，“飞云的一个女主播，有点知名度，粉丝也不少。” 听完方慧的回答，桑彤眉梢微拧，回头对上叶瑾宸的视线，两个人都从互相的目光之中看到了点别的东西。 “方女士平时也看直播？”桑彤询问了一句。 “嗯，看得少，了解的不多。”方慧回应了一句。“不过她跟我女儿连过视频直播过，我有印象。” “您的女儿也做直播？”桑彤捕捉到了重点。 桑彤这话一出，对方好像立刻就变得兴奋了起来，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网站，疯狂地给桑彤安利自己的女儿。 但是桑彤没有想到，会在视频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视频里，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化着哥特式的妆容，粉丝数量虽然不多，不过对方也并没有太在意，主要是给粉丝们安利各种假发化妆品之类的。 这是录播的视频，但是方慧一点开视频就开始疯狂地刷礼物，这短短一小会几千块就已经出去了。 从木野家里出来的时候，桑彤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方惜，木野跟方慧两个人的女儿，也是阮田田的邻居，这个案子的报警人。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方惜？”桑彤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地问叶瑾宸。 “案子还没有结束，就不能轻易地下结论。”叶瑾宸叮嘱道。 “知道了。”桑彤老实地点了点头。 桑彤想了想，觉得目前出现的几个人确实都有一定的动机。 第一位，关星文。他是跟死者阮田田接触最多的，也是看着阮田田一步步爬起来的人，而且对阮田田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这可以在谈话中看出来，可能因爱生恨，杀了阮田田。 第二位，木野，死者的粉丝，跟她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是阮田田以他的家庭做威胁，向木野索要钱财，木野看着胃口越来越大的阮田田，痛下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位，方慧，木野的太太，因为木野出轨，所以杀了阮田田？虽然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太大。 剩下的就是最后一位，方惜，身为木野跟方慧的女儿，她的动机已经很明显的，在她看来阮田田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她肯定是恨阮田田的。 *** 桑彤再次找上方惜的时候，她倒是没有一点意外。 “对，没错，威胁阮田田的人是我。”这一次，方惜并没有隐瞒。 “那些死猫死狗也都是我放在她门口的。”方惜淡定地说道。 她刚刚退学那段时间，方慧断了她所有的资金，所以她那段时间一直用的是木野的账户，没少在飞云买奢侈品。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开始当主播，觉得阮田田很有个性，是她为数不多的粉丝之一。 “她的第一个飞船礼物还是我给她刷的，我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吧，我曾经把她当朋友，她却想做我后妈？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吗？”方惜冷笑了一声，抖了抖烟头上的烟灰。 知道飞云卖假货之后，方惜就跑路了，后来签了银狼tv，跟阮田田也有合作，不过最终因为平台不同，交往不深。 但是没想到过了一 年多了，她爸竟然跟阮田田搞到一起了，这不搞笑了么！ “我的要求也不多，她在我爸那儿吃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就行了。”方惜说道。 “她当小三，你不恨她？”桑彤对方惜现在的态度还是有点意外的。 “呵呵，你以为我是我妈？我妈认为我爸老实顾家，我可是知道他在外面不止有小三，还有小四小五……”方惜说起来都觉得犯恶心。 想起来也真是搞笑，她之前想买个c牌的新款，求了她爹好几天才答应给她在f国带，结果呢……阮田田早就已经有了。 曾经年少无知，觉得她爹什么都好，顾家体贴，对她跟她妈都不错，结果成年后才发现，她爹就是个垃圾中的垃圾。 “那你知道你爸已经跟她分手了吗？”桑彤想了想，对方惜询问道。 “分手？他两分个屁的手，最好是锁死了才行。”方惜想都不想，直接说道。 指望垃圾回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才让两个人离婚，按照她爹这玩法，家底迟早要掏空的，人可以滚，钱不能带走。 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桑彤看了一眼方惜，本来想要说点什么，结果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亲出轨，对象还是自己曾经支持的人，这换做谁都有点难以接受。 “要不下回问话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您自个儿来做吧！”进了电梯，桑彤戳了戳叶瑾宸。 手劲儿不大，落在他的胳膊上像是挠痒痒似的，叶瑾宸侧头就看到了桑彤带笑的脸。 “问话是基本功，虽然我知道你在县里一年的积累，已经有了不少的经验，但是实践才能学到不少东西。”叶瑾宸喉结微动，缓缓地吐出一句。 “我看方惜可是一直看着队长你……”桑彤说到后头就没声了，主要是怕被骂。 别看叶瑾宸平时挺好说话的，严厉起来还怪吓人的。 “好吧，我不说了。”桑彤选择了闭嘴，老虎的胡须可不是说拔就拔的。 叶瑾宸看着小姑娘一副学乖了的模样，缓缓地收回了视角，压着嘴角，心里想着他就不该搭话，她倒是什么都敢想！ 吓一吓，看她下回还敢不敢了！ 桑彤却默默地偏了偏头，她是眼花了才看到队长刚刚好像笑了吧…… 一定是……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叶瑾宸临时组建了小型会议。 “方惜大概是两个月前发现木野跟阮田田的事情的，所以她也是那个时候搬到阮田田隔壁的。”许然说道。“在直播间闹事还有给阮田田寄那些恐吓信的也是方惜。” “方惜的杀人动机其实很强烈，原本和睦的家庭现在因为阮田田而变得支离破碎，曾经跟母亲恩爱的父亲却在外面找小三，而且那个人还是曾经她粉过的人。”乐奇文听了直摇头。 其实木野的出身不好，高中毕业，后来认识了方慧，方家本来是不同意两个人结婚的，但是奈何方慧坚持，所以方家后来也没少扶持木野。 但是就是因为木野高中毕业，没少被方家那群人挤兑，方惜读书的时候成绩一般，但是因为有一个做“榜样”的爹，读完高中也不想读书了，方慧差点没有气死。 结果现在好了，恩爱夫妻是假象，凤凰男父亲还在外面找小三，这能忍？ “方惜并不承认是她杀了阮田田。”桑彤说道。 方惜的意思很明显，她要去父留钱，木野可以跟阮田田或者其他的小四小五一起滚，但是她爹花出去的钱要还回来，那都是属于她跟她妈的，那些女人吃了多少都得吐出来。 只找上阮田田纯粹是因为阮田田倒霉，谁让她就认识阮田田一个人呢！ 按照方惜的原话就是，人死了可不就赔了自己赔了钱，还让她的渣爹逍遥自在了？但凡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脑子有坑的事情。 但是需要证据，不管谁是凶手，都需要证据，现场并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现在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方惜，只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目前的这些都只是猜测怀疑。 不过桑彤觉得方惜不像是凶手，她的状态就不像是凶手，在面对问话的时候很坦然，装不出来的那种。 对于阮田田的死，态度也不是那种杀人后的惶恐或者是解脱。 “阮田田的手机还没找到？”叶瑾宸问了一句。 “没。”乐奇文摇了摇头。 叶瑾宸皱了皱眉头，阮田田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还有人拿着她的手机回消息，怎么着都要找到手机再说。 “关星文跟方惜两个人互相不认识，感觉方惜要是凶手，她应该懒得应付关星文。”毕竟是她自己报的警，有必要弄这么一出吗？ 凶手很明显知道关星文跟阮田田关系不错的，当然……不排除身为邻居的方惜也知道两个人关系不错，但是……桑彤觉得拿手机的人不是方惜，这不像是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在飞云内部，跟关星文和阮田田两个人合作次数最多的是这几个主播。”老张刚刚从二组那边回来的。“几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签约的，多多少少是有些熟悉的。” “不仅如此，这些女孩还跟阮田田一样。”乐奇文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对着众人继续道：“她们也都在线下跟榜一见过面。” 委婉的说法叫线下见面，难听一点就是约。炮卖银。 “所有的人都是自愿的？”桑彤又问。 “不知道。”乐奇文摊了摊手，这个事情当事人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桑彤想了想，她没跟这些女孩接触过，知道得不多，跟阮田田的死有没有关系，还是得见过本人了才能下定论。 线下约见榜一这件事情，其实开始是没有的，但是后来渐渐地就有了。但是没有想到带头的人竟然是阮田田。 她是第一个在直播间说要与榜一在线下见面，自从这个话出来之后，直播间的礼物就刷疯了，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让阮田田直接上了热榜第一，粉丝飙升十多万。 其他的人也是看到了走捷径的方法，所以一个个都开始学了起来，结果没有想到效果竟然意外的很好，无一例外，几乎都收获了大量的金钱和热度。 飞云的监管本来就一般，这种线下的事情官方也管不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种乱象，不只是飞云，还有好多其他的平台也是一样的。 “别的不说，米新雅现在的榜一就是阮田田以前的榜三。”其中一个主播说道。 因为头部的竞争太强，所以流量就分到了下面一点的人，米新雅算是比阮田田差一点的，在阮田田那儿只能混个榜三，但是到了米新雅这儿就是榜一了。 “不光是米新雅，好多都是，越往下面价钱越低。”女主播继续说道。“这年头嘛，谁不想赚钱，还是赚快钱，闭上眼忍一忍，一天好几万就到手了。” 桑彤看着一个个出现在审讯室的女孩，她突然想起来关星文的那句话。 也许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是吃到甜头之后，就会想要更多，能舍弃的东西也更多。 这种混乱现象不光在女主播之间存在，甚至也有不少男主播也参与其中，二组这边一挖出来，结果触目惊心，比卖假货还令人震撼，飞云竟然有超过六成的主播都在干这个。 “不过这个叫米新雅的主播，有点奇怪。”老张特意指了指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她好像不是自愿的，是被阮田田拉进圈子里的。” 米新雅的榜一是从阮田田的直播间过去的不错，但是她并没有答应线下见面这样的事情。 “阮田田不仅自己卖，还拉皮条？”桑彤对于审讯的结果很是意外。 这个头是阮田田开的，但是也会给粉丝推其他主播，推一条赚10％的提成，这是连飞云官方都不知道的事情，全是主播们私 下在交易。 “如果遇上像木野那种有家室的人，还会再威胁捞一笔。” 那想要弄死她的人怕是不止木野一家吧…… 十分钟后，桑彤见到了老张说的那个女孩。 “对，我是被逼的。”审讯室里，米新雅一脸冷意地说道。 第22章 [已修]皮囊之下（5）…… 飞云的主播大多数都对阮田田拉皮条的事情避而不谈，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在被问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众人都选择了沉默，要么也表示自己跟阮田田合作过，认识但是不熟。 不同于其他人，米新雅在谈及阮田田的时候，明确地表现出排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的情绪。 “我本来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分享主播，是阮田田带坏了飞云的风气。”米新雅说这话的时候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不满。 在米新雅看来，要不是阮田田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只是单纯地做个普通的分享主播或者是带货主播，可是阮田田却拉着所有人走进了泥潭。 起先这个事情只有阮田田尝试，没想到效果意外地好，吃到甜头的阮田田就开始变本加厉了，不止自己做，还骗其他人跟她一块儿。 本来她们以为是线下见面会，大家一起吃吃饭，唱几首歌什么的，可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 “你知道她当时是怎么跟大家说的吗？她说都是成年人了，喝点酒了你情我愿的，算不上什么。”米新雅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泛着红，却没有流泪，眼底是悔恨，也包含了一些其他的内容。 “所以她威胁你们了？”叶瑾宸看了米新雅一眼，低下头一边写字一边问道。 “对，没错，她拍了照片，所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米新雅伸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 “你们没有报警？”桑彤脸色复杂地看向米新雅，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她们之前的目光一直放在飞云官方，没想到开头的人竟然是死者。 这一回，米新雅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别处，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再问话的时候，米新雅就不怎么配合了，他们也没有把人逼得太狠，直接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米新雅的弟弟是小儿麻痹，这些年花了不少钱，家里欠了不少的债，全靠她做主播后才还了不少的钱。”老张给叶瑾宸跟桑彤介绍了一下情况。 桑彤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叹了一口气。 因为金钱的原因，所以米新雅走错了第一步，一旦被阮田田拿捏住，那后面等待她的，就是日复一日地折磨。 “人总归是自私的，她在正义与金钱之间选择了金钱，算不上真正地可怜。只能说是可悲。”叶瑾宸面无表情的说道，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一个罪犯，往往只是一念之间。 就算是被阮田田威胁，那她也有无数种方法解决这个事情，但是她却选择了屈服，在金钱面前低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错失了机会。 桑彤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她能够理解米新雅，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慌张迷惘，害怕痛苦，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没有选择报警。 可是……理解不代表支持。 这种情况之下，第一就是因为保存证据选择报警，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方的气焰更加的嚣张。 “现在看来那些被阮田田下套的女孩也很有可能成为凶手，目前我们认识到跟阮田田有关系的人几乎都有杀人动机。”桑彤说道。 阮田田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细细排查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足以让人震撼。 *** 丁健修那边已经找过阮田田上学时期暗恋过的体育委员，了解到的情况跟方婷玉说的差不多，无非是老师看他成绩下滑以为是被阮田田影响的，所以调了位置。 至于后来霸凌的事情，詹涛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详情，也认为这个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我知道她这两年在飞云当主播，赚了不少的钱，可是终究来说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高中毕业之后就没什么来往了。”这是詹涛的原话。 跟方婷玉一样，他现在也依旧继续着自己的校园生活，但是阮田田早就已经步入社会，开始讨生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初见詹涛的时候，一米九几的男孩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也是个善于打扮的人，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令人眼前一亮，果然跟叶瑾宸说的一样。 “既然是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在阮田田的直播间刷礼物呢？”桑彤问了一句。 如果不是乐奇文给了数据，桑彤也是没有想到詹涛也给阮田田刷过礼物，甚至还参加了线下的活动，两个人往来的频繁程度可跟他说的不太一样。 “我这纯粹是为了支持一下老同学，没别的意思。”詹涛说道。 “没别的意思，你还带她去开了房？”桑彤面色冷漠地看着詹涛，渣男属性在詹涛身上拉满了。 桑彤的话音刚落，詹涛的脸色就变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阮田田刚做直播没多久开始说起，那时候的飞云才刚刚火起来，詹涛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的那个叛逆少女在直播间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美丽，漂亮，受欢迎，还乖巧讨人喜欢，这是詹涛对直播间里阮田田的印象。 他自然是知道高中时候的阮田田是喜欢自己的，可是那时候的阮田田不善打扮，不务正业像个太妹一样，他是看不上她的。 可是直播间的阮田田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他本来也只是当开玩笑似的刷了些礼物，没想到阮田田还真对他有旧情很快就找了上来。 成年人的露水情缘其实很常见，他喜欢现在这样漂亮讨人喜欢的阮田田，玩一玩没什么，想要再多可就没有了。 “我花了钱，她陪陪我，大家各取所需没什么。”詹涛并不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感情，毕竟在阮田田找上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不是么…… 詹涛有自己的女朋友，也有自己的校园生活，阮田田对于他来说只是生活里的调剂品。 可是，对于阮田田来说，詹涛又算是什么呢？ 初恋？曾经的爱而不得？ “不过她这个人太烦了，要得太多，给她刷了几次礼物差点给我女朋友发现，我就跟她断了。”詹涛继续道。 他跟阮田田都已经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马上大四，毕业后就要跟女朋友结婚了，阮田田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在詹涛看来，他跟阮田田之间，纯属是成年男女之间的交流，谈不上感情。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曾经他看不上的人，如今变了样就想玩一玩？ 或许对当时的阮田田来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对詹涛来说她就跟个玩物一样。 等待她的是詹涛的冷漠无情，她自认为的感情，在詹涛看来只是金钱交易。 阮田田当时有多开心，后面大概就有多绝望…… 在她看来能跟詹涛交易，为什么就不能跟别人交易？ 也许是想要证明什么，这个念头出现之后，有些东西就开始在阮田田的心中肆意增长，日渐狂野。 阮田田走上这条道路，一点都不偶然。 “啧啧，这个詹涛还真是妥妥的人渣。”乐奇文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明明有女朋友，还去招惹阮田田，这不犯贱么…… “有一点很奇怪不是吗？”桑彤突然提了一嘴。 “什么？”乐奇文疑惑地看了桑彤一眼。 “按照我们之前的了解，阮田田特别喜欢对有家庭或者有对象的男人下手。”桑彤说道。 并且她还会以要告诉女方为勒索条件，向男方索要更多的封口费。 “可是……阮田田没有找过詹涛的女朋友。”桑彤提出自己疑惑的点。 詹涛的女朋友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大一就在一起了，那为什么阮田田独独放过了詹涛，没有用这一点勒索他，明明那时候詹涛 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个问题想不通，但是詹涛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因为他有不在场证明，案发的那段时间，他跟她女朋友都在外地旅游，今天才回来，而且景区那边的工作人员也证明了这一点。 桑彤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关星文那边倒是证实了桑彤跟叶瑾宸的猜测，阮田田后面变成那样，确实是跟詹涛有很大的关系。 “阮田田为他打过胎，不过那个男人狠心，并没有回过头。”关星文知道的内情也不算特别多，那个时候他虽然跟阮田田关系还行，但是也仅限于有一点熟。 阮田田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人朋友，所以打胎的时候是关星文陪她去的，在阮田田看来，关星文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人。至少在关星文这里，他跟阮田田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有时候，有些事情一个人憋在心里的时候倍感压力，但是一旦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就会轻松许多。 阮田田是真的喜欢过詹涛的，只是现实给了她一巴掌，詹涛跟她只是玩玩，她的感情就跟个笑话一样。 “那段时间之后，田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消极，不过突然有一天就好了起来，然后变得很努力，一天播十几个小时，粉丝也越来越多……” 按照关星文的话来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之前的颓废消沉的感觉都没有，像是个机器一样，更是有连续直播五天的记录，当时直接在飞云小火了一把。 至于后来做的那些，关星文大概知道一点点，但是不多，她不喜欢关星文去她的公寓，所以两个人要是有约，一般都是在固定的地点。 等到从审讯室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出了门，外头一片漆黑，桑彤扶着墙壁站着，觉得眼睛都是花的。 “怎么了？”叶瑾宸凑过来问她，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动作轻柔的都不像是他一贯的风格。 “审讯室的灯应该换一换了，照得人眼晕。”桑彤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隔着衣服能够感受到他安抚她的动作一僵。 “你这是饿的。”叶瑾宸默不作声地收回手，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桑彤：…… 不带这样揭人短的。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叶瑾宸点的外卖也到了，老张已经回家了，丁健修跟许然两个人去拿的。 “我就说上回的粥肯定不是给我们点的，你们还不信。”看着叶瑾宸将粥递到桑彤的面前时，许然戳了戳丁健修。 丁健修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还惦记着呢…… “现在我看谁都像是凶手。”许然说了一句，还是烧烤香啊！ “人人都有杀人动机。”丁健修点了点头，这要是算上那群被阮田田拉到坑里的主播们，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人。 “我倒觉得那群主播未必是恨阮田田的。”许然觉得，阮田田坑了这些主播确实可恨，但是这事儿也要自愿的啊，被坑了一次还能被坑第二次，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方惜地杀人动机强烈一些，都已经搬到阮田田隔壁去了，这不是冲着办她去的，还能是什么。” “吃饭不谈案子。”叶瑾宸淡淡的说了一句。 “哦。”原本发呆听着同事们讨论的桑彤应了一声，赶紧把头埋地，晚上喝粥是个什么事儿，哎…… 白天累着了，所以桑彤晚上几乎是倒床就睡。 原本以为都已经累成这样了，这一夜应该是睡死的，但是没有想到桑彤这一晚还是做梦了。 只是她这一回梦到的不是案发现场，而是一个酒会，昏暗的屋子里，五颜六色的灯光之下，男男女女拥抱在一起，有一些熟悉的面孔，是桑彤之前见过的女主播。 半梦半醒的时候，桑彤梦到了医院，医院的环境有些冰冷，女人拿着病历，一个人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 六点，闹钟准时响起，桑彤从床上坐了起来。 去医院的那个人是阮田田吗？关星文说过，他曾经陪着她一起去打过胎，难道她梦到的是阮田田去打胎时候的场景？ 桑彤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昨天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先洗了晾起来，洗漱整理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七点，都九月了该热的还是热，光是看这个天气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是个大晴天。 “二队那边这两天可热闹了，飞云现在都直接关站了。”乐奇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发生这种事情，飞云监管不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推波助澜，他们不冤。”飞云倒闭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桑彤都已经做好跟叶瑾宸一块儿进审讯室的准备了，没想到叶瑾宸带着她出去外面跑了一圈。 他们主要是见了那些参加过线下活动的粉丝们，本来开始都还觉得丢人遮遮掩掩的，证据扔到他们脸上的时候才肯承认。 基本上跟了解的差不多，阮田田多多少少都从他们这里拿了一笔分手费，阮田田很明显是惯犯了，手法也是越来越熟练。 破案就是个大量排查，找证据的过程，可能枯燥无味，有时候一点进度都没有，就像是现在，不过该查还是要查的。 “今天早上木野撞上方惜的时候才知道真相。”桑彤在车里给叶瑾宸八卦。 “被自己的女儿抓到出轨证据，他自己脸上也挂不住，纯属是活该！”叶瑾宸脸色平静地说道。 “听说一大男人在接待室里看到方惜的时候嚎啕大哭。”桑彤啧啧了两声，这男人啊，有时候就是贱得慌。 他出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天呢！ “方惜说要他净身出户，不然方家也不会放过他呢，哭也只是做做样子，想要方惜心软。”桑彤觉得方惜不会，要是心软早就心软了，方惜给过木野机会的，但是木野没有珍惜，怪不得别人。 “方慧不一定不知道木野出轨的事情。”叶瑾宸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们那天去找方慧的时候，一直在旁敲侧击，但是方慧的反应都是对木野出轨的事情并不知情。 桑彤对这一点也有些存疑，毕竟是紧密相处的夫妻俩人，一次两次可能发现不来什么，可是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木野是个超级时间管理大师，方惜都知道了，方慧难道还不知道吗？ “方家从几个月之前就开始掏空木野的权利了，所以我们昨天找到木野的时候他才在酒桌上喝成那样。”叶瑾宸再次丢给桑彤一个消息。 依照木野现在的职位，根本没人把他灌成那样，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有人出手了，不难猜。 好家伙！合着表面看着温婉的方慧，才是下手最狠的那个人！桑彤表示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你说得对，方家母女两个人都是狠角色，杀人这种事情，不像是她们会做的。”叶瑾宸在这一点上跟桑彤的想法是一样的。 像方惜跟方慧两个人都是极为冷静并且有计划的人，就算是杀人，怕是也不会做得那么颠。 “这人怎么没标清楚？”桑彤看着乐奇文给的资料，前面的资料都挺全的，后面却有一个信息缺失的格外显眼。 “给乐奇文发消息问问。”乐奇文办事一向是严谨，不可能出这种差错，叶瑾宸了解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很快，桑彤就从乐奇文那得到了答复，不是文字，是一段语音。 桑彤点开乐奇文发过来的语音，清脆的男声在车内响起：“那个男的前段时间已经死了。” “怎 么死的？“桑彤诧异。 第23章 [已修]皮囊之下（6）…… 这个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乐奇文这边还没有来得及细查，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对方是病死的，想要更多的信息还要等待一些时间。 知道丁健修那边已经开始去查这件事情去了，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也就没有再跑一趟。 回到单位的时候，桑彤才知道方慧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来的，这会儿正在跟木野谈着。 “方慧的意思跟方惜一样，让木野卷铺盖走人，净身出户。”老张小声地对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说着。 接待室里，方慧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木野一个大男人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直接就跪到了方慧的面前，哭着求她原谅。 “慧慧，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真的爱你的，我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她们主动来招惹我的……”木野哭的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桑彤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端坐在座位上的方慧，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表现得卑微的木野，说起来还挺讽刺的，木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真爱？我看着木野爱的应该不是方慧，而是方家的钱。”许然小声地讽刺了一句。 真要是真爱，还能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小五？阮田田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惜惜跟我，这件事情之后你就搬出去吧，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去签离婚协议，希望这一天不要让我等太久。”方慧面无表情地说道。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方慧的身上，今天见到的方慧跟她上回见到的那个女人变得很不一样了一些。 之前的方慧还是极其温婉的女人，看起来柔和得很，全身都散发着温柔的气息，但是今天的方慧要强势了许多，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冷硬了一些。 “慧慧，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木野还是不甘心，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方慧，对方却站了起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方慧冷眼看着地上的人，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但是桑彤想，她应该是失望的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惜惜卷进来。”方慧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朝着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走了过来。 方惜是方慧的底线，换做之前方慧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木野触碰到了方慧的逆鳞，原本就破裂的家庭关系本就是被强行粘黏在一起也只是看起来平静而已，一旦多一点摩擦触碰就会变成一地的碎片。 对于方慧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早已不是木野，而是女儿方惜。 “换一个地方说话吧。”方慧站在叶瑾宸跟桑彤面前，缓缓的说了一句。 叶瑾宸并没有拒绝，带着方慧到了隔壁的房间，若不是看到对方眼角有微微的泛红，桑彤恐怕也没有想到刚刚表现得那么强势的人，心底到底还是软的。 “你们之前问的那个女孩是叫阮田田是吧……”方慧开口，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我之前骗了你们，我一直都知道我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但是没关系，只要女儿好好的，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被惜惜发现。”方慧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的痛苦。 方慧知道，在女儿方惜眼中，她跟木野的感情一直不错，她基本上没有跟木野吵过架，外人看来她们夫妻俩的感情也很是不错。 只是方惜不知道的是，这段婚姻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方慧不是第一次发现木野出轨，她也曾想要吵闹，可是对上女儿那甜甜的笑容，她总是犹豫又犹豫。 方惜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能力出色，母亲温婉平和，除了她自己在学业上有些许的摩擦，她们家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个家庭。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假象一旦被打破之后，对于方惜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 “我给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让她离开我丈夫，她答应了。”方慧接过桑彤给她倒的水，道了一声谢谢。 毕竟这是家丑，所以方慧昨天也并没有跟叶瑾宸和桑彤说起，要不是今天知道方惜出了事情，这件事情她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的。 “我女儿绝对不可能是凶手，希望两位能还我女儿一个清白。”这是方慧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只要方惜不是凶手，那他就一定还她一个清白，如果方惜是凶手，那他也绝对不可能放她。 方慧看了叶瑾宸一眼，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 桑彤看着方慧的背影，比起之前见到的时候不同，气质变了，变得冷硬了一些，似乎想要撑起一些什么。 木野是真的想求她原谅吗？ 大概不是的，要是跟方慧离婚，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很清楚，失去方家的光环，木野如今拥有的一切也将成为泡影。 感情还是金钱？二十年前可能会选择前者，现在夫妻俩人都选择了后者。 *** “关星文并没有说真话，在阮田田死亡当天白天，他去过阮田田家里。”老张这边也发现了新的线索。 按照关星文之前的说法，自从开始加班赶直播之后，关星文就没有再见过阮田田，可是案发当天白天，关星文还是去找了阮田田，还被小区门口的监控给拍到了。 “我那天是去给她送药去了，她说她生病了，有一些感冒，所以我给她送感冒药去了。”关星文说道。“我的药是在她小区门口十字路南边那个普善大药房买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关星文改口还改得挺快的。 当时关星文去药店买了一些消炎药，退烧药还有感冒药，这些药物现在还放在死者家的茶几上，盒子拆开了一些，少了一些分量，应该是吃过的。 “那之前问你的时候怎么没说？”桑彤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关星文这个人，见他的次数越多就越觉得这个人嘴里没几句真心话。 “你们找上我肯定是田田出事了，我要是告诉你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关星文说道。“不过我并没有在她那儿待多久，送完药我就回来了，我晚上还要开播呢！” 阮田田的死亡时间在晚上，那个时候关星文正在直播，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确定只是去送药？”桑彤盯着关星文的眼睛，关星文大概是有些心虚，想要挪开视线，却像是被盯上一样，让他躲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真的只是去送药，虽然我喜欢阮田田，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关星文回应了一句，额头上却有了细密的汗珠。 桑彤平时虽然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极好与人相处的模样，可是严肃正经起来的时候，带上了几分压迫感，关星文本来想尴尬地笑一笑的，嘴角都扯开了，对上了桑彤的目光，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些，手心还在冒汗。 “你有女朋友？”桑彤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 “没有。”关星文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买药之后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盒计生用品？”桑彤接着问。 这一次，关星文的脸涨得通红，左手捏着右手，右手又捏着左手，肉眼可见的紧张。 “那不是给我买的，是给阮田田买的。”关星文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所以你是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的？”桑彤并没有给关星文多余的思考时间，一个个问题砸出来。 这一次，关星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 有在第一时间给桑彤回答，只是呆滞了两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桑彤欲言又止。 “你不仅知道她在卖银，还知道她给其他主播拉皮条的事情。”这一次桑彤很肯定，关星文并不像他之前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他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阮田田做的那些事情，他作为跟她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他极有可能是阮田田的帮凶。 关星文的沉默是最明显的回答，他确实是这一切的知情者。 “是她强迫我的，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只是进入了一个怪圈，我也很害怕……”过了一小会儿，关星文捂着眼说道，声音带上了些许的颤抖。 知道阮田田在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关星文也劝过她的，毕竟他们应该清楚，有些钱能赚，有些钱是不能赚的。 可是那个时候的阮田田什么都听不进去，是她强行把他拉入另外一个世界的，他没有选择。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在阮田田的支配之下，一点点陷入深渊。 不过……他也只是选择了沉默，他并没有做一样的事情，只是……当个工具人而已。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帮阮田田买过多少次计生用品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帮她善后了，有些东西做多了也是会麻木的。 关星文交代了阮田田拉那些女孩入坑的过程，跟他们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基本上就是酒后乱性的套路。 “如果关星文当初能拉住阮田田，那现在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许然摇了摇头。 “未必，关星文对阮田田不一定是爱，而是一种习惯了被支配的感觉。”桑彤觉得就算关星文拉住了阮田田，也迟早还是会陷入其中的，阮田田不是因为一件事情变成这样的。 日益积累的心理阴暗面才造就了后来的阮田田，关星文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pua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安眠药有没有可能是关星文带给阮甜恬的？”桑彤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叶瑾宸听。 “安眠药现在不好买，关星文没有吃过安眠药，就算是他带的，那也是通过其他人或者渠道购买的。”叶瑾宸说道。 “明白。”桑彤点点头。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香喷喷的，省队的饭太好吃了！ “方慧明明早就能够踢掉木野这个渣男了，却为了女儿一再的隐忍，也是个可怜的人。”许然感慨。 “所以说，这种行为不可取，人总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才对。”桑彤摇了摇头，不是很赞同方慧隐忍多年的做法。 “那是因为小桑还没遇上个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对象面前，自己总会变得卑微一些。”许然化身恋爱大师。 喜欢？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桑彤偷偷瞄了一眼叶瑾宸，没想到对方敏锐得很，朝着桑彤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交错，桑彤脸一热，她绝对是受到预知画面的影响了！不然她怎么可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在叶瑾宸疑惑的视线之下，桑彤假意只是眼神飘过，看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所以你分手了十几次？”桑彤想起之前乐奇文给她八卦过的瓜，朝许然说了一句。 许然：！！！ 杀人诛心！ “怎么了？”叶瑾宸端着午饭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许然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没什么，今天的青椒肉丝太辣了，把我辣哭了。”许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桑彤：…… 还是许哥牛！ 因为小区内部和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跟没有一样，所以要在周围排查一圈监控是一件工作量极大且考验眼力的事情，桑彤中午吃完午饭就提前溜了。 她去药房那边买了两瓶眼药水，这一天天地盯多了还真有点顶不住。 临到门口的时候，桑彤看到了什么，又退回去看了看，夹子上挂着一排排小盒子，蓝色为主，还有粉色的，其他的颜色也有。 “那边还有，其他的各种香味的都有。”刚刚给她结账的小姐姐过来说了一句。 “不用不用。”桑彤几乎是红着耳朵落荒而逃，什么味道不味道的，她真的不想要啊！ 回到办公室之后，桑彤也没有急着开眼药水，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仔细地看着。 从食堂回来的其他人看着桑彤这般努力的样子忍不住地感叹，没想到桑彤比他们还卷！难怪调到八组来了…… “队长，你过来看看。”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桑彤朝着坐在旁边的人喊了一声。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后，桑彤也没有耽误时间，点击了播放视频。 视频是两分监控，其中一个是药店的监控，但是监控是照着内部的，可以看到关星文确实是买了药。 随后就是超市的监控，关星文买了计生用品，出了超市朝着阮田田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发现了什么没？”桑彤有些激动地问道。 “嗯？”叶瑾宸不答，等着桑彤自己开口。 “方向，这两个监控的方向是不是不一样！”桑彤给叶瑾宸提醒了一句，之前都是叶瑾宸提醒她，没想到这次反过来了，桑彤其实还挺有成就感的。 “其实我上午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我中午去药店买眼药水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反常的事情。”也多亏了她中午跑了一趟，不然还注意不到这一点。 “明明药店有计生用品卖，为什么关星文还要去一趟超市。”桑彤其实在药店的时候也想不通，但是回来看了一遍视频之后她明白了。 “因为他想让自己出现在超市的监控中。”叶瑾宸默默地吐出一句。 桑彤：…… 没讲完呢，话被抢了，这会儿憋着她不上不下的，难受。o（╥﹏╥）o “不管是去阮田田家，还是出阮田田家，这家超市都拍了下来。”叶瑾宸又说道。 “对！”桑彤点了点头。 关星文就是想要让叶瑾宸跟桑彤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这不是一个巧合，那只能说……他是故意的。”桑彤还是更偏向于后面的理由。 关星文给她的怪异感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有，其实他们问关星文的问题并没有很多的，但是从一开始，关星文就一直不断地向他们在传递信息。 擦边视频，公开卖银，拉皮条祸害其他的主播。 每一个信息，似乎都是从关星文手中得知的，现在桑彤甚至不知道关星文在这个案子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引导者？还是混淆者？ 根据超市的视频给出的结果，下午关星文就从阮田田的家中离开了，然后傍晚他就开了直播，开始了工作，他有不在场证明。 但是……这个证明太刻意了，刻意得仿佛他提前预知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桑彤拿捏不准，因为她清晰地感受过凶手，应该是一个女人，但是关星文是男的。 “队长，有没有可能……”桑彤对上叶瑾宸的视线，他就这般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桑彤有些紧张，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会不会想错了，可是……她还是想要说。 “凶手或许不是一个人，有可能是两个人，或者更多……”桑彤抿了抿唇，觉得喉咙有些干燥发痒。 有人给她喂了安眠药，有人捂死了她，有人泄愤似的割开了她的手腕，让她的鲜血流尽。 “关星文是阮田田最信任的人，如果安眠药真的是他带给阮田田的……”桑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就有另外一个人实施了后面的杀人计划。” 叶瑾宸并没有回应桑彤，他知道她的话有道理，但是不能这么直接下定论，凡事都是要将证据的，没有证据的支持，什么猜想都只能想想。 对上叶瑾宸的视线，桑彤率先开口：“所以我想再回现场去看看。” 她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可以，让老张陪你去。”叶瑾宸说道。 “好。”桑彤点了点头。 这还是来到八组之后，桑彤头一回没有跟叶瑾宸一块儿出去外面跑案子。 桑彤离开没多久，丁健修就从医院回来了，主要是去查缺失信息的那位。 丁健修先是去找了对方的家人，但是对于生病这个事情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清一个字，甚至还极为排斥，后来还是跑了一趟医院才回来。 “叶队，我查到了，这个人是在两个月前死的，死因是……”丁健修缓缓吐出三个字。 坐在办公椅上的叶瑾宸猛地站了起来。 第24章 [已修]皮囊之下（7）…… 桑彤跟老张两个人再次来到案发现场，案子还没结，现场还保留着原本的状态，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这里已经里里外外被检查过多次，物证也被带走了不少，现场还未清理，看上去仍旧是血腥骇人。 床上带血的被子已经被带回去化验了，但是床垫上还残留着大片的干涸血迹，呈现出一种偏黑的红褐色。 隔着橡胶手套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变硬的触感，还散发着阵阵恶臭，那是尸体腐败后残留的气味。 她指尖轻搓，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还不等她多想，眼前的画面就被蒙上了一层白雾，等到浓雾散尽，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处，烟雾笼罩着她的脸庞，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可是桑彤却能够感受到对方失魂落魄的情绪，听到走廊尽头的响声，女人抬起了头，桑彤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来人正是关星文。 关星文之前陪阮田田去打过胎，难道她看到的是那天吗？ 女人有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上一次她没有看清楚，看到关星文的到来，隐于黑暗之中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这一秒，桑彤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的面容，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之前猜测的阮田田，而是另外一个她见过的女人…… “桑彤，桑彤！”老张急迫的声音响起，她猛地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怎么了？张哥？”桑彤清了清嗓子，有些干哑。 “队长刚刚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那个资料缺失的人是艾滋病患者……”老张对桑彤传递着消息。 桑彤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就快速地恢复了正常，因为法医在检测的时候主要是针对死者的死因做检测，对于阮田田是否携带病毒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果。 叶瑾宸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要让桑彤跟张为民小心一点，互相监督，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桑彤看了一眼自己指尖的血迹，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虽然隔着手套效果差了那么一点，但是……也有用不是么。 只是在听到艾滋病三个字的时候，桑彤胳膊上的汗毛也是竖了起来，阮田田不止一次组织了线下活动，感染者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小桑，不要害怕，咱们做好防护措施……”张为民出声安慰道，特别是他们这种与血液打交道的，有点敏感也正常。 小姑娘估计也是头一回遇到，他作为前辈，自然是要替队员缓解心理压力的。 “张哥，没事的，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桑彤有些哭笑不得，她还真没有太紧张。 “张哥，陪我去一趟医院，我有点东西要查。”桑彤说道，末了又补了一句，“普济医院。” “行。”张为民点了点头。 桑彤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还有一些消息需要印证，想了想她又给叶瑾宸发了一条消息，如果她这边查的内容跟叶瑾宸的一样，那基本上就能直接锁定凶手了。 给叶瑾宸发完消息，桑彤想了想，又给乐奇文发了一条语音。 办公室里，叶瑾宸收到桑彤的消息之后并没有迟疑，起身朝着外头走去，刚刚走到乐奇文的办公桌旁边就听到了桑彤发给乐奇文的语音。 给他发文字，给乐奇文发语音？他这是被区别对待了？心情有点沉闷怎么回事？ “怎么了队长？”乐奇文回头问了一句。 “没事。”叶瑾宸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办公室。 这边，桑彤跟着张为民一起来到了普济医院，站在走廊处，刚刚看到的画面更加地清晰了一些。 “有结果了，跟你猜想的差不多。”老张拿着一叠资料跑了过来。 “走吧，该回去了，剩下的就等队长那边了。”桑彤看了一眼资料，内容直接印证了她的想法。 等到桑彤跟张为民两个人回到组里的时候，叶瑾宸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们也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阮田田并不是艾滋病患者，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快好了，要等一会儿。”乐奇文对桑彤说了一句。 “没问题。”桑彤点了点头，现在叶瑾宸还没有回来，还有时间。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叶瑾宸也回来了，看向桑彤的时候点了点头，两个人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光是一个眼神，桑彤就知道叶瑾宸那边肯定是有结果了。 关星文这几天时不时的被提到审讯室，他都已经快要习惯了，卖假货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他多半是要关一段时间，然后罚款，他心知肚明。 只是关星文并没有想到会在隔壁的审讯室的门口看见另外一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不过带他们的人并没给两个人交谈的时间，只是将二人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叶瑾宸跟桑彤自然是看到了两个人的反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温度开的有些低，只点了一盏灯，稍显昏暗，桑彤给对方倒了一杯水的时间，老张已经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你是不是看到了，关星文就在隔壁。”桑彤倒是没有急着进入主题，反倒是特意点了一下在隔壁审讯室的人。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没必要这样绕圈子。”女人咬了咬嘴唇，盯着桑彤说道。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外露的情绪，但是无意识捏紧的手暴露了她此时紧张的心情。 “米新雅，说吧，你跟关星文认识多久了。”桑彤笑了笑，并不在意对方态度上的变化，她的脸看起来是毫无攻击的那种。 努力维持在脸上的平静被桑彤一句话瞬间击溃，僵硬持续了好几秒对方才找回声音。 “我刚来飞云才六个月的时间，能认识多久，五六个月吧。”米新雅舔了舔唇，有些发干，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 “那你跟阮田田认识多久了？”桑彤又问。 “也五六个月吧。”米新雅将手中的饿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桑彤回应了一句。 “不止吧。”桑彤盯着米新雅，淡淡的补了一句。 米新雅本来下意识想要反驳的，但是对上带着笑意的桑彤，她嘴里准备好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你曾经在一家奶茶店打过暑假工，巧合的是当初关星文也在同一家奶茶店打工。”桑彤将一张照片放在了米新雅的面前。 关星文在签约飞云之前在其他平台也活跃过，找到他所有的账号视频花了一些时间，这张照片正是从他以前的视频里截的。 关星文出现在了镜头里，身后的女孩扭头看向了镜头，虽然隔得远，但是那张脸，是米新雅不会错的，他们身上都穿着奶茶店的同款黑白色围裙。 “虽然中间又一段时间，你回到了学校，关星文也签约了飞云，但是怎么算这个时间也不止六月吧。”桑彤缓缓的说道。 这年头工作不是那么好早的，桑彤并不知道米新雅当主播这个事情是不是关星文拉她来的，但是在她入行之后，关星文没少在自己的频道给米新雅推荐。 “你知道阮田田跟关星文的关系很好，阮田田现在是大流量主播，你想要通过关星文让阮田田帮你推流量，但是关星文却拒绝了你对吗？”桑彤又道。 米新雅跟关星文连线的时候曾经提过这件事情，但是关星文当时并没有接受米新雅的请求。 那个时候的关星文怕是已经很清楚阮田田在做什么，他对米新雅的拒绝，也是在变相的保护她。 只是可惜了…… “阮田田知道你跟关星文认 识之后，就开始推荐你，你的流量也飞速增长，你也尝到了甜头。“桑彤又道。 “所以呢，这些事情重要吗？都是已经过去快半年的事情了，现在再拉出来聊有意思？”米新雅似乎很排斥桑彤说出这段过往。 “跟榜一粉丝线下见面是阮田田邀请你的，但是你没有拒绝，其实你当时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不是嘛？阮田田丢了一个诱饵，你自愿上了钩。”桑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关星文喜欢你，不可能什么都没跟你说，但是你选择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桑彤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桑彤却清楚，眼前的这个受害者，如今也变成了加害者。 原本桑彤以为关星文是喜欢阮田田的，毕竟每次说起阮田田的时候，他那态度都耐人寻味。 但是直到今天，桑彤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关星文对阮田田只能说是同甘共苦这几年，多了几分互相帮扶的惺惺相惜，极为亲密的朋友。 但是关星文对米新雅的喜欢却能从他以往的视频中看出来，那些镜头里的女孩，总是那般的明显。 “阮田田教你怎么样可以拉流量，赚更多的钱，你没有拒绝，然后去见了阮田田给你介绍的大粉。”在今天之前，桑彤还很同情米新雅，要是她没有说谎的话。“就在这场见面中，你获得了十万的报酬，还上了你弟弟的医疗费，是吗？”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你两个月前没有做体检的话……”桑彤继续道。 两个月前，米新雅突感身体不适，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病，但是没有想到越来越严重，抵抗力肉眼可见的变差，她害怕是有什么家庭遗传病，所以赶紧跑了一趟医院。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你感染了艾滋之后，并没有往阮田田的身上想，可是你却在无意中知道那个人就死了。”桑彤又道。 那个榜一男粉的死亡成了压死米新雅的最后一棵稻草，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不明白自己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虽然她确实很缺钱，但是在给家里那十万块之后，就好了许多，后面也没怎么再线下活动。 就那么一回，不是他是谁！ “你知道关星文以前对你有意思。”桑彤又道。 “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米新雅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 “其实你们两个人做的一点都不高明，你检查结果出来的瞬间就告诉了关星文，你知道关星文跟阮田田的关系不错，所以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计划报复阮田田。” 阮田田对其他人又防备心，但是唯独与关星文的关系不错，遇到困难的时候她也会第一时间找上关星文，因为她跟关星文是一路爬上来的，所以格外的信任他。 “五天前，阮田田感冒了，这成了你们两个的机会。你让关星文把阮田田的感冒药换成了安眠药，让他与这件事情摆脱关系，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其实桑彤之前一直想不通，究竟是谁，能够让阮田田吃下安眠药然后杀了她，这个答案其实很早以前就出现了。 关星文是唯一那个能够让阮田田放下防备的人，可是在案发的时候他有不在场的证明，因为他正在做直播。 时间差就是这么出来的，但是要是这个案子凶手有两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送药的是关星文，但是……杀人的却是面前的这个女孩，两个人合作弄出了如今这个惨绝的案子。 桑彤看着坐在对面的米新雅，明明才二十岁刚过，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像花儿一般绽放才是，如今，却已经在慢慢凋谢。 “我们已经在你的家中搜到了阮田田的手机，还有……”桑彤忍了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再次开口“冻起来的血块，我想经过化验，很快就能知道是谁的血了。” 在察觉到米新雅是凶手之后，桑彤第一时间就让叶瑾宸去了米新雅的家里，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冰箱里发现证物，不止是她，就连当时的叶瑾宸也诧异万分。 “没错，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难道阮田田不该死吗？”米新雅看着桑彤，突然笑了，带笑的眼眶却泛着红色，还带上了几分晶莹。 “你知道我去找阮田田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吗？”米新雅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愤怒与疯狂。 “她说叫我离她远一点，她嫌我的血脏，我脏？她就能干净到哪里去吗？她当时明明知道那个男的是患者，可是她还是介绍给了我！”米新雅几乎是怒吼着说的。 此话一出，桑彤的忍不住的皱眉。 难怪、阮田田不是患者，没想到她竟然是知情者。 “你取走她的血是为了报复她？”桑彤脸色严肃的问道。 “报复她？也算是吧……”米新雅冷笑了一声。“她不是嫌我的血脏吗？那我们两个一块儿脏呗，我把我两的血混在了一起，然后你猜。”米新雅突然嘻嘻的笑了一声。 坐在审讯室的桑彤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有一股冷意，像是藤蔓一样，从脚底渐渐往上，缠绕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张哥，你继续，我出去一会儿。”桑彤猛的站了起来，着急心慌的情绪包裹着她，她有一种强烈的意识，米新雅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收手，她带走阮田田的血，一定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米新雅是凶手不会出错的，但是不够，他们现在还没有得到全部的答案，一定有什么遗漏了！ 桑彤的手扶着审讯室外的走廊，心悸得让她有些把控不住，她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但是她内心明白，他们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你怎么了？”一道强劲的力量将她有些发软的身躯支撑起来。 熟悉的气息传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笼罩着自己，桑彤觉得自己稍微好了许多。 “关星文说了吗？”桑彤抓着叶瑾宸的胳膊着急问道。 叶瑾宸垂眸，视线落在抓着自己的手上，手指纤细白皙，力度却不轻，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急迫。 “嗯，都说了。”叶瑾宸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关星文本来是不想说的，不知怎么的就老实开了口。 只要他不承认安眠药是他放的，还有手机的事情他也都不知情，他们肯定还要追查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想到关星文招的还挺干脆的。 桑彤抓着他的力度总算是松开了一些，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着急，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米新雅冰箱里的血有五百毫升吗？”桑彤又问。 “应该只有三百毫升。”叶瑾宸想了想回应了一句。 “米新雅说她把自己的血跟阮田田的血混在了一起，总量应该超过五百毫升，可是现在我们只找到了三百毫升。”桑彤闭上了眼睛，不会错的，就是五百毫升。 血液下落的感觉太真实了，她很确定，米新雅取走了阮田田五百毫升的血液。 可是……现在只有找到了近半数的血液。 叶瑾宸听完也皱了皱眉头，消失的那些血液都去了哪里，最令人担心的是这些血液还混合了米新雅的血。 一阵手机的震动传来，叶瑾宸将手机掏了出来，桑彤也借着叶瑾宸的力度站直了身体，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还不能着急，要格外地冷静才行。 “米新雅这两天寄出了大量的快递。”乐奇文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桑彤：！！！ 第25章 [已修]皮囊之下（8）…… 桑彤怎么都没有想到米新雅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发疯的地步了。 米新雅前几天组织了一场粉丝福利活动，所有在直播间参与的粉丝都能够收到她发出去的礼物。 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将自己跟阮田田的血液混合到一起然后注射进了送出去的食品礼盒中 。 不只是她的这些粉丝，她还给飞云的那些主播也都寄了一份，数量之庞大，光是听着数字都让桑彤觉得头皮发麻。 “呵呵，只要你们变得跟我们一样了，那我们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审讯室里米新雅突然傻傻的笑了。 一个两个可能不会感染，可是她这么大批量的邮寄，就算是有一个人中枪，她都觉得赚了。 桑彤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看着一幅癫狂状态的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虽然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米新雅只是一个受害者，可是如今，她已经成了一个罪犯，她的心里有对这个世界无尽的恶意。 她无法理解自己感染后就要感染其他人的心态，但是此时此刻，桑彤知道，永远不要太过相信人性。 那些隐藏在皮囊之下的阴暗之处，一旦被摊开在眼前的时候，才能知道有多么地幽深黑暗。 叶瑾宸最近几天都在忙，那批快递已经尽力在追回了，但是总会有中招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渺小的概率，尽早服用抗阻断药物。 曾经一度火热的网站飞云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通过筛查竟然在主播中查出了四名患者，甚至还有其他潜在的感染者。 这几乎是八组成立以来办的影响范围最广的一个案子，关联的人物竟然高达几十人，令人震撼不已。 在米新雅这边交代完之后，桑彤又去见了一次关星文。 尽管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但是他看起来状态似乎还不错，看到桑彤的时候还能带着笑意，似乎很是轻松的心态。 但是桑彤知道，关星文这绝对不是认罪后如释重负地放松。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阮田田怀孕之后并没有用孩子要挟詹涛。”桑彤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缓缓地开口。 如果说心机深沉，恐怕阮田田跟米新雅都比不上关星文，他的谎话几乎都是脱口而出，不用多加思考，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桑彤总觉得他的笑像是一层假面蒙在了他的脸上，好看的皮囊之下，他有着跟米新雅一样阴暗疯狂的内心。 “可能她还是喜欢着那个男人的吧，谁知道呢。”关星文勾了勾唇角，说着一件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阮田田当初那个孩子是你的对吧？”桑彤的视线落在关星文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不过关星文也只是瞬间的出神，很快就回了神，看着桑彤，笑了笑。 “不管是谁的孩子，毕竟都没来到这个世界上，不重要了。”关星文耸了耸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对他来说，过往云烟散了就散了。 “不，正是因为你很在意这个孩子，所以才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桑彤看着一脸不以为然坐在对面的人，缓缓开口说道。 关星文对阮田田没见得有多喜欢，可是他是真的想要那个孩子的，他的生育能力出现了问题，那个孩子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你去找阮田田希望她留下那个孩子，但是……她拒绝了你是吗？”桑彤说话的时候不急不缓，声音极为平静温和。 关星文本想表现得洒脱一些，可是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地捏紧了拳头。 关星文对阮田田确实没多少爱和喜欢，但是……某一种奇妙的关系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关星文对阮田田肯定是恨的，这种恨意随着阮田田后来混乱的生活日益增长。 心理的扭曲可能从某一个瞬间就开始了，隐藏在心底日益增长。 “说回正题吧，阮田田后来变成那样也少不了你的出力，你在她的每一场交易中获利多少？一成还是两成？”桑彤问道。 “什么获利，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关星文揣着明白装糊涂，桑彤早就已经了解了他的劣性。 “你光是今年，就因为赌博，输掉了近两百万，别说你这钱是靠直播赚的，飞云的条款你自己也清楚，一个月两三万封顶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要不是乐奇文又筛了一遍，差点就错过了这个漏网之鱼。 就是因为被赌场的人讨债，被踹中了关键地方，才导致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那是她欠我的，那是我的孩子！我当初多么卑微地哀求她，我都给她下跪了，她让我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我也做了，可是她还是拿掉了我的孩子！”关星文的手猛地锤在了面前的桌板上。 他恶狠狠地看着桑彤，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束缚，朝着她扑过来掐住她的喉咙一般。 “都是她欠我的！她欠我的！她这种狠心的女人，就该在男人堆里发烂发臭，这都是她欠我的！”关星文怒吼着说道。 这还是桑彤见到关星文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癫狂的模样，隐藏在他冷静外表之下，跟米新雅同样疯狂的心。 难怪他们两个人能凑到一起去…… “那米新雅呢？你明明有机会的，但是你没有阻止她……”桑彤看着面前发狂的人，冷眼问了一句。 关星文捏紧的拳头突然松了松，抬起头看着桑彤，眼眶都是刺目的红。 “她想红，我能阻止她吗？”关星文看着桑彤，突然笑了。 关星文跟米新雅两个人的笑容仿佛在这一刻重合了，诡异阴冷的笑看得让人头皮发麻，像是要掐住她的喉咙一样，让她无法喘息。 “是你提醒阮田田那个男人是患者的？”桑彤只觉得有一阵刺骨的凉意从后颈传出，蔓延到她的手臂，拿着笔的手也紧了几分。 “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怪不得谁。”关星文勾了勾唇角，眯着眼睛笑着。 疯子！桑彤看着面前的人，因为自己不幸，所以就要把那份不幸强加到身边的人身上。 心理的扭曲逐渐让罪恶的种子发芽…… 如今的关星文早已不是视频中那个偷偷暗恋着米新雅，与初入飞云没什么人气的阮田田相依为命的那个关星文了。 如今的他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 不，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爱，自私得甚至可以做出杀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就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人，所以桑彤才会觉得他们可悲。 关星文在阮田田的交易中抽成大概在一两成左右，不过他这笔钱都因为网上赌博输掉了，钱全部都进了国外的账户，难追得很。 阮田田的事情少不了关星文的推波助澜，就算米新雅有意保他，该属于他的那份惩罚也终究会到来的。 桑彤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疲惫过了，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的疲惫。 这次的这个案子牵扯太广，收尾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光是八组，连着二组那边也忙得底朝天。 等到差不多收尾完成已经是一周过后了，从头到尾桑彤都没有见过阮田田的父母。 桑彤百忙之中听说木野最终还是被净身出户了，方家那边给了压力，木野就算是想要挣扎，铁了心的方慧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木野本来是想要找方惜当说客，没想到方惜那边打算处理完阮田田的事情，就去f国读服装设计，木野到时候就算是想要找她也只有闭门羹。 但是木野要是聪明的话这个时候离开还算是体面，毕竟方慧的手段狠起来，木野怕是在本市都难混下去。 “我可是听说了，詹涛跟他谈了三年多的女朋友分手了。”乐奇文八卦道。 “这事儿你都知道？”桑彤的视线从电脑上挪到乐奇文的脸上。 “啧，我昨天逛了一下他们学校的论坛，那男的劈腿篮球社的经理被拍了，后来两个女人合起来把他撕了，场面极度夸张。”乐奇文啧啧了两声。 桑彤笑了笑没有说话，狗改不了吃屎，劈腿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詹涛当初能找上阮田田就能找上第二个女孩…… 之后的事情不 知道如何，但是起码……在校期间他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桑彤瞅了一眼，原本就长得不怎么样的詹涛，被揍得跟猪头似的，篮球社的女经理也是有点东西的，拳拳到肉。 原本只是眼睛有点不对称，现在半张脸看着都不对称了，啧啧…… “他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桑彤可一点都不同情这样的渣男。 “看看我们八组就不一样了，各个都是感情专一的好男人！”许然还挺自信的。 “分手十几次的人不配说话！”乐奇文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许然。 “十几次怎么了，总比队长好点，用副局的话来说，队长就是棵不开花的铁树！”许然也就是趁着人不在的时候才敢八卦一下叶瑾宸。 桑彤听完也诧异了一下，这瓜是她能随便吃的？哇哦～ 既然是不开花的铁树，那她看到的那些意乱情迷的画面是什么？幻觉吗？ 对，一定是幻觉！她可是个清心寡欲的打工人，一心只想打工！ 可是，打工人的报告好长，好难写，救救孩子吧……o（╥﹏╥）o 第26章 [已修]黎明将至（1）…… 黎明前的时分是最黑暗的。——富勒 清晨的天空泛着灰蒙蒙的白，天边隐隐瞧见一点太阳尾巴扫出来的光。 城南老宅区醒得比其他地方早些，这会儿已经有人在街头巷尾溜达，早餐店的门口零零散散地有一两个人在排队。 突然一阵尖锐带着恐惧的声音刺破沉寂。 “啊——” 出声的是五十多岁的大姨，她一早刚洗漱完，打着哈欠拉窗帘，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魂儿。 大姨木头人似的站在窗户边上，满脸地惊恐害怕，瞪大着眼睛，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对面屋子里竟然吊着一个人，全身赤裸，半身都是淋漓的鲜血，看上去极为骇人。 半个多小时后。 桑彤跟着叶瑾宸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将手套戴了起来，桑彤在他身边，两个人的动作神同步，她都已经习惯叶瑾宸的节奏了。 “开锁师傅刚来，正在弄。”许然到得早点，这会儿正在巷子口等着两人。 叶瑾宸到窗边朝里头看了一眼后朝着正门去，桑彤跟在身后，同样看了一眼结果看出一身鸡皮疙瘩。 正门站了好几个人，开锁的师傅还在弄。 开锁师傅皱着眉头：“奇了怪了，这门没锁啊，但是就是打不开。” “许然，给我拿个手电筒。” 叶瑾宸先后伸手。 许然“噢！”了一声，快步上前递了个手电筒过来，叶瑾宸接过手电筒转身下了楼。 站到对面的窗前，手电强光照透了对面的房间，打在门锁处，叶瑾宸看了一眼心中明了。 “门从里面拴住了，直接撞。”他绕回正门，一边上楼，一边说道。 开锁师傅退开了一些，其他人识趣地让开一路，丁健修往后退了几步，侧身朝前用力撞了过去，紧闭的房门有了些许的松动。楼是老楼，门没那么结实，第二次撞击后轰隆一声，门板直接塌了下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屋子并不大，十几个平方的样子，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床头柜，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一根钢丝横在头顶，应该是平时用来晾衣服的，但是此时此刻悬挂了一根麻绳，吊着死者的脖子。 死者的全身赤裸，下身切除，血肉模糊，血迹顺着他的腿流了下来，大片的血迹都落在了地上，一滩刺目的红。 衣柜门大敞，桑彤看了一眼，衣柜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简单的夏天衣服，下面是一个破旧的行李箱，里头没有什么东西，几乎是空的，抽屉里面有些零散的东西，钥匙就放在床头柜上，极为醒目。 尸体已经被合力取了下来，等一会儿法医就要运走了，桑彤抬头看了一眼，麻绳是被剪断的，还保留了绳结的部分。 十几平米的地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目前在屋子里只发现了一组指纹跟鞋印，鞋印的码数跟死者的鞋码是吻合的。”许然过来给叶瑾宸报告了一声。 对于这个结果，桑彤并不意外，更多的消息还要等法医那边给结果。 房间是从内部拴住的，窗户那边有防盗网，屋子里只有死者的足迹，这个案子不好办。 看着像是先自宫再自杀，但是……死者的下方却并没有借力点，一蹦三米高上吊？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很显然，这次的案子应该是密室杀人案。 桑彤看了眼叶瑾宸正仰着头看头顶的铁丝，想了想先去见到报案人。 大姨这会儿才刚刚好转了一些，有心理医生陪着，实在是被吓得不轻，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 “您好，我们就是随便问几句。”桑彤开口，小姑娘的语气温和得很，柔柔软软的。 对方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心情。 “您是几点发现对面有问题的。” “大概是六点三十五到六点四十，我孙子七点半要出门上学，我一般都是六点半起床洗漱然后准备做早饭，这不才起来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刚拉开窗帘就……”大姨脸色又白了白。 “您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或者是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家里有孩子睡得早，我们昨晚十点就睡了，没听到什么声音。”大姨摇了摇头。 …… 一番询问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大姨所描述和报警时间吻合。 叶瑾宸站在窗户边上，朝着对面看了一眼，老城区的巷子窄得很，从这边窗户到对面窗户本来是一米多的距离，但是因为现在都装上了防盗网，所以看起来格外地近。 手指点着窗台，思绪盘旋间一道柔和的嗓音如风般拂进耳朵。 “小妹妹，你昨天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吗？”桑彤看向了一边十多岁的小姑娘。 这里虽然是老城区，但是附近却有一所不错的初中，不少的家长都在这边做陪读，大姨跟女孩就是其中一员。 小姑娘还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大姨早上报完警后就急吼吼地将孙女赶回了屋子，小姑娘什么都没看见。 小姑娘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昨天晚上，隔壁的灯开到了很晚。” 以前对面的租客都是很早就关了灯，这两天夜里已经有些凉快了，祖孙两人为了省钱就没有开空调，晚上都是打开窗户，关着纱窗睡的，为了通风不拉窗帘。 可是昨天隔壁的灯开到了十点也没关，为了不影响孩子的休息，两人只好关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开空调睡。 “对对对，我昨天晚上一点起夜的时候，对面还开着灯！”大姨本想半夜起来关空调开窗户的，多少能节点电费，可是昨天晚上她准备开窗户的时候发现对面还开着灯。 这空调就开了一夜，早上起床了才关，不说起来她都快忘了这事儿。 今天早上他们到的时候，屋子里面的灯是关着的，要是按照大姨的说法，那很有可能一点的时候，对面屋子里的人可能还活着。 从大姨家里出来路过几家早餐店，这个点儿附近的居民都醒了，早餐店里热热闹闹。 叶瑾宸问桑彤：“吃早饭吗？” “吃！”早上出来的时候匆忙，这会儿闻着味儿早就开始饿了。 “肉的还是素的？”叶瑾宸问她。 “一样的一个。”桑彤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肉包子，隔着老远就闻着味儿了，香迷糊了都。 叶瑾宸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嘴角提了提，不自觉地带了些许的温和：“个头不大，还挺能吃。” “队长，你这是妥妥地搞歧视！”桑彤气鼓鼓地看着叶瑾宸说道。 桑彤话音刚落，抬头就看见叶瑾宸提起了嘴角，因为案子带来的愁绪消散了一些，冷 硬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本就招人的皮囊现在带上笑容后，格外地招人，不得不说，叶瑾宸笑起来真的挺帅气的，但是她不能夸，免得队长骄傲！ “队长，我要两个肉包子。”许然凑了过来，挂在叶瑾宸脸上的笑意立刻散去，直接买了一兜包子给许然，总归是人人有份的。 “想当初，我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吐了好几轮，别说是包子了，连喝米汤就觉得恶心，一闭眼就是血肉模糊的现场，还有绞在一起的蛆虫。”许然乐呵呵地说道。 桑彤：…… 本来没觉得什么的，现在觉得这个包子有些难以下咽了。 “别理他。”叶瑾宸这话是对桑彤说的，他斜了许然一眼，许然立刻就噤声了。 叶瑾宸递给桑彤递了一瓶绿豆汤，桑彤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叶瑾宸跟老板娘聊着，看似闲聊，实际上句句都是信息。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桑彤也吃饱了，吸完最后一颗绿豆，又是充满干劲的一天！ “早餐店开门的时间是早上四点半，那个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灯了，大姨最后看见开灯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中间的三个半小时很有可能就是案发的时间。”叶瑾宸总结了一下信息。 “死者身体的另一部分并未出现在屋内，极有可能被带走了，或者是处理掉了，而且现场也没有找到刀具。”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自杀。 吃完早饭，桑彤又跟着叶瑾宸去了现场，她跟着叶瑾宸走进了室内。 “把剩下的半截麻绳装进去。”叶瑾宸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物证袋。 “哦，好。”桑彤应了一声，拿起剩下的半截麻绳，麻绳上还有血迹的残留，她快速地放在物证袋里，叶瑾宸封好，等会让许然一块儿带回去。 桑彤朝着窗户看了一眼，正好能看到对面，半拉的窗帘，两家的防盗网距离不到一米。 下一秒，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面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桑彤的面前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奇妙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感觉来的极为猛烈，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脖子上的窒息感让她额头上冒着冷汗，窒息的感觉卡得她嗓子处疼得厉害……不对，这种感觉不对。 脖子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阵恶心干呕的感觉传来，明明还有意识在，可是……身体另外一处的疼痛却更为明显。 “肮脏的东西，本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一次，桑彤听到了对方的话，似乎还带着笑意，可是她根本就分不清对方是男还是女。 入眼是刺目的黄色光芒，来自头顶，只有光，再也看不见其他。 浓烈的恐惧，还有身体的疼痛十分明显，就算没有那东西，桑彤也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就在她以为会继续承受这种痛苦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散去，叶瑾宸站在她的面前朝外头看了一眼，转身就对上了桑彤的视线，一双眼水润润的，就这么瞧着他。 “怎么了？”叶瑾宸问她。 “没什么，我去厨房看看。”桑彤丢下一句就跑开了。 叶瑾宸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一脸的莫名…… 桑彤走出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脖子处的不适感渐渐消失，桑彤搓了搓自己的脖颈，走进了厨房。 看起来死者似乎并不经常开火，锅碗瓢盆虽然都是新的，落了一层灰。 “厨房没刀吗？”桑彤问了一句。 “没有发现刀具。”许然摇了摇头。 桑彤扫了一眼，不常用的厨房看着还算干净，菜板还悬挂在瓷砖墙壁上，只是没有看到菜刀。 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桑同事收回了视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视线又落在了菜板上。 下一秒，她伸出了手，将菜板从挂钩上取了下来，塑料的菜板看起来就很便宜，菜市场几块钱就能买一块。 但是……湿的？ 湿润并不明显，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发现，可是……这微微的湿润感不会错的。 明明火都没有开，没有做饭的人，为什么菜板是湿润的？ 应该是冲洗过的，菜板很是干净，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只有微微的刀痕。 脑中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她想了想，拿起了一旁的铁勺，在菜板上敲了敲，跟她听到的声音挺像的。 难不成……凶手用过它？想起死者缺失的身体部位，再看看手里的菜板，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桑彤将它装进了物证袋里面。 “你这装的是什么？”这么大一个，许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菜板。”桑彤并没有隐瞒。 “嗯？” “我怀疑凶手用这个菜板剁了什么东西。”桑彤回了一句。 留下的这个痕迹，不像是切东西，反倒像是剁痕，密密麻麻的。 “我天，凶手该不会是把死者的那什么给剁了吧！”像是想到什么，许然突然觉得有点发凉，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嗯，我觉得有可能。”桑彤点了点头。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她在刚刚听到了那细碎的声音，刚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是刚刚看到菜板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那肯定是剁东西的声音，不会错的…… 就像是许然说的那样，凶手到底有多恨，才会剁碎了。 而且，到底是因为情还是因为仇？毕竟……是那个地方。 第27章 [已修]黎明将至（2）…… 鲁永元，m市人，今年四十三岁，是城南开发区的一名建筑工人，他是四个月前来到工地上的，在这之前一直都流动在其他工地上，并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或者公司。 叶瑾宸开着车跟桑彤一起来到了建筑工地，城南这一片区域今年已经进行了第二轮的开发，在这里上班的工人数以千计。 “你好，我们来了解一下跟工人鲁永元相关的一些情况。”找到负责人花了一点时间，因为这里的分工庞大，想要找到正确的目标花费了一点时间。 “鲁永元？我查一查。”工人这边的负责人倒是很配合，“他一般是在二号建筑那边……今天没来。” “他昨天是几点下工的？”叶瑾宸问。 “下午七点就签了名。”负责人将表格上的时间指给叶瑾宸看了一眼。 “好的，谢谢您。”叶瑾宸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负责人借了叶瑾宸两顶帽子，两个人朝着二号建筑楼那边走了过去，现在也快了到吃午饭的点了，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并没有进入太危险的地方。 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叶瑾宸就看到工人们陆陆续续下工了，大多数人身上都是一身灰，脸上还挂着汗水，高温天气做体力活也不容易。 工地是提供盒饭的，这会儿几十人都准备排队领盒饭。 “哪位是王朋义？”叶瑾宸问了一句。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桑彤看了一眼，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叔，穿着解放鞋，衣服是工地统一的服装，这会儿整个人也是灰扑扑的。 他眼神带着警惕，打量了几眼：“是我” “您好，有些事情找您了解一下。”叶瑾宸出示了证件。 “同志，您有什么问题，我一定配合。”王朋义见状立刻换了表情，摸了把寸头跟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走到了一边。 “昨天晚上您跟鲁永元一起下的工？”叶瑾宸问道。 “对！我们做西侧的几个人都是一起下的工，下完工之后还去李兴发家里喝了酒。”王朋义说了一句。 通过询问昨天去工友李兴发家里喝酒的人有六个，都 是工友，也都住在附近，九点钟不到几个人就散了，后来就各回了各家。 “永元昨天喝得还挺多的，走路都歪歪倒倒的。”王朋义交代道。 “他不抽烟也不嚼槟榔，就是喜欢喝酒，酒量还不行。昨天我们说要送他，他还不让，后来就没再管他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喝成这样了，这大夏天的晚上倒路上也冻不坏。” 这边老城区的巷子基本上都是不过四轮车的，平时走走摩托自行车什么的，根本也不用担心。 后来叶瑾宸也询问了其他的工友，大家都是九点钟左右就回家了，后面再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您觉得鲁永元这个人怎么样？”叶瑾宸又问。 “哎呀，他这个人啊，干活卖力，这点肯定是没得说的，讲义气，平时也没少请我们喝酒吃肉，不过我们也就认识了几个月，算不上特别熟。”王朋义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鲁永元这个人在工地还是挺受欢迎的，毕竟谁都不想搭一个混子搭档，干不出来活儿吃亏的还是合作的人。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鲁永元平时也没少请工友们，一瓶二锅头，一叠卤牛肉那也是请，总的来说这个人跟众人相处得还算是不错的。 “没听说跟人闹过矛盾啊……他这个人办事圆滑，头一回上工的时候还给工头带了烟，会做人得很。”王朋义摇了摇头。 反正是没在工地上跟谁结仇过，起码他是没听说过的，叶瑾宸再问其他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鲁永元才来这里四个月，凶手到底跟他多大仇多大的怨才会把他杀了，还那样……”桑彤想不通。 工地一般人员都比较复杂，容易引发矛盾，但是没想到鲁永元竟然跟工友们都相处得不错。 今天这天气还是热，跑了一圈下来没什么进展。 桑彤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紧接着面前就多了一碗绿豆粥。 叶瑾宸扫了一眼她热的发红的脸颊：“喝点，清热解暑。” “谢谢队长。”桑彤本来热得没什么食欲，这会儿喝上一口冰冰凉凉的绿豆粥，连因为炎热而变得浮躁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胃满足了，精神恢复了一些，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现在基本上确定人在九点肯定是活着的，九点从李兴发的家里离开之后，所有的人都各自回了家。 “其实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有人尾随鲁永元回了家，把他杀害之后吊了起来。”桑彤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粥随口说着。 甜得下口又想吃咸的了。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他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吃完午饭之后又回了一趟案发现场，鲁永元住在一楼，进入楼道口后要上四五阶台阶才到他的房门口。 叶瑾宸的脚步刚刚踏上台阶，就停了下来，后退了几步。 桑彤走在他的身后，因为他这回头的动作差点撞上。 顺着叶瑾宸的目光，桑彤看到了贴在墙壁上的小广告，只是多看了一眼，桑彤的脸就红了几分。 这不就是那种喜欢贴在厕所的小广告么！ “老张，过来帮忙打个电话。”叶瑾宸喊了一声，张为民从屋子里走出来。 叶瑾宸朝着墙壁上指了指，张为民看了一眼立马就会意了。 桑彤这才记起来，鲁永元的工友们好像说过，工地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每个月也有大几千，除了吃饭，鲁永元几乎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玩乐上，其中大头就是找女人。 张为民将电话号码记下来，接着就转身找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去了。 桑彤跟在叶瑾宸的身后朝着案发现场走，看着叶瑾宸的背影，桑彤刚刚还在疑惑叶瑾宸怎么给自己打电话，这会儿有点明白了。 他那冷冰冰又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真不像…… “既然这是个密室杀人案，那凶手是怎么把这里弄成密室的？”丁健修有点想不通。 “其实凶手这个密室的手法并不是很高明。”桑彤开口，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脸上，看到对方神色正常，她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因为窗户有防盗网，加上门是从里面关上的，这么一看就成了密室，毕竟门也走不了，窗户也走不了。”桑彤说道。 “防盗网打不开，窗户却可以打开。”桑彤指着玻璃窗，还留着一两指宽的距离，一般为了通风透气会留一条缝隙。 “凶手甚至连工具都没有带走。”桑彤看着丁健修，又指了指窗外。 防盗窗上，一个伸缩晾衣撑杆正放在窗台上，铁质的颜色几乎与防盗网融为一体，许然突然出现在外头，伸手将撑杆拿了起来，肯定是要带回去检查的。 半个小时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楼道口，熟练地敲响了101的门，神色有稍许慌张。 几秒后房门被打开，女子看到里面的人脸色一愣：“对不起，走错了。” 只是……这一回，她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来的这个女子叫云云，表面上说的是做按摩服务的，但是懂的人都知道，加钱就能有特殊服务。 “鲁永元只叫过你一个人？”叶瑾宸冰冷的声音传来，云云本来是不想交代的，但是架不住对面给的压力。 “没有，他叫人叫得挺频繁的，来的人也挺多的，我就是最近才来。”元元说道。 小广告上的电话都是同一个，要是不点名的话，老板那边就是随机派人来，之前的那些人都不想干了，她倒霉被叫过来两次。 “昨天晚上叫你了？”叶瑾宸又问。 “叫……叫了。”云云吞吞吐吐地说着。 “几点来的？几点走的？”叶瑾宸皱着眉头问道。 “十点叫的我，我十点半来的，十一点半就走了，他根本就不行，但是就是折腾人，你看我这满身的伤，都是他给弄出来的，就是因为这一点，其他的姐妹都不愿意来这里。”云云说起这个事情就忍不住地翻白眼。 鲁永元那玩意不太好使，撑不了多久，但是他自己变态，玩的花儿，各种活儿折磨人得很，狠起来又打又咬的，要不是给的钱多，都没人愿意来。 “平时随便过过夜就两百块，他老是喜欢打人咬人，情况好点的时候给个五百，弄狠了就给一两千。”云云交代道。 通过了解，鲁永元平均每周就要给她们打好几次电话，来过好几个姑娘。 “最狠的还是糖糖那丫头，上次差点被这老头给掐死，到现在脖子上还有一条印子，吓死个人。”云云吐槽道。 桑彤看着面前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并没有避讳。 元元知道她这种情况罚点钱，和凶杀案比起来卖y实在算不得什么事儿，关一段时间就出去了，元元很配合，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城南这边人员混杂，管辖不易，晚上七点，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走在有些狭窄的街道里。 街道上没几个人，但是紫红色的灯光还是有些让人发晕，门口的灯牌散发着暖红的光芒，按摩两个字格外大。 这种表面上是按摩店，实际上从事那种工作的店最不好抓，不抓现行根本不会承认，就算是抓了现行，也死活不会承认。 “你在这等着。”叶瑾宸朝前走了一步，给桑彤留下了一句，桑彤乖乖地应了一声。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叶瑾宸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女孩儿看起来年岁不大，穿着一身短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不少纹身，脖子上一道格格不入的痕迹很是显眼，看来这个就是云云口中的糖糖了。 糖糖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太情愿，衬得跟在身后的叶瑾宸像个不安好心的坏蜀黍，不过这个蜀黍今天一身黑衣，高个长腿多少有些帅得过分。 不知道叶瑾宸用了什么手段找到糖糖，还能让糖糖这么老实地跟他过来，可惜了，叶瑾宸没有带着她，想学也没有学到。 大半个小时后，三人总算是回到了局里。 糖糖说要抽根烟，许然给她弄了一根，审讯室里，她倒是自若，状态跟云云差不多。 桑彤之前就发现了，云云在审讯室的时候没有丝毫恐慌跟害怕，有点紧张但是还算得上是平静。 “进来的次数多了，习惯了已经，关几个月罚款教育后就出去了。”许然给桑彤解释，有些x瘾跟吸d一样，一旦沾上了就逃不脱。 hdd作为三大暴利行业，游走在法律之外，后两者的力度让他们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但是前者灵活性太强，处罚又不算太重，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坦白从宽，尽量多地供出其他人或者是上级，争取自己减轻刑罚。 就像云云把糖糖拖下水一样，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人性在有时候总是有些自私的，不触及自己利益的时候还能友好相处，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那本就脆弱的友情就算不上什么了。 “对，就是他，上次差点给我掐死了！”糖糖在看到叶瑾宸递过来的照片时，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住在平巷6栋101的，他压根就不是人，是个变态，特别是那方面……”糖糖说起鲁永元的时候，都是一脸愤怒。 她上次接了鲁永元的单子，差点没死在他家里，浑身上下被咬得没几块好肉了不说，还掐脖子，这种玩法能不让人害怕么！ “他不止用手掐，他还用麻绳。”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叶瑾宸看到她的手腕上有还未愈合的痕迹，是摩擦过后的血痕，现在已经结痂了，但还是看得出来当时有多凶残。 旁听的齐齐皱起了眉头，不由地感叹，见过变态的，但是像鲁永元这样玩得这么疯的还真是少见。 “我当时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我以为他真的要掐死我，幸好最后他松手了。”糖糖至今想起来还很后怕。 桑彤低头想着，死者是被套上脖子悬挂着的，而且还被切掉了那个地方，会不会是他曾经这么对待过别人，所以对方要报复他？ 这时出去接电话的许然朝推门进来：“菜板检测出来了，上头确实残留死者血迹。” 第28章 [已修]黎明将至（3）…… 之前只是桑彤的猜测，现在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把死者的器官割下来剁碎了。 七点半在工友李兴发的家里喝完酒，九点回家，十点半云云到了死者的家里，十一点半的时候云云离开，如果云云没有撒谎，那就说明凶手可能是在十一点半到早上四点之间行凶的。 现在可以推测有两种情况，凶手是女人，毕竟鲁永元有找女人的习惯，容易让他放松防备，对他也好下手，可是女人是没有力气将鲁永元吊起来的，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做到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那女人就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很有可能是男性，一男一女作案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凶手是男性，这样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将死者悬挂起来，那他为什么要将死者的器官剁碎呢？ 而且让桑彤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屋子里只有死者的足迹，甚至连云云的足迹都没有见到，那就说明凶手是清理过现场的，那满屋子死者的足迹又是怎么弄上去的呢？ 等到叶瑾宸从审讯室出来，桑彤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他听。 “你是说凶手在清理了现场之后，自己穿着死者的鞋子在屋子里留下了足迹？”叶瑾宸复述了一遍。 “对，这样就能解释屋内为什么没有云云的足迹了。”桑彤说道。 “如果云云撒谎呢？她要是昨天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呢？”叶瑾宸突然问了一句。 桑彤：…… 叶瑾宸这话她可接不上，要是云云撒谎了，那所有推论都不成立，毕竟谁也不知道死者的房间是什么时候开始清理的。 “查过死者的手机了，他昨天晚上确实在十点左右打了电话。”许然过来说道。 云云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说谎，但是她到底有没有到死者的房间，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作证。 法医那边很快就给了结果，死者的体内含有大量的酒精，他是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之下被吊起来的，而且凶手是在他还未死亡的时候割掉了他的器官。 “啧啧，这到底多大仇多大恨啊，做到这个地步。”乐奇文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仇怨了，要是真的有仇，把人弄死就算了，可是凶手很明显就是要折磨死者，让死者在有意识的情况之下对他下刀，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他死了。 “死者的私生活混乱，会不会还是在女人身上惹了债？”丁健修在一旁补了一句。 平时跟他关系好的就是他的那群工友，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还是打算再次去见见那些工友，挑了晚上下工的时间，毕竟白天在工地也不好询问，他们打算一家家去问。 现在不保证凶手在不在这些工友当中，分开问的话，若是真有问题也更容易露出破绽。 第一个去见的就是当时请几个工人一起吃饭的李兴发，李兴发是有老婆的人，也会做饭，平时要是不下馆子，几个人就喜欢带着东西到李兴发的家里聚一聚。 “哎哟，他那天没喝多少就醉得杨树不认柳树了，九点就晕晕倒倒地回去了。”李兴发说道。 桑彤皱了皱眉头，根据法医的检测，死者喝的酒绝对不是没多少，要么是李兴发在说谎，要么是死者后来又跟别的人喝酒了，还喝得不少。 “李兴发有什么相好的女性吗？”叶瑾宸询问了一句。 “没……没听说过啊。”李兴发想了想说道。 “确实也没听说过，不过我们也没有太熟，就算是有我们也不一定知道。”李兴发的老婆补了一句。 李兴发的老婆朱迎荷看起来是那种顾家的人，家里虽然不大，但是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您这手怎么受伤了？”桑彤看了一眼，对方的虎口处有些裂痕，她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去菜园子里锄草磨破了。”朱迎荷笑了两声，将手藏了藏。 “我带着创可贴，帮您贴上吧，要是感染了好得慢。”桑彤从兜里掏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创可贴。 女人想要拒绝，可是桑彤已经将创可贴撕开了，她也只好伸了手，桑彤将创可贴给对方贴上，这是一双干活的手，有些粗糙，还有一些茧子。 桑彤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无名指的指尖蹭了一些血迹，她默不作声地将创可贴的包装扔到了垃圾桶里，抬头对上朱迎荷的视线，对方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笑意，桑彤也笑了笑。 从李兴发的家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叶瑾宸问得很细致，李兴发回答得也很详细。 桑彤出了楼道，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夫妻两个人已经回去了，桑彤的脸色却有些沉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已经没有血迹了，可是……她刚刚看到了。 “先上车。”叶瑾宸催了她一声，桑彤应了一声，两个人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去。 屋内，李兴发看着逐渐走远的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朱迎荷，脸色铁青，却并没有说什么。 “李兴发的老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刚刚坐上车，还不等桑彤开口，叶瑾宸就率先说道。 “你也发现了！”桑彤回应了一句。“你刚刚不是在和李兴发聊天么……” “虽然他老婆在尽力掩饰，但是我们的到来让她很是慌张。”叶瑾宸说道。 就算是尽力掩藏了，可是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错的，李兴发的老婆从头到尾都是很紧绷的状态，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一点都不放松。 “朱迎荷的手腕上有掐痕。”桑彤补了一句。 其实她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给朱迎荷贴创可贴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时第一眼还觉得是错觉，但是朱迎荷快速地将袖子往下扯了扯，遮盖的动作极为心虚。 虽然桑彤不动声 色地挪开了视线，心中却也明白，她刚刚并没有看错。 “有想法？”叶瑾宸的视线落到了桑彤的脸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叶瑾宸也对她越来越了解，之前还觉得是上面安排下来的小祖宗，现在叶瑾宸倒是觉得他们两个还挺搭的。 “我们再去见见其他人吧，有点思路，但是还需要验证。”桑彤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叶瑾宸也就没再问她。 桑彤跟叶瑾宸去见了王朋义，还是跟昨天了解到的一样，七点多去李兴发的家里喝酒，九点左右离开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九点？”叶瑾宸问道。 “哎呀，他们家那电视不是放的那个古装电视剧么，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开播，不会错的。”王朋义说道。 “李兴发平时跟鲁永元关系怎么样？”叶瑾宸又问。 “还行吧，工友嘛，不就是称兄道弟的那种。”王朋义呵呵地笑了两声，其实他们这种人，一个工地上的只要不吵架，大家都是好朋友，换个工地又是新一批好朋友，关系算不上特别好，凑合就行。 “那朱迎荷跟鲁永元呢？”桑彤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王朋义愣了愣，忍了忍没有急着开口。 “老李的那个老婆确实贤惠，又顾家，模样还好……”王朋义扯东扯西扯了半天都没到正题上，桑彤也不着急，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老李会开挖机，有两次在工地里赶工熬了大夜，让永元路过他们家的时候给朱嫂子通知一声。”王朋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我听说啊，有人看到两个人搂搂抱抱的，这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不过话都已经这么传了，王朋义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也是真的，王朋义这话说出口，桑彤就知道自己看到的画面应该不会错了，李兴发的老婆确实跟鲁永元有点什么。 从王朋义的家里出来，桑彤就一直低着头在想着什么，她确实看到了鲁永元跟朱迎荷在一起的画面，其实她想知道的是李兴发知不知情，这事儿既然都已经传出来了，李兴发应该也是知情的。 这正想着呢，桑彤突然感觉喉咙一紧，衣领被扯着，一只脚跟着悬空。 “大晚上的不看路，你是要把自己摔个底朝天吗？”冷不丁地一句，桑彤瞬间回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差点一脚踩进下水道里。 “这谁这么缺德啊，撬井盖这种事情也做！”桑彤心有余悸地说道。 叶瑾宸扫了她一眼，将她提了回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桑彤摸了摸脖子，她觉得下次还是穿点领口大的，勒得她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叶瑾宸打完电话，视线重新落在了站在一旁踢石头的桑彤身上。 “王朋义没有说谎，朱迎荷确实跟鲁永元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桑彤抬头看着他说道，“不过朱迎荷很有可能是被逼的。” “李兴发身体有点问题。”叶瑾宸说道。 “什么？”桑彤没太理解叶瑾宸这突然转变的话题。 “他们家的茶柜上有壮阳茶，而且屋子里还有炒完猪腰子后淡淡的腥臊味儿。”叶瑾宸毫不避讳地说道。 桑彤：…… 她闻是闻到了，倒是没有往那方面想，外头的烧烤店还在卖猪大肠呢，吃点猪腰子怎么了。 “那李兴发的嫌疑很大啊！”桑彤觉得李兴发是目前杀人动机最足的一个人啊！ 首先他自己本来就有点问题，再加上自己的老婆跟鲁永元有关系不说，还有人在外面传闲话，这不是更加打击了她的男性尊严！ 再结合一下鲁永元的死状，不得不说，怎么看李兴发都是这个案子的头号嫌疑人！ “要是被绿了，愤怒之下杀了鲁永元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你还记得吗？死者的房间里只有一组鞋印。”桑彤说道。 那个鞋印是跟死者自己的鞋子相符合的，很有可能是凶手穿着死者的鞋在屋子里踩了一圈，这样就说得通了。 而且桑彤早就观察过了，工地的那些工人们都是穿的解放牌工鞋，而且四十二码也是较为常见的码数，鲁永元的那批工友差不多都是这个鞋码，要是这件事情真的是李兴发做的，那他的条件也是完全符合的啊！ “李兴发确实是嫌疑人，可是……你不觉得有些多余吗？”叶瑾宸说道。 “嗯？”桑彤有些不理解。 “鲁永元的酒量本来就一般，李兴发大可以借着人多的情况下不动声色地将他灌倒，完全没有必要再跟他喝，所以鲁永元后面的那些酒是跟谁喝的？”叶瑾宸问道。 桑彤话都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叶瑾宸说得不错，要是李兴发想要对鲁永元下手，这也太不合理了一些，而且鲁永元才刚刚在他家里喝完酒，他这嫌疑也太大了一些。 但是也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毕竟这个案子看着就不像是激情杀人，要是李兴发提前谋划了这么一出也不是不可能。 目前来看，李兴发依旧是嫌疑最大的，不管是作案动机还是案发现场的痕迹，都和他极为符合。 如果凶手是李兴发的话，伪造成密室出发点是什么？迷惑警方？好像也算不上，毕竟这个手法经不起推敲，甚至还会引火烧身。 “我们再回去见见云云吧，我觉得她还有什么事情没说清楚。”桑彤想了想说道。 按照云云的说法，除凶手外她是鲁永元在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肯定是有什么细节她们遗漏了。 云云这会儿还被关着，她卖银肯定是要被关一段时间的。 “我见他的时候是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意识还算清醒，没多醉呢，有点醒酒了吧。”云云交代道。 桑彤跟叶瑾宸这一下更确定了，在云云之后肯定还有什么人来找过鲁永元，然后跟他喝了酒，喝得还不少，甚至让鲁永元失去意识，然后对他下手。 那……这个人是怎么掐准时间的呢？ 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在鲁永元的家里发现酒瓶子，别说酒瓶子了，连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 第29章 [已修]黎明将至（4）…… 李兴发的嫌疑不能排除，甚至可能与朱迎荷两个人合伙作案，亦或者给李兴发作伪证。夫妻两个人都是头号嫌疑人，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只能先把人盯着。 很快桑彤跟叶瑾宸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糖糖在这一个片区很有名，接的单子也多，业绩不错，简单点来说就是相好多。 “有不少男人想让糖糖跟了他们，可是糖糖不愿意。”云云说道，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人各有命，可惜她没糖糖那个命。 “为什么不愿意？”桑彤眉头微蹙，照理说要是有人能拉一把，不是挺好的吗？ “她啊……在等人呢，等她还完债，今年赚完钱就不干了。”云云抽了一口烟，灰白色的烟雾飘在眼前，笑着说了一句。 “等谁？”叶瑾宸继续问道。 “她的老相好啊，去年还是前年偷东西被抓了，估摸着快放出来了吧。”再多云云就不知道了，又不是亲姐妹，人家凭什么多说。 叶瑾宸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人很有眼力见地干活去了。 “赵天，男，三十四岁，去年六月携凶器入室盗窃被抓，前几天才被放出去。”许然很快就给叶瑾宸带来了这个人的资料，此人便是云云口中那个糖糖老相好。 桑彤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虎背熊腰很是强壮，从前是糖糖顾客中的一员，后来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这次盗窃是为了给糖糖买名牌包包。 糖糖跟了他后就不怎么接单了，看起来是想和赵天好好过日子。 赵天被抓后两个月后糖糖不知怎么的又开始接单，业绩比之前还好。 不过……这个人在上个月就被放出去了，为什么糖糖还在干？ “有没有可能，这个赵天从牢里一出 来，发现糖糖被鲁永元弄得全身是伤愤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许然现在觉得这个赵天的嫌疑也挺大的。 许然的猜想也是有道理的，况且这个赵天之前就有持刀入室的前科，单这是猜想，尚且没有证据。 第二天上午，桑彤跟着叶瑾宸又去了一趟案发现场，现场已经被封锁了，报案人这两天状态好了不少，正张罗着找个房子搬家，最近刚开学没多久，房源紧，搬家不太顺利。 叶瑾宸走到早餐店门口，点了一杯冰的绿豆沙，大概是因为发生了命案，早餐店这两天的生意也不太好，平常十点就差不多卖光关门了，今天却还剩不少。 “101的那家没少来我们家买早点，平时早上都是两个肉包子一碗稀饭，不过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没见了。”早餐店的老板娘说道，生意不好，这两天也愁得不行。 叶瑾宸将冰绿豆沙递给桑彤，这会儿十点多了，太阳已经晒起来了，怪热的，桑彤热得小脸通红。 “哦对，之前有个男的把101的打了，就在前面那。”老板娘指着路口尽头，“啪啪两个大耳刮子，人直接撞墙上了，差点没给我吓死。” 叶瑾宸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就是巷子口拐角处，没多远。 “有人把101的住户给打了？”叶瑾宸再次确认。 “对啊，脸肿得老高，听说还停工了两天。”老板娘“啧啧”两声，“我当时在门口秀鞋垫来着，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大男人在街上被人打脸，多丢人啊，我估计他也是没脸见人才好几天不出门，你不知道他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吓死咯。” 之后鲁永元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店里。 “打人的人长什么样？”叶瑾宸又问了一句。 “没太看清，就是壮得很，那一身的肌肉，好家伙比工地上干活的那群大老爷们还厚实。”老板娘又给叶瑾宸递了一杯冰豆浆，一共三块钱。 叶瑾宸接过豆浆，转头看了一眼桑彤，桑彤手里的绿豆沙已经下了一半，眯着眼睛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桑彤正心情愉悦地听老板娘念叨，冷不丁对上冰叶瑾宸的视线吓了一跳，麻溜挪开吸管，舔了舔唇角将照片从兜里掏了出来。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接过照片，回头问向老板娘：“是这两个中的一个吗？” 老板娘看了两眼，指着其中的一个：“就是这个人，这身形不会错的，脸……差不多。” 叶瑾宸的视线停在照片上——是赵天。 赵天刚从牢里出来没有正经工作，之前八成和糖糖住在一起，不过上次叶瑾宸就没有碰到人，现在糖糖又被带走了，赵天很有可能已经藏起来了。 糖糖什么都不肯不说，不过赵天能去的地方没几个，既然不在糖糖这里，很有可能在网吧。 赵天在被抓之前就有网瘾，包间一晚上要不了几个钱。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来到了老城区的网吧街，上网要实名，前台都有登记信息，两个人并没有找多久，很快就锁定了赵天的位置。 这会儿网吧人不多，两人放轻脚步慢慢靠近，桑彤屏住呼吸看了叶瑾宸一眼，不等问怎么行动，却见叶瑾宸已经推开了包间的门。 里面空荡荡，明明网管说他刚刚看到人还在的。 “队长，人跑了？”桑彤看着空无一人的包间，扭头着急的看着身边的人。 叶瑾宸脸色阴沉，他和桑彤来得低调，赵天不可能提前收到消息，烟灰缸里的烟头还带着点火星，显示器旁散着吃了一半的零食，应该走了没多久。 “卫生间在哪？”叶瑾宸问。 “那边。”网管刚抬手，桑彤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赵天只是愣了一秒转身就跑。 网吧都有后门，为一些长相成熟的“未成年”和忘带身份证的人逃跑提供方便。这种事情不好抓，赵天便是钻了这个空子。 叶瑾宸想都没想立刻追了上去，桑彤紧跟其后。 赵天在网吧这么多天了，对这里十分熟悉，七拐八拐跑得飞快，出了门外头就是老巷子，这种老城区的街道复杂，有些巷子都长得一个样子，要是跟丢了麻烦得很。 桑彤看了一眼，并没有急着去追叶瑾宸，反倒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从楼梯下去，正好能抄近道。 赵天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追得急，他得想办法摆脱才行，思绪飞转的瞬间，上头猝不及防扑下来一道黑影，直接将他撞翻在了地上。 一声闷哼后赵天飞快爬了起来，他身强体壮，被撞倒后无暇顾及一同躺在地上的人，还没站稳就立刻超前跑，桑彤起身的速度没他快，但是反应迅速，长腿一伸直接夹住赵天，本就没站稳的赵天差点再次摔个狗吃屎，扶了一把旁边的铁围栏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叶瑾宸紧接着赶上来了，没再给赵天逃跑的机会，两个人快速地扭打在一起，赵天浑身肌肉没有一块是白长的，一拳头出来甚至能够感受到划破空气的响声，亏得叶瑾宸身手不凡，动作迅速，打在赵天身上的力道带着寸劲，逼得赵天很快就只剩下防守。 桑彤默默的站了起来，站在一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看着叶瑾宸跟赵天两人的博弈，开始还有看头，没过几秒赵天就纯纯落了下风，被叶瑾宸摁在地上挣扎个不停，却没有半点用处。 “行了，别打了别打了！”赵天着急的喊道，现在他整个人蜷缩着，护住自己的脸跟胸前，对方下手太狠了，疼的他这会儿浑身发抖。 叶瑾宸反手将他铐住，整了整衣服，桑彤偷偷摸摸瞥了一眼，还挺帅。 赵天一边疼得乱叫，一边喊道：“我这回没偷没抢你们抓我干什么！” “没偷没抢你跑什么跑？”叶瑾宸将人提了起来，冷声问道。 “不是……你们盯上我了，我不跑干什么！”赵天满是无语地说道。 桑彤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这种人她最熟悉了，就爱胡说八道，嘴里没几句真话。 “该交代什么你自己知道，不交代的后果你也应该很清楚。”叶瑾宸不是那种嘻嘻哈哈的人，严肃起来还挺让人害怕的。 “我……我，我看见条子害怕还不行么！”赵天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什么。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提着手铐将人拎了起来带回局。 开车的是桑彤，叶瑾宸坐在后桌看着赵天，叶瑾宸怕桑彤压不住赵天。 虽然……但是……桑彤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的菜。 “就你这大腿都比不上人家胳膊粗。”这是上车前叶瑾宸对桑彤的评价。 桑彤：…… 桑彤内心默默表示：她真的没有那么弱好么！想把开车的轻松活儿交给她就直说…… 把人带回去之后，许然跟着去了审讯室。 来到熟悉的地方，还是挺自然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了，该怎么样走流程都已经熟悉了。 “我都说了，我出来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你们就把我弄过来了，这合适么……”赵天说道。 “赵天。”叶瑾宸也不给他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鲁永元死了。” 第30章 [已修]黎明将至（5）…… “鲁永元是谁？不认识。”赵天看了叶瑾宸一眼，回答得飞快。 “就是住在平巷6栋101的那个男的，你前两天当街打了人家两巴掌，这么快就忘记了？”叶瑾宸冷眼看着赵天。 “噢，你说他啊，不是吧领导，两巴掌能死人？您可别为了快速结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赵天脸上的难以置信不似作假。 虽是如此，叶瑾宸表情依旧，语气淡漠地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妈的那孙子，把我的女人打成那样，我能放过他吗！两巴掌都是轻的！”赵天啐了一口，“早他妈想弄死他，老天开眼不用我动手，领导，你不如问问老天爷是哪个神仙开眼把他收走了，我是想弄死他，但也只是想想，想想不犯法吧。” 根据赵天的说法，他 从牢里出来那天就去找了糖糖，不曾想看见糖糖浑身是伤，问了才知道是鲁永元干的，随即跟糖糖要了地址就去平巷蹲了好几天才蹲到了鲁永元。 赵天恨不得送鲁永元上西天，但毕竟刚出来不敢太张扬，赵天还想着糖糖今年干完，年底两个人就一起回老家过日子，所以当时只是出手教训了一下鲁永元，并没有下狠手，更不可能杀人。 “我可是好好地改过自新了，那些犯法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做的。”赵天一副坦然，眼底多少有点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厌恶鲁永元。 目前看来鲁永元的死应该和赵天无关。 “不再做犯法的事情？那你在网吧偷了人家好几部手机是怎么回事？”叶瑾宸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赵天，面无表情地问道。 叶瑾宸身上的气势本就强烈，这会儿板着个脸看着更加令人害怕了一些。 赵天的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地说道，“我……那我不是……缺钱嘛。” 他刚刚出来还没个赚钱的门道，蹲过牢子的不好找工作，糖糖给了他几百块的生活费，没用多少天就没了，赵天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一直伸手找糖糖要钱，在网吧看见几个大学生大剌剌地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就动了歪心思。 这不是勾着他偷么？ “缺钱就去偷？你不会找个地方打工？”叶瑾宸的声音严肃了几分，赵天这种就是典型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出来多少天，又干回老本行了。 赵天嘀咕了一句，桑彤没有听清，但是大概意思是明白了，这赵天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想赚点轻松钱，好一点的工作不要他，苦力活又受不了一点。 白长了一身腱子肉，去工地挑砂浆桶子一天就好几百呢。 “前天晚上和昨天凌晨你在哪里？”叶瑾宸直奔正题。 “在网吧，或者是在糖糖那儿吧，忘记了。”赵天回道，有时候打起游戏来昏天黑地的，哪里还记得时间。 赵天说他自从出来后不是在网吧打游戏，就是在糖糖那儿鬼混，压根没太注意日期。 许然提前调出网吧和附近的监控记录，前天晚上和昨天凌晨，赵天确实是在网吧，但是中间出去了半个小时，正好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 “我肚子疼去上厕所不行吗？网吧卖的那个烤肠有问题，吃完就窜，差点没把我给干废了。”赵天不以为意，“倒是你们应该去找人查查食品问题，这要是吃死人算谁的？” 叶瑾宸在那边问着，桑彤不动声色地用地图查了一下，从糖糖住的地方到鲁永元住的地方，共享单车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要是抄近路时间会更快，来回二十多分钟，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他作案的时间就只有几分钟。 鲁永元的体内还有大量的酒精，如果不是在李兴发的家里喝醉的，那就是后来又喝了的，依着鲁永元和赵天之间的纠葛断然不可能坐在一起喝酒，如果不是赵天，那与别人联手作案呢？ 案发的那天晚上鲁永元叫了按摩，来的是云云，那有没有可能是云云跟赵天合作，云云灌醉了鲁永元，然后赵天对鲁永元下手了。 在上一个案子里面，米新雅跟关星文就是这样合作的，这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云云为什么会帮助赵天，会不会来的并不是云云而是糖糖，云云做的假口供帮赵天和糖糖掩饰，什么原因能让她为糖糖跟赵天两个人做到这个地步，按照她们“很表面的姐妹”的关系来看，不更应该撇清关系吗？ 赵天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如果真的是他们三个做的，配合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而且赵天的鞋码是43码的，跟留在屋子里的脚印码数不一样。 赵天跟李兴发都有可能是凶手，但是按照有限的线索来看，李兴发的作案动机可能要更强烈一些。 桑彤捻着着手指回忆先前去到李兴发家里的情形。 朱迎荷看上去不像是被逼的，李兴发应该是知道那两个人混在了一起，李兴发自身又存在着问题，都是危及男人尊严的事情，对于一些自尊心尤为强烈的人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较此看来，李兴发作案动机明显更为强烈。 晚上睡觉的时候，桑彤又想起了菜板的事情，就像其他队员说的那样，到底是多恨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今夜桑彤又做梦了，没有案子的时候一觉到大天亮一点影响都没有，有案子的时候，晚上睡得不踏实，总是会梦到一些案件相关的动机。 梦里桑彤一直在奔跑，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后面仿佛有什么一直在追着她，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大大的高架桥，草丛很高，几乎要将她淹没，恐惧来自视线所不能触及的草丛深处，她只能拼命地往前，往前……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桑彤很清晰地知道多半是自己的那个能力又发动了，这是在给她提示。 好久没有梦到这么累的现场了，桑彤低头看了眼自己咕噜噜的肚子，这才记起来昨天回来洗漱完倒头就睡了，连晚饭都没吃。 早上吃完早饭，桑彤捧着一杯豆浆去了办公楼，走在楼前的时候正好喝完，扔垃圾时叫住走在眼前的人。 “乐奇文。” “啊？怎么了？吓我一跳。”乐奇文昨天看监控看到凌晨两三点，现在两人一对视，都是大黑眼圈还发肿的眼皮。 桑彤问他：“鲁永元上个工地在哪来着？” “金桂园吧，等会儿回办公室看一眼。” 建筑工地的工人流动性很大，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也是在走访了其他工人之后得出来的模糊结论。 两人正说着，叶瑾宸走了进来，桑彤叫人：“队长，我申请今天去金桂园那边。” 去哪儿的任务都是叶瑾宸分派的，一般桑彤都是跟着叶瑾宸走，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申请独自一人外出。 “行，你跟丁健修一起去。”叶瑾宸倒也没有拒绝，他也总不能天天把桑彤带着，他要忙的事情挺多的，有时候根本顾不上桑彤。 之前是怕桑彤这个上头派来的小祖宗出点意外不好收拾，所以带在身边放心一些，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叶瑾宸发现这个小丫头多少有点能力，出去走访这种小事大概不会出乱子，也就随她外出了。 桑彤立正敬礼：“是，队长。” 她之前还怕叶瑾宸不答应，毕竟她刚来没多久，在没有建立一定信任的基础上，她这种空降兵大多被安置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看看视频，如今叶瑾宸肯放她出去，是不是证明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有了成效，和叶瑾宸之间建立了一点信任？ 嗯，是一个良性发展，真棒。 差不多九点多，桑彤和丁健修一起去了金桂园，工程基本上已经是收尾阶段了，现场没几个工人，不少像鲁永元那样的临时工已经去下一个工地干活。 两个人从停车场出来，面前是高耸的新楼。 “要买房子就别考虑这边了。”看到桑彤盯着售楼部的广告牌，丁健修说了一句。 “怎么了？”桑彤疑惑。 丁健修：“看见那边的高架桥了没？金桂园刚开建的时候，旁边的高架桥还没通车，现在通车了，靠近西面那边吵得很。好的楼层早挑完了，就剩那边的几栋楼不太好卖。” “哦。”桑彤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她根本就不想买房子啊！ 桑彤跟丁健修两个人找到了建筑工地的负责人。 如今项目尾声，记录工人上工的本子都在仓库堆着，亏得他们现在来，再过段时间这边结清了，这些都得扔。 仓库里堆的东西多，一堆乱七八糟的本子随意地装在麻袋里。 本子做得随便，都是手写的，每天 记个工钱。工地上来来往往工人又多，不认真点连字都认不清。 “鲁永元在金桂园西侧，七号工地。”丁健修指了指本子上的名字，高兴地对桑彤说道。 桑彤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这签名跟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不会错的。 桑彤跟丁健修也是比较幸运的，负责七号工地的工人负责人现在还没有离开，两个人找到他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一个工头下面管着几十号人，初初说起来的时候，对方还没记起来这个人是谁，桑彤递给对方一张照片才慢慢想起来。 “噢，这个人啊！有点印象。”对方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照片。 “他在这儿干了半年吧，四五个月前走了，他是最早走的那一批。”工头说，“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干活卖力，没有请过一天假，是个能吃苦的。” “那他有没有跟人闹过矛盾或者什么的？”桑彤又问。 “工地上的大矛盾应该是没有的，私人矛盾我就不知道了，他原来那批工人还有剩下的，你们可以问问。”对方又道。 一般情况下，要是工地上有矛盾肯定会闹到他这里的，从前有两个人铲水泥的闹起来了，一人一铲子下去把另外一个人的脚铲了，闹得动静不小，他知道的大多是这种幺蛾子，小来小去的就不清楚了。 现在是工作时间，工人们都在劳作，桑彤跟丁健修还得等人下工从上头下来才好询问。 “能去西侧看看吗？”桑彤问了一句。 “可以，从南面走吧，戴上头盔。”负责人指了指，也没多问。 从南边绕路到西侧，被林立高楼遮挡住的高架桥出现在了眼前，站在原地，抬眼望去，正好是一道大弯，高高的柱子竖在那里，上头就是高速，有车辆飞驰而过的声音，确实挺吵的。 桑彤调整了一下视角，眼前的景色跟梦中的景色相重叠，桑彤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这里就是她梦中见到的地方。 “那一片是干什么的？”桑彤指着前方。 地上的草已经被割了堆在远处，泥土翻新了一遍，红褐色的土还带着翻新后的湿润。 负责人说：“打算弄个小公园，中间修个凉亭什么的。” 挖机已经来翻过几次了，很快就要动工了。 桑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梦里她所在的地方似乎在挖机挖的地方，但是这土都翻了一米深，别说线索的，连草都几乎看不见，全是泥巴。 “以前那片是工人住的活动板房，现在都拆了。”负责人给桑彤指了指，还挺远的，“其实除了西侧吵了点，咱们金桂园还是不错的，前门出去就是学校，旁边还要建大商场。” 桑彤看了负责人一眼，看样子西侧这边卖得是真的不太好。 等了有一会儿桑彤跟丁健修总算是见到了七号工地剩下的一小部分工人，可惜这些人里认识鲁永元的不多，只有那么一两个。 “永元啊，想起来了。要说矛盾嘛，我还真没听说过。”其中一人说道。 “对，他这个人脾气挺好的，平时也不跟人脸红，也挺热心的，有什么忙都愿意帮，跟大伙儿关系都挺不错。”另一个人附和道。 “跟工友们关系好，那他在私生活方面呢？比如对象什么的。”桑彤她觉得凶手在吊死鲁永元之后还割掉了他的器官，肯定是有含义的。 “哎哟，这个还真不好说，他确实有点喜欢讲荤段子，一群大老爷们吃饭嘛。”对方看了桑彤一眼，没敢说得太开，但是不难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来，鲁永元在对女人方面确实很放得开。 “不过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多的就不知道了。”两位工友说道，这毕竟是私事儿，喝点酒上了桌子吹吹牛还可以，平时谁闲着没事会说这个啊！ 后来又陆陆续续地问了一些问题，没有什么线索，起码这些人是不知道的。 “好的，谢谢您。”桑彤说道。 看着两名工人离开的背影，桑彤觉得有点可惜，线索太少了，还得找找突破口。 “那边是还没拆迁的？”临走的时候，桑彤指了指西北方的那一片问负责人。 负责人说：“对，那边是还在规划的，最迟年底就动工了。” 桑彤点了点头，朝着对方道谢，之后跟丁健修将记录工人的本子又录了一遍，等到搞完都已经是晚上了，桑彤揉了揉酸疼的胳膊，两人随便找了个小餐馆吃了点饭。 吃完晚饭丁健修还有别的事情，桑彤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加班，她得把所有的信息都重新整理一遍，既然梦里给了提示，就不能白白错过。 看，她是个多么敬业的打工人。 晚上十一点，叶瑾宸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有灯光，他走到门口就看到坐在电脑面前，一脸认真的桑彤。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桑彤抬头，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 “怎么没下班？”叶瑾宸问，嗓音带着些许的低沉。 “快了。”桑彤应了一句继续看电脑。 “嗯。” 叶瑾宸没再多问，回到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最清楚在办案过程中走访是最花时间的，有时候可能好几天都得不到一个有用的线索。 安静下来之后，办公室里就只有两个人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桑彤的注意力很集中，等到她弄完已经过了十二点。 桑彤伸了个懒腰，叶瑾宸突然出声：“你跟丁健修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个激灵后，桑彤刚刚涌起来的一点困意瞬间散了，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还没汇报工作。 清了清因熬夜而有些紧绷的嗓子，桑彤说：“今天我跟丁健修一起去了金桂花园，确认了鲁永元是在五个月前离开那边工地的。根据之前的工友反映，他并没有跟人闹过什么大矛盾，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 叶瑾宸挑眉：“什么？” “稍等。”说完桑彤起身，将移动白板挪到了叶瑾宸的面前，随后将地图固定在了白板上。 叶瑾宸没有帮忙，踮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桑彤皱着眉头费劲地挪动，完了等桑彤再次出声，叶瑾宸才停下敲动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敛去嘴角翘起的痕迹。 “这里是金桂园园区，在城北，然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金桂园附近的建筑工地，这一片是要新开发的区域，而这里是城南开发新区建筑工地。”桑彤很认真地在地图上标记了不少的点。 一本正经的桑彤身上莫名多了一分锐气，明明模样和穿着都还是寻常的样子，可眉眼中多出一份让人挪开眼的坚定。 叶瑾宸的视线在上面一扫而过，而后落在了白板上。 “城北的建筑工地有这么多，可是鲁永元却突然跑到了城南，虽然都在一座城市，可是一北一南差得也太远了！”金桂园快竣工了，确实有不少的工人离开了，这些人大多都分散到了附近的工地，唯独鲁永元一个人跑到了这么远。 “他明明有那么多选择，金桂园的新园区也要开建了，鲁永元当时在工地已经混到副工头的地位了，工资比现在在城南要高出一两千块钱，他没有理由换个那么远又钱少的地方。”桑彤疑惑，“而且金桂园那边给他分了活动板房，一个月还给他省了一千块的房租费，他费这么大劲儿来城南干什么？” “关于这件事我仔细询问了一下认识他的人，都说鲁永元当时是突然要走的，原本还跟工友约了过两天一起去喝酒，说走就走了。”桑彤说道。 工地上突然离开的人不是没有，其他人念叨了几句都没当回事。 叶瑾宸“嗯”了一声。 桑彤盖上红笔的笔 帽，拿捏不准叶瑾宸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对上桑彤那一双认真的眼，叶瑾宸开口道：“可以查一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继续。” 听到叶瑾宸的回答，桑彤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有点怕叶瑾宸说她做无用功，毕竟这要查起来还是相当麻烦的。 心态一松，沉闷的气氛也就破了，桑彤随口调侃一句：“过十二点了，不算明天了。” 叶瑾宸眉心稍动，桑彤动作麻利地将笔放在了盒子里，老老实实地回了一句：“那什么，队长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不等叶瑾宸开口，关了电脑拿着自己的小包打算溜了。 叶瑾宸看着桑彤仓皇的背影，压了许久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个弧度，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他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白板上的地图。 桑彤以为自己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白天折腾一天，晚上回寝室洗完澡上床都将近两点了，谁知眼睛刚闭上又开始做梦。 还是昨天梦到的场景，还是身后那若影若现的高架桥，她奔跑着，喘息着，半人高的草几乎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很快，她发现身后多出个黑影正在渐渐靠近，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奔跑了，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她拼了命地想挣脱，却总是摆脱不了那令人脊背发凉的黑影。 突然一个踉跄，桑彤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身体接触土地的瞬间，恐惧潮水般将桑彤淹没，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她得逃！ 可脚下仿佛生了根，桑彤动弹不能。 黑影越来越近，草丛晃动，紧接着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网照在了她的身上，黑影站在了她的面前，昏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桑彤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纱，下一秒纱幔散落，那团黑影突然变成了被吊死的鲁永元，下半身满是血迹，苍白的脸挂在上方吱嘎吱嘎地晃动着，一双外突的眼睛死死盯着桑彤。 桑彤猛地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她见过的死者也不少了，从来没有害怕过，如今却被这突然的一个画面给吓出一身冷汗，桑彤觉得还挺丢人的。 她看了一眼闹钟，起床又冲了个澡，洗完衣服晾到阳台，看着头顶晴朗的天空和远处耀眼的太阳，桑彤这才彻底挣脱梦境回到现实。 桑彤刚进办公室，就见乐奇文打着哈欠说：“看到你跟我一样深的黑眼圈，我就舒服点了。” “你昨天不是早就离开办公室了，怎么困成这样了？”桑彤诧异。 “别提了，做了一夜的梦，哒哒哒哒，一晚上都是刀剁菜板的声音，没睡好，困死了。”乐奇文摆了摆手说道。 桑彤忍不住地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后遗症……” 说着她视线往下飘，乐奇文赶忙滑动椅子到桌子后，挡住桑彤的视线。 “桑彤同志，非礼勿视。”乐奇文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幻痛了一晚上，现在还很不舒服。 两个人留守办公室，其他人又出去了，桑彤知道叶瑾宸十有八九是给她一点点自由发挥的空间让她再仔细研究一下昨天发现的问题，所以今天没给她指派任务。 桑彤屁股刚落到椅子上，门口突然来了个人。 “桑彤，朱迎荷报案了。”一刚毕业的小孩儿跑过来趴在门口。 “谁？”桑彤跟乐奇文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怎么就报案了？ “朱迎荷。” 桑彤跟乐奇文两个人很快见到了朱迎荷。 朱迎荷见过桑彤，对她印象很深，去过朱迎荷家的警员很多，女警员却很少。 桑彤这个时候才知道朱迎荷是为李兴发来的。 “我男人家暴我。”朱迎荷将自己的袖子撸上去一点，可以看到青青紫紫的痕迹，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得很。 朱迎荷手指哆嗦，声音颤抖：“我身上的伤痕都是他打的。” 桑彤眉头皱得很紧。 她上次确实没错，朱迎荷的身上真的有痕迹，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被打的。 “他为什么打你，是酒后闹事，还是清醒的时候就动手？”桑彤询问道。 “他，他……我也不知道，都有吧。”朱迎荷有点紧张，桑彤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你们闹矛盾了？”桑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你别怕，等会儿让同事带你做伤情鉴定，没别的意思，这些坚定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 家暴这种事不可能是骤然发生，若是长期朱迎荷想报案早就应该报案了，这个时候来找她，桑彤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些小矛盾，都不是什么大事。”朱迎荷有些说不清楚，视线闪躲似乎不敢和桑彤对视。 桑彤的眉头蹙了蹙，很快放开。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朱迎荷手臂上的伤痕之上，她不确定李兴发到底打没打，但是手腕上的这个掐痕必然不是李兴发弄的，这两个痕迹应该是鲁永元掐出来的。 这夫妻俩肯定还瞒着别的事情。 大概是这两天走访让夫妻俩着急了才来这么一出，桑彤有点怀疑两个人的意图。 “你们夫妻俩平时感情怎么样？”桑彤开口问道。 “还行吧，兴发挺照顾我的，他在外面赚钱，我在家里顾家就行。”朱迎荷说道，“生活琐事上都没有为难过我。” “感情还行他还打你？”桑彤又问。 她不太理解，被打叫感情还行？ “就，有时候可能脾气上来了吧……”朱迎荷又道，视线还是在飘，手指搅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您觉得鲁永元这个人怎么样？”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永元啊，永元这个人还行，挺好相处的，每次来家里还帮着干活，挺勤快的。”朱迎荷不自然地说道。 桑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朱迎荷这个状态…… 朱迎荷这边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没多久，李兴发也来了，对于自己打朱迎荷的事情，李兴发没有狡辩，甚至有点上赶着认罪的意思，并且保证自己绝对不再犯，那态度，好得恨不得给朱迎荷当场下跪，求她的原谅。 桑彤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两人，眉头紧皱，说不上来啥感觉，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得劲。 桑彤有些拿捏不定了，这李兴发现在可是头号嫌疑人，整这么一出是干嘛呢！ 家庭暴力肯定是要关一段时间的，但是李兴发并不在乎，认罪态度相当积极。 李兴发越是积极，就说明这个事情越是不简单，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桑彤拿捏不准，只是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叶瑾宸。 叶瑾宸回来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朱迎荷还在接待室没有走，桑彤给她送的盒饭也没怎么吃，李兴发那边倒是吃了午饭，心态还挺好的。 叶瑾宸招呼许然：“许然跟我一起去。” “来了。”许然应了一声，两个人配合默契。 桑彤在另外的房间里旁听，叶瑾宸开始问的问题跟她问得差不多，李兴发依旧对自己家暴的事情坦然承认，而且认错态度极好，他说自己只是脾气暴躁，并不是有意要伤害朱迎荷的，而且一喝酒就上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以后一定少喝酒，这次是意外情况，以后一定好好对朱迎荷。 这男人的嘴，说起花言巧语来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夫妻两人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桑彤不作评价，只是浮于表面的感情委实有些虚假了。 “你怀疑你的老婆跟鲁永元在一起了，所以打她了？”叶瑾宸突然朝着李兴发问了一句。 李兴发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叶瑾宸会突然这么问，而且问得毫无防备直奔主题，他下意识捏紧的拳头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表情在瞬间变得扭曲。 不过很快李兴发就反应过来。 “嗨，这都是外面那些人瞎传的，怎么能当真，我们夫妻俩的感情是一直挺好的，不信你问邻里街坊，我就是 喝点酒了发酒疯，这是遗传我老子的，我老子也是个暴脾气，我妈也没少受罪。” “因为你父亲打人，所以你也打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龙生九子，各有差异，生活环境可能影响性格，但，这不是打人的理由。 “是，是我错了，我承认，我以后一定戒酒。”李兴发并没有将叶瑾宸的针对放在心上，赔笑着连连点头，轻描淡写地想将叶瑾宸的问话糊弄了过去。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 家暴这种事主宰批评教育，关的时间不长，朱迎荷那边要是谅解他，出去的就更快了，再罚点款什么的算不得什么事儿。 惩罚不重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叶瑾宸眸光深沉，半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李兴发，全然没有被他插科打诨绕晕：“你难道就没有一次怀疑过您的妻子？” “领导您这话就不对了，我老婆那么贤惠，你出去问问，外头就没有人说她不好的，我跟我老婆的感情一直很好，咋的您还希望我们俩破裂？”李兴发这一次的语气更加坚定了一些，看上去对于叶瑾宸话很是不满，尽力维护夫妻二人的关系，维护老婆的形象，若不是他桌子下的手还攥着拳头没有松开。 叶瑾宸嗤笑，眼神如刀子般直楔李兴发内心，声音愈发冰冷：“你怀疑过她，并且对她动了手。” “我没有！”李兴发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几乎是吼出来了，在旁边记录的许然都被他这一声吓一跳。 他眼睛里不知何时起蔓上血丝，情绪极为激动，他猛地站了起来，又很快坐了回去，情绪起伏来去飞快，有多重人格似的，这会儿又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领导，我该说的都说了，您非要往我头上扣罪名那我也没办法，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见糊弄不过去，李兴发索性开始摆烂，明里暗里表示叶瑾宸正在拿官威压他，非让他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可惜叶瑾宸不是毛头小子，不会被李兴发一系列行为打个措手不及，冷笑不减，继续说：“这些流言出现不止一天两天了，可能一开始你不相信，但是传多了，你也不得不怀疑。你最初能因为你老婆容貌动心，后来发现那容貌也是别人觊觎的东西，你就越来越不安，别人说的话就像一根根针往你心里扎，扎得你睡不着觉，到后来再看见你老婆，开始怀疑若真的没有那些事，别人又怎么可能传出那些话，苍蝇不叮无缝蛋，再到后来，你开始相信流言。” 这就是人性，人与人的信任不是瞬间便崩塌的，有些东西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会努力地求证，这种怀疑会随着时间日益增长，李兴发越是否认就越是证明他内心的不自信。 叶瑾宸的咄咄逼人让李兴发的脸挂不住，他知道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了，索性不再挣扎：“是，我是怀疑过，可是我跟我老婆的感情真的很好。领导你没结婚吧，夫妻之间有些猜忌龃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爱她，我怕她真的跟别人走了，这种恐惧围绕了我很久，因为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就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闷酒，回家她又因为我喝酒跟我吵了几句，我气不过打了她，事后我也很后悔，跟她道歉了。我是一个男人，要面子，我非得哭着跟你说我被戴了绿帽子你才满意是吧？家暴这事儿你们想怎么罚我我认，但是领导你不能给我扣屎盆子。” 李兴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这会儿瘫坐在一起上，似乎因为这一句坦白彻底没了脾气，与先前暴起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耷拉着眼皮，无力地等着法律的宣判，看上去就是个被欺负却不知道如何回击的老实人。 叶瑾宸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敲门声响起，乐奇文进来给叶瑾宸递了两张纸，随后就出了审讯室。 十几秒后，乐奇文出现在了桑彤的身边。 “什么东西？”桑彤问。 “银行账单。”乐奇文说道。 审讯室里，叶瑾宸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李兴发这次来的目的。 “你的账户上这两天多了五万块钱，是怎么来的？”叶瑾宸将纸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李兴发说道。 果然，这句话一出来李兴发就绷不住了，装腔作势的表演这会儿也僵硬在了原地。 李兴发支支吾吾：“是这些年攒的钱，我老婆做点小生意，卖得一点钱。” “在学校门口摆摊买火腿肠，四个月卖了五万块钱？”叶瑾宸笑出声，“生意这么好，明天我也辞职去卖火腿肠。” 审讯室外，桑彤和乐奇文：“……” 李兴发很想说“是”，可是他也知道城南这块地方根本不可能摆摊那么多钱，别说五万了，两三万都难。 “还找人借了点，这不想着要买房子嘛。”李兴发半天别出来一句。 叶瑾宸也不说话，看着李兴发编理由。 等李兴发编完了，叶瑾宸接着问：“找谁借的。” “就一个朋友。”李兴发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个名字。 事实究竟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李兴发圆了一圈发现圆不下去了，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最后连自己都看不下便彻底没了声音。 “在你存钱的前一天，鲁永元从银行里取了五万块，他的家里并没有发现这笔现金。”叶瑾宸淡淡地丢出一句。 李兴发瞳孔颤抖，脸色比纸还白，绞着衣襟的手指像是灌了铅一动不动。 “那，那是巧合……” 这话说出口连李兴发都觉得可笑，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又很多，可是这……这…… 李兴发以为只要没有银行流水账单就查不到了，只是现金，明明就是现金，明明已经做得天衣无缝！ 叶瑾宸也是后来才想到这一层。 最先开始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叶瑾宸以为是被凶手盗走了，入室杀人盗窃，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为此追查了几个嫌疑人最近的资金动向，查了一圈发现只有朱迎荷几日前往账户里存了五万块钱，在鲁永元取钱后第二天。 五万块不是大数目，正常存取款也是有的，但结合李兴发和朱迎荷的工作情况、生活情况与日常开支来看，他们近期并没有工作变动，也没有突然赚钱的正规渠道，由此分析，这笔钱极有可能就是鲁永元取的那笔。 “你知道你的老婆跟鲁永元在一起了，虽然你很生气，觉得这个亏吃得太大了，于是你就勒索了鲁永元是吗？”叶瑾宸一语道破真相。 李兴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流言出来这么久了，你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们夫妻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所以你就让朱迎荷帮你做了一场仙人跳。”叶瑾宸又问。 李兴发的脸色愈发惨白，哆嗦着嘴唇想要辩驳，但是在对上叶瑾宸那面无表情的脸的时候，所有解释又被塞回了喉咙，哽得他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紧接着一张脸又被憋得通红。 窗外的桑彤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乐奇文，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李兴发终究还是绷不住交代了这件事情。 他恨啊！能不恨吗？ 李兴发身体虽然有问题，这么多年没要个孩子，但是对朱迎荷是真的好，一直很感激朱迎荷没有嫌弃他，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朱迎荷，因为没有孩子，老家的父母不满意这个媳妇儿，他就把朱迎荷带在了身边，他知道是自己有问题，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没有跟父母解释。 这些年两个人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偏偏出了一个鲁永元。 流言出来的时候李兴发就慌了，可是那个时候朱迎荷已经摆脱不了鲁永元了。 鲁永元十分癫狂，看着朱迎荷身上的伤痕 ，李兴发打从心眼里想要弄死他，都被朱迎荷拦了下来。 “我们搬走吧，求求你了。”朱迎荷是这么对李兴发说的。 他们两个人是真的打算离开这里的，那天吃的就是散伙饭，顺便警告一下鲁永元，不要再来打扰他们夫妻两人了。 “勒索鲁永元是你提议的还是你老婆？”叶瑾宸问。 “当然是我，五万块便宜他了，可惜那小子没什么钱，五万是他全部的存款了。”鲁永元喝醉之后嘴上没把门，各种事情都往外面倒，这话一出口，李兴发就打上了他的主意。 鲁永元没有想到朱迎荷都跟了自己了，还不愿意放弃李兴发，反倒是做了这个局，认栽之后只好把钱给了夫妻两个人。 李兴发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鲁永元死了，就在他准备离开前。 听到消息的时候李兴发立刻就慌了神，他怕自己一时贪念招来杀身之祸，他也怕警察为了快速结案直接让他去当冤大头。 网上不经常说么，警察为了名声，经常拉着普通老百姓顶罪。 “人不是我杀的。我知道拿了他五万块钱不是小数目，这要是查到我头上，万一你们为了快速结案让我认罪怎么办，我背后没人，也得为自己考虑。”李兴发就是这个目的才让朱迎荷说自己被家暴，想以此掩盖敲诈勒索的事。 桑彤听着李兴发的理由，真的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年年普法，怎么还有人相信网上的洗脑包，若是这么好定罪随便拉个替罪羊就能了事，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经济罪犯连夜偷渡出国了。 “鲁永元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虽然很恨他，但是我也知道杀人偿命，我还不想以命抵命，他不配！”椅子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李兴发慌忙站起来拉住叶瑾宸的胳膊，“领导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人！” 杀人的罪名太重了，李兴发还没活够。 “帮凶也算。”叶瑾宸吐出一句，这个案子有可能是男女一起作案，夫妻两个人都有嫌疑，并不能完全洗脱自己。 桑彤又想起了她做的那个梦，如果追的那个人是鲁永元的话，那跑在前面的人是谁呢？ 桑彤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个女人。 第31章 [已修]黎明将至（6）…… 李兴发的嫌疑最大，有足够的作案动机，可是证据不足，想得再多都需要实际证据来说话。 桑彤手指敲着胳膊，在想鲁永元为什么会突然从城北的工地转到城南的工地，一定是有理由。 李兴发这两年一直都在城南的工地，在这之前就在老家做工，所以在城北的时候，鲁永元与李兴发并无交集，那当时被鲁永元追逐的人就不可能是朱迎荷。 不是朱迎荷的话，还能是谁？ 能走到杀人这一步，两人之间的恩怨一定不浅，桑彤猜测凶手有可能和鲁永元一样，从城北转到城南，桑彤打算再去一次城北金桂园园区，在此之前她打算先查查工人名单，很有可能会获得一些线索。 名单都是手写的，排查起来很花时间，桑彤用光了一整瓶眼药水终于筛剩最后十几个人名，剩下的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得到叶瑾宸同意后，桑彤在出门前又被叫了回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两会一起出来做走访。”乐奇文收到叶瑾宸的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一个搞电脑的，平时出门大多是靠老张他们带着的，现在竟然跟桑彤一起出来，怎么周围没意思空气都透露着不靠谱啊。 走访他是会，但肯定不如在办公室搞电脑来得熟练。 “乐哥，麻烦你了啊，还得让你照顾我。”桑彤本来是想要一个人去的，她也没想到叶瑾宸会把乐奇文弄过来陪她一块儿。 估计是怕她一个女生出门，还是走访这种凶杀案不安全。 叶瑾宸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硬邦邦的一个人，贴心起来还挺让人感动的。 这样也好，桑彤对本地不是很熟悉，有个乐奇文，不至于在找路上浪费时间。 “咱俩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乐奇文感叹了一句，他的武力值也一般，身体素质一般，全靠技术进队，战斗力和桑彤估计差不了多少。 桑彤笑道：“那我照顾你。” 乐奇文扯着嘴角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还不如快点干完回来呢！ 桑彤没多耽误，带着乐奇文就去了平巷，这次她要查的是同一批从城北过来的工人，通过走访最后将十几人减少剩五人。 这五个是跟鲁永元一样从城北金桂园项目过来的，但是都和鲁永元不熟。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在金桂园三号工地。”其中一个人说道。 “确实不认识，我们几个人都不是七号工地的。”其他的几个人也摇了摇头，一个工地那么大，流动性那么高，不可能人人都认识，就算是同一栋楼的，西侧跟东侧的工人都有可能互相不认识。 “金桂园周围还有别的项目，你们怎么跑这么远？”这也是桑彤不理解的地方，明明金桂园周围还有很多在开发的楼盘，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来南面。 “这边的工资开得高一点啊，我们这种在外打工的人在哪不是打，当然是哪钱多去哪里。”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工资也没高到哪里去，就是当时没想到金桂园周围还有别的项目……” 当时眼看着金桂园的项目要结束了，其他的还没开始规划，总不能干干的等着，活撂下就没钱，工人本就是为了赚钱才干苦力，换地方很正常。 从前都得去劳动市场或者经过中介找活儿，现在方便了，手机就能提前找好下家，恰巧在金桂园竣工之前刷短视频见着城南有活，就都来了。 “我们家都不在这边，工地干活在哪都一样，谁管城南城北。” “那个谁，赵，赵军家不就是本地的，还不是一样跟我们跑城南来了？干活的都这样，别管是不是本地的了，哪来固定。”有人说了一句。 “赵军是谁？”桑彤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是工人，他家就在城北，不过跟家里关系不好，他老婆天天在家闹，闹得受不了跟着我们一起到城南来打工。”另外一个人接话。 婚姻这种事桑彤没经验，说不好，根据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的话来看，这个赵军四十岁左右，城南本地人，家里有个不怎么好对付的老婆。 家长里短并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桑彤心里不知为什么泛起意思异样。 桑彤初见他的时候还挺意外的，跟之前遇到的几个健谈的人不太一样，赵军更为沉默一些，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因为长年累月重复着这个动作，留下深深的痕迹。 就面向来看，赵军不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却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请坐。”带着桑彤跟乐奇文进了屋子，赵军给她倒了一杯水，是个礼貌周到的人，与其他工人大大咧咧不同。 “谢谢。”桑彤跟乐奇文应了一声，坐在了小凳子上。 这边的工人多，活动板房不够住，不少的工人都自己租房子，有补贴，但不多，赵军就是其中之一。 老房子加几块模板，刷个白漆就成新的屋子，隔音差，屋子小，仅有的几个生活必备用品就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没个下脚的地方。 桑彤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圈后，礼貌地笑了笑，问：“您也是从城北金桂园工地过来的？” “嗯，家里跟老婆天天吵架，所以我就来到了这边，清静一点。”赵军说了一句，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从初见开始，桑彤就觉得赵军这个人有点冷冰冰的。 按理和老婆吵架这种事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和一个外人说，赵军却习以为常似的不当回事。 赵军很淡定，桑彤却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才继续道：“那您多久回去看家人一次？” 赵军停顿了一下：“不一定，忙的时候很久回不去。” “城南这边的待遇是比北边好一点是吧？”桑彤闲聊似的随意说着。 “还行吧，多个几百块钱，不过去掉房租也高不到哪里去。”赵军这话说得是诚恳，这种地方价格都是行情价，八九不离十，看自己的选择吧。 后来桑彤又和赵军聊了一些家常，赵军渐渐放松，慢慢地能露出一星半点的淡笑，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桑彤便走了。 开车的是乐奇文，他系好安全带扭头问桑彤：“接下来去哪里？” “去赵军的家里看看吧。”桑彤想了想说道。 “啊？”乐奇文没反应过来，他们俩不是才从赵军家里出来吗。 “城北的那个家，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桑彤说道。 “哦，我先导航到金桂园吧。”乐奇文说了一句，桑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刚刚跟赵军的谈话当中桑彤就能够感受到，每次提起家人的时候，赵军的表情都有微妙的变化，很细微，但桑彤一向敏锐，所以她打算去会会赵军那位“彪悍”的老婆。 赵军的家就在金桂园附近，是一片还没拆迁的平房。 家里没有老人，平时赵军在工地上班，他的老婆孔冷珍就在工地帮着烧火做饭赚点钱，如今赵军去了城南，老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跟着去，还留在城北。 桑彤跟乐奇文到的时候，孔冷珍正在菜地里浇水，估计是刚种下去的，还没见到苗子。 桑彤怕吓着人，走近了柔声说：“你好，是孔冷珍孔女士吗？” 孔冷珍抬起头，看到桑彤跟乐奇文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一些情况想要找您了解一下……”桑彤将自己的证件递到了对面面前。 孔冷珍在看到桑彤的证件的时候顿了一下，动作轻微，几不可察，桑彤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跟之前见到赵军的时候一样，这夫妻两人都有点奇怪。 孔冷珍将水瓢放在了桶里，站起来朝着两个人说：“行，你们先进屋，我洗洗手就来。” “谢谢您。” 桑彤顺着孔冷珍指的方向走到了门口，却并没有急着进屋，这时孔冷珍洗完手，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门边的对联经过风吹雨打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底色泛黄，连字都变得模模糊糊。 等孔冷珍走近了，桑彤跨过门槛进了屋。 屋子里的采光一般，但是收拾得很干净，桑彤一抬头就看到了放在堂屋中间的黑白照片，画像中的人桑彤见过，在赵军那里，不同的是赵军那放的是一张彩色三人合照。 问起赵军的事情，孔冷珍并没有太意外。 “这事儿怪我，相处的时间久了，脾气就收不住。”孔冷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桑彤，反倒是看向了屋外。 屋子坐北朝南，按理说采光应该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里面阴恻恻的。 说话的那瞬间，桑彤觉得孔冷珍是有些想念赵军的，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点摩擦。 “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天天吵吵闹闹的，这家可不就散了。”孔冷珍苦笑了一声。 桑彤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要是换做张叔，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他办事最为圆滑了。 “现在城北也要开新园区了，您没有让他回来吗？”桑彤问道。 “工地上还是太危险，我们打算年底就做点小生意，最迟明年年初，也好过这一天天的打零工来得稳定。”孔冷珍说道。 桑彤点点头，附和：“做生意也不错。” 桑彤简单问了几句就走了，没有多待，也没有提鲁永元的事情，她的心中还有别的考量。 乐奇文跟着桑彤一通跑，没太看出来她想要干什么，但是队长说让自己配合桑彤，他也就没有打岔。 “这夫妻俩，关系都处成这样分居两地的状态了，明年还要做生意？”乐奇文觉得夫妻两个人做生意的可能性不大。 “你没注意到吗？”桑彤一边走一边说道。 “什么？” “他们家之前应该办过丧事。”桑彤说道。 乐奇文：？？？ 回想了一下，乐奇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将手机丢开，车内的空调打开，正准备发车的时候消息就回来了。 “赵军跟孔冷珍的女儿今年跳楼自杀了！”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乐奇文很是震惊，毕竟来来回回走访这么多地方，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件事，夫妻两人也并未表现出什么来。 如今想想，堂屋正中间挂的那张照片可不就是女孩的遗像。 “就在前面那个学校的教学楼跳的，说是遭受了校园霸凌，再加上高三学习压力太大了，因为月考的成绩太差，拿到成绩单那天就跳了。”乐奇文说道。 桑彤只猜到两人女儿去世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个事情当时闹得挺大，但是因为发生在上半年，学校马上要高考了，所以这件事情就先压了下来。 “赵家这两口子得多难受啊。”乐奇文感慨。 桑彤：“我们去学校看看。” “行。”乐奇文点了点头。 学校距离住的地方并不远，骑单车大概四五分钟，走路十几分钟，但是开车过去要绕路，得个几分钟。 今天是工作日，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们都在，高三已经是新一批学生了，赵家女儿的那批学生如今已经入了大学。 桑彤跟乐奇文说明了来意，门卫帮他们联系了年级主任，主任很快过来，得知当初女孩的班主任因为这件事离职了。 “赵琪这个事情确实是学校这边没有关照到，家长和老师都没有及时地发现她的不对劲，令人遗憾。”年级主任叹息。 “霸凌者是谁？”桑彤问。 “赵琪同学并没有说是谁，说来惭愧，后来我们也私底下查过了，问了很多人都没问出是谁和赵琪同学有矛盾。最初我们以为是同学之间不好意思开口，又问了各班班主任，都说没见过赵琪同学和谁闹过不愉快。”年级主任有些尴尬。 当初学校因为这事儿赔了钱，社会舆论要求学校给个说法严惩霸凌者，然而学校却迟迟没有下文，不少人都说学校包庇霸凌者，为权势服务，为此那年招生的时候生源大大缩减。 “赵琪同学以前是个特别阳光开朗的女孩，还参加过学校的庆典演讲，高三上半年一直挺好的，就是下半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人都变得很自闭内向，成绩也急速下滑。” “本来寒假前模拟考还能上一本线的分数，下半年的摸底考竟然只有三百多分，她跳楼当天刚出成绩，分数直接下了三百，班主任跟其他各科老师问这孩子，她什么都不说，哪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说起赵琪，年级主任也是相当的同情，好好的一株苗子，说没就没了。 桑彤模糊间得到了时间点，赵琪的转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所谓的霸凌者也只是猜测，若真是这样，即便同学不开口，必然有迹可循。 看着提前拍的毕业照里赵琪的表情，与在赵军那儿看到的笑容灿烂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木讷的眉眼里尽是对生活的绝望。 孔冷珍肯定是痛心的，不然脸色也不会那么差，那赵军呢？是因为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所以才去城南的吗？ 桑彤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只隔着一层薄纱…… 第32章 [已修]黎明将至（7）…… 被校园霸凌了，却只有受害者找不到施暴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最开始是怎么发现赵琪同学受到了霸凌？”桑彤又问，既然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那肯定是有源头的。 “赵琪同学寒假开学之后还挺正常的，后来有 两天没来上学，高三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不来上学。“年级主任想了想说道。 赵琪是个好苗子，所以班主任对她还是挺关注的，两天没来上学，她也有点担心，跟家长打过电话，结果家长根本不知道孩子没来上学这回事。 赵军跟孔冷珍两口子白天都在工地，孩子有没有去上学，家长压根儿就不清楚。 班主任让跟赵琪关系比较好的班长放学去看了她，要是还不行，班主任是打算亲自去看看的。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赵琪就来上学了，班主任从班长那了解到，她去看赵琪的时候，赵琪还挺排斥出门的，身上还有淤青，问她什么也不说，可能是被人打了。 加上赵琪的状态越来越差，被霸凌的事情就慢慢传开了。 桑彤在年级主任那里拿到了班长的联系方式，今年在本地上大学，平时周六周日偶尔也回家。 桑彤找到班长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她在毕业照里见过这个女孩，也是个开朗的女孩，只是如今，多少变得沉静了许多。 听年级主任说赵琪的事情对她还是有些打击的，本来够一本线的女孩，考完勉强能上个本地的二本末班车，问她愿不愿意复读，她也是摇了摇头，说她不想待在学校了。 看到桑彤跟乐奇文两个人的时候，女孩还有些意外。 “抱歉，我们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这种事情，肯定是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的，若不是因为案子，她真的不想打扰她们的生活。 人总归是要往前看的，反复提起的过往只能让她们心里的苦痛翻涌。 “嗯。”女孩点头应了一声，并未太过排斥桑彤的问话，这多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桑彤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些细节，她觉得赵琪没有上学的那两天很关键。 “我是那天晚上放学后去找的她……”女孩开口说道。 学校有时候有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是她家距离赵琪家里还挺近的，赵琪头一天没有上学她还以为是生病请假了，可是第二天还是没来，班主任找上她，她就跑了一趟。 只是她没有想到见到赵琪的时候，她的状态会那么的差，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的胳膊上腿上全是磨破的皮，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回去的路上摔的，可是她的脖子上隐约还有掐痕……”哪有人摔倒摔出掐痕的。 她跟赵琪说老师很关心她，赵琪也没有回应，班长也没多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要是不想去上学帮她请假什么的，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第二天赵琪就去上学了。 性格变了一个人不说，成绩也一路下滑，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跟之前她认识的那个赵琪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当时大家都在猜测赵琪是不是被校园暴力了，可是赵琪自己不肯说，其他的人也没敢问。要不是校园暴力，她怎么那么排斥来学校，而且还变了性子…… “你们两个不是住得很近？那段时间没有一起上学？”桑彤询问道。 “以前是一起上学放学的，但是那一段时间金桂园那边的建筑工地在小路上堆了一堆钢筋，所以我走的大路回家的，中间就跟赵琪分开了。”班长说道。 要是从建筑工地附近的小路回家还挺近的，虽然也有大路，但是要从园区绕一圈，哪里有小路近啊！就是因为被钢筋拦了路，班长转了大路，赵琪家不用过桥，从草丛穿过去走一段就行了。 桑彤想了想，将自己拍摄的照片拿了出来，虽然地已经被挖掘机刨了，但是大概还是能分清的。 “当时你们是走这条路回去的吗？”桑彤将照片放大，班长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蜿蜒的高架桥。 “对，从这儿走的，然后从这边分开的，然后她往这边走，我往这边走。”班长给桑彤指了指。 桑彤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不会错的，跟她在画面中看到的地点一模一样。 “以前这一片全是草，要不是因为路被拦了，肯定不会从这边走的。”班长说道。 桑彤来之前已经隐约有了猜想，听着班长的话，桑彤更加确信，自己当初梦到的那个女孩就是赵琪。 回到车里，桑彤给叶瑾宸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什么事？”叶瑾宸嗓音低沉，似乎在避着人，隔老远就能听见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外面。 “队长，城南工地的赵军很有可能是凶手，他……” 桑彤刚一开口，叶瑾宸就打断了她：“我知道。” 桑彤愣了愣，叶瑾宸已经知道了？ 叶瑾宸声音听上去虽然还是平时从容不迫，但是桑彤却莫名感觉到他的烦躁。 叶瑾宸：“你先回来吧，赵军跑了，等会见了再说……” 桑彤：？！！ 赵军跑了？怎么回事？她明明上午还见过人的，这就跑了？？ 半个小时后，乐奇文带着桑彤一起回到了八组的办公室，只有叶瑾宸一个人在。 叶瑾宸这边刚查到赵军，人就跑了，之后查看所有监控可能照到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赵军的影子，明显是事先探查过逃跑路线，避开监控躲起来了。 “队长是怎么知道赵军是凶手的？”桑彤好奇地问道。 这个事情还要从叶瑾宸他们走访的时候说起，工地有一群流浪狗整天成群结队的，一出现就是好几只，还挺招人害怕的，平时看到了直接就赶走了，让它们刨刨垃圾堆不错了，哪里还会喂它们。 “那个赵军，抠门的自己都舍不得吃口肉，竟然还花钱买肉给狗吃，真是稀奇。”有人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句。 本来喂喂狗什么的也没事，可是出现在这么关键的时期，叶瑾宸很难不多注意几分，他怕打草惊蛇，并没有第一时间上门带人，一边继续寻找物证找寻更多线索，一边派两个人去盯着，结果没一会儿，盯着的人就传信回来说赵军不在家，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人，可能是跑了。 桑彤有些懊恼可能是自己的冒失让赵军察觉到不对劲，好在这时丁健修那边传来了消息：“队长，找到人了，赵军跟着一辆拉货的货车跑了。” 工地进出货车多，拉钢筋水泥等等，什么都有，叶瑾宸让丁健修几个人把所有进出车辆都排查一遍，果不其然是跟着货车跑了。 赵军虽然跟师傅们不熟，但都是一个工地，多少见过几面，赵军说搭一小段路，师傅也没多想。 等丁健修联系上货车师傅的时候，师傅一头雾水说他这会儿在高速上了，不过赵军早在之前的服务站就下车了，据师傅说，赵军上了一辆去外地的面包车。 服务站那边的监控拍到了赵军出现，可惜车牌照没有拍清楚。 几乎一夜没有睡，桑彤觉得自己的脑袋沉甸甸，强打着精神又坚持了半个小时，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桑彤的头磕了好几次桌子，叶瑾宸叹了口气：“撑不住就先去休息，有消息了叫你。” “没事，我打个盹儿就好。”桑彤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六点了，睡也睡不好，眯到七点去打个早饭回来算了。 她蜷着胳膊趴到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说：“七点叫我，我就睡到七点，我想去吃刘婶的肉包子，刘婶的包子好吃……” 话还没说完，桑彤便睡了过去。 脸颊的 肉被胳膊压得变了形，桑彤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是不是梦里正在吃刘婶的肉包子，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晃得桑彤皱起了眉头，叶瑾宸轻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盖在了桑彤的脑袋上。 外套阻隔了视线，所以叶瑾宸没有看见黑暗笼罩之下，桑彤骤然皱起的眉头。 昏昏沉沉，朦朦胧胧的，桑彤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入眼的是远处笼罩在云雾中的大山，层峦叠嶂，有些旧的土砖屋子有些年头了，屋顶也因为长期不住人而长满了杂草。 进了院子，推开门，桑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屋里挂着眼泪的孔冷珍，她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红了眼眶，下一秒捂着脸号啕大哭了起来。 桑彤猛地睁开了眼睛，被再次陷入的黑暗吓了一跳，骤然坐了起来，抬头正好看见了钟表，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乐奇文正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叶瑾宸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周围一片安静。 桑彤缓了缓，问：“孔冷珍跟赵军两个人的祖籍是哪里的？” 这两口子的户口是十年前迁过来的，父母都已经没了，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老家是哪的知道的人不多。 “我查一查。”乐奇文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待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乐奇文滑动椅子侧过身子，让出显示器给桑彤，用笔点着显示器：“喏，你自己看。赵军跟孔冷珍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地方的，都是农村，两人打工时认识，后来为了让孩子好读书才转到了城里，老家也没什么亲戚。” 看了一眼两个地方，桑彤想了想，指了指其中一个地点。 “这里。”赵军的老家偏平原，不会有那么多的山，孔冷珍的家在山里，距离市区也没多远，开车大概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只是……赵军是坐着外省的车跑的，他真的会回来吗？ 叶瑾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四目相对，桑彤坚定自己的想法，并将这份坚定悉数传达给了叶瑾宸。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谨慎，一旦方向错了，很有可能会错失一次绝佳的机会。比起回孔冷珍老家这个说法，他逃去外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 “知道了。”叶瑾宸应了一声，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桑彤咬着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一次出了错，她想要承担的后果可想而知，不仅仅是耽误了侦查时间，赵军很有可能因为这一两日的耽误藏起来，再也找不到。 她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在外面打电话的身影，明明是看过无数次的人，忐忑的心情却被那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安抚了。 桑彤想，要是真的错了，大不了调回县里，到时候不用叶瑾宸说，她自己写申请。 桑彤早饭没吃多少，心心念念的包子仿佛没了味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刚刚沉寂下去的心脏又开始跳个没完。 桑彤舔了舔唇说道：“队长，要不我亲自走一趟吧。” 叶瑾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丁健修已经带人过去了，你跑去掺和什么。” 桑彤：…… 临近中午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桑彤伸长脖子想看叶瑾宸手机的来电显示，叶瑾宸余光扫了桑彤一眼，眼底笑意一闪而过，而后快速接起电话。 “队长，人抓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丁健修大喇叭似的声音，桑彤听得一清二楚，悬在她心头一整个上午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稍一抬眼正巧对上叶瑾宸的视线，原本一脸担忧的桑彤展颜一笑，叶瑾宸忽然晃了神。 叶瑾宸快速地挪开了视线，摸了摸鼻子，交代道：“行，把人带回来再说。” 丁健修应了一声，叶瑾宸就挂断了电话，朝着站在原地的桑彤说道：“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跟我一起进审讯室。” “是，队长！”桑彤应了一声。 桑彤以为这么多事情压在自己的心里，她应该是睡不着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她没有做梦，一觉睡了三个小时。 闹钟响起，她快速睁眼，因熬夜产生的疲惫感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快速地修整了一番，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了办公室。 她以为叶瑾宸也抽时间休息了一会儿，没想到叶瑾宸又去李兴发那里走了一趟，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李兴发诈骗的事情得转到别的组办。 赵军被押回来的时候还挺平静的，孔冷珍就跟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被带了回来。 “桑彤，四号审讯室，队长让你直接过去。”乐奇文喊了一声。 “噢！我知道了，马上来。” 桑彤快步朝着四号审讯室走了过去。 夫妻两个人分别关在两间审讯室，孔冷珍那边是老张在负责。 桑彤进去的时候叶瑾宸已经在了，她赶紧坐到了叶瑾宸旁边，赵军就坐在对面。 桑彤有些意外，赵军的状态比想象中好太多，神色轻松，整个人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人是我杀的，我认。”还不等叶瑾宸询问，赵军就率先开了口。 之后不用多问，赵军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 赵军说当初女儿刚走的时候，天好像都塌了，熟悉的生活环境无时无刻不像一把刀，磋磨着他和他的老婆，当初他从城北转到城南的工地，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离开那个伤心地。 那段时间孔冷珍闹得厉害，他有时候想，不然跟着女儿去了算了，没想到这一次到城南做工其实是老天给他报仇的机会。 “你是怎么确定鲁永元的？”桑彤问。 桑彤去过赵琪生活的地方，包括学校老师在内，所有的人都以为赵琪是因为在校园霸凌加上成绩下滑才跳楼。 赵琪到死都没有说出真相，跳楼自杀的时候甚至连遗书都没有留一封，赵军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和鲁永元有关？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报警？ 赵军看了一眼桑彤，冷笑一声。 这件事情也算是老天开眼，鲁永元的酒量不好，喝醉了之后就喜欢吹牛，说得最多的就是女人。 那一天，一群人都喝醉了，鲁永元一喝多嘴上就没把门，什么都往外叨叨。 他先是吐槽那些卖的，在一群人面前说那点钱不够他嘚瑟的时候，鲁永元洋洋得意地说：“外头找的那些女人有毛意思，都被玩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们不懂，最有意思的还得是雏，尤其是女学生，全身嫩得能掐出水一样，皮肤又滑又细腻，特别是被压在草地里的时候，尖叫声别提多刺激，越喊越带劲，比吃了伟哥还有用！” 鲁永元越说越兴奋，全然没注意旁边白了脸的赵军。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怕被人发现，守着金桂园那么好的地儿，我才不会来城南呢，不然还能多搞几个女学生玩玩……”鲁永元笑了两声，又从兜里摸出一块布，三角形，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鲁永元笑得一脸猥琐，其他人脸色不太好看，而赵军此时已经僵成了石头。 第二天喝醉酒的人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件事情，更没人去在意鲁永元口中的学生是什么人，只有赵军带着满腔怒火，恨不得将鲁永元大卸八块！ 赵军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女儿竟然经历过这种事情，更没有想过所谓的霸凌，真相竟然是如此不堪，是霸凌，却不是来自那所学校。 他的女儿，他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女儿，即便家里条件不好，却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他努力赚钱，想让女儿能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能有出息过上想过的生活，能无忧无虑与寻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不曾想最终这朵花却折在了金桂园。 这个人渣，这个恶魔！这个下作令人作呕的东西！ “他该死，他就该死！我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把他那肮脏的东西喂狗！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阉，让他痛苦地去死！”赵军怒吼着，老父亲的眼中早已满是血丝，痛苦和恨意近乎化成实质。 “我把他绑了起来，切了他，他求我，他说他再也不敢了，求我们放过他。哈，放过他，谁来放过我的女儿 ？她才十几岁，她还那样小，还没有走出去看看，她跟我们说她长大了想去新疆，想去内蒙古，想去云南，想带着我们到处旅游，她说，我们为了她操劳了这么多年太辛苦了，等她赚钱了就买个大房子，我们一家三口一直住在一起，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孩，一个懂事孝顺，学习好，跟同学们关系都很好的女孩，一朵尚未来得及开放的花，就因为一个人的贪念败在了荒郊野岭中，在鲁永元动手的那一刻，赵琪就已经死了。 赵军和孔冷珍的痛，让他们没办法看着法律去一点点惩戒鲁永元，更没办法看见大众扒开自己女儿的伤，没人知道他们匆匆赶到医院，看见自己女儿冰冷身体时胸口是多么的痛，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了。 桑彤看着心情激动的赵军，心情万般复杂。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响彻整个四号审讯室，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父亲只是做了他认为的，作为父亲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不是想逃，我只是想回去看看。”这是赵军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他要带着女儿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在那无忧无虑的偏僻地方，一家三口，好好地在一起。 老家的院子里，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两岁多梳着羊角辫的小家伙，抱着自己的腿，牙牙学语的模样，他笑，女儿也笑，嘴里不断地“叭叭”叫着。 他应了一声，那些曾经的画面瞬间就化作了泡影消散不见。 站在走廊里，桑彤吐出了一口浊气，她看着远处，有些走神，今晚的月亮本来很圆，却不知道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挡住了明亮的月光。 周围高楼林立，冰冷的水泥砌成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却也成了囚笼，困住了数不清的人在其中日夜劳作，也锁住了无数人的喜怒哀乐。远处不知谁家的孩童在嘻嘻哈哈地笑着，再远点，是标注着城市名字的“墓碑”。 这件事孔冷珍并不清楚，赵军没有将真相告诉孔冷珍。 四十岁的妇人失去了女儿本就痛苦不已，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崩溃了，丁健修找了心理咨询师去辅导，孔冷珍整个人哭得几乎断了气。 桑彤并未去看她，老张那边会负责这件事情的，赵军交代得很详细，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隐瞒。 赵军在鲁永元那儿蹲了几天，知道他回家的规律。那天赵军本来准备早点动手的，没想到云云来了，他在外头等了许久，后来女人走了，他从没关严的房门走了进去。 包括他打扫房间，把鲁永元剁了喂狗这件事情，一点都没有隐瞒。 装东西的垃圾袋和菜刀被找到了，铁证如山。 “啧，你还真赌对了，没想到夫妻两人竟然真的回了老家。”乐奇文说道。 当时赵军坐的是外地车，谁能想到他真敢回来啊！ “也不算吧，队长早就让人去盯着孔冷珍了，这件事情他肯定也是知道的。”桑彤笑着回应了一句。 不愧是队长，比她想得周到多了。 桑彤本以为是自己贸然找到赵军以至于打草惊蛇，赵军才匆匆忙忙离开，没想到赵军其实在此之前就准备走了，屋子里那么干净是因为他早就收拾好了，如果桑彤没有耽误他，他提前半天就离开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队长是经验和能力兼备，你呢，我的新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乐奇文还是好奇，他最近觉得桑彤的直觉是有点准的。 桑彤支支吾吾了一句：“第六感。” 乐奇文：…… 他该信还是不该信。 桑彤开始整理归拢资料，东西很多，需要一段时间，之后还得写报告，案子结了，人也不能闲了。 看着手里的资料，桑彤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楼梯尽头看到叶瑾宸靠墙抽烟的样子，阴影与阳光，黑白交错，她想，队长当时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一些她没想到的层面？ 桑彤摇摇头，复杂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后续资料归档，一应完毕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完成的那天，众人都难得能好好休息了。 抬头一看大家眼底都是血丝，桑彤也累得不行，回去倒头就睡，第二天是休息日，闹钟没上，桑彤直接睡到中午才起来。 跟了三个案子，桑彤总算是感受到了八组的工作强度。 桑彤感慨道：“八组这破案效率真不是盖的。” “也不全是，咱们八组还有好几个悬案未决呢。”乐奇文说道。 “嗯？”桑彤来了兴致，“什么案子，说来听听？” 八组以前没这么强的，自从叶瑾宸来了之后才这样，叶瑾宸是铁打的，自我要求很高，对别人要求也高，相应的破案效率就高。 八组前队长留下了不少案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叶瑾宸都在给前队长擦屁股，多年累积不是一朝一夕能处理完，再加上时间久远难以取证，现在还有许多存在库里。 现在的八组是重组的，除了老张，前八组的成员基本上都去了别的组。 “原来是这样。”桑彤点了点头。“诶，这次买的奶茶不好喝。” “你就知足吧，咱们这附近就这一家奶茶店，有的喝不错了。”乐奇文说了一句。 桑彤叹了一口气，从天台往宿舍走，这么热的天气就不该跟着乐奇文来晒自己，应该晒被子。 这么好的天，不晒被子可惜了。囤积了的衣服也都拿出来洗了，忙起来还真是没时间弄这些。 桑彤下楼的时候迎面碰上端着盆的叶瑾宸，看起来也去晾衣服的。 桑彤叫了声“队长”，叶瑾宸点点头。 错身间，桑彤又想起了她之前看到的画面，回头看了一眼朝天台去的背影，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跟队长的交集仅限于案子，私下很少打交道，叶瑾宸不是个爱说话的，桑彤也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私底下不会去找叶瑾宸。 那些旖旎的画面……桑彤就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案子结束，桑彤本以为她能睡上几天好觉，没想到连着好几天没有做梦的桑彤这一天又梦到了。 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学校的楼顶，不高，七八层的样子，她抬头看了一眼远方。 天气很好，天空都是蓝色的，还有白云在天上飘着，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一样，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多么想将泪水憋回去，多么想要努力地去忘掉一切，可是她做不到。 一旦夜幕降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缠着她一样，让她无法喘息，倍感痛苦。 她是真的撑不住了，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往前踏一步，失重感袭来，这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这一切却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 不要！ 桑彤猛地惊醒，坐直了身体，大口地喘息着，却因为胸口被勒住的感觉让她动作迟缓，无法起来。 “怎么了？”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担忧，桑彤转头就看到了坐在驾驶位的叶瑾宸，他正担忧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灯光之下，能够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倒影，不似寻常的冰冷，活灵活现的队长这一刻与从前的梦境重合，就连脸部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几分，桑彤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而后很快回过神 来。 桑彤哑着嗓子说：“没事，做噩梦了。” 她梦到了那个女孩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是解脱也是不舍，只是这些，她都无法说出口。 是赵琪，生命的最后一刻，赵琪也是想要有人理解她的。 “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叶瑾宸拧开水平地给她，桑彤连忙道谢。 “我没事，其他人还在等着，我们快过去吧。”喝完水桑彤算是彻底清醒了，她盖上了盖子，解开安全带下车。 叶瑾宸看着她下车的背影，沉默了一小会儿，原本有些想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下了车的桑彤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昏暗，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蒙在头顶，令人压抑。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会到来的。 第33章 锅从天上来。 善与恶是同一块钱币的正反面。——罗曼罗兰 吃饭的地方是在火锅店，点了个鸳鸯锅，很快就分成吃辣派和不吃辣的一派，桑彤坐在辣锅这边，看着丁健修跟了乐奇文讨论这件事情。 别看丁健修一个高大的壮汉，实际上吃不得一点辣。 “他一吃辣就满脸通红，跟喝了酒一样。上次乐奇文趁着他去打蘸料给他的筷子蘸了一点，丁健修就尝了一下，整个人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瞬间就红了。”乐奇文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桑彤点头。 “不吃辣怎么了，队长也不吃啊！”丁健修看了乐奇文一眼，他跟队长都不吃辣。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其实她觉得正常，毕竟叶瑾宸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吃健康的健身餐的人，不吃辣正常。 只是丁健修刚刚说完，就看到叶瑾宸在辣锅里捞了一块竹荪，淡定的吃了起来。 丁健修：…… 当场被打脸了，想哭，以前队长不都是不吃辣的么，现在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不吃辣了么！ “没事，我陪你，我也不吃。”张为民笑着坐到了丁健修的旁边。 【wei猫】 “嗯？”丁健修记得老张是吃辣的啊。 “我老婆前几天天天做麻辣香锅，上火了，最近吃点清淡的。”张为民笑着说了一句。 丁健修：…… 不知不觉被人喂了一口狗粮，还不如不说呢！ 因为赵军的案子，大家这几天心情都挺不好的，案子虽然破了，但是真相却让人痛心。 沉闷了几天的队友，因为一顿火锅好像又恢复了不少，反正她是要吃辣锅的，谁都不能阻止她吃辣锅！ 辣锅配麻酱，简直太棒了！ 桑彤安安静静的吃着，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叶瑾宸自从一开始吃了一筷子辣锅，之后都是吃的番茄锅，啧啧，队长还挺会装的。 十有八九是吃不了辣锅，居然坑了丁健修一把，腹黑得很。 “有谁要喝小麦果汁？”丁健修问了一句。 “我要喝豆奶。”桑彤举手。 “橙汁！” “我，小麦果汁！” …… 几个人都说了，轮到叶瑾宸的时候，也吐出豆奶两个字。 其他人见鬼一样的看着他，大老爷们喝什么豆奶啊！ “豆奶解辣，给丁健修。”叶瑾宸说完，乐奇文刚刚蘸了辣锅的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被丁健修给逮住了。 “乐奇文！”丁健修怒吼一声。 “桑彤刚来，还没见过你变红的样子呢，你给表演一下怎么了。”乐奇文赶紧开溜。 桑彤：…… 好大一口锅，哈哈，还是背着吧。o（╥﹏╥）o 吃完饭已经快十一点了，就丁健修跟高飞白两个人尝了点小麦果汁，其他的人都喝的是果汁。 第一次聚餐的时候桑彤跟乐奇文走在最后，现在桑彤也走在了人群中间，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不觉都已经融入了这个队伍。 从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适应，桑彤觉得八组真的挺好的，这种氛围她真的很喜欢。 叶瑾宸跟桑彤的房间都在走廊的尽头，其他的人都已经回屋了，桑彤慢吞吞的跟在叶瑾宸的身后。 “队长，晚安。”进门前，桑彤说了一句。 “嗯，晚安。”叶瑾宸应了一句。 啧，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桑彤还是觉得叶瑾宸私底下冷冰冰的，不过大家好像都已经习惯了样子。 这几天昏天黑地的补了睡眠，这会儿竟然有些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从县里离开的那天还挺不舍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适应了新地方。 只是……一想到自己梦到的事情，桑彤就觉得一阵阵的头疼，当真不得，一想起来就心慌不已。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别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 傍晚，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平常这个时候大家已经下班了。 海兴开发区，一幢高级的住宅楼里，叶瑾宸脸色冷清的走在前面，桑彤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 因为这边的房价普遍偏高，所以小区的整个安保做的还是不错的，这个点的小区安安静静的，走廊里也极为冷清。 走到1301号门牌前，叶瑾宸一边戴手套一边往里走，其他的人已经到了，这会儿屋子里的人还挺多的。 叶瑾宸进门之后，让桑彤把门带好，她应了一声，拉上了房门。 “什么情况？”叶瑾宸询问了一句。 “队长，尸体在里面。”许然指了指，叶瑾宸立马会意，他点了点头，顺着许然指的地方走了进去。 这会儿房门打开的，法医正在拍照，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房间里凌乱的痕迹，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不同于阮田田的死亡，现场除了刷红的墙壁还有满床的血迹意外，其他地方还算是干净。 但是这个案发现场就更脏乱了一些，到处都是血痕，而且死者的情况比阮田田还要来的凶残。 桑彤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眉头就忍不住的皱了起来。 入眼的除了血迹，还有死者散落在房间里的各种切碎的脏器，各种器官就这样烂成一滩，房间里到处都是腥味与恶臭。 两名死者，男性死者在地上，女性死者在床上，都是被开膛破肚的状态，死状极惨。 都已经是轻车熟路的老人了，几个人在法医的帮助之下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这一摊是肺，这一摊是肾……”一点点的把零散的器官分出来，整个过程极为漫长且令人头皮发麻。 “死者的心脏呢？”叶瑾宸问道，虽然器官被切成碎块了，但是拼拼凑凑还是能找到一些的，比如那一节一节的肠子，就挺明显的。 “队长，厨房有发现。”许然的声音传来， 叶瑾宸起身，朝着厨房走了去，其实厨房还算是干净的，并没有像卧室那么的凌乱，反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冰箱门这会儿是打开的。 桑彤跟着叶瑾宸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了放在保鲜袋里的一个心脏，还有一个绞肉机，这会儿就放在心脏的旁边，里头装着一坨肉糜。 两个死者的心脏都不见了，但是只找到了一个完整的心脏，桑彤强烈觉得那个绞肉机里装的应该是另外一个心脏。 冰箱里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个冰的饮品之外，就只有几个水果，叶瑾宸看了一眼标签上的日期，昨天下午刚买的。 “初步认定男性死者的身份，是江川集团的董事，江自强。”乐奇文站在厨房门口说了一句。 江川集团？叶瑾宸可不陌生。 不止是叶瑾宸，就连桑彤也对这个集团并不陌生，江川现在虽然涉猎的范围很广，但是早期是做超市起家的，因为他的连锁超市最偏僻的地方都开到了镇上，所以格外的让人熟悉。 但是最让江川出名的并不仅仅是因为遍布大城小镇的连锁超市，而是因为它出现在各种新闻里的消息，每逢灾情，江川集团必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捐出巨额 捐款的集团。 每年光是在慈善中花的钱就要用多少个亿来计算。 不过，跟他死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看着可不像是他的夫人。 江自强的太太，叶瑾宸曾经是见过的，一个很有气势的女强人，气场强大，江川集团能有今天这样，少不了这位太太的助力。 “报案的人是谁？”叶瑾宸询问道。 “是江自强请的保姆。”许然说道，人这会儿已经吓得不轻高血压都犯了，高飞白带着她去医院了。 根据之前的了解，江自强有胃病，所以一日三餐都非常的规律，而且除了应酬，基本上都不在外面吃饭，保姆是专门请来给他做饭的。 这个保姆本来应该是七点来给江自强做饭的，但是今天晚上却八九点才到。 江自强现在虽然是江川集团的懂事，但是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公司现在交给大儿子江英豪在搭理，二儿子江英业跟江英城帮着一块儿搭理，除此之外江自强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出嫁，还有一个现在还在国外上大学。 虽然江自强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他平时经常锻炼，而且一直保持着健康的饮食习惯，虽然有胃病，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很年轻，像是四十岁左右的人。 傍晚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在本市的几个亲属都已经到了，剩下的也都在路上了。 大概是江自强的死太突然了，对几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江英豪作为长子，倒是没有多么的夸张，但是还是红了眼眶，整个人情绪也是相当的苦痛。 江英业跟江英城两个人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了起来，江自强的大女儿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就晕倒了，比其他人到的晚一些。 桑彤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江自强的几个孩子，哭的哭，喊的喊，看起来深情的不行。 她不太擅长与这些亲属交谈，但是队里有个人就很适合，张为民对处理这些事情很有经验。 根据蒋英豪的说法，这些年江自强已经不怎么管集团的事情了，平时都是自己闲着的时候钓钓鱼，出去玩一玩，家里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事情。 “要说是仇杀，也不可能，这些年我父亲这个人你们也是知道的，是个心善的人，平时没少做慈善，而且经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跟人脸红过，从来都不与人结仇。”江英豪说道。 江川集团做的都是良心生意，能够做到现在的规模全靠的是真心实意的说生意，一点点积累的口碑，根本不存在什么恶意竞争之类的，怎么可能跟人结仇成这样要把人残忍杀害的地步。 “这个女人，你们认识吗？”张为民将女性死者的照片放到了江英豪的面前。 江英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我自从接手集团之后，除非是狠重要的事情，平常都不会找父亲，父亲本来身体就一般，这么早退下来也是为了养病，平日里轻轻松松的就行，哪里会给他添麻烦。”江英豪说道。 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错，但是也不难听出来，蒋英豪这个做儿子的平时也没太关心自己这个父亲，更别说是经常打电话问候了。 要问为什么，他大概会回应一个忙。 “要说联系的最多的还是江英城，我这个三弟平时最招父亲喜欢，英城没事也喜欢往父亲那里凑。”江英豪说道。 因为是最小的儿子，总是会吸引父母更多的目光，蒋英豪从小是在较为严厉的教育下长大的，但是江英城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惯着的，脾气也大得很，不过好在也没有长歪，现在掌管着集团部分事务，上班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的，能力不算差。 不过，桑彤还是从江英豪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不满，大概他心底还是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偏心的，不过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掩藏了起来。 “我父亲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打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是别人口中的好人，要不是母亲，父亲被人骗了都要帮人数钱的那种，要说他跟人结仇，我是真的不信的。”二儿子江英业说道。 对于这个父亲，江英业是有些小小的崇拜的，每次说起来眼中都像是有光一样，看得出来。 “不过我能力不出众，父亲看重大哥，疼爱三弟，我倒是成了那个不上不下的。”江英业苦笑着说道。 集团大部分都给了大哥，弟弟又得了父亲全部的宠爱，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努力，不过天不遂人愿，他之前做一个项目赔了一大笔钱进去，父亲还未这个事情狠狠的批评了他，说到底他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至于江英城，从头到尾都是苦的最厉害的那个人，嚎啕大哭的那种，拦都拦不住，迟迟都没有平复心情。 “其实我从小就跟父亲的关系亲近，我知道父亲偏心我，大个二哥也不太看得惯我，但是父亲只是口头上不说而已，父亲把公司大部分都交给了大哥二哥，反倒是给了我一家小公司玩一玩，但是我一点都不怨他。”江英城说道。 “当时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我是打算把他接到家里来的，可是父亲不愿意。”江英城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其实他已经跟父亲说过好几次这个事情了，但是父亲一直没有同意，江英城其实知道，父亲是怕两个哥哥不满意，怕父亲把剩下的那部分给了自己。 可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只要父亲好好的就好，要是他当初坚持把父亲接到家里来，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一想到这里江英城就悔恨不已。 桑彤听着三个人的说法，虽然都在说着他们的父亲如何的好，但是实际上都在埋怨父亲的偏心。 其实在孩子很多的家庭，很难一碗水端平，小时候几个兄弟或许还能和平相处，但是一旦牵扯起利益的时候，兄弟也会反目成仇。 在江自强的三个孩子里，蒋英豪的能力确实是更强的，在他的努力下，这两年江团集团又扩大了规模，老二就表现得资质平平了一些，项目有时候也能赚钱，但是还是亏钱的多。 有时候江英豪也会帮他填补这方面的空缺，可是时间长了，江英豪也会觉得很烦，所以江自强也没少给自己这个二儿子处理问题。 至于江英城，真的是被江自强宠着长大的，几乎是独享了江自强所有的疼爱，溺爱之下的孩子很容易长歪，但是江英城还算是可以的，虽然有时候脾气差了一些，但是能力比老二也是强一点。 起码一直在赚钱，虽然不多，平时也爱挥霍，日子也能凑合。 只是让桑彤觉得讽刺的是，不管是能力强的大儿子，还是平庸的二儿子，还有受宠的三儿子，上一次联系自己的父亲竟然都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问就是让父亲好好的养病，自己去打扰不好。 至于跟江自强一起被杀的那个女人，没有一个人认识！ 江英芳是江自强的大女儿，因为怀孕了，所以很是脆弱，被父亲的死讯而打击，晕倒在了家中，等到好转之后，是丈夫陪她一起来的。 江英芳是那种很典型的温婉型女人，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气质，被丈夫揽在怀里，看上去极为脆弱。 因为情绪激动，问话一度被终止，断断续续的在丈夫的安抚之下平息了些许情绪。 “父亲他是真的很疼爱我们的，我记得小时候想要吃鱼，父亲每次都会把刺挑好了给我们，就算后来集团的业务越来越忙，也会回来陪我们吃饭，周末也会带我们出去玩。”江英芳淡淡的说道。 在她的眼中，江自强真的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起码她的童年父亲几乎是没有缺席过。 “在我的印象之中，父亲从来就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发火过，就算是跟母亲闹得最凶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温柔的态度……”江英芳说道。 在 几个孩子的眼中，父亲就是一个老好人，每年赚的钱虽然多，但是他做慈善花出去的钱也多，是个在路上遇到乞丐都会丢几百块的人。 这样一个人，能够把整个集团做到这么大，还是让桑彤比较意外的。 “江自强是有商业头脑的，但是性格不适合做生意，但是他的老婆是个狠角色，江川集团有现在这个规模，他老婆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许然给桑彤说道。 江自强其实也算的上是草根起家，最先开始起家的本金还是他岳父给的，只是江自强空有点子，个人能力有限，好在他老婆也是从那种家庭出来的，从小耳濡目染，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而且性格也很是强势。 能够把集团做起来，夫妻两个人缺一不可。 真要说起来，蒋英豪像母亲一些，老二老三比较像江自强，老三也有一些母亲的性格，只是比起老大的天分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我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半个月前，他拎了不少东西过来的，之前还天天盼着见到孙子，没想到孩子还没出来，就……”江英芳说不下去了，扑在丈夫的怀里哭了起来。 做儿子的到底是没有做女儿的那么亲近，江英芳平时没少跟江自强联系，但是怀孕之后就少了，她身体也不太利落，平时也打打电话，或者是江自强来看她。 剩下最后一个女儿现在还在飞机上，具体的情况还要等看到人了才能进一步了解。 “江自强的老婆没来？”桑彤问了一句。 “自从江自强把集团交给孩子之后，就跟他老婆分居两地了，他老婆现在大多数时间定居在f国，现在跟小女儿一起在飞机上。”许然说道。 问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几个孩子的说法都不一样，有些是说母亲是在发展海外公司，有些是说因为性格的问题，两个人都过累了，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不过，对于跟江自强一同死的那个女人，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 “两名死者死前有过性行为。”这是检测过后的结果。 那……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江自强的情人或者是其他关系较为亲密的女人，但是他的儿女们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江自强出轨众人不知道，还是他们早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 而且，江自强既然是靠老婆发家的，婚还没有离的情况下鬼混，他的老婆不在意？毕竟当初他求取的时候还是极为轰动的，两人的夫妻关系一直都很和睦，一同恩爱的出现在慈善晚会中。 算得上是业内的楷模夫妻，毕竟谁发家了不变心的，二十多年了都没传出绯闻，私底下却在找女人？ “不可能，我父亲是绝对不可能对不起我母亲的，他心底从来都只有我母亲一个人！”江英芳直接否定道。 第34章 各怀心思。 向若兰嫁给江自强，算得上是低嫁，江自强的出身一般，家里没什么钱财，还有两个在村里的父母要顾着，当初能够跟向若兰在一起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向家当初虽然算不上是豪门大户，但是也是小有家底，向若兰本身就性格张扬，长相夺目，是极受欢迎的那种女性，江自强虽然有点才华，人也长得不差，但是在向若兰的一众追求者中实在是有些平凡了。 当初江自强可是默默追求了向若兰两年的时间才打动了向若兰，也正是因为向家看到了他的真心，这才愿意帮扶他，不过结果也总算是好的，江川集团能够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是当初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的。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只爱慕我的母亲，当时也不是没有人喜欢我父亲，可是他一心都扑在我母亲的身上，对那些人看都不看一看。”江英芳说道。 父母辈的事情，大多都是爷奶说的，偶尔父母也会说起，江英芳一直都觉得父亲跟母亲的关系很好，她也很庆幸自己生在这样和睦的家庭。 “后来就算是发家了，父亲也没有看过外面的女人一眼，在家里父亲甚至连做饭都不让母亲动手，所有的活儿不是保姆就是他自己亲自包圆了，说他在外面找女人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江英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 向江英芳问起江自强跟几个儿女的关系的时候，江英芳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父亲一向是看重大哥的，从小就是严格教育，我大哥也争气，你们也看到了父亲自从将公司交给大哥之后，一天比一天好，我大哥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不过比起来我二哥就差了一些，其实也不是我二哥能力差，他跟父亲一样，有很多想法，只是他性子软，容易亏钱，真要说起来，我二哥其实是最像父亲的人，只是到底还是亏的钱多，父亲多少对二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至于老三，小儿子从小就被父亲宠着的，我跟小妹两个人都得排在老三后头……”江英芳的话跟前头三兄弟说得差不多。 不过……女儿不都是教养的，虽然老三是小儿子，但是江自强是不是偏心太多了，江自强也不像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但是从几个兄弟的口中，都能听出来江自强对于三儿子是真的不一样。 在几个儿女的心中，江自强对孩子们可能一碗水端不平，有些宠溺一些，有些冷落一些，但是对于江自强跟向若兰的关系，没有一个人觉得江自强会在外面找女人。 对于这个，桑彤暂且不做表态，毕竟人是跟江自强一起死的，女方还全身赤裸，并且两人都有性行为，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的，还需要继续查证。 对于这个事情，恐怕保姆最为了解一些，这个保姆是一只跟着江自强的，江自强在老宅住的时候，保姆就跟着他，后来搬出去了，保姆也依旧是每天照顾他的三餐，周三跟周日会留下来打扫卫生。 “这个女人您认识吗？”桑彤将照片放在了对面的面前，因为之前受了刺激，这会儿人才刚刚缓过来没多久，这会儿看着好多了，桑彤才开始问起来。 对方看了一眼，想了想，摇了摇头，她感觉是不认识的，只是她还是多看了两眼，又实在没想起来。 桑彤看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将照片收回来，反倒是接着问起了江自强的日常。 “其实江先生的作息还是很规律的，因为他胃病这件事情，每天几乎都要准时吃饭，早上九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到九点，所以我基本上都是掐着点来的。”毕竟是做保姆的，在主家待太久也不好，保姆每天都是掐着点来，然后掐着点走的。 “为什么今天来的这么迟？”桑彤询问道。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一直都是让我七点来的，但是这一次却让我八九点来。”保姆说道。 “是江自强亲自通知你的？”桑彤问道。 “对，给我发的微信。”保姆拿出手机，将江自强给她发的那条消息展示给桑彤看。 短信的内容大概是让她白天不用来，晚上八九点来做晚饭就行了。 “因为有时候先生白天不在家，所以我今天白天也没有来，我七点去买了菜，到公寓的时候八点多，没想到进门的时候就……”这一想起来，保姆的脸色就变了。 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就算是桑彤她们这种见惯了各种现场的人，这一次也忍不住的觉得头皮发麻。 桑彤又问了一些关于江自强私生活的事情，保姆一直帮他打扫公寓，总该是知道一些的。 “先生是真的很喜欢太太，以前就是，就是因为如今太太在国外打理分公司，先生觉得住在老宅太冷清才搬到市里的公寓，说起女人，我还从来没有撞见过，而且家里也没有其他女人来过的痕迹。”保姆说道。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压根就没有人认识，而且在保姆的印象当中，江自强这个公寓就一个人独居，完全没有其他女人来过的痕迹，不管是洗漱用品还是垃圾桶里都没有见过异 常的东西。 保姆的话跟江自强那些儿女的话是一样的，谁都不相信江自强在外面找女人，现在这个女人出现在公寓里，还一起被杀了就格外的令人奇怪了。 现在还是要先搞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才行…… 何佳楠，女，二十二岁，本地人。 乐奇文这边很快就查出了女性死者的身份。 “她是今年江川集团的实习生，但是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乐奇文说道。 桑彤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江川集团很大，招实习的部门很多，但是那何佳楠这个实习单位…… 桑彤仔细看了一眼，可不就是老三江英城的公司，这是一家搞游戏的公司，何佳楠在里面做美术设计，不过也只是一些边缘性的工作，同一批的实习生有很多，大多都是打杂为主。 只是对于这个实习生的事情，江英城的态度却是很坦然。 “我们公司的实习生那么多，我整天忙的团团转，压根连她们的面儿都没见过，别说一个实习生了，就连公司的高管我都不一定记得全。”江英城这话说的不假。 这些内容，平常都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的，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管，要是连个实习生都管，他怕是忙的脚不沾地了都管不完了。 至于何佳楠为什么会跟江自强在一块儿，江英城更是一问三不知。 “与其问他，还不如问一问何佳楠在公司的同事。”桑彤感叹了一声，江英城是真的屁都放不出一个，问什么都是不知道。 凌晨五点的时候，叶瑾宸才再次出现在了桑彤的视线中，除了半夜回来了一次，这一晚上叶瑾宸都在案发现场帮着处理了，主要是东西太零碎了，拎了几袋子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叫一下其他人，五点半开会。”叶瑾宸对她说了一句。 “噢！”桑彤应了一声。 会议的内容主要是分工，还有对目前手头线索的总结和梳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桑彤整个过程都是聚精会神，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等到开完会已经接近六点半的时间了，几个人匆匆吃了早饭就开始忙了起来，桑彤被子里的果茶也换成了咖啡，熬夜之后不来几杯一天太难熬了。 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桑彤才见到了江自强的老婆向若兰还有江家的小女儿江英柔，虽然名字里带一个柔字，但是桑彤却觉得这个小女儿还是最像向若兰的，两个人进门的时候气势简直是一模一样。 江英柔大概是哭过，摘下墨镜之后，眼睛肉眼可见的红肿。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向若兰的脸上，气势向若兰真不是那种长相柔弱的美人，反倒是很张扬自信，满带气场的那种女强人类型，光是站在那儿就是全场的焦点。 不同于江英柔红肿的眼，向若兰的脸上倒是显得有些平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桑彤都有些拿捏不准，这位夫人到底是伤心还是不伤心了。 “这儿交给我。”叶瑾宸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向若兰的气场太强，还是得叶瑾宸出马，她还是去问问江英柔比较靠谱一些。 单独分开之后，江英柔的情绪又上来了，哭个不停，桑彤也没有催促，默默的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等了一会儿，江英柔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父亲前两天还跟我打过电话，说是等过几天就去学校看我，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江英柔暑假的时候回来了几天，那时候江自强回去老宅住了几天，几个兄弟姐妹也聚了聚，因为九月要开学，所以八月中的时候江英柔就离开了，这满打满算才个把月的时间，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 “父亲的胃病一直都让人担忧，我还特意给他带了保健品回来，可是他从来都不吃，说他几回了也不听，他这种情况就是要好好养着……”江英柔的眼角又落下了眼泪。 身为家里最小的女儿，江英柔从小也是极受江自强宠爱的，该上学了，因为天天早起，江自强心疼她也就不让她去上了。 江家的孩子，在上学方面，江自强一向是态度强硬的，唯独对江英柔相当的溺爱，不过好在江英柔也懂事，后来因为跟母亲一样要强，成绩也很好，一直都是个很努力的孩子。 也是因为日后要帮大哥，所以她特意出去留学，就是为了回来能干帮助哥哥和父亲却没想到父亲走的这么的突然。 除了胃病，江自强的身体一直是很健康的，被人谋杀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 “父亲是个连骂人几句都会忍不住道歉的人，从来不惹事，做人一向是谦和，不该有仇家才是。”江英柔说道。 至于对父亲找女人这件事情，江英柔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江自强虽然每个学期都会飞往国外看望她，其实她知道父亲其实是为了来找母亲。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恩爱，起码每次来都撇下她带着母亲去其他各国旅游，她还笑着说吃醋，父亲当时还说她长大了自然会有男朋友或者丈夫陪她，而他现在要陪的是母亲。 这样恩爱的父母，江英柔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事情。 几个儿女的说法都一样，桑彤却觉得这个案子怕是要难弄了，现场那样的残忍，若说没什么强烈的恨意，那是为什么？ 另外一边，叶瑾宸给向若兰倒了一杯水，只是对方并没有接。 “对江先生的事情，我们很遗憾。”叶瑾宸开口说了一句。 “人都已经没了，再怎么遗憾也没用。”向若兰开口，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语气，有些冷硬，不是很好相处的那种。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向若兰的脸上，不同于几个女儿的悲痛，向若兰的情绪似乎很是冷静，就算是这样的场合，她也仍旧是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 “您和江先生分居很久了？”叶瑾宸直接问道。 “对，因为开展了海外业务，我要去那边盯着些。”向若兰回应道。 “我的几个孩子，你可能不了解，除了老大能力还可以，其他的几个做生意都不行，如果我不去坐镇，现在业务根本就做不起来。”向若兰说道。 “不是我想去国外，而是我不得不去。” 江自强的能力表现在想法上面，向若兰才是那个落实想法的人，海外的项目要是让江自强去，估就不是谈不拢那么简单了，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您跟江先生的关系如何？”叶瑾宸问道。 “我听说他是跟一个女人死在一块儿的？”向若兰难得的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问了叶瑾宸一句。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向若兰的身上，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么来，毕竟他们两个是业内的楷模夫妻，两个人的感情关系在外界看起来一直都是不错的，不仅是外界，几个儿女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说自己的丈夫跟一个女人死在一块儿了，还是在江自强自己的公寓里，怎么说都是对她这个做太太的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只是没有想到向若兰的表情竟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叶瑾宸突然都有些怀疑外面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关系？也就是那样吧……”向若兰想了想，回答了叶瑾宸一句。 “您的儿女们都说你们二位很和睦恩爱。”叶瑾宸说道。 没想到向若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笑了一声，向若兰偏头看了一眼外头，其实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有些光亮，昏昏暗暗的，几乎见不到什么。 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神却有些复杂，一时间，叶瑾宸也不知道向若兰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了。 是想起曾经，幸福的笑容？还是苦笑？又或是嘲讽？ 叶瑾宸不知道向若兰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关系确实还行，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我，凡事都是亲 力亲为，也没让我吃过什么苦头。“向若兰说道。 “不过，人这一辈子，也不是说受着他人给的好就行了，所以我帮他做生意，如今的江川集团，就是我对他的回馈。” 叶瑾宸听着向若兰的话，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心情却一沉。 他觉得这夫妻两人的关系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谐，对于江自强对向若兰的好，她并没有否认，可是现在向若兰给这段感情搭上了标价。 因为江自强对她好，所以她回馈了如今的江川集团，让江自强坐上了那个位置。 可是……夫妻之间的好真的可以用利益来衡量吗？ 向若兰出了接待室，几个孩子在门口等她，一共五个孩子加上向若兰，江自强现在就这六个亲人。 可是从头到尾，几个孩子说的最多的还是利益关系，向若兰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说不上来。 这一家子都挺奇怪的。 “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何佳楠。”桑彤看了一眼江家的几人，对着叶瑾宸说道。 “意料之中。”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的，不认识的也正常，毕竟江自强跟向若兰表现得恩爱，儿女们也觉得不可能。 要是认识的……估摸着在这个节骨眼也不敢说。 “等会去一趟江英城的公司，先去吃饭。”叶瑾宸说道。 何佳楠出现在江自强的公寓中这件事情可能是案件的突破点，所以他们打算去何佳楠之前实习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起码……得知道何佳楠跟江自强有没有什么交集。 而且，还得去问问江自强平时竟然聚的那群人，查监控的事情还得考乐奇文这边。 虽然江英城做生意不如江英豪，但是江英城触碰的领域跟蒋英豪不一样，所以做的还算是可以。 “虽然江家的几个人都说老二做生意不行，可是没人知道江英业的生意十有八九都是蒋英豪搅黄的。”叶瑾宸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桑彤虽然意外叶瑾宸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想了想，队长嘛，知道点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是正常么。 因为江英豪跟江英城有部分项目是重叠的，虽然江英豪最后也没有拿到，但是江英业也没有收获，无非是江英豪跟人达成了协议，他拿不到的，江英业这个弟弟也拿不到。 “江英城其实是聪明的，这些年看着是没什么作为，但是暗地里事业做的却很好。”叶瑾宸又说道。 江英城这种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了，江家三个儿子互相都在算计着，江自强还没有死，谁都还有机会上位，明里暗里都在使手段。 “啧啧，看来这一家子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和睦嘛。”桑彤感叹了一声。 这一旦跟钱扯上了关系，兄弟之前也就多了几分隔阂。 “不过，蒋英豪最有竞争力的不是两个弟弟，反倒是小女儿江英柔。”叶瑾宸又道。 跟江英豪一样，江英柔从小都是被特意培养起来的，而且当初江英豪是江自强培养的，那时候正是江川集团的上升期，向若兰也没有太管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但是江英柔就不一样了，不仅受到江自强的宠爱，还是向若兰亲自培养起来的，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在接受分公司，表现得不错。 其实将家人虽然没说，但是几个人都觉得向若兰跟着江英柔去国外是为了给江英柔铺路。 其实照理说，男孩继承家业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起来的话，很有可能是要让江英柔跟江英豪两个人竞争。 何必呢？做父母的不都是希望孩子们幸福美满，让兄妹相争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了。”桑彤摇了摇头，豪门还真是复杂。 叶瑾宸心中其实有点想法，但是还需要查证，现在不着急。 江英城的游戏公司就开在闹市区，最繁华的写字楼里，二十到二十五楼都是公司的。 桑彤之前还以为是个小公司，现在看来规模还挺大的。 对于何佳楠这个实习生，其实很多人都没什么印象了。 “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什么都不会的那个实习生？”其中一个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来了一句。 “哦，对记起来了。”这么一说，另外一个人也有印象了。 主要是这个女孩确实长的还挺漂亮的，但是什么都不会是真的不会，干什么都毛手毛脚的，说几句还哭哭啼啼的。 虽然长得好看确实受欢迎，但是架不住她帮倒忙，完事了还自己哭得不停，一两次也就算了，总是这么来，能不糟心么！ 也亏得是这一点，众人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印象。 第35章 不是亲生的。 “说起这个何佳楠，其实大家都不算熟，但是她业务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干什么都不会，而且性格也不是那种讨喜的类型，大家平时都懒得理她，跟她关系也一般。”对何佳楠有印象的同事说道。 平时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忙，哪里顾得上她一个实习生，布置一点任务给她，慢慢做着就行，一般她们也懒得管这种在校的实习生，反正毕业了也不一定留下来，没必要花那么多精力。 但是这个何佳楠简直是作得不行，一个劲儿的想要表现，结果做的东西又不尽人意，专门制造一堆烂摊子。 “要说她得罪了谁，这个还真不好说，毕竟这办公室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跟她有点摩擦，但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仇，人都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关系也淡了。” 根据同事的说法，何佳楠这个人平时确实讨人厌了一些，说话也不中听，还喜欢装可怜，被人说过几次，也闹过几次小矛盾，但是总的来说是没有什么大仇大怨的，远远到不了要杀人的地步。 对于何佳楠是否跟江自强认识这件事情就更没人知道了，毕竟江自强也没来过他们公司，虽然老板是江英城，但是这游戏公司说起来在江自强眼里也不是大公司，总公司他都不去，更何况小儿子的分公司之一。 “平时下班了跑得比谁都快，一周上班五天就有三天迟到，在公司里跟人处理得也不好，别说老板是谁了，她连自己的上司都能搞错……” 根据同事的说法，何佳楠也不是没想过巴结上司，她本来就只想混实习，要是跟上头的关系搞好了，不来上班也行，可是她这个人做事一向不靠谱，巴结人都能搞错，还闹了个大乌龙，估计她实习结束都不知道老板是谁，要说她是因为在公司上班跟江自强混到一块儿去的，还真谈不上。 就她那种性格，要是真的跟大老板搞到一起了，怎么可能还老老实实上班到实习结束。 何佳楠是六月结束的实习，距离现在也不过是三四个月的时间，从众人口中的不认识大老板，到现在跟江自强一起死在公寓里，三个月的时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江自强的性格不是那种容易招惹仇人的性格，所以凶手有可能是何佳楠的仇人是吗？”桑彤站在电梯里，看着身前的叶瑾宸说道。 “何佳楠这样的性格确实容易招惹别人不满，比起江自强也更容易吸引仇家，但是……她的交友圈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难找。”叶瑾宸说道。 何佳楠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入社会都不到一年的时间，家庭情况也一般，比起江川集团差了太多，何佳楠认识的圈子里都以学生为主，能做到这种现场的人，确实难找。 “江自强也不一定是没有仇家，就算是他平常脾气好，不跟别人结仇，但是江川集团做到这么大的规模，不可能真就一点都不得罪人。”叶瑾宸又补了一句。 人性有时候比想象中更为黑暗一些，为了钱反目成仇的人多了去了，人善被人欺，如今向若兰长期定居在国外，江自强又独居，要是早些年生意场上积怨，现在来寻仇也不是不可能。 江自强没有得罪人，不代表江家没有得罪人，况且这也只是其中一个想法，要是真的想杀人，理由可能有千万种。 死者的身上有捆绑留下的痕迹，还有大量的麻醉剂残留，而且身上还有多处针孔。凶手曾经多次在两个人体内注射了麻醉剂，剂 量惊人，两名死者很有可能在活着的情况下被开膛破肚的。 准确的来说，是凶手将两名死者麻醉之后，直接划开死者的肚子，将死者的脏器掏了出来，一点点挖出来，然后切了个稀碎。 “他们居住的这栋公寓有很多明星也住在里面，为了防止隐私被拍，在楼道，电梯都是没有装监控的，但是他们这个小区的大门口安保做的还是不错的，过往车辆都要检查，而且陌生人也是不让随意进出的。”乐奇文那边传来了消息。 乐奇文调了小区的监控，因为只保存最近一个月的内容，所以需要看的内容也没有那么多。 “监控显示，前天晚上江自强的车进了小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乐奇文将最近48小时的监控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最终确认江自强的车开进小区的时间就是案发前一天晚上八点。 这一点在保姆那里得到了核实。 “对的，那天晚上先生是八点回来的，他一个人吃了晚饭，九点左右我收拾东西就离开了。”保姆回应道。 根据监控的核对，保姆是在九点十分离开的，再一次见她就是在案发当天晚上八点多，她拎着买好的菜走进了小区大门。 “那您前一天晚上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叶瑾宸又问道。 “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吧，我在厨房洗碗，先生在客厅里打电话，后来我走的时候先生还没有结束，我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保姆回忆了一下。 “不过这通电话好像打得不愉快，先生似乎不太高兴，还对着对面的人说什么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什么，想来是生意上的事情吧，我也不懂。” 保姆在家里就跟个哑巴似的，江自强吩咐什么，她照做就是了，对于不该问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过问的，不然她也不能在江家待这么长时间。 “头一天晚上九点左右，江自强的电话打给了何佳楠。”乐奇文这边已经确认过信息了。 而且经过乐奇文这边的检查，江自强跟何佳楠的联系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不管是聊天账号，还是电话号码联系，从最先开始的寥寥几次到后面的频繁联系。 证明江自强跟何佳楠两个人绝对不是一夜情的关系，两个人起码认识两个月以上了。 那时候的何佳楠应该刚从江英城的公司实习结束才对。 但是两个人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文字往来，甚至连语音信息都没有，平时要么是手机电话，要么是微信语音通话或者是视频通话。 “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反常吗？”叶瑾宸问。 “嗯？”桑彤疑惑的看他。 “比如这一天，何佳楠连续给江自强打了三次语音都没有接通，但是何佳楠还是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和语音留言。”叶瑾宸说道。 桑彤看着记录，三条未接通的语音邀请出现在历史记录里，连续打了三次证明是有什么急事，可是在三次都没有接通的情况之下，何佳楠还是没有给江自强留下只言片语。 “会不会是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不适合用文字或者语音信息？”桑彤说道。 “你说的对。”叶瑾宸点了点头。 江自强跟何佳楠之间应该不是普通的情人关系，他们两个肯定还有别的牵连。 “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本小区的住户？”桑彤提出一个猜想，陌生人想要进入小区，除非是坐车，而且还是跟业主有关系的车，不然真的很难过大门那一关。 “不好说。”叶瑾宸并没有否定这一可能性。 但是这一栋楼里住户也多，而且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栋楼排下来，都极其的困难，不配合的人也很多。 一问一个不知道，再问就是不熟悉不认识，有些态度差的甚至理都懒得理。 既然江自强是前一天晚上回的公寓，当时他是一个人上的楼吃了晚饭打的电话，那何佳楠呢？她是什么时候到的？ “何佳楠是在前一天晚上十点左右到的，当时她是从小区的西门进的，门卫给江自强打电话确认过了才放她进去的。”乐奇文这边确认了何佳楠进去的时间。 当时何佳楠是一个人到的，她从租住的公寓做地铁过来的，出了地铁口，走了十几分钟到的小区门口，整个过程都在监控内，但是进了小区之后，何佳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两个人在公寓里面待了大概二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这二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活生生的人就被人弄死了，然后开膛破肚。 “何佳楠毕业之后做的是什么工作？”叶瑾宸好奇的问道。 当初何佳楠在游戏公司出来之后就拿到了毕业证，现在应该有新工作了，不然她现在租的那地方一个月好几千块钱，她一个大学生哪来那么多的存款。 “她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工作，但是偶尔会去会所兼职。”乐奇文说道。 因为这种工作要求不高来钱也快，所以很容易成为大学生兼职的目标。 而且经过调查，很快就发现江自强在最近几个月也出入过这个会所。 “他们很有肯能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桑彤说道，叶瑾宸也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在江英城的公司认识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在这种高级会所相识的。 江自强最近几次都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会所，都是生意上的一些朋友，过来喝喝酒，唱唱歌放松一下。 对于找女人这件事情，其他几个人是不谈的，但是说起江自强，这些人还是有话说的。 “阿强那个人啊，就是脾气太闷了一点，平时跟我们一块儿出去玩也放不开，聊天倒是挺能聊的，就是什么都不碰，他也不抽烟，偶尔喝点酒，他那酒量也不行，一两杯就不行了。”江自强的一个好友说道。 “平时我们聚会也不爱叫他，早些年他老婆管着他，每次聚会都是提前走，现在他老婆不在了还是提前走，最多两杯，多一杯都不喝。” “叫他过来也是偶尔打打小牌，唱唱歌，上一次聚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前了吧，到点了就回去了，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 “会所里的这些女人他怕是看不上哦，早些年林大小姐对他有意思的时候，他都是退避三舍的那种……”其中一个人说道。 虽然江自强这个人吧，在脾气上是好了点，但是架不住人家温柔啊，还是吸引了不少女性的，江川集团起来之后，想要往他身边去的女人就更多了，女明星或者是有点小钱的家庭不都想巴结他从他这儿捞点好处。 林氏其实也不错的，林家的大女儿也是个条件不错的人，就是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快四十岁了还单身着，可是江自强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会所里的这些女孩，哪里能入得了江自强的眼，要是真的有人被他看上了，那他这二十年追着向若兰是个什么意思？完全不可能好么！ 江自强的朋友都是些生意上的伙伴，偶尔聚一聚已经是不错了，大家平时忙得时候都是要应酬的，大家也都羡慕他生了个好儿子，早早的就能替他管集团了，哪像他们几个老家伙，还得奋斗呢！ “这话说着他还不爱听……” “不爱听是什么意思？”叶瑾宸又问。 “他那个大儿子你们应该也认识，就是现在江川集团的掌权人江英豪，这个后辈不得了哦，年纪轻轻就好手段，我们以前夸夸的时候阿强还挺高兴的，前几次说起来的时候就一脸不高兴了，估计父子两吵架了吧……” 江自强其实是个很喜欢在外头显摆儿女的人，特别是几个孩子都还挺不 错的，差乐点的老二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最近几次一谈起儿女，江自强就来了脾气，怪得很。 虽然这听起来也没什么的，毕竟父母跟子女吵架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但是桑彤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江自强的这种态度转变，应该不是来自于吵架。 按照江英豪的说法，他跟父亲是没什么联系的，平时有什么重要决定也是问江自强的意思，或者是向若兰的意思，一般都是向若兰定大局，江自强也不会反对。 要说父子两个有什么大矛盾，江英豪那边是没有什么表态的。 “这些年父亲最头疼的就是大哥的婚事了，你说说都三十岁的人了，别说是嫂子了，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合适么……父亲说了大哥几次大哥也不听……”江英芳觉得要是父亲跟大哥之前有矛盾，最多也就这一点了。 但是因为亲事杀人，好像也说不过去。 “是不是我们遗漏了什么点？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过，但是我没有抓住。”桑彤紧皱着小脸，这次的案子给她的感觉奇奇怪怪的感觉，查了一圈，又给绕回来了的感觉。 人人都不觉得江自强会在外面找女人，可是他跟一个女人上完床还死在了一块儿。 这合理吗？ 桑彤这边正想不通那，叶瑾宸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桑彤也没凑过去听，站在花坛旁边数蚂蚁。 就算你是再高档的小区，也挡不住有蚂蚁，啧啧…… 过了一会儿叶瑾宸就回来了，还没有靠近就看到了蹲在路灯下面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就那么缩在那里，低着头也不知道干嘛。 “你这是要在大街上睡着了？”叶瑾宸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嗯？哪有！我在数蚂蚁！”桑彤蹦起来说了一句。 就是蹦得有些懵，这会儿突然头晕目眩的，伸手就要去扒拉叶瑾宸，没想到对方直接推开了一步。 桑彤：…… 队长心思还怪坏的，好气哦！ 不过桑彤还是迅速稳住了身形，叶瑾宸看着她的小动作，面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瞥了一眼，就一窝蚂蚁，被她给刨了，多大的人了还玩蚂蚁！ “刚刚收到消息，江英豪不是江自强的儿子。”叶瑾宸直接给桑彤丢出来一个惊雷。 “啊？”桑彤整蒙了，江自强现在可是将公司都交给了江英豪，现在江英豪还不是他儿子？那不是…… “不止是江英豪，其他的几个孩子可能也不全是他的。”叶瑾宸又道。 桑彤：！！！ 好家伙，这就是豪门么，这么刺激的？ 当初向若兰跟江自强算的上是奉子成婚，当初因为怀了孕，所以向若兰才跟江自强结婚的，不然两个人也不可能那么早结婚。 两个人结婚后不到半年，江英豪就出生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所以江自强格外的看重，江英豪的所有日常学习基本上都是江自强手把手交出来的。 算是寄托了江自强所有的希望，好在江英豪也争气，从小优秀到大。 可是现在……江英豪竟然不是江自强的孩子，这不就是头顶上一大顶绿帽子盖下来？ “那……江自强是不是最近才知道江英豪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态度产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桑彤突然响起了江自强那些好友的话。 “有这个可能的。”叶瑾宸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是江英豪，除了老二，其他的几个孩子都跟江自强的性格不是那么的像，几个孩子的年龄相差了近七岁，五个孩子里现在还不知道几个孩子是江自强亲生的。 那……他极有可能一直在被戴绿帽啊！ “要是江自强知道自己的儿女们不是亲生的，那对他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桑彤光是想一想，就能感觉到江自强知道真相的时候是多么的炸裂。 养了近三十年的孩子，竟然不是亲生的，结婚后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亲生的，这换谁能遭得住啊！ “江英豪知道这件事情吗？”桑彤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叶瑾宸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他自从接手江川集团之后，手下的动作就越来越多，包括对兄弟们的打压，都是毫不留情的那种，若说他没有私心那肯定是没人信的。 但是……这也只是一种猜测，这件事情最清楚的应该就是孩子的母亲向若兰，她肯定是知情者的，就是不知道这母子两个人究竟是不是心意相通的。 毕竟如今出了一个江英柔，明摆着就是要跟江英豪争江家，叶瑾宸甚至怀疑，江英豪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夫妻两个人的孩子。 “那江英豪有没有可能为了独占家产，然后杀了江自强？”桑彤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如今几个孩子分的已经很明显了，江自强手下剩的也不多，要是他死了，几个兄弟一分，江英豪几乎算得上是独占江家了，他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是凶手啊！ 而且他如今的人力财力，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但是……为了家产把养了自己近三十年的父亲弄死，然后开膛破肚，内脏都给掏出来，这真的可能吗？ 子女觉得父母恩爱，外人觉得父母恩爱，向若兰却觉得夫妻两个人关系是利益往来，这一家子关系还真是乱得很。 而且就算是杀江自强，那何佳楠是什么意思？没必要连着一起杀了吧？ “江英豪这几天在江城开会，案发的当天晚上才回来，他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叶瑾宸直接驳回了桑彤的想法。 虽然这父子两个人不是亲生的，但是江英豪确实没有那个作案时间，如果是买凶杀人还有可能，但是买凶杀人也不可能一杀杀两吧…… 晚上九点多，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又去了一趟江家。 因为江自强的事情，所以江家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叶瑾宸跟桑彤到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客厅吃饭，六个人坐在餐桌上谁都没有说话。 看到叶瑾宸跟桑彤的到来，几个人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们这次来是有些别的情况要向江夫人了解。”桑彤说道。 “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事再叫你们。”向若兰朝自己的儿女们说道。 几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下了席，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楼，全程互相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向若兰的身上，这会儿她已经换了一套衣裳，黑色的，带着红色的暗纹，说实话，不像是死了丈夫的女人会选的衣服。 “该说的我白天已经说过了，你们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向若兰开口，说不上不悦，但是肯定不是欢迎的表情。 “我们这次前来是有些关于您大儿子的问题要询问。”叶瑾宸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36章 子宫消失了。 向若兰听到叶瑾宸的话之后，动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有什么事情你们就问，能答的我自然会答。”向若兰看了一眼叶瑾宸，也没有太担忧叶瑾宸会发难。 “江英豪不是江自强先生亲生的，这件事情您知情吗？”叶瑾宸问道。 “知道，他不是江自强的儿子，也不是我的儿子。”向若兰倒是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情。 她跟江自强早些年确实是有一个孩子，但是早些年她忙于生意，疏于对孩子的照顾，孩子死在了一场大病之中，夫妻两人都因为这件事情打击深重，所以领养了一个孩子。 也正是第一个孩子的死亡让江自强格外的注意，所以才在江自强身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就是为了不重蹈覆辙，早些年他们的生意还没有起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后来也就没人记得江英豪领养的事情了。 因为失去孩子后收到了心理层面的伤害，原本夫妻两个人是不打算要孩子了的，但是没有想到，隔了两年就有了二儿子，不过夫妻两人也并未亏待领养来的大儿子，反倒是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不然也不会将江川集团交到他的手中。 “虽然英豪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亲生孩子，但是我们一向是将他当做亲生的来看的，不管有没有那层血缘关系，英豪他都是我的儿子。”向若兰说道。 也正是因为两个人都把江英豪当成亲孩子，所以外面的人也并不知道江英豪不是夫妻两人亲生的。 而且前几年江自强退下之后，几乎是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了江英豪，外头还有谁会怀疑江英豪的身份。 “那江英豪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吗？”叶瑾宸又问。 “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了，不跟我们做父母的说，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向若兰说道。 向若兰的意思很明显，江英豪知不知道自己是亲生的，这话问她没用，得去问问江英豪自己才是。 原本以为是一出恩爱情仇的戏码，但是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明知江英豪不是亲生的，还把公司交给他，不得不说，江自强跟向若兰这对养父母还是可以的。 “生意上的伙伴，要是有仇也是对我有仇，想必是不会跟他过不去的。”向若兰又补了一句。 “谢谢您的配合。”叶瑾宸说了一句。 向若兰这也算是提点了他们一句，江自强并不怎么在外面走动，反倒是向若兰才是那个走在人前能够当家做主的人，要是真的是生意上的仇家，寻上向若兰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一些。 桑彤原本以为叶瑾宸会找江英豪或者其他的几个人问话，没想到叶瑾宸竟然带着他离开了江家。 “队长，不继续问问吗？”桑彤疑惑的看着叶瑾宸。 “不了，先回去吧。”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对于叶瑾宸来说，江英豪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如果他真的因为江川集团要对身边的人下手，他该忌惮的不是退位的江自强，而是最受宠的老三。 江家的几个孩子虽然互相都有竞争关系，但是互相之间相处的也还算和谐，这其中可是少不了向若兰的助力，刚刚进门的时候叶瑾宸就发现了，一家孩子，都是极听向若兰的话的。 “哦，行。”桑彤点了点头，明明记得自己刚刚是想要问些什么的，可是车子开在安静的车道上，外头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往后而去。 这眼皮不自觉的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两天一夜没怎么睡觉，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叶瑾宸瞧着身边没了动静，偏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已经外头睡着了，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他收回视线，将冷气调高了一些，继续认真开车。 肚皮上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样，没有感觉到疼痛，甚至脑子还是清醒的，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皮肉被划开的感觉。 但是闭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却能够感受到有一双手搅动着自己的腹腔，有一瞬间，浓烈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她想要呼喊，想要求饶，想要逃跑，可是她没有任何的机会！ 黑暗之中，她能拥有的只有无尽的恐惧，那双手从她的身体里面，把什么东西给掏走了…… 桑彤猛的睁开眼睛，红蓝交错的灯光让她的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缓了几秒她才回过神来。 “醒了？”身边的叶瑾宸问了一句。 “嗯。”桑彤应了一声，肚子的疼痛让她脸色有些难看。 熟悉的感觉传来，桑彤的表情有瞬间的破碎，她这是…… “队长，我先回去休息了，队长晚安。”桑彤着急的说道。 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叶瑾宸就看到桑彤跑开了，这么着急？看来是真的困狠了…… 八组忙起来是真的昏天黑地的，有时候连轴转好几天都没办法好好的休息，他们几个人熬夜都熬成习惯了，桑彤刚来一两个月，估计还没适应这样的强度。 而此时此刻，桑彤回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钻进了卫生间，看了一眼，还好没有沾到外面…… 等躺到床上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揉了揉肚子，不算难受，就是偶尔隐隐作痛。 因为身体的原因，桑彤睡醒之后就有些提不起劲来，脸色也一般。 给自己的保温杯来上一大壶红糖水，桑彤抱着进了办公室。 “困死我了，前天一夜没睡，昨天跑了一天，晚上做梦都是在看监控，太可怕了。”乐奇文瘫在椅子上，仰头喊了一声。 “还是你们两太菜了，看看人家丁哥，大早上就跟队长起来跑了几圈，精神抖擞的。”许然把纸卷成一卷拍了拍乐奇文。 “那我还是宁愿多睡十几二十分钟。”乐奇文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五杯espresso装一杯，加冰，谢谢许哥。”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乐奇文说道。 “没有，只有矿泉水和绿茶。”许然直接拒绝。 最终，乐奇文还是自己倒了一杯加奶加冰的浓缩咖啡，桑彤喝着自己微烫的红糖水，心底一阵叹气，这么热的天，她也想搞点凉的喝啊！ 五分钟后，叶瑾宸出现在办公室，补上了昨天晚上没有开的会。 “之前我们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凶手要掏出死者的内脏，并且切成碎片。”叶瑾宸说道。“这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凶手的真正目的。” 因为死者的脏器过于零碎，死者的心脏被绞碎放在冰箱，这都像是有意而为，但是通过检查发现了其中一个令人在意的点。 “女性死者何佳楠的子宫不见了。”叶瑾宸朝着众人说道。 凶手在掏出死者所有的脏器之后，切的切，绞碎的绞碎，却唯独何佳楠的子宫不见了，凶手是冲着这个来的？ 桑彤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在叶瑾宸的车上做的那个梦，那个凶手在现场，就是为了掏出死者的子宫，所以才…… 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拿走死者子宫的？江自强的死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早些年不是说有一些生不出孩子的人会把女性的子宫或者胎盘吃掉……”乐奇文突然吐出了一句。 桑彤闻言，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叶瑾宸看了乐奇文一眼，乐奇文立马就噤声了，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会议结束，大家都有各自的分工任务，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脸色不算好的桑彤身上，皱了皱眉，在想着要不要把她留在办公室。 “队长，我跟你一队。”桑彤倒是主动开口。 “行。”叶瑾宸点了点呕吐，桑彤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叶瑾宸今天出门不带她，再怎么说现在案子正是关键点，她又不像乐奇文一样，坐在电脑前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她还是跟着叶瑾宸混吧。 背上自己的大号保温杯，桑彤上了叶瑾宸的车。 他们今天要去见的是何佳楠唯一的朋友郜雯丽，两个人大学四年都是室友，实习也是在同一家公司，而且还合租了同一间公寓，虽然何佳楠后来搬走了，但是要说关系最亲近的怕是也只有郜雯丽了。 郜雯丽现在进了一家广告公司搞设计，两个月的实习期刚过，现在也刚刚转正，就是有点忙，等了一小会儿才见到人。 听说是为了何佳楠的事情来的，郜雯丽犹豫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太排斥。 接待室里就她们三个人，桑彤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跟何佳楠那种哭哭啼啼的性格不一样，郜雯丽一看就是那种事业心很强，能力也很强的人。 “我跟她的关系确实不错，佳楠有时候性格确实有点娇柔，喜欢哭，还喜欢占小便宜，但是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思。”郜雯丽说道。 郜雯丽自己是比较开朗外向的性格，何佳楠有些内向，两个人的性格也算是互 补了，虽然何佳楠的能力不行，而且动不动还爱哭，但是郜雯丽属于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没什么隔夜仇，也不跟何佳楠红脸，这么多年都相处得不错。 “其实她就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整天都是些天马行空的幻想，所以做事才那么的不靠谱。”郜雯丽说道。 何佳楠其实长得不错，之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不少的男孩子喜欢她，但是就是这个脾气吧，太作了，三天两头的哭，等着男朋友来哄，可是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总归是招架不住的。 “按照何佳楠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人不来哄她就是不爱她，她那一颗脑袋都长在恋爱上了，大学成绩也是踩线过的，说了她几回我也就没说了。”郜雯丽这个舍友也算是做得仁至义尽了。 情侣之间，不管是分了还是合了，中间那个人始终是讨不到什么好的。她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她又不是蠢，说了几次何佳楠不改她也就不管了。 “何佳楠的男朋友多吗？”桑彤询问。 郜雯丽摇了摇头，回答道：“不能算多，应该说是数不清，时间长点的一个月，短的一周，都谈不长。” “因为知道喜欢自己的人很多，她其实也挺挑的，总幻想着自己的男朋友是高富帅，但凡是有哪点不如她的意了就生闷气。”郜雯丽说起这个来多还是无奈。“生活又不是霸总小说，哪里来的那么多温柔多金又专情帅气的霸总。” 说起这件事情来，郜雯丽多还是觉得和何佳楠还是作过头了一些，恋爱脑也挺严重的，但是到底也是自己的朋友，郜雯丽也没有明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她虽然性格不是那么讨喜，但是真要跟别人有什么大仇大怨，应该是没有的，她本来就内向，不太跟人相处……” 郜雯丽也不觉得何佳楠会把人得罪的去杀了她，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也都不是她甩的别人，顶多是她自己生闷气冷战，别人不乐意哄就踹了她。 “其实要是当初她听叔叔阿姨的话回到老家或许还好混一点，她那个性格在这座城市活下来还是有些难的。”郜雯丽这话是真心实意的说的。 打工人谁不是在卷，这里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美貌可以成为助力，但是她的性格太拖后腿了，所以才会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工作。 偏偏张佳楠其实骨子里是很要强的那种人，不愿意回到老家，但是手里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郜雯丽有段时间也没少救济她，后来联系少了，何佳楠也就没有找过她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桑彤将江自强的照片递给郜雯丽。 “认识，是江川集团的老总，我找工作的时候看过他的新闻。”郜雯丽点了点头。“不过没见过本人。” “那何佳楠的交友圈会不会接触到他。”叶瑾宸的指尖敲了敲桌面的照片，指着江自强问道。 “应该不能吧，她之前在酒吧兼职过一段时间，有可能结识这个层面的人，多的我就不知道了。”郜雯丽毕业后就不怎么跟何佳楠联系了，毕竟在学校的时候是好朋友，到那时出了社会之后，都是为生活奔波的社畜，私下那些联系朋友的时间就少了。 根据郜雯丽的说法，何佳楠的条件一般，除了长得好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家里开了家小超市，不是特别富裕的家庭，但是也没欠什么债，平时爱幻想爱做梦以外，没有什么别的。 还是跟他们之前想的一样，何佳楠是最近联系上江自强的，在校期间应该是没有跟江自强往来过，之前实习的时候也是无事发生。 “何佳楠在毕业之后也找过工作，但是因为她性格的原因，到处碰壁，有没有可能她是想要走捷径才会……”桑彤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按照郜雯丽的说法，何佳楠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做梦的女孩，虽然江自强的年纪大了一些，但是保养的也还不错，而且江自强的性格可不就是何佳楠喜欢的那种温柔疼人的性格……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一些。”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她觉得也是。本身江自强就是个公认不会出轨的人，何佳楠也不太有机会遇上江自强这个位置的人，可是偏偏两个人就搅和在一起了。 “中午吃点什么？”叶瑾宸询问道。 “红豆粥，加两个煎蛋。”桑彤说道。 今天就特别想吃甜甜的东西，大概是前两天的画面冲击太大，八组的队员这两天都该吃素了。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去医院检查，拖久了不好。”叶瑾宸说道。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桑彤回应了一句。 叶瑾宸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 桑彤这才想起来，好像队长上次为了救她的伤……已经这么久，应该是好了吧…… 这事儿已经放在她心里呢。 饭吃到一半，叶瑾宸就收到了乐奇文的消息，在查过何佳楠的手机之后，发现她曾经在浏览器搜索过“代孕”方面的消息。 “何佳楠是想做代孕？”桑彤诧异，她一个二十一岁，刚刚出社会的女学生，怎么就突然想做这个。 “有可能。”叶瑾宸点头应了一声。 如果代孕的对象是江自强，费用肯定是不会少的，百万千万都有可能的。 何佳楠家里条件一般，加上她本身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毕业之后并不打算回老家，但是想要生活下来就得有钱。在接受过找工作的打击之后，对于金钱的欲望也会增加，她极有可能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之前他们就猜测江自强会不会是在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之后才会态度有所转变，但是向若兰否定了这一点。 江自强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种转变的，那…… 桑彤猛然想起叶瑾宸之前说的话，江家可能有其他的孩子也不是亲生的，知道江英豪不是亲生的这并不意外，但是要是有别的孩子也不是亲生的，这对江自强来说可能才是真正的打击。 “队长，你之前说的江家的几个孩子中……是不是老三江英城可能不是江自强的孩子？”桑彤舔了舔唇，有些紧张的问道。 “只是猜测而已。”叶瑾宸并未否定也没有肯定。 江英城是江自强最宠爱的孩子，几乎是从小宠爱到大的，要是江自强知道江英城不是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怀疑其他的人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除了恨意还有什么？ “人到五十了，结果孩子不是亲生的，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桑彤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扭头对着叶瑾宸说道。 这样似乎就说得通了，江自强都已经是这么大的年纪了，虽然保养的很好了，可是大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小儿子也不是，一旦知道一个人是假的之后，很有可能会怀疑其他的孩子。 况且现在还不知道几个孩子是他亲生的，要是雪上加霜……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这样一来，也能够解释他找上何佳楠的原因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是谁主动的，但是目前来看，很有可能何佳楠为了钱跟江自强生孩子。 而江自强，则是在知道孩子们很有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情况之后，找一个女大学生给自己一个亲生儿子。 何佳楠被挖掉带走的子宫很有可能已经有了江自强的孩子…… 可是这样说是说通了，那凶手到底是谁呢？江英豪，向若兰还有小女儿江英柔都有不在场证明，难道真的是买凶杀人？ “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进入小区的。”桑彤提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不知道凶手是怎么来的，怎么走的，光是作案动机，江家的几个人都有动机。 下午回去还是看监控，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喝红糖水都冒一身汗，想要对着空调吹，又怕着凉了，可真是难搞。 “48小时的监控要是找不到什么线索，要不往前面倒一倒。”桑彤将水杯放在一旁说道。 “再之前江家也没有人进过小区。”乐奇文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光是江家的人没有出现在监控里，包括一些外来车辆也查过了，基本上都是办事的。 小区内部的人作案？邻里之间有这么大的矛盾？ “哎，就该强制在楼里装上监控，这一点点的排，太难找了啊！”乐奇文 简直要哭了，这么密集的高级公寓，人又这么多，到底是哪个蠢货想的不装监控的！ “这，这个车是干什么的？”桑彤问了一句。 “送快递的吧。”乐奇文说道。 桑彤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串内容，很快就出现了这篇小区的相关报道。 果然，她很快就在相关的内容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第37章 孩子的生父。 当初在建立小区的时候，就是以保护业主隐私为卖点，吸引了不少公众人物或者是大老板们来居住，所以对往来的社会车辆都有严格的审核系统，不管是什么车辆进出，都有详细的登记。 在私家车中没有找出他们想要的线索，桑彤觉得她们应该将目光放在其他服务类车辆上。 “查一下除私家车以外，还有什么其他车辆进入小区，比如送快递的，安装宽带的，还有各种装修类的车辆这些车都列一个名单。”桑彤对乐奇文说道。 “可以。”乐奇文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些搞业务的车辆进入小区，那就不单单将目光锁定在小区内了。 如果真的是来寻仇的，那么对方可能不止一次两次进出过小区，不然不可能这么准确的摸准他的作息规律。 保姆原本应该七点钟到来，但是江自强却让对方推迟到了八九点，那这其中的一个小时，凶手究竟做了什么？ 这推迟的一个小时对于凶手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或者是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了他离开的时间？ 而且前一天何佳楠就已经到了，一整晚都没离开，直到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江自强的家里，这二十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谜团一样，他们现在只能一点点的排查。 只是桑彤没有叶瑾宸不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了。 桑彤见到江英城的时候，他的状态还是不太好，眼中还是肿的，胡子也没有刮，整个人看得出的颓废感，甚至有些着急的样子。 “我这次来是来跟你们提供线索的。”见到桑彤的时候，江英城的眼睛一亮，其实他当初是见过桑彤的，但是光顾着哭了，当时也没有细看，就觉得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警员，现在再看的时候江英城忍不住的多打量了几眼。 桑彤不是没有感觉到江英城在看她，而且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也不是没有被人盯着看过，但是她总觉得江英城看她的这几眼带了别的意思。 “您说。”桑彤看了一眼江英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大哥根本就不是我爸亲生的，大概两三个月前吧，我去总公司找我大哥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江英城说道。 他那天其实是去找大哥要钱的，父亲把大头都给了自己的这个哥哥，他总归是要照应他们几个弟弟妹妹的。 但是没有想到在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 “当时父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不该把公司交给他，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江英城又道。 “要是我大哥是父亲亲生的孩子也就算了，可是我大哥不是我爸亲生的还霸占着公司，这件事情说得过去吗？就算他江英豪再怎么优秀，他也不是江家的人流的也不是江家的血，让他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还回来有错吗？”江英城说道。 本来因为把江川集团的大头给了大哥，这件事情他跟二哥心底都是不服的，但是大哥接手后也没对他跟二哥两个人怎么样，这个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大哥竟然不是亲生的，怎么说都过不去了吧！ “我怀疑是因为父亲想要收回公司，大哥才对父亲生了怨气。”江英城说道。 江英城想的跟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江英豪都已经享受过权利和金钱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放权！ “你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争吵吗？”桑彤皱了皱眉，朝着江英城问了一句。 按照向若兰的说法，江自强是知道江英豪不是自己亲生的，都已经把公司交给对方了，现在又说养不熟的白眼狼，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争吵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我哪里知道，我去的迟就听了一半。”江英城说道。 反正江英城的意思很明显，他怀疑父亲被杀这个事情就是大哥做的。 桑彤看着面前的江英城，他跟向若兰还是像的，只是跟江自强确实不那么像，别说江英豪不是亲生的，江英城自己也可能不是亲生的，他怕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早就知道了，扮猪吃老虎罢了，能够在自己大哥的光芒之下，偷偷摸摸的发展，要是心思真的单纯，这完全说不过去。 不过江英城说的这次争吵很有可能是江自强后来态度转变的一个重要点，现在她倒是有点想知道当初两个人争吵的内容是什么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江英城说完朝着桑彤笑了笑，哭肿的眼睛现在眯着眼，显得格外的……一言难尽。 “谢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一定竭尽所能给您和您的亲人一个答复。”桑彤非常官方的说道。 “好，等你的消息。”江英城伸出手，桑彤握了握，江英城却并没有那么快的放手，反倒是大拇指尖在桑彤的手背上蹭了蹭，桑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知道江英城离开的时候视线一直都落在桑彤的身上，那目光，说实话，看狗都是深情的，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回到办公室，桑彤拿出湿纸巾擦了好久都感觉到手背上还是残留着那种让她不舒服的黏腻感。 “嘿，江英城这个孙子从小纨绔到大，玩过的女人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了，看他那个样子我真想打他一顿！”乐奇文站在桑彤的身边说道。 要不是桑彤让他忍一忍，他真的要绷不住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啊！ “这种人的通性就是自大狂妄又自恋，你别管他。”桑彤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笑着朝乐奇文说了一句。 不知道江英城是不是故意伪装出这种纨绔的外表，但是桑彤觉得江英城今天有些过于刻意了，江英豪不是江自强亲生的这件事情，他最先开始的时候不说，现在偷偷摸摸跑过来说，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他们查到江英豪不是江自强跟向若兰的亲生孩子了。 这件事情要么是他在关注，要么是偷听到昨天他们跟向若兰的谈话了，又或者……是向若兰告诉他的。 “江英城不是江自强的孩子，但是是向若兰的孩子。”晚上叶瑾宸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确定的消息。 “江英城今天来过了，还跟我们说了江自强跟江英豪之间的事情……”桑彤将下午的内容说给叶瑾宸听，下午还有录像存着，她一字未改的复述着两个人的对话。 “啧，我觉得那个江英城就是来故意来恶心人的，连我们八组的人都敢调戏，出去外面还不得无法无天了！”想起来乐奇文就觉得生气，江英城的小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用忍，虽然他是来提供线索的，但是也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叶瑾宸的 视线落在录制的视频中，江英城的拇指正在桑彤的手背上做小动作，他的脸色也沉了沉。 “是，队长。”桑彤应了一声。 “要是实在应付不了，就让其他人去。”叶瑾宸又叮嘱了一句。“没人就让他等着。” “是。”桑彤回答的铿锵有力，主要是她怕江英城那小子等不及给跑了嘛…… 不过江英城真不是江自强亲生的，这一点倒是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想，江自强很有可能是在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之后，才找上了何佳楠，让她给自己生个孩子。 “何佳楠的账上从两个月前开始，每个月都有五十万的进账，这个月有一百万的进账。”叶瑾宸说道。 要是何佳楠真的是要替江自强生孩的工具人，那给她这笔钱也很正常，但是江自强想要孩子的心情应该挺急迫的，时间越长，费用可能也会下降，但是没有想到给何佳楠的钱居然还增多了。 “何佳楠很有可能已经怀上孩子了？”桑彤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对，这一笔突然增加的费用是江自强月初打给何佳楠的，而就在打钱的当天，何佳楠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叶瑾宸将最近的调查结果说给开会的组员。“她确实已经怀上了。” 因为何佳楠怀上了孩子，所以江自强给她打了一百万这是合理的，她的子宫被掏走很有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可是…… 对方要是不想这个孩子出生，会有很多种办法，各种人为的意外都可以，可是偏偏为什么是把人杀掉，然后掏走了子宫。 这是多大的仇恨才会有这么一出…… “不过，何佳楠怀的孩子不一定是江自强的。”叶瑾宸继续说道。 “何佳楠应该是在三个月前认识江自强的，但是她怀上的这个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叶瑾宸又道。 因为头几个月不显怀，所以看不出什么，但是现在四个月月份就大了，何佳楠很有可能没跟江自强说实话。 既然可能不是江自强的孩子，那就说明孩子的父亲另外有其人，而且这个人也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一个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却跟另外一个人同床共枕，绿帽子戴成这样，很难不生气吧…… 但是何佳楠在学校的前男友有很多，实习之后周围的同事也不是那么的喜欢她，她也就没有再交男朋友，难道是她后面又认识的人？ “何佳楠的眼光很高，一般的男人入不了她的眼，大学几年了都没有跟她的那些男朋友有越线的行为，能让她怀上孩子的对象，肯定也是符合条件的，除非是不得已。”桑彤说道。 何佳楠要是没有被人坑的话…… 郜雯丽说过她喜欢高富帅，要是差一点的人，别说是亲吻了，连牵手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怀上对方的孩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保下了这个孩子，甚至跟江自强搅和在一起了。 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何佳楠既然愿意带着孩子跟江自强在一起，有几种可能。一，这个孩子的父亲本身就是江自强，虽然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小。二，何佳楠不能跟孩子的亲生父亲在一起，对方可能是有特殊的情况。三，对方许给了几何佳楠一些好处，让她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好处。” 其实第二点跟第三点可以共通，也可以拆开，何佳楠这么年轻，完全可以把孩子打掉的，但是她没有，证明她心中有所求。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何佳楠做到这个地步？光是金钱，应该是不够的…… “查查何佳楠从江英城的公司离开之后的活动轨迹，她之前兼职的那个会所，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叶瑾宸说道。 现在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锁定这个案件应该跟何佳楠怀孕有关系了，毕竟凶手都已经把对方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了，所有的都剁碎了，唯独带走了何佳楠的子宫。 这个孩子是这个案件的关键点，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跟江家有关系，还是跟何佳楠有关系。 江家的那些孩子现在争权正争斗得厉害，况且老大和老三现在都已经确定不是江自强的亲生孩子了，他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威胁到其他几个人的地位，江自强现在虽然有胃病，但是其他方面一直都很注意，胃病也一直在养着，其实他的身体还是相当的健康的，再培养一个儿子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其他的孩子因为这个对他下手也是可能性很大的。 而何佳楠这边，怀着别人的孩子，跟江自强在一起了，也很有可能招来祸事。 桑彤想起了自己的梦，对方是在死者并没有死亡的前提下，将对方的子宫给挖出来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到现在桑彤还觉得腹部隐隐作痛。 可是……为什么在挖出子宫之后，又将何佳楠的五脏六腑给掏出来了？ “凶手给死者注射大量的麻醉剂很有可能是为了减轻死者的痛苦，证明凶手对死者还是有一点情意在的。”虽然在杀人面前，这点感情算不上什么，可是……到底是为了给江自强减轻痛苦，还是何佳楠？ 桑彤说不清楚。 “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对麻醉剂的剂量不熟悉，所以多打了几针。”桑彤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她觉得是前者，也许凶手从一开始并不打算这么残忍的，所以只是把子宫掏了出来，可是后来，出现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这个癫狂的人，然后发怒的他就开始了一场血腥的解剖。 “根据死者的伤口来看，对方使用的刀具是手术刀一类的，而且根据切口的平整度来说，对方可能是有经验的，麻醉剂量他应该是懂一些的。”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医生？”桑彤诧异的看着叶瑾宸说道，其实医生作案的案件也是有的，只是…… “江家没有人是做医生的，当然兽医也没有，学医相关的也没有。”叶瑾宸说道，“不止是江家，何佳楠的交友圈里也没有这样的人。” 现在不能肯定对方是不是医生不管是医人的还是医动物的，两个人都不是认识这样的人，交友圈里也没有，所以现在不确定是凶手丢下的烟雾弹，还是私下学过，又或者凶手真的是医生。 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查一查何佳楠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要是查到这一点，估计很快就知道何佳楠为什么会怀着孩子跟江自强在一起了。 江英城在白天找过来了一次，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江英豪自己却来了。 跟江英城纨绔的样子不同，江英豪确实是那种踏实能干有实力的类型，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感受到气场很强，大概是这两天的操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 “之前有一件事情我没有交代清楚，其实我这次来也是要说明这个情况的，我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江自强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我是从小被领养到江家的，从我记事开始，父亲母亲就对我很好，特别是我的父亲，一直都严厉教育我，虽然没有给我多少父爱，印象中的父亲也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是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好。”江英豪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看起来极为悲伤的样子。 “他们也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我也一直以为我跟弟弟妹妹们一样，可是……”江英豪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憋着眼角的泪水没有哭。 “其实我上大学之后就知道了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当初体检的时候，他的血型不同，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五雷轰顶的消息。 他当时也有一段时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也想回家问问父亲母亲真相是什么，可是他回家之后，父亲还是会问他在学校的功课怎么样，母亲也会给他做他爱喝的汤。 父亲母亲对他的好，他都清楚，当初天崩地裂的心情在他坐在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的时候，他忽然就没那么想知道了。 父亲母亲对他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来看，也是真心地为他好。 毕业之后他进了公司，一步步的往上爬，原本以为血缘的关系，终究是有隔阂的，但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把公司交到自己的手中，他当时是又高兴又觉得心情复杂。 高兴父亲母亲如此的信任自己，也就是因为这样让他倍感压力。 “这几年来，我从来不敢松懈，就是怕把江川集团带坏了， 所以我一刻都不敢休息，父亲把公司交给我就是信任我，只要江川集团在我手中一天，我就不允许它出问题。“江英豪的声音变得坚定了几分。 “我也知道二弟和三弟对此有怨念，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独占江川集团，我还想着等到他们两个成长起来之后就把公司还回去……”江英豪认真的说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独占的，可是在江英业和江英城的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常常会觉得父亲偏心，明明是三个儿子，可是连平分都做不到。 老二那边本来就没什么，老三这边虽然做的也可以，可是跟江英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够看的那种。 桑彤看着江英豪不断的对他们说着江自强的好，还有自己对两个弟弟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因为两个弟弟是扶不起的阿斗，这江川集团，他是根本就不想接手的。 他忙前忙后，就是为了不愧对父亲的信任…… “您的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吗？”桑彤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等到这次事情过去之后，我就会与母亲好好商量这件事情。”江英豪大概是没想到桑彤会这么问，顿了一下，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桑彤觉得这几个兄弟还挺有意思的，每次说起江自强来都是各种夸赞，各种饱受父爱的意思，可是每次都不提起向若兰。 可是根据他们的了解，江川集团最大的功臣就是向若兰，要是没有向若兰，根本就没有现在的江川集团，可是他们好像每次都忽略了向若兰。 桑彤可不相信向若兰在这几兄妹心中的地位低，肉眼就可以看出来向若兰的家庭地位极高，基本上她说什么，兄妹几个人都会听她的。 每次这几个人说起什么的时候总是在淡化向若兰的存在，桑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可是总归是有点……奇怪。 江英豪并没有待多久就走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桑彤还是觉得怪异。 “要不是知道江英豪已经在慢慢掏空江川集团了，他今天说的这话，我还真是信了。”许然在旁边吐出一句。 这话说的不假，江英豪今天说的可是感人肺腑，就差没有直接说自己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与弟弟妹妹们的相亲相爱，所以自愿在公司白打工这么多年。 “他打压老二，给老三使绊子，这些难道就是所谓的棍棒之下出人才？”乐奇文也补上了一句。 他口中的江英业江英城都是草包，所以他才坐上了这个位置，可是两个草包是怎么出来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没有他在背后出黑手，也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看来这江家的水啊，浑着呢！”老张也感叹了一句。 桑彤觉得也是，这一家子人，人死了哭哭啼啼悲痛欲绝的，实际上没一个真心的。江自强估计也发现了这一点吧…… 第38章 医生？兽医？ “为什么不问问江英豪跟江自强之前争吵的事情，这很有可能是关键性的线索。”许然有些好奇。 “要是江自强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死的，那不管怎么问江英豪都会搪塞我们，他随便找个小矛盾解释一下就过去了，不仅得不到线索，还有可能打草惊蛇。”老张在旁边说了一句。 虽然江英豪有不在场证明，可是现在江英豪的杀人动机其实是很强烈的，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而且江家的父母也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孩子，江自强很有可能要收回他手里的权利，因此而引发矛盾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件事情不能从江英豪口中得知，那就从他身边的人着手。”叶瑾宸说道。 其实现在可以稍微捋一捋目前得到的消息，在案发的前一天，江自强通知保姆第二天白天不用来，晚上来做饭就可以了，这很有可能是江自强为了接待何佳楠所以才会让保姆不用来。 那么就会出现以下几种情况： 一：凶手并不知道保姆的事情，随机挑选的时间作案，可是通过法医的检测，死者在当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死亡的，正好这一天保姆不在。 二：凶手很有可能提前一天知道了第二天保姆不会来，所以加害了死者，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提前知道的？这么跟凶手提前沟通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何佳楠？ 如果何佳楠是帮凶，那凶手为什么杀害了她并且掏走了她的子宫？ “江家的几个孩子，除了老二，其他的四个人都跟江自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除了被领养的大儿子江英豪，其他的四个孩子都跟向若兰是亲子。”这是最新传来的消息。 “好家伙，也就是说，江家的五个孩子只有老二一个人是江自强亲生的？而且江英业还是几个孩子中最不得宠而且能力也最差的？”许然听到的时候也震惊了，不止是他，其他的同事也对这个结果相当的意外。 “既然孩子是向若兰亲生的，那也就是说明，向若兰极有可能在外面有其他的男人。”叶瑾宸说道。 向若兰跟江自强夫妻两人在外界看来一直都是模范夫妻，没有想到私底下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就算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照理说这个事情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江自强？要说他愤怒之下把向若兰杀了，我倒是还理解，向若兰难道是怕真相暴露，所以提前杀了江自强？”许然皱着眉头说道。 这样好像也说不通啊，向若兰都已经跟江自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早不怕暴露，现在怕暴露了？ “按理说，向若兰这样的条件，当是应该看不上江自强的，怎么最后就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桑彤不解的问道。 “向若兰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家世又好，还有能力，她的追求者自然是不会少的，不过她跟江自强在一起属于是奉子成婚，孩子都有了，这可不就结婚了。”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了，哪有结婚那么早就生孩子的。“而且江自强的家世虽然差，但是长得还算是可以的，仪表堂堂，性格温润，看着也没那么差。” “既然她都看上江自强了，后面为什么又跟别人生了那么多孩子？”这才是桑彤疑惑的点。 向若兰跟江自强结婚没什么，看中他的外貌也好，性格和好或者能力也行，但是都已经打定主意跟人结婚了，怎么后来又出轨跟别的人生孩子了？ 而且江家的这几个孩子，到底是向若兰跟谁生的？这个人是否跟江自强的案子有关系？这些都是需要排查的内容。 “排一下向若兰的关系网，查一下她身边的异性。”叶瑾宸说道。 江英豪那边不好直接去问，所以抽了一个私人时间，叶瑾宸联系了江英豪的助理，要说跟江英豪亲近一些的人，估计就是他身边工作的人了。 乍一下呗桑彤跟叶瑾宸堵在回家的二路上，助理谢光辉就知道两人找上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您好，我们找您是有一些情况找您了解，请问您方便吗？”叶瑾宸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朝着对方说道。 对方看了叶瑾宸一眼，犹豫了一小会儿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不光是江英豪自己的能力不错，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很优秀的，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名校毕业的，跟在江英豪身边有几年了。 “前段时间大老板确实跟小老板之间有争吵。”谢光辉说道。 “其实两个人之间是很少吵架的，大老板现在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情了，都是放权让小老板自己决定的。” 按照谢光辉的说法，这父子两个人相处的还是比较和谐的，平时也没怎么红过脸，要是有争执的地方，小老板也是比较听话的，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要真说有什么争吵，那还是老二跟老三的事情搞得，老二不管投什么项目都是亏钱，填的窟窿多了，江英豪也觉得烦了，就劝老二搞点休闲点的项目，没必要那么拼，到头来还是赔钱。 老三那边也是一直要发展新业务，除了要钱就是要钱。 江家虽然确实不那么缺钱，可是老这么填窟窿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是江英豪一步给钱，老二老三就去给江自强上眼药，说是公司给了大哥，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这话可不是往江自强的心窝子捅么，江自强最希望见到的就 是兄友弟恭的场面，可是现在几个孩子闹来闹去的，折腾死了。 虽然谢光辉不知道，但是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都知道江英豪不是江自强亲生的，能力强是一回事，但是当父母的哪有不偏心的。 “那天其实是大老板来让小老板以后对两个弟弟宽容一点，不就是多给点钱嘛，没什么的。”谢光辉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小老板没有答应，这不就吵了起来。” 财产给了不是亲生的大儿子，两个小儿子混得不行，做父亲的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老大也厌烦了帮助两个寄生虫，拒绝了，也情有可原。 “其实小老板这些年也已经烦了这种生活，所以已经慢慢在放手江川集团了。”谢光辉说道。 江英豪要是一直把控着江川集团，要是江自强在的一天，那他就算不上是真的自由，要是江自强不在了，他才算得上是100％掌权。 要么他放手单干，要么江自强不在了。 所以江英豪才开始转移江川集团的资产吧……就算到时候出现个什么问题，他就算是吧公司还回去，对于江家的其他人来说也是个空壳子。 “谢谢您的消息。”叶瑾宸伸手，谢光辉也站起来，握了握叶瑾宸的手。 “不用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谢光辉说道。 谢光辉毕竟是江英豪的助理，说话的时候还是比较维护江英豪的，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也听出来了，刚刚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英豪既然大学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不是江家的亲生孩子，有可能从那时候就已经有了异心。”桑彤说道。 根据调查，江英豪在很早之前就以身边人的名义，转移了不少江川集团的资产。很有可能向若兰也发现了这么一点，所以在培养了江英柔来跟江英豪对抗，毕竟江英柔是亲生的，江英豪可不是。 “有可能。”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很快另外一组人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在跟江自强结婚之前，向若兰其实有喜欢的人，向家很有可能对这件事情是知情的。”许然对叶瑾宸说道。 “向若兰喜欢的这个人是一个兽医，向若兰年轻的时候养过一条白猫，长得很好看，但是经常生病，所以两人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但是向家父母当时并不同意这件事情。” 且不说当时向家的父母并不喜欢兽医这个职业，当时这个男的家里条件也一般，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离异过还带着一个孩子，向家父母怎么可能会让向若兰嫁给这个人。 也算是巧了，当时正好出了个江自强，虽然向家父母对江自强也不是那么的满意，但是总比一个离异带孩子的男人好吧，这么一对比之下，向家父母很快就同意了江自强，江自强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好，两个人婚后竟然相处得也可以。 “那孩子是江英豪？”乐奇文好奇一问。 “不是，当初那个男的在向若兰结婚之后就离开了本市，去了外地，他的孩子后来也上了大学，现在也是一名兽医，而且混得也不错，就南平街上那家最有名的宠物医院就是他开的。”许然说道。 “队长，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说过，凶手很有可能是一名医生？”桑彤突然看向了叶瑾宸。 有没有可能是向若兰的这个情人或者是情人的儿子对江自强下手了？ 要是真的像他们猜测的那样，那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很快就能破了，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了希望。 不过桑彤扭头看了一眼叶瑾宸，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面上的表情可不像是轻松。 之前怀疑是江家的人，所以将目光锁定在这圈人当中，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符合凶手特征的人，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行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去看一看这位受欢迎的宠物医生。”叶瑾宸说道。 “是！”众人应声。 不光是问问题，还得看看江家的这几个孩子是不是真的跟这位宠物医生有关系，毕竟现在还无法确定江家剩下的几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桑彤洗了个头发，擦干水，坐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平板上画着人物的关系图。 向若兰那边的关系复杂，江自强的关系倒是简单，如今多了个情人而已。 泄愤才杀的吗？那为什么要掏掉张佳楠的子宫？ 桑彤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起来吹了个头发躺在了床上。 最近身体不适，总觉得小腹坠痛的感觉很明显，大半夜的也翻来覆去很是不舒服。 晚上又做梦了，睁眼就是白花花的一片，这不像是她在警局的房间，桑彤懵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率先做出了反应。 总觉得腹部有些沉重，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蓝白条纹的衣服。 这是病人的衣服？她为什么会穿着病人的服装？ 因为大姨妈疼晕过去了，然后被送到医院了？这也太坑了吧，不会是真的吧！天哪，她还要脸…… 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确实是医院，来来往往有很多穿着跟她一样衣服的人，还有穿着护士服的人。 这里是哪家医院？ 只是桑彤还来不及说些做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肚子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像个西瓜那么大了，那个疼痛就是从鼓起的地方传来的。 她……这是在梦中？ 明明在某个瞬间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可是这种疼痛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 她低头甚至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腿一路下滑，在地上汇集成了鲜红的一滩。 “啊——”周围传来了惊恐的叫声，桑彤很想安抚一下那些人，没事的，这只是一场梦，很快就没事的。 可是……下一秒，她猛然惊醒，躺在床上，腹部似乎还传来隐隐作痛的感觉。 感受到什么，她猛的坐了起来，朝着卫生间跑了去。 好家伙，因为大姨妈而做了一个怀孕的梦？这也太吓人了，她明明都没跟人亲密接触过…… 不对，她在幻象中看到过跟叶瑾宸，咳咳…… 不能想了，总不能做个梦就怀孕了吧，这也太可怕了。 惊魂未定的桑彤在卫生间待了快半个小时才出来，今天冲一杯大的，再怎么样也得喝完了，实在不行就上布洛芬。 虽然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但是这一觉还算是睡得不错的，早上特别有胃口的桑彤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还有一个姜汁炖蛋。 “你这大热天整这个，不怕上火啊！”乐奇文看着她，又是姜又是糖水的，看着都觉得要上火了。 “怕，等过了这几天，我一定要一天喝五杯加冰的西瓜汁。”桑彤回应了一句。 “还不如多喝点绿豆汤呢。”乐奇文咬了一口绿豆味的冰棒，都已经快十一月份了，怎么天气还这么热。 “哟，今天不喝你的五杯浓缩了？”桑彤看着他，笑着问道。 “别说了，那玩意喝完了不仅醒神，还利那什么，我昨天没少跑厕所……”乐奇文摆了摆手。 浮肿没有去，反倒是差点给整脱水了。 “队长，你要的包子。”看到叶瑾宸走过来，乐奇文把给他打包好的包子递给他。 “嗯。”叶瑾宸应了一声，“你今天是留办公室还是跟我一起出去？” “我跟你一块儿吧。”桑彤说道，她可是超勤快的，一点都不想坐办公室呢……→-→ “那行，走吧 。“叶瑾宸应了一声，桑彤几口将温豆浆喝完，跟上了叶瑾宸的步伐。 叶瑾宸吃饭的速度挺快的，走到车边，几个包子就已经吃完了，并不是狼吞虎咽，节省时间的时候嘛。 “今天队长怎么来的这么迟？”桑彤问道。 叶瑾宸是个作息很规律的人，基本上天天早起，今天怎么就来的这么迟？ “早上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点了点头，多的也不问，作为一个打工人，这个时候队长让自己知道的自然会说，不让自己知道的，她要学会闭嘴，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 上午要去见的人就是许然昨天说的那个当宠物医生的人。 江英豪现在是江家最大的孩子，但是也刚刚三十岁，但是他们今天要找的这个人年纪还大一些。 苏正志，三十五岁，结婚有一个五岁的孩子，老婆是宠物医院的护士，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进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就发现确实挺热闹的，开的规模也挺大的，医院一共有三层，从进门开始就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而且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少。 “你好，我们找苏正志。”叶瑾宸对着前台的女孩说道。 “苏院长正在手术，估计要等半个小时。”女孩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证件，对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虽然叶瑾宸一直板着一张脸，但是长得好看也是真的好看，桑彤瞧了一眼小姑娘，正在偷看叶瑾宸呢，时不时看向叶瑾宸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娇羞。 桑彤就算是不想发现也不行，主要是这儿是手机预约的，店里也没人排队，这会儿正是清闲的时间，就她们两个人，小姑娘这目光可不就丢过来了。 桑彤忍不住的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这个人还是到处都招人啊，可惜了，没人知道他工作起来是多么的严厉。 桑彤不再八卦这些，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笼子里，不少的小动物排成一排，桑彤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但是因为工作原因，所以没有养。 但是自己没有机会养，看看别人养的小东西也挺享受的，特别是软绵绵的小白猫，真可爱。 叶瑾宸看了一眼凑近笼子的桑彤，小姑娘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笼子里，其实他对小动物没有什么太大的喜好，但是可爱的东西确实令人心情不错。 叶瑾宸恐怕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前台的小姑娘都看花眼了，真是养眼啊。 男的帅，来的小姐姐也长的好好看，啧，嗑到了磕到了。 等了有一回儿，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就见到了苏正志。 其实这里的工作人员多，但是桑彤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正志跟江家的那几个孩子还是有些像的，说不上来，就是光从五官上来讲，这几个人就很相像。 现在看来，这几个人是亲兄妹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你好，我们来是向您了解一些情况的。”桑彤跟叶瑾宸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概是因为穿着一身白大褂还戴着眼镜的原因，所以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温和，看上去带了几分儒雅，这种感觉其实跟江自强是有点像的。 但是跟江英城想比就不一样了，江英城那种纨绔的感觉，像是融入到骨子里一样，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是真的很好相处，而且也不是江英城那种油腻型的。 起码在桑彤看来，这种相处的感觉很舒适。 “可以，我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对方看了一眼手表，对着桑彤跟叶瑾宸温和的笑了笑。 啧啧，真的是个看起来很不错的人啊！ 不过，要是这个人真的跟江自强的案子有什么关系的话……真的很难想象。 “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叶瑾宸也不啰嗦，直接将向若兰的照片放在了苏正志的面前。 “认识，是向阿姨。”苏正志只是看了一眼，就抬头回答了叶瑾宸跟桑彤。 “那您知道她跟您的父亲……”叶瑾宸并没有说完，主要是这个事情，开口也不太好。 “我知道的。”苏正志在这件事情上也并没有隐瞒。 “其实我知道我父亲一直跟向阿姨有联系……”不等叶瑾宸多问，苏正志就直接说了起来。 其实他对很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喜欢向若兰的，可是因为向家的关系，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 包括后来向若兰跟江自强结婚之后，自己的父亲曾经有一段时间状态非常的不好，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似乎又变好了。 “我后来以为是我父亲放下了，可是没想到是他又联系上了向阿姨，两个人又重新在一起了。”苏正志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虽然这种事情是不对的，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那样颓废的样子了。”苏正志红了眼，有些无奈的说道。 第39章 她不敢。 向若兰跟江自强结婚之后，苏良哲还跟向若兰来往，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有些不太道德，可是苏正志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说些什么，也就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上一辈的事情还是让上一辈自己去解决好了。 “除了你之外，你的父亲还有其他的孩子吗？”桑彤问了一句。 苏正志看了一眼桑彤，那双眼中倒是复杂，随后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我知道你问的是江家的那几个孩子，其实我小时候就知道江家的你老三老四和老五是我爸的孩子。” 苏正志摘下了眼镜，表情也是说不出的无奈与苦涩。 “我的父亲并没有向我隐瞒这件事情，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跟向阿姨本就算不上太亲近，更别说那些没有见过面的兄弟姐妹了。” 在苏正志看来，向若兰虽然跟自己的父亲搅和在一起了，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融入在这个家庭当中，父亲想要做什么他管不着，但是在苏正志看来，这些人都算不上是自己的亲人。 “您见过江自强吗？”桑彤又问了一句。 “以前是听过他的讲座，但是可能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也仅仅是见过。”苏正志说道。 苏良哲是单身父亲，没有太多精力带苏正志，所以苏正志很小开始就是在学校寄宿，生活一直很独立，所以他打从心里不想掺和上一辈的事情。 父亲有几个孩子，他有几个兄弟姐妹，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弄好自己的这家宠物医院，然后跟自己的妻子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 半个小时后，宠物医院来了新的客人，三个人的谈话结束，桑彤跟叶瑾宸也不好再打扰苏正志。 “苏正志是目前来看，比较符合凶手的人，但是看他这个状态，不太像。”桑彤坐上了副驾驶，看着系好安全带的叶瑾宸说到。 “你说的没错，能跟医生挂钩的，还跟江家有关系的人中，苏正志确实是比较符合怀疑对象的，但是他今天确实表现的太过放松了。”叶瑾宸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车从车位上侧开出去。 如果是跟案件有关系的人，就算是撒谎，总是在心理上会有点压力的，但是苏正志的状态是很松的那种，虽然在问道苏良哲跟向若兰的关系还有孩子的时候，苏正志有些尴尬，但是总的来说不像是一个杀人犯的反应。 “难道我们的怀疑方向错了？”桑彤觉得这个案子开始的时候仿佛又很多的线索，但是现在一层层剥开之后，获得的有用信息反到是没那么多了。 “我还要再去现场看一看，你是先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去？”叶瑾宸问 道。 “一起吧。”桑彤回应了一句。 叶瑾宸没有再说话，认真的开着车，桑彤的脑海中却还在想着苏正志的事情。 “苏良哲前几年被向若兰接到了国外，虽然说的是苏良哲定居在j国，实际上是在f国。”叶瑾宸给桑彤说道。 “我知道，乐奇文跟我说过，所以凶手也不是苏良哲。”桑彤应了一声。 要是不查到向若兰，也就查不到苏家父子，本来苏良哲是有很大嫌疑的，毕竟是曾经抢了自己对象的人，这么多年复仇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苏良哲现在不在国内，也没有入境的记录，他们只能将目光放在苏正志的身上，现在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 跟着叶瑾宸来到了案发现场，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是跟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特别是这种天气炎热的情况之下，气味难闻得很。 因为是独居，所以江自强的这个屋子虽然装饰的豪华，但是并没有太多的东西。 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卧室和厨房，桑彤都没有好好看过其他的东西。 江自强在外界看来是一个不错的企业家，起码在良心方面，他是很说得过去的，各种各样的慈善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桑彤推开江自强的书房大门，入眼的除了一些修身养性的书籍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奖状。 这些奖状都是这几年拿的，还有旌旗什么的，都是对江自强的夸奖，光是近四五年的奖状就已经放满了两面墙壁，还有各种这样的荣誉证书。 “难怪江家的口碑这么好，这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啊！”桑彤看完都忍不住的感叹，这光是看一眼都已经是数不尽的钱，就这样捐出去了？ 叶瑾宸扫了一圈，书房很干净，而且看起来是经常使用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 捐学校的，捐灾区的，捐医院的，各种各样的奖项都有。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也有一个奖杯，她走过去的时候，叶瑾宸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个奖杯上。 其实远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装饰品，但是靠近了看才发现是一个木质的奖牌，上面写了“善者仁心”四个字，底座上还写了年份，虽然看着很新，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东西已经三十五年了。 红木的奖杯刷了漆，看上去还是很漂亮的，三十五年的东西了，还跟新的一样，还摆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桑彤拍了一张照片，回头问一问这个事情。 “根据检查，江自强是先死的，何佳楠是后死的。”叶瑾宸站在血粼粼的房间门口说道。 血迹还是很明显，到处都是干涸后的痕迹，看起来极为夸张。 “其实我有一种猜想，会不会凶手本来不打算杀何佳楠的，他的目标只是江自强，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桑彤提出一个猜想。 因为何佳楠的子宫被掏走了，所以将目光放在了胎儿的身上，可是江自强是先死的，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江自强的真正死因是被勒死的，而且他体内的麻醉剂剂量比何佳楠的要小得多，我觉得江自强这个麻醉药可能只是让他昏迷，然后再加害他，但是何佳楠体内的麻醉剂很明显的要多余江自强，凶手极有可能对何佳楠的态度要好很多。”桑彤分析道。 江自强是被勒死的，证明凶手真的是要他死，但是何佳楠呢？加了麻醉剂是想让她没那么痛苦，但是剖开之后让她流血死亡也极为残酷。 凶手能做到开膛破肚这样的事情就证明他的心理已经是相当的扭曲，桑彤不敢打包票，凶手到底是更恨谁一些，只是隐约猜测到，凶手计划的是要杀死江自强，而何佳楠是后来起意的。 “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想要知道江自强的作息，除了江家的那群人，最近跟江自强相处亲密的何佳楠也应该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她做了凶手的内应，这件事情就说得通了。”叶瑾宸点了点头。 何佳楠曾经是帮凶，事成之后被凶手解决了，这种被同伙反水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凶手带走了子宫，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这里有很多种情况，要么凶手很讨厌孩子，讨厌得不行，所以他要弄死这个令他讨厌的存在。要么凶手收到过什么相关的创伤，或者是他心里的阴暗面跟孩子有关系。”高飞白喝了一口水，对着桑彤说道。 “情况又千万种，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一一套上，然后再排除，说得通的就是真相，说不通的就是猜想。”高飞白看了一眼思考中的桑彤。 “再多想想吧，快要捋不清楚了。”桑彤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愁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梦里变成了一个孕妇，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鲜血顺着腿流在里地上。 她很慌，看着周围的人，疯狂的想要求救，可是没有人愿意靠过来，她只能无助的看着所有的人。 “乐奇文，查一下这个奖牌。”桑彤将照片发给了乐奇文，查这些资料，乐奇文是一把好手。 “这边还没弄完，你又给我找新工作了，真有你的。”乐奇文听到电脑传来一声叮咚的响声就知道有文件传过来了，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谢谢乐哥。”桑彤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乐奇文看了她一眼，转身坐到电脑桌前面去了。 “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个我已经做好了，给你发过去。”乐奇文说道。 桑彤记起来是关于那个外来车辆的事情，对着乐奇文应了一声好。 接收完乐奇文发过来的东西，名单还挺长的，除了业主自己进入小区的车辆以外，还有不少服务类的车辆，送外卖的也有，但是没那么多。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名单中，快速的扫过感觉没有什么异常的，因为进入小区的大门保安需要核实业主信息，所以这里也是有登记的。 只是…… “救护车？”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车辆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对，是案发的前一天进小区的，走的是绿色通道，没待多久就走了。”乐奇文手中一边滚动着鼠标，一边说道。 “谁叫的救护车？”桑彤追问道。 “不知道啊，好像也是江自强那栋楼吧。”乐奇文回了一句。“只是后来好像是空车走的，有人打的假急救吧。” “哦，行，我去核对一下信息。”桑彤应了一声。 这个事情还是得找120那边，只是桑彤没有想到结果让自己有些意外，因为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当天并没有接到这片区域的急救电话，她们也没有调附近的急救车进过小区。 叶瑾宸回来之后，桑彤就赶紧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他，这可不是小事情，要是120那边没有出差错，这个救护车，确实是较大的疑点。 “这辆进入小区的救护车很有可能是一辆假的急救车，而且这个车牌我也查过了，是伪造的。”桑彤一脸严肃的看着叶瑾宸。 “追踪这辆车离开小区后的轨迹。”叶瑾宸沉着脸朝着许然说道。“这有可能是关键性的线索。” “是！”许然应了一声。 桑彤看着屏幕上的救护车，希望这一次能有所进展。 之前一直不知道凶手是什么手段进的小区，如果这个调查方向没有错，很有可能会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江家几个兄弟的嫌疑其实很大，买凶杀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佳楠肚子里的孩子跟江家的人都没有关系。”法医那边用何佳楠的血液做了检测，最终的结果让众人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其实孩子也不一定是凶手的是不是，万一是何佳楠不小心，然后找上了江自强这个冤大头给她养孩子也是可能的。”丁健修说道。 “确实。”旁边的老张也点了点头。 查到这里，说复杂也挺复杂的，说不复杂好像也没那么复杂，总感觉这个案子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查出来了，这个奖杯是三十五年前由好几家联合发给江自强的。”乐奇文这边花了一点时间，但是还是查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这算得上是江自强第一次获得的慈善方面的奖状，当初他还没那么发家，江川集团也远远不是现在这个规模，只是当地一家口碑很好的超市。 可就是这样一家超市，这一年给贫困地区做了不少的捐赠，还有养老院，学校之类的， 当时捐了三百万，这三百万现在别看没多少，但是在三十五年钱三百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 江自强能够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做捐赠，所以还是很轰动的，上了当地的报纸还，这一下也算是给江川集团打了个开门红。 “这么说来，他一直戴着这个奖杯，也是给自己一个提醒，不忘初心？难怪他后面又搞了那么多的慈善项目。”丁健修说道。 江自强做慈善确实挺有名的，加上他舍得花钱，所以名气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一个企业做慈善，也是为了打广告，毕竟老板良心这么好，很难不给消费者套上滤镜。 不过能够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多慈善，也确实是难得。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脸上，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是丁健修说的不对？但是不止是丁健修这么觉得，外面也是这么说的，江自强确实是一个极有爱心的人，就算是从江川集团离开了，也从来没有忘记做慈善的初心。 “有什么想不通的，还是有新发现？”桑彤凑过去问了一句。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那张奖杯上。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叶瑾宸问。 “什么？”桑彤疑惑。 “你去过江自强的书房，看到过他房间的状况，他的奖杯很多。”叶瑾宸说道。 “嗯。”桑彤点了点头，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太奇怪。 “他放在房间里的奖杯都是这几年的，唯独这个是三十五年钱的，要说他是为了不忘初心，所以一直放在身边，可是这个东西，这么多年了跟个新的一样，这合理吗？”叶瑾宸看了一眼桑彤，对着她问道。 桑彤想了想，抿唇并没有回答，叶瑾宸说得对，要是江自强真的一直将这个东西放在桌子上，现在应该不是这个状态的。 木头时间久了，光泽颜色之类的都有变化。 “这个奖杯不像是三十五年前的东西，反倒像是最近做出来的。”叶瑾宸朝着桑彤说道。 桑彤：？？？ 死者明明有一个真的，还做个假的做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叶瑾宸站了起来，桑彤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保姆今天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虽然夜里做了噩梦，但是状态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这个奖杯啊！江先生一直是放在江家的，我之前打扫柜子的之后看见过好多次，有印象，不过江家放的那个看起来要旧一些，颜色没有这个这么鲜亮……”保姆说道。 根据保姆的说法，江自强的奖杯很多，这个只是奖杯中的其中一个，不是什么重要的奖杯，一直都放在柜子里面落灰。 “先生他从来不太关心这些奖杯荣誉什么的，每次拿完回来摆在柜子里就没再碰过，这个奖杯我从来没见过先生带在身边，我帮他打扫过这么多次书房也没有见过这个。”保姆又道。 江自强虽然从江家搬出来了，但是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他搬出来之后拥有的，基本上没有从江家带出来过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奖杯在保姆看来，就是个落灰的东西，江自强绝对不可能天天带在身边。 而且她给江自强打扫公寓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见过这个奖杯，绝对不可能放在书桌那么显眼的地方。 “书桌我基本上都是一周打扫两次，要是有这么个东西我还不记得啊！”保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之前根本没有在办公桌上见到这个东西。 桑彤跟叶瑾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中有了想法，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您，要是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再来找您。”叶瑾宸说道。 “好嘞，没事，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还江先生一个公道，江先生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保姆说道。 “一定。”桑彤点了点头。 出了门，桑彤跟在叶瑾宸的身后走着，停车场还有段距离，桑彤回头看了一眼，保姆的家庭其实也挺好的，江家这些年对她不错，所以家里的条件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个奖杯，可能是凶手放进去的。”走在前面的叶瑾宸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桑彤疑惑。 “这个奖杯上没有任何的指纹。”叶瑾宸又道。 桑彤很快就明白了叶瑾宸的意思，不管是保姆打扫，还是江自强自己把它带着，都不可能没有指纹。 “这个东西是经过很精心的带着手套擦拭过之后才放在那里的，甚至连灰尘都没有。”叶瑾宸给桑彤说道。 其实说道这里桑彤就已经想到了，在江家，这种奖杯还有很多很多，打扫的时候也是擦拭一下就结束了，并不可能会打扫的这么精细，甚至脸灰尘指纹全部都擦拭干净了。 “走吧，我们去江家看看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叶瑾宸说道。 “嗯。”桑彤点了点头，既然保姆说这个东西是放在江家落灰的，那很有可能原来的那个还在江家放着，要是能够找到原来那个就能确定这个是不是新做的了。 两个人再次来到江家的时候，只有向若兰跟江英柔两个人，其他的几个人都去上班了，大女儿江英芳现在结婚了，所以是在夫家。 母女两个人正在屋子里插花，气氛看起来不错，看到桑彤跟叶瑾宸进来，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两位这次来是又有什么事情？”向若兰站了起来，朝着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叶瑾宸直接说明了来意，向若兰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 “这都是些老东西了，我们这多年没少做慈善，自然各种荣誉奖杯也多的数不过来，你要是真的想找这么个东西，家里也不一定有。”向若兰在前面带路。 “没事。”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桑彤想过奖杯会很多，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多，这是一间比江自强现在的公寓书房大许多的一间书房，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大一间书房，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章奖杯和证书。 甚至不少放不下的就搁置在了地上，知道这夫妻两个人喜欢做慈善，但是没有想到会做这么多的慈善啊，光是看着就相当的让人震撼。 “你们找吧。”向若兰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好的，谢谢您。”叶瑾宸应了一声，跟桑彤两个进了屋子。 其实那个木制的奖杯在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奖杯中并不是那么的显眼，有些夸张的奖杯在桑彤看来是真的很夸张。 “我看左边，你看右边，仔细点。”叶瑾宸说道。 “好。”桑彤应了一声。 这要是一点点细细的看下去，还真是不少，桑彤突然想起了去查工地名单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点点的翻找，没想到又来。 当时还能跟队友聊聊天打发时间，再想想严厉的队长。 她不敢。 第40章 慈善。 虽然按照保姆的说法，她曾经打扫过这间书房，在角落里见过这么一个木制的奖杯，可是江家已经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没有住人了，现在打扫的频率远没有之前高，所以这屋子里不仅东西堆得多，还有不少的东西都落了灰。 桑彤只是将其中一个报纸一样的纸张掀开来，屋子里就扑腾起的灰尘，她忍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口罩。”身后传来一声，桑彤扭头就看到叶瑾宸递过来的蓝白口罩。 “谢谢队长。”桑彤感动的说道，果然这种时候还是队长周到。 将口罩戴上，灰尘扑鼻的感觉总算是好了许多，桑彤的视线又落到了成堆的东西上，搬开堆积的荣誉本，柜子里还堆积了不少的奖杯，五花八门的，桑彤之前就知道江家是个喜欢做慈善的，但是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这个柜子上半截是透明的，倒是好找，但是下半截是木制的柜门，每一个都要打开看不说，还得扒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桑彤蹲在地上找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腿都快要蹲麻了。 桑彤忍不住的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也是单膝半跪在地上，一脸认真的在柜子里翻找着，不得不说，这单手搭腿的姿势还挺禁欲的。 “发什么呆？”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叶瑾宸回头就看到了呆愣愣看着自己的桑彤。 小姑娘的脸上堆积了汗水，白皙的脸上擦了点灰尘，看起来格外的明显，脸颊因为热而微微的泛红。 “我在想这个东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凶手为什么挑的不是别的奖杯，而偏偏是这个。”走神被抓住了，桑彤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但是反应迅速的找了个理由。 “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要是我们能在江家找到一样的奖杯，那就证明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是后来制作的。”叶瑾宸说道。 想要证明保姆说的话，那他们就要努力在江家找到一模一样的奖杯，起码得排除，这个奖杯是江自强从江家带过去的可能性。 “嗯。”桑彤点了点头，收回视线，继续努力的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里的奖杯多是玻璃制作的，或者是证书奖状什么的，这种木制的应该挺好找的，但是没有想到真的寻找起来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找到了，在这儿。”背后传来叶瑾宸的一声，对于桑彤来说简直是天籁。 因为奖状的颜色跟木质的柜子极为相近，叶瑾宸差点也看漏了。 桑彤凑了过去，叶瑾宸将奖杯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底座上写的时间，跟他们在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颜色没有那么的鲜艳，看起来也旧了很多。 桑彤拿出了证物袋，戴着手套的叶瑾宸将奖杯直接放进了袋子里，为了防止指纹等信息被擦拭掉，两个人也并没有多触碰奖杯。 “走吧，东西找到了，我们去找江夫人问问情况。”叶瑾宸拿着物证袋站了起来。 桑彤应了一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没想到站到一半，桑彤的脸色就变得极为扭曲了起来。 一只手也扒拉上了叶瑾宸的胳膊，她这一拽，掐得叶瑾宸的胳膊一疼，扭头就看到了一脸痛苦的桑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桑彤本来是准备抓柜子的，只是没想到叶瑾宸会转身，这一下就扒拉上了他。 “腿抽筋了？”叶瑾宸出手将她扶住，原本冷淡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温和。 “不是，麻……麻了。”桑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蹲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在认真干活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找到东西放松了一些，起来的猛了，小腿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不止是腿有些发软，那些像是无数根小针在腿上扎的感觉让她实在是……太酸爽了。 “稍微活动活动。”叶瑾宸扶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脸上，原本极为痛苦的脸色渐渐的好转。 桑彤微微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还是有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但是比起刚刚起身的那会儿已经好了不少。 “谢谢队长，我好多了。”桑彤松开了抓着叶瑾宸的手，渐渐的适应了这种感觉。 看着桑彤松了手，叶瑾宸也渐渐的松开了扶着桑彤的手。 “走吧，我们去找江夫人。”桑彤说道。 叶瑾宸看她确实没问题了，嗯了一声，朝着房间外面走了去。 桑彤看着叶瑾宸的背影，忍不住的感慨了一句，队长真是好队长，但是……跟自己预见的那个人确实不太一样啊，她在画面中看到的那个人哪有现在这样冷静自持的模样。 啧—— 两个人来到客厅的时候，向若兰正在打电话，看到两个人出来，对着电话那边的人随便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向若兰询问道。 “是。”叶瑾宸应了一声。“请问您对这个奖杯有印象吗？” 叶瑾宸将刚刚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向若兰的面前，向若兰看了一眼，认真的想了想。 “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这样木质的奖杯挺少的。”向若兰回答道，“我平时都是在忙生意，慈善上的事情都是江自强自己在弄，我只负责给他拨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向若兰虽然跟江自强出席了不少的慈善玩会，但是这些方面的事情向若兰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关心，她每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做慈善她不反对，但是并没有再上面花多少的心思，差不多都是江自强在弄这些。 “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也算是给我死去的大儿子积福，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跟着我们这样的家庭受苦了。”向若兰看了一眼那个奖杯，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柔和。 叶瑾宸跟桑彤对视一眼，却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两个人道谢之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江家。 “向若兰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对于慈善这方面并不热衷，所以主要还是江自强在做这方面的事情。”桑彤从向若兰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很有可能是因为大儿子的意外，所以夫妻两个人才会开始做慈善，夭折的大儿子是江自强带着的，对他来说可能打击更大，他这才开始做慈善。”叶瑾宸也是这么想的。 桑彤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只是这个奖杯到底跟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叶瑾宸将东西拿回去之后就马上做了鉴定，很快就得知，在这个奖杯上只留有保姆的指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而且这枚指纹很有可能是以前打扫的时候留下的。 要想知道这枚奖杯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要从它的来历开始调查。 “当初还有其他的人拥有这个奖杯吗？”叶瑾宸询问道。 跟向若兰说的差不多，这种木质的奖杯其实是很少见的。 “没有，只有这么一个，当初江自强捐完之后，几家人就找木匠定制了这么一个奖杯，只有这一个，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拥有，再说了，有谁那么有闲心雕刻这么个玩意儿，放在家里当摆设也不是搞这种样式的啊……”乐奇文说道。 那些喜好木雕的人是挺多的，但是弄个善者人心四个字在上头，显得多俗气啊！ “把当年江自强捐献的名单列个表给我。”叶瑾宸对乐奇文说道。 “好嘞。”乐奇文应了一声，因为当年这个事情又报道，所以想要查也不是那么的难，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 “上次那个救护车的事情有结果了没？”叶瑾宸又问。 “有是有了，但是结果不是很好。”乐奇文回应了一声。 那辆救护车确实是假救护车，当时从小区出来之后并没有开到医院，反倒是开到了汽车修理厂，摘了顶灯又重新刷了一遍，从修理厂出来就像是换了一辆车一样，接着就开到了废车场。 “我已经让丁健修过去了，不过不知道赶不赶得上，现在有可能被压成废铁了也有可能。”乐奇文说道。 “救护车也敢随便刷漆？”桑彤诧异，这修车厂能接这样的单？ “我们打电话去问过了，人家修车厂说这车开过去的时候人家跟他说是拍戏用的，一车多用，救护车的戏拍完了，刷个搞装修的车也合理。人家只管收钱办事，哪管你是不是真救护车。”乐奇文回了一句。 “好家伙，这人脑子也是灵活的啊！”桑彤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 “修车的人有没有看见是谁开过去修的？”叶瑾宸问道。 “问了，说是一男的，锡纸烫，带着花里胡哨的口罩，手臂上还有纹身，服装也是花里胡哨的，看着确实像拍戏化过妆的。”乐奇文回答。 “修车工也没有撒谎，我们根据天眼捕捉到了这个人。”乐奇文将捕捉到的画面在屏幕上放大，特征都跟修车工说的内容符合，因为带着口罩，所以并不能获得面部特征。 “只是这个人开车进了废车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镜头下了。”乐奇文说道。 “犯人很可能是经过了伪装，因为一 身奇装异服所以格外的能引起修车工的注意。“桑彤说道。 伪装是什么？伪装就是将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前所拥有的的所有特征都全部改变，发型服装甚至还有身体的关键信息，全部都转变成另外一种形势。 锡纸烫可能是假发，短袖纹身可能是长袖，或者是一次性纹身，遮盖掉就行了，衣服重新换一套，皮鞋换球鞋或者其他类型的鞋，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 在无法确认面相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确认这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形象离开停车场的，现在能够确认的只有对方是男性这一点，这样太难找了。 “原本以为是关键信息，没有想到追查一通，又是白用功。”桑彤叹气。 “也不一定，这个车进入小区的时间是在江自强跟何佳楠进入小区之前，如果他真的跟凶手有关系的话，那他为什么又提前走了？”叶瑾宸说道。 “队长的意思是……”乐奇文看着叶瑾宸。 “这个处理车的人，很有可能是凶手的同伙，他进入小区可能只是将凶手带进小区，并没有带出小区。”桑彤说出一种可能性。 “对，你把小区对救护车的进出监控再放一遍。”叶瑾宸说道。 乐奇文按照叶瑾宸的话重新播放画面，很快两张图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通过画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进入的时候驾驶座跟副驾驶座都有人，但是出来的时候只有驾驶座有人，都是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 “有两种情况，副驾驶上的人出来的时候坐在了后车厢，我们并没有看到，另外一种情况，这个人留在了小区内部，当天并没有跟着救护车出去。”桑彤很快就想明白了。 “对，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叶瑾宸说道。 不然完全没有必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按照同样的思路寻找凶手出小区的方式，应该会有收获。”叶瑾宸觉得既然凶手能想到这样进小区的办法，那出小区的手段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特别是要注意一下下午六点到九点之间出小区的车辆。”叶瑾宸特意叮嘱了一声。 桑彤这才想起保姆说的那句话，原本应该是晚上七点来做饭的人却推迟到了晚上八九点。 很有可能在凶手提前的计划当中，晚上七点左右会有接应自己的车辆，所以为了避免跟保姆撞到一起，所以将时间改了。 要是何佳楠是跟凶手串通的，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时间差是计划中的一环，信息不管是不是江自强亲自发的，这一点都不难实现。 “原来是这样！”乐奇文立刻了然，只要确认了时间，就好筛选多了。 丁健修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到废车场的时候车子零件已经被拆下来了，壳子也被压扁了，估计很难再找到痕迹。 虽然最后还是决定把壳子拖回来，但是估计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乐奇文现实将之前的那些江自强捐献过的单位给列了出来，数量不多，很多桑彤都是知道的。 两所学校，一家养老院，两家医院，还有因为地震而受灾的地区。 其中两所学校是江自强读过的学校，养老院是江自强母亲待过的地方，其中一家医院是向若兰生大儿子的一员，地震受灾区是江自强的老家。 这些地方江自强都捐献了三十到五十万，总计两百万，可是其中一家医院江自强却单独捐献了一百万。 “善心医院？”桑彤看着名单上的这个名字，这里并没有显示江自强跟这家医院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独独给这一家给捐献了一百万，比其他的都要高，是什么意思？ 桑彤搜索了关于这家医院的信息，却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三十年了，难道是已经倒闭了？还是什么的…… “张哥，你对这个善心医院有什么印象吗？”桑彤问道。 张为民闻言，凑过来看了一眼，想了想：“没什么印象，我小时候看病都是去人民医院还有康济医院，没去过什么善心医院，有可能是老医院了，我帮你问问。” 张为民三十多岁的年纪，本地人，从小到大都是在本市长大的，但是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善心医院，这个名单上写的只有名字，并没有地址，很难有相关的印象。 “好的，麻烦您了，张哥。”桑彤笑着回应了一声。 张为民也没有耽误，立刻去帮桑彤查这个事情去了，桑彤这个外地人对本地也不熟，这个时候还是等着张为民这个老前辈帮她了。 如果一切的开始是因为这个奖杯，那想要知道真相，围绕这个奖杯查起应该是有线索的。 老张这边的信息还没来，但是叶瑾宸那边却收到了别的信息。 “当初阿兰可不是那么想嫁给江自强的，其实她也是被逼的。”这话是从向若兰的姐姐口中得知的。 那时候的向若兰已经跟苏良哲在一起了，向家的人也是知道的，但是当时向若兰的追求者还是挺多的，向家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苏良哲是众多追求者的其中一个，向若兰肯定看不上这么一个离异还带娃的男人。 可是没想到向若兰还真的看上了，向家的老人自然是不同意的，毕竟向若兰还那么年轻，苏良哲离异不说，一姑娘结婚就给人当后妈，这说得过去么！ 正当向家愁的不行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当时阿兰跟江自强两个人都喝醉了，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被人给撞见了，没多久阿兰就查出来怀孕了，这才不得已嫁给了江自强。”对方又说道。 比起离异带娃的苏良哲，这江自强跟向若兰两人虽然不光鲜了一些，但是终究是个有能力的年轻小伙子，没有离异也没有带娃，这高下立见。 向若兰本来当时也是不答应的，可是她有了孩子，顾忌就变多了，所以两个人就结了婚。 “虽然两个人是因为孩子在一起的，但是婚后相处的也不错，当初这个选择也没有选错，江自强对她也是极好的。”起码作为姐姐，对这个妹夫还是极为满意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可怜了她这个妹妹。 叶瑾宸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女子，也是跟向若兰一样，是个气场很强的女人，只是多了几分柔和，没那么尖锐。 她夸奖江自强对向若兰的喜爱，却不曾知道向若兰只跟江自强生了二儿子，后面的老三老四老五都是跟苏良哲生的。 众人看似光鲜亮丽，幸福美满的家庭，实际上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而且从向若兰对江自强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夫妻两个人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又或者说，这份众人看起来不错的感情，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假象，只是在众人面前看起来的和睦，真的是什么样的，也只有夫妻两个人自己知道。 照理说，苏自强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跟向若兰站在一起的，可是偏偏就搅和在一起了。 “苏自强这么优秀的人，难道他在认识向若兰之前就没有什么别的追求者？”桑彤好奇的问道。 虽然苏自强的出身不好，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而且对人也温和，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十足的暖男，而且他自己长的也不错，可是在这些消息中，听到的都是有关于向若兰的花边新闻。 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说过关于江自强相关的绯闻。 就算是他没有交往的人，但是竟然连他的追求者都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江自强这样的人自然是有人喜欢的，据说在向若兰之前，确实有个女性跟江自强走的近，但是江自强并没有接受人家，后来遇到了向若兰，江自强一心扑在了向若兰的身上，连续好久送花送东西，向若兰这才心软。”许然说道。 绯闻肯定是有的，但是跟江英芳说的那样，江自强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向若 兰一个人，所以一心都扑在了向若兰身上，江自强既然想追求向若兰，那些烂桃花自然是要掐干净的。 后来众人也就只记得江自强跟向若兰这一对了，哪里还记得其他的人啊！ “不过当时有谣传，说向若兰的大儿子不是江自强，而是苏良哲的。”许然继续道。 “要是孩子是苏良哲的，江自强还会接这个盘？”桑彤震惊。 “那可说不定，当初的江自强可不是现在江川集团的董事，而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要是能跟向若兰结婚，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许然回应道。 向家以前虽然不是那么的有钱，可是毕竟也是小有财产，要不是向家出钱出力，可就没有现在的江川集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自强当时最缺的是什么，那可不就是钱么！”许然又道。 这么一说，桑彤觉得也对，毕竟江家的几兄弟现在都为了钱争来争去的，这还是明面上的亲兄弟呢！ 江自强喜欢向若兰是一回事，也不能保证他不是冲着向家的钱去的不是么…… “小桑啊，你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几个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张为民走了进来。 第41章 三十年前。 “之前你让我帮你问的那个善心医院有消息了，其实它不是一所普通的医院，准确来说应该叫善心精神病院，后来搞地产开发搬过一次家还改了名字，现在应该叫安康精神病院。”老张过来对桑彤说道。 “怎么回事？”叶瑾宸朝桑彤问道。 桑彤这才将名单的事情跟叶瑾宸说了一遍，她本来以为只是消息缺失的医院，但是没有想到这是一家精神病院，当初江自强捐这么多钱给精神病院干什么？ “江自强捐献的这些单位多多少少都跟他自己有点关系，到那时唯独这个善心医院，查不出来跟他的关系，而且还信息缺失。”桑彤将有疑问的点说给叶瑾宸听。 “他自己或者亲人有跟精神病相关的吗？”叶瑾宸问道。 “没有查到有关信息。”桑彤摇了摇头。 “精神病相关的治疗，其实第六医院更厉害一些，照理说江自强的亲人要是有精神病相关的治疗也不该去善心才是。”张为民说道。 “你说的对，江自强当年花这么多的钱，肯定是有理由的，我们去问问就知道了。”桑彤说道。 她正准备让叶瑾宸给她派个人，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的人又站了起来，朝着桑彤说到：“我跟你一起去。” “好。”桑彤点了点头，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叶瑾宸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 “我觉得队长跟带娃似的。”乐奇文看着走远的背影，忍不住的感慨道。 “这下知道队长当初带你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容易了吧！”张为民拍了拍乐奇文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能比么，我当初可是放养的，桑彤这属实是被队长勒裤腰带上了，走哪都带着。”乐奇文不服。 “五十步笑百步。”张为民乐了。“你当初可比桑彤好不到哪里去。” 乐奇文：…… 这边，桑彤跟叶瑾宸已经坐上了车，天天坐副驾驶，她都觉得这位置快成自己的专座了。 “队长，我在想，江自强是不是有可能是骗婚？”忍了忍，桑彤还是憋不住的说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叶瑾宸并未回头，只是问了一声。 “江自强要是真的喜欢向若兰，怎么可能做出酒后乱情这种事情来，这跟耍流氓有区别吗？况且当时的向若兰还跟苏良哲在一起并未分开。”桑彤觉得而要是江自强真心喜欢向若兰，不该是这样的。 要是江自强在外界看来是那种比较偏执或者狂野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不意外，可是偏偏江自强在外界表现出的性格都是能退一步恨不得自己退两步的那种…… 要么是江自强太会伪装了，要么是…… “喝醉的情况下，一切都有可能，毕竟当年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也许脸当事人也不一定窥得全貌。”叶瑾宸说道。 “说的也是。”桑彤点了点头。 “那……队长酒量如何？”桑彤又问。 上次听乐奇文说叶瑾宸酒量不错，但是想着她看到的画面，桑彤觉得乐奇文十有八九在撒谎，“千杯不醉”还能出现跟她酒后迷情的画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酒量一般。”叶瑾宸丢出一句，桑彤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的。“但是比你应该是好不少。” 桑彤：…… 呵呵，明明那时候清醒的是她！对，一定是她！ 啧，脸真热。 桑彤扒拉了一下空调出风口，总算是凉快了一些。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本来就没多少人的安康精神病院门口这会儿是更宁静了一些。 不自觉的想到自己看得那些鬼故事的电影，十有六七都是发生在精神病院，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赶紧提步追上了叶瑾宸的步伐，靠的紧了一些。 不过这边的管理好像比普通医院要严格多了，到处都是监控镜头，门禁也管理得很严格，不过也能理解，有些精神病患者情况严重的比较不好控制，把控严格也是为了确保病人的安全。 这会儿只有一些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叶瑾宸朝着对方说明了来意。 “两位稍等，我给我们领导打个电话线。”女护士朝着两个人回应道。 “好的，谢谢你。”桑彤回了一句，等了一小会儿，才得到答复，需要等一会儿，她们的领导正在来的路上。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坐在走廊的一排塑料椅子上等着，其实乍一看，跟普通的医院也没有什么区别，偶尔也有病人在走廊走动，痴痴呆呆的，绕一圈又回去了。 蓝白条纹的病人服装穿在身上，跟普通医院的也差不多，这会儿走廊也挺安静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打开病房门，走进去之后又自己关上了，白色的灯光从窗口照了出来。 桑彤的视线却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久久没有挪开。 不知道怎么的，她响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白色的病房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在护士台前，肚子传来的痛感是那么的清晰，她甚至能够回忆起当时的恐慌。 “你好，我是副院长陈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五六十岁的男人走到两人面前，看着就带着几分医生的平和。 “您好，我是特案组的叶瑾宸，有些事情想要找您了解。”叶瑾宸站了起来，桑彤也跟着站了起来。 “行，那去我的办公室说吧，两位跟我来。”对方说道，叶瑾宸应了一声，带着桑彤跟着对方朝着楼上走去。 进了办公室，桑彤观察了一眼，屋子里的文件不少，摆放得很整齐，她只是扫了一眼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叶瑾宸的旁边。 “我们这次来是想要问问您，关于三十年前的一笔捐款的事情。”叶瑾宸将相关的资料和照片拿了出来。 “三十年前？我们医院新建都不到三十年，怎么会问起三十年前的事情？”陈明疑惑。 “您先看看资料。”叶瑾宸也病没有着急说 话，只是将资料递了过去。 陈明接了过去，戴上眼镜看了两眼，本来疑惑的表情在看了一圈之后，逐渐变得了然。 “原来是这个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我也不是副院长，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人，对这个事情也只有一点印象了。”陈明将资料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三十年前的安康精神病院还叫善心医院，而且条件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相当的困难了，江自强的这次捐赠简直是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就在他捐款过后没多久，善心就进行了新一番的修整，医院的条件也越来越好，现在除了第六医院，就数他们这里比较适合接待精神疾病患者。 “那您知道江先生为什么会捐赠善心医院吗？”桑彤询问了一句。 “这就不知道了，这件事情是老院长处理的，而且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陈明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们问问。” 因为老院长已经退休很多年了，想要找到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陈明也只是帮个忙，再多的他也没有办法。 “好的，谢谢您，麻烦您帮我们问问。”叶瑾宸回应道。 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桑彤跟叶瑾宸来的时候就想过可能会没有结果，现在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是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那您就没有关于江先生的其他印象吗？比如说他有什么亲人在这里住院过……”叶瑾宸又问。 “那应该是没有的，我在医院这么多年，就捐献的那天全体医护热烈的欢迎过江先生，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江先生了。”陈明说道，江自强其实还算是比较有名的人，他要是在医院见过肯定是有印象的。 要是有亲人在这里祝愿，他从来不来探望一次也说不过去…… “那医院还保留着以前的病历吗？”桑彤又询问了一句。 “近几年的还留着，电子病历也是有的，要是更早的要去病历库看看了，医院之前搬过一次家，早些年的病历都存在库里，有些可能也没搬过来，那些出院了的病人病历也不一定保存着。”陈明说道。 “这样，你们要是找东西啊，明天十点来，我到时候让专门管理病历的带你们去库房看看。”陈明说道。 “行，谢谢您，我们明天十点再来。”叶瑾宸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 两人跟陈明道别，一同出了办公室的门，越是夜深人静，楼里就越是安静，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走出了大门，她回头看了一眼，住院楼开灯的房间很少，有少许的几个房间的灯光透过防盗窗落入眼中。 “在想什么？”叶瑾宸看到桑彤回头，看着身后的楼，忍不住的询问了一句。 “想到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能确定，明天我们再来看看吧。”桑彤说道，她隐约觉得自己是捕捉到了什么，但是也只是猜想，具体的还是得明天再来一趟才能知道她心中所想是对还是错。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脸上，其实她认真的时候，表情还挺严肃的，灯光之下，就连眼神都变得极为坚定，仿佛笼着一层光亮一样。 叶瑾宸记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桑彤时候的样子，明明被歹徒挟持，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慌乱，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他冲过去的时候，她也反应迅速的闪开了。 那时候他从未想过她会来到八组，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熬下来了。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叶瑾宸生硬的语气传来，多了几分以前从来不会表露的温和。 “是，队长！”桑彤回应了一句。 累是真的累，想要知道真相也是真的想…… 她倒是想要好好休息，可是自己这磨人的能力并没有让她休息的意思。 她再次梦到了那间医院，坐在病床上，她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暖暖的阳光照耀进来，有些温暖，可是明明窗户就在自己的边上，却觉得好高好远…… 怀里有什么动了动，她笑着低头，扒开裹着的被子，一张皱巴巴的小脸露出来了，胎毛稀疏，可不就是个小小的婴儿。 桑彤猛的睁开了眼，太可怕了，她就是来了一次大姨妈，竟然脸生孩子的梦都给做完了…… “桑彤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半夜被妖精吸食了精气似的。”看到桑彤的时候，乐奇文吓了一跳。 “别说我了，你现在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桑彤看着乐奇文那夸张的黑眼圈，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 别人打工是朝九晚五，她们打起工来，不分昼夜啊…… 桑彤吃完早饭之后，还是快速的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自己，好歹是把这一脸惨白的脸色给遮一遮，涂了淡淡的口红，总算是有气色多了，再忍两天，她就能满血复活了。 上午整理了一下资料，九点过了桑彤就跟张为民去了安康精神病院，叶瑾宸上午还有别的事情，这种看资料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了。 “张哥，我们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跟江自强有关系的病历，然后再找找跟孕妇有关系的。”桑彤说道。 “为什么是跟孕妇有关系的？”张为民不记得要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啊。 “您先找找，要是找到了我再给您解释。”桑彤说道，她只是有个猜想，但是还需要有证据才行。 张为民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叶瑾宸说是上桑彤协助他，但是张为民知道，有时候桑彤的想法比他多，这几个案子下来，他也是在默默的观察，不得不多，桑彤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是有些真本事的，不愧是从下面特调上来的。 十点钟的时候并未见到陈明，但是安排了管理库房的人员接待他们，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因为现在流行电子病历了，所以正在给一部分病历做登记入库，也挺忙的一人。 “老病历都在这里了，新的在隔壁房间，你们找可以，但是不要翻乱了。”对方说道。 “行。”桑彤点了点头。 她跟老张瞅了一眼新库房，收拾得还挺干净的，病历都是分年份放的挺好的，但是老库房这边就有些乱了，灰尘也不少，这条件，可比那两年没有打扫的江家书房还有存了一年的工地工人名单难搞多了。 “有存档就不错了，有些年份早的病历都直接销毁了。”老张站在门口说了一句，那些老的资料不是那么好找的。 “确实，总比没有的好。”桑彤带上口罩和手套，也给了张为民一份，两个人走近了库房。 虽然这里的也有按年份放好，但是数量太大，不是很好找，桑彤现在找到最早的都是二十年前的。 “你要找的该不会是搬医院前的病历吧，那可难咯。”张为民将手中的病历放回原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找找吧，江自强后期的捐献确实是为了做慈善，但是早期的捐献都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单位，他花了这么多的钱，平白无故的捐给一个当初毫不起眼的精神病院，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太合理。”桑彤说道。 “确实。”张为民点了点头。 “不过找不到也没关系，副院长说帮我们去退休的老院长那问问，应该会有什么线索。”这也是做了两手的准备。 “行。”张为民收回视线，继续开始在成堆的病历里找着。 两个人在库房里待了两个小时，翻开的箱子都不知道多少个了，始终是没有找到二十五年前的病历，就在桑彤都准备放弃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在角落里面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只是因为年份久远，纸张都已经泛黄了，甚至有些病历上的字迹都看不太清楚了。 “要不我们带回去看吧，这不太好弄啊。”张为民看着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有些为难的说道。 病历甚至有被啃咬的痕迹，状态不太好，他们光是翻了这两下胶水就已经脱落了，零零散散的。 最终，在向领导确认之后，管理库房的人让他们把这一箱子病历给带走了，桑彤也保证用完之后会还回来之后，两个人就带着 这一箱子东西回到了组里。 快速的吃完午饭之后，下午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开始认真的翻找这一箱子的内容。 “确实没有跟江自强有关的信息。”张为民说道，不止是这一箱子，之前在库房那些他也看了，并没有跟江自强相关的病历。 “会不会是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是怕人知道，所以换了一个名字看病？”张为民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桑彤回应道，但是她现在关注的点不在那个上面。 她将资料堆里所有关于孕妇的都拿了出来，单独分开之后才发现在三十年前，精神病院一共收留过三位怀孕的病人。 桑彤认真的阅读着资料，虽然写的内容不多，信息也不是很多，但是桑彤还是认真的阅读着，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着。 三名病人在病院的居住时间都不同，一名病人住了一年就离开了，还有一名病人住了三年，最多的是住了五年。 但是让桑彤关注的是住了三年的这个病人，她入院的时候只有十九岁，而且在病历上并没有写清楚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张哥，你来看看，这个是字迹掉了，还是压根没写？”指着病历的空白处，桑彤抬头问张为民。 “我怎么感觉是没写呢，没看到有字的印子。”张为民拿过去看了一眼，确实是空白的。 “十九岁的姑娘，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年？”桑彤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且上面虽然并没有注明是什么原因住院的，但是却写了她在住进去一年半的时间生了孩子。 这……可能吗？ 一个小姑娘在进去之前怀孕的话也不至于是怀孕一年半才生孩子啊…… “张哥，麻烦您帮忙查一查这个姑娘的信息。”桑彤说道。 “行。”对方应了一声，桑彤也将这件事情说给叶瑾宸听了，叶瑾宸那边也收到了副院长陈明的消息。 “具体的情况老院长也说不清了，但是根据陈明的说法，当初江自强确实有亲友在精神病院住院，但是到底是谁，陈副院长并没有问到。”叶瑾宸说道。 “是不记得了，还是不能说？”桑彤对着电话说道。 叶瑾宸沉默了一小会儿，并没有马上回答桑彤的话，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要是当初江自强真的跟善心医院有什么交易，作为这件事情的知情人，老院长肯定是不愿意说的。 只是这一条消息也从侧面证实了桑彤的猜想，江自强一定是跟医院有关系才会捐献那么多的钱，不然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特别是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刚发家。 桑彤本来准备亲自跑一趟，但是叶瑾宸说这件事情他负责，桑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她坐在桌子前，将现在的线索一一列在眼前。 孕妇，江自强，孩子，向若兰…… 她隐约是觉得这些事情是有关系的，但是说不上来，只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她又重新将时间线梳理了一遍。 看了一眼病历上的时间，桑彤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她将所有的资料再次集合在一起，重新看了一遍，再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划出一个表格来，竟然惊奇的发现这个孕妇住院的时间发生在江自强跟向若兰结婚之前…… 但是他捐款是在结婚之后…… 想到这里，桑彤赶紧拿出了电话给叶瑾宸打了过去。 “还有什么事情？”叶瑾宸接起电话，声音传了过来。 “队长，我现在有一个猜想。”桑彤着急的说道。 “什么？”叶瑾宸问。 “江自强在跟向若兰结婚之前可能有另外一个女朋友，但是他后来跟向若兰结婚了，这个前女友……” 桑彤捏了捏话筒，如果她的想法没有错的话，这个住在精神病院的女人很有可能是江自强的前女友！ “住在精神病院的那个女人，可能是江自强的前女友，而且她还有个孩子。”桑彤脸色凝重的说道。 第42章 执念 “但是现在只是我的猜想……”桑彤说完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测可能会影响办案的方向。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之后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叶瑾宸听出了桑彤话语中的信息，要是江自强真的跟老院长这边有什么交易，对方不一定会说，但是……必要的时候诈一诈还是可以的。 “好。”桑彤应了一声，叶瑾宸就挂断了电话，桑彤猜测他应该是去办这件事情去了。 她将电话放在了桌子上，再次认真的梳理了一下人物的关系网，江自强自从跟向若兰结婚之后，算的上是老实本分，也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发现了向若兰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之后开始找何佳楠做代孕计划。 凶手挖走何佳楠的子宫证明这个孩子可能是他某些方面的心理阴影，其实在买凶杀人这一点上桑彤并不是太赞同的，毕竟如果真的只是要把江自强跟何佳楠弄死，没必要做出剖尸还有挖心脏这种事情。 之前他们觉得挖掉内脏是一些器官移植的黑色产业链，为了掩盖真正的意图才剖尸，但是没有想到死者只丢失了子宫…… 跟江家有仇的人，报复向若兰比报复江自强来的更直接一些，但是向若兰也说过了，生意上的事情，别人不会把目标放在江自强身上。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只有私仇了，一个三十多年前的奖杯直接证明了这个事情的起源是在向若兰跟江自强最初在一起的那个时间段，排除了苏良哲这边的嫌疑，就剩下江自强那边了…… 三十年的话……那个孩子应该也大了吧…… “我找到那多出来的一个小时究竟是为什么了！”乐奇文突然出声，打断了桑彤的思考。 “发现什么了？”桑彤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乐奇文那边凑了过去。 “江自强所在的这个小区，每天晚上的七点到八点会有垃圾车来收垃圾。”乐奇文说道。“这是收垃圾的车进出小区的画面。” 乐奇文将好几张截图放在了屏幕上，垃圾车进来的时候，一个开车的司机，还有一个站在车尾的架子上的人，这是方便垃圾车停下来的时候，能够快速将垃圾桶拉过来放在吊机旁，能节省不少时间。 这样一前一后有两个人，可是……进来的时候有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却变了。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出小区的时候不止一前一后两个人了，副驾驶上还多了一个人，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可是出来的时候却有三个人！”乐奇文说道。 “凶手是跟着垃圾车一起出的小区！”桑彤肯定的说道。 “对！”乐奇文点了点头。 跟医护人员一样，清理垃圾的员工也是戴口罩的，这样能够更加方面隐藏面部信息，这绝对是凶手早就已经策划好的，他打从开始计划杀江自强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联系垃圾场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次的清理垃圾的两名员工。”桑彤说道。 “垃圾场那边已经在找了，晚点有信息之后会通知我们的。”乐奇文回应了一句。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监控截图上，这个凶手，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才下了这一大盘棋，从头到尾他都安排的很到尾，甚至从认识何佳楠，不……似乎从更早开始他就已经在准备自己的计划了，他对江自强的恨，已经不是普通的仇恨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垃圾场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是找到当天给这个小区拖拉机的人了，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性，桑彤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很诧异，两位看起来并不像是帮凶那种。 “当初是对上找上我们的，给了我们一笔钱，定了日期，叫我们去拖垃圾的时候顺带把他也捎上。”其中一名四十多岁的人说道，他是开垃圾的那个人。 “这种拿 钱又没什么损失的事情，我们自然是答应了，而且只是带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别的事情是吧，要是叫我们去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肯定是不干的，这……拉个人也不至于犯法啊！“另一个人也补充道。 “你们形容一下对方长什么样。”桑彤继续问道。 “那……不知道啊。”开车的人为难的说道。 “人你们不是见过，不知道？”桑彤的脸色冷了几分，双眼直直的看着两个人，别看她笑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严肃起来的时候给人的压力还是不小的。 “确实不知道啊，他就找了我们两次，一次是给钱约日期的时候，一次是约定的当天，他都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啊，不过看着应该是有钱人，穿的不便宜的那种感觉，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个子高高的。” 根据两个人的说法，对方是直接找上他们的，当天就给了钱，约定好了日期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们当天出了小区之后就在一个公园门口把人给放下了，再之后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而且约好两个人的时间竟然早在两个月之前，说明对方早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但是两个月的变数太大，对方这一局，恐怕是早就开始下了而且还下的很大。 公园里虽然有监控，但是按照凶手这么缜密的计算，恐怕也很难找到什么线索，桑彤不免有些头疼。 桑彤双手捂着眼睛，按压了一下，现在只能等待老张跟叶瑾宸那边的消息了。 桑彤原本以为老张查这些陈谷子烂麻的事情要比叶瑾宸找上老院长慢，但是没有想到张为民这边很快就有了相关的信息。 “这个叫陈璐的女孩是江自强的高中同学，她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但是初中的时候奶奶去世了，高中的时候爷爷也没了，所以她们家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她考上了中专，但是她并没有去上，高三就辍学了。”张为民一边说着，一边将照片放在了黑板上固定。 “何佳楠跟这个女孩长得有点像啊！”乐奇文看了一眼忍不住的说道。 桑彤的视线落在陈璐的脸上，确实，在眉眼上是有点相似的。 “这个何佳楠该不会是陈璐的孩子吧？”乐奇文诧异的说道。 “不会，何佳楠现在才二十一岁，病历上说了，陈璐在进入精神病院一年多生的孩子，这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近三十岁了，不可能是何佳楠。”桑彤直接否认了乐奇文的猜想。 “江自强现在是名人，加上他也捐钱给了曾经读过的学校，所以学校对他的印象是很深的，不过……老师那边并没有关于江自强跟陈璐有关系的线索，不过……我还是在他们的同学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张为民继续说道。 “这个江自强跟陈璐啊，确实交往了一段时间，不过吧，这个陈璐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江自强的家里也一般，后来陈璐高三直接没读去打工了，江自强也上了大学，传言啊，江自强的大学是这个叫陈璐的供他上的学。”张为民说道。 “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江自强在上大学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穷学生，反到是经常将自己包装的不错，要是光靠他家里给他的钱，还做不到这一点。”桑彤说道。 “这个陈璐最厉害的时候一天打三分工，早上帮面馆和面压棉线，白天在服装店帮人卖衣服，晚上去餐馆端盘子，一个月下来也有千把块钱。”张为民说道。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当三个用，那时候的一千块钱可不少了，有些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两三百块钱。 “不过后来江自强跟向若兰结婚了，他们之前到底有没有在一起，陈璐到底有没有供钱给江自强，这些短时间内都查不出太细致的消息。”张为民摇了摇头说道。 “关于她进精神病院这个事情，有相关的消息吗？”桑彤询问道。 张为民摇了摇头，陈璐家里条件不好，也没个亲戚，加上学生谣传她跟江自强的事情，江自强虽然条件差，但是本身能力出众性格又好，还是很受同学欢迎的，所以女同学都疏远陈璐，主要还是嫉妒。 这么一来二去，陈璐也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她，不少的信息还是从相对关心陈璐的老师那里得知的…… “现在，我们来猜测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江自强在高中的时候跟陈璐在一起了，靠着陈璐的供养在大学开始包装自己，然后遇上了向若兰，然后踢掉了陈璐。”桑彤将故事线捋了捋。 “现在有两种情况出现了，陈璐可能本身确实患有精神病，虽然江自强跟向若兰在一起了，但是顾念着旧情，给精神病院投了一大笔钱。”桑彤说道。 “第二种情况呢？”乐奇文问道。 “第二种情况，江自强巴结上向若兰之后，为了踢掉陈璐，所以把她塞进了精神病院。”桑彤忍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开口说了句。 “不会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江自强也太忘恩负义了。 “陈璐现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江自强一个人，她很有可能会坚持到底。”桑彤觉得一个辍学打三份工供养江自强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的。 现在就看队长那边的消息了，到底陈璐是怎么进精神病院的，恐怕现在知道的也就是那几个人了，江自强现在已经死了，有些秘密迟早是要挖开的。 “陈璐的这个孩子有去向吗？”桑彤问道。 张为民那边摇了摇头，乐奇文也摇了摇头，看来这个事情，最终还是得看叶瑾宸那边的进度了。 桑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都列举了出来，人数看似很多，可是一一排除之后，剩下的人并不是很多。 陈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江自强的吗？可是陈璐是在进精神病院一年后生的孩子，当时向若兰跟江自强已经结婚了，难道江自强真的顶风作案？ 但是……陈璐当时已经在精神病院了，如果……孩子不是江自强而是其他人的呢？ 桑彤的视线猛的落到了江英豪的身上，在江家的几个孩子中，江英豪跟江自强和向若兰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的年龄跟向若兰死去的大儿子还有陈璐的孩子是极为相近的。 桑彤一直都有一个强烈的预感，这个凶手就是死者身边的人，不然不可能这么清除的知道江自强的动向。 江英豪正好在江自强出事的那段时间在外面出差，这种避险，似乎显得有些刻意了一些，他们恐怕还是得再确认一遍才行。 晚上的时候，叶瑾宸在八点左右的时候才回到了办公室，只是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怎么了？没有收货？”桑彤有些着急，现在就等着叶瑾宸这边的消息了，可是看着叶瑾宸的脸色，桑彤突然紧张了几分。 “有收获，而且收获还不小。”叶瑾宸说道，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表明了这次事情的不简单。 “叫一下众人，五分钟后开开会。”叶瑾宸说道。 “好。”桑彤应了一声。 五分钟后，办公室，差不多的人都到齐了，叶瑾宸站在众人面前。 “今天我去找了一下这个安康精神病院的老院长，也就是曾经善心医院的院长。”叶瑾宸说道。“当初江自强以一百万为交换条件，将陈璐送了进去。” “陈璐当时是患者吗？”桑彤问道。 “不是。”叶瑾宸直接给了桑彤答案。 “卧槽，桑彤你还真是猜对了，这江自强也太狠了吧！”乐奇文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桑彤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并不意外，但是不得不说，她现在的心情是相当的气愤，陈璐当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却直接被江自强送进了精神病院。 一个正常人，在里面跟一群精神病患者相处，这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折磨的 事情，这性质，已经相当的恶劣了，江自强那翩翩君子的外表之下，竟然是这样的阴暗！ “陈璐的孩子是当时她的主治医生的。”叶瑾宸带回来第二个劲爆的消息。 陈璐的主治医生是这个事情的知情者，他也知道陈璐是正常人，可是……他还是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这个二十岁的女孩身上。 这也是陈璐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半才怀上孩子，那个孩子也不是江自强的！ 只是那个主治医生在这个事情过后没多久就意外去世了，陈璐也留下了这个孩子，不过陈璐在生下孩子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她当时并不是出院，而是去世了，所以病历上写的她在里面待了三年，陈璐的孩子之后也被送到了福利院。”叶瑾宸说道。 因为陈璐的死，所以江自强在后来并没有再关注过善心医院，而陈璐这个人，随着她的死，一切秘密都被掩藏了近三十年的时间。 “陈璐的这个孩子当初被送到哪家福利院了？”桑彤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当时跟善心医院挨着的是彩虹福利院，一般都会送去那边。”叶瑾宸说道。 彩虹福利院？桑彤隐约是有点印象，她赶紧在自己的资料堆里翻找着相关的信息，她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过的，一定是看过的，不然她的印象不可能这么深刻。 “队长，找到了。”桑彤将手中的纸举了起来。 “什么？”叶瑾宸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模样。 “这个，这是江英豪的资料。”桑彤快步走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叶瑾宸，众人也仰头凑了过来。 “之前不知道江英豪是收养的，所以没有他的详细资料，但是后续的调查中得知，江英豪就是从彩虹福利院收养的。”桑彤说道。 这件事情向若兰是知情的，而且江英豪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很有可能……他在进入江家之后调查过自己的身世，结果发现了江自强为了荣华富贵吧陈璐送进精神病院的事情。 “江英豪很有可能就是陈璐的孩子，而且在后续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之后才谋划了这一出。”桑彤说道。 江英豪跟江自强和向若兰都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之前并没有想到他会跟江自强有什么别的纠葛，原本以为只是在财富的面前可能会有什么分歧，所以他才杀了江自强。 可是光是因为财产，而对江自强下手，那完全没有必要把人弄成这样，但是现在要是因为江自强是杀母仇人，那就不一样了。 “江英豪虽然四五岁左右被带回了江家，并没有太小时候的记忆，可是江英豪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高大，彩虹福利院我们联系过，这个江英豪小时候长的很弱小，加上年纪小，所以经常受欺负。”张为民说道。 准确的来说，江英豪在福利院的那几年过的并不好，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亲生的孩子，甚至都不用后续调查，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 “那他有没有可能将自己童年的那些阴暗归咎在父母身上？”乐奇文说道。 “对，你说道重点上了，孤儿时候的江英豪肯定是羡慕有父母的孩子，年纪小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恨，可是长大后呢？带着曾经的记忆，虽然在江家过的很好，可是他很有可能对小时候阴暗的生活格外的耿耿于怀，所以也更加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想法，结果后来一调查，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所以遭受的打击也更大了。”张为民说道。 如果，江自强没有做后续的这些事情，跟陈璐在一起了，肯定是没有现在的江川集团，但是陈璐跟他也不是生活不下去。 虽然陈璐没有向若兰那样强大的气场与背景，可是一天能坚持打三份工持续好多年的女孩，其内心也是相当强大的，所以这个三口之家也不会太差。 江英豪肯定也幻想过自己要是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那他就不会受到小时候的虐待，而且向若兰从小就没有怎么管过江英豪。 “江英豪是个格外缺乏母爱的孩子，虽然向若兰是她的养母，可是跟他不亲近，江自强也只是对他在学习上管教严厉，恐怕并没有给多少父爱给他，这样环境成长下的孩子格外的渴望得到爱。”张为民又道。 那么江英豪想要报复的人就很明显了，江自强是将他这一切幻想都打碎的人，所以才会格外的生气，格外的愤怒，心中的仇恨也格外的多。 “江英豪知道江自强想要将公司拿回去的时候，杀意就更浓了。”乐奇文补了一句。 本来光是有钱，那也就算了，毕竟对于江英豪来说，江自强在这一部分并没有亏待他，还能忍一忍，可是在知道江自强想要将公司收回去的时候，江英豪就坐不住了。 这些年江自强偏爱江英城这件事情在几个兄弟心中是一根刺，对于江英豪来说更是。 江自强跟向若兰越是疼爱江英城，对于从小失去父母，还被江自强和向若兰严加管教的江英豪来说，这才是他渴求已久的东西，可是…… 这份爱没有给他。 执念早就已经深刻到骨子里了，压死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这些年日益增长的恨意，完全有可能让江英豪变成一个想要弄死江自强的凶手。 “可是在江自强出事的期间，江英豪并不在本地啊！”乐奇文摇了摇头，虽然江英豪现在的嫌疑真的很大，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 “再次确认一下江英豪的不在场证明，凶手既然早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叶瑾宸对着许然说道。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江英豪干的，那他大概早就已经想到法子了，而且江英豪既然能够管理这么大一个江家，肯定也是有头脑的人。 现在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段很多，花钱行方便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现在正好，江英豪有头脑，也有金钱。 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第43章 凶手逃走。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核实一下江英豪在江城这几天的活动轨迹，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江城开会。 查询这个事情并不需要多久，江英豪是开车去的江城，也是开车回来的，虽然在高速收费路段确实有他的车子通过的记录，可是…… “我们现在并不能确认开车的人是不是江英豪。”许然将拍到江英豪的画面递给众人看。 因为只拍到了下巴，看着确实是江英豪，可是……现在化妆技术不错，江英豪花点钱请个厉害的化妆师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他是开车去的江城，开车回来的，根本不能确定他中途有没有回来过。 “江英豪在江城开会的这几天都是视频会议，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到场开会。”许然接着说道。“而且江英豪在江城这两天一直都是在住所，并没有出来过。” “有没有可能是找了个人假扮自己去了江城，本人却留在了本市。”张为民说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江英豪的嫌疑最大，把他先带回来再说。”叶瑾宸说道。“还要尽快找到协助他作案的人。” “是！”许然应了一声。 不管是进入小区的时候，还是要另一个人伪装自己，这都是需要有人帮助的，假救护车的司机，还有这个从江城开车回来的人，都极有可能能够为案件提供关键性的证据。 只是众人没有想到，此时的他们已经联系不上江英豪了。 公司还有江英豪的家里都没有找到他。 “他该不会是跑了吧！”乐奇文说道。 “这几天我们调查了不少关于江家的事情，江英豪很有可能察觉到了危险，提前跑路了。”张为民也一脸凝重的说道。 江英豪最后一次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是下午下班之后，他从公司开车离开，然后出了市区，离开了监控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 “江英豪的车离开本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乐奇文在查询了江英豪的行车轨迹之后，发现对方出了市区，却并没有上国道或者是高速，反而走的是无 监控的区域，这给追踪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这小子！肯定是提前跑了！”张为民激动的说道。 桑彤看着江英豪的车，是他从江城开回来的那辆，进入监控盲区之后调取了各个路口的监控都没有发现这辆车的踪迹。 “有没有可能是他换了别的车，你看啊，他应该是不会想要往山里跑吧，不然他转那么多钱干嘛，山里又没地儿花，这很有可能是金蝉脱壳。”桑彤说道。 因为叶瑾宸的车很特别而且也扎眼，所以在监控里一找就能找到，可是……如果他进入监控盲区之后换了车呢？要是有人接应他，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是……有一点始终让桑彤想不通。 按照江英豪现在的能力，他完全有能力在案发后出逃，潜藏在其他的国家，而且他的财产也有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国外，他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为什么他现在的逃跑手段显得这么的……多此一举？ 不过桑彤来不及多想，叶瑾宸带的小队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们在江英豪的家里发现了作案刀具，这很有可能是作案工具。”丁健修说道。 “这么肯定？”桑彤诧异，不可能逮着一把刀就有所怀疑吧？ “江英豪是不做饭的，这把刀可是用过的，刀把缝里还有血迹呢，验一验就知道了。”他们去江英豪的家里的时候，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搜了一圈都没留下什么痕迹，厨房更是干净，江英豪住进去之后就没有开过火，这把刀很明显就是常用的。 人没有抓到，叶瑾宸那边肯定是没法直接回来的，他去江英豪最后消失的路段查看去了，丁健修他们带着证物先回来的。 通过鉴定，这把水果刀上确实是出现了被害人的血迹，现在几乎已经能够锁定江英豪跟本案是有关系的，现在找到江英豪成了最为迫切的问题。 水果刀？桑彤看了一眼图片，脸色却有些复杂。 “怎么了？凶器找到了不是好事么，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张为民看着桑彤一直盯着照片看，忍不住凑过来问了一句。 “当初不是说凶器是手术刀一类的，怎么找到的凶器又变成了水果刀？这……有点不合理啊。”桑彤指了指照片上的刀具。 “法医那边给出判断凶器的刀具是手术刀，手术刀跟普通的水果刀虽然都是刀具，可是两者的切口是有差别的。”这方面桑彤不觉得法医那边会犯错。 等到桑彤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凶手打开死者腹部的刀具确实是手术刀没错，可是后续将对方的五脏六腑切成那样…… 很明显凶器不止一把，而且还在冰箱发现了绞碎的心脏…… 江英豪的逃走更像是畏罪潜逃，要是人抓不到，对于八组来说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江英豪的助理谢光辉来了。”外头的同事敲了敲门，说了一句。 “行，让他在接待室等着，我们马上过来。”老张说了一句。“小桑，你跟我一起去。” “好。”桑彤应了一声，两个人朝着接待室快步走了过去。 桑彤是见过一次谢光辉的，他是江英豪最得力的助手，在他身边跟了很多年，这次请他过来也是为了协助调查，对于江英豪的消失他也是知情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谢光辉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老板被杀了，小老板是凶手，这种事情对他这个首席助理来说，是最坏的结果了。 “你跟着江英豪做事有多久了？”张为民询问。 “有好多年了，五六年还是七八年，我忘记了，当时我跟着小江总干的时候他还是经理……”谢光辉说道。 当时江英豪在公司的职位还不高，他那时候只是助理中的一员，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那江家父子两人的关系，你怎么看？”张为民又问。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还是可以的，而且小江总刚刚接手江川集团那段时间，大江总基本上都是让小江总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也算是完全放权了，这种信任真的很难得。”谢光辉推了推眼镜说道。 “小江总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这几年带着江川集团越做越好，他也确实有能力，本来大江总是不插手公司的事情的，可是这两年……插手的越来越多了，前端时间大江总甚至想要将公司拿回去。” “其实小江总心里明白，早些年二公子三公子年纪还小，大学都没毕业，所以这公司在他手里也待不了多久，可是小江总也是江家的孩子啊，要我说大江总这心确实有点偏了。” 桑彤知道，江英业和江英城毕业之后，江自强手下的股份就有了细微的变动，而且江英城也在偷偷的转移资金。 “江英城在掏空江川集团这件事情你是知情的？”桑彤问道。 “对，我跟着小江总这么多年，心自然是偏着他的，这些事情也是我帮忙做的，既然江川集团是要还回去的，小江总提前做些打算也没什么是吧……都是合理合规的操作，这也没什么吧……”谢光辉说道。 “商场上，比小江总做得过分的多了去了，要是说财产转移这件事情，小江总也不是唯一一个。” “那他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桑彤又说。 “小江总跟我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我不知道是为了这个事情。”谢光辉的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那你觉得他现在最有可能藏身在哪里？”桑彤的视线落在了谢光辉的脸上。 “这个……不好说，小江总虽然大部分的事情是我在帮忙打理，但是一些小型的资产我是不知情的，我只能将我知道的地方说出来。”谢光辉又道。 等到跟谢光辉说完的时候，叶瑾宸还没有回来，桑彤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光辉的话可信度高吗？”乐奇文看了一眼记录内容。 “不好说，他一只跟着江英豪，内心肯定还是极为维护江英豪的，这个时候就看他拎不拎得清了，毕竟杀人剖尸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罪。”桑彤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除却了商场上跟他有往来的人，江英豪其实基本上没什么朋友，谢光辉是跟着他一起发家的，两个人的关系自然是不错的，谢光辉帮江英豪也正常。 江英豪现在没有踪迹，对于众人来说，心情都显得沉重了一些。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叶瑾宸还没回来，晚上近十一点的时候，桑彤又见到了江英城。 “听说我大哥现在跑了，真的假的？”江英城的脸色看起来可不是担心，好像多了几分窃喜。 “你听谁说的？”桑彤冷着脸看着他。 “你们都去家里还有公司找人了，这还用听谁说么，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在找我大哥了。”江英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江英豪毕竟是你的大哥，你难道就真的……没什么感情吗？”桑彤给他倒了一杯水，纯粹是因为接待人的礼仪行为。 “能有什么感情，我上小学的时候，他都已经上大学了，这么多年可没多少兄弟情，但是他杀了我爸这个事情，我得找他要个说法。”江英城说道。 桑彤看了他一眼，他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 江自强根本不是他的亲爹吧，其实江英城这种应该是江英豪羡慕的存在，从小就收到江自强跟向若兰的宠爱，不仅如此苏良哲其实对他也多有照顾，每年向若兰给他送的生日礼物里都有苏良哲的那一份，三个家长的爱都给了他艺人，这是连江英柔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 江英豪变成这样，也许是在跟弟弟们对照的每一天中，日益增长的恨意吧…… 父母确实很难把水端平，总会是要忽略一个些，可是……到底他们也只是孩子。 因为恨，所以要把人杀掉，掏心挖肺的感受一下对方的内心温度吗？ 叶瑾宸是凌晨回来的，桑彤没睡着，躺在床上很久，听到对门有声响，她知道叶瑾宸是回来了，这一次的抓捕无功而返，对于整个八组来说，算得上是一次相当大的打击。 桑彤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彩虹福利院的孩子其实挺多的，大的有十几岁的，小的连不会说话的也有。 她仿佛坐在了一个滑梯上，想要往下滑，可是因为太高了，所以她不敢，小小的脚往前面探了探，但是身后的孩子却推了她一把，她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对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害怕的同时又带了些许的恶劣，这种小朋友真该打一顿，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头上传来的疼痛是这么的清晰。 她朝着自己的眼角处摸了摸，竟然是血迹，她……这是磕着脑袋了？ 画面一转，她在食堂里，碗里的饭菜不算好吃，但也凑合，却被一杯水浇下来，淋了她个透心凉，她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脑中响起的瞬间，桑彤就睁开了眼，确实是有些冷，今天仿佛是降温了一样，原本早早就亮起的天，这会儿灰蒙蒙的，看来是要下雨了，桑彤来了这么久就没见过几次下雨。 她收拾好自己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叶瑾宸也走了出来，几乎是一夜没睡，她跟吸干了精气一样，叶瑾宸倒是没什么变化，脸色也看不出来丝毫的疲惫，不愧是做队长的。 她觉得乐奇文的那五杯espresso合一杯也是有道理的，有案子的时候，命都得少几条的感觉。 “江英豪有消息了吗？”桑彤问道，她是凌晨两点回来休息的，那时候叶瑾宸还没有回来，具体情况她也不知道。 “没有。”叶瑾宸回应了一句，声音有些哑。 两个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的时候不谈案子，桑彤也没有问，没睡好，吃东西也不香，桑彤多拿了个鸡蛋，等会儿饿了就吃。 现在要找的不仅是江英豪，还有协助他的帮凶，整个市区这么多人，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想要的人，确实是很难。 “喏，给您。”桑彤将杯子放在了叶瑾宸的桌子上。 “什么？”叶瑾宸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淡淡的问了句。 “清神醒脑，清热去火的秘制茶。”桑彤也给自己整了一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这一天要是没点支撑，还真的熬不下来。 “谢谢。”叶瑾宸应了一句，却没有伸手去动，桑彤瞅了一眼，略微有点失望，这玩意功效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哭的很，她还想看看队长变脸呢！ 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焦急的等待，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江英城确实是金蝉脱壳了，他的车经过大范围的搜索，总算是在路上找到了。 只有车没有人，停在乡下的小路上，人不见了。 “他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肯定是线躲藏一段时间，但是他毕竟还是要花钱的，关注他的资金动向，肯定会有结果的。”桑彤说道。 “他的助理在替他打理资产，要是江英豪想要又动作，肯定会再次联系助理的。”乐奇文也说道。 就算是江英豪最终没有联系谢光辉，只要是户头有所动作，就肯定能够找到他的线索，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时间拖的越长，对于他们八组来说压力就越大。 桑彤喝了一口茶，实在是苦得不行，她放下了杯子，开始整理起这个案子的资料来，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需要查漏补缺的部分。 她的目光落在了江英豪的照片上，其实江英豪长得不像陈璐，更不会像江自强。 “这是什么照片？”老张问了句。 “江英豪他爸的，亲爸。”桑彤说道。 “嚯，长得是仪表堂堂的，怎么做出那种事情来！”张为民摇了摇头。 确实，当初对陈璐下手的那个主治医生，虽然人没了，照片却还留着，这乍看一眼，的确是仪表堂堂的，有点像江自强那一挂的谦谦君子。 只是没有想到越是表面上看起来君子的人，内心却是住着一个恶魔，果然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啊！ 这样的话……江英豪长得这么好看也是正常。 桑彤将陈璐和江英豪的照片放在了一起，不得不说，这三人长相都是不错的。 陈璐的照片虽然有些年头了不得不说，确实是个漂亮姑娘，这放在现今可是极为受欢迎的长相，只是可惜了，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年纪轻轻就遭遇了两个禽兽。 江英豪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不得不说，跟亲生父母还是有些差别的。 就五官来说就不太像，男孩像妈妈，女孩像爸爸，但是他是爸爸妈妈都不像，难怪这么多年江自强就没有怀疑过一点。 他的身上是一点陈璐的影子都没有。 陈璐是单眼皮，而江英豪是双眼皮。 眼皮？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男医生的照片也拿了出来，她瞅了一眼。 “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找到照片。”老张说道。 “这个真的是当年那个医生的照片吗？”桑彤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嗯？是啊，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找的呢，这种三十年前的人啊，别说是照片了，能找到个名字就不错了。”乐奇文感叹了一句。 “这还是在资料库里扒拉了老半天找出来的，已经跟人核对过了，不会错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老张看着桑彤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叶瑾宸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陈璐是单眼皮，这个男的也是单眼皮，但是江英豪却有很明显的双眼皮。”桑彤说道。 “照理说，单眼皮的父母是不能生出双眼皮的孩子的，但是也不是百分百的情况，也有基因突变的意外情况发生。”老张说道。 “嗯，我知道。”桑彤回应了一句，只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怀疑江英豪可能不是这个医生的孩子？”叶瑾宸冷不丁的插过来一句。 “这个……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桑彤知道老张说的这种情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单独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是什么，但是现在三章照片放在一起的时候，这种违和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他们现在只是将线索套在了一起，做出了合理的假设，现在也有了证据，甚至在证据上还找到了死者的血迹。 但是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桑彤就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 所有的事情安在江英豪身上确实是合理的，那么不合理的那部分是什么？ 桑彤突然想起了早上做的那个梦，她有经验，这些年做的梦都是跟案情或者周围的人物有关系的，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做这么一个梦。 这个梦到底给了她什么提示呢？ 根据老张的说法，江英豪小时候长得很瘦小，所以经常受到欺负，所以她在梦里变成了江英豪，被人泼水，被人从滑梯上推下来。 这些都是合理的，也印证了之前的调查结果，可是自己做这么一个梦，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她们的调查方向没有出错。 真的仅仅是这样吗？ “彩虹福利院那边也给出了答案，江英豪进福利院的时间也跟陈璐的那个孩子吻合。”老张这边说道。 基本上是可以确认江英豪的身份的，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因为江英豪是被江自强领养的，所以彩虹福利院那边格外的关注。 桑彤揉了揉自己的饿太阳穴，她觉得自己卡在了某个地方， 但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 梦境里的提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不通的时候，桑彤就将所有的照片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跟案件有关的人像排满了整个桌子。 突然，桑彤将视线落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第44章 真相。 彩虹福利院是本市较为有名的福利院，因为早些年本市不少的企业家都有给它捐钱，所以一直都办的不错。 不仅在设施方面很完善，规模也扩大了一些，原来的老房区现在也暂停了使用，等着推了重新建立更大的宿舍楼，只是这件事情一直在规划，现在还没落实，荒废的房区长了杂草，平日里也很少有人过来。 沾满灰尘的地上因为早上下的雨而变得潮湿了起来，江英豪冷的打了个哆嗦，眼镜也有些下落，却并没有去扶，反倒是抬着头看着前方。 初看是有些陌生，但是多看几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肉眼可见的厌恶与排斥。 “怎么样？熟悉吗？”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江英豪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身影。 “你……”江英豪开口，却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想要动，却发现全身都被麻绳缠绕着。 “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对方看见了他的挣扎，反倒是笑了，他走了过来，将手里拿着的小小玻璃瓶摇了摇，针头戳了进去，将玻璃瓶子里的液体抽干，整个过程只有几秒的时间。 “你想要干什么！”江英豪的脸上多了几分恐慌。 “这个东西，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的，这一针打下去，你就跟你爸一样，在毫无痛苦中死去了。”对方笑了笑，推了推眼镜，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我爸是你杀的！”江英豪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有想过是其他任何人，可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面前的这个人。 “对啊，因为他该死，不过我还是仁慈的，至少让他死的没多少痛苦，早知道我当初就不给他打那一针了。”对方似乎有些后悔的语气，他缓缓的蹲了下来，将江英豪的衣服扯开一些。 江英豪原本茫然愤怒不可置信的脸上多了几分恐惧，他在商场上向来是个运筹帷幄的角色，可是如今，他是真的慌了…… 针尖刺破皮肤的感觉狠清晰，仿佛在里面搅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刺痛，这一管打下去也只需要几秒的时间。 眼看着指尖已经开始在推动，一道人影闪过，蹲在地上的人被一脚踹翻在地上，失去把控的注射器也掉落在了地上，叶瑾宸一脚将它踢开。 大抵是没有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被踹翻的人懵了一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要往外面跑，可是刚起身就被另一人堵住了去路，在体格壮硕的丁健修面前，他空有身高，却多少显得瘦弱了一些。 想要改路从窗户往外逃，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却站在了窗户口。 “谢光辉，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桑彤看着他，缓缓的开口。 “怎么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多人。”谢光辉敛起了脸上慌乱的表情，理了理衣服，笑着对众人说了一句。 “哦，对，你们不是在找江英豪吗？这不……我帮你们找到了，人你们可以带走了。”谢光辉指了指一旁地上的江英豪说道，脸上倒是淡然得很。 “谢光辉，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吗？”叶瑾宸拉起地上的江英豪，朝着谢光辉冷声说道。“你杀了江自强跟何佳楠加货到江英豪的身上，现在是想处理了江英豪来个死无对证是吗？” “叶队长说的是什么话，人是江英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谢光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杀他们啊，不是吗？” “你的母亲是陈璐，这个理由够了吗？”桑彤走了进来，朝着谢光辉说道。 谢光辉原本还挺轻松的表情有了瞬间的僵硬，似乎想要强迫自己挂上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帮你说吧。”桑彤的目光落在了谢光辉的身上。 “三十多年，陈璐因为家庭原因，高三就辍学去打工了，但是当时的她已经跟江自强恋爱了，后来江自强上大学后，陈璐也出了不少的钱供他日常开销，两人就等着江自强毕业后领证。” “江自强的能力也确实出众，加上性格也好，确实很受关注，而上了大学的江自强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金钱，少了钱，什么都做不了，他空有想法，在没有资金的前提下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时候，向若兰进入了他的视线内，向若兰家世好，能力又出众，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离异的男人，而被家里人反对，屡次遭受打击的江自强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初向若兰跟江自强醉酒的事情，也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家的钱，而他也确实达到了目的。 这个时候，供养他上大学的陈璐就成了最大的问题，要是陈璐光是阻碍了他跟向家结亲没有什么，可惜的是……她也不是个傻子，对于江自强的转变有所怀疑，而她无意中也知道了江自强对向若兰下手的真相。 为了不暴露这件事情，江自强原本是打算打发陈璐，给她钱让她走就行了，可是陈璐当时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江自强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她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江自强的忘恩负义并没有让陈璐放手，也许对她来说，对江自强三年的付出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报，她不甘心，所以不肯放手，只是在金钱利益的面前，情爱多少变得廉价了一些。 桑彤不知道江自强是用什么方法骗过陈璐的，但是h既然他当初又办法骗过向若兰，那就有办法骗过陈璐。 但是这样的纠缠在江自强这里无疑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也许在某个时刻，他甚至想要解决这个女人…… 两个人结婚后没多久，生意上就取得了较大的成功，江自强跟陈璐两个人的地下关系越来越让江自强害怕。 于是……他借着慈善的名义，跟善心精神病院达成了交易，他将陈璐骗了过去，一关就是三年。 在被关进精神病院后，陈璐还是一直要见江自强，深深的执念已经扎在了她的心底，她也没有放弃过要走出那个牢笼。 只是没想到，半年之后，她的主治医生将魔爪伸向了她，然后她怀孕了，生下了那个孩子。 “当初你是跟江英豪一起被送到彩虹福利院的，你们两个的岁数差不多，小时候都是一样的瘦弱，常常受到他们的欺负。”桑彤对谢光辉说道。 “但是你跟江英豪不一样的是，那些大孩子欺负你们两个，但是连带着江英豪也欺负你是吗？”桑彤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全凭你一张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谢光辉耸了耸肩。 “后来江家收养孩子，江英豪因为长相出众被挑走了，你也在几年之后被谢家夫妇收养。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回到了江家。” “你的继父是个酒鬼，经常打你，后来你勤工俭学去外地上了大学，加上你的个人天分，赚了一些钱，也开始寻找你的亲生父母，因为你想逃离谢家。” “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查到的真相却是这么让你难以接受……” “江英豪的优越生活刺激着你，恩爱的江家夫妻还有和睦的亲子关系都刺激着你，因为你觉得那些原本是应该属于你的，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从三十年前开始的。” “你在江英豪身边这么多年，这种恨意日益增长，所以……你掏空了江家的财产，然后计划了这一出凶杀案，我说的对吗？”桑彤说道。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是在福利院出来的，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生母是陈璐，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谢光辉笑着回应了一句。 “其实我们在一的并不是你的母亲是谁，父亲是谁。”真正在意这件事情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谢光辉自己而已。 “你利用何佳楠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她要留下孩子，你骗她说你要卷走江自强的财产，让她帮你，并且开出了巨额的利益，只是后来她变卦了。” “她用孩子要挟你，你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到了你母亲被困在精神病院生下你的场景 ，所以你把那个孩子挖了出来……“桑彤其实很久之前就很疑惑，凶手一开始是并不打算杀何佳楠的。 可是何佳楠还是死了，还丢了子宫，也许那个时候，谢光辉看着她的肚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或许也曾想过自己要是没来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痛苦了。 “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你挖走的部分，玻璃瓶子上沾有你的指纹，你还想继续狡辩吗？”许然站在门口朝着他说了一句。 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有了轮廓，它就那样泡在药水里，藏在了谢光辉的房间里……许然他们找到的时候，头皮都是发麻的。 就是为了掩盖这一点，谢光辉才将死者的器官都挖了出来，切得稀碎。 绞碎心脏是因为恨意，切掉其他的器官就纯粹是为了掩盖真相……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谢光辉也没想再讨，他将眼睛摘了下来，拿着衬衣的衣角擦了擦，缓缓的戴了上去，丁健修上来将手铐锁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谢光辉的目光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你确实做的很谨慎，但是……你的眼镜出卖了你。”桑彤并不避讳。 “噢，原来是这样。”谢光辉好似明白了，被丁健修带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挣扎，下过雨后的天气极为晴朗，阳光照耀在身上，带着些许的暖意，驱散了刚刚在屋子里沾染的寒意。 谢光辉闭上眼睛，仰起头，过去近三十年，他都像是活在阴沟里一样，他想他从来都没有爬起来过。 杀死江自强不是解脱，而是另一个阴暗世界的开始…… “谢光辉的眼镜怎么了？”乐奇文好奇的问了一句，桑彤让他查谢光辉的时候他还好奇，只是没有想到查出来之后真相竟然是这样的……难以言说。 “谢光辉其实一直在模仿江英豪你没有发现吗？”桑彤说道。 “他的穿着打扮学着江英豪，他的行为举止在模仿着江英豪。”桑彤指了指她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像陈璐，单眼皮，细长，五官也有陈璐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谢光辉小时候被江自强推下过话题，摔到了眼角处，这些年虽然已经长好了，可是还是有疤痕，所以他习惯戴眼镜隐藏自己。 第一次见到谢光辉的时候，谢光辉还是模仿着江英豪，戴的是细边的金框眼镜，后来他就改为粗框了，估计也是怕桑彤她们发现什么。 很快，桑彤她们也找到了证明江自强在江城开会的证据，视频会议是谢光辉给江自强安排的，这也是谢光辉计划中的一环。 谢光辉的那两个帮凶也找到了，是两个吸粉的小混混，谢光辉给了他们一笔钱，帮他做的这件事情，找人花了点时间，但是毕竟是瘾君子，瘾上来了，问什么都憋不住话儿。 “我本来还以为是江英豪牛，把江川集团做这么大，没想到幕后的操手竟然是一个助理。”乐奇文感叹了一句。 江英豪的能力确实可以，可是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江自强并没有看好他，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没少出差错，也没人帮他，谢光辉是他唯一的亲信，跟了他这么多年，要不是谢光辉，他根本拿不到现在的一切。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对谢光辉这么的信任，对方却偷偷的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老二老三那边也是谢光辉在操作，就是为了让江家的兄弟反目成仇，他真的讨厌死阖家欢乐的戏码了。 而且转移的那一部分财产，大头也被谢光辉给弄走了，对于这些江英豪竟然毫无察觉，他确实有能力，但是没有了谢光辉，他就像砍掉了一条胳膊一样。 只是桑彤没有想到的是向若兰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当年江自强对她做的事情。 “我说过了，我们两个人只是各取所需，真爱？谈不上……”向若兰抿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她需要真爱，江自强需要钱，两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不就够了？ 所以当初只有老二才是江自强的孩子，两个人婚后第一个孩子没有了，对于向若兰来说也是一个打击，在怀上老二的时候她是不知情的，所以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他们的关系就纯粹是表面关系了。 在外人或者是孩子的面前，她跟江自强扮演着好母亲，好父亲，可是在各自的私人生活里面，他们只是交易者…… “老三老四老五不是他的孩子，他早该想到的，他那样骗我，我不怪他，可是真爱？他不配……”向若兰冷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对江自强都没有相处出一点感情来，她赚钱给他花，这就足够了，三十年了，她早就已经认清了那个人。 “外人都说他是个脾气好，深情又顾家的人，可是……在利益面前，这些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向若兰看着桑彤。 桑彤抿了抿唇，不知道作何回答，江自强这个人，一直到死在外人面前都是个极为优秀的人，温和，有才华，做慈善有仁心，可是……他却是个可以为了利益抛弃陈璐的人。 那个十九岁被带进精神病院的女孩，生命终止在了二十二岁。 桑彤突然想起了那个放在江自强公寓办公桌上的奖杯。 善者仁心。 一个人的善并不能掩盖他曾经的恶，三十年前的江自强是否会想到未来的某天，自己会拥有这么一个结局。 “江家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有什么其他需要配合的事情，我们也会全力配合。”向若兰离开时是这么说的。 江英豪跟江家也离了心，所以公司由江英柔接手，他自己另起新家，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江家老二还是扶不起来，向若兰劝他做点别的。 就是这江家老三，有点烦人。 “桑彤，这江英城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这都来了多少次了……”乐奇文八卦的说道。 桑彤瞅了一眼朝着她呵呵笑着的人，皱了皱眉头。 “江英城先生，这里的办公地点。”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英城扭头就对上了叶瑾宸那张冷漠的脸。 “办公地点怎么了，办公地点就允许我来寻求帮助了？我现在有意见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桑警官。”江英城说道。 “听说向女士今天要开股东大会？”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一句。 “什么！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江英城震惊！瞅了叶瑾宸一眼，着急离开了。 桑彤看着离开的人，总算是吐了一口气，江英城这天天来，她也很头疼啊！ 只是没想到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上了几分冷意，看得桑彤一哆嗦。 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内心慌乱得砰砰跳，有一种被盯上的不妙感觉。 第45章 [已修]一个演员（1）…… 你对生活撒的谎，生活一定会还给你，没有侥幸。——威廉詹姆斯 江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收尾的工作一直都是叶瑾宸带着许然还有张为民在处理，剩下的人在办公室里也没闲着。 乐奇文的叹气声“我最讨厌的就是写报告了，比我敲代码还要难。”乐奇文叹了一口气，一边认真地敲着键盘，他扭头瞅了一眼桑彤，“你这么快就写完了？” 桑彤点了点头：“我已经交了。” 乐奇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桑彤笑 了笑，收回视线继续看案卷，之前叶瑾宸提醒她看的那个案卷今天被她找出来了，下次再遇到这个问题，她肯定能应对得游刃有余。 中午八组的几个人准备一起去食堂吃饭，没等出门，外卖小哥先一步出现在门口。 众人一愣，丁健修搓了搓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队长又给我们买好吃的了？” “这是江英城送过来的。”乐奇文只是瞅了一眼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得，看来他是真的赖上桑彤了。”丁健修下意识跟了一句，转眼就见桑彤一脸难看，赶紧闭了嘴。 桑彤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凡遇到个脸皮薄的，拒绝一次基本上就收敛了，即便心不死也不至于做出多损面子的事情，可是这江英城完全不知道面子为何物，锲而不舍地折腾了这么多天，全然没有被拒绝后的窘迫。 桑彤不得不佩服他有颗强大的心脏。 点外卖的钱是要还回去的，江英城给她送的外卖不便宜，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扔了，浪费粮食也做得太难看，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桑彤不知道自己的工资够赔几次，欲哭无泪。 晚上下班的时候，桑彤又看到了江英城，像是掐准了她下班的时间点似的，就在那儿等着，看着桑彤走过来，朝着她笑。 江家的几个孩子长得都不错，江家条件好，江英城从小就被宠着长大，带着一股被宠坏的痞气，却没有全然没底线的混不吝，是不少小女孩喜欢的那款花花公子。 桑彤本来不想凑过去，她真是怕了这哥们，滚刀肉似的怎么都不肯放弃，想了想，桑彤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江英城在看见桑彤顿下的脚步时，心里失落感溢了满脸，还不等他自我调节重振旗鼓，就见桑彤犹豫了一小会儿后走了过来。 黯淡下去的眼神又带上了光芒，江英城咧嘴一笑。 不等桑彤走近，江英城大步迎了上去：“小彤，我送你回家吧。” “江先生，谢谢您的午饭，您有收款码吗，我把饭钱转您。”桑彤下意识后退一步，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扫码。 江英城摆手：“不用，这是我请你的，怎么能让你出钱，我……” “要不现金也行。” “不了不了，真不用！” “江先生，这是规定。”桑彤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看见桑彤如此表情，江英城也不敢太放肆，下意识恭敬道：“桑警官，你知道，我对你……”江英城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一回桑彤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强硬，一时说话有点结巴。 “抱歉，江先生。”桑彤打断了江英城的话，内心有些抓狂，面上却还要保持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我有喜欢的人了，您的心意我无法接受。” 桑彤觉得她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就差没有直接朝着他吼一句了，识相点应该知道怎么办。 可江英城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全然不明白什么叫保留颜面，震惊地抬高了声音，“怎么会！” 江英城大概是没有想到桑彤会这么说，脸上带着笑意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脸上的血色退得比潮水还快，瞳孔颤抖地看着桑彤。 “你喜欢的人……”江英城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你们队长吗？” 桑彤语气平静，隐隐带着点不耐烦：“抱歉，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江英城失魂落魄地走了，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被人捧的时间长了，遇到点打击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总算是把他给应付过去了，桑彤松了口气。 别的不说，求求了，千万不要再来找她了好么！她不需要桃花，桑彤的眼里只有工作！ 与江英城的臊眉耷眼不同，桑彤愉快地打算去食堂多吃点好的庆祝一下，然而她刚转身，冷不丁瞧见站在角落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叶瑾宸穿着黑色的便服，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烟，站在阴影处，悄无声息的，不知站了多久。 桑彤回头看了看，叶瑾宸站着的地方好巧不巧正好能瞧见方才她与江英城的所有互动。 不是，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吧？江英城那破嘴巴，刚刚是不是还说她喜欢叶瑾宸来着？ 总之……桑彤这会儿对上叶瑾宸的时候，挺尴尬的。 桑彤视线飘移，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起来，视线碰上了。 叶瑾宸一顺不顺地看着她。 桑彤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报告…我已经写完放在您的桌子上了。” “嗯，我晚上看。”叶瑾宸应了一句，声音平静，点燃没多久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方的铁质烟灰缸槽里。 桑彤正头脑风暴下一句应该怎么接，没想到叶瑾宸再次开口。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早点处理，老到队里来影响不好。” “是！” 叶瑾宸擦身而过，桑彤的脸烧得慌，有种暗恋被抓包的错觉，即便这个暗恋是江英城强加的，桑彤没有承认，可不知怎么，桑彤莫名有些心虚。 算了，作为一个大冤种，她还是自己晚上回去捂着被子哭吧…… 桑彤的心里还在嘀咕，身后叶瑾宸声音响起。 “不去食堂吃饭？再多待会儿食堂都要关门了。” 叶瑾宸垂下的手挥了挥，桑彤一咬牙，小跑着跟上去。 桑彤落后半步，叶瑾宸偏头，余光里桑彤正低着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是不高兴了？ 叶瑾宸方才说完那句话后便有些后悔，下属谈恋爱如何说到底不是他该管的，可是不知怎么看见那个小子就浑身不痛快。 喜欢的人…… “队长，队长？” 叶瑾宸突然回神，桑彤的脑袋横在跟前：“今晚食堂有排骨藕汤，咱们快点，慢了就没有了。” 刚刚还耷拉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姑娘，这会儿一脸急迫，生怕叶瑾宸拖后腿，满心满眼都只有食堂的排骨藕汤。 叶瑾宸郁结的心情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桑彤还在看着他，叶瑾宸轻笑：“行，快点走。” *** 九月到十月再到十一月，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仿佛昨天还在穿短袖，今天就裹上了棉衣，天突然就冷了下来，桑彤洗完澡快速缩进被窝，打了个喷嚏后，被子捂得更严实了。 这几天天天看案卷，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十有八九跟案子有关系的，好在睡着之后一夜无梦，睡得可香了，桑彤一直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 昏昏欲睡间，鼻间缭绕起一股熟悉的柠檬香气，温热隔着衣衫贴了上来，驱散了桑彤身上的凉意，桑彤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却没能睁开眼。 隐隐带着些许烟草味道，紧接着一股炙热贴在了皮肤上，是宽大温热的手，一点点暖着桑彤，而后，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长臂温柔地环着，桑彤的身子终于彻底暖了过来，她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扯了一下，头顶的人就低下了头。 迷蒙间，入目的是一个俊美的皮相，身体滚烫，表情却是冰冷，不等桑彤多反应，一个吻忽然落了下来。 唇上的异样让桑彤心中警声大作。 不妙！ 骤然回归的意识让桑彤强行睁眼，意识回笼，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桑彤知道，方才幕是个梦。 外头的天还没亮，蓝色的小夜灯让视线内的东西渐渐变得清晰。 她都已经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上一次还是上一次！ 桑彤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身上不知何时起布了一层细细密密的 汗，屋子温度高了许多，桑彤掀开被子搓了搓脸。 待脑子彻底清醒，桑彤起身喝了口水，环顾屋子四周，才发现今晚供暖竟然开了，她裹着那么厚的棉被，怪不得一身汗。 天亮得一天比一天迟，楼下偶尔路过一两个早起锻炼的都已经穿上了绒外套，路边早餐铺亮着昏黄的灯，白气里带着香味飘出老远。 远处天边隐隐泛了白，桑彤不打算再睡了，先去冲了个澡，收拾完后她直接出门。 刚一开门，迎头看见对面同样推门的人，四目相对，桑彤恍然惊觉，要是不办案的时候，她和叶瑾宸两个人早上几乎都是同一时间出门。 叶瑾宸今天并没有穿制服，一身黑色加休闲外套，看着多了几分轻松感。 桑彤干巴巴地说了句：“早。” “早。”叶瑾宸应道。 梦里的人骤然回到现实里，尤其还是那种梦，桑彤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隐隐又要失控，桑彤慌忙收回视线。 自以为隐秘的动作，殊不知悉数被叶瑾宸看尽。 叶瑾宸不知道这姑娘一早怎么了，脸上越来越红，眼里的笑意很快变成看不懂的情绪，漂移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关上房门，叶瑾宸犹豫了一下问：“你……” 桑彤心中一咯噔，惊恐地想着自己是不是露出什么马脚被队长发现了，紧接着听见叶瑾宸说—— “身体不舒服？发烧了？” 桑彤：“……” 吃完早饭就是回到办公室，桑彤心里那点不对劲还没有散尽，不是因为旖旎的梦，而是因为叶瑾宸早上怀疑她有病的话。 桑彤磨了磨牙开始干活，偶尔帮乐奇文把一些老的案卷重新扫描一遍归档保存。 忙忙碌碌一通后，终于将早上的插曲抛在脑后。 桑彤还在看文件，乐奇文突然凑了过来：“你那个，那个叫江英城，这些天不来了？” 桑彤头也不抬地说：“不来了吧。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次的钱还没还呢！” 当时江英城直接走了，她那五百块还揣兜里，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她昨天没搜兜就洗了衣服！ 啊啊啊！毁灭吧！ “给你还过了，东西是大家一起吃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出钱。”乐奇文说道。 桑彤还在心疼她那五百块钱，闻言一愣：“嗯？还了？谁还的？” “动了嘴的人出的钱，队长拿去还的。”乐奇文朝着叶瑾宸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桑彤：！！！ 好家伙，怎么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桑彤觉得自己应该去说声谢谢，叶瑾宸先行开口：“办公室不是聊天的地方。” 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叶瑾宸头都没抬，桑彤瘪瘪嘴。 乐奇文滑动着旋转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桑彤乖乖转回去继续干活。 没有案子的日子轻松舒服，整理文档真好，干活使人快乐！ 可惜这份快乐并没有持续几天…… *** 早上六点多，x影视城正是忙碌的时候，清晨光线正好，不少的剧组已经忙碌开机。 x影视城虽然不如hd那边的影视城规模宏大，但是也是少数比较受欢迎的影视城之一，一应布景十分用心，无论是民国还是现代，都做得惟妙惟肖，费用却比hd低，所以x影视城每年都要迎接的剧组数不胜数，尤其是这几年网剧盛行，更是一场地难求。 x影视城最为成熟热门的便是民国布景，全国大多数的民国剧都是在这里取景的。 《正午》是一个小成本的网剧，约了很久，托人找关系，好不容易才临时租了几天地方，今天要拍的是一个巷子里头的戏，最先到的是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 网剧一般都尽力压成本，所以场务和布景早早到了影视城打算提前把需要的都做好。 昨天熬了大夜跟策划对方案，今天睡眼惺忪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趿拉这拖鞋，场务抓了抓头发刚到巷子口，一眼就看见箱子中间躺着一个人。 剧组里假人多的是，场务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布景不小心丢在这儿的。剧组本就没多少钱，一个假人都得节省着点用，万一被领导看见，不只是布景会挨骂，他们场务也要跟着挨骂。 场务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打算将假人拖回道具车里，手刚触碰到“假人”的脚踝顿时觉得不对劲，视线缓缓上移，在对上“假人”的脸时，场务浑身一凉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桑彤跟叶瑾宸是十点左右到达现场的，这边一片区域已经由先来的同事封锁了。 拉开警戒线，桑彤跟着叶瑾宸进了现场。 叶瑾宸一边戴手套一边问：“什么情况？” 许然将情况给叶瑾宸说了一遍，初步判定死者是磕到了头才导致死亡的，生前似乎还饮了不少的酒，具体的情况还得看法医后续检测。 “这个案子不该我们八队管吧？”桑彤疑惑地看向了许然，照理说，这个案子怎么样也轮不到八组来处理。 “这个死者的身份有点特殊。”许然解释，“死者叫黄云，前几天刚刚拿了i影视的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现在正是火爆的时候……” 许然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人目前很火，影响力很大，要是处理得不好，容易在网上引起不良影响。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案子估摸着是分配到他们手里的，叶瑾宸没有说什么，嗯了一声，问：“死者身上的大衣是谁盖的？” “不知道，我来就有了。”许然摇了摇头，他也就比叶瑾宸早到那么一点点，只来得及封锁现场。 叶瑾宸刚开完会，晚一步带着桑彤一起过来。 叶瑾宸：“去问问。” “是！”许然应声。 许然离开，叶瑾宸走了过去，尸体被宽大的军大衣罩着，露在外面的手指泛着青，叶瑾宸掀开看了一眼，死者身上只有一件短袖和一条不过膝盖的短裤，凛冽的寒气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 法医见此走了过来，说“目前只在头部发现一处外伤，还需要拉回去仔细查验一下。” “嗯，我知道了。”叶瑾宸点头。 桑彤一直默默跟在叶瑾宸身后，看着地上躺着的黄云不免有些唏嘘。 黄云她是认识的，前几天她还看了黄云的新剧，是个网剧，讨论度挺高的。 年纪轻轻，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影视城这边的情况较市区更为复杂，为了避免穿帮，很多地方没有安装监控，排查起来十分困难。 既然死者是喝酒后出的意外，就需要先找跟黄云喝酒的人聊聊。 还不等桑彤问喝酒的人都有谁，许然这时带了个人过来，和叶瑾宸说：“队长，大衣是他给死者披的。” 桑彤看了一眼，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思绪还是清晰的。 “赵星是报案人，发现死者后给披了件军大衣。” 许然说完，那人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一早我看见他躺在这，想着死者为大，也不好吓着别人，就把军大衣给他了。” 赵星将早上的情况详细说了说，叶瑾宸双手抱胸认真听着。 “我开始还以为是道具呢，哪里想到是真的人！”赵星抓着自己的手，脸色没有一点血色。 桑彤问：“你认识他？” “黄云嘛，认识，之前合作过，不过他这次不是我们剧组的。”赵星说道。 赵星也看黄云的剧，多少算是半个粉丝，不想让自己偶像最后的样子被其他人拍到所以盖了军大衣，理由算是成立。 赵星又说了一些后面的事情后被许然带走去做笔录。 叶瑾宸：“黄云原本应该是在哪个剧组来着？” 丁健修说：“是《人间正道》剧组的，负责人已经到了，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过去吧。” “是。” 初见这个负责人的时候，桑彤是不喜欢的，对方的脾气似乎不小，全然没有配合警方的意思，对死者更是没有半分怜悯悲痛，情绪一度激动得无法正常交谈，电话也打个不停。 桑彤不太喜欢这种在办案的时候不怎么配合的人，这样不仅给破案增加了难度，还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我跟你们说，我们的演员发生了这种事情，对我们整个剧组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给我们一个交代！”负责人对着警员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出真相。” “全力还不够，还要赶快！赶快啊！”负责人拍着自己的手背，全然把警察当成手下员工一样教训，不耐烦地一遍遍催促快点破案。 还不等人说话，电话又打了进来，好半天一句有价值的话都没问出来。 警员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一阵风先过。 叶瑾宸站在负责人面前，冷脸说 道：“你好，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叶瑾宸。” 四目相对，对方本来有些不耐烦，但是在对上叶瑾宸的视线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些。 “这个事情先不要管，等我晚点给你回复。”负责人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一句之后，视线就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叶瑾宸这个气质，确实挺适合做演员的。 他的目光在叶瑾宸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在对上叶瑾宸那冷冰冰的视线之后，收敛了许多。 “你好，我是《人间正道》的负责人江涛。”江涛伸手，叶瑾宸瞥了一眼，快速跟他握了一下。 叶瑾宸：“这边的事情相比您方才已经听说了，希望您现在能召集相关的人员，我们要了解一下情况。” 剧组里的重要演员去世了，对于整个剧组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不管是时间、金钱还是名声，哪一样都够整个剧组喝上一壶，通常剧组出现负面新闻都会第一时间压下去，可是不只是负面这么简单，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可江涛的表现……令人心情不适。 “什么！所有的人？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事要处理吗？知道耽误一天要赔进去多少钱吗？况且演员还要赶下一场，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顶得上你们几年的工资，这么多钱我找谁要？”江涛反应很大，尖锐的嗓音像猫爪子闹黑板，钻进耳朵里痒得要命。 桑彤站在叶瑾宸身后，眉头皱得老高。 叶瑾宸让桑彤先出去，他要单独跟江涛聊一聊，桑彤走的时候很是担忧，门已经关上了，她心里还在嘀咕：“队长该不会把这个江涛打一顿吧。” 理性上桑彤知道打人是不对的，感性上……队长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加她一个？！ 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关闭的门开了，江涛是先走出来的那个，整体完好，没有挨揍的迹象，就是脸色有些难看，原本暴躁的脾气这会儿收敛了不少。 “我知道了，但你们得去住的地方问，我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给你拖过来。”江涛站在门口，很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口气一如既往地差，可惜只是个被五指山压住的猴子。 “桑彤，叫几个人先跟江经理过去。”叶瑾宸的声音从里头传了过来，江涛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桑彤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走出房间的叶瑾宸，桑彤好奇：“队长，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态度就变了？” “没什么。”叶瑾宸淡淡地丢下一句。 桑彤：…… 说好的学习呢！队长这藏私货，她还怎么学习！ 桑彤忿忿低头给几人发消息，这边叶瑾宸说完就朝前走，桑彤跟了上去。 现场的环境很简单，没多少东西，加上晚上下过雨，就算有痕迹也被冲干净了，格外的难搞。 叶瑾宸带着桑彤来到酒店的时候是中午，这会儿剧组的人都已经集齐了，工作人员跟演员分开询问。 桑彤先是扫了一圈，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视线，桑彤一愣，再看过去时顿时理解负责人为什么会那么暴躁，这部剧的女主竟然是林萧！ 业内出了名臭脾气的女演员，比黄云难搞多了…… 第46章 [已修]一个演员（2）…… 黄云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网剧小演员，这种小演员公司多的是，没人当回事，前段时间黄云靠一部网剧突然爆火，公司这才给他安排了一个助理，桑彤最先见的就是这个人。 助理是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本身工作经验就不足，再加上到黄云身边时间短，两人关系止步于工作上，对于黄云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助理杨青看上去有些紧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云哥是跟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吃的饭，今天没有戏，云哥昨晚喝得有点多，饭局结束之后直接回了房间，我看着他睡着了之后才走。” 叶瑾宸：“昨天你几点送他回来，离开房间又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二点吧，我给云哥准备了醒酒药，他没吃，就给他倒了杯水。喝完之后云哥就说要睡了，我就走了，也就待了二十分钟左右……”杨青回忆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差不多这样，我走的时候瞟了一眼手机，不到十二点半。” 桑彤飞快记录，紧接着问：“跟黄云一起吃饭的有哪几个人你还记得吗？” “林萧，就是跟云哥搭档的女主演，还有周浩，武术指导管海，副导陈越……”杨青掰着手指，“差不多这些，人挺多的。”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一家饭店，叶瑾宸让手下的人先去查证一下杨青说得是否属实。 桑彤思考着杨青所说的时间线。 从住的地方到影视城有一段距离，十二点左右已经躺下的人却在早上六点的时候被人发现死在影视城内，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若是杨青提供的信息无误的话，黄云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这五小时内，所以黄云到底为什么大半夜地跑到了影视城？ 黄云住的房间里有些凌乱，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在外面，吹风机，化妆品，护肤品还有衣服什么的都堆在一起。 “云哥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所以我就没有收拾。”看着满目狼藉，杨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杨青和黄云还不熟，没到随便碰私人物品的关系，黄云这个人又很排外，多数都是自己收拾，杨青主要是负责他的行程安排等外接工作。 “昨天你离开的时候房间就是这样的？”桑彤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闻了闻，有淡淡的蜂蜜的味道。 杨青：“对，这些东西我都没有碰过，云哥不让，乱碰要说。因为云哥不爱吃醒酒药，每次喝多都会给他冲蜂蜜水。” “他最近喝醉的情况很多？” “倒也不是……拍戏的时候不怎么让喝酒。”杨青脸上有些为难说道，“但是有时候……有些情况没办法避免。” 桑彤看了一眼杨青，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允许应酬不代表没有应酬，这醒酒药跟蜂蜜都是有备而来，看着杨青的表情，这黄云平时饭局必然不少，十有八九都得喝醉。 桑彤慢慢环顾屋子一周，问杨青：“你觉得黄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哥是个很好的老板，生活上的事情一般不需要我们操心，也不会苛刻地要求我们做些什么，对待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就像是朋友一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杨青说得真心，随即又叹了口气。 他虽然第一次当助理，但朋友里有做久了的，不忙的时候就凑到一起吐槽哪个艺人脾气大，事多难伺候还要挨骂，其中被吐槽最多的就是林萧。 林萧的事情都不用自己家人说，杨青偶尔路过，基本上每次都能看见林萧在骂人，杨青一边心里吐槽她架子大，一边暗自庆幸自家老板黄云真好。 杨青内心还在感慨，桑彤这时问：“跟剧组其他人的关系呢？” “云哥虽然红了，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剧组的工作人员 相处得都还算不错，只是……“杨青咬了咬唇，说完了又有些后悔。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明哲保身，越哑巴走得越高，杨青因为是新人，心直口快漏了嘴，有些害怕说多了给自己惹来麻烦，可收回话音明显已经来不及，桑彤转身看他。 “只是什么？” 桑彤眼神犀利，杨青露了点话音，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犹豫之后一咬牙道：“云哥其实跟林萧有点不对付，两个人因为拍戏的事情闹过矛盾，就是小矛盾，下了戏就好了，一点小事不至于让林萧对云哥这么着。” 杨青欲盖弥彰地解释着，生怕桑彤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林萧抓起来，回头把自己说出去再惹上麻烦。 根据杨青的说法，大概就是林萧演技不行，接不住戏，每条都要重拍很多次，原本一天就能搞定的进程硬生生拖了两三天，导致后来黄云有了火气，没忍住怼了几句。 林萧出名的时间比黄云早，在这个圈子混迹的年头也久，咖位自然比黄云大，黄云不过一个刚火的，这么个态度让林萧挂不住脸， 林萧那个脾气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各退一步，张口就说黄云刚刚得了最受欢迎男演员的奖就开始飘，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得奖，要是真的有能力去拿个视帝影帝呗，没必要在这对她指指点点的。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况且黄云只是性子好，不是软柿子，你来我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照我看来，林萧就是见不得别人说她演得不好，云哥又没有说错，她演技不好谁不知道。”杨青“啧啧”两声，“而且云哥当时也没有不耐烦，重拍了十几次了，云哥也没说什么，林萧指着云哥就说他对自己翻白眼，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这谁招架得住，云哥这才说了几句。”虽然林萧演技不怎么样，但是她是爱豆出身，粉丝群体多，流量也大，所以导演那边也是迁就着她的。 杨青觉得林萧的脾气就是惯出来的，经常来得莫名其妙。吐槽完后发现自己又说多了，杨青歪头偷偷摸摸打了下自己的嘴。 桑彤无视杨青的小动作，对于杨青的这番言论没有发表意见。 演员之间的关系桑彤并没有那么清楚，现在所了解的事情全是凭杨青一张嘴。他是黄云的助理，偏着黄云说话情有可原的，具体的真相如何还得多方询问才能得出结论。 这点事儿在片场屡见不鲜，黄云跟林萧不过吵几句算不得多大的矛盾，不至于走到要人命的地步，正如杨青所说，下了戏两个人看起来又和从前一样，谁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还要在一个剧组待好几个月，不至于闹得很难看。 要真说关系不怎么样的，还得是周浩。 周浩是这部戏的男二号，根据桑彤所知道的消息，他跟黄云是同期，两个人又都是i影视重点培养的艺人，难免存在竞争，如今黄云突然爆火，周浩成了配，心里不舒服也正常。 “i影视那个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周浩跟云哥是同时入围的，最后这头衔是被云哥摘下的，所以就……” 周浩当时播出的剧反响也不错，但是吃了一点亏是因为他那个剧的女主演出了黑料，女主演被爆出跟已婚男人夜光剧本，导致后来他这个剧的口碑一路下滑，用周浩自己的想法来说他就是个大冤种，他起初一直觉得就是因为女主演的事情他才没有拿到奖，直到后来他听说了一件事。 “周浩本来只是暗地里不服气，面上跟云哥没什么，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说他们那剧女主的黑料是云哥偷偷爆给粉丝，就为了搞掉周浩拿奖，靠了，这周浩就是个没脑子的，什么都信。”杨青愤愤地踢了脚柜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周浩的脑子薅出来好好看看是不是没有褶皱。 当初详细情况如何杨青不太清楚，他来得晚，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但不耽误他气愤。 “可是，我们云哥的演技确实比周浩好啊，单论演技来说，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评奖的又不是瞎子，演得好不好人家看得出来。”杨青对于周浩的行为嗤之以鼻，“更何况大众都没有说什么，只有周浩自己觉得自己好，云哥是捡漏。” 之后黄云的事业水涨船高，不停有好剧本递到他的手里，而原本平起平坐的周浩一下子沦落到给黄云做配，可不是越想越生气。 况且周浩从前的资源比黄云要好些，甚至在s级别的剧里和大咖演过对手戏，眼看着要熬出头了，结果被黄云捷足先登了，因妒忌生恨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死者现在是不是意外还难说，只是在杨青看来，若黄云的死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周浩了。 至于其他的人，跟黄云相处得都还挺不错的，黄云为人温和，所以剧组的不少工作人员都挺喜欢跟他合作。 “好的，了解了。”桑彤将最后一点记录下来，视线在房间内又扫了一圈。 屋子内的东西虽然乱，但是该有的还是有，外套长裤，皮鞋都是有的。 可是她记得黄云被发现的时候是穿着短袖短裤，两只拖鞋一只挂在脚上，一只落在了旁边。 “黄云昨天回来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桑彤问。 “那件蓝色的外套，还有这双白色的休闲运动鞋，裤子是那条牛仔裤。”杨青指了指床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衣服。 “睡觉前我帮他脱掉了外套，其他的我就没管了。”杨青说，“云哥应该是在我走后去洗漱，从前每次都是，不管喝得多醉，一定会去冲个澡才睡觉。” 桑彤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这样看来，黄云极有可能在杨青离开之后洗漱完毕，换了一套舒适宽松的衣服睡觉。 可是……昨天外面的温度那么低，他穿着那套衣服出门很明显是不合理的。 酒店内有外套裤子，连鞋子都没换就出门了，还穿了那么少出现在影视城内，这合理吗？ 桑彤并未说什么，只是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杨青这边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得去找找其他的人。 刚刚出门就看到了对面房间正热闹，叶瑾宸面前的可不就是林。她随意地靠在一张桌子上，并没有因为黄云的事情影响，看上去漫不经心，落在叶瑾宸身上的视线有点怪。 有探究有打量，还有些复杂一时说不好的情绪。 林萧的打量肆无忌惮，桑彤暗自咋舌。 桑彤刚打算悄么声离开，突然被人叫住了名字：“桑彤，你过来。” 叶瑾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桑彤，头也不转，直接将桑彤的小算盘打了回去。 桑彤本想找个借口先离开，结果叶瑾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不得已，桑彤挪了回去。 这种大型修罗场为什么要喊她，她还想去找周浩了解一下情况呢。 还没走到，桑彤头皮开始发麻，隐隐似乎头发都竖了起来，第六感告诉她，在场有人对于她的出现很不爽。 林萧在看到桑彤瞬间，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尤其是桑彤站在叶瑾宸身后，那么亲近，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亲属关系，与她这个被盘问的人全然不同。 别人或许不知道，林萧混迹娱乐圈这么久，对于一些事情已经不需要求证。 林萧动动嘴角，轻蔑的笑容一闪而逝。 桑彤刚站定，叶瑾宸说：“剩下的情况和林女士了解一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啊？”桑彤茫然，抬头对上叶瑾宸那认真的目光，桑彤只好“哦”了一声。 话毕，叶瑾宸抬步就要走，林萧突然站了起来：“不是，你先别走啊，你刚刚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说着林萧就要抓住叶瑾宸的手，被叶瑾宸不动声色地躲开。 桑彤吃瓜之心已经达到顶峰，结果叶瑾宸直接就走，连林萧带桑彤一起无视了，根本不给桑彤吃瓜的机会。 队长走了，小卒还得干活。 林萧还想跟上叶瑾宸，桑彤拦了一下，已经准备好迎接林萧的怒火，不曾想林萧不仅没有挣脱，还能心平气和地和桑彤说话。 “刚刚出去的那个是你们的队长？”林萧问。 “是的。不好意思还得占用您一些时间，林女士请坐，我们有些情况要找您了解一下。”桑彤的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萧今年二十五岁，童星出道的，小时候就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还组了女团，没过两年解散 后来就转行做演员了，演技不怎么好就是了。十年如一日，除了嘟嘴瞪眼，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表情，要不是一张脸长得好看，真的很难看下去。 用观众的话来说，站着不动就挺好，挺赏心悦目的，林萧就适合当个花瓶摆着。 “行。”林萧说完旋即转身坐了回去，摆弄着指甲坐了下来。 桑彤松了口气，正打算坐到林萧的对面，结果屁股还没坐稳，林萧忽然问：“诶我问你，你们队长今年多大了？” 桑彤暗叹“我就知道”，面上不得不保持淡定，正经道：“很抱歉林女士，关于队长的个人信息我无法告知，还请您配合调查。” 说完之后林萧稍一躬身，凑到林萧跟前小声说：“其他的咱们之后聊。” 原本还一脸没意思的林萧顿时来了兴致。 林萧在心里给叶瑾宸道了个歉，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难搞，暂时用队长当个鱼饵虽然不道德但是很管用。 嗯……该卖队长的时候还是得卖的。 “行，等会儿再说。”林萧周身的气质柔和了很多，哄孩子似的口气慢声说，“你想问昨天的事情是吧，对没错，昨天我们收工之后一块儿吃的饭，人挺多，具体哪几个我忘记了，差不多我们十一点多就回来了，这些我跟你队长说过。要说有人跟他过不去的话，那多了去了……” 林萧嗤笑。 “他这个最受欢迎男演员的奖可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别的不说，就那个周浩都恨死他了。奖这个东西，在外界看来是荣誉，对于我们这个圈子来说未必全是好事，得有足够的能力才能拿得稳。黄云，啧，太嫩。” 在林萧看来，黄云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人拿了奖，就等于成为众矢之的，也打了一些资本的脸。 黄云之前也没什么作品支撑，一个剧爆红，骤然走到了所有人的视野里，可不就是个活靶子？ “在人情世故面前，黄云还是差了一些，就拿前段时间来说，他不同意改戏就得罪了副导，这种事情不听导演的难道还听他一个演员的。”林萧并不觉黄云的坚持是所谓的演员梦，无非就是拿了奖之后就飘了。 林萧虽然演技一直遭人诟病，但在业内混了十年了，在人际交往方面已经是老手了。 林萧说的这件事不算多新鲜，剧组需要资本，资本想往里塞人，想让自己的人戏多就会改剧本。 他们剧组前段时间就来了个皇族选手，要加戏，但是黄云不同意，一来二去就闹了矛盾。 “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加了就加了，他一个男主演，管别人做什么。”林萧啧啧了两声，觉得黄云不会做人。 “听说您和黄云之间也有矛盾？”桑彤状似不经意地林萧问。 “你说那事儿啊，拍戏有摩擦不正常？你们同事之间就没吵过架？导演追求精益求精重拍十次关我什么事情，他朝我翻白眼是什么意思。”说起来林萧就来气，“得了个奖，眼睛就差长脑门上了。” 按照林萧的意思来说，气归气，不是什么大事情，过了那一条后，两人又拍了挺多的，都挺顺利的，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林萧是脾气不好，一点就炸的那种人，可是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怎么记仇。 桑彤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林萧说昨天十二点左右大家是一起回来的，她喝了一点小酒，不算醉，洗漱完就睡觉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 “谢谢您的配合。”桑彤记录完最后一笔，朝着林萧说道。 桑彤刚要走，林萧叫住了她：“诶诶，你等会儿，你之前还答应过我要……” “未经允许不可透露他人的个人信息，这是规定。”桑彤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萧脸色一黑，不等她发作桑彤麻溜地跑了。 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桑彤松了口气。 出门办案不说，还得帮队长挡桃花，这工打得可太杂了。 桑彤去找许然的时候才知道叶瑾宸已经先离开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确认一下，桑彤也没有多问什么，队长回来之后自然是会跟她们说的。 她坐在车里，喝了口水，啃了两口包子，忙活一早上饭都没吃，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现在还没有给这个案子定性，主要是不能确认这是一出意外，还是人为的，现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疑点，要是不能确定是凶杀案，法医那边没接到家属的要求也不能做解剖。 “单就黄云穿着短袖短裤出门，我觉得就是一大疑点。”桑彤说道。 “昨天晚上的天气那么冷，要是黄云要出远门，不可能连个外套都不穿。” “对，队长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从这里到影视基地，要是没有交通工具可太难了。”许然回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影视城的车都有固定的停车地点，叶瑾宸这会儿多半是去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诶，周浩那边是什么情况？” 许然说：“跟你了解得差不多，周浩认准当时那个剧女主演的事情是黄云爆料。但是他自己也说，他只是不服气，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动手杀人，只想以后拿实绩说话，将黄云踩在脚下。” 桑彤点了点头，按照现在了解的情况，剧组内部的矛盾不少，但是大矛盾似乎没有。 一早桑彤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现场，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这会儿只能看照片，一张张的，拍得很清晰。 像是想到了什么，桑彤快速打开车门。 “我要再去一趟案发现场，队长问起来就说我尽快回来。” 许然问：“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找个人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桑彤摆了摆手。 她得去案发现场再看一遍才行，她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半个小时后，桑彤出现在了封锁区域，黄云已经被法医的车带走了，办案人员正在一寸一寸地找线索，桑彤站在黄云原本躺着的地方，看着地上的血迹。 一滩，不算多，在雨后潮湿的地上晕开了一些。 桑彤蹲了下来，戴着手套的指尖在雨水与血液混杂的地上蹭了蹭。 前面的景象开始变化，四周的温度似乎都变得更冷了一些，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搓一搓胳膊。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的场景像是被一层烟雾笼罩着一样，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隐约间周围似乎有灯牌，红的白的，看不清只写了什么。 她走了两步，想要走近一些，却还是看不见。 突然，她觉得头部一阵疼痛，痛感让她蒙了两秒，接着毫无征兆地躺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骤然闯入，桑彤突然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叶瑾宸。 她蹲着，他站着，像一座山一样，桑彤被阴影笼罩着。 叶瑾宸……竟然这么高？ “我回来看看案发现场。”心脏怦怦跳动，桑彤努力控制情绪，压着嗓子说，“我怀疑黄云不是意外身亡，是被人砸死的。” 桑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坚定，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慌乱。 看她演技多好，是不是也有机会走上演员这条路？ 想归想，桑彤说的并非信口胡诌，情绪稍稳，他看向叶瑾宸的目光更为坚定。 算了，她还是适合当人民公仆。 “为什么？”叶瑾宸问。 对于桑彤的此番言论，叶瑾宸看上去并不意外，似乎早有想法，这会儿问桑彤无不过想从桑彤这里得到不同的想法。 桑彤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 “我们在发现黄云的尸体的时候，他的身体姿态很奇怪。”桑彤说，“按照他当时的情况，若他是喝多不小心摔倒，身体应该是前倾，可是他的伤口却出现在了后脑勺。” 哪个人醉酒后是仰着头走的，有大病吧……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假设黄云是被石头绊倒在地的，那么朝前扑倒的情况更为合理一些，伤口应该出现在额头上，可是偏偏是后脑勺。 除非是前方受力，可这影视城的街道空空荡荡，并没有线之类的东西将黄云带倒。 “而且他脚上的鞋子也很怪。”桑彤继续说道。 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就是觉得鞋子摆放的姿态不应该是这样的…… 像是被人穿上去的一样，穿了两只后觉得不合理，便扯了一只扔了出去，结果鞋子扔得太远，反而更不合理了。 又不是动画片。 “还有死者头上的血迹分布也很奇怪。” 如果是磕着后脑 勺死的，那血液为什么会流到头顶？跟地面接触的地方有血迹，这很正常，可是没有接触的头顶正上方的血迹呢？ “嗯。”叶瑾宸点了点头。 桑彤看着叶瑾宸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地撇了撇嘴。 “队长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些？”桑彤问道。 “嗯。”叶瑾宸这一次倒是回应得快。 桑彤猜得没错，叶瑾宸应该是在第一眼发现尸体就发现了这些问题。 哑巴一个。 好在叶瑾宸不是一个彻底的哑巴，偶尔还能说上几句：“停车场没有黄云的车，他可能是被别人带过来的，或者车被凶手开走。” 桑彤又将之前了解到的情况说给了叶瑾宸听，现在看来剧组的成员是最有可能的，但是一部戏这么多工作人员，要想锁定目标，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 然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死者身份敏感，涉及人员都是公众人物，舆论压力和各界的关注下，他们必须尽快给社会、给黄云一个交代。 第47章 [已修]一个演员（3）…… 从影视城回来的路上，桑彤打了个哈欠，天气变冷了就格外想窝在暖和的地方，不想多动弹。 车子里的暖气一打，桑彤眼皮就有些重了，可是想到案子的事情又有些睡不着。 她很清楚的知道黄云是被人从后面砸死了，那样一个力度，应该不是女性，可惜没能看见凶手的脸。 桑彤双手环抱着，坐在车里打了个小盹儿，梦里老感觉有个绿绿的光芒出现在黑暗之中，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一样，手心还有些痒，想要抠一下，但是她的身体却停不下来，一直朝前奔跑着。 眼看着绿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就要看清楚时，身姿猛地超前一顿，一个激灵，桑彤睁开了眼。 “睡饱了？”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桑彤意识还有些迟钝，扭头看到叶瑾宸坐在旁边，表情古怪。 桑彤猛地回神：“饱了。” 桑彤后知后觉地想起先前他们还在一起讨论剧情来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说到哪儿了？这一觉睡得她有点失忆。 桑彤这会儿脸上因为睡觉而泛起的微红，看上去晶莹中又带着些许的粉嫩，睁眼的瞬间带着丁点起床气，还有着一点骤然醒转的茫然，呆呆的，很可爱。 叶瑾宸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嘴角的弧度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紧接着看见桑彤的表情恢复如初，公事公办一副正经样。 变得还挺快。 叶瑾宸：“下车。” “哦。” 车停了，桑彤老老实实推开车门，冷风猝不及防地扑了一脸，桑彤一个激灵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她吸了吸鼻子了。 等到进去之后，八组的人来得差不多了。 黄云本来就因为网剧的播出吸引了一大批的粉丝，又因为这次获得了最受欢迎男演员的头衔粉丝暴涨，火热度很高。 如今黄云出事，虽然消息立刻封锁了，但这事儿根本瞒不住，早晚会爆出去，留给警察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公之于众，粉丝一股脑儿涌来，网上挨骂都是小事儿，人多线索很容易混淆线索，增加破案难度。 时间紧迫，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通过监控显示，黄云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凌晨一点，他身上的衣着跟我们在现场看到的一样，出门的时候应该很着急，一路小跑。”乐奇文将监控现场的画面放在了众人面前。 杨青是在十二点左右带他回来的，十二点二十到十二点半的时候离开了黄云的房间，之后半个小时的时间内，黄云换了一身衣服，快速离开了酒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明知外面气温很低的情况之下，黄云并没有穿上加厚的衣服，是不是说明他要出去做的事情很急迫，并且明确知道自己不会在外面多待，亦或者与对方见面的地方可能是室内、车内，某些特定温度比较高的地方。”桑彤说道。 “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要知道的是他出去做了什么，他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他又是怎样出现在几公里外的影视城。”叶瑾宸说道。 按照目前所知的是黄云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助理杨青，所以他是目前重点关注的对象。 但是就杨青如今各项调查来看，他并没有作案动机，杨青只是新来的助理，甚至都没有待够实习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矛盾。 叶瑾宸跟乐奇文正在看监控，这个酒店只有大门口一个监控，除了看到黄云的动向，其他人也得观察进出情况。 “我去找酒店管理员询问一下情况。”看到几个人在忙，桑彤怕打扰，缓缓走到叶瑾宸的身边悄悄地说了一声。 温热的气息落在叶瑾宸的耳根处，带着微微的湿热，叶瑾宸的背脊僵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大可大声直接说，这般贴着耳朵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但是看着桑彤已经溜走的身影，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桑彤找到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昨天的情况。 因为之前有演员住在这里被监控拍到了绯闻，酒店员工拿着视频卖给了狗仔，所以现在酒店楼层和停车场的监控都拆了，就留了一个大门口的监控。 桑彤又想起了江自强的那个公寓，当初也是以保护个人隐私为卖点，吸引了不少的名人去住，结果到头来死了都没拍到凶手，还得折腾一大圈。 “我那天凌晨十二点交班，我刚坐下就看见黄云的助理就扶着他进来，等到差不多一点的时候，黄云又出去了一趟。”昨天值班的前台仔细回忆了一下说。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桑彤询问道。 对方点点头：“对，直到我早上六点交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回来。” “那，黄云昨天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是比起之前他的行为举止来说，让你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桑彤又问道。 “这……没戴口罩算不算？”女孩想了想，对桑彤说了一句。 “虽然我们酒店加强防范，但也有不少住在这儿的艺人被偷拍，所以不管是谁出门的时候都习惯性地戴着口罩，黄云这些天除了入住的时候露了脸，其他的时候都是不露脸的，可是昨天他出去的时候没戴口罩，而且走得还很急。” 这种行为对于习惯性保护隐私的艺人来说很不正常。 桑彤记录完抬头看着对方：“还有别的吗？比如他的情绪，脸色什么的……” “这个……我也没看清，他出去得挺快的。”女孩儿抓了抓头发，“对了，他那天好像不太舒服，右手一直捂着肚子，我还想问他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叫医生，结果还不等开口人就不见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稍后有其他问题我再来找你。”桑彤朝着对方笑了笑。 “没事没事。”对方连忙说道，眼睛还忍不住地往桑彤的脸上跑，主要是桑彤这张脸长得确实是好看，第一眼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演员。 走了两步，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跑回了黄云的房间，他的房间还是乱糟糟的，没有太动过的痕迹，她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 一个白色的布袋引起了她的注意，桑彤打开来看了一眼，是各种各样的药品，多是以美容之类的药物为主，还有一些常用的感冒药和创可贴之类的。 桑彤又快速出了门，下了楼，她站在酒店的大门朝着外面看了看，现在是白天，所以看不到什么，她快速下了台阶，朝前跑了去。 黄云是从酒店大门离开的，并没有开车，那就证明他的目标在酒店外面不远的地方，凌晨一点钟，商店已经关门，不少的饭店还开着，但是黄云是吃过晚饭才回去的，他的目标应该不是饭店。 桑彤一直往前走 着，脑子里不断想着黄云想要去的究竟是哪儿，突然一道绿光闪过，视线停在了那个绿色的灯牌上。 十字形的灯牌在街头巷尾都特别明显，这是一家药房，规模不算大，可是门口的灯牌格外显眼。 桑彤站在原地，之前在车里睡着时，梦中模糊的绿光逐渐变得清晰，连黑暗中的街景也变得格外明了。 她的脑中重新画了一遍之前看到的景象，那抹绿光变得明亮起来，可不就是面前的这个灯牌。 只是……她在梦中看到的更远一些，也就是说黄云或许并没有这么靠近…… 桑彤立刻拿出了电话给叶瑾宸打了过去，叶瑾宸正在看监控回放，电脑屏幕定格在黄云快速出酒店的时刻。 黄云行色匆匆，几乎所有能拍到他的画面都是背影，唯有这里的黄云是侧着身子，画面中可以看出他微微弯腰，手放在了腹部。 他的视线落在了黄云的腹部，正在想着什么的时候桑彤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队长，我知道黄云昨天晚上为什么快速出酒店了。”桑彤有些着急。 “黄云应该是为了买药才出酒店，也许是胃药，也许是过敏药，我不能确定。”桑彤看了一眼十字形的绿色灯牌，朝着叶瑾宸说道。 “好，我知道了。”叶瑾宸应道，话音未落，电话挂断。 桑彤看着退回到通讯录的手机界面一脸无语—— 挂得真快。 这边，叶瑾宸挂断电话之后拿着外套出了门，黄云的经纪人来了，这会儿刚到，许然把人带到房间，叶瑾宸推门进来。 不同于那个还没过实习期的助理，黄云的经纪人是跟了黄云好几年，不算是特别有名的经纪人，但是因为两个人相处时间久，也算是对黄云最为熟悉的人了。 大概是哭过，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眼睛还是肿的，眼底通红。 见着来人，他抹了一把脸，强打着精神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们一定要早点查出真相。” “一定。”许然点了点头，“这是我们队长，他有些情况找你了解一下。” 对方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叶瑾宸身上，在看到叶瑾宸的时候下意识眼睛一亮。 叶瑾宸这长相，即便放在娱乐圈都足够吸引人，经纪人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发现新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很快他回过神，眼里的光紧接着再次黯淡。 叶瑾宸好似没有察觉到经纪人神色变化，公事公办问：“黄云有胃病吗？” 经纪人摇头：“没有，黄云的一日三餐都是由营养师调配过，这是公司的规定，我们都是百分百按照营养师的要求来的，除了有些工作可能会晚点，平时三餐都是准时送。” “因为最近酒局变得有些多，云哥他的身体状况有点糟糕，但是也没到胃病的地步。都不是新人，知道分寸，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应酬了，差不多喝点就行，不会喝太多。” 说完他叹了口气：“昨天的事情我听杨青说了，当天晚上杨青就给我发消息说云哥喝的有点多，不是第一天这样，一般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谁也没当回事的一万，黄云夜里出门后再也没回来。 经纪人再次陷入感慨，叶瑾宸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那他有过敏的东西吗？比如什么海鲜，瓜果类，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经纪人眉眼耷拉着，眼底又浸上水雾，闷声说：“只有蜂蜜，我们云哥不能吃蜂蜜，他蜂蜜过敏，所以也很少吃甜食。” 桑彤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经纪人说了这么一句，动作一顿，疑惑地看了眼叶瑾宸。 如果她记得没有错的话，助理杨青说他昨晚离开之前给黄云冲了一杯蜂蜜水来着…… 叶瑾宸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比桑彤淡定很多，默不作声地在纸上画了一笔。 顿了一会儿，叶瑾宸漫不经心地问：“杨青知道这件事情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我给他的单子上有关于云哥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经纪人说道。 “行，剩下的问题许然你来跟他说一说，我先出去一趟。”叶瑾宸说道。 “好的队长。”许然应了一声。 叶瑾宸起身朝着门口的桑彤走了过来，桑彤默默地看向叶瑾宸，眼神接触的瞬间，桑彤知道他们两个人想得一样。 等到出了门走远了几步，桑彤才开口：“凌晨十二点多的时候，杨青给黄云倒了一杯蜂蜜水，说是解酒用的。” “我知道。”叶瑾宸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再去见一见杨青？”桑彤问道。 “嗯。”叶瑾宸点了点头。 当晚黄云喝多了，桌子上有杨青倒的蜂蜜水，黄云很可能没有辨别出那杯水是什么东西，毫无戒备地喝了下去。 根据现在情况来看，黄云出门很可能是去买脱敏药，紧接着在买药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他们想得那样，杨青很有可能是凶手或者帮凶。 杨青这会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听到开门的动静，杨青猛地站了起来，在看见桑彤跟叶瑾宸时视线有片刻躲闪。 不用多说，杨青肯定是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是这样一惊一乍的状态。 桑彤开门见山：“杨青，黄云早上的那杯蜂蜜水是你给倒的？” “对，是我。”杨青点了点头。 “那黄云蜂蜜过敏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杨青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吞吞吐吐道：“这……我我我……我忘了。” “忘了？” “对，我知道这个事情跟我有关系，我也不是想要推卸责任，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杨青看上去更慌乱了，急切地想解释什么，又知道自己的这一行为不管怎么说都没用，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经纪人给我发了注意条款，我都看过了，可是我以为云哥只是不吃甜食，没有想到是蜂蜜过敏，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杨青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可惜桑彤并不会因为他这一副自责的样子就排除掉他的嫌疑。 “经纪人给你的单子还在吗？方便的话能提供一下吗？” 杨青没多耽误，立刻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沓纸拿，桑彤一愣，她本以为就几张纸，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厚。 上面写了各种各样注意的事项，比如什么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提醒艺人戴口罩，严格控制艺人的饮食，在外面不要跟粉丝有过分亲密的往来，注意不要收粉丝送的东西，注意酒店房间内是否有安装摄像头之类的，从生活起居到日常出行，事无巨细，密密麻麻的文字，桑彤翻了几页就开始脑壳痛。 这怕不是请的保姆吧，一般保姆都做不到这个地步，这是照顾巨婴。 “这里重点写了云哥不吃甜食，可是……蜂蜜过敏这一点，我是真的不知道的 ，云哥偶尔也吃一点点的蜂蜜味食物，所以我……” 按照杨青的说法，对于黄云蜂蜜过敏这一点他不知情，只是注意不要让黄云吃甜食，没有多想这个是身体问题还是口味问题。 桑彤觉得这事说不通的，甭说是艺人了，就是普通人，对什么东西过敏都是一件大事，是值得重点记下小心的事情，可是在杨青这里竟然忘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自己翻，文件里面没有写。”杨青的表情都快要碎了一样，整个人哭哭啼啼的，看上去有些慌张，上手就要帮桑彤翻，“这份文件我看了好几遍，真的没有写蜂蜜过敏” 桑彤朝着后面翻了翻，她本来以为杨青是在撒谎，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没有在文件里面找到跟蜂蜜有关的地方，唯一跟蜂蜜有关系的就只有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别让黄云吃蜂蜜制品。 “我以为是吃甜食发胖，所以不让云哥吃，艺人在这方面都比较注重，所以我没多想，我，我真的没想到蜂蜜水也不能喝啊，之前也给云哥倒过，没人跟我说这事儿。”杨青急迫地解释，生怕自己沾染上“杀人犯”的名头。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最大的责任在经纪人那里，杨青确实不知情，他所说的那些也都在合理范围内，况且过敏这种事，经纪人应该单独重点和身为助理的杨青来说，而不是在厚厚一摞纸中随便提了一笔。 要不是经纪人没有交代清楚，事情不至于今天这个样子。 经纪人看到桑彤递过来的文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绝对不可能，我当时交给他的不是这个文件，而且还用红色的地方标记得很清楚，云哥是绝对不能吃蜂蜜的，我跟云哥这么多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提，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说完经纪人将纸摔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愤怒肉眼可见。 桑彤看了眼经纪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件。 现在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还不知道到底是谁真谁假，很有可能是这两个人都撒了谎，又或者是两人说的是对的，中间出现了什么插曲。 “现在我们假设，这个事情是杨青做的，那他是凶手吗？还是帮凶，凶手究竟怎么样伤害的黄云，又是怎么样把他带到拍摄基地的，动机是什么？”桑彤想不明白。 就算是杨青给了黄云一杯蜂蜜水，过敏的黄云快速跑出酒店是为了买过敏药。 可是凶手呢？如果凶手是在同一地方居住，大门就只有一个，想要出去一定会出现在监控内，可是乐奇文他们在观看了所有的监控视频之后，不仅没有发现杨青的身影，更没有发现剧组其他的人员从大门离开。 如果不是同剧组的人，那他有没有可能跟杨青合谋，但是真的就能将本剧组的人都排除吗？桑彤觉得很难。 现在杨青是有最大嫌疑的人，可是杨青只是刚来跟黄云工作没多长的时间，这就起了杀心？ 若只是意外还好说，但是事实明显不是，她的梦境提示着，那个凶手是直接在后面给了黄云一石头，他当场就倒了下去。 桑彤闭上了眼睛，因为石头是从后面来的，力度很大，桑彤大胆猜测对方是一个男性，这个力度下来，她光凭想象都感觉脑浆震荡了。 这绝对是奔着黄云的命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这么用力地砸下去？ 影视基地的那个现场，到底是不是第一现场？桑彤觉得不是的…… “黄云很有可能是被击晕之后，被人挪到影视城的。”桑彤扭头和叶瑾宸说。 叶瑾宸抬了抬眼皮：“你的意思是发现黄云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 “对，死者脑部的血迹是朝着头顶流的，这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搬运黄云的时候形成的，如果黄云当时是摔倒朝后倒的话，血迹不应该在头顶才对，唯一能够假设的情况就是他是头朝下被人搬运过去，然后把他仰躺着放置，制造出摔倒的假象。”桑彤说道。 说完觉得不够形象，桑彤跑到叶瑾宸的面前。 “假设我的面前有一个石头，我应该是这样绊倒的。”桑彤将水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假装绊倒，身体是前倾的，绝对嗑不到后脑勺。 “如果我是脚底打滑摔倒的，那我可能会摔到后脑勺，我的血迹应该是贴着地面的这一层，绝对到不了我的头顶。”桑彤在地上躺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叶瑾宸走到桑彤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地上躺着不冷么，快起来。”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回应了一句，立刻坐了起来。 “队长，拉我一把。”桑彤伸手。 “自己起来。”叶瑾宸看了一眼她伸过来的手，收回视线淡淡说。 磨磨蹭蹭过来一会儿，桑彤瓮声说：“穿得太多了，腰怼着了起不来。” 今天太冷了，又起了早，桑彤身上裹了好几件，吃过饭之后肚子都是鼓鼓的，这会儿跟个球一样，尤其是坐在地上，像个没长脚的企鹅。 叶瑾宸情绪翻滚，最后伸出手递到桑彤跟前，虽然看上去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声音明显软了几分。 “起来。” 桑彤的指尖偏凉一些，落在叶瑾宸的掌心都带着丝丝的凉意，看来小姑娘是真的很怕冷，都已经穿了这么多了，指尖还是凉的。 “谢谢队长。”桑彤赶紧松开了叶瑾宸的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叶瑾宸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半落的袖子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微凉的触感很快散尽，手指动作却许久未停。 第48章 [已修]一个演员（4）…… “虽然酒店门口监控的监控没有拍到其他人进出，但是一楼房间有落地窗，可以直接通酒店后的小花园，之后再绕到主路，所以不能确定当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没人出去。”许然将酒店的平面图挂了起来，将其中几个可以避开监控的点画了出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差不多都是住在一楼，这种情况之下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记得杨青的房间也在一楼？”桑彤扭头问了一眼叶瑾宸。 “对。”叶瑾宸点了点头。 桑彤皱眉，这样看来，杨青的嫌疑就更加大了，可是他为什么费尽心思要弄这么一圈，晚上是他带着黄云回来的，要是他真的对黄云有杀意，完全有办法做得更完美，如今兜兜转转这么一圈，嫌疑就完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那杯将嫌疑引导他身上的蜂蜜水，杨青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不是说，黄云跟一个小演员有点矛盾，是谁来着？”桑彤问许然。 “是女三号姜悦。” “这个姜悦我们已经了解过情况，是个新人，但是跟制片人那边沾了点关系，所以拿了个女三号的角色，前段时间副导给她加了一场戏，黄云不乐意。” 上面弄过来的人加点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黄云现在虽然有流量，但也不过是迅速蹿红的新人，没身份背景，应该没有话语权来改变这件事情。 黄云不是初出茅庐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肯定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为什么在这个点上这么较真？难不成真的拿了奖之后飘了？ 桑彤问：“姜悦还在酒店？” “在。”许然点了点头。 桑彤转头和叶瑾宸说：“那我去见见她。” 叶瑾宸点了点头：“好。” 叶瑾宸对桑彤的能力很放心，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对桑彤的能力已经有所了解，适当地放手也是让她有更多的成长空间。 桑彤不知道叶瑾宸心中所想，只感觉到叶瑾宸现在不像之前那样走哪带她到哪儿了，桑彤没当回事，转身去找姜悦。 桑彤见到姜悦的第一眼时有些惊讶，这个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看起来年纪不大，像个高中生一样青春洋溢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酒窝，和印象中被资本塞的女演员形象完全不同。 心中想法虽多，面上不动声色，桑彤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姜悦你好，很抱歉打扰，有些事情要找你问问。” 女孩看上去十分乖巧，闻言应声：“行，不管什么问题我都全力配合。” 桑 彤还以为这种“皇族”选手比其他演员要难搞许多，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反倒是最好的。 “我听说你跟黄云之前在剧组有过矛盾，具体是个什么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桑彤问。 “我就知道你要问的是这个事情。”对于桑彤的问题，姜悦并没有太过意外，黄云出事了她是知道的，该找上她还是会找上她的，悬在头顶的刀骤然落了下来，姜悦反而松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当时有一场戏，导演想让我们两个有些亲密地来往，这些在剧本上是没有的，黄云不同意。” 桑彤观察着姜悦的表情，接着问：“是不同意加戏，还是只是不同意加亲密的戏？” “都有吧，如果真要说，应该是后面的原因。”女孩说得坦诚，“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跟黄云交往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才刚刚入行，我要当演员，他要去唱歌，后来就分开了，闹得不算愉快。” 姜悦换了个姿势坐着。 当初她跟黄云在一起的时候还年轻，那时候两个人没少吵闹，后来黄云因为唱歌的事情要去h国进修半年，姜悦就跟他分手了。 “当年他说他有一个演员梦，可是后来他改了主意唱歌，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做起了演员。感情的事情本就分不清对错，他当时的选择没有错，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人各有志罢了。”姜悦笑笑。 如今姜悦的剧本还停留在女三号，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对此黄云也没什么可说的，若真说有意见，大概就是她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了吧。 “我不知道黄云是从哪儿听说我跟制片人沾亲带故的，是靠走后门进的剧组，我发誓，这个角色是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经历层层面试拿到的，我问心无愧。”姜悦看着桑彤，表情极为认真。 姜悦现在的对象是个圈外人，只是跟制片人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真要说她是皇族选手，那还远远谈不上，加戏是导演觉得剧情合适要加的，并不是她或者是别人要加的。 可是黄云从一开始就打定了姜悦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差。 “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要不是因为拍戏，我觉得我们肯定老死不相往来，他现在出戏了就觉得能对我的事业指手画脚？可笑。”姜悦笑出声，笑着笑着表情又有点悲。 当初要当演员是黄云自己决定的，后来离开去当爱豆也是黄云自己决定的，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变过，她一直在这里。 现在黄云是红了，站得比她高，比她有名，就觉得她脏，把所有的锅都往她的身上推，这样有意思吗？ 姜悦有一段时间是恨黄云的，她不明白当初两个有过好的时候，亲密且了解，即便分手了也是和平分手，如今怎么会那样想她？ 但是后来，在听见黄云的死讯后姜悦又不免有些难过。 感情在前，猜疑变得可笑，明目张胆的排斥更是让姜悦作呕，姜悦自持清白，那黄云呢？他真的是看不起姜悦走后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如此排斥？ 不等桑彤说什么，姜悦苦笑一声：“真要说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当初他要离开的时候，我说的话不够狠吧，现在想来还挺后悔的。” 姜悦视线移到窗外，今日有雨，乌云低沉隐隐压在了心头。 桑彤没有待多久就从姜悦的房间里出来，关门的时候，姜悦的表情不似她刚进门时带着笑，脸上笼罩着些许藏不住的忧愁，桑彤没有多问，她无法体会姜悦的心情。 酒店长廊灯光不算亮，一排排的房间门大多都是关闭的，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姜悦从前应该是真心喜欢过黄云的，桑彤想。 桑彤本来是想着要去找叶瑾宸，走了两步又换了方向，转而去了黄云的房间。 床头柜上的蜂蜜水杯子已经被拿回去做检查了，屋子内的其他东西还在，凌乱的样子仿佛屋子的主人只是暂时出去工作，没多久还会回来收拾起行囊奔赴下一个剧组。 桑彤看了一眼黄云的行李箱，一眼看着很乱，其实每天的搭配都是成套装好的，乱中有序。 柜子还有摊开的剧本，桑彤拿起来翻开，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标注，看得出来黄云平时很努力，特别是台词语气还有心境什么的都做了明显的标注。 除了目前在拍的这个戏，下面还压着另外两个剧本，其中一个是小说改编的ip，原著很火，还有另外一个没听说过，桑彤翻开看了两眼便默默放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桑彤梳理着思路。 目前为止能查到的几个和黄云有矛盾的不过一些小事儿，远远到不了杀人的程度，有点难下手。 这一会儿工夫叶瑾宸跟许然两个人已经将一楼的房间重新查看了一遍，可以确定这些房间能直接走到酒店花园，再通过花园的出口绕到前门。 要是开车就更加方便了，地下车库没有摄像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车出去易如反掌。 许然翻看着刚送过的资料：“昨天晚上刷卡出车库的车辆都调查过了，并没有本剧组的。” “黄云从酒店到拍摄基地一定有车，要么是其他剧组的车，要么外来车辆，他不可能大晚上徒步走去拍摄基地。” 桑彤摸着下巴，仔细回忆这些可见的线索里有没有忽略的细节。 若非熟人诱拐，那黄云极有可能是在买过敏药的途中被偷袭，之后凶手将人抛尸在影视基地，若是如此，车上就很可能留有血迹。 许然手机叮地来了条消息，他快速翻看后说：“关于那个石头的检查已经出来了，并没有发现指纹，要么是下雨把痕迹冲掉了，要么是凶手戴了手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叶瑾宸点点头：“知道了。” 在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前，杨青的嫌疑是最大的。 蜂蜜水是他倒的，而且他住在一楼，完全可以避开监控，如果能够找到决定性的证据，那就能直接锁定杨青。 张为民那边还在给杨青做思想工作，要是这个案子真的是他做的，坦白从宽，他现在的嫌疑很大，完全没必要挣扎，这也是为他好。 可是杨青那边就是不松口，这个事情难办得很。 众人还在寻找新的突破口，没想到杨青那边突然有了进展了，然而这个进展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让案件变得更加复杂。 “蜂蜜水虽然是我到的，可是蜂蜜不是我带来的。”杨青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偶然。” 杨青觉得这个事情自己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他好心倒一杯水，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还成了杀人嫌疑犯，杨青恨不得穿回前一天晚上，给多事的自己一巴掌。 杨青本身不爱吃甜，黄云也不吃甜，即便那份说明上写得不清不楚，从来都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倒了一杯蜂蜜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杨青慌得不得了，混沌的脑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所以隔了这么久他才想起来蜂蜜的事情。 “蜂蜜是化妆师文文给我的，她说是都是她自家的土蜂蜜，好东西所以带来给工作人员分了点。我不怎么爱吃，就只是拿了一小罐，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杨青抓抓头发悔不当初，“我当初要是没接她的蜂蜜，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合着现在都怀疑上了他是吧！他真的冤死了！ 文文是黄云的化妆师，她跟着黄云有段时间了，虽然剧组也有跟组化妆师，但是黄云还是经常带着她。 黄云经常到处跑，狗仔粉丝无处不在，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拍，为了维持形象，一般都是文文帮他收拾好之后再出门，明星大多如此。 平时黄云做直播的妆容也是文文在弄，只有做美妆直播的时候不需要文文上手，但是文文也经常在一旁指导，真要说的话， 她比杨青还要与黄云亲密一些，起码她是能碰黄云的东西的。 “我跟着云哥有一两年了，云哥平时对我们都不错，有假期的时候还会花钱带我们出去玩，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云哥这样好相处的老板。”文文状态不太好，眼睛通红，虽然化了妆，可是还是看得出来有些肿。 “你在明知道黄云不吃蜂蜜的情况还带了蜂蜜过来？”桑彤并没有太过在意文文的心情，反倒是皱着眉头问道。 照理说，文文跟在黄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老板不能吃的东西难道不是应该避开一点？ 在明知道黄云不能吃蜂蜜的情况之下，文文还给其他的同事都带了蜂蜜，这不像是一个跟随了黄云两年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没给云哥，他虽然不吃蜂蜜也不怎么吃甜食，但是并不阻止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吃。我老家的土蜂蜜很香，每次回去我都会带一些分给同事，这次从老家后直接来的剧组，我想着带点给剧组的人分分，也是为了搞好关系。”文文说着眼睛又开始红了起来，“常跟云哥的老人都知道云哥不吃蜂蜜，我没想到有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文文一般会给黄云带其他的特产，却从来不会给他带蜂蜜，哪里想贴身助理竟然会冲蜂蜜给黄云，每每想到这事儿文文都很自责，也很埋怨杨青。 文文在这方面没有说谎，所以她整个过程都是很自然，一点心虚的地方都没有。 虽说蜂蜜来自文文，但是文文跟了黄云这么多年，真有仇怨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有那么多不留把柄的机会，偏偏用了蜂蜜，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桑彤有些头痛，这个案子来来回回都徘徊在一些小事上，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又好像每个人都没有嫌疑，线索将断未断，没什么新的方向。 桑彤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先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报告给叶瑾宸，叶瑾宸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案子不会那么好查。 “乐奇文那边收到一个消息，黄云有一个天价合同。”叶瑾宸说道。 “什么意思？”桑彤看着他。 “《人间正道》给黄云开出来的片酬是多少，你猜一猜。” “五百万？”桑彤猜了一个数。 叶瑾宸摇了摇头。 “一千万？”桑彤又问。 叶瑾宸还是摇了摇头。 “三千万？”三千万对于黄云这个咖位的来说已经是天价了，黄云虽然刚刚拿了i影视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奖，可是这个奖的含水量很高，顶多能让他接触到的剧本比从前好些，却不足以跻身一线。 很多一线明星拿到的片酬也在两千万左右，黄云显然不够格，桑彤觉得自己报这个数已经是天方夜谭，不承想叶瑾宸直接说出个让她差点惊掉下巴的数字。 “一个亿。” “什么？！”桑彤以为自己听错了，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啥玩意就一个亿？《人间正道》不是个小成本网剧么！一个亿的片酬，这是要疯啊！” 三千万对于桑彤来说已经很离谱了，她说的时候还是带着玩笑的口吻，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添加片酬不过是毛毛雨。 一个亿，这是要干嘛？ 桑彤使劲回忆自己刚刚粗略翻过的《人间正道》的剧本，故事情节啥的她不是很会看，就单纯从一个读者或者是一个观众出发，桑彤觉得这个剧没有任何吸引力，即便有一两个高光点，也不足以让她作为一个观众去从头追到尾，就这，一个亿？ “不对啊，这不对劲。”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叶瑾宸。“队长你的意思是……” 一个本身不够亮眼的网剧，竟然给主演开出这么高的片酬，若说没问题傻子都不信，可若是其中涉及一些其他比较敏感的事情，那恐怕黄云的死可就更复杂了。 “这是五组的事情，我已经让许然通知他们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叶瑾宸说道。 桑彤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心里还在数数，一个亿是多少个零来着？ 桑彤舔了舔唇，凑到叶瑾宸身边小声问：“您现在是怀疑有人通过这个剧在洗q？” “不排除这个可能，单看现在的演员阵容，加上这部剧的投资，这分配不合理。”叶瑾宸沉声说。 这部剧的演员名单目前已经定了，请的都不是特别头部的演员，有些流量，但是不多，按理说在片酬上应该花不了多少钱，而且剧组整容看上去也有几分草台班子的意思。 一个民国言情剧，没有玄幻剧情，不需要特效，也不需要强大的后期，什么投资商能砸这么多钱在这个全是水的剧组里，还给演员这么高的片酬，合理吗？ 叶瑾宸给桑彤打了个预防针：“打起十二分精神吧，这案子麻烦得很。” 桑彤点点头：“我知道。” 虽然对于片酬这个事情有怀疑，可是到底不是他们八组的任务，桑彤现在只希望五组那边能够快点给一个结果。 等消息的时间里，桑彤终于从一串零的震惊里走了出来，问叶瑾宸：“可是黄云都已经签了合同了，真要是这方面的矛盾早就应该爆发，不至于拍了一半人就没了，这不是更加引起警方的注意吗？” 洗q这种违背法律的事，按理说应该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业内不是没有过阴阳合同出现，这种暗箱操作常有发生，现在弄死个人，可不就是将这档子问题摊放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怎么想都不合理。 “若真如此，那就得看他是不是动了谁的利益了。”叶瑾宸说道。 天价片酬没有出现之前，警方的注意力或许还会放在剧组内部矛盾上，如今查出这点，那他们的目光就不能单纯地放在剧组内了。 桑彤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叶瑾宸：“林萧的片酬是多少？” “五千万。” 桑彤：？！！ 好家伙，原来这个剧组这么有钱啊！既然片酬都这么高，怎么搞出来跟草头班子似的。 “可是我之前找她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桑彤对叶瑾宸说道。 “我们还得再找她一次，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照目前情况来看，这个片酬本身就不合理，林萧的名气确实比黄云大，可是五千万对于她来说依旧不是她所能企及的片酬。 桑彤点了点头，叶瑾宸说得没错，这个事情找林萧或许来得更加直接一些。 然而再次找上林萧时，林萧态度一转，一点儿都不配合。 明明之前问起其他事情的时候，林萧都是直言直语的，可是到了片酬的事情上，林萧就是各种沉默或是转移话题。 桑彤与叶瑾宸对视一眼。 看来林萧是找对了，片酬有问题。 第49章 [已修]一个演员（5）…… 林萧不配合的态度让桑彤有些头疼，她朝着叶瑾宸使了个眼神，对方微微点头，两个人结束了跟林萧的谈话，一起走出了房间。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个剧组十有八九就是在洗钱。”走了一段距离，桑彤悄声对叶瑾宸说，“而这些主演明知道洗钱还参与，非法的事情，林萧不敢开口。” 一般情况下，演员的片酬超过千万已经是较为少见的状况，几十万几百万才是行业的常态，按照林萧跟黄云这样的咖位，还远远开不到这么高的价格。 片酬这种事从表面上来看不过是合同上一串数字，到底给演员多少，的片酬报价也只是说的一个数字，公 司吃了多少的回扣，演员真的能够拿到手里的钱是多少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现在这些都只是猜测，就算黄云真的是因为这个死的，我们也得先找到凶手是谁才行。”叶瑾宸并没有反驳桑彤的想法。 而且既然猜测黄云的死跟片酬有关系的话，剧组内部的人员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是内部作案。 “我先去找江涛。”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她没有跟着叶瑾宸，时间紧迫，两人分头行动。 桑彤敲门回到林萧屋子里时，林萧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见着桑彤表情一僵，快速挂了电话。 桑彤恍若未觉，走到林萧对面：“林女士很抱歉再次打扰您，片酬的事情我们暂且放一放，这方面不是我们职责范围，但是黄云的事情人命关天，希望您能配合。” 林萧脸上的异样尚未散尽，笑容有些僵硬，闻言嘴角动了动，而后说：“片酬的事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合同细节都是公司去谈，我能拿多少钱公司就能拿多少，投资商在此之上做投资，究竟怎么分配都是他们的事情，我没资格插嘴。” 这一次，林萧倒是没有之前那样排斥。 “介意我抽一根烟吗？”林萧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来，细细的一根，夹在她的指尖。 桑彤摆了摆手：“您随意。” 看得出来林萧很犹豫，打火机亮起火苗，袅袅白烟间，她指尖颤抖。 直至现在桑彤才发现林萧在害怕，黄云的死让她感到害怕。 “我不知道黄云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我能确定他的死跟你问的没关系。”林萧落在桑彤脸上的目光很认真。 “怎么说？”桑彤问道。 “你想想，剧都已经拍了，合同早就签完了，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达成了共识，我没说这上面有事，但是剧组都很讲究顺利，如今死了人，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剧不吉利吗？你别说这剧本不好，好不好都得播了才知道，多少剧本烂的最后也爆了。剧组都讲究顺利，我们只是老实拿钱拍戏，动不了谁的蛋糕你懂吗？”林萧说道。 林萧有一点说得没错，既然合同签了就说明不管有没有潜规则，大家都同意了，不至于拍了一半才杀人灭口，而且迷信也好，规矩也罢，剧组十分忌讳拍摄期间出事，开机之前都要烧香拜拜，祈求保佑一切顺利，即便是一个后勤出事，对于剧组来说都是个不吉利的事情，更何况是个主演，不管是剧方还是投资方，都不是什么好事，若真是洗钱，这就是明晃晃地暴露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这不纯给自己找不痛快？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给他们天价片酬，没别的幺蛾子，现在临时换男主重拍，浪费的钱先不说，还会影响后期招商上映。 黄云咖位大小不重要，在绝对的资本面前连命也不重要，不过个笑话罢了，但是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很重要。 桑彤听完林萧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件事情到底真相是怎么样的桑彤不知道，不作评价。 如果不是因为天价片酬，那是为什么？ 桑彤回到集中办案的屋子里的时候，乐奇文跟丁健修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这边的监控系统做得真的太烂了……”乐奇文一边看视频，一边吐槽道。 该有监控的地方没有，不该有的地方反倒是有了，合着到了现在什么也没看着。 乐奇文打开了文件夹里的最后一份视频：“这是最后一个可能发现线索的监控了。” 是通往影视城路口的最后一个监控。 仔细看完后，乐奇文笔尖点着本子：“从凌晨一点开始，一直到凌晨六点，一共有三十三辆车经过这个路段，全部都是单程的，没有返程的车。” “那就是说，早上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对方可能就在影视城内？”桑彤抓住了重点。 “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要开车，就一定会经过这个路段，除非开的是三轮车或者摩托车走的小道。”乐奇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个结果不仅是对桑彤，甚至对于整个八组来说都是没有意料到的。 而作为头号嫌疑人的杨青，他是在酒店内，并不在影视城，所以一开始他们的方向就错了。 今天整个影视城内一共有十个剧组在拍，因为上午有戏，场地又都是临时腾出来的地方，所以工作人员只能当天提前进去布置场景。 影视早上头一批到达的是各个剧组的员工，然后就是导演群演什么的。 《人间正道》今天的拍摄都集中在下午，早上因为下雨，基本上是停工的状态，这么一来，整个剧组几乎都洗脱了嫌疑。 听到开门的声音，桑彤将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 叶瑾宸的表情算不上好，桑彤心里有数，估计是江涛那边没有什么好结果。 叶瑾宸问：“怎么样？” 桑彤将刚刚的情况讲给了叶瑾宸听。 叶瑾宸没有说话，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叶瑾宸忽然开口：“昨天晚上的天气预告是怎么样的？” 桑彤没太反应过来叶瑾宸要干什么，闻言将天气相关的信息翻了出来。 手机递了过去，叶瑾宸看了一眼，扒拉了两下就将手机还给了桑彤，桑彤眨巴着眼睛看着叶瑾宸，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们看到黄云时他的状态吗？”叶瑾宸问桑彤。 桑彤回忆道：“仰躺在地上，后脑勺有血迹流出，身上的衣服很少，鞋子就在身边……” “我说的是衣服的状态。”叶瑾宸打断她。 “啊？……哦。”桑彤仔细回忆了一下，很快她就知道叶瑾宸的意思。 “黄云的衣服是干的！”桑彤说，“不对，他贴着地面的衣服是湿的，但是没贴着地面的衣服是干的！” 叶瑾宸对着她点了点头，桑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天气。 昨天晚上是有雨的，下雨的时间在两点半左右，如果两点半的时候黄云在影视城，那衣服就一定会淋湿，可是他的衣服是干燥的，这也就说明，他在两点半的时候还没有出现在影视城里。 “缩小一下范围，看看在两点半到六点之间的车辆。”叶瑾宸对乐奇文说。 “好的。”乐奇文立刻重新调取监控。 乐奇文这边还需要些时间，叶瑾宸叫上桑彤出门：“桑彤跟我一起出去排查。” “来了！”桑彤应声小跑跟上。 如果黄云一出门就遇害了，那应该在附近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才是，这条路桑彤已经走过一次了，所以比较熟悉。 两个人出了酒店，桑彤站在路边看着那个熟悉的绿色灯牌，光芒虽然不如晚上那么耀眼，却还是很明亮，冒着绿油油的光。 桑彤这一次站得远了些，她仔细回忆梦中的场景，可不管怎么找角度感觉还是和之前看到的差了一些，距离应该没错，方向不应该这样。 桑彤又朝着左边走了几步，多次调整后角度终于有所改善。 她继续往左，眼前的场景逐渐与记忆中重合，桑彤的心跳逐渐加快，直到过了马路，一切都对上了。 这条路不是主干道，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四个轮子的车开不进来，只有摩托车跟自行车可以。 身后是一条幽长的小路，桑彤回头看了一眼，商户虽然看着门，顾客却很少，路边停了不少摩托车和共享单车，小路看上去冷冷清清。 桑彤闭上眼睛，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些之前在梦中看不见的灯牌也逐渐变得清楚，周围的景色一一映入脑海，没多久她睁开眼，朝熟悉的位置走去。 林里的商铺中间，有一家店正在装修，门口搭着铁架子，挡了半边路，另半边停了一排摩托，行人想要通过，就只能从架子下面钻过去，很不好走。 桑彤视线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墙角，她拿出电话，打给叶瑾宸。 电话接通的瞬间，桑彤说：“队长，我可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墙壁上有一些被冲刷的血迹，暗红的不太明显。 “给我个定位，马上到。”叶瑾宸声音低沉，听得出正加快脚步。 “好。” 电话挂断后桑彤开启了位置共享，叶瑾宸的绿标正迅速靠近，桑彤掏出手套戴上后拿出随身工具。 她将疑似血迹的地方取了一点放进袋子，打算等会儿回去给同事去做鉴定比对。 叶瑾宸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白色的 墙上和墙根的痕迹，他问桑彤：“你怎么确定就是这儿？” “因为这个。”桑彤指着旁边的一堆石头，“这些石头是装修工敲击下来的，跟我们在影视城现场看到的那个石头很像。” “起先我以为那是影视城那边布景残留的石头，或者是其他原因落下的，毕竟这种带水泥的跟自然取得的石头还是有些不同，可是现场所要拍摄的场景并不需要特意做水泥块，就显得那块石头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看了这边的环境，那块石头又变得理所应当了。” 叶瑾宸看了一眼地上的石头堆，拿起一块掂量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水泥与砖头的混合，确实跟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一块儿差不多。 “回去查一下是不是黄云的血迹就能确定了。”桑彤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物证袋。 叶瑾宸点头，而后抬头看向前方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小路：“如果案发现场真的在这里的话，那黄云为什么回到这里？” 桑彤顺着叶瑾宸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想起刚刚只想着找地方，没注意到她已经走向另一条路，这边并不通酒店，一个在南，一个在西。 “如果黄云今天凌晨因为过敏，赶着出门去买过敏药，那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叶瑾宸说道。 从酒店出来，直走就能够到达药店，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弯弯绕绕。 桑彤：“黄云当时的状态看得出来已经很不舒服了，他没理由绕这么一大圈去药店。除非中途发生了什么，打断了他的计划，让他强忍着难受到了这里。” “也有可能他是被人带过来的。”叶瑾宸起身环顾四周。 “有没有可能是他因为身体疼痛意识不清，自己走错了路？”桑彤也提出猜测，“我更加偏向于黄云没有买药直接到了这里。” 桑彤说得认真，叶瑾宸看向她。 如果黄云买到了过敏药，出来之后肯定会马上吞服的，这方面虽然没有得到法医那边的答案，但是桑彤梦里看到的景象是清晰的。 她更倾向于当时黄云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吃药。 “又或者是他去办了什么事情，回来的路上准备去买药，然后被人砸了头。”桑彤说道。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要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桑彤的想法跟叶瑾宸一致，不管黄云是怎么来的，他都应该有来这儿的动机，找错路这个不太可能，他们现在所住的酒店是附近比较大的酒店之一，就算是晚上，酒店的标识也很明显，灯牌相当明亮，即便黄云因为难受意识不清，也不至于连那么大的牌子都看不见，朝着完全不着边际的方向走。 叶瑾宸指着小路尽头问：“那边是什么？” 桑彤：“不清楚，去看看？” 叶瑾宸点了点头。 两边的房子不算多，有一段是印着城市宣传语的墙体，道路的尽头连着另一条大路，边上竟然还有另外一个酒店。 桑彤隐隐记得听酒店的人说起，这周遭所有酒店里面住的几乎都是剧组人员。 “这家酒店八成也都是某些剧组的，黄云往这个方向来的话会不会就是奔着这里？来找人？”桑彤问道。 叶瑾宸觉得这个猜想是不合理的：“大冷天穿着单薄的几件衣服在外面跑，还跑到酒店找人，他是公众人物，这么个形象被人拍到很麻烦。” 从黄云所在的酒店走过来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昨天晚上的温度那么低，他又是必须在乎形象的演员，不可能穿着短袖短裤跑这么远来找人。 所以黄云更可能是买药的途中发生意外，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 “先回去，让乐奇文查一下这家酒店的监控，看看黄云有没有来过。”叶瑾宸说。 桑彤点了点头：“嗯。” 桑彤一个人回去找乐奇文，叶瑾宸需要找人把物证送回去，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结果如何桑彤已经知道，毕竟她早就在梦里见过当时的场景，可以确定就是这里。 一下子闲下来，桑彤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指甲，连叶瑾宸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迎接叶瑾宸的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他坐到乐奇文后边看他翻监控。 没多会儿，乐奇文叹了口气：“昨天黄云并没有出现在那个酒店，不过……我去，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一跳！” 叶瑾宸摆摆手示意他继续，乐奇文转过电脑屏幕，将列好的表格放到叶瑾宸面前。 “不过今天凌晨进入影视城的车一共三十三辆，其中有十八辆都是从这个酒店出发的。” 一旁等着的几个人齐齐凑过脑袋，乐奇文调出其中五辆车：“我们现在要关注的是这五辆车。” 理由很简单，大型的车是拉群演的，车子里人多东西杂，下面也是放了东西的，所以很难藏，这个首先就去掉了。 剩下的五辆车中，三辆拉着器材，两辆私家车，如果是要带一个人进影视城，这两种车辆都很有可能。 “其中这个车，这是《正午》剧组的，早上员工开着去布置场景，车里装的东西不多，而且开车的只有一个人。”乐奇文特意标注了一下。 “《正午》剧组？怎么有点耳熟？”桑彤想了想。 “就是发现黄云的那个剧组。”许然在一旁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是贼喊捉贼！” “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报案人就是凶手的案件并不少见，桑彤工作没几年就见过好几起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电视剧荼毒，那些人都以为灯下黑，自己报案就能洗脱嫌疑，可笑。 叶瑾宸站了起来：“去把人带来重新审问。” “我去带人。”许然自告奋勇，桑彤也跟了上去。 桑彤没有想到早上还十分配合的赵星，这会儿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没错，黄云就是我杀的，他就是我杀的！” 都还没问呢，赵星上来直接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我在路边把他砸晕了，然后放在了我的车里，早上布置场景的时候我就把人拉上来了，摆在了地上，假装是意外发现他的。”赵星语速很快，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很急迫地想让警方给自己定罪，可喷出的吐沫星子也没办法当证据，他越是这种态度，众人越觉得有问题。 许然问：“你是在哪把他砸晕的？” “就在药店门口那条偏僻的巷子里，当时没人，他又喝醉了，我就把他砸晕了。”赵星说得头头是道。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他，她跟叶瑾宸刚刚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赵星立刻就说是在那个地方动的手，他难不成真的是凶手？还是有别人一直关注着警方动向，在察觉到不对今后立刻找人出来顶罪？ 桑彤看着赵星，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杀他的理由是什么？”桑彤问。 “我跟黄云之前有合作，闹过不愉快。”赵星答复很快，像是提前编排好的，每一句不需要思考，问什么答什么，这么直白的“犯人”倒是许久没见过了。 他之前跟黄云是一个剧组的，本来工作人员跟演员，关系也就那样，就算闹矛盾也不至于直接要人命。 “他发现我偷剧组的东西，然后举报了我。”说到这里，赵星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看起来是真的恨黄云。 偷东西的也不是他一个人，黄云却只盯着他不放。 “我当时就差给他跪下了，可是他还是举报了我！”赵星用力抓着头发，说起过去情绪有些失控，“他就是针对我，看我不顺眼，那么多人都偷，他偏偏咬着我不放。” 有些剧组的道具是花大价钱买的，剧组拍摄完了之后会盘点，少那么几件花钱补上就行了，坏东西丢东西都是常有的事情，小件上不会有人会计较。 当时那个剧组买了很多灯，各式各样特别漂亮，一盏几千块，对于动辄百万千万的剧组来说算不得什么事儿，赵星当时就偷了一盏灯，还是在剧组用完之后要处理的时候，自己偷 偷摸摸留下的，没想到这件事被黄云看见了，不止看见，还捅到了上面。 “就是因为一个灯，所以你要杀了他？”桑彤有点难以相信。 “这是灯的问题吗？他让我失去了工作，不止一份工作，我被踢出了剧组很长时间吃不上饭，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很多剧组听说这件事都不要我，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怕我饿死给我了口饭吃，让我在一个剧组打零工，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才慢慢好起来。”赵星直直看着桑彤，眼神不似作假，“我得活着，没钱就吃不上饭，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赵星看来，灯不是什么大问题，偷东西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怪黄云，要不是黄云说出去，他就不会丢了饭碗。 那个时候的黄云还没有现在这么红，人气一般，在赵星看来就是个十八线耍大牌的小糊咖，因为举报的事情，赵星放狠话说黄云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黄云当时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就应该死在监狱里。 这无疑是给赵星点了一把火，后来黄云不仅没有像赵星期待的那样糊下去，反倒是越来越红。 这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赵星来说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脸上，他每天都是艰难地生活着，害他的人却混得风生水起越来越好。 凭什么！ “他过得越好，我就越难受，我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啊！”赵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本来是没想杀他的，我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他……” 赵星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变得低落了许多。 教训人是一回事，把人杀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星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人死了，他能怎么办。 “我把他杀了之后，就很害怕，我害怕别人知道是我做的，所以我就趁着早上去布景的时候把他弄到了影视城，假装他是昨天晚上发生意外死的……”赵星说道。 “我本来以为我作为报案人，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可是现在你们找来了。”赵星抹了把脸，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缓。“我认罪，是我干的，我承认！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头顶，现在跟你们说了也好，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桑彤从始至终一直看着赵星，眉头皱得很紧。 “你砸他之后，他是死了还是昏迷了？”桑彤突然开口问。 “昏……死了，对，是死了，我砸下去的时候他就死了。”赵星没有想到桑彤会这么问，突然一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赶忙改口。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得是昏迷了。”桑彤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我……我说错了。”赵星咽了咽口水，“面对你们这么多警察，我紧张还不行吗？” 桑彤冷笑一声，看着面前撒谎的人，手指点着桌面慢慢道：“赵星，人不是你杀的对吧？你不过是一个处理尸体的帮凶。” 第50章 [已修]一个演员（6）…… “不，人就是我杀的，是我砸了他的头，把他砸死的，是我！”听到桑彤的话后，赵星的脸上多了几分慌乱，却还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桑彤的脑中出现了向天成的身影，她觉得面前的赵星就像是第二个向天成，明明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是为什么还要承认呢？ 因为钱？还是因为其他事情？毕竟杀人罪名也不小，就算他现在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想要报复黄云，赵星所谓的杀人动机是因为黄云毁了他的生活，可他也说了，他的生活刚有所好转，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手？生活窘迫的时候没有想过杀人，生活好了反而要动手了，这合理吗？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认罪后的后果是什么？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是另有动机还是有人指使？ “那你是怎么遇上黄云的，又是怎么把他带到作案地点的。”桑彤的视线一直落在赵星的脸上，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带了一些压迫。 赵星在对上桑彤视线的瞬间下意识避开，可是大概是怕自己的心虚表现得太明显，挪了半寸后又硬生生地转了回来，视线还有些飘忽，忍了片刻就再次开口。 “就，就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想出来走走，因为外面要下雨了天气很凉爽，风也很大，我当时只是想随便逛逛的，结果我就看到了醉倒在路边的黄云，我当时追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可是他竟然根本就不记得这个事情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不仅不记得这件事情了，甚至都不愿意搭理我……呵……是他害我变成现在这样，结果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阴沟里的老鼠，嫌弃得要命！他挥开我的手，歪歪倒倒的，换你你气不气？一个记了这么久的仇人，原来连恨都是我一厢情愿，可笑。”他喘了口气。“我当时气不过，怒气上头吧，没什么理智，只想让他后悔他说过的话，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时候正好看到了路边的石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砸下去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歇了歇，看起来大概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血溅得老高，喷了我一脸，我当时瞬间就冷静了，想叫救护车，但那时候他已经没气儿了。” 赵星手指都是颤的，看上去确实吓够呛，冷汗顺着额角向下流，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纹震动，一口水洒了一大半。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死，我当时脑袋都懵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已经毁了我前几年，不能再毁我下半辈子，所以我回酒店把车开了出来，然后把他放进了车里，等到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上山把他放到了影视城里，假装他是夜晚在影视城里出的意外……” “你是两点左右出的酒店？为什么酒店的监控没有拍到你？”赵星所在的酒店大门口有监控，监控显示赵星十二点不到的时候回到酒店，三点多的时候出门，中间并没有他进出的记录。 “两，两三点钟，我记不清了，那就是三点钟，反正是半夜出来的时候看见了黄云，那，那就是我记错时间了。”听见桑彤的话，赵星有一瞬间慌乱，眼神乱瞟，抠动手指的力道很大，没两下就变得通红。 “两点多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要是你在三点钟遇到的黄云，他的身上应该淋湿了，不可能身上的衣服还是干燥的，赵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是老实交代！”桑彤眼神冷冽地看着赵星，压迫如山般悬在赵星的头顶，一点点摧毁着他的理智。 赵星完全不敢看桑彤了，低头靠着最后一点坚持嘟囔着人是他杀的，他太紧张了，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唯独在认罪这一点上极度配合，并且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似乎只要他不是故意的，即便杀人了也不会受到惩罚。 桑彤没有再跟赵星纠缠下去，有之前向天成的例子在，她明白现在赵星是油盐不进的状态，所以不打算继续跟他耗着。 出了门，桑彤站在原地狠狠地捏了捏拳，遇上这种不配合的嫌疑人，火气一股脑地冲上来却又没办法动手，纯属干着急！ “心态不稳，还得练。”身边突然出现一声音，桑彤吓一跳，扭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叶瑾宸。 十有八九是看到她刚刚的小动作了，桑彤也不尴尬，朝他说：“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什么感情都没有的那是木头。” 叶瑾宸看着她脸上盈满了不满意，最后偷偷摸摸朝他做了个鬼脸，以为叶瑾宸没看见他翻起的小白眼。 “不对，不只木头，还有队长您。”桑彤嘟嘟囔囔往前走，“不是说您是木头，我的意思您跟树木一样高大伟岸。” “多干活，少想些有的没的。”叶瑾宸内心有些哭笑不得，面上却不改神情，他队长的威严人设不能崩。 桑彤不知道叶瑾宸内心戏这么多，只觉得他这老干。部的发 言挺像她之前那个快退休的领导。 “是！知道了！”桑彤立正站直敬了个十分端正的礼。 叶瑾宸面上没笑，但是眼神明显软了不少，知道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不过是表面听话，内心还不知道怎么腹诽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叶瑾宸对她已经多有了解了，只是看破不说破。 慢悠悠跟在身后，叶瑾宸将最新收到的消息说给桑彤听：“黄云体内的酒精浓度超过了0.2％，这跟之前杨青说的情况不太一样。” 桑彤一愣，按照杨青的说法，黄云昨天只是喝了几杯啤酒，大概一升或者不到一升的量，就算是一升的啤酒，他这种情况也不应该超过0.07％才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黄云在结束之后，可能又喝了半斤左右的烈酒。”桑彤想了想，如果是半斤白酒就差不多合理了。 可是他们问了一圈昨天喝酒的人，给出的结果都是黄云喝了大概不到一升的啤酒，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数据。 “有没有可能是黄云昨天出了酒店之后又被人拉去喝酒了，喝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赵星？”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赵星就真的有可能在三点左右对黄云下手。 “不能保证是不是合伙作案，我们现在还是先找到后面跟黄云一起喝酒的人才行。”桑彤的直觉告诉她赵星不是凶手，但是现在他咬死了自己是意外杀人很让人费解，中间缺失的这两三个小时也得仔细地查一下。 若真的是赵星，从一点半黄云出了酒店到三点赵星出门，这中间黄云究竟经历了什么。 酒店到药店需要八分钟，酒店到案发地点需要十五分钟，还有那不知道一小时七分钟，这段时间里黄云在做什么？究竟因为什么让他大冷天穿着单薄的衣服不算体面地出门？ 黄云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身体很不舒服了，如果是有人找他喝酒，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拒绝，可体内酒精含量显示他并没有。 一个什么样身份的人，才会让黄云在这种情况之下，让他忍着不适，仍旧一起喝酒呢？赵星显然不够格，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在半夜里找到了黄云？ 叶瑾宸：“黄云的胸前衣服上有大量的酒渍残留，大致胸口的位置。” 叶瑾宸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位置，细长的指尖在黑色的短袖上衬得尤为白皙，衣料之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不会太夸张，是常年训练下的结果。 桑彤看了一眼默默挪开视线，画面太美，再多看两眼鼻子就开始发热了。 “胸口的位置一般是喝得太急，顺着嘴角下巴流到了衣服上，也就是说他在很不舒服的情况下又被灌了不少的酒。”叶瑾宸说完发现桑彤偏着头根本没有看他。 合着他刚刚白讲了？ “想什么呢？”叶瑾宸问， 桑彤猛地回神，轻咳了一声：“那，黄云是不是极有可能不情愿又拒绝不了，不得不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在被迫的情况下喝下这些酒，还极有可能被灌酒了，之后又被丢在了这条街上，送他的人根本没管街尽头的酒店是不是黄云住的地方，也说明那人根本没把黄云当回事。” 说着说着桑彤的心绪又回到了案件里，捏着拳头在左手的掌心上一锤。 要是这样就合理多了。 桑彤回忆了一下自己站在黄云角度时感受到的状态，黄云当时已经醉得厉害，甚至连灯牌都看不清的程度，那绝对不是几杯啤酒能够到达的程度，如果他是在出去之后又被人灌了白酒，与当时的场景便精准重合。 “更为重要的是从黄云的体内还检查出了毒。品的存在。” 桑彤眼睛蓦地瞪大，醉酒加吸。毒，一如外界所想的那样，娱乐圈果不其然胡乱得要命。 洗钱、吸。毒，这个剧组还有多少惊人的事情。 “我已经叫人对整个剧组进行检查，结果出来需要些时间，得等等。”叶瑾宸说道。 桑彤没有想到一个黄云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现在不只是五组，三组也参与进来，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命案，然而越查越深。 果然，还是自己最初太天真了。 如果黄云有接触到毒品这方面的东西，他的经纪人不可能不知情，桑彤打算回头去找找这个经纪人。 “今天是不是又得通宵了？”桑彤问叶瑾宸。 “你等会儿跟着许然先回去，明天准时上班。”叶瑾宸这一回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噢！”桑彤应了一声，她听出来了，队长这是打算一个人偷偷摸摸加班。 这种好意必须要领着，桑彤不打算陪领导，这天儿真冷，她要多吃点再美美睡一觉。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那就两餐一块儿吃吧，晚上桑彤狂炫了一大碗面条时，一旁的许然下巴都快掉了。 瞥见桑彤通红的小指，许然调侃道：“这才十一月你就怕冷成这样，过年的时候你不得冷得出不了门。” “我这是刚刚换地方，还不适应气候，过了今年我就是抗冻小能手了。”桑彤说得相当自信。 其他人听笑了，桑彤是队里唯一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一个女生调到他们这种昼夜不分忙得要死的小组时，谁都不好看她。 活儿来了的时候天天加班不说，还没几个晚上能睡好觉，现场的情况也恶劣，实习生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从县里调上来的小姑娘，出门在外看着像个学生，能干什么活儿？ 都以为她干不了几天就得走，没想到桑彤不仅熬下来了，一干干了这么久，就新人来说，干得还不错。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原本沉闷的八组变得有活力多了，桑彤也渐渐融入了组里，现在可没人再像一开始那么想了。 吃完饭，几个人一块儿往宿舍走，以前桑彤一直都默默走在后面，现在也能够跟同事一块儿聊起来了，桑彤觉得还挺开心的。 八组的氛围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同事也极好相处，虽然忙是忙了点，但是待得很舒服。 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是十二点了，桑彤侧躺着，枕着自己的手臂，黄云这个案子看着简单，但是每多查一点，桑彤就觉得其中的水要比想象中的更深一些，他们就好像踩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如今这个案子跟毒。品扯上了关系，保不齐还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眼前的谜团越来越深了。 怕是肯定怕的，但桑彤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她干劲儿十足地规划着明天的行程。 明天上午得去找找黄云的经纪人，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然后还有什么来着…… 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干劲十足，干劲…… 房间里的灯光渐渐暗淡，隐隐能感觉到有一盏灯没有关，迷蒙见桑彤似乎还能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不知何时起坐了一群人，有十来个，男的女的都有，桑彤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们的，有些熟悉，可是看不清脸，大家似乎都很激动的样子。 桑彤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眨眼间位置忽然变了，她好像跪在地上，周围围绕着一圈的人，有人掐着她的脸，很疼，对方力气很大，嘴巴不自觉张开，口中传来辛辣的感觉，她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下，有什么东西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她现在很难受，哪哪都在发疼，手心还在发痒。 周围的人在起哄，笑声吵闹声掺杂着往脑子里钻，像电钻一样钻的桑彤头疼。 烟雾腾起，有吸烟的味道，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掺杂在其中。 这味道…… 是粉！他们在聚众吸。毒！ 一根管子猝不及防地戳到了嘴唇上，桑彤咬着牙，努力将自己的身躯往后挪，可她没有挣扎的空间，在对方绝对力量下深深感觉到无力感。 在管子落到唇齿中的瞬间，桑彤猛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鬼梦！梦到自己吸那玩意儿可还行！ 桑彤坐在床上心 里检讨了自己五分钟，虽然知道她看到的是别人经历过的场景，可梦里的一切仿佛她的亲身经历，恶心得要命。 清醒了五分钟，桑彤终于将自己从梦中剥离，开始回忆其中的细节。 自己看到的画面大概率跟黄云有关，甚至极有那个场景就昨天凌晨消失的那一个半小时，若真是如此，黄云这一个半小时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被害于小巷中，赵星又因为什么自愿背负杀人犯的罪名，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桑彤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后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操场上的人，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完全，隐约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好像是叶瑾宸跟丁健修，两个雷打不动晨起跑步的人。 桑彤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锻炼了，难怪感觉身体素质变差了，想了想，桑彤换上衣服打算无视那两个卷王，先去觅食。 刚走几步遇上乐奇文，俩人难兄难弟似的一同打着哈欠下楼。 “天冷了穿得也多，感觉行动都被限制了。”乐奇文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说道。 “确实。”桑彤想起昨天躺下爬不起来的事情了，还好当时只有队长看见，不然太丢人了。 丢一个人跟丢一群人，桑彤选择前者，当然，要是叶瑾宸当时不在就更好了，她完全可以滚一圈，自己爬起来…… “你这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乐奇文震惊地看着她。 桑彤：…… 她总不能说梦里被人拉去灌了一杯白酒，又有人对着她抽那玩意儿弄成这样的吧！ “暖气开得太大了，干的。”桑彤捏着嗓子说。 “我把加湿器借你用几天吧，也太可怜了。”乐奇文一脸无语。 “行。”桑彤觉得这嗓子要是烤下去，估计是要废。 早上喝了粥，配了豆浆和一个肉包子，汤汤水水的，润润喉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队长，过来坐。”乐奇文招了招手，叶瑾宸端着早餐走了过来，桑彤挪了挪窝，叶瑾宸坐在了她旁边。 “喝粥管饱？”叶瑾宸瞅了一眼她的碗。 桑彤闷着声音：“还行。” 听着她的声音叶瑾宸皱了皱眉头：“感冒了？” 不等桑彤说话，乐奇文乐得开心：“她这是开暖气开大了，给烤的。” 桑彤：…… 就你嘴快！她不要面子的吗？ 叶瑾宸多看了桑彤一眼，没有说话。 上午叶瑾宸出了门，桑彤去见了黄云的经纪人。 桑彤开门见山地问：“黄云吸毒这事你知道吗？” 经纪人先是呆愣了两秒，紧接着激动地吼道：“怎么可能！我跟了云哥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吗，云哥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外界都说娱乐圈乱，但那也不是普遍现象！” 桑彤没跟他绕弯子，观察着经纪人的表情，他的惊讶不似作假。 “我们从黄云的体内检测出了毒品。” “这绝对不可能，我们经纪公司的所有艺人在签合同的时候都会重点强调遵纪守法，私下里我也跟云哥说过，他明显表示过对这方面的厌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我相信他！”经纪人斩钉截铁地对桑彤说。 “那黄云有没有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私下里进行这些事情？毕竟人都是容易变的。”桑彤又问。 这一次经纪人脸上明显有了犹豫，话都到了嘴边了停顿了半分，随后才说：“从云哥入行开始我就跟着他了，他有什么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不可能的，而且沾了那玩意即便再想隐藏也会流露出蛛丝马迹，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我很肯定云哥没有沾那东西，绝对不可能。” 经纪人的表情很认真，他与助理不同，经纪人从一开始就跟在黄云身边，一如他说的那样，若是黄云真的吸。毒，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而经纪人在这点上又异常坚定，如此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黄云沾毒，或许是近期才沾，这段时间助理跟在黄云身边比经纪人要多，如此经纪人不知道也正常，亦或者这个毒，沾得非自愿。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目前得到的结果是这样。有没有可能他是得了奖之后接触的人多了，才沾上这些东西，你有没有长时间跟在他身边所以没有发现？” “这……”经纪人似乎有些犹豫。 桑彤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开口，大概过了一小会儿，经纪人出声了。 “说起来，前段时间云哥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我说的不是毒瘾犯了的那种不对，就是感觉云哥有点焦虑。”经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别扭，“之前我以为是片酬合同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查了这个，但是合同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云哥确实不满意合同，但是他焦虑的似乎不是这件事情……” “你没有问过他原因？”桑彤好奇，自己手下的艺人状态不对，经纪人竟然没有过问。 “我问过云哥，他当时只跟我说工作压力太大，想要退圈。我以为是他骤然得奖才压力这么大，为此劝过几次，云哥都只是摇头。之后他抽烟越来越多，状况也越来越不好，工作虽然没耽误，但是私底下话越来越少。我那时候忙，不怎么跟在云哥身边，都是助理在。助理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以为是太忙了，毕竟那段时间云哥的通告真的很多，与奖项一起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工作，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三个小时，确实压力很大。” 在经纪人看来，黄云精神状态变差的主要原因是工作的内容太紧密，没有好好休息，这才产生了负面的情绪。 这些他都是能理解的，不止是黄云，其他的艺人在刚火起来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当时只是安慰了黄云，让他别多想，并且在通告上进行了调整，尽量让他时间安排上不那么的赶，晚上休息的时间也能保持在五六个小时以上。 “给云哥调整之后，他的状态好了一些，我当时松了一口气，偶尔会问杨青情况，杨青说一切都正常。”经纪人对着桑彤说道。 “除了通告上的事情，黄云还有其他事情吗？比如剧组、公司，或者与其他艺人关系之类的。”桑彤又问。 “没有吧，公司给云哥安排工作都会再三考虑，也会跟我打招呼，一般不会出现什么纠纷问题。”经纪人摇头，“至于艺人之间，偶尔拌嘴都很正常，同事之间哪有不拌嘴的。” “那你觉得跟他接触的人中有没有可能会带着他吸毒的？”桑彤抛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个……”经纪人眉头皱得很高，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桑彤见此没有逼问他，而是说起了之前调查到的问题：“就这么跟你说吧，黄云在出事之前被人灌下了半斤白酒，如果你说的那些都没问题，黄云之前从没碰过毒品，那他很有可能在被灌完酒后又被强迫吸毒，而你现在所能给出的线索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桑彤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再向经纪人施压，无形的压力千斤般压在经纪人的头顶，不多时他额角渗满了汗珠。 桑彤什么意思经纪人明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是经纪人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桑彤就有理由怀疑，经纪人跟这件事情也有关联。 犹豫了许久，经纪人泄了口气：“是有那么几个人。” 桑彤示意他继续，经纪人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说出了几个名字。 看着几下的几个名字，桑 彤有些意外，按照经纪人所说，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现在在影视城里，十几个人，要么是在hd那边，要么是不在本地，除非信息有误，这几个人甚至不用排查就已经排除了嫌疑。 第51章 [已修]一个演员（7）…… “赵星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口？”桑彤问道。 “通过同剧组的工作人员的信息，这个赵星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很小就出来讨生活了，早前经常入不敷出，偷摸拿点东西是常事。他还有个弟弟，一直跟他弟弟相依为命，兄弟两个人感情很好。” “赵星的这个弟弟叫赵光，是个小网红，我们现在还没有联系上人。” 桑彤的第六感告诉她，黄云应该不是赵星不是杀的，可赵星的话语中又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在一些模糊的问题上很茫然，细节上有很清楚。 毕竟是靠证据判案，不能靠第六感办事，若到最后真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赵星，那不管桑彤怎么觉得不对都没办法，可若真的不是赵星，他又为什么要认罪？ 赵星如今是摆在眼前的谜团，想要解开就得从他身边下手了，而他这个还没联系上的弟弟极有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 赵星跟赵光两个人现在住在郊区，虽然偏了一点，房子挺大的，是一栋二层楼的楼房，还带一个小院子，按照赵星的说法，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入，那这房子大概就是靠着弟弟了。 桑彤跟叶瑾宸到的时候，大门半敞着，大概有二三十厘米的缝隙，透过缝隙往里头看了一眼，院子空空荡荡。 “有人吗？”叶瑾宸高声问了一句，拍了拍铁制的大门，没有得到回应。 半敞开的院门吱呀呀地彻底敞开，不承想里面楼房的大门竟然也是开着的。 桑彤跟叶瑾宸对视一眼，叶瑾宸点了点头，两个人默契地朝里头走了进去。 刚刚跨过大门，一道凶悍的声音传了过来，桑彤偏头就对上了一只黑色的大狗，正大张着嘴巴“汪汪”乱吠。 桑彤胆子不小，小型犬和中型犬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她一直都有点怕这种大型犬，下意识往叶瑾宸这边凑了凑。 叶瑾宸感受到了桑彤的动作，偏头就看到了小姑娘一脸紧张地盯着那只半人高的黑狗，整个人都快要藏到他的身后了。 怕狗？ 叶瑾宸不动声色地将桑彤挡在身后，挥挥手：“去……” 叶瑾宸身上的威压不只对人有用，那狗与叶瑾宸对视了一小会儿后显然感受到了挑衅，叫得更凶了。 桑彤的脸皱成了一团，好在狗拴着链子，再怎么叫也冲不上来，叶瑾宸将桑彤和狗隔开，最后不知道叶瑾宸做了什么，狗叫声戛然而止，呜了两声钻回了窝里。 桑彤整个人几乎都是贴在叶瑾宸背上，全程根本不敢看，这会儿狗不叫了，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抓着叶瑾宸的衣服，整个身子都紧靠着，她心中一惊，慌忙撒了手。 柠檬的气息尚未散尽，桑彤的脸有点红，她揉了两把自己的脸，妄图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赶出去，可惜满脑子都是叶瑾宸结实的后背。 “好了，它消停了。”叶瑾宸安抚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估计是以为桑彤被吓得不轻，难得地温声细语。 桑彤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差点色迷心窍，又揉了把脸，脑子清醒了，而后闷声说：“谢谢队长。”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头顶叶瑾宸没有多想，也许是心神没有面上这么淡然，衣衫之下妄图忽略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叶瑾宸欲盖弥彰地说：“狗这种动物就喜欢欺软怕硬，你越是怕它它就更加凶狠，喜欢欺负你，只要你在气势上压倒它，它就不敢凶你了。当然，前提是对方拴着链子，要是行动自由的狗，不要招惹。” 不怎么招笑的玩笑话，说完之后叶瑾宸就有点后悔。 桑彤恍若未觉，“哦”了一声听不出是不是信了。 叶瑾宸不知道是，桑彤小时候被大狗欺负过，虽不至于心理阴影怕狗，但多少有点条件反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叶瑾宸绕回正题：“这狗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出来，估计是人不在家里。” 敞着的房门里不见人的身影，他们来了有几分钟了，狗又叫得这么凶，若是家里有人早该出来看。 “那我们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回去？”桑彤问。 叶瑾宸的眼睛一直盯着大敞着的房门，皱着眉头说：“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你没有察觉？” 桑彤吸了吸鼻子，冷凝的空气里隐隐有一点熟悉的味道，很淡，令人作呕。 “闻到了。”桑彤点了点头。 是毒品的味道…… 她与叶瑾宸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上了台阶，朝着屋子里走去。 看见客厅里的景象桑彤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提防。 屋内四把椅子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上，不像是故意摆的，凌乱的样子显然经历过一番不怎么愉快的遭遇。 方桌上还放着外卖的袋子，有些餐盒已经打开，汤汁洒了不少，有些还没有从袋子里拿出来，桌子上有些乱，红色桌子的角落稍稍有些暗，桑彤眼尖地一眼就瞧见，边走边戴手套，食指的指尖蹭上去后轻轻捻了捻，像是一些干涸的血迹。 桑彤皱着眉头正想和叶瑾宸说点什么，突然眼前景色变幻，意识紧跟着变得模糊，她似乎受人牵制，胳膊被掰在身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她想要挣脱，却被人再次按了下去，头重重磕在了桌角，疼得要命，她下意识想去摸，对方的手却仿佛钳子一样，让她动弹不能。 似乎有绳子缠在了手腕上，她被人拉了起来，对方拽着她往外面去，她不想出去，拉扯之下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拼命想要挣脱，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打翻了桌子上的外卖，可是她的挣扎在对方眼里像是小儿的胡闹，她被拉着出了门。 桑彤想要回头看一眼钳制住她的人到底是谁，可是一回头就被对方的手刀敲在了后脑上。 意识消失的瞬间，桑彤一个激灵回到了现实，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她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指，脑中还残留着车子的轰鸣声。 桑彤稳了稳心神，唤道：“队长，这里，有血迹。” 叶瑾宸正在看外卖盒子，闻言看过来。 血迹早已干涸，暗红色的痕迹不怎么明显，叶瑾宸皱了皱眉头，心里漫起不怎么好的预感。 赵光很可能会成为案件的突破口，如今人不仅没找到，甚至可能已经遭逢毒手，让原本寻到方向的案子再次进了死胡同。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赵光出事，赵星的口供就更加可疑了。 视线余光里，桑彤瞥见旁边的垃圾桶，一根蓝白色的东西极为显眼，桑彤定睛看了一眼，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叶瑾宸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根蓝色的针管出现在垃圾桶里，隐隐有气味飘出，跟他在外面闻到的味道是同一种。 叶瑾宸：“取个物证袋。” 桑彤动作麻利地将透明袋子打开，叶瑾宸戴上手套将针管取了出来，放在了袋子里。 东西封好，叶瑾宸说：“你去给许然打个电话，让他带人过来。” “好！”桑彤应了一声，摘下手套去给许然打电话，叶瑾宸则上了二楼。 通知完许然，桑彤将手机放回兜里打算去找叶瑾宸，刚挪动步子一眼扫见外卖上的出餐小票。 订单上的日期是昨天中午？ 早上黄云被杀，中午赵光就被带走了，晚上赵星跑过来认罪，说黄云是他杀的，这也太巧了。 许然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桑彤跟叶瑾宸已经在屋子里搜出了一小袋毒品，如果赵星不吸毒，那吸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赵光。 回去的路上，桑彤仔细想了 想这个案子，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来看，赵星很有可能是因为弟弟被挟制了而去顶罪。 桑彤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叶瑾宸听，叶瑾宸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咱们来捋一下时间线，首先是黄云，他在十二点的时候被杨青带回了酒店，十二点二十的时候喝下了蜂蜜水，一点离开酒店去买过敏药，但是他并没有来得及买到药，就被人强势带走灌了酒，等到他再次有机会离开去药店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他出现在小巷子里，或许是还打算去药店买药，结果被杀害，然后凶手叫来了赵星处理了他的尸体，随后赵星等到了五点开车上山，布置好现场，再过了半个小时假装发现了黄云。” 桑彤觉得这个时间线是对的。 “那为什么就不可能是赵星杀的？赵星当初在剧组工作收入应该不少，他的弟弟吸毒需要大量的资金，赵光说是网红，实则粉丝没几个，光靠他当网红的钱肯定不够，而黄云举报了他断了他的财路，他失去了工作，家里情况一团糟，若是他因此生恨想要报复黄云呢？”叶瑾宸问。 “赵星自首的太突然了，目前并没有证据指向赵星是杀人凶手，就现有的线索来看，他只是个目击者，顶多算个怀疑对象，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便害怕也有足够的时间逃走，偏偏在我们查到毒品的时候突然跑来自首，这有点说不通。”桑彤皱着眉头，叶瑾宸说得确实不错，赵星也不是没作案的可能，但桑彤还是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他。 “赵星跟弟弟赵光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赵光吃喝住行几乎都是靠赵星赚钱，假设赵光没有出事，如今赵星进去了，那他弟弟怎么办？”桑彤摇头。 要是赵光是个勤勤恳恳的普通人，没有恶习，或许赵星会因为害怕而去自首，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可赵光吸。毒这事儿可不是抽烟那么简单，他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支撑生活，尤其是赵光现在行踪不明。 方才看过的场景实在是太让人在意了，桑彤想。 “有没有可能是一伙人把赵星的弟弟绑了，威胁赵星出来顶罪。” 桑彤记得自己通过黄云的血看到的那些画面，黄云当天晚上被上十个人围着灌酒，逼迫他吸毒，之后黄云就死了，凶手极有可能是那群人中的一个。 而赵光好巧不巧地也吸。毒。 “等到见了赵星就知道你的猜测是否正确了。”开车的人回了一句。 桑彤意外，她还以为叶瑾宸不太同意自己的观点。 赵星被带到审讯室里的时候，桑彤跟叶瑾宸已经坐着等他了。 “人是我杀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星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一直念叨着同一句话。 “我们今天去了你家。”桑彤也不管赵星的状态，直接说道。 果然，等到桑彤话音落下，赵星念叨的话语终于是停了下来，赵星的视线落在了桑彤身上，难得看到他眼底明显的紧张。 “我们在你家搜出了注射毒品用的针管，还有一小袋毒品，你不该交代一下吗？”桑彤冷声说道。 在听到桑彤的话之后，赵星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我们知道你不吸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弟弟，对吗？”桑彤看着赵星没有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 赵星动了动嘴，似乎有开口的迹象，桑彤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等着。 “没错，但是这件事情怪我！是我把阿光带到这个圈子里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赵星眼眶有些泛红，脸上满是懊悔。 不同于赵星较为普通的长相，身为弟弟的赵光外在条件真的不错，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帅气，从小就很受欢迎。 赵星一直在剧组打杂，赵光有时候也会来帮他，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面的水真的太浑浊了。 赵光的外形让他有些打眼，有人来挖他赵星并不意外，最初他还挺开心的，他知道赵光在网上做直播，有点粉丝基础，虽然也不多也是种认可，赵光很喜欢出现在镜头前。 “所以当初赵光兴冲冲跟我说有人来找他拍短剧的时候，我同意了。”短剧的市场挺好的，他相信弟弟一定可以火起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兄弟两个人跳入的是一个大坑。 那个人带着赵光入了圈，认识了不少的人，赵星没有想到短剧没有开始拍，弟弟却染上了毒瘾。 “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品，当时大家都吸，我只是觉得好玩，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赵光哭着对赵星说道。 那段时间有个剧组开工，很忙，赵星没有太管赵光，没想到就是这一疏忽，赵光就染上了吸毒的恶习。 吸了一回的赵光没觉得什么，第二次第三次也没太大感觉，甚至还能笑着说也不过如此，可是很快赵光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瘾犯了的时候，赵光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那种疼痛感，无助的感觉，让赵光生不如死。 “哥，我错了，我疼啊，我是真的疼！”赵光趴在房间的地上，朝门口的赵星哭得撕心裂肺。 赵星当时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心痛，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带赵光入圈……如果他没有那么做，他的弟弟是不是仍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最终，赵星还是心软了。 然而吸毒这玩意儿就是个无底洞，赵光的毒瘾一天比一天大，所以缺钱的赵星才会打上道具的主意。 剧组里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人，赵星也是见别人这么做才偷摸拿，之前偷过很多次都相安无事，直到被黄云发现。 那次最初其实并不算太不愉快，黄云说下不为例就放过了他，赵星也以为这事就过了，结果没几天他就被赶出了剧组，赵星立刻明白是黄云在背后捅刀子。 赵星怨恨黄云，后悔自己做事不小心，更对赵光的行为又恨又心软，只是这一切的一切放在普通人眼里都只剩下嘲讽。 说到底一切的起因都是赵星，是他纵容了赵光才让一切走到了这一步。 桑彤面无表情地问：“你弟弟被绑走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事情许然跟乐奇文已经在查了，结果不会这么快，既然她怀疑赵星是受威胁才答应顶罪的，那么她也不打算整那些弯弯绕绕的。 赵星知道既然查到了自己家，必然会查到赵光，他表情复杂，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星虽然没有开口，可是看到他这个反应，桑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是因为赵光被绑架了，所以才会帮真凶顶罪？”桑彤继续问道。 “不是的！人是我杀的，跟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听见这话赵星猛地回神，又恢复了一脸疯狂。 昨天他自首之后也是这样的，一直说人是他杀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做的，着了魔似的生怕警察不给他定罪。 “赵星，你知道吗？真正的凶手自首的时候可不是你这样的反应。”桑彤看着赵星，淡淡地丢出一句。 赵星动作突然一僵，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我还是昨天说的那句话，你只是个帮凶而已。”桑彤笑笑，“你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我手腕上的表，你很在意时间，而且紧张和惶恐的情绪就算被你极力掩藏，你却还是害怕。” “你担心的不是你，是你的弟弟对吧？”桑彤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是，是我，我……我自首只是想要争取宽大处理，没有别的原因。”赵星咽了咽口水，声音已经不像之间那样坚定，慌乱中甚至有些颤抖。 “昨天你遇到黄云之前他被人灌了酒，还强迫吸食了毒品，这个强迫黄云的人，你是认识的是吗？” 赵星捏着的拳头紧了紧，想要反驳，桑彤却笑着制止了他。 “别急着否认，吸毒的人你我都清楚，就算是你现在帮他顶罪了，他能给你什么，你真信他许给你的好处？比如照顾你弟弟，给他提供毒品什么的，你觉得他有多少信誉？你跟一个毒。贩讲信誉？你就不怕杀你弟弟灭口？你死了，这个事情就结束了，除了你跟他，没人再知道真相，他凭什么放过你弟弟？” “你得想清楚了，对方可是个吸毒杀人的罪犯。” 桑彤不断给赵星施加心理上的压力，现在的赵星咬死不说，无非是顾 及自己的弟弟，相信那个人会放过他弟弟的。 可是桑彤并不这样觉得，对方能对黄云下手，就一样可以对赵光下手。 “说出他的名字，我们还可以帮你救你的弟弟，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有时间和你耗着，但是你弟弟不一定有时间。”桑彤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赵星脸色瞬间惨白，一双空洞的眼睛似乎透过表盘看到了别的地方，渐渐地，他弯下腰，将脸埋在手心。 叶瑾宸从头到尾都没有搭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桑彤每一句话都听进耳朵里，她看着桑彤对方的来回博弈，心里不自觉地多出一点欣慰。 审讯室一时安静得过分，叶瑾宸稍一歪头就能看见桑彤被灯光照得白得透光的脸，原本初见时还像个学生似的，此刻模样虽没变化，却多了几分凌厉。 小姑娘进步还挺快的，他心想。 第52章 [已修]一个演员（8）…… “是牧山给我打的电话。”赵星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对着桑彤说道。 牧山这个名字出来的瞬间，叶瑾宸就朝着审讯室的另外一边看了一眼，正在隔壁看的许然立刻会意。 “他早上三点多联系我，叫我把人处理掉，我当时很害怕，脑子都是懵的。”赵星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冰凉，他当时整个人都麻木了，看着躺在地上的黄云，赵星根本就不敢去碰。 “牧山是谁，你为什么要帮他？”桑彤皱着眉头问他，帮人处理尸体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是王童的经纪人。”赵星憋了一会儿，继续开口，“别看他没什么名气，手下却有好几个网红艺人，他人脉很广，门路多……歪门邪道也多，我弟弟吸的那玩意就是从他那里拿。” 根据赵星介绍，不止是他弟弟，还有很多艺人都是在他那儿拿货，有些是自己用，有些是转给别人。 “我不想干这事，可是我没有办法……”赵星一脸的痛苦。“我要是不答应他，他就给我弟弟断货，还要把我弟弟扔出去，我弟弟会死，他真的会死！” “帮他干完这个，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下午牧山又给我打电话，还把我弟弟给抓走了……” 赵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是桑彤看着面前的人，一点都同情不起来，这兄弟两人顶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当初在第一次发现你弟弟吸毒的时候把他送去戒毒，或许事情就不是今天这样了。”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赵星的哭声。 “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的，你不知道阿光他趴在房间里抓地挠墙，拿头去磕床头柜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当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毒瘾折磨。”赵星浑身颤抖，双手攥拳，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可是他每一次的心软都成了扎向亲弟弟的刀。 小时候家里面穷，他跟弟弟两个人都是饱一顿饥一顿过来的，弟弟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明明自己没吃上一口好的，却骗他说是吃过了。这样好的弟弟跪在他面前求他，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弟弟受苦受折磨！ 牧山带走了赵光，所以赵星就来顶罪了，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不小心才杀了黄云，牧山那边跟他说只要他乖乖听话，他会帮忙照顾赵光，等案子定下来后，他再给赵星找个好律师，到时候赵星关不了几年就会出来，赵光也不用再愁白粉的事情。 赵星本就因为抛尸的事情坐立难安，再加上弟弟被带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踏进派出所的那一刻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解脱的感觉了。 “求求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救出我弟弟。”赵星的脸上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张狂，红着眼睛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他恳求着，终究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警察身上。 “我们一定尽力营救你的弟弟。”结尾的时候，叶瑾宸冷声说了一句。 桑彤看着赵星紧张的脸色似乎松缓了一些，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太理解赵星这种人，所以没办法评价。 出了审讯室，桑彤的脸色不太好看，安静地走了会儿路，桑彤忽然抬头问叶瑾宸：“队长，你说为什么赵星宁愿给赵光买毒品都不肯送他去戒毒？” 叶瑾宸的情绪上没什么波动，方才的审讯时全程都一个表情，似乎对面每一句话都是无关痛痒的叙述，而叶瑾宸只负责在其中挑选一些关键有用的线索。 叶瑾宸看了桑彤一眼，桑彤还在等他回话，表情有些愤愤，是那种初入职场襄阳匡扶正义的模样。 警察这种累死累活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有点正义感很难坚持下来，桑彤这种样子叶瑾宸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所以对于她此时的反应，叶瑾宸毫不意外。 “赵星这一类人不少见，说得好听点叫心软，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软弱。”叶瑾宸缓缓地说。 桑彤嗤笑：“但是他连替罪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这可不好说，有的人对老婆家暴，却是个妈宝男，两者并不能算是有冲突，人性是个复杂的东西。” 桑彤这么一想，觉得是这么个意思。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许然这边已经查到了牧山相关的资料。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穿着时尚，面容清秀的人，三十六岁，是jy娱乐的一个经纪人，他手下最有名的艺人就是王童，除此之外，他还带了好几个网红艺人，也有新人团。 光这么看他这个人的时候根本没法与赵星口中那个给圈内人贩毒甚至有其他黑色服务的人联系到一起。 乐奇文在追踪赵光的踪迹，他被当作筹码，威胁赵星让他替罪，现在找出他就是紧要任务，丁健修正跟着一起查。 缉毒这件事情不是他们组负责的，所以要跟其他队一起合作，具体业务桑彤不熟悉，她一直跟在叶瑾宸的身边看着。 “王童在影视城拍戏，牧山很有可能跟着他，只是他们没有住在酒店。”许然带来了影视城那边的最新消息。 “牧山既然要卖货，肯定不会在酒店，酒店不安全，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地盘。”桑彤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画面——她当时跟着黄云的视角，看了一眼窗外。 那个窗户绝对不是酒店的窗户，那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能够看到酒店的logo…… 她现在可以确定，给黄云灌酒强迫他吸毒的那个人就是牧山，当时屋子里还有一群人，男的女的都有，一部分就是牧山手下的艺人。 他们应该有一个集中吸毒的窝点，而且这个地方应该距离附近的酒店都不远，这样更加方便住在酒店的那些人过来。 既然黄云三点钟的时候，死在了距离药店不远的地方，这也就说明他们这个窝点应该就在附近。 桑彤拿出平板，将地图放大，标出黄云的酒店，又标出了赵星他们所在的酒店，还有黄云当日可能行走的路径。 看着地图，桑彤在其中一个位置点了点，如果当时能够通过窗户看到酒店的logo，她用圆画了一个范围，这一圈的人大概都能看到酒店的logo，距离也合适。 然后再与黄云的路线结合，桑彤用红笔标出了最有可能的点。 “队长，这一片区域的结构复杂，相对较为偏僻，我觉得是较为可能的藏匿地点。”桑彤将自己画的图递给叶瑾宸看。 叶瑾宸拿着平板看了一眼，随后朝许然喊了一声。 “许然，带上人，准备出发！” “是！”许然立即回应。 五分钟后，所有的人集结完毕，桑彤坐在车里有一些紧张，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牧山很有可 能已经处理了现场。 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许耽误。 下午五点，众人到达了目的区域。 “许然带人搜这一片，剩下的人跟我走。”叶瑾宸说道。 队伍马上分成了两队，桑彤紧紧地跟在叶瑾宸的身边。 这一片不是主干道，没什么人，大院的门进去，里面弯弯绕绕，想藏个人太简单了。 “队长，我闻到了。”一股特别的草味儿传来的时候，桑彤立刻给出了反应，这是大麻的气味，轻飘飘的，她们距离目标应该很近了。 “嗯。”叶瑾宸回应了一声，他自然也是嗅到了，循着味道，越往前越浓郁。 他们停在了一栋独立的二层别墅面前，院子很小，大门是关着的。 大门轰然破开，众人一拥而入打得里面的人措手不及，看来没能得到消息提前逃跑，里面的人不少，听见声音时表情在一瞬间的恼怒后化成惊恐。 有些人还蒙着，有些人则拔腿就跑，然而这里已经被层层包围，又能跑到哪里去！ 没多久一楼的人就被制服了，留了几个人在一楼稳住场面，其余人一同冲上二楼。 刚踏上二楼，扑面而来的就是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大麻的味道混合着其他毒品产生的气体，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桑彤推开门就看到里头有人正在吞云吐雾——几个清醒的在打牌，不清醒的就在旁边傻笑，这一看就是已经进入幻觉了。 男男女女衣着不整，画面极为震撼，叶瑾宸让他们先穿上裤子，然后抱头蹲在墙边。 二楼一共三个房间，每间房里的场景都差不多。 他们这是端了一个大毒窝啊！工作人员、艺人等等，人员五花八门。 所有人都整齐地抱头蹲在走廊角落，众人搜了两遍从房间里搜出了不少的毒品，却没能找到牧山。 桑彤走到一间房门口，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没错，就是这里。 房间窗户紧闭，桑彤站在窗前一眼就看见不远处酒店的logo和闪亮的大字。 黄云昨天凌晨就是在这间房间里被灌了酒，又被强迫吸了毒。 都知道吸毒杀人是要命的事，起先这些人都不肯交代，但是在听到牧山的时候，众人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 桑彤的视线落在人群里，她看到的画面中有上十个人，虽然视线模糊，却还是记得住其中几个人的脸。 扫过人群，桑彤看到了其中一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桑彤走到她的面前问。 “薛柠。”对方怯生生。 “昨天凌晨你也在这里？”桑彤又问。 女孩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看起来更怕了，低着头不敢和桑彤对视，桑彤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似乎带着钩子，将她的心理防线一点点钩断。 “昨天你见到了黄云。” 叫做薛柠的女孩不知道是没想到桑彤会知道这件事，还是没想到桑彤会精准地找到自己，垂着的双眼猛地瞪大，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在接触到桑彤的清亮冰冷的眼镜后又慌忙低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见过你说的黄云。”女孩急急忙忙地念叨，明显很慌乱。 黄云的尸体昨天早上在影视城被发现了，她们是知道的，虽然消息被封锁了，可是当时围观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那么多，总归是有些消息传过来的。 “你昨天不仅见到了黄云，你还看到了牧山给黄云灌了一杯白酒，强迫他吸毒。”桑彤再次肯定地说道。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的情绪更加激动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就想要往墙角躲。 谁又能够想到这会儿害怕得全身颤抖的人，昨天还笑嘻嘻地围着黄云，看着他被折磨得一身狼狈。 “你知道的，你不仅知道黄云被灌酒的事情，你还知道他已经死了！” 在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薛宁那原本还在强烈挣扎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全身变得僵硬…… 桑彤不着急，等着她恢复情绪。 大概过了2分钟，桑彤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安抚：“人不是你杀的，你不用这么害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死……”薛宁突然抓住了桑彤的手臂，看着她，满脸的慌张，“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没事，不着急，你慢慢说。”桑彤知道自己的方法对了，只要薛柠肯开口，那他们就能还原昨天凌晨的景象了。 “昨天是凌晨快两点的时候，牧哥来了，把黄云也带了过来，当时黄云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牧哥叫他喝他不肯，牧哥就生气了。” “当时就给黄云灌了一杯酒，黄云喝了一半吐了一半，弄得到处都脏死了，还嚷嚷着什么。” “我凑近一听，才知道他在骂人，骂牧哥骂我们，说他绝对不会跟我们同流合污什么的。” “你说这话不是在牧哥头顶上拔毛么，牧哥当时就生气了……强迫他抽了一壶。”薛柠说道。 “可是黄云还是不听话，一直嚷嚷叫唤，牧哥就带着他出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大概是几点？”桑彤问道。 “不记得了，三点多吧……”薛柠回应道。 跟黄云遇害的时间差不多，如果薛柠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应该能够还原整个早上的情况了。 一点多黄云出酒店去买过敏药的途中遇到了牧山，牧山把他带了回来，可是黄云态度很不好，牧山就给她灌了一杯酒，随后又强迫他吸了毒，可是黄云还不安分，牧山就把人带了出去，在路上把黄云解决了，随后叫来了赵星处理尸体，赵星把黄云放在器材车里，早上拉到了影视城，伪装现场，并且装作是自己发现的尸体，赵星本来以为这个事情已经完了，没想到下午牧山绑架了他的弟弟，威胁他顶罪，于是赵星为了弟弟妥协认罪…… 逻辑是通的。 叶瑾宸一直在旁边没有打断桑彤，桑彤转身就看到了他，对视一眼，桑彤看到叶瑾宸的眼神就明白他已经安排下去了。 现在只要找到牧山，真相就能解开了。 “现在还没有找到牧山的踪迹，他有可能已经藏起来了。”许然跑过来说道。 “去找王童，王童是牧山手里的最火的艺人，两个人已经一块儿工作十几二十年了，不可能没有联系。”叶瑾宸看了一眼乐奇文发过来的东西，朝着许然说道。 王童现在正好也在这里拍戏，不过他一直都不住酒店，在影视城周围有自己的房产。 桑彤跟叶瑾宸找到王童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做饭。四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三十岁左右。 王童并非爆火名头很大的演员，但是这些年作品也不少，都是作为重要配角，拿了不少奖，在外口碑一直不错，也算是个耳熟能详的演员了，比起牧山手里的其他艺人，不是一个级别的。 “抱歉，我到点都得吃饭，不然饿得胃疼，你们请稍等。”看见前来的警察，王童没有丝毫震惊，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看上去真的打算面对这么多人吃饭。 桑彤看了一眼，小小的一碗杂粮饭，少量的青菜还有牛肉，旁边还有一个苹果。 “没事，我们等您。”叶瑾宸淡淡地说道。 桑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面积很大，装修齐全，一眼看过去就不止两百平了，健身设施挺多的。 这就是大明星的生活么！真是奢侈。 五分钟后，王童终于吃完了，给叶瑾宸跟桑彤端来了热茶。 “抱歉，家里就只有热茶。”王童说。 “没事，谢谢您。”桑彤接过来。 王童笑笑，温和地说了一句 ：“小心烫。” 桑彤笑笑。 王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还不等桑彤跟叶瑾宸问，王童就自己开了口。 “黄云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桑彤诧异，很快就接上了话：“不是，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向您了解一下牧山的情况。” “牧山？难道事情还跟他有关系？”王童拿着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牧山在贩毒，这件事情您是知情的吗？”桑彤直接问道。 王童擦手的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复杂：“这个圈子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能走上吸毒这一步我并不意外，他不是第一人，只要这个圈子还在，他也不是最后一个人。” 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偷税大户，吸毒的，洗钱的，他在这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少见。 “早几年有些艺人跟他接触过这个，我当时就警告他不要干，没想到他还是走上了这一步。”王童有些无奈。 “您对他做的事情并不知情？”桑彤有点难以置信，王童是跟牧山走得最近的艺人了，牧山手下的其他艺人都有参与，王童这话……是不是有些甩得太干净了。 “不瞒你说，牧山虽然是我的经纪人，但是我现在的事情大多都是助理在负责，本子也是我自己在看，他也就是偶尔跟我来往罢了。”王童说道。 王童早就已经过了依赖经纪人的时期，尤其是牧山手中资源不多，没办法再给王童带来什么好处，而且牧山现在的精力不在业务上，所以跟王童之间除了还保持着经纪人和艺人两个名头上的关系外，联系越来越少了，如今牧山大多数都是在带新人。 “他可能对我的行程很清楚，但是我却并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干了些什么。”王童这话说得坦然。 “那您觉得牧山最有可能藏在哪里？”桑彤问他。 王童想了想：“他的房产也不少，我也不太清楚。” …… 王童从头到尾都表现出跟牧山以前很熟，现在交际不多的状态，桑彤不知道是因为牧山沾染上了案子，所以王童想要撇清关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问就是对牧山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两个人关系一般，这种说法。 最让桑彤没有想到的是，王童竟然不是吸毒人员。 “不是说染发会影响结果？”桑彤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说道。 “我们取了其他体毛检测，仍旧没有检测出来。”许然摇头。 这就有点难以置信了，牧山身边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跟毒品沾染上了关系，唯独王童，一点事儿都没有。 牧山仅存的那点良心都给了王童吗？ “现在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牧山。”桑彤舔了舔唇，刚刚喝得茶水苦得不行，喝着像是苦瓜片泡的，清火是清火，就是喝得她眉头紧皱。 “已经在追绑匪的路线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叶瑾宸不管是什么时候情绪都很稳定，跟桑彤这种表情丰富的人不太一样。 叶瑾宸给桑彤递了一瓶纯净水，贴心地拧了盖子，桑彤打开来狂灌一口才觉得嘴里的苦涩味道消散了不少。 “牧山有没有可能真不管赵星了？现在他人都已经藏起来了。”桑彤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的。 “应该不可能，他要真不管赵星，赵星到时候翻供了更麻烦。”叶瑾宸摇了摇头，他觉得为了自身的安危，牧山还是会帮赵星的，等到尘埃落定之后他大概是不会管赵星了。 “刚刚有一点很奇怪，我们都没有说黄云，王童就自己开口了，他是打算主动出击？”桑彤想了一会儿，仍旧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王童不可能真就一点不知道。”叶瑾宸觉得在这点上王童撒了谎。 桑彤也是这么觉得的，而且他们在问到牧山贩毒的时候，王童当时的回答没有一点犹豫就肯定了牧山吸毒，只字不提贩毒。 吸毒和贩毒，一字之差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桑彤更倾向于王童当时故意这么说。 贩毒的性质可比吸毒要恶劣多了，王童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一样。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着牧山自己出现吗？”桑彤觉得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有点太过于被动了。 狡兔三窟，牧山或许会因为赵星的事情出现，也有可能一不作二不休杀人消失，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没有方向的原地打转。 “队长，有赵光的消息了！”许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急匆匆跑来。 桑彤脸上一喜，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对方看上去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没有急迫，也没有惊喜。 但是叶瑾宸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不少，似乎在安抚桑彤，说：“消息这不来了么。” 第53章 [已修]一个演员（9）…… 这几年城市发展一直很快，除去了一般的高楼居民区，还有不少的开发商在搞别墅群。 壹兴区的别墅群已经建好了大半，搬进去的住户却很少，当初带走赵光的车就是在这一片区域消失的。 因为是在建期，相关监控设施还不是那么完善，多方查看后只能确定赵光应该是被带进了其中一栋楼里。 经过半天的摸排，最终锁定了其中一栋房子，疑似有劫走赵光的人出现。 “根据调查，这个人从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他的三餐都是点外卖，警惕性很强。”许然说道。 “他点的餐食都是两人份，可以排除有第三个人，目前猜测里面只有赵光跟劫走他的人。” 牧山带走赵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拿他来威胁赵星，所以在赵星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赵光的生命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不过现在也看得出来，牧山应该没有跟他们在一块儿。 “晚上的时候只有二楼的这个房间是亮着灯的，赵光很有可能被关在这个房间里。”许然将现场拍摄的图片放给众人看。 “有别墅的平面图吗？”叶瑾宸问。 “有。”许然拿给了他。 若别墅里确实只有一个人，那想要救出赵光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就各种突发状况和细节等事情商议了将近一个小时，制定出一个相对稳妥的救人计划后，八组剩下的人员全部出动。 目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扮成外卖人员，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对方才会开门跟外界接触，这个时间点是最好的，他们不能错过。 下午五点，周围的人员已经部署好了，许然换上了一套外卖员的服装，骑着摩托到了606号别墅门口，这一条路上就只有这一栋在转角处，是个好地方，也较为偏僻，难怪会选这么个地方。 许然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里头的人就出来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同于牧山那种纤细的类型，对方一看就是体格健硕的练家子，那胳膊上夸张的肌肉清晰可见。 仅仅是一眼，就可以确定对方就是那个带走赵光的人。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许然说道，对方看了一眼他，随后透过缝隙伸出了手，大概也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所以并没有把院门的缝隙开大。 许然表现得很淡定，演技一流，乍一看真的跟外卖员没什么两样，然而在对方接过外卖的瞬间，他突然拉住了院门用力一撞，直接卡住了对方伸出来拿外卖的手。 铁门撞击下，那人嗷的一嗓子，许然趁他没反应过来再次拉开铁门，一拳头直接砸向那人的脸。 那人大概没有想到会被人找上门来，被许然打了个正着，鼻梁处的闷疼让他下意识弯腰，人的本能行为让他失去了先机，等回过神想要回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冲来，那人看着不妙，转身就要跑， 却被叶瑾宸一脚踢得后退了几步。 砰的一声，听得周围人后槽牙一酸，这一脚估计这人废了一半。 但这人到底是有些实力，不似普通人那么脆弱，被踹倒后迅速爬了起来，知道逃跑无望，凌厉的拳头直朝着叶瑾宸袭来，他也是聪明的，知道叶瑾宸是里头最难搞的人，所以一开始就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瑾宸却并不想与他缠斗，现在还不知道赵光是什么情况，尽量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将人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叶瑾宸没想到对方竟然带了刀，折叠刀从裤子里面掏了出来，刀不长，到底是有危险性，叶瑾宸朝着许然看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 两个人一同冲了上去，许然夺刀，叶瑾宸出手将人钳制住，地上的人还准备挣扎的时候，叶瑾宸迅速掏出了枪抵在了对方的头上。 “警察，不许动。”叶瑾宸冷声说了一句，许然快速给对方戴上了手铐。 原本躺在地上挣扎的人，这会儿在感受到头上的冰冷之后，总算是冷静了许多，立刻识趣地不动了。 人被拉走之后，叶瑾宸带着人默默地摸进了别墅里，虽然之前猜测只有一个人，但是不确定有没有第二人的情况之下，他们尽量还是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之下把人解决。 开了别墅的大门，众人朝着里头走了进去，这里应该是新房，装修并不齐全，很多东西都没有，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二楼传来了一些声响。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二楼的几个房间门都是开着的，唯独其中一扇门关着，还上了锁。 推开房门的瞬间，众人还没看清屋子里的景象，先闻到一股浓烈的气息，众人下意识捂住口鼻，紧接着看见一个吞云吐雾的人。 正对面的床上，一人正悠闲地躺着，周围都是用过的吸毒器具。 “我去，这是给他抽了多少！”许然看了一眼桌子地上还有垃圾桶里的东西惊呆了。 “打电话叫救护车。”叶瑾宸朝着许然说道，话毕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 许然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 拉着窗帘的房间里开着灯，赵光这会儿已经吸多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被丁健修带人拉起来的时候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叶瑾宸又在屋子里搜了一些毒品出来，分量不少，这些似乎都是给赵光准备的。 “怪不得就放一个人在这看着赵光，他都已经抽成这样了，不让人看着他都不会跑。”张为民看了一眼连连摇头。 叶瑾宸没有说话，让老张留人在这处理现场，赵光那边有许然在看着，他得把外面那个人带回去审审。 这一次任务桑彤没有跟着一块儿，看着开进来的车，桑彤还挺紧张的，接着就看到叶瑾宸带着人下了车。 见到这个情形，桑彤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的行动还挺顺利的。 “安排审讯室，五分钟后开始。”叶瑾宸说。 “马上。”桑彤立刻着手准备。 叶瑾宸本来是不打算让桑彤参与审讯的，可是现在八组的其他人都在任务中，他最终还是带上了桑彤。 别看现在人是抓住了，可是对方一点都不肯配合，从头到尾都是保持沉默，问什么都不回答。 “我知道你不是主谋，你要是好好解释还有机会，要是一直憋着不说，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叶瑾宸开口。 “我们从房间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你要是说不知道来源，那可就算你头上了，你知道你会被判个什么吗？” 他们从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不少，这要是担在身上，可就不是光是一个绑人的罪了，够他吃好几颗枪子。 “那些东西跟我没有关系！”原本一直不肯说话的人听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了松动。 “屋子里就两个人，除了你现在就剩下医院里那个，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叶瑾宸冷着脸看着他，“如果不是你的，你就好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绑赵光，指使你的那个人是谁！” 绑人是绑人，再加上个毒品，那性质可就变了，他们这种一般都是花钱请的打手保镖一类的，主要是向钱看齐，不会死保上家。 这会儿什么都不说也是在想怎么样让自己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叶瑾宸这是在给他抛诱饵。 “我不知道，对方花钱下单了，我只管接单做我的事情，别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男人抬起脸看着叶瑾宸说道。 根据他的交代，对方给他下了单，让他带个人到别墅，关个几天放人就行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也就接了，至于房间里的毒品，他从头到尾没碰过。 “那家伙自己有毒瘾，我把他关进去之后每天给他端饭就行了，他吸毒还是不吸毒都跟我没关系，那屋子我都不进。” 地点是买家指定的，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抽不抽是赵光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当个看门的。 “给你下单的人是谁？”叶瑾宸问道。 “不知道，对方是网络下单，我们这种接散活儿的人随机接单。”这人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难办了，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拿钱办事，根本无法确认是不是牧山在背后指使他做的这件事情。 原本以为查到赵光就能够查到牧山了，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牧山的踪迹，而这个人也并不能提出更清晰的线索。 “对方是通过文字还是电话找的你？”桑彤问道。 “电话。”对方回应了一句。 因为怕文字留下记录，所以两个人交易的时候，一直都是用电话交易的。 只要钱进了账户，就算是交易成功。 桑彤想了想，将牧山之前的一段采访放给赵光听。 “你听到的声音是这个人吗？”桑彤问。 对方摇头：“不是。” 这个结果让桑彤很意外，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跟牧山有关系，是他找人绑的赵光，难道连声音都这么的细节？ “你再听一遍。”桑彤又放了另外一个音频。 “不是他，当时找我的人声音听起来比他年纪更大一些。”对方摇了摇头，“听起来像四五十岁一样。” 年纪更大一些？ 桑彤有些想不明白了…… 如果不是牧山，那会是谁？是跟他有关系的人？还是他的上线？ 牧山现在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还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事情不是他主谋，还有其他站在暗处的人参与，那案子就变得更加难搞了。 出了审讯室，桑彤看着寥寥无几的信息，不是很满意。 “赵光现在怎么样了？”桑彤问身后跟着的人，是叶瑾宸。 叶瑾宸说：“抽多了，人在医院。” 等到人清醒了再说，赵光现在那个状态，也没办法给这个案子提供太多的帮助。 这个消息得跟赵星说一下，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又去见了赵星。 赵星在听说赵光已经被带出来之后，紧绷着的表情总算是松了下来。 “不过，他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状况不是很好，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后续的检查。”叶瑾宸说道。 赵光那个样子很明显就是超量了，每年因为吸毒而死的人数不胜数，赵光的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能保证。 赵星原本亮起来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吸毒真的会死人，你曾经纵容他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玩意真的会要人命吗？”桑彤看着赵星这副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跟抽烟一样，我……”一听说赵光可能有生命危险，赵星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桑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无知，还是别的，她真的很不理解这些人。 “你那天见到黄云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状态？”桑彤转移了话题。 “不太记得了，就记得他躺在地上，脑门上有血，人没气儿了。”赵星抹了一把脸，弟弟被救回来后，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没了，赵星松了口气的同时精神也有些推搡，声音染上哭腔。 “你当时有见到牧山吗？”桑彤又问。 “没有见到，我去的时候只有黄云躺在地上。”赵星摇了摇头。 “石头上的指纹是你弄掉的？” “指纹？什么指纹？”赵星一脸疑惑地看着桑彤。 赵星的表现似乎并不知情，桑彤并没有轻易被他 糊弄过去，沉声说：“凶器上的指纹，是你弄掉的，还是本来就是没有指纹。” “我不知道，当时对方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处理黄云，我只是把他的尸体搬上车，随便捡了一块带血的石头，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赵星的模样依旧茫然，不像作假。 赵星没有见到牧山，牧山是在电话里给他说的这个事情，赵星也没有录音，现在证据链还不完整。 可是指纹是怎么消失的呢？ 之前猜测是因为雨水，将石头上的痕迹给冲刷掉了，可是黄云是在雨后死亡的，下雨的时候他应该被黄云带到了屋子里对他灌了酒，逼他吸了毒。 出来的时候外头应该已经晴了，既然不是雨水将石头上的指纹冲掉，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戴着手套之类的。 赵星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戴了手套，所以并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凶手也有可能是戴了手套。 现在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牧山就是杀害黄云的凶手吗？好像没有…… “牧山消失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他的消息？”桑彤有些疑惑。 “他的银行卡，还有个人通信软件都没有任何的活动。”乐奇文也觉得奇怪，这些东西都是联网的，只要牧山有动作，那肯定就会被察觉到。 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牧山的消息，甚至连常用的社交软件也没有活动痕迹。 一个人可以藏匿，可以不坐交通工具，但是总该是要花钱吃饭的吧，怎么能一点活动痕迹都没有。 晚上六点，桑彤吃了晚饭就开始犯困，强撑着眼皮整理白天取得的资料。组里的其他队员都忙去了，她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本来人还挺清醒的，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 视野里本来是一片漆黑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一片鲜红。 好像有人在打她，眼睛像是被血液糊住了一样，全部都是鲜红的一片。 她仿佛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全身都疼，可是对方并没有停下来，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敲着她，大量的鲜血流出，她忍不住地朝外呕了一口。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暴力杀害的感觉了，红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地板很滑，重物一下接着一下砸在身上，每一下都疼痛无比，桑彤觉得自己已经被砸成了肉泥。 即便这样，对方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下一下狠狠捶打着，没完没了。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桑彤猛地惊醒，眼前似乎还是一片红，她睁着眼睛缓了好久才缓过来，面前的景色先是变成黑白，随后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彩色。 “好家伙，吓我一跳。” 端着泡面经过的乐奇文还以为办公室里没人，主要是桑彤的桌子上现在堆积的文件太多了，像一座高山似的，将她整个人埋在了后面，桑彤猛地坐起来时，乐奇文手里的泡面差点飞出去。 桑彤看了乐奇文一眼，又扫了一眼他的泡面：“你的火腿肠要掉了。” 乐奇文赶紧端着面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一边走一边说：“你要是困了就回去睡，现在案子没什么进展，队长又不在，你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我还没有整理完，一会儿就回去。”桑彤应了一句。 “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快了吧。”乐奇文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 叶瑾宸是去医院看赵光去了，赵光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一条命应该是保住了，但是后续问题一大堆，麻烦得很。 九点过五分的时候，叶瑾宸回来了，后面跟着丁健修他们，许然则留在医院看赵光。 张为民给他们泡了面，八组的办公室这才热闹了起来。 张为民看到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桑彤，问：“小桑，你怎么还没休息？” “还早。” 八组的大伙儿都卷，就桑彤好像闲了点，她也不敢表现得太散漫，还得努努力。 “赵光那边应该是没什么进展了，赵星除了跟牧山通过电话，其他的一问三不知，牧山现在人也没找到，难啊！”丁健修搅着泡面叹气，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有没有可能，牧山并不是逃走了，而是遇害了？”桑彤冷不丁地出声。 办公室突然被摁下了静音键，紧接着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桑彤身上。 桑彤舔了舔唇说：“我们现在怎么查都查不到牧山的踪迹，那万一……” 她刚刚惊醒的时候就在仔细思考，在没有触碰血迹的情况下，她能梦到的都是跟案子相关的画面。目前手头这个案件中，黄云是被人砸后脑袋砸死的，那她梦到的死者就绝对不可能是黄云。 赵光已经被找到了，也不可能被人殴打成那样，除了这两人外就只有一人可能—— 牧山。 桑彤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牧山如今消失得太彻底了，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这不合理，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除非他变成一个死人，只有死人才能完全没有活动痕迹，才能被彻底藏起来。 “毒贩的网络是一个很复杂的关系网，牧山虽然卖粉，但依照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他肯定只是分销中的一部分，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上线。现在我们在查娱乐圈的事情已经有风声了，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断尾，所以把牧山给解决了？” 自从牵扯到毒品之后，这个案子似乎就被一根绳子牵着走，无论是赵星还是赵光，都变得十分顺理成章，现在回想，囚禁赵光的那个别墅实在有些松懈得过分，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等警察找上门，并且将一切事情都推到了牧山身上，似乎在暗示警察，到这里就可以结案了。 “确定牧山已经从影视城离开了吗？”桑彤问其他人。 从黄云出事的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见过牧山，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逃跑了，可是万一他真的没有跑呢？ “你现在怀疑牧山现在还在影视城那边区域，而且极有可能已经遇害了？”叶瑾宸看向桑彤，目光很是认真。 “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假设，也有可能是他找地方藏起来了，但是黄云这个事情爆出来，想要针对牧山的人很多。”桑彤缓缓说道，“而且他名下所有账户的记录都处于静止状态，太安静了。” 牧山在圈内贩毒，那他手中就有无数个艺人吸毒的证据，想要封他口的人很多，上线也可能断尾，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若是牧山真的落到那些人手里，那他的处境一定不怎么样。 “黄云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传出去了，但是知道这件事情跟牧山有关系的人并不多。”叶瑾宸说道。 桑彤：“我要去见一下那个叫薛柠女孩。” 叶瑾宸眼神动了动，说：“可以。” 薛柠在案发的那天凌晨也出现在了包间里，要想知道里面到底有哪些人，就得问她。 黄云出事，这些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对薛柠的询问一开始并不顺利，薛柠不太想说。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以她现在的身份来来往往能接触到的就那些人，她胆小，怕惹事，也怕自己将来有人找她麻烦，可是她现在被关了起来，一连几日的心理压力让她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而桑彤的出现就好像一个突破口，桑彤耐着性子劝了半个多小时，薛柠终于肯说话了，可惜只是将 当时在场的十个人说了一遍，跟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 “只有这些人？”桑彤再次问道。 薛柠点了点头。 桑彤对结果有些失望，这些人已经被带回来问过了，牧山给他们提供东西，其他的他们也不知道。 至于黄云什么的，他们也不在乎，平时一起玩玩乐乐的都是同一群人，黄云这种自视清高不愿意跟她们来往的人他们不关注。 这些人的动机都很小，对于牧山的去向也是一问三不知，而且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很快就被抓了，有些人甚至都没离开那个屋子，活动范围也只有剧组酒店还有吸毒的场所。 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没有时间。 “等等，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叶瑾宸说道。 第54章 [已修]一个演员（10…… “除去我们知道的这些人，还有一个人也知道黄云跟牧山的事情。”桑彤看着叶瑾宸，“我们去找过王童，他是知情的。” 而且让桑彤比较在意的是王童的态度太冷漠了一些，就算是听到牧山贩毒，王童也没有太惊讶的情绪。 照理说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打从毕业开始，牧山就跟着王童干了，真就能做到置身事外吗？ 而且牧山贩毒，为什么唯独没有让王童沾染半分？这些都说不通。 桑彤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坐正：“等会儿，绑架赵光的屈刚不是说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性，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王童？” 如果牧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用变声器的话，这个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牧山周围超过四十岁跟他又极其熟悉的人，王童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等等，我查一查。”乐奇文转身，在电脑上敲击了一会儿，他现在主要查的是屈刚的电话账单。 过了一小会儿结果就出来了，乐奇文看了一眼通讯的号码。 “从案发当天到昨天，给屈刚打过电话最多的就是这个号码。”乐奇文说道。“这个号码的注册人虽然不是牧山，但是使用人确实是牧山。” 牧山有好几个手机号，有的是娱乐圈正常工作用的，有的是给瘾君子发货用的，这个号码跟那些吸毒人员供出来的手机号是一致的。 “我去找屈刚。”桑彤站起来说道。 这个时候，要想知道给屈刚打电话的是不是王童，直接去找他是最直接的。 这一次，桑彤准备了四五个录音，都是四十多岁男性的声音，审讯室里，桑彤将录音一段段地放给屈刚听。 甚至打乱顺序，屈刚还是从几段音频中准确地找到了跟自己联系的那个人的声音。 “是第三个，就是这个声音。”屈刚直接将其中一个声音点出来。 桑彤看了一眼，这个声音可不就是屈刚的声音，他在拍电视的时候多是用自己的原音，所以找到他的音频并不是很难，只是桑彤没想到情况真的跟她想的是一样的。 只是可惜屈刚在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录音，现在并不能考证屈刚说的话，但是起码对他们来说，是一条有用的消息。 给赵星打电话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号码，当时是牧山找的他，可是等到中午的时候，同一个号码，王童联系了屈刚绑走赵光。 也就是说，王童不仅知道牧山吸毒，甚至还帮他处理了后续，甚至很有可能在案发的当天牧山一直跟王童在一起。 不得不说，王童这个演员当得还是可以的，她跟叶瑾宸找上王童的时候，王童还能表现得那么风轻云淡…… 走出了审讯室，桑彤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叶瑾宸也从隔壁走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现在基本已经确定，王童绝对是知情者，而且很有可能是参与者。 “要是这个案子是牧山做的，牧山找赵星处理黄云我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中午的时候，打电话的人就变了，牧山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些事情。”乐奇文有些不理解。 “如果牧山不在了呢？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要是也遇害了呢？”桑彤吐出一句。 “现在牧山是黄云案子的最大嫌疑人，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他，他要是消失了，这个案子就变成了悬案。” “如果，这个案子不是牧山做的呢？” “怎么可能！”乐奇文难以置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破案就是要在各种虚假信息中找真相。”叶瑾宸这个时候并没有反对桑彤的话，现在不确定牧山到底有没有遇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童现在跟这个事情脱不开关系了。 桑彤又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现场，如果受害者是牧山，施暴的人是王童呢？她并没有看清楚当时施暴者的面容，可是那种打击的感觉让她很清晰。 桑彤是跟叶瑾宸去过王童家里的，他的家里很干净，地板甚至都清理得可以反光，最为明显的就是那成排的健身器械。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么东西，那种打击的感觉很是特别。 突然，桑彤似乎在记忆里找到了一个东西，那是放在角落里的一个柱体，几乎崭新的棒球棍就挂在那里，不是很显眼，却还是让桑彤想了起来。 如果是棒球的打击感，那就对了！ “我们在黄云的后领不是提取到了一枚指纹？有比对结果了吗？”桑彤问道。 因为当时那枚指纹并不属于赵星，也不属于《人间正道》剧组的人，他的助理跟经纪人也都排除了，他们一直在等牧山的指纹，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还没有出结果。”老张摇了摇头。 “老张，你带人去采集一下王童的指纹。”叶瑾宸说朝着张为民说道，现在这种情况，王童的嫌疑起来了，排查他的指纹是很有必要的。 “是！”张为民也不耽误，接了任务就急匆匆地准备去办。 “我能一起去吗？”桑彤举手。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桑彤主要是想再去现场看看，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需要再去王童的家里看看那个放器材的架子。 桑彤没有想到，她跟老张到王童的住所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给他们开门的是王童的家政阿姨，今天是来给他全屋做清洁的。 “你好，王先生今天不在，你们要找他得一周后。”对方看了一眼两人的证件，缓缓地说道。 桑彤跟张为民对视一眼，很快就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对劲三个字，张为民第一时间给叶瑾宸打了电话。 桑彤则是找到了王童常用的一些物品，取下了一组指纹，这个时候人不在，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而且桑彤朝着放器材的地方看了一眼，她上次见到的棒球棍已经不见了。 “您好，原本放在那里的棒球棍是您取走了吗？”桑彤指了指那面墙。 “棒球棍？不知道。”家政阿姨说道。 “您之前见过棒球棍吗？”桑彤又问。 “好像……是有的吧？王先生的体育器材很多，我没太注意。”对方有些不好意思。 “那除了这些东西，王童平时还有其他放器材的地方？比如储物间什么的。”桑彤又问。 “没有吧，王先生家里好像没有储物间。”家政阿姨说道。 桑彤皱眉，没有再问下去，朝着对方道了一句谢，正准备要走的时候，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沙发上，那是上次王童坐过的沙发，沙发套是清洗过的，崭新的像是刚买似的。 只是沙发的下半层，有一些微微的痕迹，桑彤凑过去看了一眼，是几个小点，几乎看不到痕迹，要不是今天太阳大，光线充足，确实很难看见。 桑彤用手指搓了搓，很细小的痕迹，像是已经渗透后被清洗过一样，颜色有轻微的残留。 桑彤还在思索着这是什么东西，下一秒，她的后脑勺像是被人敲击了一样，她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 要不是家政阿姨离着她有好几米远，她都要以为是对方打她，这感觉实在是太痛了！ 这一次，桑彤很确定，这些小点就是血迹，而且如果她猜测得没有错，这很有可能是牧山的血迹，这被殴打的感觉，像极了她之前感受到的。 “张哥，指纹我采集到了，我还在王童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了血迹。”桑彤看到张为民打完电话走进来，立马起身朝着他说道。 叶瑾宸接到消 息后，马上就带了人过来，桑彤采集到的样本已经送回去检查了。 叶瑾宸带的人过来，光洁的地板上什么都看不到，痕检那边的人进来没多久，地上的痕迹就在黑暗中显现了出来。 看似光滑的地板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痕迹，这里的景象可比他们在路边发现黄云遇害的第一现场还要夸张得多。 王童以为将棒球棒藏起来就万无一失了，地上也处理干净了，可是有些东西怎么是冲洗就能洗得干净的！ “有王童的消息了，他有一个旅游类的综艺，今天要飞f国，他刚刚已经过海关了！”乐奇文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联系机场那边，拦住他！”叶瑾宸冷声说道。 这个时候，王童绝对不可能是去录综艺那么简单，他在国外有自己的房产与资金，这几天的调查很明显已经让他有了警惕，他这一飞，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走流程的事情不是那么快的，半个小时的时间，希望赶得上…… 叶瑾宸上了车，刚刚系好安全带的时候，副驾驶传来响动，桑彤追了上来，几秒的时间已经关上了车门，系好了安全带。 叶瑾宸也没有说什么，注意力重新放回车子上，从影视城开到机场是需要时间的。 开了警笛声，叶瑾宸几乎是将速度拉满，没有回应的这段时间就是需要等待等待再等待。 在理智的情况下，做到最快速抵达现场是最重要的事情。 桑彤不是没追击过凶手，之前在县里有个抢劫案，当时那个抢劫犯也是疯一样地踩油门，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么快速过，桑彤看着两边飞逝的场景，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好家伙，这油门直接踩满了。 从王童的住所开到机场，叶瑾宸仅仅用了半个小时，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瑾宸停下了车。 “你去把车停好。”桑彤刚刚下车，叶瑾宸就把钥匙抛了过来，桑彤下意识地去接。 等到接到钥匙的时候，叶瑾宸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的车，只好回到驾驶室，这里是机场正门，停泊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车子不开走就堵着后面的出租车了。 等到她停好车的时候，丁健修也带着其他人赶了过来。 他们几人一同赶了进去，在看到王童的那一刻，桑彤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人是在起飞前五分钟被截下来的，当时都已经要关闭舱门，准备滑出了，好在是总算赶上了。 王童似乎也没有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他都已经坐上飞机，听着关闭舱门的语音了，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发动机声音了，可是……变故就是来得这么快。 被带走的时候，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行李出现了问题，可是在看到叶瑾宸的瞬间，王童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桑彤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为一个演员，他自然是优秀的，这么多年在配角上他一直是做得相当出色，在业内也是有口碑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是杀人凶手，换作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个凶狠的恶魔。 王童被带回来之后就进行了紧急审问，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根本就不像是那天去找那时候那么轻松，甚至表情可以说是冷漠阴森。 “我们从你家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桑彤直接将照片放到了王童的面前。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情。”王童直接否认。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承认，我们就找不到证据？”桑彤看着王童现在这个状态，冷着脸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王童继续保持他一贯的态度。 不管怎么问，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 但是因为现在等到检查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桑彤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他跟黄云案子的关系。 “那我们就从那天早上开始说起。”桑彤也不着急，开始从头再一次梳理黄云那个案子。 “你当时联系屈刚去找赵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会顺着他查到你？”桑彤问他。 “屈刚是谁？我不认识。”王童淡淡地说道。 桑彤的视线落在王童身上，大概是因为演员的原因，所以王童现在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个假人一样，一个虚假的外表，里面不知道包裹着什么。 他不抽烟不喝酒，平时生活得很健康，健身，口碑也不错，外界对他的评价也还可以。 可是……一个假人的内心世界，又有谁能知道呢？ 桑彤这边并没有太大的进展，过了一会儿，叶瑾宸推开门走了进来。 桑彤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在看到叶瑾宸微微点头的时候，桑彤终于放心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叶瑾宸刚刚坐下来的时候，王童却开口了。 “你这个外形不错，要是入了行，肯定能够取得不错的成绩。”王童看着叶瑾宸笑着说道。 “你就是这么骗那些新人的？”叶瑾宸并没有因为王童脸上的笑意影响心情。 “那不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我的眼的。”王童笑了笑。 桑彤看着他，明明感觉到这个人的脸上确实是带着笑容，可是总感觉他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那我从头开始讲起吧。”叶瑾宸也不跟他啰嗦。 “黄云死亡当天的凌晨，你把他杀害了，然后叫牧云帮你处理的尸体，不过他办得让你不是很满意。”叶瑾宸问道。 “什么黄云白云的，人是牧山杀的，关我什么事情？”王童笑呵呵。 “当天，黄云因为过敏，在去买过敏药的路上被牧山见到了，牧山把他带到了吸毒的地方，黄云喝醉了胆子也变大了，说的话不中听，牧山把他拉了出来，当时你也在现场，不是吗？”叶瑾宸说得是风轻云淡。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王童的身上，她本来以为王童会解释的，没想到这一回王童竟然什么话都没有，只是嘴角还挂着笑容，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牧山虽然生气黄云乱说话，但是真正生气愤怒的那个人是你吧？王童。”叶瑾宸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他要走上这条路。 “因为真正贩毒的人不是牧山，而是你，我说得没有错吧？”叶瑾宸一双带着冷意的眼凝在了王童的身上。 桑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她之前一直有点想不通王童跟牧山的关系，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王童是怕牧山贩毒的事情影响到了自己，所以走上了这条路。 没想到她还是太简单了一些，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其实之前我们就猜测牧山有一个上线，能够给他提供毒品和人脉的上线，只是我们当时并没有怀疑到你。”叶瑾宸看了一眼不 说话的王童继续接了一句。 “牧山贩毒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多只是知情不报，怎么就成了他的上线。”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人这会儿表情多了几分烦躁，大概是因为叶瑾宸的话，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牧山贩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追溯他的时间线已经有好几年了，但是你自己却什么都不沾你觉得有点奇怪吗？”叶瑾宸本来也没有怀疑到王童的身上。 可是真正让他开始怀疑王童就是因为他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根本没有入局，也是因为桑彤的那句话点醒了他，王童太过干净恰恰说明他是最有可能有问题的那一个。 毒贩不一定全都是瘾君子，牧山吸毒，王童不吸毒了，他们两个人都有可能贩毒。 而且牧出现在虽然签了不少的新人，也有不少的资源，可是牧山入行的时间要比王童要晚得很多，光凭他的资历和人脉，是发展不起来的，他想要做大这个网，就得有人帮他一把。 叶瑾宸并不觉得牧山会跟别的艺人或者经纪人合作，反倒是最亲近的王童成了最有可能的事情。 就是因为王童太干净了，所以一直都没有人怀疑过他…… 只是在发生了这样的案件之后，就算王童想要极大地洗刷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沾边，但凡他是稍微沾上了那么一点，或许目光就不会放在他的身上了。 不管是从环境还是处境分析都应该入局的人却如此干净，他们不得不重新地审视整件事情。 “你听到了黄云要举报你们的事情，所以你直接对他动手了。”叶瑾宸这一次说的是肯定句。 “在黄云的后领处找到了一枚指纹，你知道对比结果的，那就是你留下来的指纹，当时你抓着他的领子，然后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叶瑾宸说道。 之前他们一直怀疑杀人的是牧山，可是要是牧山的话，后面的事情就不该是这么处理的了。 “当时你叫牧山处理黄云的尸体，然后牧山又找上了赵星，却没有想到赵星找了个最愚蠢的办法，当天就让尸体被发现了，导致你没有办法做好准备。” “这个时候牧山去找了你，他也发现这件事情办得不好，所以去找你商量对策。” “你知道牧山犯了一个大错，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查到牧山，他这个时候去找你无疑是直接将你暴露了，所以你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只要锁死牧山是凶手，你就是安全的，只要人死了，证据就没有了，你也安全了，所以你直接把人给解决了，后续带走赵光的事情也是你以牧山的名义去做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牧山的身上。” 王童安安静静地听着叶瑾宸说着，全程没有吵闹，也没有情绪崩溃，就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只是他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都说在毒贩的严重，人命不值一提，桑彤现在才发现，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我为什么要杀黄云，我甚至都不太认识他。”王童突然蹦出来一句。 确实，在这个案子中，要说是牧山杀的人，动机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黄云在不喝酒的情况下也未必敢多说。 根据助理所说的情况，黄云恐怕是很久之前就接触了牧山他们，不然那段时间也不会状态异常，或许已经准备保持沉默了，后来牧山他们应该没有太为难黄云。 后来怎么就把人给弄死了呢？ “因为黄云发现真正在贩毒的不是牧山，而是你！黄云当天喝醉酒后嚷嚷着要举报的人也是你。”叶瑾宸语气冷冽地说道。 在听到叶瑾宸的话之后，王童突然笑了。 “对啊，是我，他要举报我，呵，他一个新人，凭什么举报我？我弄他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王童突然冷笑着说道。 “我入行二十多年，新一代谁在我面前不得恭恭敬敬的，他是什么东西？就敢对我指手画脚的！”王童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又疯狂。 第55章 [已修]一个演员（11…… 撕开了王童那张虚伪的假面，现在出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王童。在那个众人都夸赞的完美外表之下，此时的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这么多年，我不抽烟，不喝酒，洁身自好，健身，作息规律，人人眼中，我都是个优秀自律的演员，他一个新人凭什么！凭什么要打碎我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王童睁大眼睛看着叶瑾宸，似乎对他的话很是不满。 “可是你贩毒。”桑彤看着他。 “贩毒怎么了？这圈子里贩毒吸毒的人还少吗？我只是成百上千中的一个，凭什么他们能我就不能！”王童瞪了桑彤一眼。 “你以为是我想贩就贩，不想贩就不贩的吗？是他们拉我的，是他们拉我下水的，我能怎么选择！”王童的手狠狠地捶了一下桌板。 王童出道二十多年了，十几岁的时候就成名了，虽然他出道不是主角，但是第一个配角就拿下了当时最受欢迎配角的奖项，片约是不断，他也曾经盛极一时。 虽然没有出演主角，但是他当时也被称为黄金配角，这么多年过去了，业内对他的评价是实力老戏骨，可是又有谁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初是他们拉我入圈，要么我也吸毒，要么我参与贩毒，我能怎么选？我又怎么选！”王童一脸愤怒地看着叶瑾宸。 他又何曾没有抗拒过，可是他不能，曾经的火爆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飘散了就没有了。 他曾站在云端，也走向了低谷，他本来以为自己在拿了最佳男配角之后等待他的会是各种主角的邀约，可是没有，他一直都是配角、配角还是配角，演了那么多的配角，他就好像是被打上了配角的标签一样。 从十几岁演到了三十几岁，他也是会疲倦的，他也会有低谷，最困难的那几年他没有接到一个片约，甚至连房子都租不起，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去各种剧组面试。 要么是嫌弃他压了主角的光环，要么是觉得他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演以前的那种所谓的偶像剧了，可是他明明才三十多岁，明明应该是事业的巅峰期才对。 他穷过，所以想要赚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他能怎么办？ 后来钱越赚越多，圈子也越来越广，那个时候王童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公平。 这个圈子里，人脉最重要，他的人脉就是靠着这一袋袋小小的粉构建起来的，那些曾经看不起他，只想让他作配的人，现在却求着他买那些东西。 别人是不会明白的，他就是想要看着那些人像狗一样地趴在地上求他。 “就是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虚荣心，所以你才把那些新人拉入坑？”桑彤难以置信。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给过他们选择的。”王童耸了耸肩。 “你所谓的选择就是要么跟你同流合污，要么像黄云那样被你弄死？”桑彤冷声说道。 王童说他走上这条路是无奈，可是他拉上那些人的时候又何尝想过曾经的自己，他哄骗那些人开始吸毒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自己曾经的身不由己。 赵星带赵光入行，是因为他弟弟有一个当演员的梦，可是赵光被那牧山手下的那群人哄骗着一次一次吸毒的时候，他们又何曾想过曾经的自己。 人总是自私的，在有些时候想尽了理由说服自己，错的事情也变成了对的，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派最终安慰的也不过是自己而已。 “黄云？他确实是该死，他还是学不乖，那张嘴讨人厌得很。”王童一边扣着指甲一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好像自己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牲口似的。 “那牧山呢？你为什么要杀他，牧山好歹跟了你十几年了。” “他啊，他……”王童抠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想了想，然后再次开口，“我本来是不想杀他的，可是他实在是太烦了啊，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叫，真的太招人讨厌了。” “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我只是想要对他施加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王童的食指跟拇指之间捏出一个小小的缝隙，仿佛在形容他是真的只是给牧山一个教训而已。 只是桑彤却很清楚，王童的这个教训就是拿着棒球棍直接把牧山打得浑身是血。 “杀 人这种事情当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可是他干了什么？叫一个搞场务的来帮他处理，真是可笑……“王童笑得疯癫。 从牧山告诉他尸体在x影视城被发现之后，王童就知道这个事情不妙了，要是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他的身上的，所以他把牧山推了出去。 到底是一个只爱自己的人，牧山就算跟了他这么多年，可是为了保命，解决他也不是不可以…… “金钱，权力，情感，坐在这里的你到底满足了哪一点？”桑彤看着面前变得疯疯癫癫的人，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原本红着眼眶咧嘴笑着的人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从他被抓的那一刻起，他曾经所追求的那些都变成了泡影，牧山本来是他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可是他还是把牧山给拉进来了，帮他做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到头来还被他残忍地殴打，直接打死。 坐在这狭小昏暗的审讯室里，王童丝毫见不到悔过的表情，他这过去的半生又算什么呢？ 王童起先只交代了黄云的事情，对牧山的死只提了那么一两句，直到桑彤将一根棒球棍的照片放在王童的面前的时候，王童才有了反应。 “这是在剧组的刀具箱里找到的棒球棍，一根十万，哪家的道具组这么有钱？”桑彤冷笑着说道。 之前一直没有在王童的家里找到棒球棍，整个家里都快要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他竟然藏在了剧组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不是在什么时候都好用的。 王童就是用这根棍子殴打了牧山，虽然已经洗干净了，但是依照现在的技术，想要提取点东西并不难。 牧山的尸体最后是在王童别墅的院子里挖出来的，掀开买的成块草皮，下面是动过的新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埋得不深。 牧山全身多处骨折，最严重的伤痕在后脑勺，跟砸向黄云的那一下基本吻合，从伤口就可以看出，王童所谓的惩罚就是要牧山死。 对比结果确认棒球棍跟王童家里的血迹都是属于牧山的。 牧山去找王童说完黄云的事情之后，王童就对牧山下手了，甚至都没有给他一次还手的机会，就像是对黄云一样，直接一棍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杀了一个黄云，再杀一个牧山又能怎么样，王童大概是那么想的吧…… 交代了杀人的事情，可是王童怎么都不愿意交代他的上线，桑彤相信，王童贩毒的这个小圈子只是整个娱乐圈中的冰山一角。 王童并不制毒，那他的毒品总该是有一个来源的，只是缉毒这个事情不属于八组的业务内，后续的一些事情由其他组负责。 为了不引起负面影响，黄云跟王童和牧山的事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报道，但是桑彤知道，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山雨欲来风满楼，后续的狂风暴雨悄悄地靠近中。 但是她已经陆陆续续听说最近抓了挺多人。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王童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乐奇文小时候还挺喜欢王童演的一个武侠剧，现在只能说这房塌的让他有点难受。 “大概是落差太大了受不了吧。”桑彤想了想回应道。 曾经的王童，风光无限，可是人到三十，刚好是事业的巅峰期，可是他却已经成了过气演员，这种落差太大了，心里就很容易失衡。 特别是更多的年轻后辈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十几岁的时候演不了主角，可以说是自己实力不够，还在磨炼。 二十多岁还演不了主角，总是会期待下一个剧自己肯定是主角，过了三十岁，年轻的后辈已经开始扛大旗，自己却穷困潦倒，一无所有。 这种失衡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态崩溃，有的人选择厚积薄发，等待一个起来的时机，人到中年爆火的人也有不少。 可是王童却剑走偏锋，选择了一条最不该选的路，四十多岁了，他终于演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主角剧，只是这个剧再也播不了了…… “人在低谷的时候更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桑彤摇头。 王童那些所谓的被逼无奈，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最终他也只是被利益诱惑了罢了，而他也绝对不是唯一的一个。 桑彤想起了王童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他不是第一人，只要这个圈子还在，他也不是最后一个人。 那时候他说的是牧山，只是如今这个主角变成了王童自己。 叶瑾宸跟着其他组在办缉毒的案子，桑彤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叶瑾宸的人了，虽然没有报道，但是媒体还是在捕风捉影。 不少的节目都有了尿检的环节，也算是官方的一个态度，也许不能清楚圈内的乱象，但总归是个警示。 “不只是王童贩毒案，《人间正道》剧组洗钱的事情已经没得跑了，从负责人到下面的工作人员，抓了一堆。”许然凑过来说道。 “啊？那个办案时叫嚣得最厉害的王涛也带回来了？”桑彤问道，她打从第一次见就不喜欢这个牛气得恨不得鼻孔朝天的人，态度出奇的差，当时也不知道叶瑾宸用了什么办法，让他的嚣张气焰灭了不少。 “带回来了，回来的路上还不消停呢，后来队长把证据甩到他脸上的时候，他脸都青了。” 桑彤无语，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逆风翻盘还是怎么的，有些人知法犯法被抓了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难以理解。 最先开始以为这个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没想到兜兜转转查了这么多的东西。 《人间正道》剧组被查的时候，姜悦也被抓了，这个曾经说自己是靠实力进入剧组，认为自己问心无愧的女孩，这个时候微微显得有些狼狈。 王涛被抓，她作为王涛的金丝雀，自然也逃不过。王涛把不少非法所得都放在了她名下，有些东西不是说换个面儿上的主人就查不到。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男朋友是圈外人的姜悦，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当初黄云离开的时候，姜悦就发誓一定要过得比黄云好，一定要站得比黄云高，可是黄云越来越火，她一直籍籍无名，这种失衡感最终让她找上了王涛。 她说黄云辜负了曾经的誓言，那她自己何尝不是自我囚困。 看似脾气差，风评不好的林萧反倒是在这场风风雨雨中立得最稳的，从原有的公司脱离，她现在踏上了一条全新的路，不少的证据也是林萧提供的。 人生百态，有些听到的，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一眨眼已经是十二月月底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太阳也很少出来，多是乌蒙蒙的阴天，在外面吸口气都觉得鼻子是冷的。 身体再好的几个人也开始轮流开始感冒，桑彤一大早上就帮着冲了好几杯感冒药了。 其中最惨的就是乐奇文，肚子疼了好几天了，人都蔫了一大半。 “就你这肠胃，还五杯不五杯加冰expresso了！”桑彤把冲好的蒙脱石散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调侃地说道。 “啊啊啊啊！这班上不下去了，人要忙废了，你还笑话我！”乐奇文要哭了。 这些天忙着整理各种各样的资料，他已经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队长说等他回来就给大伙儿放假！”张为民端着热茶，缓缓地吐出一句。 叶瑾宸这几天出差了，在办王童那个案子的后续，具体如何现在还没消息，毕竟牵连广，跟别的组一起办的，他们也没多问。 “真的！这是真的吗！我已经半年没有休过假了！”乐奇文简直不敢相信，别人放假的时候，他们在办案子，假期还是案子高发时期，格外不能忽视。 桑彤恍然想起，她现在满打满算已经来八组四个月的时间了，四个月的时间不长，却连着办了好几件大案了，乐奇文不说她 都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当初叶瑾宸说让她转去三组的话题再也没有提起过，如今在办公室里跟大家闲聊桑彤才发现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团体。 “要是放假的话，你们打算去做什么？”张为民问道。 “我当然是要回家好好地睡上个三天三夜，然后打游戏！我好久没登我的游戏了！”上大学的时候，乐奇文还是个电竞老手，现在都已经多久没有玩过了！ “我跟高飞白打算去滑雪。”许然接了一句。 “我？回家相亲。”丁健修挠了挠头。 “哟，阿姨终于开始着急了？”几个人笑作一团。 “桑彤，你呢？”张为民扭头问了她一眼。 “我？我家里没人我就不打算回去了，留在本市逛一逛吧，上班这么长时间，我连市中心都没去过呢。”桑彤笑着应了一句。 桑彤家里的情况，其他人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而且他们都是男同事，一块儿度假什么的也不合适，最终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叶瑾宸总算是在十二月的尾巴回来了，车子开进院子里的时候，坐在二楼办公室的桑彤就听见了，她不禁愣神，她都已经这么熟悉了？ 大半个月不见，叶瑾宸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细碎的发丝挂在额头前，身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贵气。 “哟，我们叶大队长终于回来了！”许然调侃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年都快要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今年不想休假了？”叶瑾宸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许然，你可打住，我还是要休假的！”乐奇文回应道。 “这周末开始，连休两周，上面已经同意了。”叶瑾宸转身吐出一句。 办公室里顿时发出一阵兴奋的喊声，桑彤看着众人，一个个的已经疯了…… 她嘴角带着笑容，办公室里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视线在众人身上飘过，最终落在叶瑾宸身上的时候，桑彤才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小姑娘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就算是开着暖气，也裹得毛茸茸的，看来她确实是很怕冷。 对上她的视线，叶瑾宸缓缓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桑彤没想到光明正大地看也会被抓包，这会儿看着走过来的人，脑子里已经开始在想怎么掰扯了。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叶瑾宸走到她旁边，开口问道。 “当然了！”桑彤连忙回答，从旁边的一堆里扒拉出来一堆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 她这些天沉迷看案卷，学习是半分没有落下的，就怕叶瑾宸回来考她，她这会儿其实还挺忐忑的，怕叶瑾宸问自己一些偏门的问题。 “行，最近收收尾，等着放假。”叶瑾宸说完就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哦。”桑彤没想到叶瑾宸只是扫了一眼，压根儿就没打算看，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却也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叶瑾宸会为难她呢！ 周五的晚上，高飞白就跟许然出发了，他们俩要去坐火车，还是绿皮火车，一路往北去，下班后两个人就带着箱子溜了，桑彤不禁感叹他们这到底是休假还是受累…… 其他人是第二天上午的车，早饭还是跟桑彤一起在食堂吃的，吃完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等到中午的时候，食堂就剩下桑彤一个人了。 门口还贴着一月一号当天食堂关门休息，这对于留守儿童桑彤来说简直是天打雷劈！ 桑彤觉得这顿饭吃得没什么意思，之前都是八组的队友一块儿坐一桌，现在这个桌子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桑彤慢悠悠地喝着汤，在想到时候食堂不开门，她是泡面还是点外卖。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餐盘，桑彤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叶瑾宸，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队长下午的车？”桑彤诧异地问道。 “什么车？”叶瑾宸给桑彤的空杯子倒了杯温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回家的车啊，队长是打算下午走？”桑彤眨巴着眼睛看着叶瑾宸。 “虽然放假了，但是假期也是要有人留守的，我不休假。”叶瑾宸开口。 桑彤：！！！ 这个漫长的半个月假期，难不成她要跟叶瑾宸一块儿留守八组！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你呢？放假也不回去？”叶瑾宸看了她一眼。 “嗯，我家里没人，来回一趟麻烦。”桑彤应了一句，她的父母死于车祸，爷爷奶奶也过世了，她就算是回去也没有人，没必要跑这么一趟。 叶瑾宸闻言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桑彤扫了一圈，虽然八组是放假了，其他组也有部分人放假了，但是留守的人还是挺多的，这会儿食堂还挺热闹的。 一想到一月一号没有饭吃，桑彤就脑壳疼。 等两个人吃好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今天周六，桑彤打算回去继续捂在被窝里，之前还跟张为民说要出去逛逛，这一冷，桑彤哪儿都不想去。 这一窝就连着窝了好几天，除了吃饭，基本上没怎么挪过地方，不知道是叶瑾宸还在忙还是跟她一样休假摸鱼，桑彤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极少碰到叶瑾宸。 一宅好多天，桑彤不禁感叹暖气真是个好东西，她是真的不想出门啊！ 十二月三十，就在桑彤犹豫要不要出门去逛一逛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第56章 你听我解释…… 桑彤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瑾宸，他已经穿戴整齐，一幅要出去的样子。 桑彤：“队长，是要出任务吗？我马上好……” 桑彤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拉起旁边的外套穿了起来，又去捞鞋，动作要多快就有多快。 “不是案子，你不用着急。”叶瑾宸看着桑彤着急忙慌的样子，出声说道。 “噢。”桑彤听到不是案子，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她都已经练出条件反射了，每次听到有人敲门，十有八九都是案子。 虽然回应是这么回应的，但是桑彤还是快速的穿戴好，再次开门的时候，叶瑾宸正靠着墙边把玩着车钥匙， 他今天穿着迷彩色的夹克配同色系的裤子，鞋子倒是多了几分休闲感，与他在办公室里制服皮鞋的模样不太一样，却仍旧难以掩盖他身上的气质。 啧，果然个子高的人挂块布都好看，不过瞧着叶瑾宸这样，桑彤估计今日的场合应该不会太过正式。 看到桑彤走出来，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怕冷的人裹着毛茸茸的衣服，看向他的时候提着嘴角笑了笑，多扫了两眼，还是怎么看怎么像学校里的人。 不过，她要是没有提前毕业，现在还正是上学的年纪…… “怎么了？我这身不合适？”桑彤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难不成是她猜错了，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是什么场合？要不我回去换一身制服？”她问。 “没事，去吃个饭回来，随意点就行。”叶瑾宸问道。 桑彤突然愣住，叶瑾宸要带她去吃饭？他们两个人？单独的去吃饭？ 虽然叶瑾宸是队长，她是下属，两个人一块儿出去吃个饭没有什么，但是那都是上班跑现场的时候，现在……合适吗？ 她倒是无所谓的，就是叶瑾宸emmm…… “就我们两个？”桑彤指了指叶瑾宸，又指了指自己，还是憋不住的问了一句。 “四五个人吧。”叶瑾宸想了想，给了一个如实的回答。 桑彤：…… 好吧，看来确实是她自己想多了。 车子并没有开得太远，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最终停在了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桑彤跟着叶瑾宸下了车，叶瑾宸拿上后 座买的水果。 “队长，吃饭要带礼物吗？我……没准备。”桑彤都已经到这里了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顿饭怕是要在人家里吃，上门吃饭不随礼好像有点不礼貌。 “没事，我买了就行。” “哦。” 桑彤跟着叶瑾宸进了楼道口，是老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烟火气儿很浓，楼下能够见到不少大伯们这么冷的天还在亭子里下象棋。 上到三楼，叶瑾宸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叶瑾宸将变形金刚的玩具递过去的时候，对方立刻开心的笑了。 “谢谢宸哥！”小孩还挺有礼貌的。 跟在后面的桑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副局，这会儿正在看电视，看到两个人之后把遥控器放在了桌子上。 “哟，你小子到的还挺早的。”陈副局笑着说了一声。“小桑也来了，快来坐会儿。” 桑彤在县里的时候就见过陈副局的，那时候有个碎尸的案子，上面就是派的陈副局下来，也就是那个案子让陈副局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时候的桑彤在县队里还不是那么的耀眼，鸡毛蒜皮的案子没少办，重案大案也只是个打杂的角色，桑彤现在能来省队发展，少不了陈副局的慧眼识珠。 “您好。”桑彤微微显得有些拘谨。 “没事，不用紧张，随便坐……”陈副局笑着说了一声，桑彤应了一句，跟着叶瑾宸坐了过去。 “怎么样？八组还待得习惯吗？我听说这几个月你们组特别的忙，要是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八组很好，队长教了我很多东西，同事们都很优秀也很好相处！”桑彤立刻朝着对方回应了一句，声音听起来要多肺腑就有多肺腑。 叶瑾宸在一旁没有做声，教倒是没有教什么东西，她比他原以为的要优秀很多，有些东西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他多加干涉。 “那就好。”陈副局看了一眼叶瑾宸，点了点头。 话还没说几句，后面又来人了，桑彤认识，是其他组的人，桑彤开始在旁边当隐形人，不过也从众人的聊天中了解到，叶瑾宸当时刚刚入行的时候，带他的人就是陈副局。 这里差不多的人都要叫对方一句师傅，不管是转没转走的，今天也都来了，简单的聚一聚。 “小桑啊，别看瑾宸他平时冷这个脸，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他就是面冷心善……”刚认识的前辈朝着她说了一句。 “我也是这样的觉得的。”桑彤乖乖的点了点头。 “多吃点啊，冯姨做的菜最好吃了，我们一年也就吃得上一回。”又一人说了一句。 大抵是年纪最小的，桑彤虽然想当个隐形人，但是还是被前辈们照顾了，让桑彤又感动又紧张的。 桑彤一个觉得自己食量不错的人都有些吃撑了，要不是叶瑾宸给她解围，她觉得自己怕是要扶着墙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桑彤罕见的看到叶瑾宸喝了一杯酒，大伙儿都是点到为止，一顿便饭，吃完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聊天的内容也不多，但是看着热闹。 桑彤除了在食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饭了，而且桑彤也看得出来叶瑾宸今日的心情不错。 一直冷着的脸，此时此刻带上了温和的笑容，眼前的这些年是曾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就算现在不在一块儿了，但是极少的团聚也格外值得珍惜。 不知道为什么，桑彤突然觉得自己对叶瑾宸的了解好像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怎么？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出了楼道口，叶瑾宸罕见的先开了口。 他不是那种话多的人，极少挑起话题跟她聊天。 “对，蹭了一顿饭，还见到了几位偶像前辈！”桑彤笑着说道。 还看到了队长的另一面，这话她可不会说出口。 “也是你运气好，大家都忙着呢，往年都凑不到几个人了，今年算是凑上了一桌。” 桑彤想了想也是，这要是碰上案子，她跟叶瑾宸估摸着也是不会来的。 “队长，我想听听您刚入行的故事。”桑彤开口，面前摸车钥匙的人一顿。 “你想听什么？”叶瑾宸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一双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 “就刚入行的时候呗，是不是跟现在一样厉害！” 叶瑾宸闻言，停顿了两秒，随后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清风擦过桑彤的耳边，轻飘飘的。 “刚入行的时候？因为跑现场跑烂了两双鞋，案子结束被陈副局拉去补鞋结果拿了两只左脚也算厉害的话，那确实挺厉害的。”叶瑾宸把车钥匙递了过来。 桑彤看了看车钥匙，又看了看叶瑾宸，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要想听案子的事情，还是回去看案卷来的直接些。”看着接过钥匙的小姑娘，叶瑾宸勾着嘴角说道。 办案的时候多是枯燥无味的，一个案子从开始到结束，少的几个小时，多的几天几个月几年，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抓住真凶，给受害者及其家人甚至是社会一个真相。 这条路不好走，路途上的困难绝对不是磨坏两双鞋那么简单的事情。 “得，您要是想布置任务就直说。”桑彤摊手，笑着应了一句。 叶瑾宸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带他回去的是桑彤。 “你拿驾照多久了？”叶瑾宸坐在副驾驶问了一句。 “有几年了吧。”桑彤回应。 “不像，像刚拿驾照的人。” 桑彤：…… “我这叫开的稳当！” “你再开慢一点，这条路就该堵了。” “今天开始放假，大家都赶着回家，堵才是正常的。”桑彤反驳。 本来等着叶瑾宸的后文，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回应，扭头就看到叶瑾宸靠着车窗在打盹。 他这酒量，真的像乐奇文说的好吗？ “别走神了，看路。”闭着眼睛的人说道。 “噢！”这个人是开了天眼么！再说了她这是等红灯！ 绿灯亮起，桑彤重新出发，等回到宿舍的时候，打着盹儿的人已经醒了，跟她睡醒时的几秒放空不一样，叶瑾宸一双眼格外的犀利，看了桑彤两秒才稍微缓了缓。 “队长，到宿舍了。”桑彤停好车。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桑彤把钥匙还给他，两个人一同朝着宿舍楼走去，一前一后的，大抵是发现自己走得快，叶瑾宸的步伐慢了一些，桑彤轻松跟上了他，两人并排朝前。 “队长，宿舍让煮东西吃吗？”上楼梯的时候，桑彤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可以。”叶瑾宸直接回答，本来想问桑彤问这个干什么，猛地想起一号食堂是不开门的，看了看脸垮下去的桑彤，叶瑾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给他憋了回去。 算了，明天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吃饭的时候聊的太多了，桑彤这一晚又做梦了。 梦里的叶瑾宸嘴角是带着笑意的，不同于一贯冷漠凌厉的表情，脸部的轮廓因为表情而变得柔和了起来。 仿佛就在她的面前，近如咫尺，她伸手捧上他的脸，对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句什么，听不见声音，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她心跳不止。 随后俯身，吻上了对方，堵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然后桑彤就被热醒了……醒来的时候还是懵的，回神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毯子也盖上了，再加上一床羽绒被，她这能不热么！ 直接过了早饭的点，桑彤决定午饭点外卖，打开手机才发现周围的店家都关门了，少数的几家也不是桑彤爱吃的，她准备回办公楼，他们休息室还能泡个面什么的。 都已经规划好的桑彤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吃上叶瑾宸做的饭。 食堂 里留了个灶台给留守的人，有比较简单的食材，下个面，炒个菜什么的不是问题。 “味道如何？”叶瑾宸问她。 “不错。”桑彤喝了一口汤，正好暖暖。 “叶队，您今年又留守啊！”隔壁三组的人凑了过来，几个人坐在了叶瑾宸跟桑彤的边上。 “嗯，今年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叶瑾宸说道。“吃面吗？煮了很多，给你们来点？” “好嘞，谢谢叶队，好久没有尝过您的手艺了。”几个人笑呵呵的应着。 桑彤是认识这些人的，只是不是自己的组员，聊的不多，也没有随便插话。 “桑彤，你有对象吗？”有个年纪大点的女同事问道。 这话一出，好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没呢。”桑彤摇头。 话音刚落，不少的人眼前一亮。 “不过我有喜欢的人。”桑彤吃了一口面条，不得不说，叶瑾宸是有两把刷子的，这面煮的筋道不说，连汤都好喝。 桑彤这话音一摞，不少的人眼里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但是还有不死心的人旁敲侧击了一下，桑彤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 “是同行，身高一米八以上，长得帅，各方面都特优秀。最重要的是高冷……我就喜欢这种对我爱答不理的。”直接一句话把所有的问题都打死。 没过多久，围绕在桑彤身边的人就散去了不少，桑彤默默的低下了头，没人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你这……说的不会是叶队吧？”女同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啊？”桑彤一脸茫然，她这……纯属乱编的啊！打高中起她就是这么拒绝别人的。 “你要是喜欢的是叶队，那我只能祝福你了，毕竟，我还没见人成功过……”女同事啧啧了两声。 “不过也不要气馁，我会给你的加油的……”说完还特别可怜的看了桑彤一眼。 桑彤：…… 不是啊，姐姐！你听我解释…… 只是对方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看着走过来的叶瑾宸，坐在身边的人赶紧溜了…… 桑彤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味同嚼蜡，真的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看什么呢，再看碗里的面就坨了。”给其他人盛完面条回来的叶瑾宸说道。 “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面太好吃了，好吃的让我感动不已。”桑彤一脸真诚的说道。 “好好说话！” “队长，帮我倒点汤，吸干了！” 叶瑾宸：…… 汤还是帮她倒了，瞧着认真吃面的人，叶瑾宸挪开视线，朝着周围扫了一圈，平时就不少人看，没想到放假了还是这么多人。 小姑娘还是有点招人的…… 桑彤倒是已经习惯了，高中的时候就没少人说喜欢她，起先还说自己想要认真学习，奈何没一个人相信，后来只好编了一句，这下轮到大伙儿自己猜去了。 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况，没想到现在工作了还是一样的好使。 晚饭还是叶瑾宸做的，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叶瑾宸做饭真的是有一手的，桑彤想要表现一下都没有机会。 这两年市区里已经不让放鞭炮了，所以没什么动静，桑彤窝在宿舍里补其各个电视台的跨年晚会。 一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本来以为队友们不到最后一天不会回来，没想到丁健修第一个跑回来的。 根据他的说法是让他一天之内相了十个亲，结果时间搞错了，两家排到了一起，可把他尴尬死了，没待几天他就跑回来了。 其他人在群里差点没笑岔气，受伤害的最终只有丁健修一个。 滑雪的两个也早早的就回来了，桑彤本来以为两个人都是高手，结果都是初学，还去滑单板，腚都要摔麻了，没玩几天就溜了，本来是准备回老家过两天的，结果老家下大雪，火车停了，两人干脆就算了。 就丁健修最后一天赶回来的，打游戏因为太厉害被当挂举报封号了，差点把他给气死了，跟官方掰头了好几天，满打满算都没玩满十个小时，跟他一开始的设想可一点都不一样。 新的一年，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大家平平安安…… 桑彤也在假期结束之前，去市区里逛了一圈，本来以为会买点什么，没想到一圈逛下来什么都没有买，住宿舍什么都有，买了两盒甜点回来，结果一办公室的人都不爱吃甜的，最后还是她自己给吃了。 开始上班后，办公室里又热闹了起来，不过忙来忙去还是那些事情，桑彤已经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坐了多久。 只是桑彤没有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上午十点，叶瑾宸桌上的电话响起。 “天成酒店，五分钟后出发。”叶瑾宸挂上电话，朝着办公室的众人说了一句。 “是！”众人回应完，下一秒就开始快速的整理起来，桑彤也拿好自己的东西，快速的出了办公室，跟在了叶瑾宸的身后。 第57章 [微调]离奇死因。 世界上有两根杠杆可以驱使人们行动：利益和恐惧——拿破仑 天成酒店建立到现在已经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因为其独特的风格，曾经也是火爆一时，虽然这些年也有不少其他的新式酒店崛起，可它这个招牌还是在的。 酒店虽然一直在扩建，但是主楼还是以前的老楼，看上去很有年代的韵味。 出示证件之后，工作人员立刻带着一行人上了电梯。 桑彤走出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迎面的是墙。墙上挂着一个监控正对着电梯。 左转才是走廊，两边都是客房，楼梯在左手第一个门后，却是监控盲区。 走廊中间站着几个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到主管带着桑彤他们过来，这才散开了一些。 666号房间的房门这会儿是打开的，桑彤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全身赤裸躺在地上的人，穿戴整齐的同事已经拎着工具箱走了进去。 “报案人是谁？”叶瑾宸并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口朝着人群问了一句。 “是我！”人群散开，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身上还穿着服务生的制服。 因为受了些惊吓，这会儿脸色还是惨白的，遇到这种事情害怕跟紧张也正常。 “可以说说具体情况吗？”叶瑾宸冷硬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女孩这会儿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是也算是思绪清晰，缓缓的讲起了早上的事情。 “我是大概九点五十来的，当时是要做客房打扫，门口没有挂免打扰的牌子，我就敲了敲门，但是里面没有人应，所以我就开门进去了……” 只是没想到房门打开之后，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她本来以为是客人摔倒在了地上，慌忙上前想要搀扶，没想到走近一看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吓得她差点心脏都蹦出来了，缓过神来就报警了。 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叶瑾宸收到电话是十点整，差不多就是对方说的这么个情况。 叶瑾宸点了点头，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他的视线落在了屋内。 戴上手套，鞋套，桑彤跟着叶瑾宸走进了现场，刚刚 踏进屋子，桑彤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抬头一看就发现了墙壁上挂着的空调，这会儿还在吹着冷风，仔细一看才发现空调开着十六度的低温。 这个季节，就算是不开暖风，也不至于开冷风，还开得这么地低。 “这个空调之前就是开的？”桑彤扭头朝着后面问道。 “对，屋子里的东西我们都没有碰过，你们来之前就只有我进过屋子，而且只在门口这一块儿。”报案人说道。 “是的，当时小琳通知我之后，我马上就赶过来了，没有再让任何人进去。”酒店的主管也跟着说了一句。 “好的，谢谢您。”桑彤点了点头。 桑彤的视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死者在这儿应该给住了不止一天，个人物品有些多，摆放的也很凌乱，不过贵重物品都还在。 打开抽屉，里头有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除此之外就只有电视跟空调的遥控器。 桑彤凑近看了一眼，空调遥控器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27度制热，桑彤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还在吹着的空调，她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动它。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床上，被子这会儿已经掉在了地上，裸露在外的床单上有一条淡淡的黑红印记，桑彤看了一眼，用戴着手套的指尖捻了捻。 还不等她多加反应，桑彤顿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传来疯狂的绞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内炸开来，让她痛苦万分，几乎无法言语，额头上也忍不住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桑彤不是没有感受过死者的遇害现场，可是像这样汹涌地让她几乎无法招架的疼痛感还是头一次。 桑彤猛地喘了一口气，这才从痛感中抽离，扫了一圈，无人发现她的异常，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死者的右脸有一道擦伤，y囊部位肿胀变色，有淤血痕迹，目前还不能确定真正的死因，加上环境因素，准确的死亡时间还得进一步地检测才能知道。”法医组给出了初步检测的判断。 “知道了。”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死者的身上，因为全身赤裸，所以外伤都看得清楚，并未发现死者有较大的外伤。屋子里开着冷气，扰乱了对死亡时间的初步判断。 *** 因为用身份证进行的入住登记，所以许然他们很快就查到了梁建安的个人信息。 “死者名叫梁建安，今年四十八岁，是跃上篮球馆的馆长，他是二十九号入住的，定了七天的房。”许然给叶瑾宸汇报死者的个人情况，具体的信息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因为是在酒店这种地方，加上放假的原因，人流量还是挺大的，就算是想要封锁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就是要尽快了解死者的具体死亡原因还有死亡时间，这些都得等法医那边给结果。 他们找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梁建安算得上是他们这里的常客，过节的时候经常来住，一住就是好几天，每次都住的是666号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问题，没想到这次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梁建安的这种情况光是看外表，倒像是猝死的，这案子本来轮不到他们八组，奈何最近正好在放假，到处都缺人手，这案子也就分到他们手里了。 要是梁建安是猝死的，那这算得上是桑彤来八组办得最快的一个案子了。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法医那边很快就传来了结果。 死者的y囊部分有1.5厘米的伤口，类似于高跟细跟或者是尖头皮鞋等形成的，死者的右脸有擦伤的痕迹，除此之外，身体表面并无其他伤痕。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在这样几乎没有什么外伤的表皮之下，死者的内部却是乱成一团。 死者的腹腔里，肠道全部碎掉，没有消化的食物散落在肚子的内部，肋骨也有断裂的痕迹，心脏处有裂口。 这个尸体的内部情况，是继去年那个剖尸碎尸案之后，最让法医感到震撼的场景，死者的身体内部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打击致死？”叶瑾宸看了一眼纸上写的内容，吐出了四个字。 “是的，这么严重的内伤，就初步地判断，是遭受了强烈的打击形成的。”许然拿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也是吃惊的。 毕竟尸体外表确实没有明显的伤痕，可是死因竟然可能是暴力殴打？这……太匪夷所思了。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报告上，内脏全部碎裂？她猛地想起白天的时候感受到的疼痛感，那是一种内部疯狂绞痛的感觉，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可是……为什么死者的外表几乎是完好的？ “死亡时间推断，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间到一月一日凌晨。” 这个时间点，就有点特殊了，正好是跨年夜。 梁建安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的七点回到的酒店，七点零二分被对着六楼电梯的监控捕捉到，随后他就左转消失在了监控范围之内。 在那之后，监控就没有再捕捉到他的身影，至少可以确定他在这之后是没有乘坐电梯的，但是无法知道他是否有走过楼梯。 “根据酒店的记录，梁建安在七点半叫了晚餐服务，当时送餐的服务员见到他的时候，人还是正常的。”许然将了解到的情况说给众人听。 “九点的时候，服务员过来收餐盘的时候，餐盘就放在门口的走廊处，当时服务员收了餐盘之后就离开了，并未见到他本人。” “然后就是十一点的时候，梁建安打了一次前台的电话，说是电视机坏了，随后酒店的工作人员就过来进行了维修。” “什么时间？”叶瑾宸问道。 “维修人员是十一点半到的，但是因为是电视机接信号的线松了，所以很快就排查了故障，大概是十一点四十的时候，维修人员离开的房间。” 当天过后，酒店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再见过梁建安，酒店的监控也没有再捕捉到梁建安的踪影。 “酒店不是每天要定时打扫，难道一号二号都没有发现情况？”桑彤忍不住地问道。 “工作人员说，梁建安一直挂着免打扰的牌子，所以就没有进行打扫服务，今天门口的牌子没了才进去打扫的。” 时间线上来说，梁建安被殴打致死之后，凶手给门上挂了免打扰的牌子，这是合理的。 现在要排查一下当天晚上出入酒店的人员。 “这个梁建安不是本地人吗？为什么要住在酒店？他又不是没有家。”乐奇文好奇地问道。 梁建安的身份证上写的地址就是本市，元旦这样的节日不跟家人一起过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个人跑去住酒店了？ “桑彤，准备出发。”叶瑾宸没有回应乐奇文的话，毕竟这种问题，查完了才能知道真相。 “来了来了！”桑彤围上围巾，快速地跟上了叶瑾宸的步伐。 她上了车，叶瑾宸就直接启动了，两个人现在配合的是越来越默契了。 梁建安的尸体桑彤没有仔细检查过，但是从报告来看，说不通的地方有些多。 “队长，你说，到底是什么手段，才能让死者内脏全部碎裂，但是外表却一点损伤都没有？”桑彤扭头问着身边的人。 饶是她觉得自己读的案卷已经够多了，遇到的案子也不少，可是这种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知道。”叶瑾宸倒也不隐瞒，直接地回应了桑彤一句。 桑彤：…… 说实话，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看的武侠剧是不是真的了，隔空打牛把死者内部的器官给打了个稀碎？真的假的！ “不过，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查下去，只有查了，才知道真相如何。”叶瑾宸也没有打击桑彤。 有时候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等到揭开真相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说得也是，总该是有个合理的说法的。”桑彤点了点头。 两个人先是去找了管理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梁建安逢年过节都会住在酒店，而且只住666号房间，所以酒店的人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他是一个人入住的还是有其他人一起？”桑彤问道。 “这个……”工作人员的表情有些为难。“其实我们也不太确定，因为入住登记的只有梁先生一个人。但是梁先生偶尔也会带一个女人过来。” 桑彤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上的女人并不是梁建安的老婆陈蓉。 她在三十一号跟梁建安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好的，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桑彤笑着说了一句。 现在还不能确认女人的身份，但是能跟着梁建安回酒店过夜的女人，想来关系也是不一般。 桑彤先跟叶瑾宸去找了当天维修电视的工作人员汪海，他应该是案发前最后一个见过梁建安的人。 汪海并不是酒店的内部员工，而是聘请的外部人员，平时汪海有自己的电器维修店，要是酒店的东西出了问题，也会打电话找他来维修，因为这种情况少，所以他平时大部分都待在自己的店里。 维修店距离酒店不是很远，所以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找到他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 这是酒店旁边一条不算繁 华但还算热闹的街上，汪海拥有一家面积较大的门店，看上去生意还可以，门上写了电脑手机各种电器都可以维修。 “你好，我们是特调八组，有些情况找您了解一下。”叶瑾宸按规定向对方出示了一下证件。 在看到叶瑾宸的证件后，汪海很明显地有点紧张，主要是因为他这不仅收二手还给人解锁密码，不少小偷弄到货之后在他这儿转手，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黑手机惹上麻烦了。 在听到叶瑾宸说不是这些事情的时候，汪海才松了一口气，东西虽然不是他偷的，但是赚了这钱，他多少心里有些犯怂。 “您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去过天成酒店？”叶瑾宸开门见山地问道。 对方愣了愣，很明显没想到是这个事情，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桑彤的目光在店内看了一眼，有些修好的，还有没有修好的电器都摆放在店内，还卖一些二手的东西，门店里面还有空间，平时汪海都是住在店里的。 “对，我是凌晨十一点多接到的电话，当时我都已经睡了，又爬起来赶过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接的线松了，我当时给他接好之后就离开了。”汪海说道。 “大概也就待了十来分钟吧，开始我以为是电视机有问题，排查花了一点时间，后来是线松了，我接好就走了。” 叶瑾宸点了点头，跟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那你当时见到房客了？是他给你开的门？”叶瑾宸将梁建安的照片递给汪海看。 对方接过去瞅了一眼，立刻点了点头。 “对，他开门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当时还说怎么这么慢什么的，我当时已经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了，大半夜放假了都赶着回家，堵车堵成一片，早知道我就骑自行车了。”汪海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啊，那人当时还发脾气来着，说我去得慢，您就说说，这大过节的，有个人上班就不错了。” 汪海本来跟酒店也是合作服务，没多少钱，接一单在房客的费用里面提成，他也赚不了几块钱，算是个兼职，没想到去迟了一会儿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那你当时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状态？”桑彤问道。 “什么什么状态？”汪海没明白。 “就是……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他的情绪，衣着异常什么的。”桑彤也没有点得太死，给了一些例子。 “情绪？脾气上头呗，嫌我去迟了。至于衣着……我哪注意这些，穿着浴袍吧好像。”汪海回应道，他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干什么别的去的，关注别人衣着干什么。 桑彤将汪海的话记录了下来，给汪海看了一眼，他当即就确定跟他对话的是梁建安。看来他去的时候，梁建安还活着。 等到回到了车上，桑彤拿着笔在记录的内容上圈了圈，因为是跨年夜，还是在酒店，所以跟梁建安接触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汪海有没有可能杀人？本来过节被叫过去就已经很烦躁了，再加上梁建安的语气，一怒之下失手把人打死了？”桑彤朝着叶瑾宸问道。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梁建安真的是被殴打致死的，那当天跟他接触的人中，目前汪海是第一个发现跟梁建安有矛盾的人。 过节本来就是休息的时间，特别是在晚上十一点多这种时间，不少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把一个人从睡梦中叫醒，本来就令人不是很舒服，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梁建安看到汪海的第一眼就是对他一阵喷。 说他来得太迟了，服务太差了什么的，汪海又不是酒店的员工，一个拿提成的外部合作人员，凭什么受这个气，当即两个人就起了争执，然后在失手的情况之下将汪海打死了，然后给门口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 这个理论是和逻辑的…… “十分钟，把一个跟他同样壮实的人打成内脏全碎？”叶瑾宸反问了一句。 桑彤：…… 好像确实有哪里不太对劲。 “在房间内好像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存在。”桑彤想了想回应了一句。 可是法医那边给的判断结果…… “如果酒店并不是第一现场，梁建安是在别处死亡，然后被带回酒店的，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了？”桑彤又问。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叶瑾宸点了点头。 “而且死者的那处部位有那种撕裂伤口，如果是高跟鞋或者尖头皮鞋踢打形成的，那凶手之一是否可能是女性，女性的力量不可能造成那样重的内伤，这个案子也有可能是多人作案。” “你这些推测都合理，但是也不能把方向锁死了。”叶瑾宸现在想法跟桑彤差不多，但是想归想，也不能先入为主，就像穿高跟鞋尖头皮鞋的也不一定是女人。 “我知道。”桑彤点了点头。 汪海的嫌疑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挺大的，他有作案动机，不过还得再查查才行…… *** 两个人回到了酒店，向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死者隔壁两家的情况。 665号房间住的是一对情侣，667号住的是一个来这旅游的外地人。 桑彤跟叶瑾宸先是去见了665号的情侣，两个人昨天就搬到了另外一个酒店去住了，毕竟天成酒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少的客人都去了其他的酒店，少数不知情的客人还留在酒店内部。 两个人都是大学生，放假了没有回去，学校的宿舍也没办法好好相处，这才住在了酒店里，就放假的这几天，明天两个人就返回学校了。 “住在学校门口熟人多，挺不好意思的，这才找了一家远一点的酒店，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男孩说道。 本来想要过浪漫的二人世界，结果隔壁房间死了人，这能不晦气么！ “那你们有遇到什么反常的情况吗？”桑彤问道。“比如听到什么，或者是别的……” “不知道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住在隔壁的人，但是他挺烦的，晚上老是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我们去敲门，他还发脾气了，我就没见过脾气这么臭的。”男孩又道。 天成酒店确实不错，以前也是极其好的酒店，很受欢迎，可是毕竟是四十年的老房子了，屋子的隔音效果差了一些。 结果两家就互相打电话找管理人员。 这两情侣说梁建安吵，梁建安也说两个人吵。 按照梁建安的原话就是他们两情侣也是会玩的，一晚上都不带消停的，视线落在女孩身上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 这能忍？当即就吵了起来。 “我知道他的事情，但是我们当时也就吵了几句。他的死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男孩说道。 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就晦气，要不是因为两个人没什么钱，早就换地方了，至于受这气么，他直接就在定酒店的网站上连刷好几个低分评论。 反正就是属于谁都看不惯谁的状态。 “不过，从一月一号晚上起，我们就没听到声音了，还以为他退房走了，谁知道是死了。”男孩脸色不好。 第58章 想不通……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666房间的客人是什么时候？”桑彤想了想，朝着面前的两个人问道。 “三十一号晚上吧，当时我们在外面吃饭之后玩了会儿才回来的，那会儿已经不早了，大概十一点半左右吧。” “噢，对，当时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他跟一个男的站在门口吵着，说怎么来得这么迟什么的，我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进房间了。” 迟？桑彤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将一张照片找出来递给他看了一眼。 “跟他吵架的是这个人吗？”桑彤看着两人。 “对，是他，当时他正好面朝我，我看的很清楚，就是这个人。”男孩点了点头。 “没错，我也看见了，就是这个人。”女孩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一个回答，确认了当天跟梁建安发生争吵的就是汪海本人。 现在时间线是对上了，情侣两人回酒店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汪海来给梁建安修电视，结果因为来得有点迟，所以汪海跟梁建安发生了争吵。 不过情侣两人并没有关注两个人的后续，直接回到了房间里，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不知道了。 起码现在可以确认，在梁建安，汪海还有这对情侣四人相撞的时间是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梁建安还是活着的。 情侣两人的关系看着不错，说话的多是男孩，女孩反倒是性格内向，不是很喜欢说话，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女孩穿得不算多，短款羽绒服配着裙子，然后是一双长筒皮靴，尖头细跟。 桑彤想起了法医给的结果，死者的身上那处1.5厘米的伤口，极有可能是被尖头皮鞋或者是细跟的鞋踢打造成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尖锐物品，但是桑彤的视线落在对方的鞋上还是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她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扭头正好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看来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两个人从酒店出来，叶瑾宸却并没有急着去停车场。 “等我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叶瑾宸一边朝桑彤说道，一边按下了拨号键。 桑彤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等他。 队长这电话要是在酒店里面打，她估计会更高兴，外面这会儿还挺冷的。 “给我送一双鞋过来，三十七码，款式我等会发给你。”电话很快就接通，桑彤听见身边的人冷冽的嗓音。 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电话很快就挂断了，叶瑾宸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前前后后也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桑彤没有多问，她大概知道叶瑾宸要做什么了。 叶瑾宸收回手机，视线重新落在身边人的身上，小姑娘冷得直跺脚，小碎步还蹦跶得挺欢的，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连忙尴尬的停了下来。 “走吧，先回车上，这儿冷。”叶瑾宸把她的帽子给她扯了扯，小姑娘穿得多，这会儿连帽子都拉不到。 “诶，好嘞。”桑彤笑眯眯的应了一句。 情侣两个人租住的这个酒店一楼并没有休息室，不然桑彤还是更乐意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待着。 “咱们是要等人吗？”桑彤朝着叶瑾宸询问道。 “先去吃饭。”叶瑾宸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哦。”桑彤反正跟着叶瑾宸走，叶瑾宸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午饭吃的是热腾腾的牛肉面，越是天气冷，桑彤就越是爱吃这样热气腾腾，汤汤水水的东西，都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叶瑾宸也摸清楚了她那点习惯。 吃面得放醋，还得加红油，这会儿辣得嘴都红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对比之下，叶瑾宸吃的就清淡一些了。 “队长，你跟人约了地点吗？”桑彤问道。 “没事不着急，人到了会在酒店等我们的。”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哦。”话虽然是这么应的，但是桑彤还是抓紧时间，快速的解决了一碗面，冬天吃东西格外有胃口。 桑彤偷偷瞥了一眼，虽然叶瑾宸吃饭快，但是人家斯文啊，啧…… 等到两个人吃好回到酒店，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停下来之后，桑彤就跟着叶瑾宸下了车，正准备朝前走的时候，一辆挺显眼的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年头开豪车的人已经这么嚣张了？桑彤瞪着眼睛看着，却没想到驾驶位的车窗打开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桑彤并不认识。 “叶大少爷，你要的东西我可给你送过来了！”对方递过来一个包装袋。 “嗯，东西到了，你可以走了。”叶瑾宸把东西接了过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下次这种小事你找齐四儿他们，我很忙的好吧……” 桑彤看得出来，叶瑾宸跟对方好像挺熟的样子。 “忙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快走，堵着路了。”叶瑾宸仍旧是面无表情。 对方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后面的车按了按喇叭，他无语的看了一眼叶瑾宸，结果对方一脸让他赶紧走的表情。 啧，摊上这么个发小，他除了认还能怎么着。 “行了，不耽误你上班儿，回头再聚。”对方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桑彤眨巴着眼睛看着那辆特骚包的车渐行渐远。 “看什么呢！办正事了。”叶瑾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我就是在想，怎么会有人男的开粉车。”不仅外观是粉的，她刚刚瞅了一眼，里头坐垫座椅套，方向盘全是粉的。 少女心爆棚…… “那是他妹妹的车。”叶瑾宸哭笑不得的应了一句，她关注的倒是特别。 “噢！”桑彤恍然大悟。 她的视线这会儿才落到了叶瑾宸手中的袋子上，不用看就知道里头装的是一双鞋子，大概率是跟那个女孩是同款。 两个人走进酒店，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袋子里的新鞋已经换成了旧鞋，晚点拿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死者的dna残留，毕竟要是真的是被高跟鞋踢的，应该会沾染死者的血迹。 在回局里之前，桑彤跟叶瑾宸去见了667的住户，对方是来旅游的，这两天都在外面逛，也是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运气好，恰好碰到对方并未外出。 “666的人啊，我一回都没有见过。”男子说道。 “665的住户说他平时看电视挺吵的，你这边没受到影响吗？”桑彤询问道。 “这个啊，我睡觉浅眠，所以晚上睡觉都是戴着降噪耳塞睡的，没太注意隔壁的情况。”男子说道。 “三十一号的晚上您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吗？”桑彤询问道。 “这……没有吧，我白天在外面逛了一天挺累的，晚上回来洗洗就睡了，睡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左右吧，不太记得了。”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按照他的说法，他跟隔壁的这位根本就没怎么见过面，跟那对情侣不同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因为梁建安看电视吵而觉得被打扰，塞上耳机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吵不吵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桑彤点了点头。 从667号住户的房间出来，桑彤跟叶瑾宸再次回到了666号房间，屋内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桑彤打开了通向阳台的门，之前他们也检查过，门窗都是完好的。 打开窗户之后，外面就是阳台了，只是跟传统的单个阳台不一样的是，后面的阳台是通的，整个六楼的阳台都是连通的，只是用了装饰了花藤的木栅栏隔开了，木栅栏不到半米，将将超过膝盖没多高。 桑彤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尸体的状态，是头朝门，脚朝着床的方向，全身赤裸，整个人都是趴着的。 “要是死者是被拖拽到这 里的，那他的状态也太怪了。“桑彤站在房间中间，若有所思的吐出一句。 “怎么个怪法？”叶瑾宸也打量着屋子，听到桑彤的话之后，朝着她看了过来。 “正常的情况下，要是把一个人拽到地上，有好几种情况，可能抓脚，可能抓手，肩膀，这些都先不讲，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脸是着地的，要是凶手拖拽他，他的脸上不可能没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不管是拉胳膊还是拉脚，脸着地的情况下，磨损的痕迹肯定不会是像他们看到的那样轻微的痕迹。 如果死者是因为活着，所以仰头不让自己触地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要是死者有意识抬头的情况，他为何没有呼救？ “要是仰着被拖的，那他又翻了个身？也有点怪……” 叶瑾宸：“有没有可能是垫着毛巾或者毯子什么的，死者的身上也并没有摩擦的痕迹。” “有可能。”桑彤点了点头。 不过叶瑾宸很快又补上了一句：“凶手都把他打死了，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才对。” 桑彤：…… 合着您刚刚说了白说。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死者有可能是自己爬过来的。”叶瑾宸说道。 “嗯？什么？”桑彤看着他。 “受伤的死者可能没有立即死亡，他因为身体的疼痛，想要离开房间，最终他倒在了门口。” 叶瑾宸看了一眼室内的床铺，是使用过的痕迹，能够看到细微的拉扯感，床单褶皱的痕迹，就好像有人轻轻扯了一把一样，应该是死者在下床的时候形成的痕迹。 桑彤看了一眼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床铺，这种解释是合理的。 可是，还是有其他的点有点难以解释，既然死者可能是被殴打或者是重物狠压造成的伤痕，那为什么屋子里一点儿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也而且死者的身体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痕迹，真就跟小说里说着电视里说的那么神奇，全是内伤？多少是有点夸张了吧…… 还原现场的事情最终还是因为得不到结果而暂时搁置，想要了解更多，还得慢慢的查起，首先就要知道梁建安来住酒店的原因。 梁建安是本地人，有老婆和孩子，跨年的时候不跟家人一起过，一个人来住酒店，这真的合适？ 根据丁健修他们那边的调查结果显示，梁建安跟家里的人关系还不错，跟妻子也是结婚多年，没怎么吵过架，但是梁建安平时很忙，留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多数都是在外面忙。 梁建安是跃上篮球馆的馆长，别看只是一个篮球馆，其实梁建安的资产还是不少的，跃上篮球馆其实也是小有名气。 本市的不少非官方篮球比赛大多都在跃上篮球馆举行，官方的比赛也接过，而且还组办过明星篮球赛。 也算是网红篮球馆。 “梁建安的妻子并不知道梁建安还留在市里，梁建安告诉她的是去外地出差了。”丁健修说道。 “而且根据对方的说法，每逢过节的时候，梁建安都是不在家的，除了春节，其他的节日都说要在外面忙。” “但是我们根据旅店这边的调查结果，梁建安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留在天成酒店。”许然说出这边的调查结果。 这一下众人有点搞不懂了，骗老婆说是去了外地，结果过节的时候却一个人住进了酒店，这合理吗？ “会不会夫妻两人的感情并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和睦？” “我问过他们的邻居了，夫妻两人感情确实不错，梁建安的女儿说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梁建安虽然有点脾气，但从来不在家人面前发火。” “这可不一定，之前江自强跟向若兰夫妇也是貌合神离的，子女们还不是以为夫妻两个人和睦恩爱。” “行了，别吵了，丁健修继续说。”叶瑾宸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查到梁建安的篮球馆最近出了一个问题。”丁健修将一张照片固定在了黑板上。 桑彤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二十岁。 “这个男孩叫周越，是一名高中生，平时也很热爱篮球，这次有一个高中生篮球比赛就是在跃上篮球馆举行的。” “只是上个月发生了意外，篮球架倒塌了，砸断了他的腿，跃上篮球馆已经答应了赔偿，不过好像金额没有谈拢，这孩子的父母也一直在找梁建安。” “学校不是有篮球场？为什么要去跃上？”桑彤不理解。 “哎呀，你不理解很正常，这个跃上篮球馆可不是普通的篮球馆。”乐奇文开口给桑彤解释。 “这个篮球馆的规模不小，而且设施很齐全，除了篮球场以外，还有三百六十度高清摄像头，还给提供全方位直播服务，学校哪会给你弄这些。”乐奇文说道。 现在是直播盛行的年代了，干什么都想发到网上，男孩子打球除了喜欢就是觉得帅，完事了自己上篮的视频还能细品，在学校能跟这一样么！ 而且全场要哪的回放都有，有什么小动作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打上公平公正公开的标签，能不受欢迎么。 不少的体育业内人员也会过来玩玩，据说去年有个高中生打篮球不错，就被挖走了…… 这种撞大运的事情，有第一次为什么就没有第二次呢！ “赔钱这事儿篮球馆也并未拒绝，可是周越的父母却要篮球馆赔偿一百万。” 篮球馆答应的是赔三十万，周越的父母在他们看来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所以这个事情并没有谈拢。 也不知道周越的父母是怎么找上梁建安的，梁建安本就不是个好说话的，并没有理会两人，并且还说要是再闹下去，他们一分钱都不会赔给他们。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人看见周越的父母在酒店附近出现过。” 这话一出，这对父母的嫌疑也就上来了，比起之前那些人小吵小闹的人，现在孩子的腿受伤了，可能成为一个瘸子不说，明明是因为器材倒塌才受的伤，梁建安的这个比态度让这父母两人极其的不满。 “我们在后续也找到了监控视频。”许然做事还是细心的，在得到这条消息之后，马上就去找了相关的监控视频。 最终是在酒店旁边的一家烟酒百货铺子里找到了监控到的画面。 短暂的画面播放，梁建安正走在路上，突然被夫妻两个人拦住，因为隔着有段距离，能够辨清人像，却并没有录入声音。 也不知道夫妻两个人对梁建安说了什么，梁建安看都没看两眼，继续朝前走着。 其中一个人伸手要去拉梁建安，直接被梁建安甩开了手，这一举动直接惹怒了对方。 接着就看到了双方进入了激烈的争吵，随后是梁建安约的车到了，他上了车，没再管那夫妻两人。 梁建安的车消失在视线中，可是却清晰的看见夫妻两人中的男人极其生气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树，力度还不小，骂骂咧咧过了好一会儿才跟女人一同离开了。 画面戛然而止，许然继续开口。 “这是十二月三十号的视频，很显然，周越的父母来找过梁建安，但是这一次双方依旧是没有谈拢，并且这次的谈话让周越的父母相当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愤怒。”许然说道。 受伤的是自家的孩子，在他们看来，篮球馆就该负责，可是现在篮球馆那边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本来以为找上梁建安这个馆长会有个结果，没想到对方的态度更加的恶劣，一点要谈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夫妻两个人可能也不是真的想要一百万，砍砍价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梁建安根本就不跟夫妻两个人谈，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虽然是十二月三十的画面，但是通过我们更加深入的调查，这夫妻两个人并没有放弃，他们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时候再次来到了酒店，第二次跟梁建安发生了争吵。” 这一次是在停车场吵 的，好像情况还挺激烈的，光是看着画面就能够看得出双方的态度都是不肯退让的那种。 梁建安却并不想应付两人，双方之间有拉拉扯扯，眼看着要动手了，酒店的保安就将夫妻两个人请走了。 “这两夫妻已经是在气头上了，都已经起了动手的心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桑彤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一月一号开始，夫妻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来过的。”许然说道。 死者正是在三十一号晚，一月一号早上遇害的，这夫妻两却在这个时间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怎么看都有点反常。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父母两人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目前查到的内容就这些。”许然说道。 “桑彤，把我们这边的情况说说。”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应了一声，起了身，走上前去。 她缓缓开口，声音沉稳的将他们今天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情侣两个人也是有嫌疑的。 另外一个人不认识死者，也没什么摩擦，嫌疑较小，桑彤比较在意他们带回来的那双鞋。 “现在鞋子已经送去检查了，晚些时候应该会出结果。”桑彤说道。 她曾经猜想死者有可能在外面受到击打，回到酒店之后死亡的，毕竟房间内没有打斗痕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她打消了，毕竟内脏都已经成那样了，梁建安要是能忍着走回来，那他可就成神了。 在酒店内部遇害的情况是比较符合尸体状态的。 而且阳台的连通，极有可能给案子增加了更多的可能性。 这种老式酒店的楼梯可没安什么监控，避开大门的监控，想要作案可太容易了。 “死者的房间内有几组脚印，通过比对之后发现靠近电视的那一块主要是汪海的足迹，门口的主要是报案人的足迹，屋内较为凌乱的足迹是属于死者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足迹信息。” 这是传过来的最新比对结果，进过屋子的一共就这几个人，除了汪海跟清洁员工，就只有梁建安自己的足迹了。 而且汪海跟报案人的足迹都很有规律，并不凌乱，不像是打斗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点，倒是让众人都极为意外。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让人有些匪夷所思，难以想通。 就连桑彤这一次都有些犯难了，想不通，想不通死者的伤是怎么回事，也想不通作案手法，甚至不能像之前的案子那么有指向性的给出作案动机。 情杀？仇杀？为财？ 这个案子就像是有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着一样，让她有点无从下手。 第59章 预谋？ 晚上，桑彤躺在床上，仔细的思考着现场的情况，虽说法医那边给出的结果可能是被殴打或者是重物狠压才造成内部如此严重的内伤，可是在死者的外表却并没有伤痕。 死者除了特殊部位的痕迹，身上只有少许的擦伤，大概是摔倒在地的时候形成的擦伤，在击打之下，怎么可能外面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桑彤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头一回遇到这种奇怪的案子，总感觉似乎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桑彤翻了个身，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毕竟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她又做梦了。 依旧是看不清画面，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响亮的一声，而且她的右手很疼，这种疼痛的感觉远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一口，或者是被刀具刺伤的感觉，而是一种寸寸裂开的感觉。 桑彤是被疼醒的，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就连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手疼的情况，那是在米新雅的那个案子里，米新雅割开了阮田田的手腕，感受到现场的桑彤只觉自己的手腕一直泛着凉意，而且那种疼痛的幻觉跟了她有一段时间，所以那种刀口划过之后的疼痛感她是有经验的，不该是现在这样整个手都抽痛的感觉。 桑彤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外观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就是觉得皮肤之下的血肉有些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随着她的情形渐渐的减轻，过了好一会儿仍旧是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好了不少。 她洗漱完，穿好衣服去了食堂，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的冷，看着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估摸着也没多久了。 *** 今天上午她要跟叶瑾宸去见周越还有他的父母，篮球场事故他们还是要弄清楚的，毕竟现在他的父母嫌疑还挺大的。 周越现在还在住院的阶段，所以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比较容易就找到了他们一家子。 桑彤一走进病房的门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用湿毛巾在给床上的人擦手，桑彤一眼就看出了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孩就是周越，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桑彤看过他们的比赛画面，这个男孩原本属于那种阳光开朗的类型，笑起来特别帅气，可是如今的他很明显因为这场事故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虽然他的腿没有截肢，就算是痊愈之后也很难恢复成以前那样，两条腿长短不一，走路必然不会像正常人那样。 大概是发现有人进来，男孩朝着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又挪开了视线，整个人看起来极为颓废。 床边的人也转过身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们找谁？” 她是周越的母亲陈平梅。 “您好，我们是特案组的，我是叶瑾宸，这是我的同事桑彤。”叶瑾宸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给两人看。 对方看了一眼，随后有些犹豫的问道：“有什么事？” “请问您跟周先生是不是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去找过梁建安？”叶瑾宸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建安是谁，我们不认识。”陈平梅的眼神又很明显的躲闪，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个事情。 “梁建安是跃上篮球馆的馆长，您曾经找过他商量过赔偿的事情。”桑彤将梁建安的照片拿给陈平梅看。 陈平梅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直接拦在了陈平梅的面前，一脸怒意的看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人。 “他们篮球馆器材出了问题，把我儿子砸成这样了，不该赔钱吗？我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梁建平叫来的，这件事情我儿子都必须要个说法！”周浩康对着叶瑾宸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 桑彤也是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她压根儿就没插上话。 “您好，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叶瑾宸的语气极为平缓，与对方激动的情绪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方虽说是个暴脾气，但是这会儿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脸上，看着他平静的脸色，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叶瑾宸这才找准机会再次开口，将梁建安的情况告诉了夫妻两人，桑彤倒是有些意外了，她本以为叶瑾宸不会直接说的。 只是没有想到叶瑾宸的话音刚落，夫妻两个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并不是那种凶手被戳穿真相后的恐慌难看，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还夹杂着些许的吃惊。 “他死了？竟然死了？”周浩康再次确认道。 “是的。”桑彤回应了一句，叶瑾宸也点了点头。 “那……我儿子的赔偿怎么办？谁来给我儿子一个说法！”得到答案的陈平梅愣了一会儿，过了几秒就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这会儿哭的一脸痛苦悲伤。 周浩康毕竟是一家之主，脾气虽然火爆了一些，却也稳住了情绪，看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就知道这个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们是怀疑我们夫妻两把他杀了？”周浩康看着叶瑾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原本还在哭泣的陈平梅瞬间停了下来，挂着 泪的眼看向了面前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确实是去找过他，但是从来没想过要杀他啊！”陈平梅大声说道。 “您刚刚不是说不认识他吗？”桑彤皱眉。 “这件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周浩康大概也明白了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的来意，现在人没了，他们又去找过梁建安，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的。 周越的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一场篮球比赛的意外，周越当时被送到医院之后就进行的手术，他们夫妻两也匆匆赶了过来，听说儿子的腿被砸坏了，可能一辈子都是瘸子的时候，夫妻两个人差点没晕倒在地上。 周越是家中的独子，但是从小就是个优秀开朗的孩子，成绩优秀，也爱运动，所以周末经常跟同学们去打篮球，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我们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硬要一百万，实在是篮球馆那边的态度太令人生气了！”周浩康这才说起了这个事情。 篮球馆那边确实说要赔三十万，这个事情就算是了了，只是夫妻两个人不满意的并不是这三十万块钱，而是篮球馆那边的态度。 “你们是没有看到他们当时的那个嘴脸，就好像是施舍我们家的，他们的器材出了问题，却一点都没有承认自己错误的态度！”每每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周浩康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篮球馆那边的意思，这个事情就是个小小的意外，他们夫妻两人拿了钱就不要乱说了，而且这就是个意外，体育馆也不存在什么错不错的，私了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一个个都恨不得鼻孔朝天，一点儿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这话任谁听了都不会高兴吧…… 陈平梅以为他两是梁建安叫过来找麻烦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说真话，周浩康不在，她还是较为谨慎的。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有钱也不是万能的！”周家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并不代表跃上有点钱就把他们打发了。“光是花钱就能让我儿子的腿恢复正常吗！” 本来以为是下面办事的做的不行，夫妻两人就找上了梁建安，以为梁建安是馆长，起码在管理这方面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不要别的，就是要篮球馆道歉，并且进行赔偿。 哪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梁建安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人还要嚣张，别说道歉赔偿了，甚至还直接说他们要是再闹下去，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的！ “我们确实在三十号跟三十一好都找过他了，只是对方一直拒绝道歉。”周浩康脸色不好的说道。 “你们因为这件事情还产生了肢体上的冲突？”桑彤询问道。 “算不上什么激烈的冲突，拉扯了两下。”周浩康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打人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儿子要的是个说法，动手了我们就不占理了。” 周浩康虽然脾气火爆，但是也是读过书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还是知道的。 “那你们一月一号之后怎么就没去找过他了？” “一月一号方家，越越的长辈们也来看望他来了，所以我们就没去，这不，今天才把人送上火车。”周浩康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的亲戚也担心，趁着假期都来医院看望了周越，夫妻两忙着呢，故而就没有再去找梁建安，没想到这就几天的事情，人就死了。 后续桑彤跟叶瑾宸又向夫妻两个人了解了一些情况，大致是跟他们之前调查的情况相符合，而且三十一号的晚上，夫妻两个人在医院陪床，这件事情桑彤跟叶瑾宸可以去找隔壁床的病友求证，虽然人已经出院了，但是真要查还是可以查到的。 夫妻两个人的态度认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周越身上，他们聊天的时候，周越的视线一直都是落在窗外的，只留了一个侧脸，看上去有些消瘦落寞。 “可怜我们家越越，自从出事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他是那么的阳光开朗。”陈平梅也发现了桑彤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周越，又快速的收回了视线，眼角满是泪水。 桑彤的心情也不免有些酸涩，本该是最好的年纪，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桑彤离开的时候将买的果篮放在了桌子上，出门的瞬间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希望周越能够坚强挺过这一次，他的人生路还长着…… *** 桑彤跟叶瑾宸刚刚走出医院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条消息，665房间的女孩鞋子上并没有检查出梁建安的dna，对于这个结果，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都没有太意外。 他们两个人打算去梁建安的跃上篮球馆看一看，梁建安平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篮球馆里度过的，要是有仇家什么的，或许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更为了解一些。 桑彤看着昨天乐奇文调查的一些内容，梁建安年轻时家里算不上富裕，所以他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勤工俭学，因为本身就是个喜欢运动的人，所以经常在游泳馆，攀岩馆还有很多其他运动场馆内工作。 后来也是因为有点钱了，又拉了点投资，自己开了个篮球馆，没想到还弄的挺火爆的。 “果然人有钱了就变飘了，周越的这个事情他处理成这样，看着就不像是当馆长的人。”桑彤感叹了一句。 “有没有钱都一样，他本身就没有那个个人能力，在当馆长之前，他并没有当领导的经验。” 叶瑾宸觉得梁建安处理事情的时候显现出的能力欠缺纯粹是他个人能力有问题，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做领导，只能说跃上这个团队还是不错的，不然篮球馆不可能这么火爆。 至于梁建安……也没多可圈可点的地方。 “但是你要说他能力不足吧，他能把这篮球馆开起来也不简单。”桑彤看了一眼资料。 前面还在给人当打工仔，中间突然就自己当老板了，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桑彤也是知道的，梁建安的这个篮球馆他一个人肯定是办不起来的，能让别人给他投资也是个人才。 平时跟梁建安关系较好的，就是他的助理张立，平时馆内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先会找上他，他不能处理的才会交给梁建安。 两个人认识上十年了，关系一直都不错。 “他就是脾气火爆点，没什么耐心，说话容易得罪人，但是还不至于招人愤怒到要杀了他的地步，要是真是因为体育馆的事情，恐怕别人第一个想对我下手才对。”张立抬了抬眼镜说道。 梁建安平时其实也太管工作上的事情，做决策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张立，所以张立觉得梁建安遇害的事情，恐怕跟工作的关系不是很大。 桑彤又问了关于周越的事情，张立这一次表情有些怪异。 “关于周越同学的事情，我们也表示很遗憾，但是两位可能不知道，月底我们馆要举办一场业余明星赛，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个事情对我们很有影响。”张立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们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就私了算了，可是周越的父母不接受私了，反倒是想把事情闹大，向我们索赔一百万，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是不是，我们都已经答应赔偿三十万了……” 在张立看来，周越的父母提出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他们跃上虽然答应赔偿，但是也不是这样被人讹诈。 “这事儿我是报给过梁馆长的，他也是反对巨额赔偿。”张立说道。 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周越的父母却让他们公开道歉，这怎么可能！ 张立毕竟是跃上的工作人员，为跃上说话也正常。 但是因为梁建安极少参与工作，也很少露面，不至于跟人结仇才对。 “那你知道他每次假期在天成酒店666号房间住的事情吗？”桑彤又问。 “这……” 这本来是梁建安的家事，张立本来也不好意思说的，但是现在人都出事了，张立也就没有继续隐瞒。 这梁建安虽然有家室，但是架不住男人的劣性，平时在家陪妻儿，逢年过节就在外面陪小三儿。 666是他长期订的房间，他周围亲近的人都知道他找女人的事情，就独独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个事情，每次打电话过来张立也没少帮他隐瞒。 而且梁建安跟他的这个小三还挺长情的，在一起好几年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挺稳定的。 桑彤听到长情这个词的时候差点没笑了，家里有老婆了在外面找了个长情的小三？要脸么？ 关键他这 个小三儿也是个有家室的，这两人双双出轨又勾搭在了一起。 桑彤是真的不理解这种相处模式，江自强跟向若兰也是，都已经没什么感情了，离了不好么…… 他们这边刚刚查到这个消息，许然那一队也查到了一样的内容。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白天，梁建安跟一个女人一同出了酒店，晚上梁建安单独回来的。 十二月三十号的下午，这个女人单独来到了天成酒店。 也就是说他们三十号下午到三十一号下午都待在酒店里没有出来。 过了三十一号之后，这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酒店里。 而且经过调查往期的监控发现，只要梁建安订房期间，这个女人都会出现在酒店。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梁建安的出轨对象。 兜兜转转又是情杀？ 下午叶瑾宸是单独出门的，桑彤留在办公室里跟乐奇文一起看监控。 现在天气变冷了，她也不是那么爱跑外勤了，主要是怕冷…… “这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呢，你这么怕冷到时候怎么办？”乐奇文泡咖啡的时候顺手给她倒了杯热水。 “我买的暖宝宝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我在身上贴个十个八个的就不冷了。”桑彤接过杯子说道。 其实她在十六岁之前是不怕冷的，可是那年父母车祸，车子被撞进了冰冷的河水里，那刺骨的寒冷在往后很多个夜里都伴随着她。 “你该不会是体虚吧，要不给你推荐个老中医给你补补？” “要不还是让老中医先给你看看头发吧。”桑彤认真的说了句。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熬夜秃顶！” 乐奇文疯了…… 下午办公室里就桑彤跟乐奇文两人，看监控视频看到眼睛发酸，休息的时候桑彤又拿出了酒店的平面图。 天成酒店的构造是有点复杂的，主楼没有变动过，但是副楼是后来新建的，整个呈现出u形，一共三个进出口。 正常情况住户都是走正门，两个侧门是安全通道，可以直接从里面出去，只有酒店员工可以从外面用钥匙打开。 如果有人采取一些开锁手段，从外面闯入也不是不可能的，酒店的电梯虽然有监控，但是楼梯却并没有安装监控，真想避开监控其实也挺容易。 每一层的所有房间的阳台都是通的，要是从阳台经过，也可以避开走廊本就不多的监控。 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案，想要做到这个地步，凶手一定对酒店是极为熟悉的。 会是梁建安的情人吗？两个人在几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天成酒店私会，对于酒店的结构肯定是熟悉的，她有作案的条件。 可是没有作案的手法，梁建安的体格不小，女人要想把他制住殴打一顿，难度还是挺高的，可能有帮凶。 房子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可能是熟人作案，所以这个女人嫌疑还挺高的。 ***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八组大伙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简单的吃了个晚饭就回到了办公室内。 “林小夏，就是梁建安的情人，今年三十二岁，她跟她现任老公结婚七年了，感情不好，没有孩子，但是因为父母不同意所以一直没有离婚。”许然说道。 “林小夏跟梁建安认识三年了，是在健身馆认识的，梁建安没少在她身上花钱，每次有什么节日的时候梁建安都会在天成666号房间跟林小夏约会，林小夏曾经也给梁建安提议让他离婚，但是梁建安没有同意。” “不同意林小夏离婚的是她自己的父母还是她老公的父母？”桑彤问了一句。 “是她老公跟她老公的父母都不同意，不过最近她老公的态度有所转变，说是等到过了年就去办离婚。” “有没有可能是林小夏的老公已经知道了她有外遇这个事情，所以态度上有了转变。”张为民说道。 “要是这样，那她老公也有作案嫌疑，毕竟没多久就过年了，林小夏在这个时候去见梁建安不是火上浇油么！”乐奇文也点了点头。 虽说没感情了，但是还没离呢，要是这个节骨眼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怎么着也觉得有点难堪吧。 “林小夏的意思是想跟她老公离婚后跟梁建安在一起，她这边是要离了，可是梁建安不同意，会不会因爱生恨，所以把梁建安杀了？”丁健修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小夏为什么一月一号起没有再去找过梁建安？”桑彤好奇的问道。 “两个人在三十一号的时候出去吃饭了，当时林小夏拉着梁建安去了首饰店，让梁建安给她买个戒指，梁建安拒绝了，林小夏当即就生气走了。” 因为当时林小夏狠生气，所以首饰店的店员记得很清楚，监控许然也带了回来。 林小夏离开之后，梁建安并没有去追，反倒是自己回了酒店，酒店门口又遇到了周越的父母，这一次的交谈仍旧是失败的。 也难怪他晚上遇到维修工汪海的时候那么的生气了……合着这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地儿发。 “我们目前调查的内容都在这里了。”许然说道。 “行，还有人要补充吗？”叶瑾宸问道。 众人摇头。 叶瑾宸自个儿站了起来，将跃上篮球馆五个字写在了黑板上。 “死者梁建安的关系网并不是我们表面上见到的这么简单……”他缓缓开口。 跃上篮球馆是本市最火的篮球馆，举办了不少的赛事，但是在这之后却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它极有可能是一个大型的假赛举办地。 他们对篮球赛进行直播，并且让粉丝为两个队伍进行金币投票，获胜的队伍将会为支持的粉丝送出礼物。 有赌博的性质，根据直播的收益，私下操盘比赛的结果。 打着公平公正公开的旗号，私底下的手其实更黑。 而且叶瑾宸还查到，跃上的老板可能并不是梁建安，他只是一个挂牌的老板，他背后还有别人，不然依照他的实力，完全举办不了什么明星赛。 一旦牵扯到利益上面的东西，那这个案子就要复杂多了。 极有可能是因为假赛的后续事宜没有处理好，让梁建安引火烧身，这也是可能的，搞运动的人体格都不差，把梁建安殴打致死是合理的。 他身边的每一个跟利益，感情扯上关系的人都有可能对他伸出黑手。 桑彤看着自己本子上记录的一个个人名，汪海的嫌疑还没完全排除，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个人争吵是被人看见的，十二点四十多汪海离开了。 十分钟的时间也是有可能作案的，作案工具不明。 情侣现在被排除在外…… 周越的父母有不在场的证明，也被排除在外。 林小夏的嫌疑上升。 梁建安死后，张立成了代理馆长，获利最大，也有作案动机。 可是现在，嫌疑人很多，想要找出真凶，还需要最为直接的证据才行。 可是死者住的房间，都已经查过很多遍了，没有血迹，没有可疑足迹，除了打扫人员还有工作人员留下的指纹，就只有死者本人的指纹了。 桑彤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此时此刻她的手不痛也不抽筋了，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那种明显的痛感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的打一个哆嗦。 她可以肯定 这个事情跟这个案子是又关系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天黑了之后格外让人觉得冷，桑彤并没有急着回宿舍，反倒是跑去商店里买了一双露手指的手套，冷风一吹，手都忍不住的抽筋了。 戴上毛茸茸的手套，暖和多了，桑彤跑去前台结账，收银台旁边的小电视正在放着跨年晚会，歌曲挺喜庆的，就是中间的电子烟花多少是少了那么点跨年的意思。 桑彤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看到叶瑾宸从办公楼里出来，两个人在院子里撞上了。 叶瑾宸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手套，依旧是毛茸茸的，看着挺暖和的。 “队长也想要？门口的商店买的，有大码男款。”桑彤看着叶瑾宸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套上，立刻说了一句。 “不用。”叶瑾宸拒绝，他不像她那般畏寒，手冷脚冷的。 “哦，好吧。”桑彤应了一句，两个人并肩朝着宿舍走去。 “如果是队长，要想把梁建安打成内脏寸断的地步，要多久？”桑彤问道。 “你是想问汪海有没有可能十分钟内把梁建安殴打致死吧？”叶瑾宸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敢问。 “你是想听实话还是……” “实话！” “实话就是，没有人的力量可以把人狠揍一顿，结果外表一点伤都没有，内脏却碎成那样。”叶瑾宸说道。 桑彤突然停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叶瑾宸，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是你想听实话的。”叶瑾宸有些无辜。 “干咱们这一行的，怎么可以信鬼神呢！我们要相信科学的力量！”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瑾宸：…… *** 桑彤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听了太多的跨年晚会了，睡着了还一直听见跨年晚会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但是回过神才发现一只播的都是同一首歌。 一首唱完，电子烟花就放得格外的灿烂，一次又一次的。 桑彤睡醒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的出现同一首歌，可不就是她昨天在买手套的店里听到的那首歌。 桑彤洗漱完穿戴整齐，拿着手套出了门，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乐奇文表示看上了她的手套，中午下班了也去买一双，露手指的敲键盘还方便。 安利成功的桑彤看了一眼叶瑾宸，给了个小眼神，仿佛在说他昨晚拒绝的那么快完全是他不识货。 叶瑾宸面无表情的低头吃饭，办公室开暖气，乐奇文戴什么手套！ 食堂的电视也在回放跨年晚会，又放到了同一首歌，桑彤觉得跟魔音灌耳似的，梦里都听了一整夜了睡醒了还得听！ 一曲播完，依旧是熟悉的电子烟花。 桑彤正准备跨出食堂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扭头看着电视，烟花盛开，一下又一下的。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 第60章 竟然是这样？ 桑彤也不等其他人了，猛的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跑，后面的同事们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这赶着回办公室吹暖气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桑彤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之前做的记录都拿出来认真的阅读，她阅读的速度很快，却没有错过里面的任何一条信息。 只是一轮看下来，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桑彤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凌乱的资料，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队长，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桑彤走到叶瑾宸的办公桌旁，认真的看着他。 “什么？”叶瑾宸抬头看着她，小姑娘的表情极为认真。 “队长先看这个。”桑彤说完就将一叠照片放在了叶瑾宸的面前。 叶瑾宸看了一眼，是死者的身上受伤的照片，脸上的擦伤，还有另外一个1.5cm的伤口，还有死者的心脏，剩下的就是死者身体内部的照片了，场面极为血腥吓人，这照片叶瑾宸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不过桑彤也不等他多问，直接将照片摆放在了叶瑾宸的面前。 “怎么了？”叶瑾宸看了一眼，又回头去看桑彤。 “我怀疑死者不是被殴打致死的。”桑彤开口说道。 她这话一出，叶瑾宸的眼神也变了变，桑彤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否认法医那边给出的结果。 “说说你的想法。”叶瑾宸将手中的笔盖上笔帽，等待着桑彤的下文。 “就像队长说的一样，没有人的力量可以把人狠揍一顿，结果外表一点伤都没有，内脏却碎成那样。” 桑彤明白，不止是她和叶瑾宸，目前没有人能够解释死者的内伤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根据死者身体的情况，所以得出了被击打造成的死亡。 可是如果他们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错了呢？ “队长，我认为死者是被枪杀的。”桑彤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桑彤这话一出，连在一旁扯着耳朵听的乐奇文都惊了：“怎么可能是枪杀！” 其实桑彤在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可是桑彤却是有想法依据的。 “我们在死者的y囊部位发现了1.5cm的伤口，死者的内部器官几乎被粉碎，肋骨也断了两根，死者的心脏朝下的方向也有一个撕裂的伤口。” 桑彤将平板打开，将一张人体图像的画面拉大，在她刚刚所说的几个重要的地方做了标注，y囊左边部位受伤，左边肋骨断裂，然后是左边心脏朝下的伤口。 等到标注完，桑彤将标注完的点连在了一起，是一条直线。 “死者外伤的部位极为特殊，皮肤软塌过后看起来跟尖锐物品击打形成的很相似，可是……这没法解释死者内部的重伤是怎么形成的。” “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线索很可能还留在这里。”桑彤的指尖在模型的心脏处点了点。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乐奇文看了一眼桑彤指尖下的屏幕，又看了叶瑾宸，似乎想要从组长的眼中看出点什么来。 枪伤他们自然是见过不少的，可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枪伤，这也太……令人真震撼了。 叶瑾宸看了一眼桑彤，他并没有说什么话，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思考这什么，四目相对，桑彤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她这个大胆的猜测大胆到连她自己也有些难以相信。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有往枪伤上面想，可是她的脑中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响起，桑彤知道那是案发现场的声音，可是她一直都搞不清楚那个声音的来源。 不管走到哪里，她一直看到在放跨年晚会的视频，还有烟花…… 起先，桑彤以为自己在幻境中听到的是放烟花的声音，梁建安死亡的那天晚上很特别，正好是跨年夜，所以那一声烟花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桑彤的注意。 可是……今年本市禁烟花，不可能有烟花的声音，如果是电视机里传出来的，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665的情侣说了，梁建安看电视的时候喜欢把声音调的很大。 直到今天早上，走出食堂门的那一刻，电视里的烟花声再次传来，桑彤猛的停下了脚。 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虽然都是“砰——”的一声，可是她听到的那一声，绝对不可能是电视机里传出来的。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桑彤这才急匆匆的赶回了办公室。 周围的环境其实一直在提示着她，她梦里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声音，都在告诉着她，那道声音绝对不是烟花的声音。 一旦排除了心中一直以为的答案，想要找到真相就变得容易到了。 枪声，这两个字出现在桑彤脑中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于是她拿出了死者的照片，因为受伤部位的特殊，所以伤口软塌分辨不出来伤口的情况，可是如果一件事情有了答案，那一切都是通的。 子弹进入了身体，造成了内部毁灭性的伤害，最终进入了死者的心脏，如果她的想法是正确的，那现在这颗子弹很有可能就留在死者的心脏里。 毕竟，只有心脏的下方有伤口，子弹进入心脏后并没有出来，所以她的推论是否被正确，只要一验便知。 桑彤认真的看着叶瑾宸，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说法有点令人震惊，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行，我知道了。”叶瑾宸回应了一句，随后拿起电话打了过去，简短的几句就交代完了。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结果不是那么快出来的，你急也没有用。”叶瑾宸看着桑彤站着不动，对她说了一句。 “哦。”桑彤其实是没有想到叶瑾宸竟然直接就接纳了她的想法，她还以为他会反驳她两句，或者是推翻她的猜测，毕竟她的想法确实是大胆了一些。 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是支持她的想法的？ 桑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现在还得等那边的结果，桑彤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既然她在幻境中听到了声音，那就说明声音是存在的，今年本市禁止燃放烟花，他这一声就算是被辨别成了放烟花，那也应该会有人听到才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凶手装了消音器也不可能听不见，消音器只是一个让气体膨胀缓冲，减少溢出速度进而降低生涯，这只能降低声音却并不代表声音不存在，绝不是电视剧里用消音器的枪在大街上杀人于无形。 给众人的笔录中并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如果她的猜测正确，再重新询问一遍，就极有可能得出了梁建安准确的时间点了，现在除了等待，她没有别的选择。 等了有一会儿，叶瑾宸的手机突然响起，桑彤的目光猛的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叶瑾宸接起电话，对方说了两句。 “嗯，我知道了。”叶瑾宸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桑彤一脸紧张的盯着叶瑾宸，随后在桑彤期待的目光下吐出一句：“你猜的没错，法医在死者的心脏内部找到了子弹。” 此话一出，率先出声的是乐奇文。 “卧槽，真的假的！” “稍后那边回重新出一份报告，不过子弹已经找到了，你之前的推测也是合理的。”叶瑾宸的视线落在的桑彤的身上。 这一回，他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极其肯定的表情，是对桑彤的肯定。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死者身体状态的怪异，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看着坐在身边不远处的女孩，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一脸紧张到泛白的小表情这会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叶瑾宸知道桑彤的能力很强，虽说第一眼看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像是会吃苦干这个的女孩，可是相处的时间越长，叶瑾宸就越是清楚，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得多。 “队长，那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回一趟现场？”桑彤弯着眉眼期待的问了一句。 “嗯，现在出发。”叶瑾宸站了起来，朝着桑彤说道。 “好嘞！”桑彤的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其实在她提出想法的时候，她自己也是保持怀疑态度的，毕竟这种事情真就是头一回见，世界上哪有这种巧合，可是偏偏就发生了。 而且这样也能解释死者的状态了，他可能在受伤之后并没有立刻的死亡，身体内部的疼痛让他的求生意识拉满，想要呼喊，可是因为太疼了，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想要开门求救，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下来，倒在了门后的地毯上。 他的右手是靠前的，证明他想要伸手去拉门把手，明明就差最后一点点了。 最终，梁建安还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你是怎么想到枪伤的？”叶瑾宸将车子开出院子，并未回头看桑彤。 桑彤知道叶瑾宸这句是在问自己，她也不能说是幻境提示了自己，想了想，桑彤才继续道。 “最近冬季运动会挺火的，刷到个冬季两项的视频，这才有了想法。”桑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这脑瓜子转的还挺快的。”叶瑾宸丢出一句。 “那是！我大学几年可是次次年级第一呢！”桑彤在这方面倒是大大方方的。 “我记得你大学读的不是警校，为什么想入这行？”叶瑾宸又问。 其实按照桑彤的成绩，有数不清的轻松工作等着她，远不是现在在八组这样辛苦。 “那队长呢？队长不也是n大数学系毕业的，怎么就想起了当警察？”桑彤扭头看着叶瑾宸，好奇的问了一句。 只是……这一回桑彤并没有等到叶瑾宸的回答。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安静了起来，桑彤知道叶瑾宸不想说，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十六岁被警察救过，所以自己也想做个有价值的人。”桑彤说道。 十六岁那年，冰冷的河水里是刺骨的寒冷，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她隐约是有些印象的，虽然记忆变得模糊，可是她心里清楚，有人砸开玻璃把她从变形的车里捞了出来。 从她知道自己拥有这个能力开始，桑彤也曾迷茫过，这种未知的能力带给她的并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惶恐。 直到那天，她开始明白，自己拥有这份能力的意义所在。 “你的理由还挺伟大。”叶瑾宸是知道她的经历的，虽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层，但是也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年纪不大，思想觉悟还挺高。 桑彤倒是不知道叶瑾宸把对她的看法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反正话她是说了，真心实意的那种。 *** 叶瑾宸跟桑彤到达天成酒店之后，第一时间找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询问了三十一号晚上的事情。 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听到声响，毕竟都已经入夜了，大多数人都是在休息。 “好像是听到一点儿，没太注意。”其中一位客人说道。 “没有吧，今年不准放烟花，可能是电视机里的？”另外一人说道。 有人说听到了，有人说没有，桑彤一一都记录了下来。 他们也联系了665的情侣，两家住的近，他们应该是最清楚的。 只是男方这一次表示自己没有听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我听到了，就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偷偷摸摸在放响炮，就一声。”女孩说道。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到？”男孩一脸诧异的看着女孩。 “你睡得跟个猪一样，你能听到什么！”女孩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男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知道当时大概是几点吗？”桑彤询问道。 “凌晨一两点吧，当时我刷了会视频都准备睡了，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孩说道。 桑彤将一两点记录了下来，跟其他的住客了解的情况也差不多，不管是听到了还是隐约听到的人给出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这个区间内。 也就是说，十一点四十汪海离开之后，梁建安可能还是活着的，然后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被人用枪击杀了。 桑彤跟叶瑾宸再次回到了666号房间内，自从案发之后，除了办案的人员，就没有人再进来过。 当时梁建安就倒在门口不远处，他当时应该还是很有求生欲的，所以忍着剧痛，拼着最后的力气来到了门口，只是最终还是在打开房门之前死亡。 “按照子弹的轨迹，当时梁建安的状态只有两种，一种是直立，一种是躺平，不然子弹打不出这么直的路径。”桑彤说道。 子弹是从下面穿过，一路向上的，要么横着，要么竖着，不太会出现第三种情况。 “要是梁建安是直立状态，那凶手就要在他站着的时候从他的身下打出这一枪，不太合常理。”桑彤摇了摇头。 所以，唯一的说法就是，死者是在床上被人打中的，然后梁建安下了床，没走两步就倒在了地上，脸颊在地板上擦伤。 床单上原本是有些许血迹的，加上床上的褶皱，之前叶瑾宸就说过，死者可能是自己从床上爬下来的，这样也解释得通了。 可是……要是死者是躺着被打中的，那凶手当时在哪呢？ 床尾对着的是墙，人站立的地方并不多，甚至不到一米的距离，特意从这里站着开枪，好像有点奇怪…… 桑彤看了一眼这堵墙，狭小的缝隙根本就站不直，更别说是要蹲着偷袭什么的了。 桑彤凑近了一些，整面墙都是米白的，没有检测出有血液的痕迹，也没有提取到指纹信息什么的。 桑彤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叶瑾宸将窗帘拉开了一些，光芒也变得更为明亮，一个小小的痕迹引起了桑彤的注意。 就是因为一整面墙都刷得很白净，所以有一点不同的时候其实很好辨认。 米色的墙上，有一个白色不是那么显眼，桑彤凑近了看才发现有轻微的凹痕，比起旁边刮得平整的墙，这小小的一块有些不太一样。 她伸出手捻了捻，你质地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 原本站在落地窗口的叶瑾宸也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异常的地方，伸手蹭了蹭，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是牙膏。”叶瑾宸直接给了桑彤答案。 什么？桑彤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放在鼻子边上 闻了闻，确实有淡淡的薄荷味，真的假的？ “去找工作人员借根筷子过来。”叶瑾宸对她说道。 桑彤立刻就会意了，转身出门去借筷子，五分钟后，她带着一双木筷子回来。 叶瑾宸取了一根就朝着墙上捅了过去，虽然已经干涸了，但是叶瑾宸这一下下去还是轻松就讲筷子捅进去了小半，再戳了两下，里头凝固的块状牙膏直接就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直径一两厘米的小孔。 叶瑾宸后退了一些，掏了一根激光笔：“我去外面，你在里面。” 桑彤立刻就理解了叶瑾宸的意思，点了点头，叶瑾宸打开了通往阳台的们，在外墙处找到了这个小孔，一道红色的激光打了过来，透过墙上的空洞直接就落在了床上。 桑彤看着那激光落下的地方，还有丝丝的血迹残留。 “怎么样？”叶瑾宸在外面喊了一句。 “可以了！”桑彤回应了一句，叶瑾宸将激光笔卡在了洞里，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床上的红点。 他看了桑彤一眼，两个人都心里明白，这一次他们找到答案了。 天成酒店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所以墙体的结构远不如后来的钢筋水泥，不是主墙体的外墙格外的脆弱，想要打个孔不是难事。 所以凶手是站在外面阳台，直接把躺在床上的梁建安给打死了。 虽然不知道是设计好的，还是仅仅是巧合，子弹从梁建安的特殊部位进入，因为皮肉软塌，所以并没有出现大量的血迹，也没有让伤口保留较好的形态，加上子弹最后停留在死者的心脏内部，外观上并未有明显痕迹，所以才让他们有了错误的判断。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在一月一号凌晨的一点多左右，梁建安被人用手枪在阳台射击死亡。 因为整个六楼的阳台都是通的，所以这个楼层的住户嫌疑更大。 枪这种东西是个敏感的存在，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机会触碰到这个东西，而且看着子弹的路径，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是练过的。 因为排查任务大，所以把许然他们也喊了过来，许然在知道是枪杀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空调的冷风应该是凶手打开的，就是为了让干扰我们对死亡时间的解读。”十六度的冷风，就算是放在夏天都不太合理，更何况还是大冬天的，梁建安怎么会想不开在这么冷的日子里开冷风空调。 “凶手既然没有进屋，那是怎么做到遥控空调的？而且遥控器还在室内？”许然不理解，关键遥控器上还是标的是热风，二十七度。 “虽然这年头，遥控器的信号不太能穿墙，但是能穿玻璃啊！”桑彤之前想不通，但是知道凶手可能是在阳台作案的时候就好解释多了。 梁建安虽然拉了窗帘，但是还留了缝隙，现在能遥控空调的也不一定是遥控器，手机上下载一个万能空调遥控器，就算是在阳台上也能轻松的操作。 虽然这个案子开头看着像密室，但是一旦解开之后，才发现这些障眼法都显得多余了一些。 凶手也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要杀梁建安，后续的种种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刻意安排。 现在假期已过，基本上没有从三十一号晚上开始一直留在现在的住户，所以主要是再次核对一下住客的身份。 一番核对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不太应该啊…… 桑彤有些想不通，虽然其他楼层或者外来人员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废这么大周章，还得避免被别的人发现翻阳台，风险还是挺大的。 桑彤打开梁建安的资料在看着，既然是枪杀就证明这个案子的性质不一样了，枪不是刀棍这样的存在，不应该是普通矛盾中会使用的工具。 桑彤隐约好像在哪儿看到过相关的词条，只是这会儿突然想不起来了。 “篮球馆已经跟周越和解了，赔偿周越父母一百万元，并且提出公开道歉。”丁健修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这就和解了？”桑彤意外，不是前两天还在闹腾么。 “梁建安死了之后，张立就接手了跃上篮球馆，张立也是个人精，看的出来周越这个事情不好收场，直接选择了妥协。”丁健修说道。 “而且当初让周越的父母去找梁建安的人就是张立。” “好家伙，他这是故意要把梁建安的名声搞烂搞臭么，还挺心机。”许然是没有想到的。 “现在梁建安没了，获利最多的就是张立了，直接从梁建安的助理变成了馆长。” “那张立的嫌疑很大啊！张立这些年跟着梁建安干，也不差钱。” 许然也没有往下说，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事情，在哪个年代都好使。 “梁建安平时不管事，张立当不当馆长，做的都是馆长的事情，而且整个馆内也基本都是他说了算，真为了当馆长把梁建安给杀了，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桑彤有些不太同意。 这边猜测还没个结果，住户那边的第二轮检查就查到了一点异常的东西。 “667号的住户的身份登记信息怎么只有身份证号码？”叶瑾宸皱着眉头看着系统里的资料。 “这个……因为当时客人的身份证刷不出来，所以身份证号码是手动输入的。”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 叶瑾宸将身份证信息输入，得到的人像根本就不是他们那天看到的667号住户！别说什么减肥或者是好多年前的照片，叶瑾宸也是办案老手了，这骨像一看就不一样！ 叶瑾宸现在可以确定667的住户就是用假证住的酒店！ 经过细查，叶瑾宸发现这种身份证刷不出来，用号码输入的情况极多，就算是照片跟本人有些许差距，工作人员也不会进行过多的干预，这完全算得上是酒店管理的失职！ “667的人当时是谁去查的？”叶瑾宸扭头问了一句。 “是我。”许然举手。 “你自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叶瑾宸冷着脸说道。 许然也知道这个事情自己没有办好，凑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照片。 “不是，我当时查过他的身份证，是真的证啊！脸也挺像的啊！”许然懵了。 “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新型的假证，办的跟真的一样，可以住酒店买车票，跟真的无二差别。”乐奇文赶来说了一句，最近七组那边在办这个案子，没想到这就让他们给遇上了。 叶瑾宸闻言脸色虽然没有好转，但是也知道这个事情不是许然一个人的失职，是他自己也有没注意到的地方，责任在他。 许然看着叶瑾宸没有再说什么，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朝着乐奇文看了过去。 意思很明显，感谢老铁救命之恩。 桑彤也是大气儿不敢喘一下，叶瑾宸发起怒来还是挺吓人的，她埋头当鸵鸟继续看着梁建安的个人资料。 篮球馆？桑彤想了想，将梁建安的个人资料往后翻了翻，果然，她在那一串的小字中找到了一条不太起眼的消息。 “梁建安年轻的时候在射击馆当过教练员。”这是桑彤唯一找到的一个跟射击有关系的内容了。“会不会是一些陈年的私人恩怨？” 而且梁建安在射击馆干的时间还挺长的，后来虽然陆陆续续去过其他的体育馆，但是时间都不长，没过多久梁建安就开了跃上。 “说起这个，我这边有了新的线索。”乐奇文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正 事儿。 “这个跃上篮球馆，虽然面上馆长是梁建安，但是幕后的老板却是罗文彬。” “罗文彬是谁？”桑彤疑惑。 “罗文彬你们可能不认识，但是他的弟弟叫罗文艺，是不是有点耳熟了？”乐奇文说道。 “你说的是那个射击运动员罗文艺？”丁健修喜欢看体育相关的节目，对有些运动员还是耳熟的。 “对！”乐奇文点了点头。 罗文艺是拿过y洲区的亚军的，虽然不是特别顶尖的存在，但也是拿过奖牌的人，而且他一直都在社交平台上营业，粉丝基础还挺大的，不过因为到了年纪就退役了，现在早已转业跟着他哥哥做生意去了。 “根据调查，罗文艺在做职业选手之前，训练的场馆就是梁建安待过的飞鹰射击馆。” 好家伙，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拖泥带水的，各种人物都出现了。 之前叶瑾宸跟桑彤就猜测凶手可能是有射击经验的人，现在这么多的人中，好像就只有罗文艺是最符合这个条件的。 两个人可能是十几年前认识，可是罗文艺会在认识十几年后的今天把人杀了吗？那他杀梁建安的动机是什么？ “罗文艺的水平其实算不上很高，他当年纯粹是因为运气好，正好碰上了省队教练李民国，就在飞鹰射击馆里面看中了他，就把他带进了省队。”大大小小的赛事也参加过，罗文艺最好的名次也就是y洲区亚军了，还是个一般的夏季赛，水花不算大，让他出圈的是他后来活跃在社交平台，帅气的外表加上优秀的家世，还有才华，反正被捧的极受欢迎。 不过最近出了点风声，说他这个省队进的不光彩，是他花钱进去的，似乎有些小道消息冒了出来，人都已经退役了，陈年旧事拿出来说，罗文艺能开心么。 而且罗文艺开始做生意之后就跟他哥哥罗文彬是竞争关系了，有钱人家的兄弟多是为了财产产生争执，这兄弟两有点矛盾也正常。 梁建安帮罗文彬开篮球馆，得罪了罗文艺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再怎么得罪怎么能让罗文艺冲动到把人给杀了呢？还兜兜转转这么一圈…… 而且667号的住户是怎么回事？是单纯的只是一个用假证入住的人员，还是跟案件有关系的人。 这些在现在来看，都是未知的。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猝死案，后来变成殴打案，到现在的谋杀枪击案，果然，落在八组手里的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案子。 排查的工作交给丁健修他们来做，桑彤跟着乐奇文回去看监控去了，永远是看不完的视频，查不完的线索。 因为怀疑667的外地住户，所以桑彤的主要目标就是他，那天其实有过一面之缘，男子似乎跟她一样怕冷，穿的有点多，就连手套都是不露手指的，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温声细语的。 桑彤对他的了解不多，当时知道他是来旅游的，还出示了车票，一切都没有问题，哪里知道他弄了个假证住酒店。 他差不多跟梁建安前后脚一起入住的，两个人并没有再监控镜头之下有过往来，而且他出门的时间比梁建安早，回来的比梁建安晚。 看起来真的很想来本地旅游，逛吃的游客。 截到的比较清晰的人脸已经放在库里对比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他有犯罪前科。 如果真的是他杀了人，那他为什么不在一月一号就离开，还等到了他们上门的那天？ 这都似乎不太合理，到那时桑彤仙子阿有经验了，也不提前下结论，慢慢往下查，肯定是有线索的。 这还没查出个什么东西来呢，林小夏那边就出了问题了，她被她老公直接打进了医院，听说脸给打歪了。 林小夏的老公一直不支持离婚就是因为他觉得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答应林小夏离婚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没想到这一说还真给他炸出来了一个梁建安。 本来他是打算过年的时候让家人再好好跟林小夏说一说，都结婚了，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两个人这段时间不是过得挺好的么，也不吵不闹了，他觉得挺好的啊！ 可是林小夏居然真的给他带了绿帽子还一戴就是好几年，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打算好好跟人过日子，她却出去找别的男人，这能忍？越想越气，结果一触即发，两个人从争吵到掐架，到把人打到医院，就这一两天的事情。 桑彤听完心情却极为复杂，都说劝和不劝分，但是林小夏这一家，她觉得还是分了好…… 一个出轨，一个家暴，这要是继续过下去，出个命案都不奇怪…… “林小夏跟梁建安走的近，她有没有可能知道一些别的事情？”桑彤突然问了句。 “问梁建安的老婆不是更直接一些？”乐奇文不懂。 “不一定，有些话男人不一定跟老婆说，但是可能跟小三儿说。”桑彤觉得梁建安的老婆不像是会多问的人，梁建安估摸着也不会跟他老婆多说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的，但是桑彤还是打算找两个人都问问。 这案子跟射击有关系，总该得从梁建安身边的人找突破口才是…… 第61章 [微调]不是意外而是人…… 桑彤跟叶瑾宸先去见了梁建安的妻子陈蓉，梁建安的死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因为哭过，这会儿陈蓉的眼皮红肿，脸色也极为苍白，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她是在梁建安还没有发家之前跟梁建安结婚的，陈蓉脾气好又勤快，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加上陈蓉性格温和，在一起十几年夫妻俩几乎没有争吵过，家庭关系极为和睦。 陈蓉是个内向的人，话不多，基本都是桑彤问一句答一句。 “我对他工作上的事情其实不是那么了解，平时他在家里也从来不说工作上的事情。”梁建安的妻子轻声说道。 “家里的生活一点点变好，我知道他是有本事的，所以我只需要顾好这个家就行了。” 除了家里的事情，梁建安的妻子对他工作上的事情算得上是一无所知，梁建安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也不会多过问。 “我知道他那个脾气在外面肯定要吃亏的，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话音刚落，陈蓉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梁建安的脾气不好，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想过他会得罪人，却怎么也没想到梁建安会死。 桑彤看着面前因为丈夫去世而悲痛不已的女人，陈蓉自然是爱着梁建安的，但是梁建安对她未必是爱，更多的怕只是习惯成自然的那份责任。 梁建安不想跟陈蓉离婚然后跟林小夏结婚的理由其实挺简单的，一来是他的妻子从他困苦的时候就跟着他，他多少是念着旧情的，再加上两人有一个女儿，为了孩子，他也不会轻易离婚。 至于林小夏，年轻漂亮，梁建安又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不会娶回家罢了。 要真说爱的话，梁建安可能除了对女儿有点感情，他最爱的人怕是只有他自己…… *** 桑彤见到林小夏的时候，对方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 林小夏的老公这一次下了狠手，缠着夸张的绷带桑彤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林小夏的脸歪了，也毁容了，原本桑彤以为林小夏的情绪会很激动，只是看到她本人的时候才发现她沉闷的有些异常。 桑彤出示证件的时候，林小夏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桑彤本来以为这一趟有些难搞，没想到坐下来的时候林小夏居然主动开了口。 “我是在三十一号下午去找他了，我当时都跟他说了，只要他愿意离婚跟我结婚，我什么都愿意，我不介意给他的孩子当后妈。”林小夏认真的看着桑彤。 “我都跟他说的，要是怕他的女儿受委屈，我可以不要孩子的，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可是他为什么不答应我！” “他跟他的妻子都已经没有感情了，为什么就不能离了呢！” 梁建安对于林小夏来说就像是个执念一样，林小夏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因为没有孩子的事情跟公婆相处得也不是很好。 就在她倍觉痛苦的时候，梁建安出现了，给了她旁人不曾给她的温暖，这不就是她渴求已久的爱情。 林小夏可能是真的爱梁建安的，可是梁建安就未必了… … 桑彤不知道怎么安慰林小夏，她爱的梁建安没了，她不爱的人将她打成现在这样，可是作为一个外人，桑彤也只能安静的听着林小夏的倾述。 桑彤从林小夏这里得知，梁建安最近确实因为一些事情心情不好。 林小夏跟梁建安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见人的，所以林小夏就算是去找梁建安，车也多是停在篮球馆的后门。 上个月她去找梁建安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把他堵在了后门，推推搡搡的，看起来聊的很不愉快。 她当时都想报警了，没想到那群人后来又走了…… “这里面有你见过的那个人吗？”桑彤将手机拿出来，将照片一张张的点开给林小夏看。 罗文彬，周越的父母还有其他跟案件有嫌疑的人桑彤都给林小夏看了一遍，最终林小夏的视线落在了罗文艺的脸上。 “是他？”桑彤再次跟林小夏确认。 “对，是他。”林小夏点了点头。 桑彤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罗文艺，罗文艺怎么会来找梁建安？ 林小夏对此事并不是很了解，不能给桑彤提供更多的帮助，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桑彤这趟也算是有了一点小收获。 林小夏也只是点了点头，大概是憋着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这会儿看上去要好一点了。 桑彤离开病房的时候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林小夏，其实从她的角度出发，林小夏也是个可怜的人，只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罢了…… 她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走廊座椅上的人站了起来，桑彤看着等了她一会儿的叶瑾宸，朝着他笑了笑。 “周越那边什么情况？”桑彤问道。 周越跟林小夏住在同一家医院，今天是周越出院的日子。 “刚刚已经出院了。”叶瑾宸说道。 梁建安的死跟周越一家的关系不大，这也是让桑彤庆幸的地方，原本以为周越的父母一心只想要钱，真的了解之后才发现夫妻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薄情，反倒是很爱护周越的。 也是，那样阳光开朗的男孩，原生家庭又怎么会太差，要是周越的父母走上一条错误的路，桑彤真的不敢想象那个如今脆弱的像是玻璃一样的男孩接下来会如何。 好在……现在一家人都好好的。她相信在父母的照顾之下，周越也肯定能在逆境中站起来的！ “你这边呢？林小夏的情况怎么样？” “情绪有些激动，不过还是挺配合的。”桑彤拍了拍自己手上的本子，重要的内容她都记在里面了。 桑彤本来以为梁建安只是罗文彬跟罗文艺两兄弟之间的一个炮灰，没想到下午另外一个调查小组就传回来一条让她跟叶瑾宸都意外的消息。 “我们从前省队教练李民国那里了解到了一条消息。”许然将罗文艺的照片贴在了墙上。 李民国当初是听说飞鹰射击馆有个不错的苗子，他本来是冲着那个年轻人去的，可是对方却出了意外，别说是开枪了，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炸伤了？”桑彤惊讶的险些坐了起来，动作都已经起来了，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又坐了下去。 “对，射击工具故障，把右手炸伤了，整个食指都被炸断了。”许然点了点头。 后来他就没收那个孩子，转而收了罗文艺。 最近网上的一些爆料隐晦说的就是这个事情，罗文艺的这个名额也算是替补来的，根本不是他以前营销的天才人设，什么在射击馆一眼被李民国相中，然后扶摇直上拿了y洲第二的名次。 他这个y洲第二多少是有些水分了，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气的比赛，全靠营销号给吹出来的。 “罗家兄弟两个人现在争家产争的厉害，有没有可能罗文艺的黑料是梁建安爆出去的？”乐奇文说道。 梁建安在飞鹰做过安全员，对当时的事情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梁建安跟着哥哥罗文彬做事，给争家产的弟弟抹点黑料也是正常的事情。 哥哥弟弟之间相互争斗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江家可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为了争家产，关系再好的兄弟也有反目的可能。 “因为梁建安爆了他的黑料就把人枪杀了，这……不太合适吧？”桑彤摇头。 许然耸了耸肩，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不管是不是罗文艺，该问的还是得问。 人是丁健修跟许然两个人去请的，只是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看样子是碰壁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丁健修上来就说了一句。 他跟丁健修两个人去找罗文艺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没想到罗文艺真就是一点都不配合，开口闭口都是我不想，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 丁健修跟许然两个人真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在听说梁建安已经死了之后，罗文艺更是表现出一副太好了了的激动心情。 “他这么嚣张，真就不怕被抓？”乐奇文光是听听就觉得脑梗，亏得丁健修这个脾气暴躁的人能忍下去。 “他这样的坦然，反倒不像是凶手。”许然叹了一口气，真就是得当个少爷伺候着一样。 “人呢？你们没带回来？”桑彤朝着后头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人。 “当然带回来了，在下面鬼哭狼嚎呢。”丁健修竖着大拇指朝着身后歪了歪说道。 房间内，罗文艺坐在椅子上微微朝后，将双脚搁在了桌子上，右手还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的来一口，态度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他，倒是跟外界传言的形象还真不一样，网上的罗文艺可是性格好，对人温柔，长得帅的阳光型男，光是他的健身视频点击率就超千万，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就是不知道他的粉丝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会不会觉得心碎，又有谁知道镜头前那个光鲜亮丽的人，背地里却是这样一副做派。 都已经是超三十岁的人了，对人对事还是跟十几岁的孩子一样，难怪李民国对他的评价会那么差。 看到桑彤跟叶瑾宸走进来的罗文艺也只是瞥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不太想搭理的意思，不过目光还是在桑彤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桑彤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公事公办，自然不能因为嫌疑人的态度就怎么样。 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隔绝了那令人不悦的视线。 “罗文艺？”桑彤开口，声音冷冽。 “怎么了？把我弄过来还要我搞个自我介绍？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敢随便抓人了？”罗文艺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心情有些不爽的说道。 “当然不能算是随便，你借跃上篮球馆赌博的事情，你哥知道吗？” “赌博？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罗文艺直接否认道。 “行，就当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这个人你总该是认识的。”桑彤并没有因为罗文艺的否认而死 挖到底，罗文艺虽然脾气作风都不行，但是脑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他哥罗文彬的手段可不软，罗文艺想要在他哥手中求生存，能耐还是有的。 罗文艺本来是没打算看的，可是叶瑾宸递过来的照片太过清晰，他只是一眼就瞥到了，可不就是梁建安。 罗文艺本来还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可是目光在落到梁建安的脸上的时候，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僵硬。 想要说不认识的话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既然能查到他这里，就说明这个事情不是他说推开就能推开的。 “认识，他是跃上篮球馆的馆长，跟着我哥在做事。”罗文艺缓缓吐出一句。 “跟着你哥做事？怕不是这样的吧……”桑彤冷笑一声，“跃上篮球馆这些年赚的钱可都进了你的口袋，你说他是跟着你哥做事，这话我们怎么不信呢？” 罗文艺的视线猛的落在了桑彤的身上，他有想过自己会被查，可是没想到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了？就算跃上是我投资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做生意不犯法吧？”罗文艺摊手。“当然，就算是有些东西做的不太合规，要罚款什么的我们也认，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罗文艺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赌博的事情他确实是知情的，梁建安在搞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就知道，但是这年头赚点脏钱不算什么，罚款什么的他还是罚得起的，这一点他就认了，怎么着？ “梁建安死了这件事情你也知道？”桑彤的目光落在罗文艺的脸上。 罗文艺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愣了两秒，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罗文艺咬了咬腮，沉闷的吐出了一句，与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你在哪里？” “我在家啊，我还能在哪里。”罗文艺回应了一句，对上桑彤的目光，心里顿时就慌了，“不是，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杀了他吧！我是无辜的啊！” 这一下罗文艺是真的有些慌乱了，开赌局事小，在他看来找人顶一下，然后罚一点款，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现在扯上了杀人案，那可就不一样了…… “有人给你作证吗？”桑彤又问。 “我一个人在家怎么有人给我作证！”罗文艺有些烦躁的说道。 别看罗文彬跟罗文艺两个人是兄弟，实际上两个人同父不同母，平日里逢年过节都不在一块儿，加上罗文艺本就叛逆，喜欢自己一个人住着，不想被家里人管，所以都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要说找个人给他作证，他哪来的人！ “有人看到你上个月去找梁建安了还起了争执，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得不愉快？” 罗文艺大概是没有想到桑彤会突然问这个，顿了一下，昏黄的灯光下，桑彤看到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腿也放了下去，坐在凳子上挪了挪身体，整个人都变得拘束了许多，很明显，罗文艺这会儿有些紧张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因为篮球馆的事情，再说了，人跟人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都是些小事情……”罗文艺只觉得嗓子干得厉害，伸手搓了搓喉咙，坐立难安。 “梁建安是被枪杀的，子弹从他的下身穿过他的内脏，打断了他的肋骨，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心脏内。”桑彤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桑彤看到罗文艺的手猛的捏紧了一些，右手包着左手，捏成拳头的手关节泛白，手上的青筋格外的明显，此时的罗文艺就像是绷紧的琴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罗文艺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甚至脸眼神都开始闪躲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是不是你干的不重要，但是你得想清楚了，现在梁建安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会是谁，那个人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桑彤从头到尾说话的声音都极其的平稳，甚至听不出什么心情的起伏。 可就是这样一句句话飘落在罗文艺的耳中，却像是一个个炸弹似的。 “宋俊，肯定是宋俊，梁建安一定是被宋俊杀的！”罗文艺的眼中带上了几分惊恐，“不对，不可能是他，他的手已经废了，做不到这个地步，对，不是他。”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罗文艺的表情又放松了一点。 再次听到宋俊这个名字，桑彤没有感到太意外，在这个案子中，宋俊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却总有他的影子。 原本以为罗文艺已经开口，这个事情很快就会有一个真相，但是没有想到，再问下去的时候，罗文艺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一提起宋俊，罗文艺就装疯。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有问题，可是罗文艺不开口，那他们就只能自己去查。 出了房门，桑彤略微有点头疼，她算是理解丁健修跟许然的心情了，罗文艺这个人不配合的态度真的太糟心了。 回到办公室，看着一脸不悦走进来的桑彤，丁健修跟许然对视一眼，看吧，他们就知道会是这样的，遇上罗文艺，能有几个人不生气的。 桑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拍了拍脸，不能将个人情绪带到案子中，虽然她真的想把罗文艺揍一顿他就老实了，但是也只能想想。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梁建安以前在飞鹰射击馆做安全员，没多久罗文艺被选上了省队。”桑彤喝了一口水，拿着笔起身。 “梁建安当时只是小小的安全员，罗文艺就算是走后门也选不是他吧？”乐奇文觉得罗文艺跟梁建安的关系一般。 “重点是罗文艺被选入省队后，梁建安很快就成了跃上的老板。”桑彤走到黑板边上。“从此之后，罗文艺与梁建安的来往就变得密切了起来。” 在跟罗文艺的交谈中，每次提到宋俊的名字他都会格外的敏感，桑彤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而且罗文艺对梁建安的态度太奇怪了。 “我怀疑，这个省队的名额可能是梁建安帮罗文艺拿的。”桑彤将梁建安跟罗文艺的名字都写着黑板上，中间连着的线上写下了利益两个字。 她倒是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只是心里出现过这个想法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原本混乱成一团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梁建安帮罗文艺拿的？什么意思？”许然问道。 “如果当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桑彤看了他一眼，随后将宋俊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 当初李民国看重的人是宋俊，可是偏偏，在李民国去飞鹰射击馆的前一天，宋俊的手被炸伤了，被选中的人成了罗文艺，这怎么看都太过巧合了。 要是这个意外真的是梁建安帮他做的，那梁建安就成了唯一拥有罗文艺把柄的人，走后门不是大事，但是买凶伤人这个事情就不简单了。 林小夏看到罗文艺跟梁建安起争执就是在网上起风声的时候，现在质疑罗文艺靠走后门入省队的声音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在网上传播，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罗文艺极有可能认为是梁建安在背后给他捅刀子，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没点利益上的碰撞，梁建安跟他是不是一条心还难说呢！ 如果梁建安自以为拿捏了罗文艺的把柄，以此来要挟罗文艺，罗文艺对他起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说不上来 …… 第62章 [微调]恶有恶报…… 不管杀死梁建安的凶手是谁，所有的猜想都只是破案的一个方向，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证据说话。 罗文艺那边没有突破口，乐奇文这边倒是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叶瑾宸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边将围巾取了下来，又顺手将桌子上桑彤的围巾和外套拿了起来，帮着挂在了身后的架子上。 众人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反倒是等着乐奇文开口，是他说有所发现。 “经过我仔细的观看监控之后发现，667的这个住户，并不是第一次住在天成酒店。”乐奇文将屏幕上的画面放大一些。 其实要不是仔细辨认，画面中的人不是那么好认的，而且之前没有发现，现在才惊觉这个人每次在经过有摄像头的地方都会下意识的扶帽子，这样伸出的手正好挡住了自己大半个脸。 “从去年夏天开始，这个人就用了不同的身份住进了天成酒店，有时候是假期，有时候不是假期，而且在梁建安住进666之前，上一个房客就是他。”乐奇文说道。 因为用了不同的身份证，加上装扮不同，所以找到他花了一点时间。 酒店的管理员也不是次次都是同一个人，早中晚都要倒班，时间也不一样，所以并没有太注意到这一点，乐奇文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 “他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戴手套，所以特别好认，我一看就知道是他。”乐奇文的鼠标在对方的手套上点了点。 黑色的手套其实还是挺明显的，只是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注意到的人不多，但是夏天还带手套，多少是有点奇怪了。 “有清晰的正面图吗？”桑彤问了一句。 “最清晰的就是这个了。”乐奇文将一张图片放了出来，也只能看到半张脸。 本来众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用假证住酒店本身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 哪知道这查着查着，事情的走向就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个人的嫌疑值也直线上升。 桑彤看了一眼，这个人也不是罗文艺，那他到底是谁？ 而且要是凶手是这个人的话，那还不是激情杀人，而是预谋很久的那种，梁建安在住进666之前，就是他住在666，很有可能他当时就是为了精确的计算出设计位置，然后进行了打孔等一系列操作。 是无差别的选择受害者，还是他就是冲着梁建安来的？桑彤的直觉更倾向于后者。 桑彤抬起自己的右手，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那种血肉炸开的疼痛感了，她的手为什么会疼？她知道这是在看过幻境之后产生的后遗症，那它存在的原因是什么？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桑彤猛的抬起了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老张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宋俊的相关事情都是老张在调查，桑彤暂时将自己的话压下。 “宋俊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是他的射击天赋不错，罗文艺跟宋俊两个人是同学，射击馆也是罗文艺带宋俊去的，不过在意外事件过后，宋俊就退学了，后来也没再回过学校。”张为民这边调查了一些关于宋俊的资料。 宋俊是在单身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本来母亲带着他就不容易，他断的是右手食指，这对他的打击很大，而且张为民还查到，宋俊的母亲在他出事的第二年也因病去世了，这可能也是宋俊退学的原因之一。 “听他们老家的邻居说宋俊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去了外面打工，再也没有回去过，亲戚朋友们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这都上十年过去了，很难查到他的其他消息。”张为民摇头。 甚至改了名都是有可能的…… 在张为民带回来的资料之中，有一张以前的照片，画面中间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微微相似的两张脸上都挂着笑容，看得出来是关系较好的母子两。 桑彤本已挪开了视线，想到什么似的又将视线放在了少年的脸上，越看她心底的想法就越是强烈。 “住在667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宋俊？”桑彤将照片举起来，指着画面中的宋俊对众人说道。 “不能吧……” “李民国说过，当初的宋俊右手的食指被炸断了，其他的手指指骨也是畸形，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是怎么样用枪击杀梁建安的？” 就算宋俊以前是个射击天才，右手已经伤成那样了，还能开枪么！ “手残疾的人还能用脚吃饭，他的右手被炸伤了，他还有左手，要是真的为了复仇，别说是残疾的手了，他用左手开枪也不是不可能。”叶瑾宸倒不觉得桑彤说的完全没可能。 “可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要复仇早就复了啊！”乐奇文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忘了我们之前调查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说的了吗？”桑彤觉得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以为那是场意外，万一宋俊也是这么觉得的呢？时隔多年知道真相之后，他再起了杀意，这也不算奇怪，谢光辉还为了复仇隐忍三十年，为什么宋俊不可以。” “就算667真的住的是宋俊，现在也找不到他的踪迹，这小子跑的太快了，当天问完他才跑，兜兜转转这么多圈，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明明杀了人就能跑了，他这么绕圈子是为什么？”乐奇文想不通。 “如果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复仇呢？”桑彤心底隐约是有一个想法的。 “什么意思？” “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宋俊的手被炸伤是意外，如果这件事情不是意外，那宋俊复仇确实是说得通，可是他弯弯绕绕这么一大圈，很明显就是在等待。” “他在牵引我们，罗文艺省队的名额来的不光彩都过了这么多年没人爆料，最近才突然出了爆料，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吗？”如果这件事情是宋俊做的，那就说得通了。 他不仅是要报仇，而且要的是一个真相，他这一步步的像是在引导一样。 查到周越的时候，他们的方向就歪了，可是罗文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他们将目标放在了罗文艺的身上，开始查他去找了李民国，兜兜转转又查到了宋俊。 桑彤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合…… 所以，现在宋俊藏起来了，他是在等，等一个时机，他应该还有未完成的事情，逃跑可能不是他的目标。 *** 晚上七点，被关了一夜一天的罗文艺被放了出来。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且小区的监控给了他不在场证明，所以就放了。 “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丁健修站在办公室里，看着拎着西服往外走的罗文艺，好不容易把人给弄回来了，说走就走。 “没证据啊，没证据可不就得把人给放了。”许然说道。 丁健修在一旁，一张脸都快皱成了一团，也不怪他这么纠结，主要是昨天把罗文艺弄回来没少吃苦头。 桑彤也站在床边，看着渐行渐远的罗文艺。 “队长呢？”乐奇文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桌，从早上开始，好像就没看到叶瑾宸的人，不对，从昨天晚上开完会就没见到叶瑾宸了。 “大概，已经到了吧。”桑彤缓缓的说出一句。 乐奇文：？？？ 罗文艺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的，他本来就有点心虚，被放出来他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又怕是自己的幻觉，一步三回头，看着确实没有人追着自己出来。 那原本有些怂的表情出了大门又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整个人都嚣张得不行，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扬长而去，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真是晦气。 他先去泡了个温泉，又做了个spa，好好的吃了一顿，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他全身也都换了一套，那套晦气的衣服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点了一根烟，哼着小曲儿，准备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他就知道，有些没有证据的事情，是不会轻易的查出什么来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麻烦，花点钱也是能解决的。 电梯打开，里头站着一个人，戴着的帽子压了压，罗文艺懒得理对方，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电梯一路往上，罗文艺看了一眼，只有自己按的十三楼。 他按手机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那句话。 现在梁建安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会是谁，那个人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他知道，梁建安不是自己杀的，他甚至隐约知道那个射击了梁建安的人可能就是宋俊。 梁建安已经死了，如果凶手是宋俊，那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仅仅是一个瞬间，罗文艺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站在身后的人似乎比自己还高，从一开始走进电梯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余光甚至能够看到对方的黑色外套，他的手是向下垂着的，袖子似乎有些宽大，那宽大的袖内会是什么？是枪吗？ 电梯一层层的上升，罗文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恐惧过，时间漫长得让他每分每秒都觉得无比的漫长，他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手心里全是汗水，就连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为什么还不到？ 终于，一声叮咚的响声，电梯停在了十二楼，红色的提示灯变成了绿色，那紧闭的电梯门缓缓的打开。 黑暗的走廊开始有了光亮，下一秒，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对准了他自己，他看着出现在电梯门外的身影，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宋俊！罗文艺的脑海中一秒钟的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就算是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可是这双眼睛他是认识的，罗文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明明门已经被打开，可是他却不敢往前踏一步。 “罗文艺，好久不见。”对方的手指放在了危险的地方，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贯穿皮肉。 “宋……宋俊。”罗文艺开口，声音听得出来的颤抖。 “没想到你竟然还认得我？这么多年没见，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回来？”站在电梯外的人倒是笑了，借着电梯的光芒，那张脸可不就是住在667的那个人。 “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网上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罗文艺是真的慌了，他一个经常摸枪的人，他害怕的不是枪，而是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拿着枪抵着自己脑袋的人，他知道，只要对方轻轻扣动一下扳机，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假的？这可是你亲哥哥说的，你说这件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宋俊看着慌张的罗文艺，脸上满是嘲讽。 “骗人，我哥那是骗你的，他是为了跟我抢家产，对，一定是因为这样！他诬陷我！”罗文艺一听是罗文彬告诉宋俊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说实话，宋俊也不是那么相信罗文彬，只是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答案，再去找线索的时候就容易多了，从知道梁建安跟罗家兄弟搅和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曾经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都变得合理了。 “没关系，不管是真是假，你今天都得死。”宋俊的手紧了紧，梁建安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让罗文艺活过今天，不管是帮凶还是罪魁祸首，都得死！ 罗文艺看到宋俊铁了心的想要对他下手，藏在电梯门后的手疯狂按着关门的键，可是宋俊根本不给他逃走的机会，每往前走一步，罗文艺就觉得自己距离死亡又更近了一分，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过死亡。 罗文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瘫坐在地上的，黑漆漆的枪口就这么对着他。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放过我一回吧，你是不是想要钱，要多少？五十万怎么样？一百万够不够？”罗文艺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卑微的向人求饶。 宋俊却并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容，他要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他们欠她的一条命，他从来都不想去什么省队或者其他，他只想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赚钱孝顺母亲，是他们会了他的人生！ 宋俊左手食指微微动了动，眼底的杀意变得浓郁……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罗文艺的身后钻了出来，速度快得几乎让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宋俊的动作很快，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夺下他手中的枪，宋俊想要抵抗，却因为力量上的悬殊而很快落了下风。 直到被强劲的力道压在地上的时候，宋俊都还在疯狂挣扎着…… 冰凉的手铐封锁了他的行动，却并未阻止他的反抗。 反应过来的罗文艺看着面前的人，掀开了帽子，这会儿他怎么会不认得，可不就是他昨天才见过的那个审讯他的男警员。 叶瑾宸用对讲机说了一句，楼道楼就冲过来了一大群的人，桑彤跟在队伍后头，微微喘着气，他们都是爬楼梯上来的，这会儿她还算是好的，只是呼吸有些紊乱，跟在后头的乐奇文这会儿大口呼吸着。 桑彤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大概是因为没有达成心愿，所以这会儿正在努力的挣扎着，他的视线狠狠的盯着罗文艺，眼眶泛红，肉眼可见的红血丝，满脸都是愤怒与恨意。 “宋俊，别挣扎了。”张为民跟许然走上前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罗文艺，你该死！你该死！”原本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人，这会儿恶狠狠的吐出一句，仿佛带着自己满腔的愤怒。 宋俊一直到被拉走的时候也还是在挣扎着，最后许然还是将他给电晕了才带走，宋俊毕竟是个男人，再怎么样力气也是很强劲的，老实点还好，他这种不老实的真的很难搞。 看着被带走的宋俊，桑彤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到了失魂落魄的罗文艺身上。 梁建安的死对于罗文艺来说并不算什么，张立上位后，罗文艺不可能不知道梁建安已经死了的消息，可是他并未将梁建安的死太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却感觉到害怕了，说起来也是可笑，十几年了，以前没有害怕过宋俊会报复，现在梁建安没了，他也没有慌过，如今知道宋俊的目标是自己了就开始慌了。 世界上真的会次次都给人机会吗？这十几年，他偷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难道就没有忏悔过吗？ 很显然，他不会。 宋俊出现了，曾经的事情就不算完。 等待罗文艺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该清楚。 *** 宋俊的状态不是很好，被带回来之后情绪一直都非常的激动，完全镇定不下来。 “如果你觉得挣扎能改变结果，那你就继续下去，如果你想要罗文艺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你就冷静下来好好的说。”桑彤看着栏杆的另一边，情绪有些不正常的宋俊，缓缓的开口。 “呵，法律的制裁？迟来的制裁有什么用，我等了十年了，没有等到我想要的真相。”坐在里面的人侧头，看向了桑彤，那双眼中，满是仇恨与不甘。 此时他的手套已经被脱去，右手的食指上是金属做的假肢，就那样被连接在食指上，显得丑陋又突兀。 宋俊抬起自己的右手，因为受伤而变得丑陋不堪的右手，所有的一切都从这只手开始的。 高中时候的罗文艺跟宋俊算得上是好哥们，罗文艺喜欢去射击馆玩，就时常带着他一块儿，本来也只是玩一玩，对他来说练的好坏也就那样。 射击馆举行了一场比赛，奖金是五万块钱，这对当时生活拮据的母子两人来说是一比不少的收入，罗文艺本就只想拿个奖金而已，根本就不知道省队教练要来选人。 可就是这么一场比赛，让他右手被炸得面目全非，不仅没有拿到奖金，母亲还为了治疗他的手四处奔波，耗尽心神。 飞 鹰拖欠的赔偿款迟迟不下来，母亲就算去苦苦哀求，也总是吃闭门羹，而躺在医院里的他一无所知。 第二年，他高考落榜，母亲也过劳死在了工厂的流水线上，而他则是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这么多年了，他曾经无数次懊悔，为什么要去玩射击，为什么想要那五万块的奖金，又为什么会让母亲为他走到那个地步…… 懊悔在他心底留存了这么多年，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当年那场事故并不是意外，这多么令人可笑。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释怀的，可是在知道真相的瞬间，宋俊才知道有些恨意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在遇到梁建安的瞬间，宋俊看着对方西装革履，一副人模狗样的，再低头看看自己，落差感让他耿耿于怀。 手指的残疾让他无法书写，打工都被人嫌弃，装了假手指戴上手套才能掩盖他的残缺，可是为什么这些加害者可以如此逍遥自在？ “我知道他经常住在天成666，所以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梁建安死了，下一个就轮到罗文艺了，只是可惜，保住了他一条小命。”宋俊低头，呵笑了一声。 他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杀死梁建安，只是有些事情嘛，总该是有始有终的，他也得让梁建安感受一下血肉被炸开的感觉，不是吗？ 桑彤认认真真的记录着宋俊说的每一句话，字字句句里都是愤怒，是懊悔，亦是遗憾。 不过还真让叶瑾宸给说中了，宋俊是用左手开的枪，难怪当初在墙上钻了个洞，就怕自己打不准吧…… “啧，罗文艺被宋俊吓傻了，到现在还在说胡话呢！”许然回到办公室，一脸的无语。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乐奇文问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这是打算逃罪？ “甭管他真的还是假的，罗文彬提供了罗文艺跟梁建安合伙谋害宋俊的证据，他这回跑不掉的。”许然感叹道。 “说起来罗文彬这么多年都忍了，这突然就把自个儿的亲弟弟给送进来了？” 桑彤倒不觉得这是个偶然，罗文彬跟罗文艺本就同父异母，罗文艺的母亲从小没少苛待过罗文彬，要不是罗文彬自己有本事，能不能安全长大都是回事。 罗文艺倒是跟他妈一样狠，宋俊当年要不是运气好，胳膊都得全部炸断，罗文艺下手的时候可一点没想过自己会有暴露的一天。 等待罗文艺的惩罚必然也不会轻。 只能说，恶有恶报吧…… 第63章 大冤种。 清晨，桑彤睁开眼没多久，屋子里有暖气，暖和得她不想起来，被窝里也是热烘烘的，适合睡懒觉。 她从最先开始不到六点起床，现在也学会了掐着点起来了。 七点，桑彤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拉开窗帘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冷了两个月了，今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在空中飘舞，桑彤倒是惊喜，快速的洗漱完就下了楼。 雪景欣赏起来美丽归美丽，不方便也是真不方便，厚厚的积雪落在院子里，从宿舍走到食堂都能踩一脚雪。 走在前面的把雪踩结识了，后面的人再走的时候跟打滑溜儿一样。 桑彤努力抓地，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个屁墩儿那就丢人了，等到她走到食堂的时候才发现她还算是到的比较早的，天气越是冷起床就越是困难。 乐奇文是抓着最后那点时间来的，不出意料直接在踩结实的冰上摔了个底朝天，跟在他身后的许然差点没笑岔气了。 等到吃完了早饭，桑彤这才知道今天这办公室是做不了了。 “半夜下了冻雨，路上都结了冰，今天上午我们要跟着一块儿去路上铲雪。”叶瑾宸看到人到齐了，开口说了一句。 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做了，桑彤表示理解，毕竟每个单位的人就那么多，这边借一借那边调一调，有困难的时候大家一块儿帮忙也正常。 雪这个东西，飘在天上的时候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真要除雪的时候才发现有多麻烦，特别还是下过冻雨的雪地。 上面一层雪去掉，下面还有五六厘米厚的冰，各种机器进场，进度也快不起来。 叶瑾宸碎冰，桑彤铲雪，两个人配合得倒是默契。 “今年这雪大的确实有点大了，到现在都没停。”张为民抖了抖自己身上落下的雪，双手扶着铁锹把手说道。 据说已经去隔壁省借除雪机器去了，想来他们人力这么弄也弄不了多久。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该干的还是得干，桑彤本来一个特别怕冷的人，一上午的劳动热的她满头大汗，根本就不知道冷为何物。 就是感觉手要被冻麻了，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铁锹磨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桑彤摘了手套看了一眼，手掌上磨得起了一点点的茧子，有些泛红，但是不是什么大问题。 “下午你跟乐奇文先回去。”叶瑾宸走了过来，看着正在搓手的小姑娘说了一句。 “嗯？为什么是我们两？”桑彤的视线从自己的手上挪到了叶瑾宸的身上。 “下午上机器了，不需要这么多人。”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点了点头。 中午没吃上饭，下午回来食堂也关了门，桑彤跟乐奇文两个人泡了两杯泡面，桑彤还是觉得红烧牛肉面没有辣牛肉味的好吃。 正吃着饭呢，叶瑾宸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乐奇文端着泡面走过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几秒过后，乐奇文开口：“知道了。” 挂上电话，对上桑彤眨巴着的眼睛。 “走吧，出任务了，我给队长打个电话，你快点。”乐奇文扒了一口泡面，没时间多吃，掏出手机去给叶瑾宸打电话去了。 桑彤也抓紧时间塞了两口，快速穿上外套跟围巾。 昨天下了雪，路不是很好走，桑彤开车带着乐奇文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叶瑾宸他们居然已经到了。 这是郊区的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户型跟赵光他们那栋房子差不多，两层楼再加个小院子。 桑彤跟乐奇文两个人在门口跺了跺脚，把积雪抖得干净了一些才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就看到门口有些凌乱的痕迹，粘雪之后的鞋一踩就是一脚污水。 堂屋收拾得挺干净的，没什么凌乱的痕迹，这会儿人都集中在楼上，经过拐角处的时候桑彤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二楼一共有两间房一个客厅，都是三个单独的房间，房门都没有锁，死者就在右手第一件房间里。 一眼看过去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 一个女性这会儿正扑倒在床上，看不清面容，入目的都是血，还有一些被扯断的头发散落在房间里面。 屋子里的东西也是七倒八歪的，看得出来当时的战况应该还挺激烈的。 同事将床上的人翻了过来，一眼就能看到女人身上的几个窟窿，这少说也被捅了上十刀，刀口肉眼可见的深，血流了不少，被子几乎被浸透了。 死者的嘴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一双眼瞪得老大，看着怪渗人的。 “死者的牙被拔光了。”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桑彤凑过去看了一眼，死者的嘴里满是血迹，这会儿嘴里只有光秃秃带着一个个血洞的牙龈，整个口腔里看不到一颗牙。、 好家伙，这还是头一回遇到杀人把受害者的牙给拔光的。 房间里的柜子抽屉全部都打开了，处处可见的翻找痕迹，目光所到之处，看不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报案的人是死者的邻居，昨天夜里下了雪，屋顶上都积了雪，还有冰锥子，早上冰锥子掉下来把隔壁的车玻璃给砸了，所以邻居这才找上门来的。 陪不陪是一回事，但是剩下的冰锥子是不是得先敲了，不然这落下来砸到人了可不得了。 只是没想到院门大门都没锁，她就直接找过来了，喊了半天没人应，上了二楼就发现了死者，她都没敢多看就报警了。 桑彤一边听着报案人重复发现现场的过程，视线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一楼两个房间里只有右手边的房间装修了，装修得粉粉嫩嫩的，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电脑，还有一个工具。 这套工具她在赵光那里见过，是做直播用的。 在报案人那儿了解到，死者名叫孙晓珍，是一个单亲妈妈，搬到这里来已经有几年了，跟邻居们的关系不算好，但还算是过得去。 “说起来她也是个 苦命的，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本来就不容易，加上她女儿体弱多病，还是个残疾……“邻居有些可怜的说道，哪里想到母女两个人本就过得辛苦，这说出意外就出了意外。 听说孙晓珍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桑彤大概就知道一楼右手边那个粉粉嫩嫩的房间大概就是孙玲的。 “队长，跟学校那边确认过了，孙玲今天并没有去学校。”打完电话的许然走过来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就变了。 母亲现在被人杀害了，女儿竟然不见了，桑彤心里也有一个不好的感觉，孙玲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好。 叶瑾宸很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孙玲可能去了哪里，差一点的结果就是她可能被凶手给带走了，最差的结果就是她现在已经遇害了。 最后一种结果也是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 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走了，甚至连一个手机都没有看到，现在肉眼可见的值钱一点的除了家用电器，就数孙玲的那台电脑了。 孙玲的房间还算整洁，被子也是折叠过的，跟孙晓珍房间里的凌乱完全不一样。 这母女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 “死者孙晓珍，今年三十八岁，没有固定的工作，平时出去摆摆摊打打零工什么的，并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他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孙玲做直播赚的钱来维持两个人的开销。” 许然将调查到的结果说给众人听。 这些年直播的兴起给不少人赚钱的机会，孙玲也算是比较幸运的那批人，起先孙玲只是用手机做直播，后来有了粉丝之后，就开始买了电脑。 孙玲其实算是比较励志向上的那一批主播，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得不多，加上她的残疾，所以本就生活得艰难一些，但是孙晓珍对她不错，小姑娘也没有太过自卑，反倒是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态度。 就是因为孙玲坚强的性格，所以她在网上获取了不少的粉丝。 这些年孙玲一直在网上传播着正能量，桑彤看了她几个视频，全都是努力向上生活的一些分享。 就算是身体上的残缺也不能阻止她努力追求生活的心态，不得不说，她给了不少人温暖，评论区多是被她的努力生活日常所感动的人群。 也有不少心态差的网友在看到孙玲的视频之后重新振作。 孙玲给了不少的人心灵鸡汤，也拯救了不少的人，可以说得上是相当正能量的一个主播。 可就是这样一个积极向上的女孩，现在生死未卜，桑彤的心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现在不仅是要快点找到孙玲，也要调查出凶手，还死者一个真相。 “通过我们的调查，最近网上有给孙玲的一笔捐款，大概在五万块钱，是给孙玲看腿用的。”乐奇文调查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很快就发现孙玲跟孙晓珍的账上并没有出现这笔钱。 “但是这笔钱最终没能进入孙晓珍的账户，反倒是被另外一个账户取走了。”乐奇文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给展示出来，是一个叫林旭的人。 林旭，四十岁，在工地上班，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在四千到五千，可是他跟孙晓珍和孙玲都没有亲戚关系，这笔钱最后怎么会进入到这样一个人的账户里？ 今天下了雪，工地上并没有上工，桑彤跟许然两个人找到林旭花了一点时间。 距离孙晓珍住所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一个不算宽敞的平房里，桑彤见到了林旭。 “你们找谁？”木门打开，林旭警惕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大概是没有睡醒，这会儿还打着哈欠。 “我们是特调八组的，有些事情要找您聊一聊。”桑彤开口说道。 只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配合，等桑彤说完，就直接把木门给关上了。 桑彤差点被门砸了一脸，睁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许然，她这是遇到闭门羹了？ 桑彤又敲了敲门，里头的人不应，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林旭不开门，她就一直敲，她就不相信对方还这能一直装死不成。 果然，等桑彤敲了好几分钟之后，林旭再次冷着脸把门打开了。 “烦不烦啊！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林旭冷着脸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只是这一次，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可就没有刚才的好态度了，冷着脸看着林旭。 林旭本来还想要埋怨些什么的，只是在对上桑彤的目光之后，到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这女娃看着没什么，眼底气势还挺强的。 桑彤也不跟林旭废话，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没想到林旭听完之后愣了愣。 “多少钱？五万？我要有五万块钱了，我还住在这里？”林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子。 老破小说的也不过是如此了，他这房子说的好听点，独门独户的，说得不好听点，跟叫花子的草棚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也就不漏风，除此之外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钱进的是你的账户，你自己不知道？”桑彤皱着眉头，视线落在林旭的身上。 “我把银行卡借给别人了，钱不钱的，我不知道。”林旭摆了摆手。 桑彤很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冷着脸继续道：“你要是不说实话，后果你自己清楚的，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也不会找上你。” 林旭看着桑彤，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肉眼可见的情绪烦躁。 “你把银行卡借给谁了。”桑彤看着林旭不知道从哪开口，憋了半天也没有一句话，再次开口问道。 “还能是谁，隔壁街那个孙晓珍。”林旭缓缓的吐出一句。“我把空卡借给她，她一个月给我一百块钱，反正卡里又没钱，她借就借咯。” 桑彤：…… 把自己的银行卡借给别人，还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林旭怕是真没被人坑过。 她总算知道于洋案的假银行卡为什么那么好买了，可不就是又林旭这种大冤种。 第64章 为人泼辣。 林旭之前帮孙晓珍家里铺过瓦，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认识了，后来孙晓珍家里有什么要修要补的都会找林旭，给的价钱也公道，也包一顿饭。 本来听说孙晓珍要借银行卡的时候，林旭也是想过拒绝的，但是有一回帮孙晓珍家里修完水管之后，中午喝了点酒，醉呼呼的就答应了。 醒来的时候林旭想了想，反正一个空的银行卡，借给孙晓珍也没什么，反正里头又没有什么钱，况且孙晓珍每个月还给他一百块钱的租借费，房子什么的都能租，为什么银行卡不能。 “她都在我这儿租了两年多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再说了我就借个银行卡而已，一没偷，二没抢的，你们找上我干什么……”林旭双手拢在袖子里，半弓着身子。 “银行卡这种东西，只能由开户人，也就是你本人使用，你这样租借给别人，是违法行为！”桑彤认真的对着对方说道，像林旭这样的人还有很多，相关法律知识欠缺，很容易被违 法分子钻漏洞。 林旭一听说有可能面临罚款和其他的处罚，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色这会儿也变得好多了，甚至还多了几分紧张。 “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啊，我认错，我再也不把卡借给别人了，你们看我这收入一个月也没多少，罚款什么的我也拿不出来啊！”林旭身体微微往后倾。 桑彤瞅了他一眼，说别的都没反应，一听说要罚款，脸色都变得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许然对这种事情倒是有经验，桑彤看着他经验老道的应付了林旭，不禁感慨，她这脸皮还得学着变厚点才行。 *** 不同于市里邻里间的陌生，郊区居住的人群相对较少，大伙儿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晓珍家里出了事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巷子口。 桑彤跟许然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了热茶馆里有一些人在讨论孙晓珍的事情。 这会儿法医早就已经把人给带回去了，现场还留了一些工作人员在进行详细的检查。 冬天的太阳落得早，他们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院子里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桑彤拢了拢自己新买的羽绒服。 队里现在没几辆能用的车，她跟许然肯定是要跟着叶瑾宸一块儿回去的。 一个轮椅倒在院子中间，厚厚的积雪覆盖在了上面，她收回视线，朝着正门走过去。 桑彤站在堂屋的正门口，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屋子的结构跟赵光家里差不多，堂屋左边还摆着一个木质的沙发，铺了一些软垫，没有茶几，右边有一个方桌，放了三把椅子，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饭菜。 三个菜加一个老式的火锅炉子，应该是吃过的，都是些剩菜，碗筷也收拾了个干净。 “看什么呢？”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桑彤扭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叶瑾宸。 “看菜呢。”桑彤抬了抬下巴，示意着桌子上的东西。 “看出什么来了？” “对于孙晓珍母女来说，这个菜量是不是有点大了？”桑彤说道。 虽然冬天食欲确实会大增，但是对于体型不是很健硕的母女两人，这个食量确实有些偏大了。 “厨房里有三套洗了的碗碟，吃饭的人应该是三个。”叶瑾宸倒是直接给桑彤解了谜。 难怪她觉得这份量有点不大对劲。 这顿饭很有可能就是死者死前的最后一顿饭，吃饭的人除了孙晓珍和孙玲，还有一个未知的第三者。 “目前看现场的情况，很有可能是一起因财物而引起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叶瑾宸将初步的分析结果说给桑彤听。 “凶手带走了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桑彤看向叶瑾宸。 “除了孙玲的电脑，其他的一切包括手机，金钱首饰等物品都被盗走了。”叶瑾宸点了点头。 像这样洗劫一空的匪徒还真是头一回见，就连桌子抽屉下面的夹角这种犄角旮旯地方都能让他给找着了，这人也是有点厉害的。 “孙玲还是没有找到？” 叶瑾宸摇头。 短暂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遇到这种情况，桑彤心里也清楚，孙玲的情况恐怕也不好。 对方是为了钱财来的，孙晓珍被捅成了这样，对方怕也不会放过孙玲，而且孙玲一个行动不便的孩子，轮椅却留在了院子里，孙玲极有可能已经遇害，当然她也希望孙玲只是被带走了，并没有遇害。 *** 特调八组的办公室里，差不多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死者孙晓珍的身上一共有十八刀，死者的牙齿也被拔光了，家中值钱的财物几乎被洗劫而空，死者的女儿孙玲现在下落不明。”叶瑾宸将信息整合了一下。 “根据最新的检测结果，在死者所在的二楼卧室所采集的血液样本中，一共发现了三个人的dna，有死者孙晓珍的，还有一个未知的男性dna，剩下的那个则是孙玲的。” 叶瑾宸将孙玲的名字说出来的时候，所有的脸色很明显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没出结果之前还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孙玲可能是藏起来了，或者是单纯的被凶手带走了。 可是孙玲的行动不方便，藏起来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难了，要是单纯的被凶手带走了也还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在卧室里出现了孙玲的血液，这就证明孙玲也受伤了，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如果孙晓珍跟孙玲同时遇害，为什么凶手单独带走了孙玲？”桑彤举手，提出自己的疑惑。 “不错，这个问题是我们要弄清楚的。”叶瑾宸点了点头。 凶手独独带走了孙玲，不管是死是活，这一点都值得关注。 “孙玲行动不便，她的血怎么会出现在二楼的房间里？” “不排除凶手把她带上去的，用她威胁孙晓珍交出所有的钱财，想要的东西到手之后，凶手就杀害了孙晓珍，然后杀害了孙玲。” 桑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对方既然是为了钱财来的，那就肯定会母女两个人的经济情况有一定了解，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叶瑾宸说道。“孙玲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时并不单独出门，所以社会关系较为简单，明天要着重调查一下孙晓珍的社会关系。” “是！”众人应了一声。 “林旭那边是什么情况？”叶瑾宸这才将视线落在了桑彤跟许然两个人的身上。 许然看了桑彤一眼，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身为后辈，桑彤只好妥协，缓缓的站了起来，将下午调查到的信息缓缓道来。 “孙晓珍为什么要借别人的银行卡？”乐奇文表示不理解，根据他的调查，孙晓珍自己名下就有两个账户，女儿孙玲的名下也有一个账户，孙玲的账户主要是直播的收益往来，也是母女两个人日常的一些开销。 桑彤摇了摇头，其实她也没搞清楚这个问题，孙晓珍自己也没有被银行拉黑，她要是想开户根本就没有限制，可是她仙子阿竟然借了别人的卡。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财产，比如被亲人分割财产什么的？”桑彤提出猜想。 孙玲的身体条件并不是很好，要是孙晓珍出了什么意外，那孙玲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孙晓珍会不会是给孙玲留的后手？ “行，明天就以这些疑点展开调查。”叶瑾宸开口，今天的会议暂时告一段落。 会议解散，所有人都赶着往宿舍跑，主要是在外面铲了大半天的雪，又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的，这一冷一热，裤脚全都湿了，鞋子里也不舒服得很。 一条秋裤已经快要抵不住这天气了，桑彤睡觉前下单了一条加厚加绒的保暖衣才把手机充上电，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刚刚闭眼没多久，桑彤就觉得自己的牙龈疼得不行，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吱吱声，等到有点意识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在拔她的牙，一下又一下的，那一点点断裂的声音在脑海中一点点的折磨着她。 身体上的疼痛还是清晰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感觉极为明显，桑彤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反正等她睡醒的时候牙还疼的厉害。 她起床去洗手台看了一眼，牙龈有些红肿，十有八九是上火了，之前办案的时候天天熬夜都没有上火，这刚入冬没多久就被暖气给烤上火了，她洗漱完摸出一瓶维c泡腾片给自己弄了一壶温水这才出门。 拔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孙晓珍这个年纪的人，虽然牙齿有老化的迹象，可是毕竟还没到自然脱落的年纪，这一口牙拔下来少说也得一个小时往上，要是没有经验的人需要消耗的时间更长。 如果凶手是为了求财，那他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精力拔掉死者的牙齿，桑彤想不明白。 在见到叶瑾宸的瞬间，桑彤就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讲给了叶瑾宸听。 “我们在现场并没有找到孙晓珍的牙。”叶瑾宸想了想，对桑彤说了一句。 “凶手把孙晓珍的牙给带走了？”桑彤诧异。“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于洋杀人后收集死者的鞋，该不会这个凶手有收集牙齿的癖好？” 桑彤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的牙更疼了。 上午她跟叶瑾宸一块儿出门，昨天还被冻雨祸害的交通路线今天已经全部通了，听说隔壁部门凌晨四五点开 的工具车除的雪。 桑彤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点了个赞，不然他们这出门办个案，连车都开不了，老张昨天上班就是走着过来的，听说路上摔了好几跤，人都摔麻了。 桑彤跟叶瑾宸来到了巷子口的茶馆，上午茶馆里的人不多，但也还算热闹，附近不上班的人都喜欢来茶馆里坐一坐，五块钱一个人，茶水瓜子管够，闲着没事的人都喜欢在这里聊天，打打牌什么的。 交了十块钱，拿了两个加了茶叶的搪瓷杯子，拎着一瓶热水壶，叶瑾宸跨过门槛朝里走了去，桑彤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还烧着几个火盆，几个人围成一团，织毛衣的织毛衣，闲坐的闲坐。 看着叶瑾宸坐了下来，桑彤也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她穿的太多了，小马扎还坐不下去，又跑去搬了个高点的椅子。 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叶瑾宸已经跟街坊们聊了起来，桑彤凑过去听了两句，多是问叶瑾宸找不找对象什么的。 这还没来得及等到回答呢，看到桑彤之后，大姨们哪里还不明白的，一个个都歇了当媒婆的心思。 “你们听说了没，孙家那个，昨儿个早上死在屋里头了。”其中一个人开了腔。 “怎么没听说，说是家里被翻的不像样了，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另外一个人搭了一句。 “我就说这屋里没个男人不行，她们屋两个女的，遇到点危险的情况，喊人都没得喊。” “怎么没有，前端时间不是相了个？”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没谈拢。” “带着个残疾的女娃，哪是那么好找对象的咯。”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桑彤吃着花生米，认认真真的听着这些人的闲聊，中途叶瑾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没注意，叶瑾宸也没叫她，想必是自己办事去了， 桑彤也不着急，听了一上午的八卦，中午快要做饭的时候这些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等到快到饭点的时候，桑彤都已经剥了小半篮子的花生，热茶也没少喝，感觉牙龈上火都要好了。 就在她准备给叶瑾宸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倒是率先来了个信息，给她发了个地址，桑彤把帽子拢上，出了茶馆的门。 果然，大姨们多的地方，八卦多，信息也多。 叶瑾宸给她发的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走过来也没花多长时间。 “我们调查到啊，这个孙晓珍她的邻居啊，跟她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桑彤进门就听见包间里许然正在说着。 她拉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还算暖和，她把围巾摘了，坐在了唯一的位置上，旁边就是叶瑾宸。 许然也没被影响，继续刚刚的话。 “他们这一片的楼啊设计的时候二楼伸出去了一米，这房子建的时间也有些长了，早些年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受了影响，有裂纹了，所以李全贵家里就合计着立几根柱子。” “孙晓珍跟隔壁李全贵家里有一堵墙是共用的，当时李全贵就跟孙晓珍商量着一根柱子共用，正好立在这个共用的墙下面，孙晓珍是答应了，一根柱子一百六十块钱，各家出八十，孙晓珍这八十拖了几年都没给，李全贵对孙晓珍就很有意见。” “一根柱子也搞不出什么大矛盾吧？”丁健修觉得光是柱子的矛盾，应该也不至于杀人？ “重点就在，李全贵家的儿子跟孙玲一样的年纪，上同一所学校，有一回这个李勤被学校叫了家长说是早恋。” 学校虽然也没说女孩是谁，可是天天看着自家儿子跟孙玲进进出出的，加上孙玲虽然身体残缺，但是小姑娘长得好看啊，李勤的母亲吴萍就觉得是孙玲勾引了自己的儿子，矛盾闹的挺大的，听说还给了孙玲一巴掌，孙晓珍当场就跟她打了起来，还把吴萍的牙给打掉了一颗。 修立柱的八十块钱可能算不上什么，可是一直赖账本来就已经让两家有了隔阂，吴萍本身就看不上孙玲一个残疾的姑娘，现在还跟自己的儿子搅和在了一起，吴萍能不气么，更何况自己的牙还被打掉了…… “吴萍就是报案人？”桑彤问。 “对，是报案人。”许然点头。 很多时候，报案人往往可能就是真凶，不过吴萍当时打架就没打赢孙晓珍，她能把孙晓珍捅死么，再说了屋子里那是个男人的脚印，吴萍不大可能，但是李全贵就不一定了。 “行，下午去见见李全贵。”叶瑾宸点头。 桑彤这边也有新收获，茶馆里就是个消息集中地，桑彤了解到，孙晓珍在其他人的眼中多少是有些泼辣，但是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讨生活，泼辣点也正常，不硬气起来容易遭人欺负。 孙晓珍哪都还不错，但是独独有个不太好的爱好，那就是打牌。 孙晓珍打牌多多少少在外面欠了点钱，少的几块，多的几千都有，小钱她还的还是挺快的，大钱就喜欢拖来拖去。 跟孙晓珍有利益关系的人，桑彤也问道了，这年头，本来赚钱就不容易，欠钱不还时间长了也容易引发矛盾。 通过一上午的走访，看得出来这一片的人对孙晓珍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说法的。 而且母女两个人长得都还挺漂亮的，更加容易招人说闲话，吴萍对孙晓珍有意见，也是因为李全贵眼睛不老实，当老子的不老实也就算了，带着她儿子李勤也不学好，她这能忍？ 中午吃的是羊肉锅子，店虽然不大，但是食材还挺新鲜，没吃两口桑彤就发现面前多了瓶东西。 金银花茶，玻璃瓶子倒还是熟悉的配方。 “你不是上火了，别喝饮料了，喝这个。”叶瑾宸给她把盖子揭开。 “噢，谢谢队长。”桑彤感激的回应了一声。 遇上这样体贴队员的队长，简直太令人感动了，桑彤眼眶里都变得湿润了。 是感动的吗？噢，不是，是被水蒸气熏得…… 吃了一锅热腾腾的，桑彤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 下午跟叶瑾宸走着去见李全贵，李全贵跟林旭一样，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平时也打打零工，但是现在下雪，外头的活儿也干不了，今天就在家里。 桑彤跟叶瑾宸进了院子，敲了敲大门，大门打开，两人一眼就见到了李全贵。 吴萍去给儿子李勤送饭去了，还没回来。 吴萍也是真的很在意她这个儿子，不管刮风下雪，中午都得去给李勤送饭，她总觉得食堂的伙食不好，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这也难怪在听说李勤跟孙玲可能有关系的时候，吴萍发那么大的火气了。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进了门，屋子里有个烤火炉子，比外面暖和一些。 李全贵也知道两个人找他是为了孙晓珍的事情，倒也没有意外，不等两人多问就开始说了起来。 “孙晓珍的为人还是可以的，就是性格泼辣了一些。”李全贵评价道。 随后就说起了那八十块钱的柱子钱，李全贵觉得邻居两家，为了八十块钱闹得不愉快，也确实有点太不讲人情了。 对于儿子的事情，李全贵 倒是没觉得什么。 “毕竟老师那边也没说什么，我们这欺负人家母女两个也不好。”对于自家妻子吴萍去找孙晓珍母女两个人的事情，李全贵是觉得有些不地道的。 再说了，孙玲那姑娘腿脚又不好，自家儿子多照顾照顾也没什么。 正聊着呢，吴萍就回来了，推开门就是火冒三丈的。 “没什么？你儿子以前什么成绩，现在什么成绩你不知道啊！自从跟隔壁那丫头的关系变好了之后，成绩就一路下滑，你是觉得没什么，到时候儿子考不上大学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吴萍对着李全贵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眼珠子没少往孙晓珍身上放，这日子你要是不想过就不过了！免得还让我受你们父子两的气……” 桑彤坐在边上半句话都不敢说，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发现他面上倒是冷静。 这劝架还是不劝架？她也挺纠结的。 不过李全贵也没有回嘴，吴萍骂完情绪也就下来了，这才发现了屋子里还有两个人，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平时一些邻居之间的小矛盾，小矛盾，算不上什么大事。”吴萍尴尬的笑了笑，朝着两人说道。 这脾气发的……可不让人觉得是小矛盾。 桑彤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 看来吴萍是真的很不喜欢隔壁的母女两个人，平常邻居都不会上二楼的，昨天车被砸了，吴萍就气冲冲的去找孙晓珍了，还上了二楼…… 孙晓珍有可能是被这夫妻两杀害的吗？ 凶手当报案人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见了，矛盾激化后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第65章 豪赌。 吴萍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解释完看到桑彤跟叶瑾宸也是干干的笑了笑，随后端来了花生瓜子，又给两个人都倒了热茶。 倒水的时候又对李全贵嘀咕，说家里有客人也不知道倒茶，天天懒得要死，在家也不知道找点活儿干。 桑彤跟叶瑾宸全程都当自己是隐形人，等到搪瓷缸子递过来的时候，桑彤这才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等到吴萍坐下来的时候才停止了对李全贵的数落，吴萍拿了个没绣完的鞋垫，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桑彤的旁边，靠近火炉才有些热气。 法医那边给出的死亡时间就是报案前一天的晚上，案发在晚饭过后，通过检查死者胃中的残留，与桌子上剩下的食物是相吻合的。 晚上的晚饭是三个人一起吃的，现在孙家母女一死一失踪，失踪的那个还受伤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作案的就是这第三人。 “报案的前一天晚上八九点左右，你们有听见什么动静吗？或者是感觉异常的事情？”桑彤朝着吴萍询问了一句。 两家是邻居，照理说隔壁要是有点声音，这边应该是听得见的。 “我儿子今年高二，学习紧张，学校要上晚自习，我八点半要去学校接他，隔壁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吴萍摇了摇头，绣鞋垫的动作是半分没有耽误。 “那您去接孩子的时候见到孙玲了吗？” “孙玲那丫头腿脚不方便，从来都不去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直接回来了，不然她妈晚上要去学校接她，哪来的时间去夜市摆摊。”吴萍摇头。 “最近雨雪多，您这不得天天待在家里闲着？”桑彤这话是对李全贵说的。 “呵呵，不做工在家休息几天也挺好。”李全贵拢着袖子，笑了笑。 “休息？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一样！叫你去接孩子你也不去……”吴萍瞪了李全贵一眼，李全贵本来想张嘴，随后又给憋了回去。 “您在家也没听见隔壁的动静？”桑彤趁机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那耳朵，背得很，我们在这儿说话，他要是在房里睡觉都不一定听得清。”吴萍接了一句。 李全贵的听力是真的不行，平常看电视都是开很大的声音，昨天八点多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个抗战片，本就闹哄哄的，别说是隔壁了，院里有什么声音他也听不见。 后来聊起来桑彤才知道孙晓珍跟吴萍闹矛盾的时候还真把吴萍的牙给打掉了一颗，后来吴萍气不过，抄着斧子把隔壁的门劈了个稀烂，孙晓珍被她吓到了，赔了她一对金耳环。 吴萍把耳环卖了，又垫了点钱才安了颗假牙。 “八十块钱我就不找她要了，只要孙玲别来招惹我们家李勤，我就烧香拜佛了。”吴萍说起这个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事儿是孙晓珍做的不厚道。 都是邻居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玲那丫头才多大一点，吴萍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孙晓珍没教好，对她意见很大。 打架的事情，赔了就算是过去了，以前欠的几十块钱的账也抹了，就是在对儿子的事情上，吴萍颇有意见。 不过现在孙玲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吴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并没有坐多久，待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信息。 与夫妻两个人道别之后，桑彤这才跟着叶瑾宸走出了李家的院子。 出大门的时候又听见吴萍在数落李全贵，不过李全贵也不回嘴，就当没听到一样，沉默着，吴萍说一会儿就不说了。 屋子里暖气虽然开的不大，但是到底是比外面暖和一些，桑彤一出门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连忙将自己毛茸茸的帽子盖上。 出了院子，走得远一些的时候，桑彤这才开口。 “吴萍的牙是被孙晓珍打掉的，孙晓珍的牙也被凶手拔掉了，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桑彤突发奇想。 “而且吴萍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宠爱孩子的人，孙玲要是跟李勤有牵扯，那就是在她的雷区狂跳，难免不会让吴萍暴怒。” “未必有关联，案发时间吴萍有不在场证明，学校门口肯定有监控的，一确认就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叶瑾宸觉得这个事情跟吴萍大概没什么关系。 屋子里有三个人的dna，但是却有四组脚印，吴萍的脚印也留在了现场，应该是发现死者的时候留下的，要是在案发当时她有不在场证明，这个事情大概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你怎么问问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是李全贵做的，毕竟目前看来他的嫌疑更大。”叶瑾宸意外桑彤没有继续说下去。 “案发现场的男性脚印是四十三码的，李全贵的鞋是四十一码左右，就算李全贵穿了大点的鞋，可是足迹是不会说谎的，案发现场的鞋印不是他的。” 年龄，身高，体重等等一系列因素都会影响到足迹的深浅和状态，屋子里的那个男性足迹绝对不是李全贵这一米七过点的身高留下来的，留下足迹的男性可能近一米八左右，李全贵不符合特点。 “你观察的不错。”叶瑾宸点了点头，本来还想考考她的…… “队长，虽然我做不到看足迹就刻画出凶手的全部信息，但是这些基础信息我还是学过的。”桑彤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叶瑾宸。 她看着年纪不大，但是真的很靠谱啊！ “嗯，考考看你的基础知识扎实不扎实。”叶瑾宸面不改色的说道，余光却落在桑彤 的脸上，因为寒冷，鼻尖跟脸颊都冻得有些红，配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倒是多了几分认真的可爱。 桑彤呼出一片热气，想叹气又忍住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都已经过了半年了，队长的考试虽迟但到。 一整天都在下雪，路上虽然已经除过雪了，但是在李全贵家里坐了这么一会儿，外头又下了一层莹白的雪，桑彤不敢迈大步，跟个企鹅似的小步跟在叶瑾宸的身边。 “这雪要是继续下下去，估计明天又是哪哪都堵。”桑彤说道。 雪路不好走，要是交通不方便，案子都容易被耽误，现在孙玲的下落也没找到，格外让人心里担忧。 “下不了几天。”叶瑾宸回应了一句，他走的慢，路滑的地方让桑彤先过，要是滑到了还能在后面捞她一把。 “但愿吧。”桑彤应了一句。 两个人从李全贵家走到茶馆平常五分钟的路程应是走了十几分钟，下午的人就多了，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倒是比上午要热闹多了。 茶馆里打的都是小牌，输赢也就十几二十块的事情，数量大点的牌局也不允许开。 桑彤跟叶瑾宸很快就在麻将桌附近找到了管斌，孙晓珍那几千块就是欠得他的，全是打麻将输的。 这会儿没多余的桌子，管斌没有上牌桌，坐在红色塑料凳上，看着别人在打，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也不好直接把人拉走，找茶馆的老板帮了个忙，这才把人叫了过来。 管斌又不是傻子，孙晓珍的案子这两天都传遍这一片了，被人找上来，他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孙晓珍确实是欠了我几千块钱拖着没还清，但是我每次找她要，她就还一点，现在也还了千把两千块了。”管斌对于孙晓珍欠她钱的事情并没有隐瞒。 这件事情知道的也不是他一个，他这边不说，难保不会有别人说。 “孙晓珍很喜欢打牌？”桑彤朝管斌询问道。 “噢哟，那不叫很喜欢打牌，那叫沉迷打牌，通宵打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少说也输了这个数了。”管斌把手伸出来，一个巴掌五根手指。 “五千？”桑彤回应。 “哎呀，五千算什么。”管斌嫌弃的说了一句。 “五万？”桑彤皱眉。 “五十万，没想到吧，她们母女两个人赚不了多少钱，打牌倒是大方。”管斌收回了自己的手揣进了兜里。 “五十万！”桑彤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 孙晓珍摆摊的那点收入她们是估算过的，一个月生意好的时候万把块，生意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 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去打牌？孙玲虽然做直播赚了不少的钱，可是她们家的流水乐奇文是给她们看过的，勉强维持了生活开销还有一点点余钱，根本拿不出五十万让孙晓珍去打牌。 桑彤原本还想质疑一下管斌说的消息的真实性，没想到管斌很是自信的说要是他们不信的话，可以找其他跟孙晓珍打过牌的文，孙晓珍牌技不行又爱打，十打九输，只要跟她打过的都在她那儿赢过钱。 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们自然是会查证的，要是管斌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事儿还真是让人意外。 “前天晚上八点到九点，您在哪儿？”桑彤又问了一句。 “在家啊，还能在哪。”管斌说了一句，但是桑彤很明显的发现他的神态不太对，桑彤皱眉。 “有人为您作证吗？” “我老婆子去带孙子去了，家里就我一个，哪有谁作证。”管斌刚刚还聊的好好的，这会儿很明显就变得有些心虚了。 “您最好还是自个儿说，毕竟牵扯人命的事情，到时候可就不是罚款的事情了。”叶瑾宸突然过来说了一句。 管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憋了一会儿才说实话。 前天晚上他正在朋友家里打牌，这话说的好听一点叫朋友家打牌，小娱小乐，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赌博，玩得大，一次输个几千上万都是有可能的，孙晓珍欠那么多钱可不是在茶馆打这种小牌，都是在家里偷偷摸摸的赌博这才欠了不少债。 管斌还供出了其他一块儿打牌的几个人，只要核实一下，大概就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桑彤看着管斌，刚刚紧张兮兮的让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还以为跟孙晓珍的死有什么关系，到头来是聚众赌博怕被抓。 憋了半天还不得老老实实的交代…… “孙晓珍跟孙玲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钱，孙晓珍哪来这么多钱打牌？”桑彤扭头看着身边的叶瑾宸。 “赌博的人总有一种会赢钱的错觉，输的少了觉得输点没关系，输得多了就想继续赌下去，万一回本还赚钱，可不就是赚了，所以才会越输越多，而且喜欢赌博的不一定是有钱人，借钱赌的人一大堆。” “孙晓珍的条件并不好，没准是想靠打牌赚钱走捷径，到头来欠债也更多了。”叶瑾宸说道。 “该不会林旭银行卡里的五万块被孙晓珍拿去打牌了吧，那可是孙玲的看病钱啊！”桑彤震惊。 “难说。”叶瑾宸摇头，对于这个事情，他现在不知内情，猜想归猜想，他们干这一行的还是得靠证据说话。 两个人正在茶馆里等丁健修，他们三今天开的是叶瑾宸的越野，雪路不好走，院里有些车都开不出来。 “诶？李勤，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茶馆的老板也站在门口，看着经过的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校服的男孩，朝着他看了一句。 “这两天下雪，学校怕我们回来不安全，最近的晚自习都不上了。”男孩回应了一句。 桑彤这才看清男孩的面容，跟李全贵和吴萍长得相似，样貌普通，但是身高却比两口子都高，还染了黄毛，不是桑彤带有色眼镜看人，主要是李勤这大银链子跟耳钉什么的，看着就不像是吴萍口中三好学生的样子…… “我怎么没接到学校通知！我得去接我闺女了！”茶馆的老板这会儿也着急了，拿了把伞就出门了。 “李勤。”桑彤朝着男孩喊了一声。 对方将目光落在了桑彤身上，不用开口，桑彤就看见了他脸上仿佛写着“你是谁”三个字。 桑彤知道李勤这会儿赶着回家，也没耽误时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李勤大概也听说了隔壁的事情，忍了忍没有拒绝，桑彤这才松了一口气。 桑彤主要是想向李勤了解一下孙玲的事情，孙玲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的交友圈又小，没什么朋友，跟李勤算是走的近的。 “我跟她？不算熟。”李勤简洁的回了三个字。 “我们听你妈妈说你们两关系挺好的？”桑彤也没说早恋的事情。 “我妈那是瞎说，但凡遇到个女生挨得我近一点就一惊一乍的，我马上都快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我妈她管的太多了。” “孙玲她是个残疾人，我平时在路上遇到了顶多帮她推下轮椅，算不上熟。” 李勤虽然有点这个年纪的叛逆，但是心思不坏，桑彤从他的口中了解到孙玲在学校也不怎么受欢迎。 与她在网络上的开朗快乐阳光的形象不太相同，现实生活里孙玲比较内向，性格也有些孤僻，不是很好相处的那种人。 李勤也就是看着是邻居，偶尔会帮一下孙玲，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桑彤听到李勤的话之后，也表示理解，就算孙玲真的很坚强阳光，但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而产生一些负面的心理情绪也是正常的。 因为残疾而自卑并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内向，孤僻，不与人相处也许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 李勤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茶馆的老板也接了女儿回来了，巷子里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都是放学的孩子，不少都有家长去接。 其实桑彤还挺羡慕他们的，她在十六岁之前，父母也会接送她上学，可是十六岁之后没有了…… 她的高中只有努力学习还有兼职打工，大学的时候虽然拿了奖学金，却也没有松懈过。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现在都成了入职一年半的职场老白了…… 过了十几分钟，丁健修就回来了，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三个人打算先回去再说。 开车的是叶瑾宸，副驾驶坐的是桑彤，丁健修坐在后排，看着座椅上又是暖手宝又是保温杯的，花样儿还挺多。 回到局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三个人随便吃了一点就回到了办公室，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回来了。 “开会了。”叶瑾宸喊了一声，八组众人就往会议室里钻。 叶瑾宸将今天调查的结果分享了一遍，正好跟许然那边的信息对上了，排除了李全贵跟吴萍两个人的嫌疑。 管斌赌博的这个事情，张为民回来前就处理了，也向其他的牌友证实过了，几个人都能互相作证，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我这边调查到，这个孙晓珍之前有个相亲对象叫黄平昌，是个卖种子的，四十岁，有一个儿子，条件还可以，也跟孙晓珍谈得来，但是他的老母亲不喜欢孙玲，觉得她是个残疾，跟她妈一起嫁上门晦气。”许然说道。 “这老太太有一回跑到孙晓珍的家里一顿撒泼，被孙晓珍赶出去了，气了好几天都没好。天天撺掇着让自己的儿子去给她讨回来。” 黄平昌做生意还是有点钱的，对比之下，孙晓珍的条件就不怎么样了，再加上孙玲的身体问题，黄平昌的母亲就不想这两人进门。 闹了矛盾，黄平昌也是个听母亲话的人，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这两人的事情就算是闹掰了。 “不过黄平昌去年赊了五万块钱的货，一直没还钱，这两天突然就还清了。”许然说道。 婆媳矛盾什么的也正常，黄平昌跟孙晓珍闹翻了也没什么，但是五万块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点敏感了，毕竟孙晓珍母女两个人最近就有一笔五万块的进账，落在了林旭的户头里，现在还不知道那笔钱去了哪里呢！ 马上开年也要进新货了，黄平昌的手头肯定更紧了，要是因为资金链的问题，打上了这五万块钱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黄平昌身高一米七九，体质健硕，很符合我们对嫌疑人的刻画。”许然介绍道。 “而且他自己说他在案发的当天去过孙晓珍的家里，就是为了借这五万块钱去的，但是孙晓珍并没有借给他。” “林旭账户里的钱还在户头里还是取出来了？”桑彤问道。 “这五万块钱孙晓珍在案发的前一天取出来了，现金。”乐奇文向银行那边确认过了。 孙晓珍取了五万块的现金，但是在她的家中并没有发现这笔巨款。 案发当天黄平昌去找了孙晓珍借钱，他说孙晓珍没借。 现在孙晓珍死了，孙玲下落不明，黄平昌却默默的还了五万块的欠款。 这中间，多多少少都留了些让人不得不多想的空间。 而且黄平昌的外形条件也很像刻画的凶手形象，现在好像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黄平昌。 可是要是黄平昌的话，那他拔掉孙晓珍的牙干什么？ 吴萍被孙晓珍打掉过牙，要是为了报复弄掉孙晓珍的牙还稍微的合理那么一丢丢。 凶手要真的是黄平昌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因为黄平昌的母亲跟孙晓珍吵架的时候假牙掉了，被孙晓珍笑话之后心怀恨意？”许然可没在开玩笑，这事儿还是真事，孙晓珍本就泼辣强势，把老太太当场就骂哭了。 黄平昌算的上是个妈宝男，基本上母亲叫他干什么，他从来不会拒绝，这要是替母报仇，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是桑彤却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 “还是没有孙玲的下落？”会议到最后，众人回到了最关注的点上。 只是没人回应这句问话，毕竟消息是一点都没有，包括孙玲直播的平台，她也没有再上线过。 时间越长，孙玲的情况就越不容乐观，找也找了，一个十六七的女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孙晓珍脾气不好，跟她闹矛盾不奇怪，可是凶手怎么连孙玲都不放过！ 第66章 [微调]五万。 桑彤裹得厚厚实实的走在院子里，雪已经没有再下了，抬起头还能看到天空中零星的几点光亮。 市里不比在县里，晚上能看到星星的机会不多。 “看地，等会摔个底朝天你就知道痛了。”身边冷不丁的传来一声，桑彤仰头的动作一僵，收回视线落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队长，关心人的话不是这么说的。”桑彤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寒冷后的哆嗦，一说话雾气都能飘半米高。 “我这不是在关心你，而是在提醒你。”叶瑾宸干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冻的咳嗽了，还是被桑彤呛的。 “您要不关心我，还会提醒我？”桑彤无语的看着他。 别看叶瑾宸平时冷这一张脸，跟个大冰棍一样，其实相处久了，桑彤就发现叶瑾宸是个很细心的人，至少给她买暖手宝这种事情可没人做过。 桑彤偏头，院子里莹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皮肤更白了一些。 她恍然记起八月初见叶瑾宸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健康的麦色，夏天里天气热，跑外勤的十个人里就有九个黑，叶瑾宸那时候虽然不如现在这么白，却也很是显眼。 自从入冬以来，他不是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就是蓝色的冲锋衣，整个人显得修长又有气质，倒不像她这样裹得跟个球似的。 “你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叶瑾宸默默的吐出一句，桑彤笑了笑，换做刚入队的时候，她哪敢这么跟他开玩笑啊！ 那时候她还想着，性子这么冷冰冰的队长，跟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现在瞧着面前这个带着淡淡笑意的叶瑾宸，桑彤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桑彤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那一脸的意味深长让叶瑾宸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他以为自己刚刚有那句话不太对的时候，桑彤再次开口。 “队长，再待下去，我们两要变冰棍了。”桑彤说完也不等叶瑾宸回他，咔咔就往前走，羽绒服被她蹭得一阵响。 不怪她这会儿想跑，主要是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这会儿心虚着呢…… 结果她光荣的摔在了宿舍门口两米处，这一回是真摔了个底朝天。 跟在后头的叶瑾宸：…… 默默的收回了没来得及接住人的手，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幸好桑彤穿得厚，这一下下去也没摔出个什么来，不然这一下骨折都有可能。 于是，被拉起来的某人终于学老实了，憋着一股劲儿回到了宿舍，关上门的瞬间，疯狂又无声的“啊——”了一下。 丢人！ 衣服放在暖气旁边烤着，桑彤端来热水泡脚，身上是暖和，可是总觉得手脚冰凉，恨不得给鞋底子里也垫上暖宝贴。 脚放进热水的瞬间，腿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桑彤的小脸都快皱在了一起，忍了几秒没动，腿上这才恢复了知觉。 她光是这么一小会儿的麻木就已经这么难受了，孙玲那姑娘，从小腿就不好，心理与身理上的痛苦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做梦的时候桑彤就梦到了孙玲，十一二岁的时候，小姑娘在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一下又一下的。 强烈的痛感从腿部传来，她是多么渴求站起来，可是她做不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她甚至连离开轮椅都困难，瘦弱的胳膊撑不起她的重量，没坚持多久就坐了回去。 可是她并没有放弃，一次次的努力，可是最后，她却只能摔倒在地，轮椅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连爬都爬不起来。 那绝望的痛哭声久久的萦绕在桑彤的耳边，让她这一夜睡得辗转反侧，很是不安。 晨间，桑彤睁开眼，枕头带着些许的湿润，像是泪水流过的痕迹。 一向元气满满的人今天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桑彤，你这是生病了？脸色这么差？”乐奇文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问道。 “没有。”桑彤摇了摇头，筷子挑着碗里的汤面，刚出锅的有点烫。 “现在天气冷，可千万别生病，医院里这几天人都满了，老张昨天还说他们小区门口的门诊都坐满了。”乐奇文嘀咕着。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虽然我怕冷，但是我穿得多啊，办公室里都轮流咳嗽了一遍，我还是好好的！身体素质杠杠的！”桑彤回应道。 “多注意点准没错。”叶瑾宸走过来，“那边有红糖姜茶，你可以拿保温杯去装。” “行。”桑彤点了点头。 虽然因为昨晚的梦多少是有些影响心情的，但是看着众人这么关心自己，桑彤心里也是暖暖的。 吃完早饭回办公室打开暖气没多久，老张就来了。 “鉴定科那边来消息了，跟孙晓珍母女两个人吃完饭的人就是黄平昌，筷子上的dna是他的。”许然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难不成加害孙晓珍的人就是黄平昌？ “但是在二楼查到的那个dna不是黄平昌的。”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又是一沉，二楼是案发现场，留有三个人的血迹，除去孙晓 珍母女，这第三个人的血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 黄平昌的dna跟这个数据不符合，那就是说……凶手可能不是黄平昌。 可是黄平昌晚上才在孙晓珍家里吃了饭，走后没多久母女两个人就遇害了，而且孙晓珍取的五万块钱还不见了……这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这边黄平昌的事情还没个解释，乐奇文那边又查到了新消息。 “我们查到孙玲的父亲，前端时间来到了本省。”乐奇文说道。 孙玲的父亲叫汤向阳，今年四十岁，但是他已经在牢里待了十三年，孙玲不到一岁的时候，汤向阳就因为**罪被抓了，因为情节较为严重，所以关了这么多年，出狱后一直在社区的关注下，现在刚过两年社区矫正期。 孙玲今年十六岁不到十七岁，也就是说汤向阳在孙玲一岁多的时候就关进去了，汤向阳跟孙晓珍两个人没有领证，就摆了酒席。 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孙晓珍直接就带着孙玲离开了汤家，因为这个事情汤家老人没熬几年就走了，汤向阳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朋友，他找上孙晓珍的概率很大。 “如果是汤向阳，那他带走孙玲的几率很大啊！”许然分析道。 “可是要是汤向阳把孙晓珍给杀害了，那屋子里的dna怎么说？”桑彤问道。 汤向阳要是跟孙玲有亲子关系，检查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是这样的。 “孙玲可能不是汤向阳的亲生女儿或者留下血迹的不是汤向阳，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汤向阳带走孙玲的可能性都是很大的。”叶瑾宸说道。 他们现在甚至不能确定孙玲是在案发前被带走的，还是案发后被带走的，屋子里是有血迹，但是大部分都是孙晓珍的血迹，只留下了几滴孙玲的血，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案发当时所留下的。 不管孙玲是不是汤向阳的亲生女儿，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孙玲就是他的孩子，他可以因为一些矛盾杀了孙晓珍，可是孙玲是他的女儿，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他应该不会下手。 如果是汤向阳带走了孙玲，那孙玲生还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下午的走访桑彤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因为她得去见黄平昌。 他是在孙家吃最后一顿饭的人，嫌疑过于的大，加上那五万块钱他说不清楚，这个事情就过去不了。 房间内，桑彤第一次见到黄平昌，是一个很壮很高的人，看上去甚至带着几分凶气，第一眼很难看出他是那种很听母亲话的人。 只是在交谈中，桑彤才体会到人不可貌相这个词，别看黄平昌这么一个大高个，长得也有几分不好惹的模样，实际上性格有些内向。 “您在二十三号去找过孙晓珍？”桑彤问道。 “对，我是午饭后去找的她，主要是想找她借点钱，但是她没答应我，我就走了。”黄平昌大概是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很小，桑彤要很认真的听才能听清。 “您离开的时间大概是……” “下午四五点我就走了。” 桑彤皱眉。 “下午四五点？您不是在孙晓珍家里吃了晚饭才走的吗？” 当天吃晚饭的有三个人，孙晓珍，孙玲还有汤向阳。 孙玲不上晚自习，放学的时间是五点，回到家里也五点半了，不可能在四五点跟黄平昌一块儿吃饭。 孙玲离开学校的时间学校是有记录的，不会作假，那说谎的只有可能是黄平昌。 黄平昌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孙晓珍家里吃饭的事情竟然都被查出来了，脸色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些。 “黄先生，您过来是配合我们调查来的，您要是不说真话，我们也很难办。”桑彤冷着脸说道。 桑彤这么一说，黄平昌立刻就着急了。 “我记错了，我是下午六点左右走的，当时确实在晓珍那儿吃了晚饭，但是我吃完晚饭就离开了，别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那您之前为什么没有说这件事情？” “这……”黄平昌有些犹豫，但是对上桑彤那犀利的眼神，最终还是磕磕绊绊的开始交代起来。 他跟孙晓珍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是他挺喜欢孙晓珍的，一来是因为孙晓珍长得漂亮，二来是他真的很喜欢孙晓珍这种女强人的性格。 他的第一任老婆就是个性子软的，他也是个性子软的，两个人在家里闷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儿来，说话都说不了几句。 后来实在是过不下去就离了，他也一直没找别的女人，可是他头一回见到孙晓珍的时候就觉得她真别的女人不一样。 这个女人强势，也会说话，为人处世都大大方方的，就连火爆的脾气在黄平昌看来都是让他喜欢的点。 而且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个残疾的女儿，其中艰辛可想而知，黄平昌更加喜欢孙晓珍了。 本来两个人谈的好好的，也有感情了，谈到结婚的时候，没想到母亲坚决不让孙晓珍带着孙玲进门。 说孙玲是个残疾丫头，跟着她母亲上门晦气得很，黄平昌虽然喜欢孙晓珍，可是他向来听母亲的话，做不出违背母亲意愿的事情来，所以他跟孙晓珍现在也只能这样过着。 他偶尔会来找孙晓珍，吃吃饭什么的，但是母亲老说他，所以他来的次数不多，待的时间也不长。 他也不是头一回在孙晓珍家里吃饭了，这本来没什么，可是孙晓珍这不是出事了，他怕惹上事端，就没说这个事情…… 桑彤看着黄平昌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 其实说来也奇怪，黄平昌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很喜欢孙晓珍，可是孙晓珍出事之后也没见他关心过，而且人都死了，他是半分难过的感情都没展现出来。 这就是四十岁男人所谓的爱？克制又隐忍？ 不，桑彤觉得这跟年龄没有什么关系，黄平昌这个人其实是矛盾的。 他一边很听母亲的话，一边又很是纠结，前妻的离开可能让他有所觉悟，所以找了个跟前妻截然相反性格的孙晓珍，泼辣的性格或许成为他反抗母亲的工具。 只是到头来，怂的还是他自己，在母亲跟孙晓珍之间，他选择了母亲，却从来没想过找个求中的法子。 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法主张自己的姻缘，单凭一个口头的喜欢，这就是他所谓的爱？他要是真的喜欢孙晓珍，想要跟她结婚，那可是打定主意要一起过 下半辈子的。 可是……他放弃了，妥协了。 “你说你找孙晓珍借钱，她没给，那你哪来的钱还的债？”桑彤放下手中的笔，笔落在桌子上，传出轻轻的一声。 这么冷的天，屋子里虽然开了暖气，可是因为打开的时间不长，温度也不高，远不到会流汗的地步，此时的黄平昌额头上却满是汗珠。 “我找其他人借的。”黄平昌结结巴巴的说道。 “谁？” “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叫，叫……” 脸都憋红了，黄平昌还是说不出个名字来，桑彤就这么一直看着他，黄平昌倍感压力。 “不是借的，是我之前存的一点钱。”黄平昌又改了口。 “孙晓珍的钱是二十五号在银行取的，每张钱上面都有独一无二的冠字号，你觉得这个东西查起来需要多久？”桑彤觉得黄平昌这类人还挺可笑的。 自以为编造一些谎言就能躲过一节，当别人都是傻子？ 也难怪黄平昌卖种子卖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没干起来，没那个周旋的头脑。 黄平昌猛的抬头看向了桑彤，紧绷了半个小时的弦这会儿终于是断了，情绪也变得崩溃了起来。 “那五万块钱确实是孙晓珍借给我的，我不是故意撒谎的，我只是怕惹是非，我知道孙晓珍家里被抢了，我要是说我拿了她五万块钱，那不是扯不清了……” 桑彤听着他的话，面无表情的，黄平昌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思，只好又继续开口。 这一回他的说法又变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孙晓珍那里借钱了，一万两万的，但是他都给了高利息的，这次借了五万块钱，答应还钱的时候多给一千块钱。 孙晓珍本来没打算答应的，但是黄平昌答应了开年后就还，孙晓珍这才答应了他。 之所以瞒着这件事情没说，主要是因为孙晓珍现在人都死了，他妈也不想还这笔钱，索性就相当这个事情不存在。 可是哪里知道，查来查去又查到这五万块钱上了。 “早知道有后面这些事情，我就不要这五万块了！”黄平昌一脸后悔的说道。 “你经常找孙晓珍借钱？”桑彤又问。 “对，借个一万两万三万的，她都借，但是还的时候要多还五百块钱。”黄平昌说道。 桑彤将黄平昌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借钱了，我什么别的事情都没干，她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黄平昌有些紧张的说道。 “你觉得孙玲这个孩子怎么样？”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黄平昌愣了愣，有些没太明白桑彤的意思，但是对上桑彤的视线，黄平昌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小玲这孩子确实有些可怜，你说说，这么年轻一姑娘，就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能不可怜吗？她虽然性格孤僻了一些，但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凡事都自己做，她妈妈也省心。” “不过要我说，她的性格一点都不随她妈那么外向，平时也待在房里不出来，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我去小晓珍这么多次，那孩子也不肯开口叫我一声叔叔。” 说到这个，黄平昌还觉得挺遗憾的，他都想要跟孙晓珍过日子了，孙玲不改口叫爸爸也没什么，叔叔都不喊一声，他多少是有点伤心的。 “那您听说过孙玲的父亲吗？” “听晓珍提过两嘴，是死了还是在哪来着？不过他要是活着，这么多年对母女两不闻不问的，跟死了也差不多了！这种人不配做小玲的父亲！”黄平昌气愤的说道。 桑彤：…… 汤向阳坐牢这么多年，在孙晓珍心中估计跟死了也确实差不多。 不过黄平昌这句不配还挺有意思的，汤向阳不配，他就配了？他的母亲可就是因为孙玲不让孙晓珍上门的，这人一旦双标起来还真的一言难尽。 桑彤跟黄平昌的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桑彤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天色又开始下沉了。 冬天就是短，明明时间还早着，总感觉天快黑了的感觉，桑彤在办公室里整理刚刚的内容。 光是因为钱而犯罪，黄平昌的嫌疑还是挺大的，只是提起孙玲的时候，黄平昌的态度就有些陌生了。 孙玲在他跟孙晓珍的这段关系里仿佛存在的有些多余，他也并未太过关注这个女孩，孙玲跟他的关系好像也一般。 只能说是陌生人之间的互不打扰，桑彤可以肯定，孙玲不是黄平昌带走的。 不过其他的信息，还是保留怀疑态度…… 孙晓珍还有钱借给黄平昌就说明，她的经济情况应该没有太差，她借林旭的卡难道是因为汤向阳的关系？ 毕竟汤向阳也该放出来了，汤向阳找上她也是有可能的，把钱放在另外一个账户也合理。 有点应急的存款也合理，好像都挺合理的，桑彤也不知道哪儿有问题，总觉得她好像是遗漏了什么。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出去走访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因为越野好跑雪路，所以车子不够用，回来都是一批一批的。 桑彤给众人泡了热茶，驱散一下身上的寒气。 “还是小桑好，知道关心我们，乐奇文你小子天天坐办公室，怎么没见你给我们送点温暖什么的。”许然敲了敲乐奇文的椅靠。 “你天天吃的零食不是我买的？你没袜子穿了不是穿我的？”乐奇文无语的看着许然。 “好了，你别说了……”许然手动封住了乐奇文的嘴。 “许然，你又不洗袜子，小心队长罚你，内务不合格。”张为民说道。 “您有嫂子帮你就算了，住宿舍那会儿，您跟我们也差不多吧……” 几个人聊着天，桑彤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八组组内关系好，大家平时相处的都挺融洽，叶瑾宸不在的时候大家都挺放松的，不过叶瑾宸出现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这不，叶瑾宸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几个人说笑就没那么夸张了，多少是收敛了一些。 桑彤将热茶递了过去，叶瑾宸看了她一眼，并未拒绝，端着杯子快速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脱了外套，拿上本子跟笔。 “开会。”淡淡的一句，几个人也不说笑了，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 会议室里，众人坐在一块儿。 “经过我们的走访，有群众曾经目击到汤向阳有在孙晓珍家附近出现过，大概就在二十三号的中午。”许然开口。 中午？桑彤皱眉，黄平昌说他午饭过后去找的孙晓珍，这两人不得碰在一起？ 第67章 [微调]你该不会喜欢她…… “我这里了解到，黄平昌在二十三号午饭后去找的孙晓珍，这两人有没有可能碰上？”桑彤开口。 “有这个可能。”许然回应了一句。 汤向阳没什么其他的亲人，结束社区矫正期后，找上孙晓珍极有可能是还想跟她一起过日子，可是孙晓珍不一定愿意。 要是汤向阳去孙晓珍家里发现了黄平昌的存在，跟孙晓珍闹翻了把人给弄死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现在所有的嫌疑人中，只有汤向阳是最有可能带走孙玲的，毕竟孙玲是他的女儿。 只是现在只是假设，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 汤向阳现在离开了原户籍地，社区也结束了对他的监管，他现在来到本省，没个亲戚朋友，想要找到他还是有点困难的，只能一点点的追踪，这个过程就相当的耗费时间与精力。 可是汤向阳要是因为黄平昌的事情跟孙晓珍闹腾，那他下手的对象应该更偏向黄平昌吧…… “黄平昌那边怎么说？”叶瑾宸将目光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桑彤也没有耽误，马上将下午与黄平昌的对话内容说给大家听，听完之后大家都有些无语。 黄平昌到底怎么想的，这种谎也敢撒？ “虽然黄平昌说的也算是合理，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完全摆脱嫌疑，许然你派一组人盯他几天。”叶瑾宸说道。 要是黄平昌真的有嫌疑，他这次被问话之后应该会有潜逃迹象，不管怎么样，这个案子没有结束，黄平昌这边还是得盯紧一点。 “是。”许然点了点头。 “现在要尽快找到汤向阳的下落，确定孙玲是不是他带走的。”叶瑾宸接着说了一句。 现在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了，还是没有关于孙玲的任何一条消息，孙玲的社交软件和手机号码都没有任何活动迹象，这对众人来说并不是一条好消息。 现在这个时代，几乎人人都有手机，孙玲因为做直播的原因，经营着多个平台的账号，可是最近这些账号都没有活跃的迹象，这显然就是反常的。 一个人断了跟外界的联系，极有可能是被控制住了，或者已经死亡，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 第二天，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去了孙玲的学校。 孙玲平时除了在家就只在学校，基本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要了解她的相关信息，她的老师有可能知道一些内容。 办公室里，桑彤跟叶瑾宸见到了孙玲的班主任，自带老师的那种严肃 ，桑彤一下又想起了被学习支配的压迫感。 “我带了孙玲一年多，其实孙玲这个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却是个很听话的学生……”班主任缓缓的说道。 因为孙玲身体的原因，其实学校的老师对她是多有照顾的，孙玲虽然成绩中等偏下，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不积极，但是孙玲上课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基本上也不说小话，递纸条什么的。 “她的性格有些内向，平时也不擅长跟人交际，所以没什么朋友，跟她关系好点的就是李勤了，不过李勤这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不太听话，调皮还早恋……” “我们听说李勤因为早恋的问题被叫家长了，那女孩是……”桑彤没有说出来，毕竟这种问题，对于孩子来说也是有点敏感的。 “不是孙玲同学。”班主任摇了摇头，那姑娘是高一的一个女同学，他没说是谁，但是至少可以确认不是孙玲。 “那孙玲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反常的地方……我想想。”班主任思索了一会儿，“要说多反常倒没有，只是她好像情绪变得好多了，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还会主动找同学说话。”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对视一眼。 “老师，我们能见见跟孙玲同学走的近一点的几位同学吗？或者是平时聊的多的同学。”桑彤问道。 “行，我去叫人。”班主任说道。 “谢谢您。”桑彤笑着说了一句。 孙玲心情上的转变应该是又原因的，不可能突然就变了性格。 等了几分钟的时间，班主任就带了一个同学走了进来，主要也是不想耽误学生的学习，所以问完一个再喊下一个。 桑彤也是佩服佩服老师的细心，也没有耽误时间，向女同学问起了孙玲的事情。 “其实我跟她也不算很熟，我坐在她前面，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根据女同学的说法，她们其实有想帮助一下孙玲的，但是孙玲拒绝了她们，她们也怕孙玲太敏感，所以后来也就只是在一些小事情上默默帮助她。 问起孙玲最近的异常，女同学想了想，接着道：“大概是一两周的事情吧，她突然就主动找我们说话了，说有人来接她了，终于有人带她走了。” “孙玲很想离开？”桑彤又问。 “可能吧，其实她不爱上学，她的成绩不好，以后也不一定能考个好大学，她说她想去干别的，但是她妈不让。”女同学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她也理解，毕竟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父母的心愿，孙玲可能考不上什么好的学校，但是专科应该还是能上的，孙晓珍不让她退学也是正常。 况且现在孙玲才高二，还有一年呢…… 后面桑彤又问了其他几个同学，所有人的说法都是一致，基本上都说孙玲最近的变化大概是跟离开有关系。 “那你们知道是谁要带她走吗？”桑彤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同学摇了摇头，这个事情孙玲并没有说过，他们只知道孙玲要离开的事情，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条消息对于桑彤跟叶瑾宸来说算得上是一条好消息，要是孙玲是自愿跟人离开的，那她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 “孙玲情绪异常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汤向阳离开老家的时间，要带走孙玲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汤向阳？”桑彤现在越来越觉得是汤向阳把孙玲带走的。 这个时机太巧合了，几乎是直指汤向阳，他的嫌疑也是直线上升。 “孙玲要跟汤向阳走，但是孙晓珍不肯放人，两人起了争执，然后孙向阳就把孙晓珍捅死了。”桑彤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你别忘了，凶手拔了孙晓珍的牙，并且还带走了。”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一句。 桑彤的想法合理，但是不合理的地方也还是要点出来。 桑彤抿了抿唇，其实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凶手要拔掉死者的牙。 “而且凶手连捅死者十八刀，就是冲着杀死死者去的。”叶瑾宸又道。 要是汤向阳单纯的要带孙玲走，捅孙晓珍两三刀就够了，十八刀……有点太多了。 “汤向阳会不会对孙晓珍怀恨在心？毕竟……被关了那么多年，心理扭曲也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叶瑾宸应了一句。 不过，不管现在他们怎么猜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汤向阳再说。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正好是课间休息，不少的学生这会儿都在外面聊天玩耍，看到桑彤跟叶瑾宸两个校外的人的时候，受到的关注还是不少的。 桑彤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叶队这回头率还是挺高的，十个人就有九个人说他好帅的。 桑彤不免有些好笑，队长还挺讨小姑娘们喜欢的…… 两个人在校门口找了一家店，学生们爱吃的地方总归是不会错的，坐了没多久许然就来了，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 “林旭那家伙有点不对劲。”许然坐下来，把筷子掰开，搓了搓毛刺，等着上面。 “怎么了？”叶瑾宸给桑彤盛了一碗酸辣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许然自己解决。 这一波给许然看得目瞪口呆的，他不就是来迟了那么一小会儿，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他。 对上叶瑾宸的视线，最终，许然还是默默的拿起汤勺自给自足。 “他那个银行卡绑定的是他的手机，孙晓珍用他的银行卡收了钱，他门儿清，还在那跟我装傻呢！”许然舀完将汤勺放了回去，一口酸辣汤带着脆笋喝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林旭知道孙晓珍五万块的事情？”桑彤诧异，他们两上回去找林旭的时候，他可没说过这件事情。 “对啊！银行给他手机卡发短信了，他能不知道么！还在那跟我装说他手机早换号了。” 桑彤顿时觉得碗里的汤不香了，看着挺老实一人，怎么这么会骗人呢！ “后来我又问他，他说手机号是他儿子在用，这不跟我扯呢么……” “不过那五万块钱最终是黄平昌拿走的，林旭只能说是有嫌疑，没有证据就算他瞎扯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孙晓珍家里的金银首饰值钱的东西不是被偷走了么……” “检查过了，dna不匹配，孙晓珍家里的血迹不是林旭的。不过我打听到林旭有个养子，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我下午去找找他。”许然给自己挖了一大坨饭，看得出来是真饿了。“你们呢？有什么收获？” 桑彤则是跟他讲了上午在学校的事情，汤向阳现在都还没下落，很有可能是已经窜逃在外省了，不过最近下雪，各个交通都不方便，他要是走得晚很有可能还困在市里。 “这么说汤向阳的嫌疑很大啊！”许然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就只有他最有可能带走孙玲了，可是孙晓珍的伤，没法解释。”桑彤说道。 “不一定，有时候案子真相大白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有些东西的理由很简单，有些事情不用太纠结，过度的在意反而会走近死胡同。” 叶瑾宸说道。 “说的也是。”桑彤默默的喝了一口酸辣汤，好家伙胡椒粉放挺多的。 看着呛到的某人，叶瑾宸默默的递去了一张纸巾。 吃的差不多了，桑彤去卫生间洗手，许然把最后一点饭菜都扫完尾，擦了擦嘴，默默的吐出一句。 “队长，你该不会是喜欢小桑吧。” 叶瑾宸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意味不明。 “我说的是男女那种，不是上司对下属的那种。”许然不怕死的又说了一句。 “没有，吃好了就快去干活儿。”叶瑾宸抖了抖烟盒，不咸不淡的说道。 许然虽然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可是他观察力好着呢，虽然叶瑾宸对下属不错，但是对桑彤可不一样。 虽然桑彤是女孩，在队里大家也格外关照一些，但是队长这润物细无声的关照，着实让许然有点不得不多想。 “你看看你，给桑彤盛汤不给我盛，给桑彤盛饭不给我盛，我说的有错吗？”许然啧啧了两声。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黑着脸结账去了。 有病…… 桑彤一出来就听到了许然这最后一句，着实让她有些惊呆， “许哥，下次我给你盛。”桑彤默默的说了一句。 许然：…… 这三角关系，不要也罢。 “别管他，他偶尔发癫。”结完账的叶瑾宸走过来朝着桑彤说了句。 许然：！！！ 好的，他就不该多嘴，他怕队长给他穿小鞋。 出了门，许然那边就收到了林旭养子的消息，拉上衣服的拉链就跑了，着急去见人。 桑彤也扯了扯拉链，必须要拉到最上面，还得把围巾塞进去，堵住所有的凉风才可以。 等她裹好，回头的时候就发现叶瑾宸站在旁边抽烟，冲锋衣没拉，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长袖，也没穿多少。 但是叶瑾宸的身体素质很好，这段时间八组的人多多少少也有点咳嗽什么的，几个人轮流的小感冒，叶瑾宸倒是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桑彤很少见到他抽烟，一个月都抽不了三根，但是身上却常常带着烟。 “好了？”叶瑾宸问了她一句。 “嗯。”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将抽了一半的烟摁灭，朝着她走了过来。 两个人并肩朝前行走着。 “我第一天去现场的时候，发现孙玲的轮椅在院子里。”桑彤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响。 “嗯，我知道，在院子中间，还盖满了雪。”叶瑾宸附和。 “然后我后来就做了个梦，梦到了孙玲。”桑彤缓缓的说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刚入行那会儿也会梦到尸体。”叶瑾宸并不意外，都是过来人，他理解。 “我梦到孙玲坐在院子里，强烈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她试了很多次都做不到，腿上传来的疼痛感令人窒息，她是真的很想站起来的……可是她没有做到，轮椅翻了，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痛苦万分。” 桑彤的声音很软，就像是拉丝的棉花糖一样，轻轻的磨过他的耳朵，叶瑾宸突然想起那天早上，脸色惨白的桑彤。 到底是小姑娘，共情感还挺强烈的。 “梦就是梦，不用当真，身体的残缺不是她的错，积极的面对生活，不断的努力，肯定会有办法的。”叶瑾宸伸手，隔着厚厚的羽绒帽，揉了揉她的头。 可是……那是梦，也是真相啊！ “我看过孙玲的视频，在网络上她真的是一个非常积极面对生活的女孩，直面自己残疾的事情，没想到现实里，她还是没迈过那道坎。”桑彤感叹了一句。 不少的人被孙玲的视频治愈，激励，积极努力向上的生活，可是到头来，治愈了无数人的孙玲却无法自愈。 “孙玲一定还活着。”叶瑾宸缓缓的吐出一句，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他能够感受到桑彤心情的沉重，却也明白，有些事情，他们只是旁观者，改变不了什么。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桑彤扭头对着叶瑾宸笑了笑。 十六七岁的女孩，刚刚好的年纪呢……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笑容明艳，他缓缓的挪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桑彤还在说这些什么，他偶尔应一两句，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就已经走了很远。 两个人又去现场看了一圈，还是之前来的样子，院子里的轮椅还躺在那里，被封锁的屋子里，不少的东西已经被带回去检查了。 桑彤又去了孙玲的房间，柜子里有很多好看的衣服，还有许许多多的假发，也是到了爱漂亮的年纪了。 没有搜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接到了许然的电话。 两个人开车找到许然的时候，他脸上又两处擦伤，一个小黄毛蹲在一旁，看到他两来，瞅了一眼又把头扭回去了。 “这小子就是林旭的养子，见着我就跑，好家伙……”许然打听到林旭的养子这几天在附近晃悠，本来是打算碰碰运气的，没想到正给他碰上了，这小子也是人精，见许然的目标是他，找准机会就跑。 许然追了两条街把人给逮住了，还挨了两拳，那小子倒是全身安然无恙。 “你追我我不跑？”蹲着的林晨吐槽了一句。 “你不跑我追你干什么！”许然这会儿气着呢，打着他腮上的溃疡了，这会儿还疼着呢！ “他说他二十三号去过孙晓珍家。”许然扭头对着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他去孙晓珍家干什么？”桑彤皱眉。 “他说是去偷东西，鬼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想去偷东西，进了院子还没进屋呢！听到有车停在门口的声音，我就翻墙跑了。”林晨说道。 桑彤：…… 胆子这么小还有胆子做小偷？ 根据林晨的交代，他是二十三号的晚上十点多去的，他踩过点，知道孙晓珍这个时间应该在外头摆摊，孙晓珍一般摆摊到十点半，回家的时候都十一点了，家里就孙玲一个残疾的丫头，就算发现了他偷东西也没办法。 可是哪知道刚进院子就听到院门口停了一辆车，他以为是孙晓珍回来了，赶紧摸黑翻墙跑了。 “你听到的是什么车的声音？”桑彤问道。 “当然是三轮车啊，还有什么别的声音，孙晓珍摆摊骑的就是三轮摩托，要是别的车我至于跑么！”林晨无语的说道。 桑彤：…… 这个时候就智慧了？ “当时孙晓珍的三轮不在院子里？”桑彤又问。 “不在吧……”林晨想了想回道。“不对，好像在院子里，我跑的时候是踩着三轮上墙的。” “到底在不在！”桑彤的语气严厉了一些，林晨这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能有一句真话么！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他们家院墙那么高，又每个梯子，很难爬的好么！”林晨说道。 “三轮车既然在院子里，那你怎么确定是孙晓珍回来了？” 林晨听到桑彤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呆愣住了。 “对哦，你说的有道理啊！”林晨恍然大悟。 桑彤：…… 就这脑子，还去偷东西呢！ “你看，我就跟你说了吧，这小子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许然无奈的对桑彤说道。 你说他笨吧，好像又挺正常，你说他不笨吧，又不知道在说什么。 最终，三个人还是决定先把人带回去再说，这在大街上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晨没被抓之前还一直挣扎，这会儿倒是老实了，上车就开始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了局里，心眼真的大的没边了。 想到他那个随便吧银行卡借给别人的大心眼儿养父，这两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不靠谱。 “林晨有没有可能是装的？”看着许然把人带进去，桑彤朝着身边的人问了一句。 “不好说。”叶瑾宸回答道。 不管是不是装的，他去过孙晓珍家里应该是真的，他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撒谎，毕竟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没去过，或者另外一个时间点去的。 而且，要是他不是凶手，那他极有可能跟凶手擦肩而过了。 十点多的孙晓珍已经死了，开车停在门口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就在两个人准备对林晨进行第二轮问话的时候，乐奇文急冲冲的喊了一句。 “队长，有汤向阳的消息了！” 第68章 [微调]意料之外。…… 那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收获了这两天最令人振奋的消息，汤向阳的下落可能直接关系到孙玲的生命安全，所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叶瑾宸就带着桑彤出发了。 汤向阳没什么钱，所以他也住不了多好的地方，老旧的小区里，地下室往往是用来堆杂物的，走廊里有灯，但是算不上明亮，因为冬天的原因，不见光的地下室更显阴冷。 房东将其中一间地下室租给了汤向阳，一个月两百块的租金，地下室不算大，还有个十厘米的缝隙可以见到外面的光，聊胜于无，空气也算不上多好。 十个平方的地下室里有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并未收拾，桑彤粗粗的看了一下，收拾得不算干净，但是在角落里看到了零星的几个包装袋，除此之外这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 汤向阳本来就没多少钱，又花了不少的钱财找到孙晓珍母女两个人，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所以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找工作。 本来工地那边是能干的，但是这几天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工地都停工了，所以也只好找些别的工作。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饭店里洗碗，手脚有些笨拙，老板有点嫌弃他，不过汤向阳没有说什么，只是埋头继续洗碗。 听说有人找自己的时候，汤向阳也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他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熟人，唯一较为熟悉一些的就是孙晓珍母女两个人，可是他并不觉得她们会主动来找自己。 等他擦干手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陌生男女，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汤向阳，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桑彤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了，竟然意外的配合。 原本以为汤向阳应该很难搞，但是没想到他倒是老实，上车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不问也不主动说，只是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队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队里的人听说找到汤向阳了，众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倒是带着一些紧张感，毕竟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孙玲的下落，汤向阳的到来给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汤向阳这个状态不太对劲啊。”许然过来的时候，站在桑彤的身边说了一句。 “怎么不对劲？”桑彤问他。 “他要是杀人被抓了，不得面如死灰，这样子看着不像啊。” “有些杀人犯被抓了还能笑嘻嘻呢，有什么不对劲的。”乐奇文说道。 “林晨怎么样了？”桑彤问了一句。 “还是那个说法，这会儿估计在睡大觉呢！”许然摊手，在警察局睡得这么香的还是头回见。 桑彤笑了笑，收拾了一下材料，说道：“我先过去了。” *** 房间内，桑彤进来的时候，汤向阳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着。 桑彤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也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叶瑾宸也进来了，坐在了桑彤的身边。 “汤向阳，二十三号你在哪里，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桑彤开口问道。 “二十三号，我上午在我住的地方，中午去找了我的前妻，下午回了住的地方，然后就没有再出去过。”汤向阳说道。 “你的前妻是叫孙晓珍吗？”桑彤问道。 “是。”汤向阳回应。 “你去找孙晓珍干什么？” “我知道我曾经犯过错，可是我们毕竟还有一个女儿，我是想跟她们母女两人一起生活的，可是我前妻不愿意。那天我是去送钱的，我打工攒了五百块钱，想让我前妻给女儿买点零食衣服什么的。” 桑彤闻言，皱了皱眉，汤向阳这话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桑彤本来以为汤向阳因为经济上的拮据，可能会向孙晓珍要钱，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去送钱的。 “那你知道孙晓珍现在已经有别的相亲对象了吗？”桑彤又问。 这一回，汤向阳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给忍了回去。 桑彤记得有人看见汤向阳出现在孙晓珍家附近是中午，他自己也说了是中午差不多时间去的，黄平昌也是午饭过后去找的孙晓珍。 两个人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撞上的概率很大。 “我知道，我见过那个男的。”汤向阳忍了一小会儿，还是开了口。 而且汤向阳还不是第一次见黄平昌，按照他的说法，他经常能够撞上黄平昌出现在孙晓珍的家里，其实汤向阳跟孙晓珍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他放不下的只有女儿孙玲。 孙晓珍想跟黄平昌结婚，他并不反对，但是孙玲他得带走，他知道黄平昌的家里不喜欢孙玲，他也不会让女儿受这个苦，这件事情他也跟孙晓珍说过，但是孙晓珍没有同意。 “她把小玲给我，自己去跟那个姓黄的结婚有什么不好的？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答应我！”说起这个，汤向阳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他知道黄平昌的条件不错，孙晓珍跟黄平昌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黄家不喜欢孙玲，孙晓珍没道理不答应他！ “但凡是宠物养那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孙晓珍跟孙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孙晓珍不答应你才是正常的。”桑彤直接打击道。 在汤向阳的眼中，孙晓珍会为了找个条件好的男人而抛弃孙玲，现在事情没有按照汤向阳心中所想的发展，他居然还觉得这是不合理的。 有这样的道理吗？孙玲跟孙晓珍生活了十几年，他一个十多年不管不顾的爹上来就要带她走，是不是多少有点太过分了？ 汤向阳脸色不是很好，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对上桑彤的目光之后，并没有将话说出口。 “所以，孙玲是你带走的？”桑彤瞥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什么意思？”汤向阳有些茫然的看着桑彤。 “孙玲是不是你带走的？”桑彤继续问。 “小玲不见了？”汤向阳这一回脸上多了几分惊讶。 “是，孙玲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人是不是你带走的？”桑彤并没有说孙晓珍的事情，汤向阳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她们原先设想的那种。 “不是，我倒是想带她走，可是她不肯啊……”汤向阳有些着急的说道。 “那你的出租屋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全新的女性服装？”桑彤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一些。 她当时就发现在那间地下室里有不少的包装袋，里面装的全是女装，尺码正好适合孙玲，而且花色也是年轻女孩穿的花色。 这种款式，不像是孙晓珍穿的，多半是要给孙玲的。 “那些衣服都是我打算送给小玲的……”汤向阳赶紧开口。 汤向阳其实最先开始是跟跟孙晓珍母女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可是孙晓珍不愿意，后来他才知道孙晓 珍有了别的对象，他本来也是生气的，毕竟他在牢里这么多年，孙晓珍从来没有来看过他。 不过想想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也算是理解，但是孙晓珍找别的人可以，孙玲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得带孙玲走。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不答应的竟然是孙玲。 “我这些年没有陪在小玲的身边，父女关系生疏是正常的，小玲不愿意跟我走我也理解，所以我就给她买了不少的衣服，哄哄她……” 像孙玲这么大的女孩子已经学会爱漂亮了，所以汤向阳就想着给孙玲送衣服送鞋子什么的，可是没想到孙玲根本就不收，他还以为是自己买的款式孙玲不喜欢，所以就换着花样买，可是到头来孙玲还是一件都没有收。 至于孙玲失踪的事情，汤向阳表示自己全然不知情。 这跟桑彤他们所期待的结果大相径庭，看着汤向阳的表情，桑彤的心情有些沉重。 汤向阳不像是在说谎，如果孙玲不是他带走的，那桑彤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带走的孙玲。 案子到了这里，又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 办公室内，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说不出的沉重，本来以为找到汤向阳就能够知道孙玲的下落了，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并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向走，一时间让他们有些难言的苦闷。 “汤向阳有没有可能在撒谎，毕竟他自己也说了，他想要带孙玲走。”许然开口说道。 “汤向阳说过，他想要带孙玲走，可是被孙玲拒绝了。”桑彤想了想说道。 “这怎么可能，学校那边的同学不是说有人要来接孙玲离开了，所以她很开心。” 孙玲对于要离开这件事情表现的很积极，而且情绪上也不错，可是汤向阳这边却说孙玲并不想跟他离开，这两个人说的话是矛盾的。 “有两种可能，一，汤向阳在撒谎。二，要带走孙玲的人不是汤向阳。”叶瑾宸插了一句。 “不能吧，孙玲腿脚不方便，认识的人也不多，除了汤向阳，还有谁要带她走？”许然不理解。 “有没有可能孙玲不想跟汤向阳走，所以他一怒之下杀了孙晓珍并且把孙玲囚禁了？”丁健修说道。 “不知道。”桑彤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汤向阳的情绪太平静了，不像是会带走孙玲的样子。 而且在听到孙玲失踪时候的表情和态度也不像是作假，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孙晓珍跟孙玲已经出事了。 猜测归猜测，最终还是要看证据说话的。 “来结果了，残留的血迹不是汤向阳的。”老张急匆匆的走过来说道。 这一个消息，无疑给众人另一个打击。 他们一直都怀疑这件事情是汤向阳做的，而且也将重点目标放在汤向阳的身上，可是现在比对结果出来了，汤向阳不是第三个未知男性dna的所有者，这就说明他们这两天的追查方向是错误的。 “如果不是汤向阳要带走孙玲，那要带走孙玲的人是谁？”许然还是想不明白。 “之前我们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孙晓珍的关系网，有没有可能作案的凶手是跟孙玲有关系的人？”桑彤提出一点。 “虽然孙玲在日常生活中人际关系较为简单，可是孙玲在晚上做直播这么长时间，拥有大批的粉丝，在网上的交际也更为复杂一些。” “你说的不错，我们需要重新筛查一下孙玲的关系网。”叶瑾宸说了一句。 汤向阳现在虽然有嫌疑，可是没有找到孙玲之前，所有这些人也只是嫌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他们，最关键的证据，那个未知的男性dna跟所有的嫌疑人都不符合，所以这个案子还早得很，远没有结束。 不止是桑彤，其他组员也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下班之后，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往宿舍走，天气冷得让人哆嗦。 桑彤也在想着孙玲的事情，第一次她梦到了孙晓珍被拔牙的事情，第二次她梦到了孙玲在院子里想要努力站起来的画面。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吗？光是这么看，桑彤好像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同于往日里那么直白的看到案发现场，这一次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桑彤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心里多少是有些着急的。 “办案过程中遇到这种困难也是常有的事情。”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桑彤扭头就看到了走在身边的叶瑾宸，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其他的人。 不过，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他这个做队长的吧，桑彤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说什么。 “队长觉得，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除了父母之外，她还想跟着谁一块儿离开？”桑彤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觉得十六七岁的孩子，除了父母之外，最信任谁？”叶瑾宸反问一句。 桑彤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似乎有些答不上来，她的父母亲是在她十六岁出事的，虽然她也有些亲人朋友什么的，但是不管是跟谁相处，多少是有些距离感的，更别提多么信任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懵懂的时候，情窦初开，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李勤那样的乖学生都能够因为早恋的问题被请家长，你觉得呢？”叶瑾宸说道。 “队长的意思是……”桑彤眼睛一亮。 “人很容易落入某些陷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许已经迟了。”叶瑾宸又道。 桑彤停下了脚步，看着踏上台阶的人，表情复杂，叶瑾宸的意思她懂了，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李勤都能够早恋，为什么孙玲不行呢？而且孙玲这样没什么朋友，又格外缺爱的孩子，最容易因为一些甜言蜜语就落入陌生人的陷阱中。 孙玲在现实生活中本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平时都是在网络上跟人聊天比较多，桑彤见过她的社交账号，竟然有上千个好友，还有各种各样的群。 孙玲在网络上的活跃度比她在现实生活中要高的许多，而且孙玲在网上的性格，跟周围人眼中的孙玲是截然不同的。 桑彤觉得，叶瑾宸说的话好像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他是突发奇想，还是早就知道这个事情。 并未纠结多久，桑彤快步跟上了叶瑾宸的步伐。 “可是我们并没有查到这两天孙玲在社交软件上的活动迹象。”桑彤说道。 “如果孙玲没有死，那一直在社交软件上活跃的人，突然不活跃了，这才是反常的事情，不排除她已经被控制了，但是我们可以从之前联系频繁的网友中寻找答案。”叶瑾宸接下她的话。 “其实队长也怀疑孙玲还活着，是吧？” “嗯。” “为什么？” 虽然所有的人都希望孙玲活着，可是毕竟是在屋子里发现了血迹，孙玲很有可能已经遇害，这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事情。 “痕迹不对。”叶瑾宸吐出四个字。 “嗯？”桑彤不解的看着叶瑾宸。 “孙玲的血不是喷溅上去的，而是被抹上去的。” 其实早先开始的时候，墙壁上有不少的血迹，画面看上去确实有些可怕，采集的样本中，只有其中一块区域发现了孙玲的血迹。 叶瑾宸在第三次勘探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死者孙晓珍的血迹是被喷溅上去的，包括那个陌生的男性的血迹也是喷洒上去的，像是跟孙晓珍进行了搏斗的样子。 唯独孙玲的血迹，当时粘上去的，不像是打斗或者其他情况之下留的血迹。 很有可能是凶手为了制造孙玲已经遇害的假象，所以才在墙上留下了孙玲的血迹。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行为在桑彤看来，就是多余留在案发现场的痕迹。 为了让他们以为孙玲已经遇害才抹上的血迹，这个行为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孙玲是自愿走的，孙玲的血可能是故意留下来的，孙玲的社交平台都已经停止了活动。 一条条的线索闯入桑彤的脑中，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好像缺少了哪个环节。 第69章 凶手是…… 孙玲一直在做直播，所以她拥有很多账户，乐奇文之前也不是没有查过她经营的这些账户，但是都没有太大的收货，现在并没有找到孙玲的手机，所以想要解锁一些其他的内容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因为现在很多东西都需要手机号的验证，所以乐奇文很快就对孙玲手机号注册过的软件进行排查，除去一些直播平台的账号，孙玲注册了不少游戏，乐奇文也一一进行了排查了，都没有太大的收获。 孙玲在这些软件上跟人聊的都不多，基本上也很少回复网友们的流言，更别说是私信了。 就在乐奇文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孙玲曾经用社交账号注册过一个名叫“漂流瓶”的小程序，而在这里，乐奇文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队长，我这儿有发现。”乐奇文朝着叶瑾宸看了一眼。 叶瑾宸也没有迟疑，站起来朝着乐奇文走去，桑彤也抓紧时间凑了过去。 屏幕上是蓝黄交界的页面，一个瓶子的logo出现在屏幕的中间。 “孙玲在一年前使用这个小程序扔了不少的漂流瓶。”乐奇文将这些内容都点击开来。 这些漂流瓶就像是孙玲的心事日记一样，每个漂流瓶里的内容都不说，但是可以从文字中看出来孙玲的不快乐。 甚至可以说这些文字中清晰可见的负面情绪，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敏感内心，字里行间也能体会到孙玲内心的孤独与苦闷。 她的这些漂流瓶都是随机扔出去的，所以得到的回复也是随机的，大多数的瓶子都是没人理的，少数的人会回复，但是其中不乏一些令人不适的回应，也有一些敷衍的回复，或者是骂她无病呻吟的。 只有极少数的人给了她一些安慰的回应，对于这些人，孙玲都是会再次的回应，只是……再次回复她的人少之又少。 其实从这些回应中不难看出，孙玲其实是个很想找人聊天的小姑娘，从她的直播视频中也可以看出来，她喜欢跟弹幕上的网友们互动，这跟她现实生活中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自卑的外表之下，是另外一个鲜活的性格。 “就是这个id，他在几个月之内频繁的跟孙玲联系，而且一直在鼓励她。”乐奇文将其中一条点开来。 聊天的内容很长，滚动着鼠标几乎看不到尽头，桑彤看了一眼，这个人的id叫“流浪人”，他与孙玲的聊天很频繁，两个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样的聊天。 孙玲几乎是将自己的日常生活都分享给对方，同学们对自己的异样眼光，母亲对她的严厉要求，这些都成为了她日常吐槽的内容，而这个“流浪人”总是以一种大哥哥一样的口吻安慰着孙玲激励着孙玲。 “这么看来，这个流浪人还是个知心大哥，而且一直都传播的是正能量。”凑过来的许然说道。 桑彤看着两个人来来往往的信息，眉头却是紧皱，大概是因为同为女性，所以桑彤的感觉更为敏锐。 “怎么了？”叶瑾宸扭头看着脸色不好的桑彤。 “孙玲应该喜欢上这个叫流浪人的网友了。”桑彤并未隐瞒。 或许这一屋子的男同事并没有那么的敏锐，可是桑彤感觉出了孙玲字里行间的依赖与喜欢，仿佛透过文字，桑彤看到了一个欢呼雀跃的孙玲。 虽然偶尔遇到一个心情不好的事情，可是跟这个人的聊天总是能够让孙玲快速的转变心情。 小女生的喜欢很简单的，含蓄又清晰，字字句句似乎都像是拉丝的棉花糖一样，甚至连道别都变得依依不舍，万般不愿，他们甚至会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用文字沟通，这一瞬间，桑彤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 最终，对方留下了一串号码之后，漂流瓶的联系结束在三个月前。 “这个号码不是电话号码，也不像是vx号码啊。”许然抱臂说道。 “是某鹅的号码。”桑彤回应道。 “桑彤说的不错，确实是某鹅的号码，但是我查过，在添加好友之后，孙玲反而跟对方联系的少了。”乐奇文说道。 “会不会是转移到其他社交软件上了？”叶瑾宸问道。 之前天天聊天，甚至熬夜聊天的两个人，因为换了一个软件就聊的不那么频繁了，这很显然有些不大正常，所以转移另外一种联系方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调查这个鹅号的登记手机号。”叶瑾宸对乐奇文说道。 “行。” 几分钟后，乐奇文成功的搜索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并且得到机主的个人信息，只是并没有查到这个号码跟孙玲的手机号之间的联系。 不过乐奇文还是很快搜索到了机主的信息。 梁浩，二十四岁，目前z市天乐轻机厂的一名员工。 z市其实并不远，开车过去大概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这一趟，叶瑾宸决定亲自跑。 “队长，我跟你一起去。”桑彤说道。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对上桑彤那双认真的眼，叶瑾宸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不过他不仅带了桑彤，还带上了许然。 “桑彤去坐后面。”叶瑾宸在上车前叮嘱了一遍。 “为什么？”桑彤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后座位置大，还能打瞌睡。”许然笑呵呵的说道。 “嗯。”叶瑾宸应了一声。 桑彤“哦”了一声，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许然跟叶瑾宸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好吧，许然是个人精，他能不清楚。 现在是下雪天，路况并不明朗，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后排比前排更安全一些，许然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三人朝着z市出发。 城里因为清理过了，再加上人口密集，所以雪都化得差不多了，等到出了市区，桑彤才发现外面白莹莹的一片，国道两边的山上都是一片雪白，甚至可以看到有雾气升起，朦朦胧胧的。 玻璃上起了雾气，她用手摸了摸，稍微清晰了一些，在车窗上写写画画的，时间却过得格外的漫长。 也不知道中途什么时候睡着了，就是觉得车子里开着暖气暖和的很，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开车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许然正在认真的进入市区，导航的声音传来，他们距离目的地只有三公里的距离了。 桑彤扬了扬脖子，睡得她脖子都酸了，在狭小的空间里伸了个懒腰，这才觉得舒服多了。 快到中午的饭点了，但是他们这会儿也顾不上吃饭，得先找到这个梁浩再说。 车子停在工厂门口的停车场里，桑彤打开车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外面还是冷的，这会儿感觉鼻涕泡儿都快出来了，她赶紧把围巾带上，拉链拉好。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叶瑾宸出示过证件之后，门卫立刻联系了办公室，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对方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之后，立刻带他们到了办公室内，在查询过后很快就确定了梁浩所在的厂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之后，没几分钟梁浩就来了。 小伙子大概也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多少有些紧张。 “梁浩，你好，我们是特调组的，这次来是想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叶瑾宸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梁浩还是一脸的茫然，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这个号码确实是我在使用，但是这个鹅号并不是我的。”梁浩一脸认真的说道。 梁浩将自己手机内的软件打开，正在使用的鹅号并不是乐奇文查到的那个号码。 相关联的号码里也没有，这一下把三人给难住了，而且梁浩也否认自己玩过“漂流瓶”小程序游戏，对于叶瑾宸所说的孙玲更是 一无所知。 梁浩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桑彤皱起眉头，现在这个情况可说不上好。 “那你有没有将手机号借给其他人使用？”叶瑾宸又问了一句。 “借给别人使用我倒是没有，但是帮别人收验证码什么的还是收过。” 按照梁浩的说法，他们宿舍里的几个男生都喜欢玩游戏，有时候开好几个号，借室友的电话号码注册一个游戏号也是常有的事情，又不是真的拿他的手机号当成自己的用，这点没什么奇怪的。 梁浩的回答让桑彤眼中一亮，如果不是梁浩自己在用这个鹅号，那就很有可能是梁浩身边的人借用了他的手机号注册的，梁浩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桑彤他们在找的人，这个消息无疑是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梁浩不是本地人，平时的朋友也都是厂里同宿舍的那几个男生，去年六七月，流浪人跟孙玲聊天的时候，梁浩还在厂里，对方极有可能就是梁浩的室友。 在工厂负责人的帮助之下，他们很快就见到了梁浩的几个室友，一间宿舍六个人，现在来了四个，加上梁浩，一共是五个人。 只是对这新来的四个人分别进行询问之后，都排除了嫌疑，对于孙玲这个人更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 “还有一个叫李健的，前段时间搬出去了。”梁浩说道。 “他是为什么要搬出去？”桑彤询问道。 “当然是因为找到对象了啊，有对象了还住在宿舍多不方便。”其中有一个人笑呵呵的说道。 桑彤看了他一眼，随后挪开了视线。 “你们见过他的对象吗？”桑彤询问道。 “没呢，说是什么网上认识的，谁知道是美是丑，没准是个见光死呢！”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什么玩漂流瓶认识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漂流瓶，估计也不小了吧……” 几个人在旁边说着，桑彤却在听到漂流瓶三个字的时候猛的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叶瑾宸的目光，两个人都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你们有听说过其他关于李健女朋友的事情吗？”桑彤继续询问。 “没什么了，他说是长得很漂亮，还是个做直播的女网红来着，粉丝还不少，我们问他他也不肯多说什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对于李健女朋友这件事情，其他的人都觉得多少是有点吹牛的成分在里面，李健是什么身份，跟他们一样，穷小子一个，在厂里打一年工也攒不下多少的钱。 而且李健除了高了一些，壮了一些，也不是多么帅气的人，人家女网红能看上他？ 而且他们只听说有这么个人，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多问一点李健都会不高兴，谁知道是不是他在吹牛！ “李健大概是什么时候说他有对象的？” “这个……忘了，有几个月了吧，最先开始是去年的时候，老是晚上发消息，手机亮的都影响我们睡觉了，问他他说是跟什么安慰小妹妹，估计那个时候就已经有联系了，前两个月突然就说他有对象了，这不，就急着搬出去了呗。” 这些人说着，桑彤也认真的听着，其实只要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些线跟孙玲的时间线是能对上的。 现在，桑彤更加怀疑带走孙玲的人就是李健。 只是李健今天并不在工厂，正好是他的轮休日，所以桑彤跟叶瑾宸打算去李健的出租房看一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扮作要租房的客人，在李健的住所附近进行了摸索。 不得不说，换了一身装扮的叶瑾宸看起来都不像是工厂里打螺丝的，怎么看也像是个高级技工。 “我觉得许然扮起来比你像一些。”桑彤发出了中肯的评价。 叶瑾宸：…… 因为有梁浩他们提供的照片，所以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很快就认出了李健，他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拎着一包东西，急匆匆的走在巷子里。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的，不过李健还是警惕的朝着他们两个人看了好几眼。 步伐也越来越大，似乎是想要甩开两个人，只是没有想到转角就被人堵住了。 前面是李健，后面是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李健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下一秒，李健将手中的东西砸向许然，还不等许然反应，拔腿就跑。 桑彤跟叶瑾宸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朝着李健快速的追了过去，许然也把袋子扒拉到一边，朝着李健追了过去。 李健对周围的环境较为熟悉，真的追起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是有些吃亏的。 毕竟是在厂里干力气活儿的人，跑起来一点都不比他们这种练过的慢，三个人这么径直的追也不是办法，桑彤一边跑一边打开手机看地图。 “队长追，许然去那边，我从这边抄近路。”桑彤快速的说道。 另外两个人并没有反对，按照桑彤的指示，快速开始行动。 桑彤跟许然两个人都是抄的近道，到时候就看李健往哪个方向跑了。 只是这一回桑彤就没有抓向天成时候那么幸运了，她这边扑了空，好在许然那边的效果不错，他跟叶瑾宸两个人合力将李健给控制了起来。 就算是被控制了李健也一直在挣扎，似乎不肯放弃。 最后是桑彤回去开的车，叶瑾宸跟许然两个人在原地守着李健，一米八的壮汉，劲儿确实大。 最后李健被塞进车里之后才变得老实了起来，本来他们只是对李健持怀疑的态度，可是现在他自己到处窜逃，摆明了心里有鬼。 这个事情需要z市的同事进行配合，所以人他们还不能直接带回八组。 好在这边的同事办事也快，他们在李健的家里搜出了一把水果刀，还有一些其他的金银物品，还有一个粉红外壳的手机。 桑彤拿到手机的瞬间就知道这个手机是孙晓珍或者孙玲的，桌面上照片就是她们母女两个人。 现在物证就在这里，几乎可以确定李健就是抢了孙晓珍家的那个人。 *** 审讯室里。 桑彤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健，从送进来之后，李健一直都是这个态度，问什么也不说，全程保持沉默。 对于杀害孙晓珍的事情，李健更是一点都没有表态的想法，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难搞的事情。 “我们在你的屋子里发现了大量的财物还有不属于你的手机，你不解释一下？”桑彤沉着脸问道。 李健依旧是不说话，一幅随便桑彤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的样子。 桑彤看着李健，他就这么低着头，时不时的抠抠自己的指甲，这态度真的比之前那个王涛还要嚣张。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名流浪人？”桑彤突然转移了话题。 “没有家的人，不流浪怎么办？”李健抠手指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 就在刚刚，他们对李健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离异之后他跟着父亲，可是父亲二婚之后，他在那个家里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所以李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了，这么多年也攒了一点钱。 只是在亲情这点上，李健还真的是没有得到太多的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跟孙玲格外的聊得来。 同样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同样都是对亲人有些许的不满，说是流浪，其实更想要的是逃离，逃离那令他们感到窒息的地方。 “那孙玲呢？她是有家的啊，她有母亲，也有自己的学业，你为什么要带她走，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桑彤问道。 李健看了一眼桑彤，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忍了忍又憋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桑彤没问什么，李健倒是主动开了口。 “小玲的妈妈是我杀的。”李健一开口就直接砸给了桑彤一个重磅消息。 她有想过李健会撒谎或者是不肯开口，都已 经坚持了这么久，为什么就开口了？ “我确实是想要带小玲走，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开始只是想要偷一些钱，可是被她妈妈发现了，所以我就杀了那个女人。”李健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在讲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其实我开始是没打算杀她的，但是她太烦了，揪着我不放，我拿着刀也只想吓唬吓唬她，捅到她只是个意外。”李健又道。 “意外？意外你捅了她十八刀？”桑彤有些不相信。 “原来是十八刀，其实我也不记得是几刀了，她当时中了一刀，就嚷嚷着要报警抓我，我怎么能给她这个机会，她必须得死，一刀不够我就捅了两刀，三刀，更多刀，后来我也忘了究竟捅了多少刀了。”李健述说着当时的场景。 桑彤实在想象不出，现在这个坐在自己面前平静述说着这一切的人，竟然是一个残忍捅了一个人十八刀的凶手。 “那你后来怎么又拔掉了她的牙？” “因为她说的话太难听了，我要让她闭嘴，永远的闭嘴，其实我不应该拔牙的，我应该剪掉她的舌头才是。”李健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桑彤捏着笔的手一抖，她见过很多种类的杀人犯，可是像李健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他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杀了人这件事情。 桑彤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像是一个披着面具的人偶一样，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一切似乎都有些麻木。 “那孙玲呢？你既然带走了她，那她现在在哪里？”这个问题是现在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他们找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想要知道孙玲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们在李健的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孙玲的活动痕迹，这也说明孙玲可能并没有跟他一起到达z市，这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的不安。 “小玲？小玲都答应跟我一起走了，当然是要跟着我啊……”说到这里的李健突然笑了一下，这一个笑容，桑彤没太看懂。 她捏着的拳头有些紧，有些紧张李健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从那边过来，走的是国道吧……”李健抬头笑着看着桑彤，桑彤并未说话，李健又接着道，“这么冷的天，你说八仙水库那边的水怎么就不结冰呢？” 桑彤闻言，猛地站了起来。 八仙水库她是知道的，是他们今天所走的国道附近比较有名的一个水库，当初修建的时候在旁边雕刻了一个八仙过海的雕塑，所以取名八仙水库，八仙水库的规模极大，水库也很有深度，是个较好的抛尸地点。 李健这话一出，不仅是桑彤，就连在旁边听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反应过来的几个人脸上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健有一辆摩托车，追踪一下摩托车印记，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桑彤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许然还在里面问其他的事情，但是李健几乎是爱答不理的。 “你怎么知道是摩托车？”许然问道。 “林晨说过，他在院子里听到了停车的声音，他以为是孙晓珍开的三轮摩托车，其实是李健骑的摩托车。”桑彤说道。 李健不会开四个轮子的，三个轮子的对他来说没必要，二轮摩托才是最大的可能。 “行。”许然应了一声，开着叶瑾宸的车子出去了，搜还是得搜的。 人现在还在z市，桑彤跟叶瑾宸晚上也只能留了下来，物证的对比结果明天早上应该就有消息了，现在只要找到孙玲的尸体，这个案子基本上就能结束了。 桑彤以为自己是没有认床的毛病的，可是躺在陌生的宿舍时竟然翻来覆去很久很久都睡不着。 等到好不容易脚暖和一点了，桑彤这才有了一点睡意，她在被子里裹成一团，这一次她又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院子里的孙玲坐在轮椅上，她依靠着自己的胳膊，努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身躯，可是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倒了下去，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可是她还是跌坐在了轮椅上。 这个时候的孙玲比之前看到的要稍大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她一直在努力，可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桑彤睡醒之后还是觉得脚麻麻的，动了动腿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压在了左腿上，难怪觉得左腿有些使不上劲。 就算昨天睡得有些迟了，可是熟悉的生物钟还是让桑彤早早的就起来了，这床她睡不太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早上跟叶瑾宸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受到了不少同事的关注。 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的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目不斜视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餐食，倒是带着他们的男同事被周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看看面前的两个人，俊男美女，啧啧，八组不是那个传说中卷生卷死的单位么，据说忙起来昏天黑地的，都没时间拾掇一下自己，这两位看着可不像啊…… 吃到一半，叶瑾宸的电话就响了，许然那边带着人饶了水库半圈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今天上午他们打算划船在水库里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东西，有些位置的石头被搬动了，可能是沉尸用的，也可能就是意外。 反正目前是没什么消息。 “他骑着摩托车，太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去。”叶瑾宸对许然说道。 “知道。”许然回应了一句，那边太忙，他挂断了电话。 叶瑾宸放下了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桑彤也低头默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水库毕竟面积大，不一定能捞到。”桑彤吐出一句。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 “既然李健都已经把孙玲带到八仙水库了，那他为什么又杀了她呢？”桑彤不明白。 如果他想要杀害孙玲，从一开始就可以捅死孙玲，拿着母女两个人的财产逃之夭夭。 可是他都把孙玲带出了市区，还带了那么远，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说杀了就杀了？ “孙玲只想要李健带她走，并不想要李健杀了孙晓珍，可能是李健杀了孙晓珍的事情让孙玲受了刺激，半路回过神来反悔了？” 叶瑾宸的这个解释倒也是合理，只是桑彤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这会儿让她说，她又说不上来，总感觉怪怪的。 “队长在想什么？”桑彤看着叶瑾宸，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在想，为什么孙玲的血迹是抹上去的。” 桑彤闻言一愣，叶瑾宸说的对，为什么孙玲的血迹是抹上去的？ 孙玲一个腿脚不便的女孩，血迹出现了二楼，难道是李健故意把孙玲的血抹在墙上的？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让警方以为孙玲已经遇害了？ 可是这样不合理啊，李健要是想带走孙玲，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李健要是想杀了孙玲，那更没有必要抹上血迹在墙上。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梦境！她的梦境每次出现都必须会推动案子的发展，可是这次她做的梦除了一开始跟孙晓珍拔牙有关系，后面的两次并没有给案子带来推动性的发展，只是让她看到孙玲一次次不放弃的画面。 那她的梦境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桑彤闭上眼睛，仔细的思考着，究竟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第一次，孙玲努力的撑着轮椅想要站起来，可是她很快就失败了，而且轮椅还压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痛苦万分。 第二次，孙玲依旧在努力，可是这一次她依旧是跌坐在了轮椅里。 第二次的孙玲比第一次的孙玲要大一些，证明她一直在努力，虽然失败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桑彤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叶瑾宸，脸上带上了些许的惊讶。 “怎么了？”叶瑾宸问她。 “队长，我是说如果。”桑彤开口，似乎有些紧张。 “什么？”叶瑾宸看着她。 “如果孙玲能够站起来了呢？”桑彤开口，她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些颤抖，她知道这个结果可能很难让人相信。 可是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之后，桑彤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个而得到了解释。 叶瑾宸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也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却并没有立即反驳。 “如果孙玲能够站起来了，甚至是走动或者跑步，那她完全有可能出现在二楼。”桑彤说道。 “如果墙上的血迹不是李健伤害她之后留的，而是她自己留的呢？” “桑彤，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叶瑾宸看着桑彤，语气极为认真。 “队长，我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它是合理的。 “队长还记不得记得你 之前跟我说过的话？“桑彤突然问道。 “什么？” “队长说，案发现场，孙晓珍的家里被洗劫一空，连桌子抽屉下面的夹角这种犄角旮旯地方都能让凶手给找着了，如果不是李健找到的，而是孙玲主动告诉他的呢？” “孙玲是主动跟着李健离开的，那想要带她走的李健就没道理因为这个理由杀了她。” “如果李健是因为想要独吞这笔钱，所以解决了孙玲，这是合理的，可是偏偏他说孙玲是不愿意跟他离开，所以才被他杀害了，这是矛盾的。” “他有可能在撒谎。”叶瑾宸停顿了几秒，回应了一句。“他只是为自己的杀人行为随便找了个借口，无关合理不合理。” “不，队长，我的意思是，孙玲可能还活着。”桑彤抬头，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这一眼，她看得极为认真。 叶瑾宸看着她，这种僵持持续了好几秒，最终叶瑾宸缓缓吐出一句：“知道了。” 桑彤在听到叶瑾宸的回答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叶瑾宸也是这么想的，她的想法没有错。 于是，在许然捞水库的同时，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也调取了李健最近的行动轨迹的监控。 不光是z市，乐奇文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发现了骑摩托的李健，他离开市区的时候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看不清面容，但是打扮很像是孙玲。 只是回到z市之后的乐奇文后座上的人却不见了，看到监控的桑彤心里却是一咯噔，难道真的是她想错了？ 桑彤再次将乐奇文发过来的图像与z市这边的图像进行对比，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后座上坐的不是孙玲。”桑彤说道。 “这是一个人形人偶，打扮成了孙玲的模样。”桑彤起先也没有发现异常，可是摩托车加速之后，后座的那个东西的腿有微微飘起的弧度，哪家孩子的腿会随风飘啊！ 一个破绽出来，剩下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绑着绳子的腰，盖住的脸，这些都极为反常。 “队长，孙玲可能还在本市内！”桑彤大胆的猜测。 如果李健没有把孙玲带出市，那她很有可能就在市区内！ *** 市区长海开发区，这边的房子多是开发给附近上班的人住的，loft的户型较为常见，人口密集，结构也较为复杂。 这个季节正是流感高发的季节，来来往往不少的人都戴上了口罩，就是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先以漂亮为主。 这里住的太杂了，其实门卫也没有多管来往的人群，顶多是陌生的车子进出的时候登记一下。 穿过旁边的小门，再往里头走一段距离就是住宅楼了。 六单元，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孙玲。”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走在前面戴着口罩的女孩身体有瞬间的停滞。 停下来的瞬间，从四边八方围过来的人直接将女孩包在了正中间。 桑彤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穿着美丽的长裙，精致的外套，手里拎着购物袋，而她那双本该放在轮椅上的双腿，此时此刻正笔直的立着。 女孩的目光也落在了桑彤的身上，沉默了片刻，她伸手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朝着桑彤甜甜的笑了一下随后道：“我是孙玲。” 桑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孙玲还活着，这对众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是……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的美好。 *** 审讯室里。 李健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他杀害孙晓珍的过程，他怎么样动手的，怎么捅死孙晓珍的，怎么捅下那十八刀的。 还有孙玲的抛尸地点，国道旁的八仙水库，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水库边，然后把她抛下的水库。 “我们找到孙玲了。”叶瑾宸缓缓的吐出一句，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线里的人突然僵硬了一下。 “你没有杀孙玲，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再编造谎言了。”叶瑾宸继续说道。 “对，我是没有杀她，我可怜她，所以我放了她，有什么问题吗？我想当个好心人有问题吗？”李健原本平静的情绪变得暴躁了起来。 “孙玲的房子是你帮她租的？” “不是。”李健立即否认。 “我们询问过房东了，她说就是你去租的。” “骗人，房东在骗人，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她在骗你。” “你怎么知道房东是女人？” 叶瑾宸的话让李健再次陷入了沉默，几分钟后，外头敲了敲门，站在门口的是桑彤。 开门的瞬间，屋内的两个人都朝着外面看了过去，一晃而过的身影却让李健瞪大了眼睛。 之前还存在这侥幸的心理，以为这些人是在诈他，可是这会儿，他清楚的看到了孙玲的身影，她真的被找到了！ “剩下的交给你了。”叶瑾宸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朝着自己靠近的桑彤说道。 “明白。”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朝着审讯室的门走了过去，临到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健。 现在，是时候给这个案子画上一个句号了。 桑彤坐在叶瑾宸坐过的位置上，椅子上似乎还带着些余温，这审讯室似乎一直都比其他办公室冷多了。 桑彤将资料放在面前却没有打开，反而是抬头看着李健，缓缓开口： “说吧，你是怎么跟孙玲合伙杀害了孙晓珍。” 第70章 人性丑恶。 人性的善恶，往往并不能提现在外表上，比如孙玲，又或者是孙晓珍。 真相往往比人以为的要残酷许多。 桑彤说完视线一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等待着他的回应，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李健似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用一脸茫然的目光看着桑彤。 “李健，你不用在这儿跟我们装傻，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孙玲，你就应该你们的谎言终究有被戳穿的时候。”桑彤看着李健，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 “人是我杀的，关小玲什么事情。”李健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桑彤看着李健，其实很难想象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在漂流瓶里不断鼓励孙玲的人，积极向上的态度也曾让桑彤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好人。 可是……也是他一刀刀的将孙晓珍给捅死了。 “孙玲承认了，说这件事情是你主谋的，她配合你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不对，是我威胁她，让她找出所有值钱的东西，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是无辜的。”李健反驳道。 “所以，你到底想要带走孙玲，还是想要孙家的钱财？” “我都要，没有钱我怎么跟孙玲一起生活，对，钱我要，孙玲我也要带走。”李健似乎想通了一样，对着桑彤说道。 “这样，我们换一个话题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孙玲的腿好了？”桑彤觉得李健现在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他咬死了杀死孙晓珍的事情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李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忍了忍又把到嘴边的话语给憋了回去。 “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还不大理解，为什么你杀了孙晓珍，孙玲还愿意跟你走。不管怎么说，孙晓珍都是孙玲的母亲……”桑彤沉默了片刻，接着道，“直到我在某一刻发现，也许想杀孙晓珍的不是你，而是孙玲呢？” 桑彤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语气多了几分沉重：“你作为你一个什么角色存在呢？英雄？救世主？还是……你所以为的正义使者？” “我不是什么正义使者，我只是想要救她而已，我有什么错，她又有什么错？”李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再次抬头的时候，李健的眼中带上了浓浓的愤怒与恨意，他道：“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感，你知道那个老女人做了什么吗？小玲的腿根本就不是意外断的，是被那个女人亲手打断的！” 这一次，轮到桑彤一脸错愕的看着李健了。 从怀疑孙玲跟李健合谋开始，桑彤就总是觉得她漏掉了什么线索。 孙玲愿意跟李健走，而且还是在李健没有控制她的情况下，这太不合常理了。 而且单独生活的孙玲人身是自由的，孙晓珍出了事故，她身为女儿难道第一时间不是应该报警吗？ 但是桑彤在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悠闲的在外面买完东西回来，一点都没有刚刚失去母亲的痛苦，从那一瞬间开始，桑彤就知道，孙玲或许并不是一个受害者，而是一个加害者。 从李健这里，桑彤了解到了部分真相。 不同于老师同学眼中沉默寡言的孙玲，也不是网上积极向上的孙玲，更不是街坊邻居口中文静的孙玲。 而是一个全新的，从未有人知晓的孙玲。 当初汤向阳出了事情，孙晓珍一怒之下就带着孙玲离开了汤家，毕竟汤向阳是因为**罪进去的，孙晓珍相当厌恶关于汤向阳的一切，她内心仅存的那点心软给了孙玲。 可是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生活，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岁多的孙玲又格外的折腾，疲惫不堪的孙晓珍终于是崩溃了，对于汤向阳的恨意也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童年的孙玲，似乎都是在孙晓珍的打骂中过来的，身上常常有各种打痕，可是她不敢给别人看，因为孙晓珍说她要是让别人看到这些伤痕就不要她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孙玲也越来越大，孙晓珍对她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所以她对孙玲的虐待也更为严重。 “你说那个女人是小玲的妈妈，她配吗？她对小玲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小玲是她的女儿！”李健愤怒的说道。 “所以呢？就是因为孙晓珍虐待孙玲，所以你杀了她？为孙玲报仇？”桑彤问道。 “对！凭什么大人就能虐待孩子，她对小玲做的那些事情，我要一点点的还给她，让她也体会一下流血流泪的痛苦！”李健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其实桑彤多少是有些理解李健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原生家庭也不是那么的幸福美满，继母的到来让他本就不太好的生活更是过得如履薄冰。 也许，他是将孙玲当成了自己，曾经那个弱小得瑟瑟发抖，不敢反抗的自己。 可是，李健说他是主谋，桑彤不信。 *** “你很恨你的母亲？”看着面前的女孩，叶瑾宸开口询问了一句。 “恨吗？其实也算不上，我很爱她的。”女孩咧嘴朝着叶瑾宸笑着回应了一句。 “但是你杀了她。” “不是我，我是无辜的。”孙玲摇了摇头，拒绝了叶瑾宸的说法。 “是李健，他听说我被我妈欺负了，所以来找我了，想要帮我出一口气。” “那你的气出了吗？”叶瑾宸的声音极为平缓，听不出他话语里的一丁点儿情绪，但是就是能够感受到他整个人似乎都往外冒着冷气，不好相处。 孙玲摇了摇头。 “没有，还不够，远远不够。”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想杀了她？” 这一回，回应叶瑾宸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得让他以为孙玲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孙玲终于再次吐出了声音。 “其实我很爱她的，我记得小时候她会牵着我去商场里买衣服，骑着摇摇马，你知道什么是摇摇马吗？就是一块钱可以坐十分钟的那种，我真的很开心。” 像是在回忆什么幸福快乐的事情一般，孙玲的脸上也出现了一脸甜蜜回忆的模样。 “你知道吗？就算是被她打的胳膊上都是青紫色，只要她对我笑一笑，我还是很开心，那是我的妈妈啊！”笑着笑着，孙玲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孙晓珍心情好的时候对她是真的好，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孙玲最快乐的时候，不管提什么要求妈妈好像都会答应。 可是……孙晓珍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的身上常常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知道她想丢掉我，可是又怕被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孙玲喝了一口温水，语气温和的像叶瑾宸介绍着孙晓珍。 “我小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可以说的上是很穷，妈妈赚钱很辛苦，我明白的，所以我也会乖乖的。” “乖乖的讨人喜欢，这样那些人就会对妈妈好，也对我好。” “可是妈妈把我的腿打断了，她说我喜欢到处跑，打断了就会乖乖的待在家里了。” 孙玲伸了伸自己的腿，自由走路的日子真的太棒了，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能够自由奔跑的样子，她现在做到了。 “妈妈靠着我这一双腿第一次赚钱是在医院里，她那天心情很好，所以带我去了医院，可是我们很穷，没有钱付医药费，然后妈妈学会了网上筹钱。” 那是孙晓珍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能赚钱，是真的能赚钱，将资料填好，通过审核，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好心人的捐款。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从最先开始的筹集捐款，到后来的直播卖惨，母女两个人的经济条件总算是好了一些。 “妈妈不让我站起来，她说我的腿要是好了，我们就不能赚钱了。”孙玲又道。 于是，孙晓珍的这一句话，让孙玲坐了多少年的轮椅，萎缩的肌肉根本支撑不了她的行动，可是妈妈不让她起来，那她就不能起来。 妈妈觉得还可以再惨一点，所以剃光了她的头发，说是得了重病，不能留头发，还敲掉了她的乳牙，说她连吃东西都困难，所以那些叔叔阿姨会帮助她们的。 妈妈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信以为真，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啊！ 她是妈妈的女儿啊，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待自己！ 妈妈不让她站起来，那她就只能自己偷偷的练习，妈妈不让她留头发，所以她买了很多假发。 妈妈不让她去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她杀了妈妈…… 孙玲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极为平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太浓烈的恨意，也保留了些许不甘。 明明从一开始，她只想跟妈妈一起好好生活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透过薄薄的单向玻璃，桑彤的目光落在了孙玲的身上，明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现在却像是在肉眼可见的枯萎凋谢。 她不敢想象曾经的孙玲究竟经历了什么，从一开始对母爱的渴求，到了最后变成了浓烈的恨意，虽然孙玲的嘴角常常挂着笑容，可是桑彤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就像是突然被沉入了几千米深的冰窟窿一样，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却觉得自己眼角带着微微的湿润。 孙玲没有说过一个苦字，可是她句句话中都带着无尽的痛苦。 她甚至无法想象被打断腿扔在家里的小孙玲是多么痛苦度过那几天的，也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被自己的母亲剃成光头的样子，更不能猜想孙晓珍是以哪种方式敲掉了孙玲的乳牙。 在直播间里，那个大大方方向着众人展示自己“瘫痪”的双腿，光秃秃头顶的女孩，是那么的阳光自信开朗，可是她的身后却是那个死死盯着她的孙晓 珍，她的亲生母亲……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本来只是想要逃走的，所以我让李健哥哥来接我了，他一定可以带我逃离那里的，逃到没有妈妈的地方。” 逃到那个自由的，温暖的世界。 只是如今，坐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孙玲明白，她的梦想怕是要落空了，其实也不算，她还是享受了短暂的几天快乐。 妈妈的爱，她等了十五年，现在她不要了。 “李健说，这件事情是他一个人做的，这是真的吗？”叶瑾宸最后一次问孙玲。 此前他也询问过无数次，孙玲给出的回答都是她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这一切都是李健做的。 可是这一次她摇了摇头。 “不是，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女孩笑着开口。 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将桑彤眼中的热意驱散了不少，在某个瞬间，她有了流泪的冲动，胸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让她悲痛不已。 不止是桑彤，八组的每一个成员，在知道真相之后，心情都是沉重的。 被虐待了十多年，绷紧了十多年的弦这一次终于断了。 孙玲其实已经习惯了被孙晓珍虐待，习惯了被她当成赚钱工具人，可是她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怎么会不痛苦。 直到她遇到了李健，李健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生命里的一道光，让她在黑暗中终于摸索到了一点光亮，有了前进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他们最终还是走错了。 李健将对继母的恨意一同发泄在了孙晓珍的身上，孙晓珍身上一共十八刀，两刀是李健捅的，第一刀和第二刀，后面的十六刀都是孙玲补的。 用孙玲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十六年来她受到的痛苦，也是该让孙晓珍尝一尝了。 刚刚度过新年的喜庆气氛，因为孙玲的这个案子，变得沉重不已。 最终，许然还是在孙玲的住所里搜到了孙晓珍的牙齿，整齐的一排，镶嵌在泥塑里。 牙是李健帮她拔的，也得让母亲体会一下她当初被敲掉乳牙的感觉不是吗？ 虽然李健那边还不承认孙玲是主谋，可是乐奇文还是在茫茫社交软件之中找到了两个人的消息记录。 李健跟孙玲，一开始就冲着杀死孙晓珍而去的。 而乐奇文也查到了孙晓珍这些年借着孙玲的名义，在网络上骗了不少的捐款，这些钱大多数都是被她拿去打麻将输掉了，甚至还欠下了五十万的债。 “到底是什么样的厌恶，才让孙晓珍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女儿？”乐奇文难以理解。 “动物界也有不少杀死幼崽的情况发生，父母虐待子女，子女虐待父母的情况也常有发生，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桑彤开口。 她无法理解孙晓珍的行为，也无法支持孙玲的做法，发生这样的情况，她们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要是孙玲选择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了？桑彤甚至都不能保证。 李健松口是在孙玲跟他见了一面之后，两个人其实见面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对面坐了几分钟，随后孙玲就站了起来。 走出房门的时候，孙玲缓缓的道了句：“谢谢你。” 这句话，孙玲是带着笑意说的。 等到孙玲离开之后，李健捂着脸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种哭，也不知道是为自己未来即将面对的人生，还是因为孙玲，又或者是为曾经的自己。 兜兜转转这么一圈，没想到她们最初想要找的人也变成了最后想要找的人。 汤向阳中途来过一次，他想要见孙玲一面，但是被孙玲拒绝了。 迟来了十六年的探望与关心，现在又算什么呢？ 人总该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而负责的，在孙玲看来，汤向阳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她几乎没有挺孙晓珍提醒过，也从来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消息，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又有什么用，她已经走上这条路了，亲情于她而言，显得多余了一些。 听说李健的父亲在接收到消息之后就再没有回音了，李健的母亲那边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桑彤这些天在整理材料，忙的昏天黑地的，差不多都是跟乐奇文一起统计孙晓珍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利用孙玲捞钱的证据。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这么讨厌孩子，当初为什么又要生下来呢？”乐奇文弄得有些暴躁了，把鼠标扔在了一遍，有些烦闷的说道。 其实也未必是讨厌孩子，桑彤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没有说出口。 按照孙玲的说法，孙晓珍曾经也是爱她的，只是后来越来越扭曲，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人总是会变得，也许曾经的孙晓珍是爱孩子的，可是后来丈夫做了脏事，她备受打击，带着孙玲离开了汤家，母女两个人想要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被生活折磨的人想要找另外的宣泄口，相对较为弱势的孙玲就变成了最好的目标。 是岁汤向阳的恨意，也是对乱糟糟生活的讨厌，还有累赘的厌烦等等，所有的东西交织在了一起，成为了现在的孙晓珍。 只是她怕是也没有想过，孙玲有一天会拿着利刃刺进她的身躯。 “诶，我听说最先开始是你猜测孙玲的腿能站起来的，你怎么这么神呢！”乐奇文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她的轮椅在院子里啊。”桑彤找了个理由。“凶手没有推走她的轮椅，甚至都没有推着她走到院门口，这不太合理。就算是要带走她，少两步推到院门口不是更合适？” 其实是梦境无数次的提醒了她，孙玲一直都想要站起来，所以她一直都在努力，而且她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那她的腿很可能好了。 “而且她的血迹出现在了二楼，起先我以为孙玲是被凶手带上了二楼，但是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孩爬楼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是孙玲昏迷了，凶手完全没必要把她带到二楼，要是孙玲是清醒的那就更加不容易了，可是……要是孙玲自己爬上去的呢？ 她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血迹，装作自己也受害的样子，她是真的有想好了才实施的犯罪，并不是李健所谓的激情杀人。 所以他们的话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怀疑，凶手有可能是孙玲？”乐奇文瞪大了双眼，这也太厉害了吧。 “没有，最先开始怀疑孙玲的是队长。”桑彤把视线投向了叶瑾宸，此时的叶瑾宸正低着头在办公，其实不出门的日子，他好像一直都挺忙的。 “队长告诉我说孙玲的血迹不是喷溅上去的，而是抹上去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不过那都已经过去好多天了，队长十有八九第一天在现场就发现了问题。”桑彤非常诚恳的对乐奇文说道。 “难怪队长一直都坚信孙玲还活着……”乐奇文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的偶像，就是厉害。 桑彤看着自己三言两语就带偏了话头，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上次因为那个卖卡的在地铁站的事情就差点被乐奇文怀疑，折腾的她现在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所以，林晨那天听到的三轮车的声音就是李健骑摩托的声音咯？” “差不多吧。”桑彤都点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线索，差点让许然给跑偏了，在八仙水库找了那么久，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说许然还落水了，这么冷的天，直接就给折腾感冒了，这会儿跑去医院挂点滴去了。 桑彤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给了许然一点祝福……她猜的也没错，李健确实骑的摩托回的z市，只是没有带孙玲而已。 除此之外，孙晓珍还不止借了一个人的银行卡，林旭只是大冤种中的一个，她怕被人发现自己捞钱的事情，所以钱都是分开放的，放在别人的户头查也查不到她，到时候死不承认就可以了。 其中一张卡还是管斌的，他因为赌博的事情现在正被关着，桑彤狠狠的批评了他借银行卡的这件事情，管斌也老老实实的应好，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也只有被罚款的时候才知道哭了，跟林旭一样…… “桑彤，快点，队长请吃饭你怎么还不积极！”乐奇文在远处催了一声。 “诶，来了来了！”桑彤应了一声，快步的追了上去…… 第71章 小孩。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鉴于最近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所以一致商量着去吃火锅，当然，请客的人是叶瑾宸。 对于这件事情，身为队长的叶瑾宸也没有拒绝。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每次结案之后好像吃的都是火锅……”桑彤默默的说道。“是有什么传统吗？” 坐在她旁边的乐奇文想了想：“你要这么说的话， 好像也对。” “马上快要过年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叶瑾宸点完菜回来，坐在位置上看着众人问道。 “今年过年，我申请留下来陪队长，总不能年年都让队长一个人留下来，大家说是吧。”丁健修率先说道。 “你怕不是害怕回家被爸妈催着相亲吧！”许然笑着说道。 众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丁健修瞪了许然一眼，得了，他就不该率先开这个口。 “元旦的时候没有回家，所以我休假三天。”许然说道。 高飞白也跟了一句：“我也是。” 别看这三天的假期，对于八组的成员来说，休假算是个极其奢侈的东西，一年都没有几次，随时待命。 “希望这段时间没有案子，不然这假怕是休不了了。”老张说道。 “别，你这个乌鸦嘴还是少开，万一就遇上案子了呢……” 老张笑了笑，也不说话，毕竟有没有案子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孙玲的案子就给他们折腾的够呛的，有事z市，又是本地，两头跑也就算了，许然的感冒到现在都没好完全，鼻子嗡嗡的，说话都是哑的。 桑彤默默的把头埋低，这事儿到底也还跟她有那么一丁点关系的。 “队长过年也不回家？”桑彤好奇的问了一句，她的目光落在叶瑾宸的身上，等着他回答。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 “队长进入八组一来，除了跟我们一起进行过几次团队性的旅游活动，就没有休过假好么！365天都上班的人……”许然给桑彤介绍。 闻言的桑彤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强大了吧！ 就算她很热爱这个行业，但是高强度的工作之后，也是想要有休息的时间的，要是一天的假期都不休息，她还真的做不到。 这么说，桑彤好像发现叶瑾宸在周末也会去办公室，这个人也太强大了吧！ 桑彤一边这么想着，视线已经跟叶瑾宸对上了，这一瞬间，目光交错，桑彤心头猛的一颤，有些心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怪怪的。 对桑彤说完的许然还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颇为夸张的说道：“队长，你这样搞得像无家可归的人一样，太可怜了……” “嗯？我记得队长不是本市人吧，放假不回去看看家人？”桑彤倒是好奇了。 虽然叶瑾宸是她的队长，但是她对叶瑾宸的了解却不多，叶瑾宸似乎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么一想，瞬间拉起了桑彤的好奇心。 “没事，他不回去看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会回来看他的。”许然扭头。 桑彤立刻表示了解，果然还是她想的不够多，不过她还真是羡慕啊，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放假的时候不管是被探望还是探望都失去了目标。 “交代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叶瑾宸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原本还在互相交谈的几个人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主要是他们还真的没有做完。 “没有就快点吃完了回去干活儿。”叶瑾宸也不在意几个人为什么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许然偷偷摸摸的朝着其他人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几个人立刻会意，保持沉默。 桑彤好奇的看着众人，好像叶瑾宸并不喜欢别人提起他家里的事情，不过也正常，毕竟大家平时虽然是同事，是值得信赖的人，可是到底也只是工作上的伙伴，家庭私事儿不愿意说也正常。 桑彤也没有再问什么，开始认认真真的开始干饭，冬天吃火锅的快乐谁懂，就是吃得慢了之后，碗里的牛油红油都结块了……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像这样，众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一个月前，因为开年的第一个案子成功侦破，大伙儿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可是这次孙玲的案子侦破之后，结果却与大家之前的相像大相径庭，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一顿饭过后，似乎驱散了案子带来的沉闷，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宿舍。 折腾了这么久，这一次桑彤总算是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 清晨。 天刚刚亮，空气中还带着冬季特有的冷意，光是呼吸一下就觉得仿佛又冰气儿窜入了鼻息之中，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冰冻了起来。 年轻人在这个时间大多都是不愿意出门的，但是却又不少的大爷大娘已经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公园里进行晨间锻炼。 人工湖这边更冷一些，因为没有什么遮挡物，所以冷风从湖面上吹过来的时候几乎吹得人一哆嗦。 “你看看那是个什么？”打扫清洁的大爷指着前面的东西，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看不大清楚，是个黑色的什么东西吧……”身边的同行的人眯着眼睛看了看。 两个人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人工湖的边上，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漂在水面上，周围都是密密麻麻枯萎的水草。 两个人用扫帚扒拉了一下，没想到还挺沉的，并没有顺利的将行李箱拉过来。 “这该不会是从哪飘过来的吧，是哪个缺德的往湖里面扔这么大个行李箱！”其中一人吐槽道。 冬天的湖水是冰凉的，等到他们两个人将行李箱拉上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手已经被冻的发红了，鼻子也是红的，呼吸都是冰冷的，可是因为这一番动作，身上却出了一些汗水。 这种行李箱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捞到过，多是有些人懒得走远了扔垃圾，直接就扔到了湖里，不知道怎么的就飘到了这里。 他们之前捞到的几个破烂的行李箱不是缺轮子就是拉杆坏了的，可是像今天这么新，这么完整的行李箱还是第一次捞到。 原本想着这么沉该不会是意外落在水中的行李箱，里面应该有些值钱的东西可以翻一翻。 只是没想到，缓缓打开拉链，打开行李箱的半个箱身之后，出现在里面的东西却并不是他们想要见到的…… 放眼望去，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躺在箱子里，早已没了呼吸…… *** 桑彤从食堂出来，都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就被截住了。 “有任务！”叶瑾宸喊了一句，桑彤的步伐立刻变快了，小跑变成了快跑，等到她到停车的地方时，其他八组的成员也都到了。 “说什么来什么，我就知道老张那张嘴啊……可灵了！”许然坐在车里，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 今年能不能回家过年，就看他们的破案速度够不够快了。 “你也别说老张了，他儿子昨天晚上发烧了，半夜送到医院，打了吊瓶，老张这会儿正从医院往目的地赶呢！”桑彤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这消息也太快了！” “许大哥，你有时间请看一下群消息。”桑彤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系上安全带，准备出发。”叶瑾宸坐到了驾驶位，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扯上安全带，一行人匆匆的赶往案发现场。 *** 青城公园是这两年新建成的公园，因为其多元的设计，很受叔叔阿姨们的喜欢。 特别是夏天的时候，不少的老人都喜欢到公园里面坐一坐，就算是冬天，来公园锻炼的人也不少。 桑彤跟在叶瑾宸的身后，看着周围晨起锻炼的人，实在忍不住的感慨，也不知道她七老八十了会不会像这些人一样勤于锻炼。 桑彤想了想，好像不太可能，毕竟她除了必要的体能锻炼，平时能躺着就躺着，能坐着就坐着。 还没来得及接近现场，叶瑾宸先见了这次案件的报案人。 “我是清洁员梁波。”对方自我介绍道，四十多岁的清洁工，这会儿因为有些冷，干枯的手忍不住的搓了搓。 “能把早上的情况跟我们说一说吗？”叶瑾宸继续说道。 “哦，行。”对方吸了吸鼻子。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我跟我 的同事一块儿在扫地，扫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水里有个什么黑色的东西，我们两就上前去把东西捞了起来，原本想着只是一个普通的黑箱子，哪里会想到这里面居然装的是个死娃子！” 一说起这个来，梁波的眼神就变得不太好，主要是因为大早上的，遇到这么个事情也太晦气了。 而且现在都快过年了，遇上了这种事情，就好像把上一年的脏东西带早了下一年一样，肉眼可见的不悦。 桑彤这个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的内容她看不太清，这会儿同事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法医组这会儿也已经在对死者进行初步的检查。 “你们这打扫是每天都做的吗？还是一周打扫一次。”桑彤询问道。 “其实是一天一次。”梁波说道。 “那你昨天有发现这个黑色的行李箱吗？”桑彤又问。 只是没想到梁波忍了忍并没有回答桑彤的问题。 “这……，应该没有吧。”对方想了想回答道。 听到答案的桑彤却是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应该没有是什么意思？ “到底有还是没有？”桑彤又再次询问了一遍。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桑彤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紧皱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在撒谎，一时间桑彤对他的怀疑直线上升。 毕竟有些事情，要是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也就算了，憋了半天不说的总感觉是有什么事儿。 “我昨天没有来，所以我是真的不太清楚。”梁波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其实他跟同事负责打扫的这个地方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所以两个人也是三天摸鱼两天晒网的，来的并没有那么的积极和频繁 而昨天，他恰好窝在了家里，并没有出来，所以他也不知道昨天这个行李箱有没有出现。 桑彤一脸无奈的看着梁波，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关键的时候有人掉链子，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可真是太差了。 叶瑾宸那边也问完了另外一个跟梁波同行的清洁工，两个人的说辞是一样的。 “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正这么想的。”桑彤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了黑色行李箱所处的位置，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大，但是放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桑彤只是走过去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行李箱里，一个小男孩全身赤裸的躺在里面，他的身体早已变得冷却僵硬，整个人被强硬的折叠在了这个行李箱里面。 男孩的面容早已被划烂，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容，身上却出现了数不尽的伤痕。 光是肉眼可见的伤痕就数不胜数，有些是被皮带之类的东西抽打的痕迹，有些青色紫色的殴打痕迹，赤裸着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好的地方。 “卧槽，这是什么丧良心的王八！”许然走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 要不是桑彤忍了下来，她也会是更许然一样的反应。 “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这也太丧心病狂了！”丁健修也惊讶了。 小男孩的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好的地方了，甚至还能在胳膊上找出被烟头烫伤的痕迹，男孩生前肯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这一道道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全身赤裸的小孩几乎没有任何身份相关的信息，除他之外，剩下的线索就是眼前的这个黑箱子了。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是应该找尸源，但是因为是小孩子，所以难度格外的大，他们甚至都不能确认男孩是不是本地人…… “先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报人口失踪的。”叶瑾宸说道。 “行，我去办这件事情。”乐奇文接下了这个活儿。 许然跟丁健修一组，在附近进行走访，看看有没有谁家丢了孩子的，毕竟尸体出现在了这里，附近的人嫌疑就很大。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小男孩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孙玲，孙玲也是从小被孙晓珍虐待，孙晓珍也打她，甚至打断了她的腿，可是孙晓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死孙玲。 这边人来得少，所以较为偏僻冷清，湖边只有唯一一条小道，想要找到目击证人的概率不是很大。 这种案子其实最难办，特别是受害者是一个小孩，他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身份信息，更加加大了排查的难度。 法医这边弄完就直接把尸体连带着行李箱都给带了回去，桑彤则是跟着叶瑾宸一起去公园的管理那里去调监控。 虽然公园很大，里头的监控设施也不是那么的完善，但是有些该查的东西还是要查的。 等到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取完监控回来，乐奇文那边已经着手开始寻找跟死者相关的信息。 这种情况情况下，最容易的方式就是贴公告，希望群众们能够提供关于尸体的信息。 “这个行李箱的牌子有些特殊，联系一下专卖店，看看有没有购买记录。”叶瑾宸说道。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桑彤点了点头。 马上要过年了，还是在公园里发现的尸体，多多少少在本市有了些影响，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在过年之前把这个任务给解决了。 这边寻找死者身份的信息刚刚贴出去没多久，法医那边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小孩的心脏被挖掉了？”桑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震惊了一下。 “对，被挖掉了，凶手在挖掉他的心脏之后，还对他的胸腔进行了缝合。”老张走过来说道。 当时孩子是向左侧身躺在箱子里的，所以桑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后来人就被法医给带走了，只是桑彤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被挖掉了心脏。 “死者的四肢有明显的捆绑痕迹，孩子很有可能是在活着，意识清醒的情况之下被挖掉了心脏。”张为民继续说道。 桑彤：！！！ “人渣！”乐奇文在一旁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句，这简直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了，那么小一点的孩子，竟然活活的挖掉了他的心脏，凶手真的下得 去手么！ 案子的真相无非是那么几种，情杀，仇杀，还有为财…… 五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情仇和财产，能够用这么恶劣的手段行凶，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凶手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凶手挖掉孩子的心脏是做什么，难道是器官买卖？”张为民进行猜测。 “有没有可能是挖掉了孩子的心脏，然后吃掉了？”乐奇文突发奇想。 “吃孩子的心脏？你以为是玄幻剧啊！吃什么不好吃心脏，还是一个小孩的心脏！是火锅不好吃还是炒菜不够香！” “我只听说过生不出孩子的人吃胎盘的，还没有见过有人直接吃小孩心脏的！” 想到这里，张为民跟桑彤两个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多多少少是有点恐怖了。 “现在想这么多没有用，我们现在连孩子的身份都确认不了，根本就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乐奇文挥了挥手，这个案子还难着呢。 原本以为追溯尸源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起码在段时间内很难找到答案，只是八组的成员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接警中心那边就收到了一条报警信息，说是自家的孩子走丢了。 桑彤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公园发现的拿具小孩的尸体…… 只是小孩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衣物，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甚至连脸都被刻意的划烂了，想要证明他的身份，还是有些难处的。 有可能这个报警只是巧合，对方的孩子只是走丢了，并不是死者。 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对方的dna成功匹配到孩子的结果是在晚上出的，这个消息一出的瞬间，桑彤就立刻跟叶瑾宸两个人去见了报警人。 接待室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会儿正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消息，眼睛也是红肿的，似乎哭过一阵儿了。 因为法医那边还在检查，所以现在还不能将孩子交还给家属，甚至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孩子恐怕都不能还给她。 “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人这会儿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们已经联系了其他的亲属，你们等会儿再问话吧。”另外一位接待的同事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看了一眼坐在屋子里的女人，似乎有些痴痴呆呆的，嘴里也念念有词，似乎在喊着一个名字，桑彤站的远，听不太清楚对方究竟说得是什么。 到这会儿，眼睛也哭肿了，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桑彤跟叶瑾宸也没有上前去打扰。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大门口匆匆赶过来一个身影，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会儿步伐仓促，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我是李云丽的亲属。”对方进门说了一句。 “李云丽的亲属，这边！”同事喊了一句，男人匆匆的走了过来，也不等其他人说些什么，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女人。 不等他多说一句话，他直接推开门冲了上去，将里面的女人抱在了怀中，他的手轻抚着对方，无声的安慰着她。 “这谁？”桑彤问了一句。 “哦，他是受害者的舅舅李云凯。”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屋内两个人的身上，这一瞬间，他们都失去了一个亲人，这种痛苦，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平息的。 第72章 虐待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李云凯才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来，李云丽的状态还是不太好，现在不太能够回答桑彤跟叶瑾宸的话。 “你好，我们是特调八组的，还有一些情况想要找家属了解一下。”叶瑾宸向对方说明了来意，发生这种事情，死者的家属是最难接受的，对于李云丽现在的状态，桑彤跟叶瑾宸表示理解。 “我姐的情绪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说。”李云凯吸了吸有些泛红的鼻子朝着两个人说道。 叶瑾宸并没有拒绝，三个人一同去了旁边的空办公室。 “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丢了的？”桑彤坐下来，朝着李云凯询问到。 “是今天早上发现阿耀不见了的。”李云凯介绍道。 李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李云丽，李云凯还有李云乐三姐弟平时都很忙，经常要上夜班，所以孩子是交给外婆照顾的。 昨天晚上孩子也是外婆接回去的，吃了晚饭洗了澡孩子也乖乖的上了床睡觉了，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婆就发现孩子不见了，着急忙慌的四处寻找，哪里想到仅仅是过了一夜，再见到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根据李云凯的说法，李耀平时不太听话还调皮捣蛋，所以晚上是不跟大人睡的，从三岁开始就已经一个人睡觉了，他在家里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一般吃完晚饭都会自己乖乖去睡觉。 “阿耀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梦游，他也不是第一次梦游跑出去了……”李云凯说起这个来也是有些无奈。 李家的几个兄妹身体都健康得很，也不知道阿耀这梦游的怪病是遗传了谁的。 而且像李耀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关不住他了，按一下门把手，拉开就能往外跑。 现在并不能排除孩子是不是自己跑出去之后落入了坏人的手里。 在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桑彤跟叶瑾宸立刻表示了解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除了对家属表示安慰，更多的也是希望尽快抓住真凶，还他们一个真相。 当然这件事情还是得见一见孩子的外婆再说，毕竟昨天最后一个见孩子的人就是外婆，所以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还是希望能够从外婆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晚上，叶瑾宸开着车送姐弟两个人回去，桑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两个人，李云丽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这会儿并没有再哭，只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太好，从确认死者就是李耀之后，李云丽就一直是这样不肯开口的状态。 死者的家属他们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因为要照顾家属的心情，所以问话的时候就变得格外的麻烦了，听说孩子的外婆在听说孩子不见之后就晕倒了，现在还在家里面躺着。 桑彤也在路上捋了一下李家的家庭情况，李家三个姐弟，李云丽是最大的大姐，李云凯是家中的老二，李云乐是最小的妹妹，李云乐现在还在学校上高中，平时只有周末的时候回家。 根据李云凯的说法，当初李云丽的丈夫周安庆跟父亲李国立是一起出的车祸，两个人骑着摩托跟人撞上了，没有戴头盔的两个人当时就死亡了。 陈桂芬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这几年一直都是李云丽跟李云凯两姐弟在供着三妹李云乐读书，陈桂芬就在家里帮着带孩子。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呢见到陈桂芬的时候，大娘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一脸憔悴的表情，看到李云凯回来，伸了伸手。 “怎么样了？”陈桂芬问道。 李云凯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躺在床上的人立刻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阿耀，我的大孙子诶！” 桑彤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会儿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发现叶瑾宸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干干的站着。 “抱歉，我母亲的状态不是很好，要不你们过会儿再来，等她的心情平复一些再说？”李云凯走过来朝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说道。 “没事，我们去周围转转。”叶瑾宸朝着对方说道。 李云凯对两人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也没有说什么，里头还有母女两人等着李云凯照顾，作为孩子的舅舅，李云凯的心情也很不好受，但是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这个时候就算是再难过，也想要努力的把一切都安置好，侄子没了，家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照顾。 桑彤跟着叶瑾宸走出了大门，虽然是一家人，但是陈桂芬却并没有跟李云凯姐弟两个人住在一块儿。 两个房子都在同一个小区，起先是李云丽跟她的丈夫买的房子，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但是后来陈桂芬的身体不太好，有三高不说，还老是这疼那疼的。 李云凯原先在外面厂里当个经理，攒了一些钱，但是实在是腾不出精力照顾老母亲，本来是想着让陈桂芬去跟李云丽住的，他给李云丽一些钱给母亲养老。 可是母女两个人住在一起容易有摩擦，没有办法的李云凯就给陈桂芬在同小区买了小一点的房子，一个人住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个什么事情 ，李云丽也可以照顾她。 本来这样安排的挺好的，结果没过几年厂里就裁员了，在外头不太好混的李云凯就回来了，所以现在李云凯住在李云丽的房子里，李云乐周末回来的时候就跟李云丽挤一挤，相当于姐弟们都住在了大姐的家里，唯独老母亲陈桂芬单独在外面住，平时工作日还得帮李云丽带孩子。 李云丽也看在母亲给她带孩子的情况之下，并没有拒绝两个弟妹，一家人惊人相处得还挺融洽的。 叶瑾宸带着桑彤出了陈桂芬的家门，站在楼道间并没有急着下楼，叶瑾宸反倒是敲响了对门邻居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会儿屋子里正在放电视，门一开就是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你好，我们是特调八组的，关于对面李家，我们有一些情况想要向您了解一下。”叶瑾宸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对方看了一眼，倒是没有拒绝叶瑾宸的请求，坐在客厅里，男人将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了一点，让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老校区了，在这里住的人邻里也都认识好几年，就算是交流不多，平时也还是有些来往的。 两家都住在0楼，一个左边一个右边。 “阿耀那个孩子，平时确实有些调皮捣蛋，性子就是纯坏的那种孩子，我家的玻璃都不知道被他砸了多少回了。”说起来男人还是有些生气的。 这么大的孩子，说也不听。 “他平时就野疯了，有时候自己偷偷跑出去，他外婆一顿好追都难追上。”男人又道。 李耀这么大的孩子，最是折腾的时候，而且一天有用不完的精力，就拿这小区里的大院子来说，李耀跑好几圈都不觉得累，倒是把看他的陈桂芬给急得冒汗。 管业管不住，说也说不听。 明明才上学前班的年纪，就开始欺负一年级二年级的同学了，不是朝着别人丢石头，就是路上突然推别人。 这不，上个月还把班上的一位同学的腿给推折了。 “平时不看着他的时候，也喜欢往外面跑，每天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都能够听到孩子外婆在外面喊人。”邻居说道。 “那你觉得这祖孙两个人的关系如何？”叶瑾宸突然问了一句。 “还行吧，逢年过节也给孩子做好吃的，要不是因为家里溺爱，李耀也不会是这样的性格。”邻居中规中矩的说道。 这种老式的小区，虽然有监控，但是跟个摆设似的，就算是坏了，物业那边也不想修，一拖再拖，就算是不修，物业这边不说，住户们也根本不知情，只要是不出什么问题，基本上都不会有人知道小区的监控有问题。 桑彤跟叶瑾宸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每次面对的时候都给案子带来了巨大的阻碍，比如现在。 小区里写着的是五六个监控，实际上真的能用的也就只有大门口的一个监控。 保安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这会儿正拿裹着大衣坐在门口的小亭子里，手机上正放着短视频，看着倒是惬意。 叶瑾宸敲了敲玻璃，对方把玻璃窗打开，看了一眼两个人，听说两个人是来门卫室调监控的，大爷压根不知道怎么弄，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旁边一个小小的屏幕上放着大门口外来的监控视频，这会儿跟个摆设一样，从头到尾被忽视得彻底。 别说是看到什么陌生人了，他甚至连李耀都不太认识，这么丁点儿的孩子，整个小区就有二三十个，他那本记不住谁是谁。 拿到监控，从门卫室出来，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桑彤对着叶瑾宸说道。 “嗯。”叶瑾宸回应了一句。“李耀的身上不止有被害时产生的伤痕，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十几道疤痕，都是陈年旧伤。” 旧伤？这个词一出现，就让桑彤脑子一懵。 “队长的意思是，李耀受到了长期的虐待？”桑彤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的想叶瑾宸问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并不知道是谁对他进行了虐待。” 此话一出，桑彤立刻就明白了，李耀一共有四个长辈，谁都有可能是虐待他的人，而且陈桂芬毕竟有病，对李耀的管理也很是松散，孩子甚至都有可能是在学校受的虐待，家长当做是孩子间的打闹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不管是谁，能够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上留下这么多虐待的痕迹，凶手本身就有一些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李家的人在撒谎？”桑彤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毕竟虐待孩子的这种事情，孙晓珍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孙玲有记忆开始，孙晓珍就一直在虐待她，可是小姑娘总是想着要得到母亲的爱，十五年的等待，到头来却以那样遗憾的方式收场。 “有这个可能，不管怎么样，天天照顾孩子的外婆应该是最为清楚的，所以我才来找她。”叶瑾宸说道。 就是因为知道孩子之前被长期虐待过，所以叶瑾宸一开始就吧目光放到了孩子的外婆身上，平时给李耀洗漱的也是奶奶陈桂芬，要是真的被虐待了，她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李云凯却并没有对此事有半点提起，到底是外婆没有告诉李云凯，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是哪一种，都得问问孩子的外婆本人才行。 根据门卫的说法，小区里这么大的孩子还有好多，但是一个个都是调皮捣蛋的家伙，不是砸了别人家的玻璃，就是欺负其他的孩子，一个个都坏得很。 而且现在独生子女也多，家长就是护崽的，只要是出了问题，不管真相如何，自家的孩子肯定是听话乖巧的，坏孩子一定是别人家的！ 在外面逛了一圈，又拖延了一点时间，等到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再回到李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陈桂芬这会儿也没有哭了，也从床上下来了，看到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的时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两位请坐，我儿子都跟我说了，你们是为了给我的好大孙查出真相来的，你们尽管问，有什么我知道的我都能跟你们说。”陈桂芬给两个人倒了一杯水。 “谢谢。”桑彤双手接过，道了一声谢。 “我们这次来是想要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麻烦您在重复一下昨天接完孩子之后的事情，越详细约好。”桑彤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怪我……”说着说着，老太太又开始流起了眼泪。 昨天孩子是下午四点半放学的，所以她四点半就去学校把孩子接了回来，五点多吃的晚饭，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因为天气太冷了，所以孩子是洗了手洗了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了灯之后，陈桂芬就出了房间门，她也早早的就洗完澡进了房。李耀的小房间是一个小储物间改的，不是很大，刚好够一个孩子住，就是距离陈桂芬的房间比较远一些，中间隔了一个客厅。 “您昨天晚上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桑彤问道。 要是李耀真的是自己跑出 去的，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些动静的，关门的声音也好，开窗的声音也好，任何的一种都可能成为关键线索。 “我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桂芬摇了摇头。 她昨天晚上用手机玩了会儿斗地主，她操作慢，所以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手机里，再加上这个软件本来声音就很大，陈桂芬表示自己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后来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就睡了，根本没有想要李耀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孩子是在她睡觉之前不见的，还是睡觉之后不见的。 等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去房间里一看，并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当时看着乱糟糟的被子，陈桂芬就想着孩子应该是自己起床了，到卫生间去看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李耀在洗漱。 本来老太太也没太着急，可是等到她做好早饭的时候还是美看到李耀，她心里也有一点慌了，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是他自己变乖了，自己起床了，可是没有想到人说没就没了。”陈桂芬说着说着又哭了。 陈桂芬做饭的时候可不就是公园里的清洁工捞到行李箱的时候，此时的她又怎么会想到她的大孙子已经遇害了，不仅在生前遭受了虐待还被挖了心脏，甚至还抛尸在了公园的湖里。 一夜之间，凶手就完成了这一整套的行动。 桑彤看着面前哭得伤心的人，想了想问了句：“您知道李耀被虐待的事情吗？” 桑彤的话音刚落，很明显的就感受到了坐在床上的人身躯一僵。 看来他们猜的没有错，陈桂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其实，打孩子这种事情，我一直都是反对的，我女儿虽然对待外人都是热情大方的可是苦了我的大孙子了。”陈桂芬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您的意思是，虐待您的孙子李耀的人是您的大女儿李云丽？”听到这个答案的桑彤皱了皱眉。 难道真的跟孙晓珍母女两个人一样吗？单亲母亲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的孩子产生的恨意，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 “都怪我，是我平时太惯着孩子了，所以阿耀的性格才会这么的坏，他妈妈是想管教他，绝对不是虐待孩子！”陈桂芬立刻解释道。 她这个年纪，已经管不住孩子了，所以平时李耀在外面打了别的孩子，都是李云丽去赔礼道歉的，每次回来少不了对李耀一顿揍。 父母管教孩子，怎么能说是虐待呢…… 第73章 举报。 听到陈桂芬的话之后，桑彤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内心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和愤怒，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您说的管教的意思是，口头上的训斥，还是说您的女儿对您的孙子动手了？”桑彤再次问道，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桑彤觉得自己大概是理解错了。 “也不算是动手吧，就是有时候吓吓孩子，下手也不重，看着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过两天就消了。”陈桂芬说道， 桑彤：…… ： 她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一个巴掌打在大人身上可能没什么，但是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同样的力度下去，可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 可是在陈桂芬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是让桑彤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桑彤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眼神有些无奈。 “管教孩子不是像您说的这样打骂才是管教。”桑彤开口说了一句。 “哎呀，我们家阿耀不听话得狠，要是不对他严厉一点，根本就震不住他……” 陈桂芬并没有把桑彤的话放在心上，打孩子这件事情她也是过来人，所以并不觉得李云丽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陈桂芬的态度很明显，孩子打了就打了，多大点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面对眼前这个上个年纪的大姨，桑彤多少是有点明白李云丽为什么会打打孩子了，估摸着他们三姐妹也是被陈桂芬从小打到大的，言传身教，之前自己经历了什么，也理所当然的施加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也难怪陈耀小小年纪就喜欢往外面跑…… ***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回到单位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的时间，八组的人这会儿也到齐了。 “我先说一下，死者李耀，年龄五岁，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死因是窒息死亡。死者的脖颈处有明显的掐痕，身上有多处外伤，腿骨骨折，肋骨断裂，心脏消失，伤口有缝合的痕迹……” 张为民站在众人的面前，一一将死者的信息道出来，每说一句，众人的心情就沉重了一分，不管怎么说，陈耀都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可是他却是被殴打虐待掐死的，甚至死后连心脏都被挖出来了。 “这个凶手还是人嘛！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丁健修越听越愤怒，一拳捶打在了桌子上，似乎这样才能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桑彤的心情也是极为沉重，一个孩子如此惨死，这已经不是一般恶劣的凶手了，简直就是恶魔。 等到张为民说完，桑彤接收到了叶瑾宸的意思，站起来走到了前面。 “李耀的母亲，李云丽，今年二十九岁，她跟李耀的父亲是相亲认识的，男方家庭较为简单，无父母赡养，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家三口人一直都生活得不错，不过几年前她的丈夫与父亲外出的时候出了车祸，两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李云丽对这个孩子还是可以的，没少花钱给他报各种特长班，各种玩具衣服也没有少买，但是在对待孩子的管教方面，有些过于偏激，经常打骂……” “李云恺是李耀的舅舅，他对自己的这个亲外甥也是不错的，逢年过节会带着外甥外甥出去外面各地旅游。” “李云乐是家中家中最小的一个，单是跟李耀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李耀这个孩子，因为家里管教的方法不太对，所以并没有往好的方面走，反倒是走向了越来越歪的路，平时在外面闯了祸，李云丽就是一顿毒打，但是要是外面的人不找上门来，李云丽几乎是放任李耀自由生长。 李耀曾经打碎了李云乐的昂贵化妆品，但是李云丽并没有对李耀说什么，反倒是骂了一顿李云乐，大概的内容就是李云乐现在读书上学花的都是她跟老二的钱，她的孩子打碎了李云乐的东西那就打碎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李云丽每次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她是打从心里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外甥侄子。 现在有两种可能的情况，一种是李家人内部作案，三姐弟跟外婆都有可能是作案嫌疑人。还有一种是外部人作案，李耀梦游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偷孩子的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而且李耀是一挨打就喜欢往外面跑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跑的不见了，李家人怕担责，所以编造的谎言，桑彤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家长监管不当的案子。 晚上八组的人都在一块儿看监控，小区周围所有有监控的地方，他们走跑遍了，这会儿得一点点的看。 他们所在的小区人口密集不说，围墙也并没有围严实，像李耀这么大的孩子，是完全有可能钻过栏杆，跑到小区外面的，所以也不能完全将目光放在小区大门口的监控上。 根据监控显示，下午五点，陈桂芬带着李耀走进了小区的大门，八点的时候，李云丽跟李云恺姐弟两人进入小区，九点半上完晚自习的李云乐也进入了小区，然后小区大门的监控就再也没有见到这家人的出现。 然后就是早上六点，李云恺是第一个出现在监控内的，七点的时候李云丽跟李云乐一起骑着电动车出了小区，七点半的时候监控里就看到陈桂芬匆匆忙忙奔跑的身影。 通过 对外围的监控调查，并没有捕捉到李耀的身影。 一个五岁的孩子，究竟怎么样从家中消失，又在第二天的早晨早晨被人抛尸在了湖里？ ***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桑彤发现自己似乎被捆绑住了，手上有强烈的禁锢感，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就挣脱不开，嘴里还被塞了东西，让她想要呼救都不能。 桑彤心底有些慌，她不是在局里看监控么，怎么被人绑成这样了？ 桑彤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她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微微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凑了过去。 外面刺眼的光芒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扎眼，她眨了眨眼，这才让自己适应了一下外面的的光芒，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正交缠在一起。 好家伙！这是她能看的么！ 她本意是想要立刻收回视线，只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女人的面容，可不就是李耀的母亲李云丽！ 在看清面容的瞬间，桑彤猛的惊醒，整个人几乎是从从桌子上弹起来的，愣了几秒之后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 意识逐渐回笼，桑彤这才想起来刚刚梦中的内容。 如果她想的没有错的话，她应该是梦到了李耀，被捆绑着塞进柜子里的李耀，而柜子的外面，他的母亲正在和另外一个男人翻云覆雨。 桑彤的脸色极为难看，如果她梦到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的，那她大概知道李耀为什么经常被打了。 桑彤正准备站起来冲一杯咖啡，其他同事的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直这么盯着监控看，眼睛也是会疲劳的，而且这个点也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点。 走到饮水机旁边的时候，才看到那儿已经站了个人，可不就是叶瑾宸，他这会儿端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还没走近，桑彤就闻到了一阵咖啡的香气。 桑彤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撕了两包速溶咖啡全部都倒在杯子里，接了热水，搅拌搅拌，闻着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喝起来跟刷锅水一个味道。 “如果实在是困了就去休息，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休息不好效率更低，不如睡会儿再回来。” 桑彤这会儿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还在想着梦中的事情，多少是有点走神，听到叶瑾宸这么一说，导师让她回了神，看着身边正在冲洗杯子的叶瑾宸，桑彤突然开口问道。 “队长，李云丽有没有可能有个情人？”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叶瑾宸将清洗过的杯子倒扣在沥水篮里。 “李云丽的老公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她这个年纪完全可以再找一个。”桑彤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就算李云丽真的有了新的对象，跟李耀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不一定，黄平昌就不想要孙玲跟着她母亲进门，所以他跟孙晓珍的婚事黄了。孙晓珍是本来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黄平昌加上还得靠孙玲给她赚钱所以才没有在一起，但是万一黄平昌条件又不错，能给孙晓珍更多，孙晓珍还真不一定会拒绝。” 为了小三杀了自己亲生孩子的人也不是没有，桑彤觉得自己做了这个梦就一定有它的道理的，只是她想不通。 “现在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叶瑾宸对着桑彤说道。 桑彤：…… 好吧，她这好像是被批评了。 桑彤虽然喝了一大杯的咖啡，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撑过一整夜，毕竟是冬天了，晚上格外的容易犯困，她回去睡了个不算长的觉，早上几乎是靠着庞大的意志力才从床上怕了起来。 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是哈欠连天的，精神肉眼可见的的u币算好，倒是叶瑾宸，一夜没睡了，这会儿跟个没事的人似的。 “也只有队长的身体是铁打的。”乐奇文一大早上就来了个彩虹屁，压根没人理他。 “昨天监控看得怎么样了？”叶瑾宸问了一句。 “我这边没什么发现。”乐奇文摇了摇头，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消息。 “行李箱呢？有查到相关消息吗？” “没呢，不是什么大牌的行李箱，昨天下午我们就在周边的商场查过了，现在正要过年放假，买行李箱的人多了去了，根本就不记得谁是谁。” 得，一条线索又断在这里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李家没有出现过的三妹，李云乐。 “她来干什么？是来提供线索的吗？”乐奇文问了一句。 桑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许然这会儿已经去见人了，他们等着就完事了。 桑彤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困啊累啊，冬天就容易提不起劲儿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叶瑾宸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桑彤，一号屋。” “来了！”桑彤应了一句，她都已经轻车熟路了，快速拿上东西就跟了上去。 叶瑾宸走的挺快，桑彤小跑着才跟了上去，着急的问了句：“队长，怎么了？” “李文乐来举报说是她母亲把李耀打死的。”叶瑾宸快速的报出一条信息。 “啊？”桑彤没反应过来。 还不得桑彤多问，目的地就到了，她只好收回了满腔的问题，默默的跟在了叶瑾宸的后面。 桑彤是第一次见到李云乐，其实说实话李家的三姐弟长得都不错，李云乐不是那么像李云丽，但是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这是我们特调组的队长叶瑾宸，你要是有什么话，都可以可以跟他说。”许然向李云乐介绍道。 “队长你好，我是李云乐，我是来举报我的母亲的。”李云乐哑着嗓子说道。 “没事，别着急，你慢慢说。”叶瑾宸平稳的声音传来，原本有些情绪不佳的李云乐抬头看了叶瑾宸一眼，仅仅是一眼，小姑娘就微微出了出了神，随后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叶瑾宸给小姑娘重新端了一杯温水。 “谢谢……”对方接了过去，忍了几秒，再次开口。 “其实我这次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过来的，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外甥，两个人都是我的亲人，做出这种决定我真的很痛苦。”李云乐说着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光。 “前天晚上九点半，我下了晚自习准备回家的，你们知道我住在我姐姐家，他们不怎么在家里开火，我有点饿了，所以就去找我妈想让她给我做碗面，可是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骂声。” “李耀这个孩子熊得狠，又不听话，我以为是我妈终于硬气起来了，想要管孩子了，可是根本不是这样的，我看到她狠狠的打了阿耀一顿，然后还说不给他饭吃，说他是拖油瓶害人精。” “阿耀都已经被打的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我妈还不停手，拿着拖鞋又是一顿打，我当时看不下去就走了，没想到阿耀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难过……” 说着说着，李云乐就哭了起来，似乎对侄子的死备受打击。 “那你没想过要阻止你妈吗？”桑彤问了一句。 “我以前阻止过的，可是我妈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耳刮子，当时我就被打的眼冒金光了，在我们家，不是我妈说了算就是我大姐说了算，我要是上前拦着，阿耀就被打的更严重。”李云乐有些无奈的说道。 桑彤：…… 合着她之前就没有猜错，李家真的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的。 陈桂芬的想法其实很矛盾，一方面因为李耀是自己的第一个孙子，所以对他有点感情，加上是跟着自己长大的，亲近也是自然的。 可是另一方面，陈桂芬又有点讨厌这个孩子，当初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她的丈夫跟女婿就遭受了车祸死亡了，陈桂芳老是觉得李耀是个扫把星 下凡。 李耀要是听话乖巧一点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喜欢闹腾的孩子，年纪大了本来就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所以也会跟李云丽一样，对孩子一顿打。 李云乐说的跟跟陈桂芬说的可就有点出入了，陈桂芬说孩子八点钟就去睡了，自己再屋子里面玩斗地主什么的，声音很大什么也没听见，要是李云乐说的是真话，那她之前所说的极有可能都是假话。 现在孩子没了，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肯定是要要追究责任的，所以陈桂芬直接把打孩子的这件事情安在了李云丽的头上，这是亲母女能做出来的的事情？ 在李云乐的口中，陈桂芬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他们也是从小被打到大的。李云丽最终也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对李耀也是没有一点手软。 “你们三姐弟平时关系如何？”桑彤换了个问题。 “我们？我们还可以，大姐就是很忙，顾不上那么多，二哥稍微能说上点话，但是我其实有些怕我二哥的……” 李云乐自己也不太确定孩子的死是不是真的是陈桂芬下的手，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陈桂芬失手杀死了李耀也是有可能的。 “李耀平时在家很调皮捣蛋？李云凯不是挺喜欢他的，就不管教一下？”桑彤又问。 “阿耀那也算不上是调皮捣蛋，我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吸引我姐的注意力，但是我姐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管他。我哥……我哥确实对阿耀不错，可是阿耀不是很喜欢二哥，所以二哥平时都是惯着阿耀的，属于是那种溺爱了，更别说是管教方面……” 李云乐后来是哭着走的，估计也是心情很沉重。 桑彤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记录，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件事情真的有可能是陈桂芬做的吗？”桑彤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叶瑾宸。“陈桂芬没理由挖了李耀的心脏，这说不通。” “难道你关注的点不应该是为什么李云乐会来举报她母亲吗？”叶瑾宸并没有回答桑彤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李耀是她的亲人，陈桂芬也是她的亲人，还是她的母亲，大义灭亲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人都是自私的。”叶瑾宸说道。 “队长的意思是……”桑彤看向叶瑾宸。 “李家的三姐弟跟母亲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不然也不可能三姐弟一块儿住，让母亲去一边住。不要忘了，李云丽打孩子是跟谁学的。”叶瑾宸淡淡说道。 “李云乐恨她的母亲？”这个念头瞬间从桑彤的脑子里面蹦了出来。 这一回，叶瑾宸点了点头。 “所以她说的话不能全信。” 李云乐要是真的想报复母亲曾经虐待过自己，她极有可能提供假线索。 可是这种事情，桑彤不敢想，李云乐不过也是个跟孙玲一样大的小姑娘啊！不对……孙玲都已经联合李健李健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陈桂芬对三个姐弟都不是很好，三人有没有可能联合起来把锅推给陈桂芬？”桑彤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所以，你现在有凶手的结论了吗？”叶瑾宸朝着桑彤问了一句。 桑彤愣了愣，突然被问，有些茫然，但是…… “我明白了！凶手就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如果李云乐没有来，那他们可能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到处找线索。 可是李云乐来了，这个案子的指向性突然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外人作案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可是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家庭内部成员作案，不然李云乐完全不用跑这么一趟。 她来了，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变了。直接将家庭内部成员作案的嫌疑值拉到了最高。 *** 李云丽昨天的状态不是不是很好，桑彤跟叶瑾宸几乎没有跟她说上过一句话，所以两人打算今天再去见一见李云丽。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李家四人竟然全部在李云丽的家中，一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这看着似乎也不像是关系很差的样子。 大概是没有想到桑彤跟叶瑾宸会来得这么突然，屋内的四人都有些稍显意外。 这个时候站出来的还是李云凯，他现在就是家中的主心骨，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是想来找李云丽聊聊。”桑彤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姐她到现在还是不肯开口，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问我吧。”李云凯回头看了一眼饭桌上的李云丽，从头到尾李云丽的视线都没有挪动过。 第74章 真相。 桑彤内心其实是有些着急的，毕竟现在案子正在侦查当中，作为受害者最近亲的家属，李云丽要是一直持续这个状态，对他们的办案也是有些影响的，但是现在人不开口说话，她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那行，要是她什么时候情况好转了，再通知我们。”叶瑾宸将办公室的电话写给李云凯。 “行。”李云凯接过去看了一眼，朝着叶瑾宸点了点头。 桑彤的视线落到了李云乐的身上，她昨天才去组里找过他们，今天看到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却表现的有些冷淡，默默的坐在桌子上吃着饭，陈桂芬也坐在桌子上，脸色不是很好，具体原因不明。 陈桂芬不知道说了什么，给她的碗里加了一筷子的菜，下一秒，李云丽直接抛开了碗筷，朝着卫生间跑了去，接着就是一阵呕吐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云凯的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过去，程桂芬坐在桌子上，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李云了看向了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 “你们先走吧，今天这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姐确实还没恢复。”李云了说道。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也没有强留，应了一声。 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桑彤又看向了卫生间，里头传来了水声和哭泣的声音，还有李云凯的安慰声，似乎有些乱糟糟的。 桌子上吃饭的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的吃着饭。 桑彤默默的收回了视线，跟着叶瑾宸走出了李家的大门，出了楼道口，桑彤又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叶瑾宸问道。 “队长不觉得很奇怪吗？”桑彤反问。 “什么？” “家里刚刚死了个孩子，家里的亲人却有心思做一大桌子的菜。”桑彤刚刚看了一眼，那菜色可丰盛得很。 现在连杀害孩子的凶手都没找到，虽然亲人们看起来一个个都表现得很伤心，可是却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陈桂芬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外孙，李云乐也讨厌李耀，剩下李云凯跟李云丽，你觉得他们对孩子怎么样？”叶瑾宸问道。 “陈桂芬不是说过李云丽打孩子？想来对孩子也是一般，大概比孙晓珍那样的好点，但是李云凯应该……还行吧，李云乐不是说了，李云凯放假出去玩的时候都是带着李耀的。我在家里也看到了两个人的合照，想来是对李耀还不错的。”桑彤想了想，回应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李云乐说李耀并不喜欢李云凯。”叶瑾宸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原地等着她。 按照正常来说，孩子特别好哄的，给点吃的喝的还有玩的，基本上就能够把关系相处得特别的好，李云凯经常带着李耀出去玩，对于李耀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应该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 可是李耀似乎还是不太喜欢这个舅舅，这是为什么呢？ 房间中确实是又很多李云凯带孩子玩乐的照片，可是感觉又差了些什么，每张照片上的李耀似乎都看不出来有多开心的模样。 为什么？ 李家的情况，桑彤其实是有所了解的，陈桂芬也打孩子，所以三姐弟小时候没少遭罪，李云乐因为年纪小，情况还好点，李云丽跟李云凯两个人小时候没少被打。 那个时候都是李云丽这个做大姐的护着弟弟李云凯，所以姐弟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后来家里的条件不怎么样，所以李云丽就出去务工了，李云凯那时候上学的那点钱都是比他大三四岁的姐姐帮他挣的。 就算是后来陈桂芬跟李云丽两个人闹了一些矛盾，也并没有影响姐弟关系，亲姐姐的孩子，没必要对他这么讨厌。 孩子的讨厌都是很简单的，要么是抢了自己东西的人，所以觉得讨厌，要么是欺负过自己的，要么是长相太凶，不讨孩子喜欢的。 最后一种显然不可能，李云凯的长相并不是凶悍的那种人，相反的，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人，那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桑彤一直到回了办公室都还在想这件事情，李耀不喜欢李云凯的事情是李云乐说的，如果李云乐撒谎呢？那她为什么要撒谎？如果是真的，那李耀讨厌这个舅舅是为了什么？ *** “从李耀所在的小区，到达发现尸体的地方，步行需要二十五分钟的时间，开车八分钟，其他的交通工具需要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张为民拿出地图给大家介绍着。 小区的大门是朝北开的，但是公园却在靠南的地方，要是从大门处，那就需要绕过两边两米高的院墙，院墙外面是马路跟人行道，十字路口是有监控的，。 “李耀所在的小区，只有正门的方向是栅栏不是围墙，要是李耀自己逃跑到小区外的，那不可能没有出现在监控镜头之下。” 他们并没有再监控中发现其 他的异常。 “如果是从南面直接过来，时间要短得多。”张伟明用笔特意标注了一下。 南面是等待开发的区域，所以一切设施都是比较差的情况，别说是监控了，一大片的区域都是空地，如果从这边直接过去，那要近得多。 “但是，问题就是，这面墙有两米高，我们去看过了，并没有破洞之类的，想要翻越这么高的院墙，只能借助工具。”张为民说道。 “在借助工具的情况下，李耀要是有意识的，难度会大很多。” 不管是谁，在扛着一个东西，爬上梯子翻越两米高的院墙都是有难度的，更别说要是清醒的李耀还在挣扎当中，所以孩子离开小区的时候很大概率已经失去意识了，甚至可能已经被害了。 小区内部作案的可能性大大的提高。 似乎所有的推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李家的几个人作案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可是，仅仅是因为一个孩子不是很讨喜，所以就杀了他吗？ “李耀的心脏呢？”桑彤突然问了句。 李耀是被挖了心脏又给缝上伤口的，缝得歪歪扭扭的，很难看，在小小的躯体上，最为醒目的伤口就是胸前的这个伤口。 “没有任何信息。”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李家的人可能杀了李耀，可是为什么连李耀的心脏都给挖了出来？ 想不通…… 而且通过对李云丽的调查，并没有发现跟李云丽有往来的男性，至少在她的同事那儿是没有相关消息的。 这样就更加奇怪了，明明她清楚的在梦里看到了李云丽的脸，每次有案件发生的时候，她做的梦都不会出错，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仔细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小小的孩子被捆绑着关在了柜子里，却透过了柜门看到了那样的一幕，李云丽当时是知道的吗？ 桑彤闭上眼睛，回想着那张脸。 李云丽在转身的瞬间，视线是朝着这边看过来的，很精准的看向了这边，所以李云丽是知道他在柜子里的！ 那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呢？桑彤仔细的回想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只是扫了一眼，随后就将视线挪开了，她并没有拒绝她身边的男人，并且深陷其中…… 桑彤的脸色极为难看，但凡李云丽将李耀送到陈桂芬那儿，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把孩子捆绑起来丢在了柜子里，还要被迫看到这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桑彤只觉得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了喉头，想要吐的感觉很明显，她真的难以接受是这样的理由…… “你……这是干嘛呢！”乐奇文看着桑彤有点犯恶心的表情，觉得碗里的螺蛳粉不香了。 “乐奇文，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这里吃螺蛳粉，臭死了！”许然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行行行，我去外面还不行么！”乐奇文默默的端着螺蛳粉走了，明明就很好吃啊，哪里臭了…… 误伤了人的桑彤表示，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也亏得是平常吃东西的屋子跟办公室不在一个屋子，不然整个办公室都是臭的，叶瑾宸估计要黑着脸一整天了，想想都觉得好像挺有意思的。 “这天天加班，要是办公室里能装个床就好了，累了就直接原地开睡。”许然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要是困了就滚回宿舍睡觉去，又不会惩罚你。”桑彤好笑的说道。 “大家都在工作，就我回去睡觉了，良心不安啊。”许然感叹了一句。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呢！ 桑彤揉了揉眼睛，监控看了那么多，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看到，这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无力感真叫人想大喊一声发泄一下。 最后还是选择默默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浓缩咖啡。 苦涩的味道压住了心里的那点不适，桑彤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实我还是觉得凶手挖了死者的心脏有可能是吃掉了。”站在门口的乐奇文说了一句。“你们想想啊，他出事的地方附近又没个医院，要是真的是搞什么器官移植的，也不靠谱啊！” “就算是黑诊所什么的，那也要有个地方吧，咱们这一片都快要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你给我出去吃。”许然瞪着他说道。 “诶，行。”乐奇文应了一声，端着碗往外一步，阳台凉飕飕的，吃慢点都要凉透了，明明刚刚还冒着烟，这会儿烟都冒了！ 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凶手可能吃掉了死者心脏的炸裂发言，上一次好像……还是许然说蛆的时候，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这玩意……恶心惯了也就那样，但是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是不是多少过分了点…… 上一回赵军把鲁永元切了喂了狗，这一次凶手又是怎么处置的呢？ *** 早上八点，熬了大半夜的人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大家都很困，早上的早饭也没几个人吃，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一个个都是咖啡管饱。 叶瑾宸的电话响起，坐在办公桌上的人迅速接起。 “行，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叶瑾宸挂断了电话。 “走吧，李云凯说李云丽的状态恢复了不少，让我们过去一趟。”叶瑾宸说道。 “哦！”桑彤赶紧跟上。 原本以为还要拖上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过了一夜，李云丽居然就答应谈话了。 两个人开车来到李家，今天李云乐已经回去上学了，陈桂芬也不在家中。 给两个人开门的是李云凯，桑彤跟叶瑾宸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对李家也有了那么一点熟悉。 进门换了拖鞋，桑彤这才发现李云凯正在打扫卫生。 大概是发现了桑彤的视线，李云凯无奈的说了句：“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但是毕竟屋子还是要住的，这不，稍微的扫一扫地。” 李云凯又收回了视线，系好了垃圾袋子。 “李先生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能把其他的人照顾好也辛苦。”桑彤适当的抛出一句官方话术。 李云凯也不知应了一句什么，拎着垃圾袋扔到了门外。 “李云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桑彤询问道。 “我姐她的情况好多了，已经愿意开口说话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她，但是毕竟阿耀是她的孩子，她难受是正常的，你们尽量不要太刺激 她。“李云凯说道。 “好，应该的。”桑彤点了点头。 李云凯带着两个人到了房间，李云丽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半身靠着枕头，脸色泛白。 “李云丽，我们是特调八组的，想要跟你聊聊。”桑彤站在门口说道。 “你们进来吧。”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谢谢。”桑彤踏进了房间。 刚刚踏入房间一秒，桑彤的余光就看到了右手边的柜子，一个不算大的木质柜子，这会儿正关柜门，可是仅仅是余光中的一眼，桑彤就百分百的确定，当初李耀就是被关在了这个柜子里，然后被迫目睹了那一切。 桑彤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惨白一片。 怎么会这样！ 她原本以为李云丽有别的交往的男性，再怎么说李云丽的家里现在住了三个人，李云丽应该不会把男人带回来，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她看到的那个画面是在这个房间发生的，她只是扫了一眼房间中的格局，不会错的，就是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桑彤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我给你们搬了椅子，两位请坐。”李云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桑彤回头就看见他手里拿着两个折叠椅。 “谢谢。”叶瑾宸说了一声，伸手将椅子接了过来，讲其中一把椅子递给了桑彤。 桑彤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她才发现了不太对的地方。 李云丽的这个屋子当初是跟丈夫一起买的，所以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屋子里只有两个房间，可是现在屋子里住了三个人。 她刚刚在走廊扫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屋子里放的都是李云乐的东西，那李云凯呢？ 桑彤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很多，堆积得有些杂乱，桌子上放着的相框，相框里是李云丽跟李云凯两姐弟。 这个照片似乎被截走了一节，所以并不是那么的连贯。 “谢谢。”桑彤接过叶瑾宸手中的椅子，朝着桌子靠近了一步，这一下，她看清楚了，照片中姐弟两个人笑得开心，被截走的是中间的那一节，但是从下半截拉着的手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小小的手。 所以一张照片中，只有中间的李耀被截走了，剩下了李云丽跟李云凯两个人。 在那一瞬间，桑彤觉得有什么答案在心里几乎是呼之欲出。 “因为那个的关系，我就把家里的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张照片，只是可惜……”李云凯顺着桑彤的视线将相框拿了起来，伸手在照片上摸了摸，似乎有些怀念的样子。 可是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桑彤确是如坠冰窟。 “桑彤，这边挪一挪。”身边，温和的声音将桑彤的意识拉回，她猛然惊醒，她这会儿还有话要问李云丽呢！ 虽然李云凯说完将相框放在了桌子上，但是视线却看了一眼李云丽，李云丽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李云凯。 “关于阿耀的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你的，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下阿耀这个孩子的性格还有社交之类的……”桑彤开始从侧面引入话题。 “其实我不说，你们应该也知道，阿耀这个孩子被我们几个大人给宠坏了，所以性格有些不讨人喜欢，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李云丽倒是愿意开口了。“他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其他的学生都喜欢欺负他，所以他才跟那些孩子打架的，这些我都知道……” “阿耀从小就没了爸爸，那些孩子因为这个欺负他，他打人家也不过分，我心里明白，但是打人终究是不对的……” 李云丽缓缓的跟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在李云丽的口中，李耀虽然不是一个特别讨喜的孩子，但是因为从小没有父亲的管教，所以才会长成这样一个性格，她一个单身母亲，想要养活孩子并不是那么的容易，况且还有一个李云乐。 “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教他，平时都给让外婆带孩子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孩子竟然真的会出事……”说着说着，李云丽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来的晚，知道他肯定早早的就睡了，我也就没去看他，可是没想到，竟然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李云丽已经沙哑得不成声了，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 要是桑彤不知道真相的话，肯定会因为李云丽的这段话而感动，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没了，父母自然会觉得苦。 可李云丽是知道李耀被虐待的事情的，不管是她虐待了李耀，还是陈桂芬虐待了李耀，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可能不知道，不然她对孩子也太不上心了！ “我平时也没有时间带他，都是我的错，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李云丽稍微平复了一下，对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听说孩子他舅舅经常带他出去玩，想必也弥补了一下孩子。” 桑彤的话音刚落，很明显感受到了李云丽的身体有轻微的一颤。 桑彤装作没有看见似的。 “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比如孩子被跟踪，或者是有得罪什么人？”桑彤继续问。 李云丽摇了摇头。 “李耀要是闯了祸，我都会第一时间去赔礼道歉，不可能会惹出太大的麻烦，至于有没有被人跟踪什么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平时都是我妈在带孩子。”李云丽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 “谢谢您的配合，您好好休息，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找出真凶的。”桑彤站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谢谢你们，求你们一定要还我孩子一个公道！”李云丽这话说的认真。 桑彤点了点头。 “这个衣柜放在这里有些挡门啊。”桑彤收拾椅子的时候说了一句。 “抱歉，等会儿就往里挪一挪。”李云凯站在门口说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就说说。”桑彤摆了摆手。 她跟叶瑾宸两个人先后走出了房间，经过走廊的时候，桑彤朝着另外一间房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李云凯就拉上了房门，桑彤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两个人又找李云凯问了一些话，李云凯都一一回答得很清楚，桑彤这才跟叶瑾宸两个人离开李家。 楼道口的外面，一排电动车跟自行车停在了塑料棚子下面，桑彤一眼就看到了李云丽的车。 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却被叶瑾宸拉了一把。 “走吧。”叶瑾宸说了一句，桑彤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叶瑾宸却态度强硬的将她拉走了，桑彤有点迷茫。 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扫了一眼，就看到玻璃窗后的窗帘动了动，她立刻会意，放松着自己任由叶瑾宸牵着她往前走。 第75章 是我。 叶瑾宸带着桑彤头也不回的就往停车的地方走，桑彤也没有挣扎，任由着叶瑾宸拉着自己，叶瑾宸的手很大，就算是隔着手套也能将她的手腕完全包裹，力度倒是不重。 等到一直走到拐角的地方，叶瑾宸这才放开了抓着桑彤的手腕。 “队长，我想去看看李云丽跟李云凯的车。”还不等叶瑾宸开口，桑彤就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现在时间不合适，李家的人认识我们两个，晚点让老张跑一趟。”叶瑾宸说道。 桑彤想了想，觉得叶瑾宸说的有到底，要是李耀真的是李家的人杀的，那他们现在要是明目张胆的查车，可能会打草惊蛇，老张因为陪孩子去医院看病了，所以并没有在李家的人面前露脸，所以让他去还是很合适的。 “李云凯出小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到达公司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但是他从家里骑车到公司的时间也仅仅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排除他吃早餐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队长也觉得，李耀的死跟李云凯有关系？” “如果摸不清楚 他的其他动线，那他确实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叶瑾宸并不否认。 清洁员大概是七点多的时候发现的李耀的尸体，那么凶手就应该是在这之前进行的抛尸，从小区到抛尸的地点步行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带着一个行李箱在路上行走不是不可能，但是被路人看到的风险太大了，所以选择交通工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是李云凯出小区的时候，是空车出去的。”桑彤想不明白这一点。 “如果抛尸的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呢？”叶瑾宸的一句话将桑彤点醒。 李云凯确实是早上六点出的小区，可是李云丽跟李云乐是七点出的小区，而陈桂芬则是七点半吃出的小区，如果有人从小区内，将李耀的尸体从南面的墙内传递到墙外，然后由另外一个人前往外面进行抛尸，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现在想要确定是不是用交通工具进行运输的，就要对李云凯跟李云丽的电车进行排查。 李耀的心口处的伤口就算是经过了缝合，血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渗透出来，如果在车上检测出了血迹，那就能直接锁定李云凯了。 桑彤跟着叶瑾宸回到了局里，检查车子的事情就交给老张去做了，桑彤拿出了地图，仔细的看着李家小区的情况。 虽然南面的院墙有大概两米的高度，五岁孩子的重量大概在十六到二十二公斤，这个重量还没有一般航空公司托运的行李限重高，想要托举过两米虽然有些难度，可是并不是完全做不到，况且……是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之下。 六点出的小区，七点之前已经足够李云凯完成抛尸了，剩下的一个小时李云凯甚至能够吃完早饭准时的到达公司。 当思路清晰之后，桑彤几乎已经能够将目光完全锁在了李云凯的身上。 从她知道李云凯跟李云丽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之后，她就一直怀疑着李云凯，可是李云凯对李耀是不错的，他是抛尸的人，那真正杀害孩子的人是谁？ 是他吗？还是李云丽，又或者说是孩子的母亲李云丽，又或者是陈桂芬。 李云乐有可能是知情者吗？如果凶手是陈桂芬，那李云乐当初的举报就算得上是大义灭亲，可是要是不是陈桂芬，李云乐跑来举报她的意义是什么？ 不对，李云丽跟陈桂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能够闹到跟陈桂芬分居的地步，自己的孩子要是真的被陈桂芬失手打死，她不可能是这么沉默的表现。 除非李耀的死是跟她自己有关系的，所以李云丽的表现才会这么的反常。 如果是李云丽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那李云乐为什么要帮她撒谎？ 也不对，李云乐对李云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李耀打碎李云乐的东西之后，李云丽并没有批评李耀，反倒是让李云乐忍一忍，毕竟李云乐现在的吃穿住行都是花的李云丽跟李云凯的钱。 从李云乐的话语之中不难看出她心里对李云丽的不满，花李云丽的钱是一回事，可是要是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说，还是让人有些难受的，况且这种事情李云丽应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李云乐不一定会喜欢自己的这个姐姐。 要是李云丽杀了孩子，李云乐应该不会撒这么大的慌帮她圆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孩子可能就是李云凯杀死的！ 桑彤猛然记起来了，当初李云乐来举报陈桂芬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李云乐说过，她有点怕她的二哥。 对的，是害怕…… 这种害怕到底是什么意义上的害怕呢？是因为李云凯对她管教的太严了才会害怕吗？不对，李云乐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高中住宿，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就算是管教也不至于让她说出害怕两个字。 “李云凯怎么跟他老婆离婚的来着？”桑彤问道。 李云凯在外地当经理的那几年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但是后来没过多久就离了，这事儿也没起什么水花。 “夫妻两个人老打架，过不下去了，后来就离了。”乐奇文说道。 “李云凯可能有暴力倾向吗？”桑彤又问。 “这个不好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乐奇文好奇的看着桑彤，桑彤若有所思。 “我去打个电话。”桑彤猛的站了起来。 乐奇文一脸懵逼的看着桑彤的背影，这是想到了什么，说话为什么要说一半，啊啊啊，他现在好难受…… 十几分钟之后，桑彤挂断了电话，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她刚刚去给李云乐的学校打了电话，从李云乐的老师那里，桑彤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李云乐原本是一个非常外向活泼的女孩，可是从去年开始，整个人就变的沉默内向了一些。 老师们都觉得是李云乐同学成长了，开始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可是李云乐的成绩却并没有上升，反而有下降的意思，后来学校还叫了家长，但是李家并没有人去，这件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李云凯的年纪明明不是最大的，却在李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太正常的事情。 而且李云丽的奇怪态度也让桑彤心中有所猜测。 “李云凯很可能威胁了李云乐。”桑彤突然对着乐奇文说了一句。 乐奇文眨了眨眼，没听懂的“啊？”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李云乐可能受到了李云凯的胁迫，所以来举报了她的母亲？”许然突然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不然她没道理来举报程桂芬。” 许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桑彤的想法是否有可能性，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叶瑾宸打过来的，他立刻就接了起来。 接起来听了两句，许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行，我知道了，马上！” 挂上电话，许然立刻喊了一声：“出发了。” 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应了一声，匆匆的跟上。 “怎么回事？”桑彤坐进车里的瞬间就问道。 “老张那边来消息了，李云凯的车上发现了李耀的血迹，刚刚出的鉴定结果。” 李云凯也是个细致的人，昨天还特意去洗了车，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可疑，早不洗，晚不洗，偏偏这两天洗了车，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奇怪。 且不说洗车也能检测出来不说，他完全忘记了洗自己曾经绑过箱子的弹力带，老张是在弹力带上发现的血迹，匆匆送回来检验之后，确实是李耀的血迹没有错。 李家的四个人是被一锅端的，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突然，四个人都在屋子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就被全部抓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李云凯还在挣扎着，一脸愤怒的看着叶瑾宸，他知道叶瑾宸才是领队的人，所以目标也是叶瑾宸。 只是叶瑾宸并没有理会他，看了一眼许然，立刻会意，跟着丁健修两个人就将人给架了出去。 李云凯开始还在喊冤枉，说是抓错了，他们办案没有公道，各种乱七八糟的，后来看着没有人理他，直接就开骂了起来。 许然也不跟他多叨叨，直接将人塞进了车里，剩下的时间多得很，回去之后可以慢慢聊。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李云丽的身上，她的身上这会儿还穿着睡衣，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可是看到众人将李云凯抓起来之后，她脸上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木讷。 “李云丽，跟我们走一趟吧。”桑彤冷漠的说道。 一开始她还是挺可怜这个女人的，可是在知道真相之后，桑彤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也许……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才是李耀最大的不幸。 李云丽倒是没有挣扎，伸出了双手，桑彤将银色的手铐拷在了她的手上，带着她往外面走。 她在李云丽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李云丽跟她的丈夫还有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李耀，三口之家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的支离破碎，曾经的幸福也变成了泡影。 桑彤带着李云丽出去的时候，屋子里的陈桂芬还躺在地上撒泼，一碰她就哇哇的乱叫，然后躺在地板上打滚，很是难缠。 桑彤朝叶瑾宸投去了一个加油的眼神，不管怎么说，最难搞的就是陈桂芬了，不过队长出马，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好几天了，青城公园去的多是年纪大的人，平时就爱八卦，这近年关的日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影响也不好，八组这边自然也是希望尽快破案的。 等人都带回来之后，三间审讯室都开了。 “你去审李云凯，能做到吗？”叶瑾宸朝着桑彤问了一句。 “能！”桑彤大声的回应了一句。 “行，那他交给你了。”叶瑾宸 点了点头。 李云凯是四个人里最难对付的那一个，所以叶瑾宸让桑彤单独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考量的。 桑彤也能够感受到，队长似乎已经不像是一开始那样让她做个旁观者，让她独立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是不是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这是队长对她的认可？ “保证完成任务！”桑彤认真又严肃的回应了一句。 *** 审讯室内，李云凯倒是没有再李家的时候那么的浮躁，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桑彤走进来，只是阴沉的看着她。 “你们不去抓真凶，把我们几个亲属抓过来干什么？”李云凯冷着声音说道。 桑彤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开始将自己的文件打开。 “名字。”桑彤开口。 “我问你们他妈的把我抓过来干什么！杀害我侄子的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李云凯突然暴怒，几乎是想要坐起来，但是因为被禁锢，所以挣扎了两下又坐了回去。 “杀害你侄子的人不就是你吗？”桑彤突然说道。 “你放屁！”李云凯怒喷一句。 “这是从你车上的弹力带上检查到的，李耀的血迹。你说是从行李箱里流出来的，还是你手上的血迹不小心抹上去的？”桑彤将弹力带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李云凯扫了一眼，沉默了几秒。 “只是一个弹力带，能说明什么？”李云凯暴怒的情绪消停了那么一点。 “凌晨一点到三点，你在虐待了李耀几个小时之后，掐死了他对吗？”桑彤说道。 “凌晨一点到三点，阿耀在我母亲家里睡觉，我怎么掐死他！”李云凯反驳，“不对，我为什么要掐死他！” 桑彤看着突然补充了一句的李云凯，突然笑了。 “其实我开始想不通李云乐为什么要来举报陈桂芬，毕竟陈桂芬可是她的亲妈。”桑彤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举报谁是她的自由。”李云凯不以为然。 “她不是被胁迫的吗？你平时也没少打她吧。” “你有证据吗？” 桑彤对上李云凯的视线，他笑的猖狂，就是拿准了李云乐不敢说，所以他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可是桑彤现在才明白，李云乐的那句话，看似无心，又何尝不是自救，因为害怕李云凯，所以她来了，说了违心的话。 “你跟李云丽的关系，你母亲知道吗？”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李云凯继续装傻。 “你的母亲陈桂芬，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在对待孩子方面，一直都是以打骂的方式来管教的，你从小就是在她的斥责与打骂中长大的，李云丽作为长姐，没少保护你吧……”桑彤开口。 这一回，李云凯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桑彤便接着道：“你在陈桂芬身上没有得到的爱，却因为李云丽而得到了弥补，所以你从小就很喜欢她，只是这种喜欢，随着时间的增长，变成了另外一种扭曲的爱，不是吗？” “为了逃避这种情感，所以离开了那个家，找到了另外一个伴侣，而在这期间，你的姐姐也开始了一段婚姻，你心中隐藏的情感也在这一瞬间被痛苦压抑，直到你听到你姐夫跟你父亲出事的时候……” “曾经被人抢走的东西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觉得是老天给你的机会，所以你跟你本就不怎么爱的妻子离了婚，然后回到了老家，想尽办法住到了李云丽的家中。” 桑彤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陈桂芬单独在旁边住，而李云凯则是住到了李云丽的家中，就算母女再怎么不合，李云凯单独住，陈桂芬跟着李云丽住才是合理的。 又或者是李云凯跟母亲一起住，可是偏偏，母亲单独出去了，姐弟住在了一起。 这本身也没什么，可是两间屋子，李云丽跟李云乐都独占了一间，那李云凯住在哪里？沙发上吗？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李云凯心底没有藏着那份扭曲的爱意。 “你的脾气可没有你表现的那么好，你是用什么手段威胁的李云丽呢？李耀的性命？还是别的？”桑彤又问。 “威胁？为什么要威胁？我姐从小就爱我护着我，我怎么可能威胁她。”李云凯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桑彤的眉头皱了一下。 “对，你想的没有错，我们是相爱的，姐夫？那个男人也配做我的姐夫，他不过是一个整天都知道的工作的机器而已，根本给不了我姐想要的爱，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给我姐幸福！”李云凯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 “李耀只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小野种罢了，要不是因为他，我姐也不会跟他结婚，可是他结婚之后又不知道珍惜我姐，我姐产后抑郁的时候，他在哪？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在安慰我姐，那些无数个难熬的夜晚，都是我在陪伴着她……” “我将她拥入怀中，用我的怀抱，我的体温，温暖着脆弱的她，你不会懂的，你不明白，只有我们才是真爱……” 李云凯喃喃低语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桑彤觉得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说不出什么感觉，想要吐，却又生生被她给压了回去，她答应过叶瑾宸，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的！ “所以李耀身上的那些伤痕是你打的？”桑彤问。 “怎么可能是我，那个小野种本就不讨人喜欢，跟他爸一样是个坏种，就是他才害的我爸出事，我妈又怎么会喜欢他？” “噢，还有阿乐，阿乐可是最讨厌他了。”李云凯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李云丽呢？”桑彤问。 这一次，李云凯却沉默了。 “不管李云丽对比他怎么严厉，但是李云丽还是喜欢他的对吗？” “你放屁，我姐喜欢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我姐从头到尾爱的人只有我一个！”李云凯不知不觉之间，重复了三遍，仿佛要让桑彤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桑彤却摇了摇头。 “不，李耀是她的儿子，她再怎么着，对李耀也还是有感情的。”桑彤摇了摇头。 “你说错了，但是没有关系，现在，不管是阿耀，还是我，阿姐喜欢的都只能是我一个人了。”李云凯勾起了嘴角。 说话的时候，他朝着自己的下巴指了指，又朝着自己的心脏指了指。 桑彤猛的抬起头看着他，视线落在了他脸上，还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桑彤的视线又落在了他的心口处。 李云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个动作的，李耀的心脏被掏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她一直想不通李云凯杀了人也就算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掏走李耀的心脏。 “你把李耀的心脏怎么了！”桑彤问道。 “你猜。”李云凯收回了手，十指相扣，放在了面前的小桌板上。 “如果他的出现只能分走属于我的爱，那我只能让他消失了，不过消失也不够……”李云凯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李耀的死并不是终点，属于李耀的那一份感情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污点一样，所以他不能接受。 桑彤却是认认真真的听着李云凯的每一句话，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话，言语之间都带着信息，桑彤努力的提取着李云凯传达的讯息。 “不想要分走，所以你都要是吗？”桑彤问。 “不然呢？我都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了，可是有些东西改不了啊，既然改不了，那我也没办法咯。”李云凯表现的有些不以为然。 似乎杀了李耀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要的远远不是杀了李耀这么简单。 “所以……你吃掉了他的心脏。”桑彤忍着内心强烈的不适，冷声吐出一句。 “对啊，我就是李耀，李耀就是我，这样阿姐不管爱的是谁，都只有我一个了，不是吗？”李云凯捂着自己的心脏，朝着桑彤露出 了一个孩子般天真无邪般的笑容。 第76章 般配。 桑彤看着面前的李云凯，心底却是一阵恶心难耐，她见过因为情杀仇杀的，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因为嫉妒而杀了自己的亲外甥。 因为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母爱，所以李云凯一直都是羡慕李耀的，李云丽对李耀的一丁点儿好，在李云凯看来都是刺眼的存在。 从小就缺失了母爱，所以李云凯格外的依赖李云丽，但是现在却多了一个人跟自己争宠，所以李云凯的内心疯狂的嫉妒着李耀。 这种嫉妒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倒是变得日益疯狂…… 从审讯室出来，桑彤站在走廊上，呼吸着冷空气，冰凉的气体进入体内，总算是将她内心的恶心感压下去了一些，外面又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飘摇落下。 叶瑾宸走出来，看着走廊上站着的桑彤，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站在了桑彤的身边。 “李云丽那边也没有挣扎，全部都交代了。” “那就好。”桑彤应了一句。 其实她想过李云凯是凶手，但是没有猜到李家的剩下三个人都是帮凶，包括最小的李云乐。 案发的当天晚上，陈桂芬将李耀从学校接了回来，可是因为李耀一直吵闹不肯睡觉，所以陈桂芬打了他一顿。 被打的李耀从陈桂芬那里跑了出来，去找李云丽，想要告状，虽然李云丽对李耀也没有太关心，但是李云丽跟陈桂芬的关系也不好，所以她常常还是站在孩子这边的。 就是因为知道李云丽会帮自己，所以李耀想都不想就朝着李云丽的住所跑，只是没有想到推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李云丽跟李云凯在做那档子事情。 李耀当即就上去扯李云凯，嚷嚷的让舅舅不要欺负妈妈。 李云凯当下哪里顾得上李耀，叫他滚到一边去，可是李耀还是一直扯着他，李云凯本就对李耀心怀不满，被他这么一闹就烦躁了起来…… 他直接拎起了李耀，狠狠打虐打了他一顿…… 李云丽从头到尾都在一旁观看着，从开头到最后，她都没有上前阻止过，一直到李耀没气儿她才反应过来。 李耀的死是李云凯没有想到的，大概是多年隐藏在内心的邪恶种子最终在这一刻发芽长大，所以在李云丽护着李耀的瞬间，李云凯彻底黑化了。 他将李耀从李云丽的怀中扯了出来，杀人后的崩溃让他变得疯狂，于是，在李云丽的目光之下，他挖出了李耀的心脏，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姐姐，不要恨我，你看，我跟阿耀融为一体了，我们三个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李云凯咧嘴朝着李云丽笑着说道。 桑彤想，她总算是知道那天陈桂芬给李云丽夹了一筷子肉之后，李云丽为什么是恶心呕吐的反应了…… 李云乐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后来是被李云凯强行拉出来的，听说李耀被李云凯打死之后，李云乐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李云乐是三姐弟中最小的妹妹，所以小时候受到的关爱也是较多的那个，所以李云凯同样不喜欢她，回来之后没少对她打骂，李云乐也只能忍着恐惧硬着头皮帮着一块儿清理了血迹。 陈桂芬虽然不喜欢李耀，但是终究是她在照顾孩子，现在人不见了，还不知道李云丽会发什么疯，等了两个小时孩子没有回来，打姐弟三人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她就出来找孩子了。 没想到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屋的血迹，李云乐在拖地，李云丽坐在沙发上跟个死人一样，李云凯站在窗户边上抽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我把阿耀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李云凯笑着对陈桂芬说道。 那一瞬间，陈桂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差点晕倒在了地上。 可是她没有，她不仅没有晕过去，甚至还成了抛尸帮凶中的一员。 凌晨六点，李家的三个女人讲装着李耀的行李箱从南面的墙托举了过去，外面的李云凯接到之后就开着车避开监控运到了人工湖。 其实他早就想带着李耀出去玩，然后把孩子丢进湖里的，毕竟冬天这么冷，下去之后，想要上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只是没想到计划早了一些…… “李云乐跟陈桂芬两个人现在都是李云丽跟李云凯花钱养着的，所以她们两个人才做了假证。”叶瑾宸说道。 人性总归是自私的，李云凯杀了李耀，要是李云凯被抓了，那其他人的生活也不会好过，所以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们选择了隐瞒。 “说来真是讽刺，在利益面前，对她们来说亲情又算得上什么呢？”桑彤冷笑一声。 陈桂芬对孩子们本就没有多少的爱，也没什么耐心，从小就对他们不是打就是骂，言传身教的让李云丽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没有体会过母爱的人对亲姐姐产生了扭曲的感情，李云丽的不拒绝让他变得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知情者李云乐却因为经济来源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被李云丽跟李云凯虐待也从没想过要反抗。 陈桂芬知道李云凯跟李云丽的事情吗？桑通想，她大概是知道的。 可是因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要给自己养老，撕不破那层窗户纸，只是因为要保全自己，也真是可笑。 一家人，全都是自私的。 就不觉得恶心吗？ 桑彤想，这是她入职以来，办过的最让她觉得恶心难忍的案子。 她甚至都难以理解，在李耀惨死之后，一家四个人竟然难得变得和谐，甚至其乐融融的坐在一章桌子上吃饭。 难道，她们都没有心的吗？ *** 李耀的案子让整个八组的人的气氛都变得更加的沉闷了起来，孙晓珍的案子已经让整个八组笼罩在一层阴云当中，李耀的案子更是让人心情沉重无比。 明明是近年关的日子，办公室里是一点喜庆的感觉都没有，后来还是陈副局来了一趟，给他们的办公室里挂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大红灯笼罩子，一开灯等个办公室里都是红色的光芒。 “这玩意儿不是挂门口的吗？怎么挂办公室里来了！”许然瞅了一眼，无奈的说道。 刚刚从外面回来，经过走廊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冒着红光的办公室，看着怪渗人的…… “陈副局弄过来的，要不你拿去还给他？”乐奇文往后仰了仰，看着他说道。 许然一听，赶紧摇了摇头：“我要是去，不仅没还回去，估摸着还能再给我塞两个过来。这种事情就该让老张去……诶，老张人呢？” “老张的儿子重感冒，在医院住了好多天了，他这几天两头跑的，现在案子结了，队长给他放了两天假。”乐奇文说道。 “航航生病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许然问道。 “是该去看看……”乐奇文点了点头。 对于这件事情，叶瑾宸并没有拒绝，于是周六的下午，一队人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老张的家里，给老张都整懵了。 “就是个感冒，你们也没必要这么隆重吧……”看着一行人大包小包的，老张也是傻了眼了。 “没事，就是给孩子买的一点玩具零食什么的。”许然笑呵呵的说道。 “航航，快谢谢叔叔姐姐。”张为民朝着身边的小孩说道。 “谢谢叔叔姐姐。”小孩软软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桑彤看了一眼，挺帅气的一小伙儿，可可爱爱的。 “不用谢。”桑彤笑着应了一句。 “为什么是叔叔姐姐？我们是叔叔，桑彤是姐姐？这把我都叫老了！”乐奇文不满意，朝着航航笑着说了句，“来，航航，叫哥哥。” “乐叔叔。”张宇航乖乖的喊了一声。 乐奇文：…… 其他人见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行了，都叫了几年的叔叔了，现在改来不及了。”张为民朝着乐奇文说道。 乐奇文撇了撇嘴，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桑彤是姐姐，我们是叔叔，那桑彤不得叫我们叔叔？这……不合适吧……”乐奇文笑着说道。 “你要是发疯，就出去跑两圈再回来。”叶瑾宸突然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桑彤的面前。 “算起来，您的年纪比我还大两岁呢，桑彤也得叫你一声叶叔叔。”乐奇文嘀咕了一句。 叶瑾宸的眼皮忍不住的抖了抖。 桑彤站在叶瑾宸的身后，因为距离有些近，所以格外觉得叶瑾宸很高。 叔叔？想了想，桑彤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叶瑾宸二十八，她马上要二十二了，差了八岁叫叔叔……多少有点怪怪的。 最终，乐奇文还是变老实了。 毕竟在这样的下雪天把他丢出去跑圈的事情，叶瑾宸还真的做过。 人多， 晚饭就在老张家附近的餐馆吃的，张宇航捂得严严实实的走在桑彤的边上。 “桑姐姐，你是叶叔的女朋友吗？”张宇航朝下拉了拉捂住嘴巴的围巾，神秘兮兮的朝桑彤问道。 “嗯？”桑彤被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他。 “嘿，我就知道我小姨没戏，她长得没你好看！你跟叶叔更般配……”张宇航乐呵呵的说道。 桑彤：…… 小朋友，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桑彤才见到了张宇航的妈妈跟小姨，两个人刚刚下班，匆匆赶过来的，大家都是认识的，很是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郑思莹一进包间视线就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等到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叶瑾宸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视线落在桑彤的脸上的时候，她愣了愣。 桑彤的长相是那种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容貌精致不说，皮肤细腻，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看就像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 要是桑彤坐在别人身边也就作罢，可是她偏偏坐在了叶瑾宸的身边。 “这是……叶队的女朋友？”郑思莹看着桑彤，朝着叶瑾宸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包间里都变得安静了一些，张为民的妻子郑思云有些尴尬的看向了桑彤跟叶瑾宸，自己的这个妹妹喜欢叶瑾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奈何人叶队没这个意思啊…… “你好，我是桑彤，是特调八组的新成员。”桑彤礼貌的向郑思莹自我介绍。 “哦，你好。”郑思莹反应过来之后，表情有些僵硬的朝着桑彤说了一句。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底还是有些苦涩的，明明以前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叶瑾宸都会第一时间否认的，可是她刚刚看过去的时候，叶瑾宸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开口。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叶瑾宸了，能不了解么…… 郑思莹没有多问，桌子上也没有人说什么，刚刚问的那句话，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一顿饭吃完，天都已经渐渐的黑了，八组的人开车回宿舍，老张一家则是走回家。 来的时候车里还有许然，回去的时候就只有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了。 “许然呢？”桑彤系上安全带，看着空荡荡的后座问了一句。 “他刚刚喝了酒，我怕他吐我车上了，让他跟着丁健修他们坐去了。”叶瑾宸解释道。 桑彤忍了两秒，随后缓缓的开口：“队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点洁癖？” 其实桑彤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叶瑾宸自己的车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还有柠檬的清香味，桑彤总觉得叶瑾宸在车里放熏香了…… “个人卫生都管理不好，怎么在其他事情上做得细致。”叶瑾宸启动了车子。 桑彤：…… 这给自己找借口也找的太明显了吧！ 车子朝前开着，桑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下雪之后的路不是那么的好走，所以叶瑾宸开的并不是很快。 之前都是跑任务的时候跟叶瑾宸坐在一辆车上，所以桑彤并没有什么感觉，除了看资料，就是交代案件的进程，以及分析案件的细节。 这会儿安静得有些尴尬，桑彤想了想，却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才好。 就在桑彤努力的想话题的时候，叶瑾宸倒是率先开了口：“你过年的时候怎么打算？” 桑彤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打算，估计应该会留在队里。” “不回去看看？”叶瑾宸知道桑彤的情况，元旦没有回去他能理解，但是过年也不回去么…… 桑彤摇了摇头：“不了。”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她回不回去并没有什么区别，父母早就在她十六岁那年去世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不在了，其他的亲戚……也不熟。 不管她回去还是不回去，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这么一想，她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什么亲人的。 十六岁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黑暗了，刚开始获得这个能力的时候，她也曾害怕过，可是她还是振作了起来。 一家三口，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所以她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抓住真凶的那天，她是真的热泪盈眶，也就是那一天，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用自己的能力去救更多的人，所以她不断学习，努力的完成高中，读完大学，进入到了这一行。 如今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她也确实成为了自己曾经想要成为的样子。 叶瑾宸的余光扫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郑思莹在饭桌上的话你不用当真。”清冷的嗓音传来。 说起这个，桑彤就来劲了，按照叶瑾宸这个外形，这个条件，喜欢他的人可是大把大把的啊！ 只是叶瑾宸在队内的名声好像一般，主要是因为叶瑾宸太冷了，据说是努力过的人都撞了南墙，所以现在局里基本上没人敢打叶瑾宸的主义。 这郑思莹，好像还挺坚持的，她认识叶瑾宸应该也有些年了，坚持不懈不放弃也是难得…… “哦哦。”桑彤干巴巴的应了一句，主要是说些别的好像也有点不合适。 想要八卦的心简直停不下来，但是桑彤又不敢问，毕竟她也是怕叶瑾宸黑脸的。 桑彤想了想，还是算了，保命要紧。 啧，她当初做的那个梦，这会儿倒是想了起来，按照她跟叶瑾宸现在这种公事公办的关系，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么离谱的幻境。 难道是因为叶瑾宸长得太帅了？不可能吧…… 不对，也不是不可能，她都已经好久都没有梦到过那种场景了，肯定是因为她已经免疫了，对，一定是这样。 身边传来了一声低咳，桑彤扭头，入眼的是叶瑾宸的那张侧脸，虽然已经看了半年了，但是不得不说，每次看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快了几分。 免疫？不，免疫不了一点…… 桑彤赶紧收回了视线，开口问了句：“队长，都已经下雪了，您还是穿羽绒服吧，冲锋衣哪有羽绒服保暖，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组里的人都挨个儿感冒了一遍，终于是要轮到叶瑾宸了么！ “嗯。”身边的人轻轻的应了一声。 桑彤觉得叶瑾宸十有八九就不会听，内心叹气。 “队长，您已经年纪不小了，不要直讲风度不讲温度，注意保暖才不会生病。”桑彤又道。 叶瑾宸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年纪不小？ 他难道很老？他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九了，虽然还有小半年……确实比起她来要年长许多。 张宇航那个小子叫他叔叔，叫桑彤姐姐，这辈分的差距一下就给拉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叶瑾宸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最近总是觉得在年纪方面有些敏感，他这是怎么了？ 车子开回队里正准备进院子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叶瑾宸看了一眼，居然是个老熟人。 桑彤也看了一眼，莹白的灯光之下，熟悉的人影可不就是江英城么！ 他怎么又来了？ 听说 江家现在已经分开了，几兄弟拿了钱各干各的，江英城也不是那么会做生意的料，所以这段时间没少忙，特别是三兄弟撕破脸之后，你争我抢的。 江英城都干不过他大哥，偏偏又瞧不上他大哥，要不是江英豪给他留了一手，估计是混得更惨。 这是有事找上门来了？ 叶瑾宸按了一下喇叭，没想到江英城不仅没有让开，反倒是上前来，站在窗户边上敲了敲。 “干什么？”叶瑾宸打下窗户，朝着他问了句。 “叶队，我找桑彤。”江英城乐呵呵的说道。 桑彤：？？？ “急事打办公室电话，不是急事你周一再来。”叶瑾宸说道。 “叶队，我有些私事儿找桑彤。” 桑彤：…… “桑彤，马上要过年了，我给你买了过年的礼物！”透过窗户，江英城对桑彤笑着说道，说完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各种名牌的购物袋出现在他手中。 桑彤的眉头直皱，想要就这么拒绝，但是总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当面说清楚才行。 “队长，我先下车了。”桑彤朝叶瑾宸说了一句。 叶瑾宸扭头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等到车门关上，他看着江英城绕过了车，朝着桑彤奔了过来，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 桑彤背对着他，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她朝边上走了一步，江英城也拎着东西跟上了他。 叶瑾宸收回了视线，发动车子朝着队里的停车场开了过去。 桑彤的余光瞥到了叶瑾宸的车开了进去，总算是松了口气，上次跟江英城的事情就被叶瑾宸给撞见了，老尴尬了…… “桑彤，这些是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要是都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江英城一脸笑意的说道，他原本还以为桑彤会拒绝跟自己见面，没想到她竟然搭理自己了，能不高兴么。 “抱歉，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而且上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桑彤有些无奈的看着江英城。 她怎么感觉跟江英城说不清楚呢，明明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又找上来了，头疼。 “诶，那不是桑彤么……”后座的乐奇文喊了一声。 喝了点小酒的许然也凑到了窗边。 “她面前那是谁？江英城？”乐奇文好奇的问了句。 许然摸了一把窗户上的水煮，好家伙，还真是江英城，不过江英城手里的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淦！老大要被挖墙脚了？ 第77章 过年。 丁健修将车开进停车位，许然打开车门下来就看到叶瑾宸正靠着车在抽烟，灯光之下，烟雾缭绕的。 “好冷，快走吧，还在外面带着干嘛！”下了车的丁健修催促了一声。 “你们先回去。”许然摆了摆手。 丁健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抽烟的叶瑾宸，以为许然有什么别的事情要说，也就没有管他，跟乐奇文两个人朝着宿舍走了去。 许然晚上也没喝多少酒，这会儿冷风一吹就变得更清醒了一些，他朝着叶瑾宸走了几步。 “队长，你说，这大晚上，让桑彤一个人见江英城不是很好吧，她一个小姑娘……”许然搓了搓手说道。 “什么不好，这是警局门口，江英城还能吃人不成。”叶瑾宸抖了抖烟灰，瞥了许然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许然：…… 队长这么多年单身不是没有道理的。 “行了，差不多就去叫人回来，要锁门了。”叶瑾宸对许然说了一句。 许然：？？？ 这边的门不都是十一点才锁的，就算是锁了也还有正门可以进啊！ 许然看着叶瑾宸离开的背影，一张脸皱成了一团，他这是被当工具人使唤了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站叶瑾宸的许然同志还是屁颠屁颠的回去叫人了。 “桑彤，要关门了，你快点。”许然喊了一声。 “哦！来了，马上……”桑彤朝着许然应了一声，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人救她于水火之中了，许哥真是哥大好人…… 收回视线的桑彤视线落在了江英城的身上，刚刚江英城硬塞给了她一大束玫瑰花，她这会儿扔了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索性直接又给江英城给塞了回去。 “江先生，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补喜欢你，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桑彤对江英城认真的说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江英城有些着急的看着桑彤。 他的那些朋友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送礼物送花吗？怎么在桑彤这里一点都不好使，可是桑彤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是喜欢，怎么办…… “我喜欢的人是同行，身高一米八以上，长得帅，各方面都特优秀。最重要的是高冷……我就喜欢这种对我爱答不理的。”桑彤将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标准答案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喜欢叶瑾宸，可是，他……”江英城张嘴。 “不，我喜欢的是警察，如果你是警察，我会考虑你的。”桑彤淡淡的吐出一句。 江英城大概是没有想到桑彤会这么说，这一次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果桑彤真的喜欢的只是警察，那他……恐怕真的做不到。 “我从小就喜欢警察，所以这一点不会变得，未来陪伴我的人也肯定是跟我同一行业的，所以，江先生，抱歉了。”桑彤最后留给了江英城一句。 这一次，桑彤没有等江英城回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而且她也没有撒谎，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然站得近，自然是听到了桑彤跟江英城两个人的对话，在看到江英城纠缠桑彤的时候，他还有些着急，不对，他还有些替队长着急。 可是听到桑彤后面的话的时候，许然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叶瑾宸？警察？他就知道桑彤喜欢的是队长！ 江英城一脸失魂落魄的看着桑彤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要喊住她，可是都已经张嘴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桑彤没有管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无法撒谎，所以也只能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了。 “许哥，你怎么还没回去？”桑彤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边上的许然，差点吓了一跳。 “酒喝多了，散散酒气儿。”许然一本正经的撒谎，他怎么可能承认是因为自己想要吃瓜！这种事情，说出来有点丢人…… “噢！”桑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冷风儿一吹，确实挺醒脑的。 “其实是队长让我在这儿等你的。”沉默了两秒，许然突然说了一句。 “等我干什么？”桑彤眨巴这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许然。 “等着看你有没有没江家老三给拐跑了……” 桑彤：？？？ “怎么可能！” “其实江老三的条件也还是可以的，不过江家有点乱，再说了，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谈恋爱也正常……”许然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句。 “谈恋爱？不可能的！我是不会谈恋爱的！我的心里只有工作，我爱工作，我爱八组，谈恋爱只会影响我办案的速度！”桑彤想都不想，直接否定了许然的话。 许然：？？？ 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的感觉。 桑彤觉得许然一定是喝酒喝糊涂了…… 冷风一吹，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走了两三分钟就看到了宿舍的大门，还是宿舍好，有暖气，都已经快要二月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 桑彤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抖了抖身上的雪，脚在门口的红色地摊上蹭了蹭，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叶瑾宸，他手中的烟这会儿还燃着，但是没有抽，视线朝着她投了过来。 许然自然也是看到了叶瑾宸， 不对……刚刚那根烟还没有抽完吗？还是有点了一根？队长好像不是这么喜欢抽烟的人才对。 “队长，我先上去啦，晚安！”桑彤搓着手，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暖和暖和一下冻僵的指尖。 门口的冷风大，她跟江英城说了那么半天的话，早就已经冻得不行了。 “嗯。”江英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我也上去了，队长你继续抽。”许然也跟着说了一句。 叶瑾宸看了他一眼，懒得理。 许然：…… 两个人先后走进了公寓的大楼，叶瑾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烟，燃烧了很久了，天气冷，不抽的烟都快要熄灭了，烟头上挂着一小节的烟灰，他抖了抖，将烟熄灭，摁了摁，随后扔进了烟盒里。 随后，也转身走进了公寓。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烦躁…… *** 洗完澡之后，桑彤就捂进了被子里，屋子里就算是开了暖气，桑彤还是喜欢暖烘烘的裹起来的感觉。 翻翻电视剧，再看看书什么的，现在渐渐的闲下来了，适当的调节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李耀的案子也在收尾阶段了，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队里总算又恢复了慢节奏，该干的还是在干，但是没有那么累了。 八组就是这样，忙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忙，闲暇的时候还真的挺闲的。 临到放假的这天，没有案子找上来，八组的全员喜提一周的假期，基本上全员都打算回家一趟，这半年来，就元旦的时候放了个长假，其他的时候都是忙得天昏地暗的，难得的假期还是想要陪一陪家人的。 跟上次一样，桑彤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队友，四楼的走廊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桑彤，等着我们给你带年货。”乐奇文是最后一个走的，下楼的时候朝着桑彤的房间喊了一句。 “快走吧，免得跟上次一样赶不上火车了！”桑彤笑着应了一句。 乐奇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过不过年的，对于桑彤来说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人过罢了，而且过年的时候食堂肯定是要关门的，宿舍不让开火，所以桑彤准备去买点自热锅回来，饭还是得吃的不是么。 除了去买东西的时间，桑彤几乎是没有出过宿舍的门，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这个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被子里当个懒人。 而且宿舍里面有暖气，舒舒服服的，一个人待着也挺好的，买完自热锅之后，桑彤连食堂都不想去了，最近下了雪，从宿舍到食堂摔跤的一堆人，光是看看都觉得疼，外面又冷，桑彤干脆直接就不出去了。 天天看看书刷刷剧什么的，生活也惬意得狠，再抽点时间举举铁，锻炼一下手部腿部力量，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简直不要太快乐。 但是桑彤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简单的快乐竟然没了…… 起因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得暖气停了，她还以为是因为早上稍微降低了温度，晚上再开大点，可是没想到暖气从暖和编程温热再变得冰冷，中午就已经不太行了，晚上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桑彤捂在被子里简直不敢动。 盖了两床被子才暖和一些，一夜都没睡安稳，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暖气还没有来，桑彤有点难受了。 大年三十的大中午，她咋整？ 大家都已经放假了，就算是她想要找人也没地儿找去，她要哭了…… 算了，再忍一忍，明天再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人。 只是熬到晚上的时候，桑彤就有点扛不住了，她真的是一个很怕冷的人，别的都可以接受，没有暖气这一点她是真的有点难以忍受。 她拿出手机，给许然发了一条、 [过年宿舍停暖气吗？] 过了一小会儿就收到了许然的回复。 [不停啊！怎么，你宿舍停暖气了？] [嗯。] [现在肯定放假了，你要不弄个暖水袋吧……] 许然这个意见给的很中肯，毕竟，今天这日子，想要找人实在是太难了。 桑彤想了想，觉得许然说的也挺对的，她怕了起来，弄了玻璃瓶子，装了热水，塞在被子里确实挺暖和的，她捂进被子里，脚冷，想要暖脚。 一脚踩上去，差点给她烫秃噜皮了，又赶紧把玻璃瓶捞了出来裹上了一层毛巾，这才觉得舒服多了，早知道会停暖气，她就买个热水袋了，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被子里是暖和了，但是房间里还是冷的，桑彤叹了一口气。 她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朋友圈看了一眼，人人放的都是团员饭的照片，看起来还挺丰盛的，一个人其乐融融的。 看了一圈，给桑彤看得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父母在的时候，她家过年也是这样的，就算是三四个人，桌子上也是十二个菜，母亲从早上就开始忙起，中午还会放鞭炮，晚上会放烟火，热热闹闹的。 可是现在，父母不在了，她的那个家，不回去也罢…… 不知不觉，桑彤就觉得有些困了，手中的手机是什么时候倒下去的也不知道，她扯了扯被子，几乎是要将头都塞进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脚上的玻璃水瓶已经不怎么暖和了，被桑彤踢到了一边。 桑彤是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的，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的意识清醒，睁开眼的瞬间就快速的跑到了房门口，打开了门。 这是因为之前出任务产生的惯性，听见敲门声的瞬间她就以为是要出任务了，整个人都慌张不已。 房门打开，叶瑾宸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毛茸茸花里胡哨睡衣的桑彤，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个绿恐龙。 叶瑾宸：…… 有点丑萌丑萌的。 “队长，是要出任务吗？”桑彤看清来人，马上说了一句。“马上来。” 叶瑾宸看着她踩在地板上的双脚，光溜溜的，大概是因为冷，右脚的脚底板踩在了左脚的脚背上，左脚又觉得冷了，就换了只脚踩，来来回回的。 “没有任务，你先穿鞋。”叶瑾宸站在门口说了句。 “哦。”桑彤一听没有任务，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回去把自己毛茸茸的拖鞋给穿上。 在走回床边的这段时间，桑彤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明明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是大年三十的下午来着，她怎么会看到叶瑾宸？ 该不会还在做梦吧？桑彤揉了揉眼睛，站在门口的叶瑾宸正看着她。 人没有消失！ 那她是从大年三十睡到什么时候了？怎么会看到叶瑾宸的身影？ 桑彤偷偷的瞅了一眼闹钟，上面小小的一行写着的确实是大年三十的日期啊！ “队长，你怎么会在这？”桑彤张嘴，有些疑惑的问着叶瑾宸。 “方便我进去吗？”叶瑾宸倒是没有回应她，只是朝着她问了一句。 “噢，行！”桑彤没有拒绝，毕竟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话音落了下去，桑彤这才想起来自己吃的自热锅还没收拾呢，垃圾桶里也全部都是自热锅，上午吃的自热锅也在桌子上！ 叶瑾宸一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麻辣味，他微微扭头就看到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自热锅包装盒，他的眉头皱了皱。 桑彤感受到了叶瑾宸的目光，赶紧冲上去收拾。 “队长是有什么事吗？”一边收拾，桑彤一一边快速的问道。 她真的不是想要把日子过的这么埋汰啊，主要是因为宿舍里面实在是太冷了，对她这个怕冷的人来说，还是捂着被子里比较重要一些。 她是可以稍微的将就一下，但是她知道叶瑾宸肯定不可以，毕竟叶队可是有那么一点点洁癖的人呢！ “就算是过年宿舍也不停暖气。”叶瑾宸淡淡的说了一句。 “哦。”桑彤点了点头，所以呢？ “我的房间里的暖气是开着的，你这边有问题多半是暖气片坏了，我过来给你看看。”叶瑾宸说道。 “噢！好！”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等桑彤回答完就朝着房间的暖气片走了过去，管道是有一点热气的，但是暖气片却没有r温度，拧了拧开关，没有问题，那应该就是暖气片有问题。 “我房间里的暖气是开着的，你过去待会儿，我出去一趟。”叶瑾宸转头，朝着桑彤说道。 “不用，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可以了。”桑彤摆了摆手。 叶瑾宸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桑彤，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桑彤：…… “行，那我过去。”桑彤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开什么玩笑，队长都已经这么看着她了，她敢拒绝么！ 她不敢！ 出了门，走廊都比房间里要暖和一些。 “门没锁，你自己进去，我出去一会儿回来。”叶瑾宸走了两步，回头朝着桑彤说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叶瑾宸便回了头，只留给桑彤一个快步离开的背影。 桑彤吸了吸鼻子，还真是冷啊！ 她的手都已经放在了叶瑾宸的宿舍门把手上了，要不要进去呢？好像有点不太好？ 但是…… 算了，还是进去吧。 桑彤按了一下把手，推开了叶瑾宸的房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经历了两天苦日子的桑彤这会儿简直要哭了，太暖和了！ 她关上了房门，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房间里面，不得不说跟上次没有什么变化，这房间里面还是像没住人一样，除了床上有被子，桌子上有一些资料以外，屋子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再一对比自己的屋子里……跟狗窝有什么区别…… 难怪刚刚叶瑾宸进门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更何况是有洁癖的队长！ 就算是没有什么东西，桑彤也没有随便动，找了个椅子，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等到身体暖和一些之后，桑彤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主要是想要趁着叶瑾宸不在，赶紧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自热锅给收拾了，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 桑彤开了个垃圾袋，一顿收拾，生怕自己收拾快了叶瑾宸就回来了，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桑彤竟然觉得身体开始暖和起来了，果然还是运动让人暖和啊……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谷歌叶瑾宸离开的时候，桑彤也忘了问他是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叶瑾宸让她等什么。 难道是取工具去了？ 就在桑彤准备下楼去扔垃圾的时候，叶瑾宸回来了，这一次他似乎还带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个一米左右长宽的棕色纸盒出现在他的手里，看起来有些重量。 叶瑾宸自然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桑彤，他皱了皱眉头，不是让她去他房间里等着么。 “队长，这是什么？”桑彤看着走近的人，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主要是想要快点藏起来自己手里的垃圾袋。 “暖气片。”叶瑾宸并没有隐瞒。 “啊？”桑彤震惊了，她以为叶瑾宸是去找工具，或者是找人来修了，没想到是直接给她弄来了一个新的暖气片。 早知道这样，她就下去帮忙了，这晕过来多重啊！ 叶瑾宸也没有耽误，直接走进了房间，将东西放在了地上，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个工具盒回来，接着就在桑彤的注视下，一阵捣鼓。 新的暖气片跟她原本的暖气片有些不一样，但是尺寸是合适的，叶瑾宸将旧的拆下来放在一旁，又帮桑彤把新的装了上去，整个过程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等到新的暖气片装好，叶瑾宸拧了拧开关，又等了一小会儿，暖气片很快就热了起来。 “行了。”叶瑾宸站了起来，朝桑彤说了一句。 桑彤上前摸了摸，温热的感觉传来，冰冷的指尖有了暖意。 天哪，感动到了怎么办…… 队长果然是个大好人！ 第78章 吃饭。 “谢谢队长。”桑彤非常真诚的对叶瑾宸说道。 要不是叶瑾宸她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身上，小小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就这么乐呵呵的看着他。 叶瑾宸的目光深了一些，他知道她是一个怕冷的人，他就住在对门，她竟然从未想过来找他，要不是今天听许然提了一嘴，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她去问许然都没有想过来找他吗？ “没事，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对面找我，我一直在。”叶瑾宸对桑彤说了一句。 “队长过年也不回去？”这一次轮到桑彤吃惊了，毕竟她不回去是因为家里的亲人都不在了，可是叶瑾宸她虽然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应该是有亲人在的，他也不回去吗？ 别的时间因为要在队里留守不回去，桑彤也就不奇怪了，但是过年这么重要的节日都不回去，为什么？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桑彤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一些什么，要是问出来了，叶瑾宸不想说也挺尴尬的。 “我先回去了。”叶瑾宸收回落在桑彤身上的视线，将原本的旧暖气片装进了盒子里，轻轻松松的就拎了起来。 “好。”桑彤点了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叶瑾宸这一波无异于雪中送炭了。 桑彤关上了房门，站在屋子里，感受着渐渐升起的暖气，心情都变得好多了。 她这一觉也并没有睡多久，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半，虽然天色看着渐渐沉了下去，但是时间还早。 她本来准备下去扔垃圾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等会儿吧，让她先享受一下这久违的温暖。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桑彤才磨磨蹭蹭的下了楼，先把乱七八糟的垃圾扔掉，看向关着灯的食堂，桑彤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明天初一应该也不开门，后天初二还不知道呢，初三应该有人了吧…… 算了，她还是回去靠自热锅活几天吧，住宿舍的好处就是供热供暖还供热水，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自己开火，要是能够开火，她就直接自己开小灶了。 不对！队长之前好像跟她说过，放假的时候也能使用厨房来着，桑彤想了想，还是准备去食堂看一看，只是这一次多少是让桑彤有些失望了，食堂的门上了锁，她也没钥匙，还是算了吧…… 桑彤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转头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可不就是叶瑾宸么…… 桑彤刚在想要不要跟叶瑾宸打个招呼的时候，叶瑾宸的视线也看向了她。 “你现在有别的事情吗？”就在桑彤还在思考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叶瑾宸却率先开了口。 “嗯？没有……吧。”桑彤回应了一句，主要是叶瑾宸问的太突然了，她一时间也没有太反应过来。 “那行，你跟我走吧。”叶瑾宸说道。 一听这话，桑彤的眼睛立刻就清明了，难不成是要出任务！ “噢，好！”桑彤应了一句，也没有多问，叶瑾宸在前面走着，她快步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时间队里虽然还有其他留守的同事，但是人手是要少一些的，叶瑾宸也没说是干什么，桑彤也不多问。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桑彤看了一眼，看起来竟然是一个高级会所的模样，没想到过年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关门？ 不过现在正好过年，到处都是人，而且过节喝酒的人也不少，很容易引发矛盾，难道是会所里面有什么案情？ 桑彤跟着叶瑾宸走了进去，门口的保安看到是叶瑾宸，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跟我一起的。”对方正准备拦着桑彤的时候，叶瑾宸开口说了一句。 保安立刻道 了一声歉，桑彤朝着对方摆了摆手，收回视线跟着叶瑾宸进了里面。 桑彤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之前也办过娱乐会所的案子，所以还是有些熟悉的，就是她一个人过惯了，这吵闹的音乐，着实让她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也不知道叶瑾宸带她来时办什么案子的，桑彤也顾不上这些。 虽然是过年，但是过来玩儿的人还是挺多的，这……不像是有命案的情况啊，难道是hi其他的案子？桑彤虽然心里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跟着叶瑾宸进了vip通道，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桑彤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安静的环境让她觉得舒服多了。 vip通道两边都是包间，叶瑾宸带着她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一间，推开门，里面有几个人，视线都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叶三哥，你这来的有点迟了啊，下午就等着了，怎么现在人才来。”其中一人笑着开口，桑彤听出来了，这人可不就是上次那个开着很骚包的粉色车来送鞋的人。 “烟灭了，开窗透气。”叶瑾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 “都过年了，还不让人放纵一下了？”对方嘀咕了一句，却还是按照叶瑾宸的意思做了。 “三哥能来就不错了，你还是忍忍吧。”开口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打扮的……很优雅，长得也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容貌。 另外的几个人也是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普通的人，起码……桑彤知道能开那样车的人，想来应该不会是普通人。 叶瑾宸朝前走了一步：“随便找个位置坐，还有一会儿开饭。” 他这话是朝着桑彤说的，桑彤“啊？”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 好家伙，她还以为是有什么案子呢，合着队长带她过来是吃饭的？真的只有吃饭这么简单吗？桑彤怎么觉得这吃饭的地方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哟？你不是上次那个……”梁献看着桑彤，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其他的人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桑彤，之前可没见叶瑾宸带人来，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叶瑾宸带人来，叶瑾宸队里的那几个人他们也是认识的，不算熟悉，但是也认识，桑彤却是头一回见。 “大家好，我是队长的同事桑彤。”桑彤缓缓的开口。 主要是这个场面，确实让她有点尴尬了，她也没搞清楚叶瑾宸的意图，听着话好像是带她来吃饭的，作为一个合格的蹭饭人，桑彤觉得自我介绍还是有必要的。 “同事啊……”梁献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他怎么不信呢！ 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八组的人，但是叶瑾宸不喜欢他们跟八组的人走得太近了，说是怕他们耽误公务。 啧啧其实是不想他们去打搅他的警队生活部吧，他们也是想不通，当初好好的，怎么说去当警察就去了，要知道以前的叶瑾宸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本来以为在叶家养尊处优二十年的，哪里受得了当警察的苦啊！没想到还真让他干了这么多年，还越干越好…… 女同事？他可不信。 “桑彤你好，我们市叶瑾宸的发小儿……”梁献笑着说道。 “你好。”桑彤笑着回应了一句。 梁献被桑彤这一笑都晃了眼，啧啧，小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叶瑾宸喜欢的是这样的？ 难怪之前的那些叶瑾宸都看不上，啧啧，人不可貌相啊，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不用管他们，等会儿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叶瑾宸扭头朝着桑彤说道。 桑彤：…… 队长，您这样真的好吗？ 其他的人也来找桑彤打了招呼，桑彤也是一一应着，大概是因为叶瑾宸发了话，所以其他的人也没有跟桑彤多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人可是叶瑾宸护着的，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对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一个眼刀子过来，全身都发冷好么！ 桑彤默不作声的坐在原地，规规矩矩的，叶瑾宸也没有跟人说话，多是另外几个人跟他说着什么，他只是偶尔应一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桑彤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叶瑾宸跟她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叶瑾宸不大一样，好像是更放松一些，大概是因为面前的这些人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朋友吧。 而且，这群人的圈子，一看就是不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桑彤对叶瑾宸更加好奇了一些。 之前就隐约有感觉，叶瑾宸可能跟她看到的不太一样，身份背景应该更复杂一些，只是如今接触到之后才发现真的不大一样…… 那，他为什么要当警察呢？ 其实八组办的虽然是命案，查找凶手破案是他们主要的责任，可是其中的危险，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应对，要是遇上一些鱼死网破的凶手，他们也随时都有危险。 对于桑彤来说，她原本是不想选择这一行的，小时候也曾想着自己要上一个大学，然后找个普通的工作，可是十六岁之后，她拥有了特殊的能力，所以她才开始走上这条道路。 那叶瑾宸的，家世应该不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很不错，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个警察，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其中辛苦她自然也是有所体会的，为什么呢？ 一旦知道一点消息之后，就想要知道更多，桑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想要知道叶瑾宸更多的消息。 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个梦的原因吗？桑彤不知道。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群人似乎很听叶瑾宸的话，在这个圈子里，不是说谁的拳头厉害就谁厉害的，其中更为复杂的东西，桑彤没去想。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服务员们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一共十二道菜，一次性上齐了。 “年年，你们家的菜还是这样花里胡哨的，什么时候把味道提升一下！”梁献吐槽了一句。 “外表与美味并存，你知道个屁。”女人白了他一眼。 桑彤看着这花里胡哨的菜色，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下筷子了，这……多少是有点夸张的。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说。”叶瑾宸吐出一句。 梁献：…… 说话都不让说了，这饭吃的还有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心里虽然已经开始抓狂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反对，所以这一顿饭吃的众人是格外的难受。 桑彤倒是默默的埋头吃，主要是因为吃了好几天的自热锅了，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而且……哪里有说的那样味道不好，明明很好吃啊！ “不喝酒？”梁献朝着叶瑾宸问了一句。 “开车，不喝。”叶瑾宸干脆的拒绝道。 梁献看了叶瑾宸一眼，也没有问些什么，其他的人也没有喝酒，都给改成了果汁。 只是梁献本来就是个话多的人，这吃饭憋着不让他说话多少是有点难受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桑彤的身上。 他对这个小姑娘还是有点印象的，叶瑾宸好像一直带着她来着。 梁献的视线在桑彤的身上落了几次，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吃饭的样子也斯斯文文的，但是可能吃了。 不想唐念，吃几口就停了下来，吃的真香啊，他都忍不住的想要多炫几碗饭了。 多吃点好啊，还在长身体呢……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叶瑾宸是怎么下得去手的，禽兽！ “哟，小桑还挺能吃的哈，还想要吃点什么，梁哥给你去叫。”梁献看了一眼桑彤。 桑彤：…… 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了。 “那我去叫个果盘。”梁献正笑呵呵的问着，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连忙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桑彤：…… 她其实已经快要吃不下了。 果盘来了之后，桑彤还是硬撑着吃了两块菠萝，实在是不行了。 临到走的时候，桑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实在是不行了。 礼貌的跟着众人道别之后，桑彤这才跟在了叶瑾宸的身后，说是吃饭就真的是吃饭，一点多余的事情都没有。 这可是桑彤最近吃过的最香的一顿了，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么的。 “过年别的地方不开门，所以只能来这里凑合一顿。”走出了大门，叶瑾宸这才朝着桑彤解释了一句。 “不凑合不凑合，饭菜很好吃，谢谢队长！”桑彤立刻诚恳的回应道。 她想，今天应该是叶瑾宸的私人聚会，要是不带上她应该更自由一些，她完全是个拖油瓶…… 队长这个时候还想着带她来吃饭，太令人感动了。 叶瑾宸看了桑彤一 眼，并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坐在了车上，桑彤还是觉得肚子有点撑，她的胃口很好，一般很少有吃撑的情况发生，看来这一次还是她没有节制啊！ “明天食堂也不开门，你到饭点在宿舍等我。”叶瑾宸开动车子的时候朝着桑彤说道。 “谢谢队长，不用了，我有自热锅可以应付几天。”桑彤拒绝道。 主要是……叶瑾宸带她吃饭的地方，桑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消费不起了，好家伙，今天的伙食费还不知道多少呢！ “少吃垃圾食品。”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一句。 桑彤：！！！ 为什么，自热锅怎么就是垃圾食品了，有菜有肉有主食，这可是她放假时候的救命粮食啊！ 但是这话是从叶瑾宸的嘴里说出来的，桑彤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不敢反驳，算了，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的。”桑彤默默的吐出了一句，扭头看着窗户外面，其实已经看不清楚外头的景象了，玻璃床上都是一层水雾，能够看到五颜六色模糊的灯光，窗户上还反射着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快要哭了的表情。 肚子是幸福的，钱包是瘪瘪的。 这会儿天色沉了下去，外面已经没有多少车子了，有些安静的过分，虽然路上的灯光还很耀眼，但是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多半是在家里过年。 桑彤想着，今年这个年，其实她过的还挺开心的，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但是今天叶瑾宸带她见了很多人，虽然那些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顿饭却吃得热热闹闹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吃这么热闹的一顿饭了。 “谢谢队长。”桑彤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什么？”叶瑾宸询问了一句。 “谢谢队长还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带我出来吃饭。”桑彤说道。 “没事。”叶瑾宸本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前两天，他本来是想着要带她一块儿的，食堂的情况他也清楚，只是……桑彤没有出门，他也不太好主动找她。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也真能扛，命名那么怕冷，结果暖气坏了这么长时间一声都不吭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叶瑾宸又觉得有一点心情不好了。 明明他就住在对门，而且他也跟桑彤说过，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他，可是桑彤却去找了许然。 为什么？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不会帮忙的样子吗？ 车子开进了队里，停车场里的车还挺多的，不出任务的时候就停得很满，叶瑾宸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桑彤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到一旁等着叶瑾宸，叶瑾宸下了车，锁好车门朝着她走了过来。 两个人并肩朝着宿舍走了过去。 “队长，晚上的饭钱是多少，我转给你。”桑彤突然朝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原本走在桑彤身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桑彤走了两步，发现叶瑾宸没有动，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 仅仅是一眼，桑彤就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落入对方深邃的眼眸，桑彤突然有点紧张，难不成是她刚刚说的话有问题？ 她就是问问饭钱……应该没什么吧。 “桑彤。”叶瑾宸突然喊了一声。 “到！”桑彤下意识的就回应了一句。 叶瑾宸：…… 他眼神复杂，有些无奈的看着桑彤，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隐约是有些想法的，可是…… “桑彤，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这个当队长的会苛待你，吃顿饭还找你要钱？”叶瑾宸开口说道。 “不是，这……吃饭付钱，有什么不对吗？”桑彤眨巴着眼睛，看着叶瑾宸，有些不理解。 “桑彤，今天是过年，请你吃顿饭还要算这么清楚？”叶瑾宸叹了一口气，算了，小姑娘心思简单。 “噢！那行，明天我请队长吃饭吧！”桑彤笑着说道，实际上心里都快哭了，她的钱包果然是保不住了。 哎…… “桑彤，你很怕我？”叶瑾宸问道。 “嗯？没有……啊。”桑彤口是心非的说道。 虽然也没那么害怕吧，但是叶瑾宸生气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可怕的。 只是桑彤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心绪，这话落在叶瑾宸的耳朵里更加的没有底气了。 “半年的相处，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害怕，工作上的事情有错误，我自然是严格相对，但是要是日常中，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照顾队员是我这个当队长的职责，明白吗？”叶瑾宸朝着桑彤说道。 “噢！”桑彤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队长人真的很好，她没有见过比叶瑾宸更体贴下属的人了，看来她这个八组真的是来对了。 同事友好，队长也是大好人，令人感动。 叶瑾宸：…… 算了。 “下次遇到暖气这样的事情，你直接来敲门找我，我全年都在队里，除非是有外出的任务，你给许然打电话不如找我来的更快一些。”叶瑾宸朝着桑彤的方向走了过来。 “噢！知道了！”桑彤点了点头。 之前不是不知道叶瑾宸留带队里了么，她觉得找乐奇文也不靠谱，其他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合适，她是想过找老张的，但是想着老张过年还得陪孩子呢，也不好打扰人家。 要是知道叶瑾宸在，她肯定找叶瑾宸啊。 也……不一定吧……她觉得自己大概会扛到人上班的。 叶瑾宸看着她一副服从命令的样子，有些头疼。 第79章 礼物。 桑彤回到自己的小窝，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还是自己的屋子里待着舒服啊！ 换上了拖鞋，拿着舒服的睡衣走进了浴室，没有什么比在冬天里洗一个热水澡让人舒服了，被密密麻麻的热水包裹，桑彤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冻得有些发僵的脚和腿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扎扎的感觉，忍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一阵暖意顺着脚板一路往上，整个人都跟着暖和了许多。 桑彤坐在小凳子上，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在水里动来动去。 她今天见到的那些人都是叶瑾宸的发小，看起来关系不错，而且一个个的看着也不像是普通行业的人，那就说明叶瑾宸的家境也是不错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 她还记得叶瑾宸说过，他大学读的是数学，后来又改了主意？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而且叶瑾宸应该是有亲人的，过年为什么不回去跟亲人团聚？八组这边又不是硬性需要留守的…… 桑彤踩了踩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暖和的感觉了，她又加了点热水进去，这一下就给倒多了，烫的她脸都皱起来了。 二十分钟后，桑彤从浴室走了出来，全身都是暖烘烘的，她掀起被子躺进了被窝里。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已经吃完了年夜饭，群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拜年，还在发红包。 桑彤倒是没有客气，领完说谢谢，随后自己也按照差不过的发了一个。 乐奇文：还是桑彤的运气好，每次抢红包都是最大的！新年蹭蹭小桑的好运抽抽卡…… 桑彤看到乐奇文发的消息，笑了笑，这家伙十有八九又在玩游戏。 许然：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问一句，为什么队长抢了六个红包都补超过一毛钱，哈哈哈哈…… 群里出现了许然无情嘲笑的表情包，桑彤点开红包的记录看了一眼，好家伙，一百块的红包她一个人就领了就是块，差一点的也有五十多。 一共六个红包，叶瑾宸就没有一次超过了一毛钱，多的九分，少的一分，简直是惨得让桑彤都忍不住的可怜了一下。 桑彤看着到 手的两百块，又发了一个红包，这一次叶瑾宸倒是手气最佳。 桑彤看着排在第一名的叶瑾宸忍不住的笑了笑，看来乐奇文说的还是有那么一点对的，她确实自带好运buff…… 桑彤正在群里聊得开心呢，就看到了一条私聊的消息，点开一看，发现是叶瑾宸发给她的一个红包，桑彤没有领，反倒是回了一个问号。 叶瑾宸：压岁钱，都有。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桑彤立刻了解，点击了领取，并且发送了一个谢谢老板的动图表情包。 叶瑾宸看着屏幕上疯狂点头的黑猫，还挺可爱的，就是配的字不是那么令人欢喜。 叶瑾宸打了一串字符，都已经准备发了，却又删除了，退出了聊天页面，找到其他人的账号，一一发了过去，张为民那边多了一点，主要是给张宇航的。 自从不让放烟花之后，总觉得少了一点年味，桑彤捂在被子里，把平板放在床上看着春晚，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后来听着倒计时的时候，桑彤又醒了，看着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这个年总算是过去了。 新的一年也要加油！桑彤睡着前是这么想的。 大年初一总算是热闹一点了，外头开门早的地方已经做起了生意，不少买年货的人，食堂还是不开门，桑彤早上在外面随便买了点吃的，都已经走到楼下了才想着午饭还没着落呢。 正想着就看见了站在四楼阳台上的叶瑾宸，桑彤猛然才想起来昨天还答应了叶瑾宸要请他吃饭来着。 桑彤对本地不是很熟悉，附近的几家店平时也吃遍了，要是再请叶瑾宸去多少是有点没意思。 她回到宿舍就开始认真的做起了攻略，看来看去也没什么满意的，让她满意的店又没怎么开门。 凯华街？桑彤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熟悉的，总觉得在哪听过来着。 多看了两眼，桑彤就看到了一家店，店名是个普普通通的句号，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赘述，甚至连介绍都是写的牛排店三个字。 桑彤在看到牛排两个字的时候猛然就想起了于洋，她记得当时于洋diss她工资低，说要请她去凯华街吃牛排来着。 28盎司一千块啊，荷包空空…… 咬咬牙，桑彤还是定位了这家餐厅，毕竟昨天吃的那顿太浮夸了，她就不信都已经这个价了，不会整点花里胡哨的东西。 桑彤订好位置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去敲了敲叶瑾宸的房门。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房间门打开，叶瑾宸微微垂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桑彤。 “队长，走，请你吃饭！”桑彤朝着他说道。 叶瑾宸愣了愣，他以为她昨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好。”叶瑾宸朝着桑彤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她也得回去换一套衣服。 等到桑彤换好羽绒服出来的时候，叶瑾宸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今天的叶瑾宸穿着黑色的毛衣，同色的裤子与大衣，整个人看着都多了几分英俊与贵气。 啧啧，还是那句话，不当男模真是可惜了。 “今天我开车可以吗？”桑彤说道。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你决定。”叶瑾宸说道。 桑彤既然说要请客，自然是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不挑。 走到停车场，桑彤也不是第一次开叶瑾宸的车了，现在桑彤上路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了，甚至这车开得还挺丝滑的。 导航直接给他们导到了地下停车场，出来还要走一段距离，叶瑾宸一直安安静静的走在桑彤的身边，侧后方，桑彤往哪走，他就跟着她往哪走。 只是在看到熟悉的店名的时候，叶瑾宸的表情有些复杂。 叶瑾宸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 “上次于洋问我一个月工资是不是五六千，还说要请我吃凯华街的牛排什么的，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牛排有什么牛的，也能让他拿出来当diss我的资本。”桑彤一本正经的对叶瑾宸说道。 说起于洋，桑彤就觉得后背一阵恶汗。 “嗯，我知道。”叶瑾宸点了点头。 两个人进了门，其实来的人还挺多的，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主要是这个时间也挺尴尬的，毕竟年轻人假期也不多，过年是个多么难得的日子，怎么着家里也要安排几场相亲的。 这不，绝佳的地方啊…… 到了定位的地方，位置还不错，相对比较偏僻，没有什么人来打扰。 桑彤瞅了一眼菜单，内容也不是很多，没写价钱，她随便点了个套餐，叶瑾宸也不挑，选了个跟桑彤一样的。 两个人并没有等多久，盘子就端了上来，不得不说，香确实挺香的，桑彤这会儿也饿了，尝了尝，味道还行，不如火锅好吃，后悔了，她应该去吃顿火锅的。 “嗯？怎么是你们两个？”梁献端着咖啡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角落里的两个人，原本还以为是看错了，走近一看还真是他两。 他就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吧…… 啧啧。 “诶？你怎么也在？”桑彤看到梁献的时候也有些意外。 叶瑾宸并没有理梁献，好好吃顿饭，来个电灯泡。 “这是我的店，我不在谁在……”梁献凑了过来。 桑彤：？？？ 桑彤的余光有些尴尬的看着叶瑾宸，难怪刚刚叶瑾宸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合着是梁献开的店啊！ 梁献看了一眼桑彤又看了一眼叶瑾宸，叶瑾宸那脸色，啧啧，嫌弃他有什么用？不是说不会来他店里吃饭的么！这还不是来了…… “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梁献哥哥请客！”梁献拍了拍胸脯说道。 桑彤：…… 其实她就是为了要回请才来的，花里胡哨的摆盘没有看见，遇到了个花里胡哨的梁献，他今天这套粉色的西服真的很扎眼。 “给她加一份意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叶瑾宸说道。 桑彤：…… “行，马上来。”梁献又端着咖啡笑呵呵的走了。 桑彤：？？？ 好吧，她确实想吃意面来着。 “他这儿面条做的比牛排好吃。”等到梁献走了之后，叶瑾宸朝着桑彤说道。 “噢！”桑彤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梁献就端着一份奶油意面走了过来，不得不说，看起来比她盘子里的牛排香多了。 “怎么样？”梁献笑着问道。 “好吃！”桑彤非常诚恳的给了一个回答。 梁献听到被人夸，别提有多高兴了，这配饭可是他弄的，能不好吃么，也只有叶瑾宸会嫌弃…… 桑彤认认真真的干饭，梁献越看越觉得桑彤这小姑娘，确实挺讨喜的…… “你怎么还不走？”叶瑾宸看着梁献说了一句。 梁献：…… 呵，这就嫌弃他当电灯泡了？ “行，要喝咖啡来找我，我给您现磨。”梁献耸了耸肩，就不打扰两个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叶瑾宸最终还是没有点咖啡，桑彤算是学会了，下次要是再来就点意面…… 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这一顿，虽然桑彤想请，奈何梁献不收钱，白嫖一顿的桑彤叹了口气，到处欠人情怎么办？ “走了。”叶瑾宸喊了桑彤一声，桑彤应了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出了牛排店，外面还挺冷的。 “队长，要不，我们去逛逛，晚上吃火锅吧？”刚刚在店里桑彤就这么想了。 “行。”叶瑾宸并没有拒绝。 主要是这顿饭没请，桑彤也不想拖到下一顿了，这人情托着不还，憋在她这里也太难受了。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街上，桑彤刚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来市中心好好的逛一逛，后来天气太热了就没来，再之后案子 又忙，不工作的时候就只想在宿舍瘫一天。 这一回，她倒是能好好逛一逛了，开的店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逛了一圈下来，桑彤没有什么想买的。 下午在s咖啡店喝了两杯热咖啡，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架子上，新款的保温杯放在了玻璃展柜里，桑彤一眼就看中了，一款黑色一款雾霾蓝，外表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花纹，干干净净的，她就喜欢这种简单的风格。 想了想，她还是趁着叶瑾宸稍稍离开的时候去买下了其中一款黑色，等她买完回来，就看到叶瑾宸也回来了。 “给，新年礼物。”桑彤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叶瑾宸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的。”他也将一个同款袋子递给了桑彤。 两个人交换了新年礼物，桑彤看了一眼，叶瑾宸给她的袋子里是雾霾蓝的哪一款，她刚刚看着就很喜欢，但是想着她给叶瑾宸买了个黑色，她要买个同款不同色的还挺尴尬的，没想到叶瑾宸竟然给她买了。 叶瑾宸看到袋子里的黑色保温杯的时候也愣了愣，随后两个人都抬头，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 “新年快乐！”桑彤笑着说了句。 “新年快乐！”叶瑾宸回应了一声。 有时候，无形中的默契也令人心情愉悦。 晚上两个人一同去吃了火锅，桑彤觉得，这是她十六岁之后，过的最开心舒适的大年初一。 晚上回到宿舍，桑彤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蓝色保温杯，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 啧，挺好看的。 第二天的时候食堂就开门了，桑彤总算是不用再出去吃饭了，不过今天她一整天都没有遇见叶瑾宸。 初三这天，队里的人都回来了，互相交换了新年礼物，桑彤给所有的人都买了新年礼物，是最近很火的一款围巾，好多颜色，她给所有的人都挑了不同的围巾。 其他人带的礼物就花样挺多了，知道桑彤喜欢美事，所以大家给桑彤带的吃的东西最多，桑彤挺开心的。 各种山货年货堆在桑彤的宿舍里面，这得她吃好久了，桑彤想着。 初四这天，所有的人都开始上班了，除了丁健修雷打不动的五点多起来晨跑，其他的人都还没适应过来，哈欠连天的。 “我的妈呀，我就不该通宵打游戏……”乐奇文吃早饭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过年陪我爸妈打牌，可把我给累惨了。”许然也跟了一句。 “赢了你爸妈那么多钱你怎么不说。”乐奇文羡慕的说道。 许然：…… “小桑呢？过年食堂不开门，你该不会没吃上饭吧？”许然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队长带我出去吃饭了，再说了，我可是屯了一箱自热锅的人呢！” 许然：？？？ 队长？带桑彤吃饭了？队长今年又没回去？ “对了，你暖气换了没？”许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情。 “队长早帮我换好了。” 许然：…… 难怪他那天说完这个事情队长就挂了电话，原来是给人换暖气来了，啧啧…… 等到几个人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叶瑾宸已经在里头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刚刚在食堂也没有看见人，该不会是从外面回来的吧？ 桑彤给所有的人都泡了杯咖啡，这第一天不在状态也正常，她也给自己泡了一杯卡布奇诺。 保温杯的大小刚刚好，她昨天试了，保温效果也杠杠的，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叶瑾宸的杯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叶瑾宸好像不喜欢喝咖啡来着。 许然也是注意到了两个人桌子上的保温杯。 嚯，放了一周假，就开始用情侣保温杯了？还一块儿出去吃饭了？这进度挺快的嘛…… “放假前没做完的东西，这周五之前全部整理完交给我。”叶瑾宸看着人到齐了，淡淡的吐出一句。 众人：！！！ 好家伙，不愧是队长，第一天开始就这么卷的么！ 桑彤也没有耽误，她这几天其实有在弄的，所以剩下的不多，李耀那一家子，最近闹腾的厉害。 “李云凯天天发疯，说是要做精神鉴定。”桑彤对叶瑾宸说起了这个事情。 那一家子都跟有病似的，特别是李云凯，现在想想，桑彤还是觉得一阵恶心。 “让他做。”叶瑾宸淡淡的说出一句。 “装疯卖傻并不能让他逃避法律的追究。”叶瑾宸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 陈桂芬也天天嚷嚷着自己并不知情，反正一家子都闹腾，李云乐倒是从头到尾都配合得很，至于李云丽，似乎在闹自杀。 不过，桑彤了解了一下，谁家自杀嚷嚷半天没个动静。 随便怎么折腾吧，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新年大家都在赶任务，办公室里一阵狂肝的哀嚎，桑彤还好，其他的人可就被折磨惨了。 “希望今年少一点案子，世界和平！”乐奇文窝在椅子里叹了一声。 桑彤笑了笑，不说话，办公室里又是热热闹闹的，桑彤很喜欢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她感觉到身心放松。 工作的时候认认真真，休息的时候可以窝在宿舍放松，完美。 “桑彤，你这杯子哪买的，挺好看的啊！”乐奇文瞅了一眼。 “怎么？一年四季都喝冰咖啡的人要买保温杯了？”桑彤回应了一句，“我在s咖啡店买的。” “保温杯就不能装冰咖啡了？”乐奇文不服。 “你那咖啡留得到它装进保温杯？从饮水机到你的位置这么短的距离都不够你喝的！”许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乐奇文：……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保温杯？那多了，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拿，过年别人来拜年送了老多了。”张为民说道。 乐奇文：？？？ “不过都是儿童款的，你想要什么颜色，我回去给你找找。” “我要炫酷黑。” “好的，我们家航航不喜欢粉色，我明天把粉色的拿来给你。” 乐奇文：…… 桑彤看了一眼自己的保温杯，又看了一眼叶瑾宸的保温杯。 其实，花里胡哨的儿童款，好像也挺好的。 许然那倒是松了一口气，开什么玩笑，队长跟桑彤用情侣款的保温杯，乐奇文插什么队！ 不过看着这办公室里一个两个的，还是没有他机智，早就看出来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了。 桑彤抬头就看到了许然那一脸怪异的表情，顺着许然的视线看了过来，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保温杯上。 看吧，她就知道会产生误会，其实真的不是那样的啊！ 不对，误会什么误会了，不就是个保温杯么！ “队长，我拿粉色的保温杯跟你换，我喜欢你的炫酷黑。”乐奇文朝着叶瑾宸喊了一句。 “不换，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用同款。”叶瑾宸不仅拒绝了乐奇文的提议，还直接拒绝了他的选款。 乐奇文：…… 委屈巴巴的，算了，粉色就粉色吧。 “别挑了，老张给我挑的是荧光绿，晚 上还会发光的那种。“许然朝着乐奇文说道。 乐奇文：…… 这么一对比，好像粉色也能接受了，起码晚上不发光了不是么！ 老张：？？？ 他到哪给许然去找个发光的保温杯？只有粉色，统统粉色，爱要不要！ 对于这个小小的插曲，也算的上是日常工作中的那么一点调剂。 虽然年初没有案子，但是要整理去年的几个案子，事情可多了，有些已经结束的，有些在收尾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起来就多了。 今年的两个案子也是时间上跟的紧。 认真工作起来的八组效率还是挺高的，连着工作了好几天，总算是解决了大半。 没有案子对于他们来说工作就没有那么累，稍稍的轻松一些。 只是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手里的工作刚好做完，叶瑾宸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都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电话响了，叶瑾宸接了起来，几秒的时间，叶瑾宸就挂上了电话。 “五分钟后，停车场集合。”叶瑾宸朝着众人说道。 “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快速的收拾东西，跟上了叶瑾宸的步伐。 第80章 碎尸。 冬日的冷风吹得让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管理员林三牵着自家的狗艰难的走在林中。 今年冬天冷，不少村里的村民都偷偷摸摸的溜进林场里砍树，平日里砍得少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今年砍得格外厉害，所以白天他得出来逛两圈。 过年放了几天假回来的第一天出门出的有点迟，所以快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才进到比较深一点的地方，他这一路走过来都走的是原来的路，也还算是熟悉，今天没有上山的人，他就准备再往前走走就打道回府了，只是没想到手里牵着的狗子却突然跳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呼唤了几声，狗子却并不搭理他，继续朝前刨着什么，山上的积雪虽然不多，但是谁知道积雪下面是不是坑洞之类的，他也没有轻举妄动，眼看着狗子不搭理他，他转身装作要走，刨了几下的狗子却叼着个东西朝着他奔了过来。 远的时候看不见，等到近了，他这才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仅仅是一眼，他就忍不住的捂住了最，一只断掉的胳膊被狗子放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惨叫一声，吓得后退了几步，走远了一些才哆哆嗦嗦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 下午俩女点多出警，等到三点多才到达目的地，林场这边的路复杂，所有的人都只能下了车徒步朝前走着。 桑彤跟在叶瑾宸的身后，一行十多个人朝前走着，桑彤抬头看了一眼，虽然眼前的山并不是很高，不像山，像是丘陵，但是更后面一些是连绵不断的高山隐藏在云雾之中。 这种环境之下的案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结案的，她之前在县城的时候也有经验。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来到四点多了，所有的人才跟报警的林场管理员汇合。 今天中午的时候出了一点太阳，但是这个点早就已经没有什么阳光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再过一个多小时，天色就快要暗了。 桑彤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几个残肢，有手有胳膊，也有脚。 林场的管理员林三今年四十多岁，在这一片已经待了有十几年了，所以对环境还是相当的熟悉的。 “我回家过年之前还来巡查过一次，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林三给众人介绍道。 他是在上个月二十八号回老家过年的，说是老家其实也不是很远，就在村里，距离这边走路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四十分钟什么的。 但是这么冷的天，过年他也不想上山去看情况，所以就在家里过了半个月，在他回去过年之前他还上了一次山，那时候一点异常都没有，哪里想到等他过完年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尸体说碎也有点碎，四肢乱七八糟的，现在还没有找到躯干，目前切面被咬得乱七八糟了，也不知道是本身就被林子里的野兽咬掉的，还是被分尸后又被野兽咬断的。 但是桑彤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的手，手指纤细，因为埋在雪地里，所以腐败程度不是很严重。 “调的警犬有消息了吗？”叶瑾宸朝着身边的许然问道。 “在来的路上了。”许然点了点头。 现在只有四肢，并没有找到躯干部分，所以他们还有的忙。 现在四肢都在附近找到了，那躯干部分应该也是埋在雪地里的，想要找到全部的身体，他们这样光靠人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被积雪覆盖的山林，可想而知的危险。 等到快五点的时候，警犬才进了山，从发现断掌的地方朝着四周开始扩散式的寻找。 “大家要注意安全。”叶瑾宸特别叮嘱了一句，这种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而且夜色要是太深了也不适合寻找，最多七点半之前，他们就得下山，山上的情况太危险，不适合夜间工作。 叶瑾宸特别让林三提醒了一下有危险的地方，水坑跟普通的坑洞都要避开一些。 “你就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叶瑾宸出发前对桑彤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完全服从队长的命令。 法医法医这会儿已经在对残肢进行初步的检查与收集，雪地里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应该是之后覆盖上去的，现在的坑洞也是林三的狗刨出来的，有点血迹，但是不多。 虽然四肢都集中在这一片，但是实际上还是挺远的，桑彤站起来看了一眼，几处建个近的只有几米，远的有上百米。 桑彤带着手套，指尖在带着血迹的雪上捻了捻。 下一秒，眼前是一片白，接着又是一片黑，隐约能够看到光芒在跳动，模糊的一片影子，桑彤看不太清楚，等了有一会儿才清晰了一些。 是一个柴火堆，周围有帐篷，火光的照耀之下似乎有两个人坐在石头上交谈着什么。 画面不是很清晰，桑彤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地上有两个影子随着火光在晃动。 下一秒，她就觉得后脑勺一凉，画面消失，她摸了一把，树上的积雪掉下来，正好砸到她的脑袋了，积雪顺着她的衣领钻进去一些，这会儿脖颈处也是一阵冰凉。 “这……这是两个人的骨头啊！”法医站起来说了一句。 “什么？”桑彤凑过去问了一句。 “这个手是女性的手，但是这脚，是个男人的脚。”法医指了指其中一滩，又指了指另外的一边，朝着桑彤说道。 桑彤看了一眼，刚刚光顾着看手了，她自然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个女人的手，可是这脚骨……是男人的？ 她想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两个人，也就是说这次的死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她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想着，不对，情况不对，她在画面中看到的场景虽然也在林中，但是并没有积雪，所以……至少不是在下雪之后。 林子里的雪不是那么好融化的，就算是城里所有的积雪都融化了，山脚的积雪也融化了，这山腰偏向山顶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融化的。 要么，两个人是在山脚下遇害的，要么……两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或者是……她看到的并不是案发现场，只是跟死者有关系的一些画面。 根据之前的情况，桑彤已经有经验了，她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是案发现场，而是跟案件有关系的一些线索，不管是什么情况，肯定是跟案子有关系的。 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是要判断尸源，寻找死者的身份，不然很难下手。 桑彤记得在画面中是看到有篝火跟帐篷的，所以……是什么身份呢？ 警犬出动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找到了一些其他身体的部分，都是比较零碎的一些尸块儿。 等到快七点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死者的躯干部分，夜间的气温骤 降，特别是山里，光是站在这儿就感觉全身冻得直哆嗦，一阵冷风出来，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七点二十，所有的人集合，带着现有的东西先下山，明天天亮之后再进山。 所有的人回到队里已经是将近十点左右了，走进办公室，桑彤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衣服不要拿进去，放在门口，等会儿雪水化了流一地。”张为民喊了一声。 “都化车上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许然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按照张为民的话老老实实的把衣服挂在了门口。 桑彤也跑过去把大衣挂在了门口，叶瑾宸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其他的桩上都挂着两三件衣服，唯独桑彤挂着那个上面还能套上一件。 叶瑾宸讲自己的黑色大衣外套脱下来，挂在了桑彤的羽绒服外头，叶瑾宸的衣服并不是很长，对他来说只到膝盖，但是这么一盖，直接就将桑彤的羽绒服给裹在里面了。 他多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 “现在简单来说一下情况。”叶瑾宸朝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黑板的面前，林场的地图是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要的一份。 贴在透明板的背面，他拿着红色的油笔在另外一面标注了几个地点。 “这些是我们目前发现尸块的地方，范围有些广，尸块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叶瑾宸将现场的情况说给众人听。 “目前初步判断，死者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衣物，明天搜查的时候注意一下这一点……” 因为现在并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所以案子办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是意外死亡还是凶杀案或者是自杀，这些都要先等待法医那边的结果。 “明天，老张带一组人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进行走访，看看有没有失踪人口，乐奇文核对一下关于失踪人口的报警信息……”叶瑾宸给众人分配了一下明天的任务。 众人认真的听着，等到十一点半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有了休息时间，明天得提前起床，现在天亮的时间不长，所以他们得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等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好能够作业。 桑彤看着地图上的几个地点，确实有些零散，到处都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现在在任务期间，老张也不回去了，准备去宿舍跟人挤一挤，明天早上早点出发。 桑彤跟着一行人，朝着宿舍的方向走着。 叶瑾宸关了办公室的门，扭头就看到了落在最后的桑彤，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瑾宸加快了脚步，没多久就跟上了桑彤的步伐。 “在想什么？”叶瑾宸询问道。 “我在想这些碎掉的尸块是被人为切开的，还是被野兽啃咬的。”桑彤回了神，对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人为的概率大一些。”这一回，叶瑾宸倒是直接给了她明确的答案，桑彤有些意外，以前叶瑾宸可不会这么回答，而是会问她一句，她觉得如何。 “为什么这么说？”桑彤有些疑惑。 “尸体的情况太碎了，要是一般野兽的啃咬，不会将尸体啃的到处都是，当然也会有咬碎的情况发生，你还记得于洋那个案子吗？”叶瑾宸说道。 桑彤想了想，点了点头，于洋的那个案子也是死者死后被野兽拖拽到了别的地方，那个时候尸体也有被啃咬的痕迹，而且场面也很血腥，那可是她来八组办的第一个案子，怎么可能没有印象。 “当初野兽只是将尸体拖行，并没有咬碎。”叶瑾宸说道。 野兽虽然也会啃咬尸体，断手断脚什么的不奇怪，可是现在尸体零碎成这样，反倒是有些奇怪了。 而且想要咬断人的骨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人为的斧头劈砍或者是电锯类的比较合适一点。 “而且碎尸的工具，可能是电锯类的。”叶瑾宸说道。“我看过一些尸体的切面，有少数部分呈现出的截面比较光滑平整，像斧头这样的普通刀具，应该会出现多次劈砍的痕迹，不会是这样光滑的截面。” 这也是他为什么判断是人为分尸的证据之一。 桑彤点了点头，如果是电锯分尸，那这个案子就不是意外跟自杀了…… 不过叶瑾宸也只是看的少许横截面，具体的还得看法医那边的结果。 “林场的情况比较复杂，村里烧柴火灶的人也挺多的，像是斧头电锯这些都是比较常用的工具，排查起来难度很大。”桑彤叹了一口气。 “所以，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叶瑾宸点了点头。 如果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那这个案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下手。 晚上回到宿舍之后，桑彤第一时间就是去洗了个热水澡，她是个比较怕冷的人，今天在山上待了那么长时间，腿脚都冻麻了，明天她得早点起来，弄点红糖姜茶装上，要是冷的时候就喝一口，暖和多了。 红糖姜粉都已经放在了保温杯里，明天放热水就行了，做好这一切之后桑彤就赶紧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所以她得尽快休息好才行。 第二天不到五点的时间，桑彤的闹钟就响了，她睁眼快速的洗漱，准备好出门的时候，其他的房间门也打开了。 早饭是没时间吃了，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就准备出发了。 “还好早餐店这个点开门了，不然早饭都没得吃。”许然拎着一兜肉包子上了车。 “许哥，你的红糖姜茶。”桑彤把粉色的保温杯给他递了过去，“队长，你的，我给你放这儿了。” “谢谢小桑。”许然回应了一句。 叶瑾宸要开车，没法吃饭，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就在路上解决了。 七点左右，一行人就到了地方，桑彤把放在包里暖着的包子拿了出来，因为她捂得严实，这会儿还有点热度。 叶瑾宸三两口就解决了，喝了一口红糖姜茶，这一口下去，辣得他眉头都皱了皱。 林三也起的早，这会儿已经等着了，今天还是上山搜查，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尸体，顺便找找有没有关于死者身份的东西。 几个人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叶瑾宸就收到了电话。 “什么？”叶瑾宸皱了皱眉头。 “行，我知道了。”挂上了电话，叶瑾宸的脸色不是很好，桑彤看着叶瑾宸这样的表情，一颗心也忍不住的提了起来，现在看来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了？”桑彤忍不住的问道。 “昨天带回去的尸块检查结果出来了。”叶瑾宸说道，“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桑彤：！！！ “死者是四个人？”桑彤有些不敢相信。 “难说，可能还不止。”叶瑾宸脸色难看的说出一句。 这一次，桑彤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这次的事情要是一个意外，死四个人并不奇怪，晚上的林子本就危险，发生意外的情况也常有。 山上的旅游也常有出意外的，几个人，十几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因为意外死亡也是有的。 可是昨天，她才跟叶瑾宸讨论过，死者大概是被杀害后分尸的，所以尸块才会那么的零碎，而且排除这一点不算，两个人被杀害这个数目已经不小了，现在四个人被杀害！这…… 要是同一个凶手做的话…… 桑彤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是杀人狂魔吗？ 叶瑾宸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脸色才会这么的难看。 具体的情况，法医那边还没有明说，后续还在检查，所以他们这边从寻找两个人的尸块，变成了寻找四个人的尸块。 现在都只找到了四肢，并没有发现躯干，这就很奇怪了。 四个尸体，但凡发现其中一个的躯干都能让仍稍稍松一口气，可是现在四个死者，一个躯干都没有发现…… 经过一天的搜查，中午也没顾上吃饭，吃了点饼干充饥，一整天下来，又找到了不少的身体组织，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躯干部分。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较大的挫折，毕竟之前分析，四肢都已经被发现了，想要找到躯干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可是现在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躯干有关系的内容。 一整天下来，大家都累得不轻，眼看着时间又要到了，在临近下午六点的时候，总算是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队长，发现躯干了！”许然的声音在对讲机里传来。 躯干是在山的另外一面发现的，距离他们发现四肢的地方距离很远，翻过去大概要花半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在熟悉路程的林三的带领之下。 躯体的身上并没有穿衣服，光溜溜的半个骨架，没有什么皮肉，桑彤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一个女性的躯干。 头不见了，只有躯体，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是在一个水坑旁边的灌木丛中被发现的。 发现了一个躯干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重大的收货，但是死者的头还是没有发现。 而且在躯干上，可以更加明确的发现，伤口极为平整，看着像是 电锯类的，野兽啃咬绝对不是这样的痕迹。 上半身和大腿的骨头都在，脖颈处被切掉了，光溜溜的。 看到这个场景的桑彤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极其残忍的凶手。 本来以为发现了一个躯干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第二个第三个，但是又搜寻了半个小时，并没有任何的好消息传来。 天色沉了下去，叶瑾宸只好让所有的人先收队，八点半，所有的人在山脚下集合，一一清点人数。 现在这种情况，马虎不得，所以在寻找尸体的同时也得好好保护自己。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毕竟原本以为只有两个人，现在又多出了两个。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桑彤坐上车，等到叶瑾宸也坐进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的开口。 “什么？”坐在后面的许然凑过来问道。 “这很明显的是一起凶杀案，尸体应该是凶手分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林子里？”桑彤说道。 “我说的是他为什么不掩埋尸体，我们现在发现的尸体都是直接在积雪下，并不是在土里。” 要是细碎的尸块在地表被发现，这一点并不是很奇怪，可能是被动物什么的刨出来的，但是躯干是在灌木丛中被发现的，也就说明，凶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埋尸。 为什么？ “可能只是想抛尸？”许然回应。 “那他分尸的原因呢？” 其实这次的尸体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两个字，怪异…… 既然凶手杀了死者，选择抛尸在山上，那他就没有必要分尸啊，分尸就是为了更好的处理尸体，可是现在他明明可以选择掩埋，埋在地里，埋深一点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可是偏偏他直接将尸体丢在了林子里…… 而且，他既然没想过要好好处理尸体，为什么又把尸体分成了这么多碎块？ “如果他分尸不是为了好好的处理尸体，那只有一个原因……”开车的叶瑾宸说道。 “什么？”桑彤好奇的问道。 “杀死死者的原因。”叶瑾宸淡淡的开口。 如果找不到线索，那么尸体本身可能就是一个线索。 桑彤沉默，她收回落在叶瑾宸的身上，仔细思考着他的话。 第81章 发现。 第二天，法医那边就有了新的消息，四个死者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死者是三男一女，女性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周左右，四肢跟头颅是被电锯类的工具切割的。 “而且，这个尸体的外表状态有点奇怪。”张为民将清晰的照片贴在了黑板上，因为已经腐败，所以乍一看还不是太明显，但是在相机的放下画面之下可以看到，死者的皮肤上的痕迹有些特殊。 “这是刀伤？”桑彤开口问道。 “对，像这样的痕迹还有很多。”张为民点了点头，对桑彤说道。 而且这个刀伤的纹路不像是捅进去的，反倒像是将皮肉一点点剔下来的感觉，光是想到这里，桑彤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昨天的走访任务并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走访了附近几个村镇，都没有发生人口失踪的消息。 这给他们的任务排查又增加了一些难度，桑彤觉得这个案子可能比之前的案子都要复杂一些。 现在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而且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线索，这种案子办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这个林场虽然范围不是很大，从这边到这边，都是经常会有人出现的地区，但是这边却没有多少人会深入，这边的这一片再往里面就是深山了，区域太大，排查起来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张为民拿着油笔在地图上画了画。 出现四肢的地方是经常有人活动的地方，林场旁边是木料场，所以这一片区域会选择性的砍伐，但是发现躯干的地方就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平常并没有什么人过去，只是偶尔有偷木材的村民会深入，再往里面就是深山了，那边去的人就更少了，有一些比较偏僻的村子在大山里头。 不过现在有扶贫决策在，不少人都搬出了山里，所以留下来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这个毕竟是山林，就算林场这边围了铁丝网，但是范围也不广，所以凶手可能从其他任何地方进入山里进行抛尸。”张为民说道。 这一点也是大家最头疼的，因为进出口不是唯一的，加上只有林场守门处一个地方有监控，想要监测有没有人进出，这一点实在是太困难了。 桑彤的视线落在地图上，不得不说，入眼的都是大片的森林，这种复杂环境之下，难度又增加了一些。 今天桑彤就不用上山了，上山的只有叶瑾宸跟许然带的对，桑彤跟老张两个人则是在案发现场周围进行走访。 “因为作案的工具可能是电锯类的，所以木料场是我们第一个需要调查的地方。”老张一边走，一边对桑彤说道。 “嗯，我知道。”桑彤点了点头。 山上发现了多具尸体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现在还没过正月十五，拜年走亲戚的人还多着，消息扩散的也挺快的。 桑彤跟张为民到木料场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电锯声，这个木料场不算大，可能也就两三百个平方的样子，东面和南面有两排平房，搭了个棚子下面放的是机器，其他地方都是堆积着木材，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木屑。 “你好，我们是调查组的，有些情况想要找你们了解一下。”张为民笑着朝着正在锯木料的两个师傅走了过去。 对方停了工具，接过了张为民递过去的烟，山上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所以对于张为民跟桑彤找过来的事情他们也不意外。 别看这木料场看着还有些规模，实际上就三四个员工，他们也不做那个花里胡哨的工作，平时主要负责吧木头去皮，然后锯成十厘米后的木板，后期会有货车拖走，所以需要的人也不多。 老板也不看着他们，给了固定的任务，定期结工资，所以工作时间相对还是自由的，就是噪音有点伤耳朵，而且灰尘也大。 “我们也是这两天才来上工的，山上的事情我们不是很了解。”大师傅对着张为民说道。 “我们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放假的，后面就没有再回来过了……”小师傅这边也跟着说了一句。 “之前是没听说过发生这种事情的，山上我们也老去。” 跟林场管理员林三说的差不多，他们平常也没少上山，所以对于山里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放假之前还上过一次山，什么都没遇到。 “有听说谁家有丢人的情况吗？”张为民又问了一句。 “没有听说过哪家有这个情况啊，现在是过年，家里要是少了人肯定大伙儿都知道的。”大师傅摇了摇头。 平时要是谁家少了个人还可能是出去打工了，可是现在过年，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少没少人一问就知道了。 要是丢了人，都不用等到现在，恐怕早就传遍了。 “那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或者是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张为民又问。 “可疑的人倒是没有发现，这附近的人差不多都认识，外地的人也就是来看木料的那些老板，人家都是来看货的，看完就走了……” 干木材的，来得最多的就是看货跟拉货的，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有的，但是待的时间都不长，他们也不是特别了解。 也没听说到有人不见的情况，这跟之前许然他们调查到的内容差不多，本地并没有丢人的情况发生，外来的概率就更大了一些，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就是来木料场看木料的外地人呢？ 而且木料场内就有锯木头的大型机械，想要碎尸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凶手真的可能是木料场的人吗？ 桑彤并没有 多问什么，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张为民的身后，主要是在应对这些乡亲们的时候，张为民年纪大一些，看起来更沉稳一些，加上为人处世非常的圆滑，所以也更好与人相处一些。 “这种大型器械要是开工声音很大，住得靠近一些的都听得见。”桑彤说道。 “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七天前，但是他们七天前还没有开工。” 如果有人听到木料场内有电锯的声音，那很容易就锁定凶手，可是问了一圈下来，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都没有听到木料场开工的声音。 后续的走访当中也没有什么收货，这让桑彤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失落。 “这样一圈走下来确实累了一些，没有有用的线索失落也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要气馁，现在只找到了一具躯干，还有三个没找到呢，到时候线索肯定会更多。”张为民安慰道。 因为在队里是年纪最大的，加上又细心，所以张为民看到桑彤低着头的样子，开口安慰了一句。 “没有太失落，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只是在想凶手在死者身上划那么多刀是为什么。”桑彤朝着张为民说道。 分尸不够，还要讲皮肉都割开，是什么原因呢？ 在江自强的案子中，凶手将他的内脏都掏了出来，所以剖开了他的躯体，那个时候也只是划了一刀而已。 在孙晓珍的案子中，因为孙玲被折磨了近十八年，所以捅了孙晓珍十八刀。 凶手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有理由的，这一次凶手的理由是什么。 躯干内部也是没有内脏的，难道凶手也是将死者的内脏掏出来里？可是那么多的刀痕是为什么？ 是仇杀吗？所以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让死者被这样的对待呢？ 桑彤想不太明白…… 在经历了一天的搜查之后，叶瑾宸的队伍在更深山的地方发现了另外一具躯干，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不是同一座山了，而是另外一座更深处的地方，这是不是说明，另外两个死者的躯干，可能在更深处的地方？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一点不觉得很奇怪吗？”桑彤坐在办公室，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什么？”乐奇文扭头看着她。 “从我们发现四肢到发现躯干，距离这么远，就算是翻山都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躯体丢的到处都是？”桑彤说道。 死者的手脚在比较容易发现的地方，躯体却在深山老林里，凶手这是要做什么？ “会不会是野兽从抛尸地点拖过来的？”乐奇文说道。 “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可是这样零散的尸块却集中在这一片区域，这一片的野兽比较多？不太可能吧……”桑彤的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地方。 他们发现四肢的地方是比较靠近管理员林三所在的地方的，差不多都集中在同一片区域，可是从发现四肢到发现躯干的地方，这中间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发现，这一点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凶手要是挖个坑，把尸体埋在一块儿，不是更加简单容易且安全，偏偏对方吧四肢抛在了有人活动的区域，就像是等着人去发现一样，这不符合抛尸的最基本理由。” 抛尸，一般都是为了掩藏尸体，不让人发现，可是这好像是摆明了要让人发现，凶手的意图是什么？ “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然后再砍掉四肢，剔下皮肉的。”叶瑾宸将衣服挂在了门口，朝着这边一步步走了过来。 生剖活人？这四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桑彤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个手法，听着有点熟悉啊……”许然若有所思。 “这不是杀鱼的手法么！”乐奇文补了一句。 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砍掉鱼鳍，剁掉鱼头，然后再片下鱼肉，这步骤跟叶瑾宸刚刚说的话可是高度重合啊！ “凶手可能是个钓鱼佬？或者是渔夫？或者是卖鱼的？”丁健修突发奇想。 “所以呢？凶手片下死者的皮肉要干什么？”桑彤最关注的是这一点。 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碎尸案，可是像这样零散的尸体还是头一次见，而且这样大费周章的把皮肉剔下来干什么？ “片鱼片是为了吃，片人片……该不会也是为了吃吧？”乐奇文想到这里，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这要是换做之前的案子，肯定会有人跳出来反驳乐奇文，可是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因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起码……目前他们确实不知道凶手剔下死者的皮肉是干什么的。 “木料场有大型的电锯机器，有分尸的条件，可是在案发的时间周围的村民并没有听见启动机器的情况。”桑彤将白天调查的情况说了一遍。 因为村里没有发现人口失踪的情况，所以现在可以稍微把凶手的身份偏向外来人士。 “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与死者身份有关系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被凶手取走了。”叶瑾宸也说道。 如果是在山里遇害的，那周围应该会有痕迹的，但是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东西。 现在只能先提取死者的dna信息，等待库里的匹配。 几场大雪，几乎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想要查出来的难度很大，可是因为有四名死者，所以格外的引起注视，据说案发地的镇上已经有村民觉得恐慌了，下面的村里也议论纷纷，压力也给上来了。 搜山的搜山，走访的走访，一周下来几乎没有什么进展，这让八组整个队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闷起来，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队长，匹配到了！”连续工作了八九天之后，乐奇文这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女性死者的身份匹配到了，她的dna与亲属的匹配到了，所以女性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被确定了下来。 “潘倩，二十六岁，x市的一个体育馆的健身教练，于三个月前失踪……”乐奇文将女性死者的身份放给众人看。 画面上的女孩很漂亮，照片是在健身房拍的，看得出是一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女孩。 “她的家人说她在十一国庆前说是要跟朋友们一块儿出去旅游，后来就她的亲属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她，包括她的朋友们也都没有她的消息。”乐奇文说道。 “从x市开车过来要四五个小时，距离可不短。”许然说道。 既然说是要去旅游，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a市的边缘乡镇？ 排查了周边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潘倩是跟谁一块儿去旅游去了，也并没有查到她有相关的订票记录，手机最后一次定位确实是在a市的市区。 她在社交软件上发布了最后一条动态，之后就没有再活动过了，包括她的手机，也没有再联系过其他的人。 隔壁组也在查这个事情呢，没想到人没查到，现在就带回来一个骨头架子。 潘倩的亲人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经过二次鉴定，很快就 能确定死者到底是不是潘倩。 “一个健身教练，出去旅游，结果出现在了一个不是景点的林场，这……多多少少有点奇怪吧……”许然说道。 a市的旅游景点还是很多的，但是基本上都是集中在市区，郊区有些比较有名的景点，也是开发的很好，人潮也很多，怎么着也不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而且这林场跟景区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一撇，她出现在案发地的理由是什么？ 第二个尸体的身份也在三天后被确认，是一个公司的高管，也是在十一旅游期间消失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不见就不见了，连着好几天没上班，公司的员工就报了警。 他跟潘倩的关系尚不明确，但是两个人都是x市的人。 “他们都来自从一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是结伴而行的？”桑彤说道。 “现在这个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张为民对这一点也表示肯定。 “十一期间是旅游的高峰期，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是结伴来a市旅游的？”桑彤开口说道。 她想起了当时在幻境中看到的画面，她记得当时是出现了帐篷和篝火，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想，因为现在户外徒步旅行还是挺火的，所以有很多人都选择成团冒险。 也就是因为这种行为，所以出现过很多的意外，山里昼夜温差大，加上太深的山林里比较容易迷路，救援行动也常有发生。 可是这些人要是真的结伴来旅游的，那又怎么会被害，还被分尸了？ “如果是结伴而行，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同行中的一个？”乐奇文说道。 现在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几个不认识的人结伴而行，要是途中遇到了什么矛盾和意见，也有可能发生意外情况，同行中的人是人是鬼又有谁知道。 毕竟大家都不相识，有些人只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说走就走，具体情况什么的根本不了解，同行中遇到坏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a市的山区很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地方，而且林场也不是随便能进的，想要去一个地方，首先得了解一下情况吧？就这么没有目的的直接进山？多少是有点莽撞了吧？ “现在都是我们目前的猜测，想要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要知道他们的行动轨迹有没有重合的地方，这些都是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事情。”叶瑾宸说道。 现在都是队员们的想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就得寻找证据印证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叶瑾宸之前就提醒过队员，不能先入为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太过深入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会遗漏很多的消息。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接下来努力了几天之后，还是没有发现第三和第四名死者的躯干，就算后来动用了科技，也还是一无所获。 男性死者的死亡时间要比女性死者的早，大概提前一周的时间，按照被雪掩盖的程度来判断，凶手应该是进行了多次的抛尸。 “凶手是分批次杀死被害人的，那是不是证明他可能在更早的时间之前就开始了杀人……”桑彤觉得凶手没有一次性杀掉死者，那其他的两个人应该也是在不同时间内被杀害的。 这个时间线很长，至少是半个月以上，可是凶手要是一直待在这篇区域，真的可能是同行的同伴吗？ “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一些？”桑彤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凶手既然选择将死者抛尸在山里，证明他对这篇区域还是有些熟悉的，毕竟要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走进这样的深山里，想要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本觉得可能是同行的人杀害了同伴，可是他们都是x市的人，并不是本地的人，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大冬天在山里停留这么长的时间有些冒险了。 而且这种在陌生的地方作案，一般是不会停留这么久的，桑彤觉得应该讲目光收回来，再次的瞄准当地的居民。 就算不是案发地的，四周的村镇也是有可能的。 “死者这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男性死者跟女性死者的行动轨迹高度重合，而且我们在a市的一家旅馆内找到了跟女性死者有关的监控视频。”乐奇文将画面给众人看。 出现在镜头下的正是女性死者，因为是十月份的视频，所以穿的还不是那么的多，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她的面容跟形态，是潘倩没有错。 她办理的入住证明，跟她同行的还有三名男性，但是因为其中一个的面容不是那么的清晰，所以花了点时间，最终还是凭借身形，确认就是他们发现的男性死者。 一行四个人入住了同一间酒店，而且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应该是结伴而行的情况。 四个人一起，而且四个人都遇害了，那就说明凶手应该不是同行的人，又或者是他们在a市又遇到的其他人。 因为有了另外两个男性的面容资料，所以乐奇文这边很快就开始了对身份的追寻，相信很快就能知晓另外两名男性受害者的身份了。 “他们这行李，应该是要进山的吧？”桑彤指了指画面中，四个人的背包，还有手里的登山杖，看来他们之前的部分猜测是正确的。 第82章 吃了。 “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就是这四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点，到底是自己过去的，还是有其他人带他们过去的……”叶瑾宸说道。 这些人总不是直接从a市徒步到案发现场的，只要有交通工具，就肯定会有别的发现。 只是这样的排查是需要时间的，压力给到了他们组。 “可是我们在走访的过程中，当地并没有人关注到村里有其他的外来人员。”这一点才是桑彤觉得奇怪的。 能够在大雪天冒险进入山里的，除了本地人，外来的哪有那么大的胆量，而且一旦进山之后，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可是要是凶手是本地人的话，为什么会没有人发现四名受害者的存在呢？ “死者四人是十月份失踪的，但是死亡时间却是最近半个月，这期间的两个多月，四名死者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我们都是不知道的。” 很明显，四个人是被人杀害的，可是从失踪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四个人都是活着的，他们生活的地点是哪里？如果是村里的话为什么没人知道？ 而且为什么凶手早不杀，晚不杀，而是现在才杀了死者？失踪后的两个月时间，真的想要杀一个人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总不能几个人在山上过了这么多个月，在没有物资的情况下，加上现在气温越来越低，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山上过这么长时间。 无数个问题都困扰着他们，可是他们现在没得选，还是得一点点的开始查起。 现在只能寄托希望于天网系统，希望能够追踪到四个人的踪迹。 “我这边追踪到了，四个人在到达这个区域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乐奇文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红色的圈。 这一片区域虽然有监控系统，但是并不是那么完善，所以四个人消失在这片区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追踪到这里也算是断了。 “四名受害者是在网上约好一起进行徒步旅行的，所以几个人离开酒店之后，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桑彤问道。 徒步应该不会在城里进行，那他们从x市到a市就没有意义了，她们离开酒店之后并没有前往附近的景点，证明她们的目的并不是市区里的景点，而且行李都已经带好了。 他们极有可能是要离开市区，在没有开车的情况之下，他们需要的是交通工具。 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有网上叫车的行为，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出了酒店，自己去叫的车。 “这一片，有几家盒饭馆，是司机们比较喜欢来的地方。”叶瑾宸的笔尖在其中一个地方点了点。 四个人所在的旅馆附近没有什么停车位，所以不是那么好叫车的，但是从酒店往北走个十几分钟就是叶瑾宸所说的地方了，来往的司机很多，有出租车司机，黑车司机还有货车司机，想要叫到车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几个人很有可能真的是来这边打车来了…… “许然，联系出租车司机，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着四个人。”叶瑾宸朝着许然说道。 “行。”许然点了点头。 之前也有出租车公司配合抓犯人的行动，所以这边对接的还是 很轻松的。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人主动联系了他们。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提起这四个人他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那天他们四个人是过来叫车的，说是去什么观子山……”对方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因为他们四个人的行李还是挺多的，所以找了几个出租车师傅都不太愿意拉。 “先不说观子山那么远又偏僻，我这一趟去了回来还不一定能够拉到客呢，这跑空车的事情谁愿意啊！再说了他们那大包小包的，一般的后备箱也放不下啊！”出租车师傅说道。 四个人还好，挤一挤还是能坐的，可是一个个都是大包小包的，还有帐篷什么的，后备箱根本就放不下，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接单。 “当时跟他们说分两个车跑，可是他们又不愿意，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咯……”师傅有些无奈的说道。 装不下就是装不下，人家不愿意分两车，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后来呢？是分的两车还是挤了挤？”桑彤询问道。 “哎呀，后来来了个六坐的面包车，给他们四个人都拉走了……”说起这个出租车师傅还是有些头疼的。 现在好多人都觉得坐出租车打表浪费钱，喜欢坐黑车一口价，有时候打表还不一定比黑车贵，人家抢生意，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应该是这个面包车把人给带走的。 因为是黑车，所以没有出租车那么好找，而且这种小面包车还挺多的，筛查起来也还是有些麻烦的，最终乐奇文还是锁定了目标。 “这个牌子是5051的面包车是目前最符合我们寻找对象的车，他是十二点二十出现在监控中的……”乐奇文将监控画面调出来。 因为副驾驶位上没有坐人，所以开始的时候还没太注意，但是结合出租车师傅换班吃饭的时间点，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这一辆车。 可以看出来，坐在驾驶位上的也是个男性，但是因为面部的截图不是很明显，所以并不能确认司机的身份。 “但是这个车是从北面出城的……”乐奇文将面包车的动线画了一个图。 如果按照出租车师傅说的，四个人是想要去观子山，那从南门出去才是比较正常的路线，可是这个师傅却带着他们走的是北边的路线。 这并不合理啊…… 桑彤打开了地图，她不是本地人，所以对观子山并不是很了解，通过搜查才发现，观子山在a市的南面，距离案发地点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两个地方的共通点都是在a市的南面。 观子山也是一个旅游景区，但是并不是那么有名，去的人也不多，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个庙，里头供的是送子观音，庙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也能凑合，好歹是个经典，修缮的也还行。 不少的人也去爬山游玩，所以四个人要是目的地是观子山也是正常的。 但是要是去观子山的话，司机为什么是从北门出的？难道是他们追踪错了目标？但是当时从那片区域出来的确实只有这个一个面包车，乐奇文应该不会查错的。 出了北门之后，这辆面包车并没有出现在高速，或者省道上，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如果他从北面出，经过城区边缘，再走小道，是有可能不被监控捕捉到的。”叶瑾宸的说道。 本地人很多为了不交高速路的过路费，会选择走这种小路，小路上一般都没有装监控，想要避开监控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情，本地车跑多了，哪里有什么测速或者有监控类的都很清楚。 面包车从北面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视线。 “而且这个面包车我查过了，是一辆**。”乐奇文又道。 要是**就很难查证车主的身份了，好不容易这个案子有了一点进展，没想到现在又被打回了原点。 “能捕捉到司机的正脸吗？”叶瑾宸说道。 “不太容易，对方有意遮挡，只能看到半张脸。”乐奇文摇了摇头。 叶瑾宸抿了抿唇，想了会儿又问：“林场附近的几个村镇，有面包车的做一个统计。” “在我们之前的走访中，发现有面包车的村民还是挺多的……”许然说道。 因为现在大伙儿的生活水平都变好了，所以买车的人也挺多的，但是村里不像是城里，村里买车主要是实用的多，所以面包车，小型货车都是比较优先的选择。 平时拉木料，或者香菇木耳，白果树叶这些土特产的也多，不是面包车就是小型货车，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一辆，几万块就能买到的车，做生意拉货挺好使的。 这要一家家排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现在因为有了四名受害人的画像，所以他们也去附近走访过，并没有人见到过这四个人，这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这种对外地人下手的情况，一般来说是为了劫财，可是要是为了劫财的话，为什么还要杀人呢？而且是在两三个月之后才杀人？”桑彤有些想不明白。 而且让桑彤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这些人还不是同一时间被杀的，还有前有后，这就更加怪异了。 “现在已经能确定凶手是面包车司机了吗？”许然问道。 “这个……难说，他从北门出的这一点确实令人怀疑，可是也不能保证就是他对受害人下手的。”张为民摇了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人口买卖？”乐奇文又道。 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但是还是有不少的人铤而走险，拐卖妇女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发生的。 如果是拐卖人口，确实是有可能留几个月，然后再弄死受害人的。 “而且我们在找到死者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他们的内脏，有没有可能是人口拐卖加上器官买卖？”乐奇文说道。 “可是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怎么能做器官买卖？”桑彤觉得器官买卖这一点，有可能性，可是条件太差了。 器官买卖不是说把人弄过去，内脏掏出来就行了的，因为离开身体的内脏存活时间不是那么的长，而且保存也是有条件的，要是没有一个医疗条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不然等噶了腰子送过去的时候，腰子早就不能用了…… “这四个人的年龄都是在二十多岁左右，如果是人口拐卖的话，不太符合条件。”张为民也提出了意见。 一般人口拐卖是以妇女儿童为主，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是拐卖的人并不喜欢的对象。 “男性被拐卖可以弄过去做电信诈骗，国外不是有这种情况发生？” “村里能通信号就已经不错了，要是在这里搞电信诈骗，钱还没赚到，估计就已经被抓了吧……”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最后也没能商量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出来。 桑彤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她记得有帐篷，有篝火，还有两个人，有男有女。 可是要是这四个人真的是被面包车带去案发地附近的，手机有信号的情况下应该会知道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他们想要去的观子山。 在走错的情况之下，几个人还是进了山？这似乎有些不合理。 甚至，桑彤在想，自己梦到的真的是受害人吗？受害人是四个人，可是在她的幻境碎片当中只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在没有见到潘倩的时候，桑彤觉得她梦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潘倩，可是现在她有些怀疑了，因为潘倩是做健身的，所以身体会比较壮实一些，有肌肉的美感，可是她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个女人似乎更年轻一些。 不像是二十多岁，翻到像是二十岁左右的人，难道还有别的受害者吗？ 桑彤有些不太肯定了。 看了一天的监控视频，晚上桑彤睡觉之前还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使劲的眨了两下眼睛这才觉得好多了，她把手机充上电，并没有再看，闭上眼睛好好的开始休息。 其实现在基本上已经对嫌疑人有了一个刻画。 对方可能有一辆面包车，家里大概也有电锯这样的工具，而且他一定是独居的，既然人是陆陆续续死的，那他肯定是把人藏起来了，可能是藏在山上，也可能藏在家里，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应该不是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地理位置偏僻一些才更好行动…… 而且他还对山上的情况比较熟悉，但是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也不知道他抛尸的动机。 死者的目的地是在观子山，却在三个月之后在案发地发现了尸体，虽然都是南方，但是差了一段距离。 三个成年男性和一个身体强壮的二十多岁女性，凶手想要解决一个人可能并不是那么困难，可是要是想解决四个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是迷药吗？桑彤觉得凶手使用迷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么想着，桑彤又渐渐的沉入了梦境。 案发这么多天，她就那天做了一个梦，还是朦胧的画面，有帐篷有篝火，还呢？ 这个梦境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 这一次，画面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看清两个人的面容，却看清楚了两个人的手。 女性的手是一双很细嫩的手，潘倩的手也很嫩，但是因为长期使用体育器材，所以手掌有茧子，可是这双手，白白嫩嫩的，什么都没有。 她旁边男性的手要更黑一些，有一些皱皱巴巴的，还有鼓起来的青筋，看上去并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的手，反而像是四十多岁的手一样。 篝火上似乎在烤着什么，应该是肉，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木棍上串着的肉上，皮不是很厚，脂肪也不多，瘦肉较多，烤得似乎有些柴，空气中飘散着肉香？不……这不是一种香味。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桑彤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梦里，那块肉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的让她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两个字。 乐奇文跟许然说的对，凶手将死者的肉一片片的片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吃掉了！ 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远远不到她闹钟响起的时间，桑彤坐了起来，拿起了平板，她将乐奇文之间的截图翻了出来，开出租车的人只有半张脸，因为在梦境里也看不清脸上的情况，所以桑彤并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可是，她看清了对方的手，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的手，皮肤有些黑，还能看到青筋…… 桑彤翻了好几张照片，开车的男人的手确实是跟她梦里见到的那双手高度的相似。 之前还不能肯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凶手，现在桑彤几乎可以肯定，这四个人很有可能是被他杀害的！ 可是光凭一双手，又怎么能确认受害者的身份？ 早上八点，桑彤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一点东西，随后又喝了点热豆浆。 “今天是不是还得去走访？”桑彤问道。 “对，这个事情是许然在负责，你想去？”乐奇文点了点头。 桑彤应了一声，如果不能简单的找准对方的身份，那桑彤就只能用笨办法了，一家家的走访，她就不信找不到想要找的人。 在梦里她看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男性不是那么好早，但是女性就不一定了。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在外面务工挣钱，真正留在本地的人并不多，从十月份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证明这个女性是一直留在本地的，那她就有可能一直都生活在本地。 大海捞针也得捞的时候了，桑彤请示了叶瑾宸之后，就跟许然一起出发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怕冷么，竟然申请出外勤？”许然对桑彤说道。 “前段时间都是你们在外面跑，为了表现我的积极性，我也得跑跑不是么……”桑彤笑着说道。 许然看了她一眼，虽然不信，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可信度是怎么回事。 开车过去花了一个多小时，桑彤下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冷意。 “都说了让你不要跟来，怕冷了吧……” 桑彤：……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村里的路毕竟没有外面的路那么好走，手跟脚还是冷的，但是身上已经热的快要流汗了。 这次主要是想要向周围的村民了解一下有没有看到四名死者出现过。 现在有照片了，问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问出线索来的。 一边了解这个情况，一边又对有面包车的人做了一个统计，虽然村里有面包车的也多，但是也不过是二十多辆，不是那么难找。 “村里有没有人在外面跑出租车的？”桑彤询问道。 “这个……也有，生意淡季的时候有人会去跑货拉拉，一趟挣的钱也不少呢！”围绕着火盆织毛衣的大娘说道。 “货拉拉？”桑彤疑惑。 “对啊！就是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合伙弄的，从县城跑到市里，周边的几个市区也跑……”对方又道。 刚开始干的时候还没什么人，现在做大了，村里不少有车的人都加入了其中。 因为货拉拉拉人也拉货，提前订好了时间去拉，所以还是挺受欢迎的，价钱也比出租车低，还能拼车，所以还是挺受欢迎的。 每年收山货的季节过了，村里有车的人都会跟着去跑货拉拉，所以在a市跟县城之间来往的人也不少。 桑彤点了点头。 “这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现在已经过了正月十五了，出去务工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桑彤就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留在了本地。 “现在谁不想多赚点钱，年轻的夫妻两口子都出去打工的多的是，还有一个男的出去打工，女的在家照顾老人的也有……”女人跟桑彤一句句的聊着。 桑彤也并没有急着进入主题，反倒是问了一些别的问题之后才绕回来，她想要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左右的女性留在村子里的。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织毛衣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 二十岁的姑娘在村里嫁人的也多，可是现在生活压力也大，要不是为了生孩子，很少会留在村里的，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 “王保的那个姑娘今年不是快二十了？”旁边的一个邻居插了一句。 “噢！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女人恍然记起了什么。“不过他那姑娘，想出去打工也打不了吧，都成那样了……” 桑彤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那样是哪样？ 第83章 不是。 桑彤从大姨们的口中了解道，这个叫王保的也是村里的人，为人老实能干会开车，年轻的时候找了个外地的老婆，但是生了孩子之后老婆就跟人跑了。 “他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丫头拉扯大也不容易，那丫头也是争气，小时候成绩可好了，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说起王保的女儿王小娟，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是一阵可惜。 小学初中成绩就挺好的一个姑娘，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好像是说在家发烧了没来得及治，脑子给烧傻了。 那时候的王小娟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起先傻的还不是那么糊涂，后来就越来越痴傻，别说是出去打工了，上学都上不了，干脆就回到了家里。 王小娟变成这样，王保也不能不管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所以平常都是王保在外面赚钱，就把王小娟锁在屋子里。 “要是不锁在屋子里，她就到处乱跑，之前就跑过一回，全村那个好找啊……” 桑彤也清楚了大概，这个叫王保的人跟女儿住在一起，他的女儿十多岁的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现在变成了一个傻子。 “那边那个就是王保的家了。”许然指了指村里比较偏的一幢房屋。 因为靠山又是独户，所以还是很好认的。 桑彤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可不就符合他们之前的猜想么…… 村里的路还算是好走，越到里面路就越是难走，一开车就卷起了一层泥，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干脆下车用走的。 走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王保家，禾场上还停着一辆面包车，桑彤看了一眼，牌照不是5051。 两个人抖了抖脚上的雪，在旁边的石头上刮了刮脚底的泥，大门没有开，许然上前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人应。 车没有开走，就算是走也应该没有走远，许然又敲了敲，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入目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看着有些朴素，表情有些憨厚老实。 “你好，我们是特调组的。”许然将证件给对方看了一眼，王保点了点头，让两个人进了屋子。 堂屋里烧了一个火盆，天气有些冷，他们这屋子不算大，左右两边各两间，其他三个房间都是开着门的，唯独左手边第一间关着门。 “我女儿正在睡午觉。”大概是感受到了桑彤的目光，王保朝着两个人说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他们问王保的问题跟问其他人的也差不多。 王保的答案也跟其他人一样，并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而且他们村规模不是很大，要是有外来的人肯定有人知道的。 王保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桑彤跟许然两个人都快要准备走了，原本紧闭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桑彤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这么冷的冬天，她穿着一件长裙，脚上踩着拖鞋，大概是没有想到家里有人，她的目光看向了桑彤，眨巴着眼睛，然后朝着桑彤笑了笑。 “小娟，回去把袄子穿上。”王保带着怒意朝着女孩说了一句。 女孩有些害怕的抖了抖，随后就回到了房间里。 看到房门再次关上，王保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不好意思，我女儿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现在智力跟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一样……”王保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照顾好她，要不是她妈走的早，小娟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王保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一个单身父亲带孩子总归是有些困难的，王保在外面忙着赚钱，家里面也没其他的亲人，女儿在家生病了也没人管，哪想到这好好的一个姑娘，直接就把脑子给烧坏了。 等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王小娟再次走了出来，这一回她套上了一件羽绒服，然后就走到了王保的边上。 “去搬个椅子来坐。”王保对她说了一句。 王小娟转头就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王保的边上，坐下来之后朝着王保伸了伸手，王保帮她把里头缩上去的袖子扯了扯，接着王小娟又换了一边，王保轻车熟路的帮她把另外一个袖子扯了扯。 “饿了吗？要吃东西吗？”王保问她。 王小娟点了点头，王保进屋拿了几块糍粑，把火钳架在火盆上给王小娟烤糍粑。 王小娟现在的状态真的就跟几岁的小孩子一样，特别的闹腾，一会儿要王保给她扯袖子，一会儿要王保给她扎头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闹腾，王保也都是好脾气的依着她。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王保跟王小娟的手上，王保的手带着庄稼人的黝黑，王小娟倒是保养的很好，不怎么出门的孩子，平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来也没怎么吃苦，所以保养的还可以。 其实看的出来，王保还是很宠着他这个女儿的，别看那双手极为粗糙，但是扎头发这样的事情也是极为熟练。 她转头，墙壁上还贴了不少的奖状，都是王小娟小时候得了第一名的奖状，二三十张，看上去还挺壮观的，就是因为时间长了，有些变色和落灰。 “我们小娟小时候也是个聪明孩子，次次都考第一名。只是可惜……”王保顺着桑彤的视线看了过去。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王小娟的身上，每次她看过去的时候，王小娟就会回看她，四目相对，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就这么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桑彤。 “那行，感谢您的配合，今天我们就先走了。”桑彤跟许然两个人站了起来。 王保还想要请两个人尝尝刚烤好的糍粑，桑彤跟许然两个人都摆了摆手，王保也没有强迫两人，站在门口送两个人离开。 桑彤跟许然两个人慢慢的走在积了雪的泥地上。 等到走到车边的时候，两个人的脚上又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泥巴，两个人在路边用草蹭了好久才干净一些。 “这脚垫回去得洗了，脏成这样，队长肯定不乐意。”许然知道叶瑾宸有那么一点点洁癖的。 “不是有鞋套么，怎么忘了！”桑彤听许然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许然：…… “你要是早说那么五秒钟就好了。” 桑彤呵呵的笑了两声，她这不也才想起来。 “你觉得这个王保，有可能是作案人吗？”许然问道。 王保的家里是有面包车的，而且他居住的地方也比较偏僻，而且这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电锯，虽然不如木料场那样的大电锯，但是一般的电锯还是有的。 “不好说。”桑彤摇了摇头。 光是看王保的外表，可不像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反倒是一副老实人的长相。 “王保的照片拿去让之前的出租车司机认一认。”桑彤说道。 她现在并不能确认凶手是不是王保的原因就是因为王小娟，王小娟现在的状态很明 显是有些痴傻的，她真的有可能跟着王保上山杀害了四个受害人吗？ “王小娟真的是因为发烧烧坏了脑袋吗？”桑彤突然吐出一句。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应该知道点事情了，要是自己发烧了，总归是会采取点办法的，他们家的条件既然能买得起车，也不是那种连看病的钱都没有的人，王小娟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直接烧坏了脑袋？ 要是个几岁的孩子，因为发烧烧坏了脑袋还是有可信度的，可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是次次考试的年级第一，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 下面一个村就有医生，走过去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慢点一个小时也就到了，还能在村口坐班车到镇上看医生，怎么着也到不了发烧烧坏脑袋的程度…… 而且发烧本身并不能烧坏脑袋，一般是其他的病症引起的，而且需要持续一定时间才能对器官产生影响，绝对不会是直接突发性的就把人烧成痴傻。 桑彤跟许然两个人回到局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时间了，两个人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回来就直接去了食堂，人饿了就有食欲了，桑彤只恨自己早上没有多吃一点，这会儿是真饿啊！ 吃完两个人就赶回办公室开始加班。 “照片已经发给出租车司机了，还在等回复。”乐奇文说道。 带走四个人的人到底是不是王保，现在只能指望出租车司机这边给一个答案了。 不仅是王保，在这次的走访之中，有符合条件的其他人的照片也都发了过去，如果出租车司机能够指认，那基本上他们的方向就没有错。 案子发生这么长时间了，除了等待就只能是等待。 第二天，他们终于是收到了出租车司机那边的消息，但是并不是桑彤他们想要的答案。 因为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在他们发过去的照片里找到当天带走四个人的人。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现在只知道带走四个人的是一辆面包车，可是司机是谁，现在根本就不清楚！ “等等，我记得之前村民们说过，村子里有不少的人在跑货拉拉，我们是不是可以联系一下公司，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消息。”现在没有线索就得自己找线索，桑彤觉得，既然有很多面包车都去跑货拉拉，那相互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以问一问。”叶瑾宸点了点头。 现在案子卡在这里，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之下，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桑彤原本也只是想要赌一赌，没想到这一下还是赌对了。 虽然做这种货拉拉的公司挺多的，但是同一个县城出来的却只有一个，他们当即就联系了公司的负责人。 桑彤跟叶瑾宸到达县城的时候，负责人已经在等着两个人了。 “这个单子其实不是他们在平台下的，是司机接的私活儿……”负责人介绍着情况。 他们这个公司的运营模式就是要么网上下单，要么电话下单，但是因为现在网络挺发达的，所以网上下单的人挺多的。 他们一天从县城跑周边省市来回的车很多，规模还是有的，但是时间表差不多都是固定的，所以去一趟回来一趟基本上都是不跑空车的。 桑彤跟叶瑾宸很快就见到了当天的那个司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有些黑，身体也很壮实。 “我那天吃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们四个人，出租车那边嫌他们行李太多不愿意带，他们就找上了我，开的价钱也不低……”男子对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这年头谁不想多赚一点钱啊，反正四个人开的钱多，那他就带上了呗，可是哪里想到中途公司接了个单，正好到他这儿了，他本来想拒了单的，但是公司这边的排班都是固定的。 “后来没有办法，我就把他们放在了一个路口，让他们预约一下，下一趟有人来带他们的……”司机说道。 虽然给的钱多是好事，可是他们毕竟是在公司干活儿，规矩还是要有的。 “当时我就在群里喊了一嗓子，说平兴路那边有四个人等着带，要是谁不跑单的可以去接一趟。”男子说道。 平兴路那边正在开发，到处挖地挖的乱七八糟的，基础设施也一般，就是怕其他人找不着人，他还特意标注了地点，后来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因为后面接的一单是跑北面的，所以他们才从北门出的。 “你的车牌是5051？”桑彤问他。 这话一出，对方就扭扭捏捏半天没说话。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是不说实话，后果你是知道的。”叶瑾宸冷声对着对方说了一句。 对方的视线对上叶瑾宸的视线，别看这个人在旁边不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可是这会儿对上他的视线，竟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还真是有点骇人。 “这……上次赶时间闯了个红灯，把分给扣没了，这不……”男人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好家伙，之前桑彤他们还以为是为了作案才弄的**，没想到是这家伙分给扣没了才买的假牌。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负责人的脸上。 “这个，确实是我们监管不严，我们这就进行整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负责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那之后，有人接单吗？”桑彤问道。 “没有，凭条这边并没有收到四个人下的订单，应该是其他的车拉走了吧。”负责人摇了摇头。 不管是网络还是平台，都没有接到四个人的下单，群里的司机也没有人接到这个单子。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对视一眼，现在总算是搞清楚了面包车为什么是从北边出的城了，因为四个人根本就没有坐上这辆车。 但是在平兴大道上，又是谁带走了四个人呢？ 现在既然不是面包车带走的，那四个人就可能是乘坐任何其他的交通工具离开的，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其实，也不一定不是这家公司的车。”回到了车里，叶瑾宸突然说了一句。 “这是一个赚钱的大单，当天要是不跑任务的车，不可能不想接。”叶瑾宸说道。 “而且司机都已经把地点和乘车人的信息发了出来，想要找到四个人并不是很难。” 因为是在开发区，周围没有什么居民，所以出租车也不喜欢往这边来，四个人想要打出租车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要是群里有人看到了这个消息，开车去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当天没有任务的车都有嫌疑。 桑彤觉得叶瑾宸的想法很对，所以现在得整理出来当天留在市区并没有跑车任务的人员。 “其实光是带人出城并不是什么重点，重点是凶手为什么要杀害死者，并且进行分尸，分尸之后还那么零散的抛尸。”叶瑾宸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抛尸往往是为了掩藏尸体，可是凶手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将尸体放在山上的不同地方是为什么？这其中有什么意义吗？ “之前躯干上出现的那些刀痕，会不会真的是跟乐奇文说的那样……”桑彤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朝叶瑾宸说道。 “你是说吃人肉？”叶瑾宸面色不该。 “那样细小的刀痕，像是被凌迟了一样，一片片的切下皮肉，要是没什么大仇大恨，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桑彤不解。 且不说凶手是不是真的吃了死者，他这样一片片的片下皮肉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狂魔会做的事情。 他们之前就调查过了四个死者的情况，虽然跟人有一些摩擦，可是四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也跟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都没有，那凶手挑选的目标可能就是随机的。 这样随机挑选受害者并且进行凌迟的行为，这个凶手远比于洋还要恐怖。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桑彤想了想，对叶瑾宸说道。 “什么？”叶瑾宸问道。 “我跟许然去王保家见到了王小娟，二月的天气，王小娟却穿着裙子。”桑彤张嘴。 “冬天穿裙子的女孩还挺多的，王小娟的智力只有两三岁，太过负责的衣服也不一定会穿。”叶瑾宸说道。 桑彤听完叶瑾宸的话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觉得王小娟怀孕了。”桑彤再次开口。 叶瑾宸却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当时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因为裙子本身就很宽松，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可是当她坐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肚子上的弧度，不是很明显，所以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桑彤说道。 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桑彤并没有询问。 王小娟毕竟是一个痴傻女孩，智商不过是两三岁的女孩，她要是怀孕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王保经常在外面务工，常年不在家，王小娟要是因为独自在家被欺负 了，怕是王保这个当爹的人也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叶瑾宸点了点头。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到处都是看病的人，普通感冒重感冒什么的都有。 就怕有传染病什么的，所以下面进行了防病宣传。 勤洗手，讲卫生，注意保暖之类的……因为之前有过疫情的原因，所以大家对待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很谨慎的。 隔天桑彤他们就收到了消息，上面下去搞防病宣传的人给王小娟看过了，这姑娘确实是怀孕了，而是已经快五个月了！ 这对于桑彤来说无疑是震惊的，王小娟只是一个痴傻的女孩啊！为什么有坏人这么对她！ “王保知道这件事情吗？”桑彤冷这点说道。 叶瑾宸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虽然王小娟是个痴傻的姑娘，但是因为长得好看，小时候还是讨不少男生喜欢的，后来就算是变得痴傻了，也有不少的人对她有想法。 听说有人欺负王小娟，还被王保打了一顿，后来村里的那个人才老实了。 “要是王保知道他女儿出事了，估计都提刀找上门了吧……”许然想了想说道。 桑彤听完却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王保可能不知道王小娟怀孕了，王小娟穿裙子可能是为了掩藏肚子，这……说不通啊！ 王小娟是小孩子的智商，喜欢穿裙子很正常，可是毕竟是冬天了，而且看王保那个样子并不意外也不反对。 为什么？ 第84章 真凶。 就在桑彤他们对案件一筹莫展的时候，下面县里收到了另外一条报警消息引起了特调组的注意。 “报警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性，他刚从医院醒过来没多久……”乐奇文这边说了一下报案人的基本情况。 报警的这个人叫陈金，二十九岁，他们公司在县里有场子，他是上面派下来的技术员，听说观子山小有名气，所以打算去逛逛。 桑彤跟叶瑾宸收到消息之后，两个人都打算去亲自见一见这个报案人。 他被车撞倒已经有好多天了，因为是山路，所以车子开的不快，他身上其他的伤势还好，只是因为倒地的时候撞到后脑勺了，所以他才在医院里昏迷了这么长的时间。 “好家伙，我当时一转弯，他嗖的一下也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的，吓我一跳……”撞人的司机交代道。 人也是他送过来的，他也是个好心人，给受害人送到医院来了，不然这人还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这件事情因为当事人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所以还带调查当中，桑彤跟叶瑾宸到医院的时候，病人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你好，我们是警察。”桑彤跟叶瑾宸给对方看了自己的证件。 因为摔到头了，所以现在陈金的头还包裹得很是夸张。 根据陈金的说法，他跟老婆结婚已经有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去观子山看看，虽然他不信神佛，但是凑个热闹也没什么。 他是坐班车过去的，班车把他放在了车站，他本来准备自己爬上去的，半路上有经过的车说是要带他一程，他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对方看着是个淳朴的村民，他拒绝了两次对方还是邀请，他也没有多想。 “当时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喝完之后就有些犯晕了，可是我喝的不多，我觉得不对劲就跳车了，没想到从陡坡翻了下去，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迎面就来了另外一辆车……”男人摸了摸头，对叶瑾宸说道。 说起来陈金也觉得很是后悔，当时想着自己一米八的大高个，还是个成年男性，就算是有坏人，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是大意了，这一次也算是他捡回了一条命。 “你还记得你上的是一辆什么车吗？”桑彤问道。 “是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车子收拾得挺干净的，而且开车的司机看起来也……”陈金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就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淳朴的人，所以才会上当的。 “你还记得车牌吗？” 陈金摇了摇头，他只是搭个顺风车上山，哪里还记得去记什么车牌，他想着一共也没几分钟的路程，怎么可能会出问题，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就让他给翻车了！ “他当时确实是要抢劫吗？有对你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吗？”桑彤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我喝了一口水，感觉有些犯困，我意识到不对劲，就跳车了。”陈金交代道。 当时他的背包都还留在对方的车里，看到他跳车，对方也没有管，反倒是开车跑了，很明显就不太对劲，陈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抢劫。 不然对方有必要这样对他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是那种特别有钱的人，绑架他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拐卖也轮不到他这样的吧…… 桑彤跟叶瑾宸去问那个送陈金来医院的司机，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他也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有个银色的面包车，这……我也不太记得了啊……”对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哪能次次都记得那么的清楚。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桑彤知道再问下去怕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线索。 但是银色的面包车这一点，还是引起了桑彤的注意。 “也许，对方并不是为了陈金的钱财。”桑彤说道。 “抢劫的办法有很多种，用迷药这种东西，不是明智的选择。”叶瑾宸点了点头。 他跟桑彤的想法是一样的，要是对方为了钱财，迷晕受害者再下手这样的手段可不是什么好的做法，抢劫的人一般都是两个人一起配合，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实施抢劫，像这样用下迷药的方式单干的，确实有些怪异。 “潘倩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一样的情况？”桑彤说道。 潘倩他们一行有四个人，四个人全部都被杀害了，他们不可能不反抗，特别是四个人中三个青年男性还有一个女性健身达人，四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挺好的。 要是凶手用了迷药这样的方法，那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桑彤没有想到，在陈金的指认当中，他们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王保这个人再次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当天就是他带的我，我很确定，他的眉骨这里有一块疤痕，所以我记忆很深。”陈金指着王保的照片，对着桑彤跟叶瑾宸说道。 桑彤看着照片里的王保，皱了皱眉头，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当时你上车后，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桑彤这一次问的更详细了一些。 “当时就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没有多说，就说自己是个打工的，他又跟我说，要是没孩子光去庙里求没用，还得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病，其实我当时是有些生气的，毕竟被人这么说很难不生气，我就说我跟我老婆身体都很健康……”陈金说道。 陈金跟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没孩子，其实两个人也着急，也去检查过，但是医生说两个人的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主要原因可能还是平时上班的压力太大了，陈金虽然也知道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这次去观子山也不过是求个心安。 桑彤认认真真的听着陈金的回答，她隐约有一种预感，王保应该就是带走潘倩四个人的面包车司机，她似乎抓住了陈金话语中的线索，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要抓王保，还得找到他的犯罪证据，他肯定不会将东西藏在面包车上，那他会藏在哪里呢？ 桑彤觉得这个事情她得捋一捋。 “现在还不能确定王保就是杀害潘倩他们的人，但是可以确定，他就是对陈金下手的人。”叶瑾宸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东西想不通。”桑彤 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是开始怀疑王保了，但是王保的作案动机还不是特别的明显。 其实陈金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抢劫目标，陈金虽然是从上面下来的技术员，但是他平时出门穿的也很普通，背的包也不是什么名牌，而且现在年轻人能够在身上带现金银行卡的已经很少了，对方也没理由挑他下手。 可是偏偏，王保对陈金下手了。 王保的那双手与她梦境里的那双手重合，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王保就是她梦到的那个人，可是那个女孩呢？会是王小娟吗？ 可是王小娟那个状态，真的能够上山吗？而且现在可以确定王小娟现在怀孕了，孩子也有几个月了，那孩子的父亲呢？ “队长，要赌一把吗？”桑彤扭头对叶瑾宸说道。 “什么？”叶瑾宸问道。 “引蛇入洞。”桑彤朝着叶瑾宸说道。 叶瑾宸对上桑彤的目光，他知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 观子山以前没怎么火的，但是这两年有点热度了，主要是因为下面的乡镇想要搞旅游业带动经济发展，所以重新修了一遍，虽然不是大型的旅游地，但是也吸引了不少的游客。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除非是跟团，车才会开到山上，要么是自己开车或者租车，要是做班车的话只能送到山下的站台，上面的路得自己走上去。 叶瑾宸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背着一个黑色的挎包，一步步的朝着山上走着，这几天天气冷，所以山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也没有多少的游客。 现在已经不是旅游旺季了，等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才热闹。 叶瑾宸虽然没有来过观子山，但是地图都已经记在他的脑海中了，该从哪里走他自然是熟悉的，他走的并不是很快，来来往往还是偶尔有车子经过的，但是大多数都是为了赶路。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叶瑾宸停下来喝了一口水，保温杯里的温水是桑彤给他装的，这会儿还有热度，喝完几口，驱散了一些凉意。 “小伙子，你这是要上山？”一辆车停在了面前，司机探出头来，笑呵呵的对他说了一句。 “诶。”叶瑾宸应了一句。 “我也要上山，我带你一程？”司机说道。 “不用了，没多远了，我走上去也成。”叶瑾宸拒绝道。 “上面的路可就不这么好走了，我开车就几分钟的事情，外面多冷啊。”对方又朝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叶瑾宸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上了车，副驾驶的位置对他这么大的大高个来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拥挤。 “你把这儿摁一下，往后拉一拉，位置就宽敞了。”司机好心的对他说道。 “谢谢，我等会就下车，不用调了。”叶瑾宸拒绝道。 司机见状也没有说什么，随后发动了车子，面包车缓缓的前行。 “小伙子，你来观子山旅游是为了求子来的吧？”司机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来观子山的十个人有九个人都是为了求子来的，我跟你讲啊，外面卖的那些求子小娃娃都没用，得去里面找大师求的才有用，我亲自试过，特别灵。” “我就是随便来逛逛的。”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也对，看你这身体壮实的，也不像是不行的样子。” 叶瑾宸：……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对方又问。 “坐办公室的，有时候出差。”叶瑾宸淡淡的说道。 “噢哟，还是个知识份子呢！坐办公室好啊，不像我们这种拉货的，天冷天热都要跑货，不容易呢！”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座上掏出了一瓶水，递给叶瑾宸，但是叶瑾宸没有接。 “我自己带了水的，谢谢您。”叶瑾宸举了举自己的保温杯。 “我这可不是给你白喝的，两块钱一瓶，你要是进到庙里，那可就卖五块钱一瓶了。”司机说道。 “您这上一趟山，还不忘了卖货呢！”叶瑾宸这一回倒是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对啊，我老婆就在山上卖水，夏天还能赚不少的钱，现在季节不好，赚不了多少，我女儿还在读书呢，这不，赚钱的压力都给到了我的身上。”司机继续说道。 “这年都，赚钱都不容易。”叶瑾宸说了一句。 拧开水喝了一口，又给放下了，司机还在聊着，他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这一路过来，少说也得十几分钟了，跟之前的几分钟好像不太一样。 大概是因为车内开了暖气的原因，泛起了一些困意，叶瑾宸闭了闭眼，眼前一片黑暗。 隐约是觉得车子开了许久，颠簸的让他不是很舒服，这可不是简单的开上山那么容易了。 他是被拖下车的，腿砸在车门上有些疼，但是他并没有动作，对方拽着他的胳膊一路将他拖到了屋子里，接着叶瑾宸就感觉到自己被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了磨刀的声音，四周都有些冷，叶瑾宸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并没有男人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倒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眯上了眼睛，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他看了过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正推开门站在门口。 “爸爸，你回来了？”女孩朝着叶瑾宸左边的地方看了过去，那边正好是传来磨刀声音的方向。 “乖乖，再等等，等爸爸把刀磨好，就带你去山上玩。”男人说道。 “爸爸又要去打猎了吗？”女孩开心的问道。 “对，爸爸打猎给你吃。” “好！”女孩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木门再次被拉上，叶瑾宸却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过了不知道多久，磨刀的声音终于是停了下来，接着叶瑾宸就觉得自己被松绑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好像就被装进了另外一个工具箱里面。 等到身下传来震动的感觉，叶瑾宸才感受到那是一辆独轮车，又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扎得他有些疼痛。 “爸爸，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女孩问道。 “穿上衣服，我们要去山上了。”男人说了一句，女孩乖乖的穿上外套，换了鞋。 女孩在前面走着，男人推着独轮车在后面跟着，山路不是很好走，但是因为有工具车的原因，所以对方带着他也不是那么的难。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久，应该是林子伸出了，叶瑾宸感觉温度越来越冷。 “爸爸，到地方了。”女孩说道。 “好，爸爸这就给你搭帐篷。”男人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叶瑾宸眯着眼睛才发现他现在已经在密林里面了，四周都是茂盛的树木和灌木，压在他身上的可不就是一把锯子，只是不是插电的那种，而是柴油机的那种。 男人正在远处搭着帐篷，女孩已经打开折叠小马扎坐在了旁边，安静的等着男人把帐篷扎好。 等到这一切弄好之后，男人再次回到独轮车这边，将叶瑾宸从独轮车里倒了出来，连带着工具都被他压在了身下，有些疼，但是也还好。 对方将他翻了个身，将电锯拿了出来。 电锯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叶瑾宸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刺耳的声音传来，在电锯即将落下来的瞬间，叶瑾宸瞬间睁开眼，一个翻身躲过了对方的动作。 大概是没有想到叶瑾宸会醒，对方愣了愣，下一秒就抱着电锯朝着叶瑾宸劈了过来，叶瑾宸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闪开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枪。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枪，一阵刺耳的响声，子弹正中对方的手腕，失去了把持的力度，电锯落在了地上，疯狂的嘶吼了两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你，你怎么会有枪……”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他已经搜过了的，怎么还藏着东西。 “王保，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叶瑾宸没有理会他的不可置信，只是冷声对他说道。 他跟王保并没有打过照面，不管是照片上还是真人，都难以看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一幅朴实庄稼人的长相，背地里却是一个杀害了四个人的杀人狂！ “啊！爸爸，我怕！”王小娟听到了响声，捂着耳朵跑到了王保的面前，瑟瑟发抖。 “爸爸，你流血了，爸爸疼，吹吹……”王小娟看到了王保手腕上的血迹，朝着他的手腕吹了吹，王保的视线却落在了王小娟的脸上。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朝着他的伤口吹了吹，仿佛要吹走他的疼痛感。 可是没有想到下一秒，王小娟就凑了上来，直接一口咬在了王保的手腕上。 这一口，直接将王保手腕上的肉撕下来了一块，然而这还不算，撕下王保一块肉的王小娟笑呵呵 的看着叶瑾宸，然后嚼吧了两下，将王保那块被嚼碎了的肉吐了出来。 “爸爸，不好吃。”王小娟笑呵呵的说道。 这一瞬间，叶瑾宸一贯冷静的面容上也泛出了复杂的表情。 “生的吃了不卫生，爸爸给你做熟了吃啊。”王保就算手腕被打了一枪，肉还被王小娟啃了一口，却还是带着笑容对着王小娟安慰了一句。 “嗯，听爸爸的。”王小娟点了点头，特别乖的样子，可是满嘴的红色血迹，配上她的笑容，看起来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王保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这一次，王保身上给人的感觉变了，不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脸上反倒是多了几分阴狠。 他的视线落在了电锯上，这一次，他就是要叶瑾宸死，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不明白吗，他被盯上了，早在他杀了那四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还存在这侥幸心里，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不对，真的让他觉得害怕的时候是那个女孩来的那天。 她看着小娟笑了，那个女人盯着小娟的肚子看了好几眼，他当时就不该放那两个人走的！ 王保的眼中已经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他一心想要拿到电锯，可是叶瑾宸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人踢翻在了地上。 王保像是不知道疼一样，马上就坐了起来，捞起了一旁的斧头就朝着叶瑾宸劈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叶瑾宸没有动，动手的是许然。 许然直接就将王保手中的斧头给踢飞，迅速的将人压在了地上，丁健修也立刻跟了上来，将人压在身下，王保毕竟是个庄稼汉，这个时候挣扎的力气还是挺大的，可是丁健修跟许然两个人也不是盖的，直接死死的把人压住，一双手铐将他拷了个解结识。 “队长，另外两个受害者的躯干也找到了！”紧紧跟上来的桑彤对叶瑾宸说道。 就在刚刚，他们在附近找到了另外两个面目全非的躯干，是两名男性的躯干，应该就是另外两名男性受害者了。 叶瑾宸应了一声，视线却落在了王小娟的身上，女孩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她吓得哇哇乱叫，张嘴乱啃咬着，上去想要抓她的警员险些被她咬到。 大概是听到了桑彤的声音，王小娟咬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此时她不止是嘴里，脸上鼻子上都沾上了血迹。 她突然朝着桑彤咧嘴笑了笑，牙缝里也全都是血迹。 “呵呵。”她朝着桑彤傻傻的笑了一下，桑彤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第85章 缘由。 王小娟对着桑彤笑了笑，朝着她伸了伸手，桑彤却并没有动作，她只是觉得渗人得很，只是王小娟还没来得及朝前探一步，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瘫倒了下去，幸好是她旁边还站着别的警员，拉了她一把，不然她这一下铁定是要滚到沟里去了。 “队长，我们还在王保的家里发现了一个地窖。”张为民匆匆赶来。 “许然，你跟丁健修先把王保跟王小娟带回去。”叶瑾宸朝着身边的两个人说道。 “是！”许然跟丁健修两个人应了一声，拖着王保就朝着山下走去。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则是跟着张为民再次回到了王保的家里，这个地方桑彤之前来过一次了，所以是有些印象的，虽然王保是单身父亲，带着王小娟肯定不容易，可是家里还是打扫的极为干净。 “地窖就在这个屋子里。”张为民指了指右边靠里面的那个房间。 刚刚走近房间就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工具，还堆积着一些谷物，地窖的入口就在米柜的下面，两米宽的木柜下面是一块并不起眼的木板，木板上打了一个孔，算不上大，但是想要从地窖下来，就得把上面的米柜给打开。 这米柜里面装了好几袋的米，不是那么容易就挪开的，必须一袋袋的搬开才能推得动米柜。 等到几个人合力将米柜挪开，拉开下面的木板就能闻到一阵难闻的气味，地窖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但是一些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这里有一些捆绑的痕迹。 “当初王保把人带回来没有立刻杀害，而是困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才杀了她们。”叶瑾宸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缓缓的开口说道。 “四个人的死亡时间是不一样的，王保一个个的杀害了被害人。”这是他们之前就知道的，可是王保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桑彤的脑海中又出现了王小娟那张癫狂的脸，她总觉得这个事情跟王小娟有关系。 “这个地窖的年份很长了，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叶瑾宸看了一眼墙壁，绝对不是现在新挖的地窖。 之前用来存放什么的，已经无从考证了，现在他们基本已经能够知晓，王保应该是隔一段时间就往里面扔几个馒头，地上还有少量的馒头碎屑，几个人被关在地窖里又吃不饱，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最后被王保拖出去杀了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在地窖里他们发现了四个受害者的一些个人物品，桑彤的视线落在了房间的柱子上，这个柱子不是普通的木头活着是其他的，而是一根极醋的铁柱，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中，年代久远了，所以铁柱子上生了一些铁锈，桑彤的手放在了柱子上，一根有些粗的锁链就这样落在地上。 这个锁链看起来不像是最近用过的，桑彤轻轻一碰就开始掉铁锈了，下一秒那个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昏暗之中，她似乎仍然是站在这个地窖里面，只是感觉不一样了，她的双脚仿佛被禁锢住一般，让她无法动弹，桑彤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疼的，哪哪都是疼的，她想要逃出去，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她浑身乏力，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怎么会这样？ “跑？我让你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可不就是王保的声音，不对，这个声音远没有她现在听到的王保的声音那么成熟，仿佛是更年轻一些。 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他的手中拿着一把菜刀，地窖的入口还没来得及关闭，被绑住的女人疯狂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快速的朝着洞口冲了过去。 只是脚腕上的铁链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她朝着上面伸了伸手，可是根本就来不及有别的动作，王保一把就将她扯了回去，她只觉得头皮一阵疼痛，想要挣扎却被对方一把就摔倒在了地上。 随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女人疼的哇哇乱叫，想要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一个哑巴。 后来王保打累了，就收手了，躺在地上的女人却已经是气若游丝。 桑彤狠狠的闭了闭眼，她想要从这个幻境中离开，她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面容，不是潘倩的，这也就是说，王保很有可能还在这里关押了其他的人。 果然，那四个人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桑彤睁开眼的瞬间，昏暗的地窖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眩晕感让她恶心想要吐 ，恍惚之间，她的视线落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堆积在一起的稻草已经被掀起来了一些，地面虽然平整，可是桑彤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些什么。 眨了眨眼，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队长，那，我觉得可以挖挖看。”桑彤开口，叶瑾宸朝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土的颜色好像确实有些不同，但是也没有差得太多，对上桑彤的目光，叶瑾宸没有犹豫，叫了个人，自己亲自开始动手。 开始挖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发现，桑彤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这么一想，桑彤的心情就变得沉重了起来，早知道她就自己开挖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完，叶瑾宸手下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一截白骨出现在了眼前，敏锐的几个人都没有再大幅度的开挖，反倒是顺着骨头开始一点点挖掘。 经历了一个小时的挖掘，几个人顺利的从土里挖出来了一具骨头。 “是一名女性的骨头，大概……三十岁左右，目前还不能准确的判断年龄，需要拿回去做检验。”法医说道。 看来又一名受害者出现了，因为发现了一个骨头，众人把地窖又挖了一遍，这一回倒是再没有其他的发现。 从王保的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快要天黑的时间了，桑彤跟叶瑾宸是一个车回去的。 “王小娟的情况怎么样了？”桑彤回到局里的时候朝着许然问了一句。 她跟叶瑾宸因为要收尾，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 “送到医院了，还在做检查，晚点应该会有结果传回来。”许然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王小娟的情况有点特殊。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人等着他们呢。 桑彤跟叶瑾宸一同出现在审讯室里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情况了。 此时此刻的王保已经不挣扎了，就那么坐在那里，呆滞着眼睛跟个死人一样。 “王保，你现在跟我们装傻是没有用的，我们已经在你家的地窖里面发现了死者的个人物品，你现在就算想要狡辩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桑彤冷声说道。 王保抬起头看了桑彤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才开口道：“小姑娘，我见过你，上次在我家的时候。” 王保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脸上，然后又扫了扫她，眼神看得令人发毛，桑彤觉得此时此刻的王保就像是在打量案板上的一块肉一样。 “对，上次我去过你家。”桑彤并没有否认。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应该把你留下来的，那天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小伙子也不错。”王保突然笑了。 “其实我当时一看到你们，我就觉得你们的肉看起来挺香的，一定比其他几个年轻人好吃。” 此话一出，桑彤的脸色就变了，叶瑾宸还有一旁正在观看的几个人都觉得胃里传来了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 桑彤也强压住身体的不适，看着王保道：“其他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也是被你吃掉了？” “不然呢？我杀她们就是为了吃掉她们，不然我杀她们干什么？”王保淳朴的脸上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阴暗的雾，让人下意识的就反感，给人的感觉跟见他第一面的时候相比，完全不同。 知道这世界上有恶魔，可是谁又想到真正的恶魔却有着一张平凡的面容，隐藏在人海里，真的很难看出来他就是那个内心阴暗的凶手。 “你为什么要吃掉她们？”这是另桑彤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从一开始怀疑王保吃人肉开始，桑彤就想不明白。王保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差，他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小时候并没有受什么苦，虽然是农村的但是条件还可以，可能做不到大鱼大肉，但是顿顿管饱还是没有问题的，日常的生活条件放在村里也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王保这个人，虽说只上了个小学，文化不多，却也还是有的，而且本人也是勤劳能干的那种，生活条件也还可以，拉扯女儿确实是不容易了一些，可是也没有到特别穷的地步，也没有遭受过特别大的挫折，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吃人恶魔呢？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想吃就吃掉了。”王保态度散漫的说道，对他来说，这样的审讯有什么意思呢？ 被抓的时候，他就明白他难逃一死，为什么？为什么呢……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桑彤又问。 “不记得了，几个？还是好多个？”王保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并没有觉得数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在你的地窖里挖出来的一具女性骨头，她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吗？” 桑彤本来以为这一次王保也会给一个肯定的回答，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王保竟然罕见的沉默了。 桑彤本来也只是想要赌一赌的，可是见到王保这幅模样，桑彤觉得她好像是赌对了，果然，地窖里的那个死者对于王保来说是又一些特殊意义的。 这种想法桑彤在见到尸骨的瞬间就有了，王保将其他的所有死者都抛尸在了外面，可是只有这个，他放在了地窖里，这是距离他最近的地方。 只是……王保的态度确实有变化，但是王保还是不肯配合，后来桑彤又问了一些问题，王保有的回答，有的却不肯回答。 “你挑选对象并不是随机的是吗？”叶瑾宸盯着王保。 桑彤跟他提议这个钓鱼计划的时候，叶瑾宸并没有想到会可行，但是没有想到还真让王保上钩了。 一路上叶瑾宸就在想，为什么会是观子山，为什么王保会挑选上他，可是后来他反复的想起王保对他当时的问话，他仿佛找到了一些线索。 “你不在县城跑车的时候，就经常去观子山晃悠，你也经常会载路人，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都会被你带回去，所以你挑选的条件是什么呢？我之前一直想不太清楚，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叶瑾宸看这王保，王保一直在装傻，不肯配合，但是叶瑾宸心里也清楚，王保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你反复的询问那些问题，无非是在挑身体健康并且脑子还不错的成年人，怎么了，吃人还得挑长得好的？你都已经吃人了，还怕吃得不干净会得病？”叶瑾宸冷笑了一声。 一句讽刺，王保却停止的扣手的动作。 “你不会懂的，不是我害怕，我根本就不害怕，吃了就吃了，害怕有什么用呢？”王保朝着叶瑾宸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 “其实我更想要的是你这样的，长得不错，体型也不错，智商也不错，我对你很满意。” 王保一边说着，一边还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后面再问什么的时候王保就不肯说了，桑彤冷着脸走出了审讯室，外面的新鲜空气让她得到了片刻的解脱，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 “你要是撑不住就换许然过来。”叶瑾宸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道。 吃人肉这样的事情，对同为人类的他们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不止是桑彤，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他们可能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 “没事。”桑彤摆了摆手。 “王保这边他不肯配合才是我们最担心的情况。”桑彤看着叶瑾宸，这个案子找到王保花了一些时间，但是要说困难也不是那么的困难，可是现在人就被关在这里，可是他什么都不交代。 外面的天黑了，今天的天气晴朗，能够看到少量的星辰，人类对于宇宙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可是为什么有些人内心的阴暗却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洞，让人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现在只能等王小娟那边的消息了，王保吃人肉是他心里变态，可是他是怎么允许让自己的女儿一个已经痴傻的女儿也跟着他一块儿吃的？”桑彤说道。 “也许，不是王小娟跟他一块儿吃。”叶瑾宸说了一句。 桑彤：？？？ 什么意思？ 桑彤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医院那边传来了王小娟的消息。 引起王小娟痴傻的原因不太清楚，但是王小娟现在已经因为吃人肉感染了病毒，而且……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个畸形。 “畸形？”桑彤诧异。“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引起的吗？” “不是，是本来就是畸形。”许然摇了摇头。“我们联系了县医院，那边说王小娟在好几个月钱就去做过检查了，当是就查出来了孩子是畸形，医院方面是不建议要孩子的，可是最后家属却并没有听医院的建议。” 当是王小娟是拿的别人的证去医院看病的，所以靠名字并没有认出来，但是因为畸形胎儿，所以医生那边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所以拿着王小娟的照片去找医生的时候，医生一下就认出来了。 “当时陪王小娟去医院的人就是王保。”许然说道。 当时医生给王保的建议是孩子不能要，可是王保似乎并不高兴，并且吧王小娟给带走了。 问题到了这里，桑彤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结果没过多久，法医那边又出来了消息，王小娟跟埋在地窖里的那个女人是亲子关系，地窖里的那个女尸就是王小娟的亲生母亲。 “可是，村里的人说，王小娟的母亲跑了啊！”当时是许然跟桑彤一起去的，这件事情村里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们的印象也很深刻，一直都以为王小娟的母亲是外地的，生下王小娟之后就跑了。 可是，现在人不仅没有跑，反倒是死在了王保家的地窖里。 “有没有可能，当时这个女人并不是跑了，而是被王保给关起来了？”桑彤说道。 他们队王保这个老婆的消息并不多，所以这个事情还得查一查。 在王保这边不配合的情况下，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几乎是带人将王保的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而且也向村民们仔细的打听了一下王保家的情况。 最终，结合所有的线索，他们连出了一条线。 王保的这个妻子，大概不是他在外地取的，而是他骗回来的，年轻时候的王保虽然长的没有多好，但是也算是看得上眼的那种，而且王保这个人非常的勤劳能干，这样一个人找个姑娘并不算难。 可是王保的这个老婆，却不一样，王保的家里保存了一些她的个人物品，虽然上了年头，可是不同于王小娟稚嫩的字迹，她的字迹娟秀，能够看得出来文化是又水平的，甚至还有一段英文出现在日记本上，大多数日记都被撕掉了，被保留的一些零散的页面保留了少量的信息。 大概是因为王保看不懂，所以才留了下来。 而且王保家里还有她的个人物品，一个怀表价钱不低，里头放的是女人年轻时候的照片，十几岁的姑娘看起来确实美丽，跟王小娟的面容有些像。 日记的内容不多，可是看得出来她是被王保骗到山里来的，后来她想要逃，可是北抓了回来。 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桑彤大概也猜出来了，跑了几次的女人终于惹怒了王保，后来王保干脆就把女人锁起来了，就算是王小娟出生之后，王保也没有放她出来。 王小娟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小学时候的作文中写了，她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所以……王保竟然把自己的妻子关在地窖这么多年！而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被关在了里面。 法医那边很快就推测出了女子死亡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十二岁左右，那时候的王小娟正好十四五岁，可你就是王小娟变成傻子的时候，桑彤觉得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有没有可能，王小娟的痴傻就是因为母亲的死亡？”桑彤猜测道。 能够把人关上十几年，王保本身就不是一个良善的人，而且…… “我怀疑，王小娟肚子里的孩子是王保的。”桑彤冷着脸说道，如果是这样，那王保就真的太该死了！ 一个畸形的孩子，王保想要保下这个孩子，难道是因为他心疼女儿吗？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 审讯室里，王保的状态还是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不管别人为什么他都不配合。 桑彤跟叶瑾宸再次进来的时候，王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想知道王小娟现在怎么样了吗？”桑彤开口，这一次王保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娟怎么样了？你们把小娟怎么样了！”王保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说话并不好听。 “她现在在医院里面，已经醒过来了，肚子里的畸形死胎也取了出来……”桑彤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保瞪大眼睛看着桑彤，桑彤对上他的眼神，她之前害怕王保，是因为他是个吃人的恶魔，可是现在桑彤却能够冷静的直面他。 恶魔固然可怕，可是这世界上总得有人将正义的长剑戳进恶魔的心口才行。 “王小娟的智商只有两三岁，不可能会主动吃人肉，是你引诱她吃的对吗？”桑彤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杀过一个人，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她见过很多试图激怒她的犯人，可是只有王保，光是看着这个人，她的内心就已经极度的厌恶。 “你以为沉默可以解决一切吗？你错了，我已经看穿你的秘密了。”桑彤再次开口。 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王保捏紧了拳头，额头上有了汗水，脸色也苍白的厉害。 “你给王小娟吃再多健康人的人肉，那个孩子也注定是个畸形死胎，王小娟可是你的亲女儿！” 即使这个理由也让桑彤震惊到无法接受，可是……王保就是这么做了。 第86章 结束。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离开我的，她不可能不要我的孩子的！”不知道是因为桑彤的话受了刺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王保的神态有些不太对劲。 “她不能走，她还要留下来给我生孩子呢，给我生好多的孩子，必须得给我生个男孩才行，不然我就要绝后了，我们家只有我一个独生子，对，得生男孩……”王保疯疯癫癫的声音传来。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他。 “王保，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打算交代你的犯下的罪行吗？”桑彤冷厉的声音打断了王保的自言自语。 王保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王保现在的这个疯疯癫癫的状态对于案子的进度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陪同她一块儿进来审讯的同事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情况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他们只好暂时休息，出门的时候桑彤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的王保，捏了捏手里的文件，疯子！ 外面的冷意吹散了桑彤心里的那点焦虑，办案的时候最是忌讳心浮气躁。 “王保是真傻了，还是在装疯卖傻？”乐奇文看着屏幕，视频里正是王保在审讯室里的录像，他的状态一直都是时好时坏的，有时候能够跟他说上两句，有时候一句话都说不上，主要是对方根本就不配合。 桑彤好不容易用王小娟的消息让他有了瞬间的破防，可是很快他有恢复了那油盐不进的状态。 “他既然能够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还能相安无事的跟她一块儿生活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他的女儿，但是他现在的言语中都好像是把王小娟当成了自己的亡妻，他这是故意把我们往那个方向引。” 叶瑾宸就粘在乐奇文的身后，王保可能确实因为妻子的事情，心理上有些问题，可是他在审讯室里的疯疯癫癫却是他刻意伪装过的。 “这儿，他其实每次撒谎的时候，他的大拇指都会互相摩擦，这是一种紧张的表现，他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叶瑾宸指了指屏幕上，每次王保在说谎的时候，这个不太明显的小动作都会暴露他的内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桑彤扭头看着叶瑾宸。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么就让他等着，他以为我们会很着急，但是却忘了，现在他身处的地方，该着急的到底是谁，他怕是还没弄清楚。”叶瑾宸说道。 想 要装疯卖傻逃避罪责的情况他们之前也遇到过，可是有些东西能装一时，可不能一直装下去。 他们并没有再急着审问王保，将他关在那个地方，没有时间，没有阳光，灯光一直都是开的，送餐的时间也不是那么的规律，王保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沉得住气，一直在小房间里装疯卖傻的，表演的还挺带劲儿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烦躁了起来，也不再说那些胡话，趴在栅栏边上朝着外面看着，有人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就死死的盯着别人。 但是因为同事之前就收到过信息，并没有跟王保有任何眼神或者言语上的交流。 终于，是王保自己先憋不住了，他说他有话要说，为什么不来审他，这样持续了好几次，叶瑾宸这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这东西就跟熬鹰一样，谁先熬不住谁就输了。 王保既然干了这个事情就肯定会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抓进来，他从被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想逃脱的办法了，他准备了很多的台词，已经写好了剧本，可是现在根本就没人看他演，他能不暴躁么！ 等到王保自己撑不住了，此时的他就是最脆弱最容易趁虚而入的……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叶瑾宸对着身边的桑彤说道。 桑彤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再次提审王保，这一次的王保状态比上次的要差一些。 王保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没有想到里头竟然还有人，他看了一眼桑彤跟叶瑾宸，大家都已经是老熟人了，所以相互之间也没有那么的陌生。 “既然是你主动要见我们，那你也应该知道，装疯卖傻在我们这里是行不通的，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叶瑾宸看着王保，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保动了动嘴皮子，却没有说话。 “所以，这一次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们问，你回答？”叶瑾宸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王保的身上。 “那就让我来说吧……”王保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他原本想的是很完美的，他知道有些逃避制裁的办法，他甚至早早的就做了打算，可是真的当他身处在这个地方，王保才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这个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讲起了，王保虽然出生在农村，但是却是独生子，他们家是那么一点重男轻女的，所以王保生活的环境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也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受过什么大累。 父母的思想灌输，让他自己也有些自负和大男子主义。 后来他出去打工认识了周慧，周慧的学历高，长得也好看，对他来说是走在人群里都是亮眼的存在，他那时候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大专的学历，花了不少的精力才将周慧追到手。 其实周慧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也病没有因为王保的农村出身就看不起他，而且周慧的年纪也不大，比她大几岁的王保跟着周围一起打工的那些人学了不少哄女孩子的手段，两个人相处的还算和谐。 后来王保就提出让周慧跟他回一趟老家，那时候的周慧还没有想到王保会把她骗回去，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 王保发现就算是周慧已经给他省了一个孩子也还是想要逃走，这对心里自卑又自负的王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觉得一定是因为王小娟是个女孩，所以周慧才想要离开，他就是想要周慧给他生个儿子，可是周慧不肯，还想要跑，后来他就把周慧给关了起来。 可是周慧还是没有给他生一个儿子，十多年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终于……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爆发了，周慧想要跑，所以他就直接把她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窖里。 只是王保却没有察觉，那天早早放学的王小娟目睹了这一切，一直以为母亲已经死了的王小娟，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把母亲关在了地窖里。 她那些年曾经无数次听到的的声响，那个父亲说是耗子在偷吃粮食的声响，竟然是母亲的求救信号，可是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亲眼看到父亲杀了母亲，用她的鲜血涂满了全身，她听见父亲说：“阿慧，这样，你就无法离开我了！” 一场重病醒来，王小娟回到了最天真的年纪，她不记得母亲，只记得父亲对自己很好很好，天天抱着自己哄着自己，这个时候的父亲是最好的父亲…… 此时，杀乐周慧的王保早已变得心理扭曲。 他本就不那么喜欢女孩，可是偏偏王小娟是个女孩，周慧死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找个别的女人，可是他这个年纪还能找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吗？ 他不是没有试过，可是没有成功，他这样没有儿子的人会被笑话的，父亲从小就告诉自己，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难道他是要绝后了吗？ 直到那年夏天，他看到智商两岁的女儿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当着他的面换上了那条白裙子，他仿佛看到周慧又回来了。 罪恶的种子在这一瞬间发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心里疯狂的蔓延，像是藤蔓一样包裹了他本来就已经变黑的心。 他那双恶魔的手终于伸向了自己的女儿，十多岁的女孩，确实是年纪小了一些，可是他不甘心啊，他只是想要一个儿子就这么的难么！ 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他得偿所愿的时候了，孩子却是一个畸形…… 他等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能是个畸形，明明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啊！ 不都说吃什么补什么，畸形的孩子，那吃掉健康的不就是可以补回来了…… 他盯上那四个人完全是意外，那时候的他正心烦意乱着，突然一下来来了四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 说是要去观子山…… 观子山？送子观音？是不是连老天都要帮他一把，他的这个儿子注定是要来到他的身边的。 所以……他绑了他们，把他们丢在地窖里，饿着他们，等到几个人变得虚弱之后再一个个的带出去。 十个月的孕期，每个月吃一个，所以四个还不够，他还得抓满十个才行。 一开始王小娟还不吃，可是王小娟才两三岁，喜欢学大人，所以他先吃了，王小娟就会跟着他一起吃。 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吃，吃什么补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变大了，身体好像也变年轻了。 王小娟只是个孩子，大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时候跟着王保吃了那么多的肉。 在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桑彤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麻的，像是那种拔牙后吃了止疼药的感觉，整个人都感觉被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里面，让她浑身难受。 “为什么你杀了她们却讲他们的尸体丢的到处都是？”这才是让桑彤觉得不理解的地方，当初死者的四肢跟躯干部是在一起的。 “我怕他们回来找我，我砍了他们的手脚，把它丢远一些，没有手没有脚了，他们还怎么回来找我？”王保的脸上又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明明吃都吃了，现在却害怕死者会去找他，难道他杀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么想过么！ “其实他们最好去找林三，林三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我坐的，是他，是他抢了我的位置，不就是因为他哥哥在村里有点地位么！”王保不屑的说道。 他其实也想做林场的管理员，离家近，不用跑来跑去，基本上就是一天什么也不干，干拿钱就行了，可是因为林三的一个表兄有点本事，给他把这个工作弄到了。 王保怎么不羡慕嫉妒，当时也只是心里念头一想，最好是希望能够怀疑是林三干的，所以他才丢了很多在林三经过的路上。 但是没有想到还是查到了他……他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做的很精密，怎么就暴露了呢…… 王保的个子不算高，所以他喜欢挑高个子的人下手，他希望自己的儿子生出来也是个大高个。 王保的长相一般，所以长相 英俊的人也在他的挑选范围内。 他还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高智商的，最好是能考上个好大学…… 所以他才先让王小娟吃掉了那些男性，最后才吃掉了潘倩。 潘倩是女孩，他不是很喜欢，放在了最后，可是潘倩身体好，而且长得也还可以，凑合凑合着也可以。 王保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一直都是很平静的一种心态，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只有桑彤自己才清楚，王保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家的时候，他是家中的独子，一直都很受宠爱，加上家里人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基本上他的成长过程都是顺风顺水的。 可是后来出去到外面的世界才发现，不是这样的，独生子女很多，他不是一个例外，而且那些父母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外面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知道自己很强装，很有力量，可是比他强装的人多得是，就算是找工作，强装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所以在看到周慧的时候他才会觉得那么的不一样，周慧就像是天使降临人间一样，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所以，他是不会让她厉害的，周慧就该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大家都夸他一个泥腿子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女人，他是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兴奋。 他有像小时候被父母夸赞一样，被别人赞扬，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虽然家庭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王保变成这样，终究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思想有问题。”桑彤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审讯笔记，心情复杂。 “有些人，从骨子里就已经坏透了，眼中只有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叶瑾宸说道。 王保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喜欢周慧，自己离不开她，可是王保真的是离不开周慧吗？ 不，他离不开的只是周慧给他带来的虚荣感，因为自己找了一个优秀的对象，所有人人都夸赞他，他享受的是这个被夸赞的过程，而不是跟周慧在一起过日子的那些时光。 因为怕没有儿子抬不起头，所以一心想要一个孩子，对周慧下手，甚至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这是人吗？不，连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桑彤无法理解这一类人的内心世界，她也不想去理解。 装疯卖傻并不能帮王保逃过这一劫，等待他的只是应有的惩罚。 王保的妥协，大概是在他们有意无意的透露王小娟的消息之后，才有了心境上的转变，他之前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去，然后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可是那个孩子，本来就没了，他的挣扎有什么意义呢？ 王小娟被送进医院后的两周离开了这个世界，吃了那么多不该吃的东西，本来对她来说就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 一个恶魔，毁了这对母女，桑彤在王小娟走之前去见过这个女孩，她还是躺在病床上对着门外的桑彤咧嘴笑着。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孩子的快乐很容易，王小娟不是死在了现在，而是死在了五年前，那个目睹了王保杀死周慧的那个傍晚。 王小娟的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人服装，不似在家中看到的那个女孩，这时的王小娟像极了十几岁时候的她，桑彤知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王小娟穿着白裙子是因为王保让她穿的，穿上白裙子，他就可以把王小娟当成周慧了，然后开始肆无忌惮的侵。犯她。 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王保很清楚，他下手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女孩就是王小娟，可是他罪恶的魔爪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停下来。 三天后，王小娟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没有那么的痛苦。 这是桑彤来八组之后办的最为沉重的一个案子，真相几乎是让每一个成员都难以接受。 这个案子的后续八组也一直在跟进，一整个结束下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案子结束之后，心理医生对整个八组都进行了干预，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可是只有成员们自己内心清楚，他们还是受到了影响。 桑彤这段时间经常会做梦，梦到还在学校的王小娟，那时候的她性格开朗，成绩优秀，总是会积极的回答问题，跟其他每一个坐在教室里的孩子一样。 为考试发愁，为好吃的零食开心，为提前放假而兴奋。 这种情况对于桑彤来说是有些陌生的，她其实很少这么连续好几晚都做类似的梦，特别是在案子结束之后，桑彤基本上不会再梦到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心理医生也对她进行了干预，可是桑彤晚上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做这样的梦，只是梦境里面的画面已经不是那么的清晰了，桑彤自己明白，她很快就能适应的。 “好家伙，我真的快吐了，我这个月已经第十次梦到骷髅头了！”乐奇文坐在办公椅上，抓狂的说道，他本来就爱臭美，平时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可是最近，他都是顶着鸡窝头跟黑眼圈出现的。 “你这怎么跟被妖精吸了血似的！”许然瞅了他一眼。 “打住，吸血这样的字眼不要出现在我耳朵边。”乐奇文摆了摆手，一幅拒绝的样子。 许然耸了耸肩，表示理解，要不是他自己的黑眼圈也吓人得很，还以为他真的百毒不侵呢。 “队长说我们八组要放假半个月，所以准备带我们出去旅游，现在是不是感觉心情好多了？”老张凑过来说道。 许然朝着他呵呵的假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怕自己状态太差回去吓到家人，跟他在宿舍挤了半个月了！ “队长带我们出去旅游能去什么地方，博物馆还是纪念馆？”许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当时期待满满，结果……算了，不提也罢。 “海边度假，两周。”坐在位置上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这一屋子的人，好像就叶瑾宸的脸色正常点。 听到他话的人都震惊了，兴奋了！ “真的假的！” 第87章 海边。 “队长都开口了，难道还是假的？”张为民笑着说道，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可能没什么可信度，但是这话是从叶瑾宸的口中说出来的，那就说明他们去海边的事情多半是已经定下来了。 原本气氛低沉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久违的欢呼声，实在是最近因为王保的这个案子把大家都弄的有点情绪低沉，就算是大家都在努力的调节，可是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影响。 桑彤自然也是开心的，其实她很少出去旅游，更多的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上一次旅游好像还是十六岁之前，跟着父母一块儿出去的，后来她就过上的忙碌的生活，主要还是因为没什么兴趣吧。 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工作的时候累得哪儿也不想去，可是这一次，跟八组的成员一起去旅行，桑彤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的。 “兴奋可以，但是手头的工作还是得完成了才能去。”叶瑾宸看着乱成一团的几个人，出声说道。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因为王保的案子跟其他的案子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一直都很关注大家，所以也意识到这一次可能真的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这次的活动也是他主动去申请的，现在看到沉闷的办公室里气氛总算是有所好转，他面上虽然不表，但是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不想任何一个人出问题。 “是！”众人应了一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启努力工作模式。 几天后，清晨，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房门，主要是这次去的时间有点小长，所以大家带的都是大行李箱，重要的东西就放在身上背着。 六个人站成一排，相当的有秩序。 “这看着怎么像是去军训的，不像是去旅游的啊！”站在中间的乐奇文小声说了句。 “带你出去玩儿你还不乐意，要不你留下来加班？”许然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那还是算了。”乐奇文还是选择出去玩儿的。 桑彤站在后面一点，她的身后就是叶瑾宸，领队的是高飞白，几个人一起乘坐公共交通去飞机场，张为民因为不住在宿舍，所以他是单独前去的。 等到桑彤他们到的时候，张为民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几个人取了登机牌，托运了行李。 在飞机上美美的补了一个觉，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准点到达目的地。 刚下飞机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南方的天气暖和多了，特别是三四月的天气，刚刚舒服。 桑彤本就是个怕冷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的脱了自己的厚外套。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去住的地方。”叶瑾宸说道。 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正好是午饭的点，大家也饿了，住的地方还远着呢，大家都对叶瑾宸的提议表示赞同。 不管什么时候，吃火锅都是不错的选择，能够 迎合所有人的胃口，这样温度适合的天气里，吃一顿火锅，桑彤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又有谁能想到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穿羽绒服呢…… 吃完饭，几个人就去租车行提了车，两辆车正好装下所有的人跟行李。 车子一路朝前开着，离开居民区，视野就越来越开阔，今天天气不错，蓝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的白云。 打开车窗，有暖暖的风扑在了脸上，桑彤忍不住的提起了嘴角，舒服的让她现在恨不得伸一个懒腰。 一条路笔直的向前，带着一点点向下的坡度，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片房区，更远一些是像天空一样的蓝。 “大海，是大海！”身后的乐奇文已经开是欢呼了起来。 连吹在脸上的风似乎都带上了大海的气息，视野开阔，这一瞬间，似乎连内心都跟着变得宽阔了起来。 这是桑彤成年后第一次来到海边，小的时候并没有太关注这些，只觉得有沙滩，有水，可以在沙滩上堆起城堡，如今心境早已不是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大自然的力量在这一刻有了一个清晰的刻画。 真是太美了！ 几个人租的是一个小三层的民宿，比酒店要实惠一些，后门打开就是大片的沙滩。 “桑彤住三楼，其他的人住在二楼，两人一间，队友自己决定，房间号抽签决定。”叶瑾宸简单的说道。 “我跟许然都打呼，我们两住一间呗。”张为民笑着说道。 许然没什么意见，他们两打呼好友，已经习惯了。 后面高飞白跟乐奇文住在三号，丁健修跟叶瑾宸住在一号，剩下一间就是张为民他们的。 分好房间之后，几个人就拎着行李陆陆续续上楼了，桑彤也拎上了自己的行李箱，楼梯没有宿舍的那么开阔，所以得一个个的上。 “我帮你。”叶瑾宸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桑彤摆了摆手说道。 只是她的话在叶瑾宸这儿好像不是那么的管用，叶瑾宸直接将她的行李箱拎了过来，桑彤再拒绝就有点做作了。 “谢谢队长！”桑彤非常真诚且大声的说道。 叶瑾宸：…… “这一次的行李箱，倒是比你入队的时候要轻多了。”叶瑾宸掂量了一下，没什么重量。 “因为我这次没有带哑铃。”桑彤非常直白的说道。 当时还想着天天练举铁，专门把自己心爱的哑铃给带上了…… 想起当时，桑彤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愧疚，明明叶瑾宸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当时还帮自己拎着那么重的行李箱，这么一想，桑彤恍然才记起，这么多个月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跟八组所有的人都混做了一团，这么一想，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挺快的。 桑彤的房间是在三楼，三楼只有一间房，虽然没有楼下的大，但是也是视野最好的一间，因为比较高，所以视野格外的开阔，站在床边就能将远处的景色一览无余。 叶瑾宸帮她把行李箱放在了地上，桑彤连忙道谢，啧啧，队长真的是大好人！ “你先收拾，有什么问题喊我。”叶瑾宸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叶瑾宸就转身出去了，桑彤看着叶瑾宸离开的背影，别看叶瑾宸平时工作的时候有些冷，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但是这大半年来，叶瑾宸对她的照顾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她第一次遇到像叶瑾宸这样的队长，看似冷漠，实际上却是面面俱到，不是一味的给她灌输，也会默默的给她提示，让她自己成长，能够遇到叶瑾宸，桑彤觉得她真的是很幸运了。 她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常用的都放在了背包里。 二楼。 “我赢了吧，我就跟你说了，队长肯定会帮小桑的！”许然非常得意的跟张为民说道。 “我们都没有帮小桑拿行李，不就剩下队长一个人了，这种时候不帮忙还算是男人么！”张为民无语的说道。 “哎，老张，亏你还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呢，队长跟桑彤之间的那种氛围，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许然说道。 他是真的憋不住了啊，天天看着叶瑾宸跟桑彤在一块儿，这种找不到人倾诉的感觉实在是太难了！ 现在，总算是有一个人跟他一起了！说什么，他也要八卦两下的。 “看出来什么？”张为民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我觉得队长在跟桑彤谈恋爱，你看看，队长走哪都把桑彤带在哪儿……” “你刚入队的时候，队长也是走哪把你带到哪。” “那能一样么，你看看，队长跟桑彤还用情侣同款保温杯。” “你跟乐奇文两个人也用的是我女儿的粉色保温杯。” 许然：…… 他觉得这个天是没办法聊下去了，张为民到底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难以理解。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跟乐奇文说去！”许然摆了摆手，这不能八卦太难受了。 张为民看着许然离开房间的背影，若有所思，虽然他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叶瑾宸确实跟桑彤走得挺近的。 其实他是队里年纪最大的，也是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他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员，还不是副队长，叶瑾宸当时也不在八组，但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号人物了。 叶瑾宸在省队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当初人人都觉得他是空降，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只要有叶瑾宸参与的案子，基本上都是以最短的时间破案，他的优秀已经传遍了整个省队。 后来省队进行了改革，叶瑾宸成了八组的组长，他成了八组的副组长，当时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心里不平衡，可是短短的几个月，他就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 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领导能力，叶瑾宸都表现出绝对的强悍。 他是打从心底佩服叶瑾宸的，有危险的时候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一个，有什么困难他也从来不放弃，而且总是能够发现关键的线索。 其实他有一种感觉，现在的桑彤像极了曾经的叶瑾宸，他们两个人的气场契合度实在是太高了。 叶瑾宸的情况他也是了解的，二十八岁，没有对象，理由就是人太冷了，叶瑾宸这个外形条件和能力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省队的小姑娘，包括自己的那个小姨子，可是叶瑾宸却从来都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可是如今，许然这么一说，张为民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上次饭局上，叶瑾宸也没有反驳不是么。 那，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呢？以前都是看着有不少的小姑娘冲到叶瑾宸的面前，他怎么觉得叶瑾宸跟桑彤指尖，主动的那个人却变成了叶瑾宸。 张为民其实想的也没错，桑彤主要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她确实是喜欢叶瑾宸的皮囊，还有他的个人能力，就算是在梦里看到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睁开眼之后，桑彤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 *** 下午两点，几个人准备分工一下，因为住宿的地方不提供餐食，所以他们这段时间的伙食得自己负责。 “这次的经费有限，所以伙食自己解决，分工一下，两个人一组，一组负责三天的伙食。”叶瑾宸说道。 “啊？我不会做饭！”乐奇文立刻就发出了尖叫声，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他长到这么大，吃的最多的就是食堂。 “抽签决定，不会的就学习，虽说我们这次是来旅游的，但是不代表别人有照顾你的义务，自己的伙食都解决不了，怎么做其他事情。”在这一点上，叶瑾宸并没有纵容乐奇文。 做饭并不难，难的是做的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叶瑾宸之前出过一个任务，做了几个月的卧底，那时候在村里还是烧土灶的情况，村子里哪来的外卖，要吃饭就得自己学，他们要面临的情况有很多，学习一门技能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会做饭吗？”叶瑾宸扭头朝着桑彤问道。 “会。”桑彤点了点头。 其实以前她也是不会的，可是后来父母出事之后，桑彤就算是不会也得会了，毕竟不做饭她就得饿死了。 虽然后来读书的时候也是吃食堂多，但是假期回老家也常常是自己做饭。 “只是味道，有些一般。”桑彤摸了摸鼻子，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也只能算是说能吃吧。 下午进行了新一轮的抽签，桑彤跟叶瑾宸一组，张为民跟乐奇文一组，许然高飞白跟丁健修一组。 主要是这三个人都不太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总归是能凑活一下的。 “桑彤，走了，该去买菜了。”叶瑾宸喊了她一声。 “来了。”桑彤北上了自己的小包，跟上了叶瑾宸。 菜市场今天已经关门了，所以两个人来到了超市，瓜果蔬菜什么的都挺便宜的，两个人买了一部分，准备明天再去菜市场看看。 两个人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客厅立面玩猜谜游戏，五个大男人还挺幼稚的，桑彤笑眯眯的想着。 桑彤洗菜，叶瑾宸切菜，两个人配合的默契，几个人听到厨房的声响，凑过来看了一眼，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又默默的离开了。 “啧啧，桑彤跟队长，这配合的默契度，然哥，你现在在队长那儿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乐奇文笑着看着许然说道。 “不用，我可以把位置让给桑彤，给队长当牛马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该做回自己了。”许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做回自己？不当牛马了，当马牛是吧！”张为民接了一句。 几个人立刻就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叶瑾宸好像特别喜欢给许然派任务。 “难道不是因为你第一天进队的时候把队长当成了明星，找他要签名来着，把人给得罪了才会这样么！”说起这个张为民就笑了。 当时八组重建，队里来了很多的新人，当时跟许然一块儿来的还有几个人，八组的名气还是有的，所以慕名进组的也有很多。 当时很多人只知道有叶瑾宸这么一个人，可是对他根本不熟，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 当时正在办公室的几个人都在讨论着叶瑾宸，哪里想到叶瑾宸走进办公室之后，许然竟然把他当成了男明星，毕竟他们想的队长都是那种朴实无华的，经验老道的，长得特别有说服力的人，可是…… 哪里想到进来的人年纪轻轻不说，看着，似乎也不像是干这一行的。 许然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还是怎么的，还跑上去要签名，这签名是能要的么！ 当时叶瑾宸的原话是：“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需要好好努力。” 许然当时就傻了，后来跑前跑后的，生怕自己不合格，毕竟一上来就得罪了上司，这谁受得了啊！ 没想到后来，一起进去实习的几个人里也就只有许然留了下来。 当时八组的条件比现在还要差一些，而且组里的人不多，每天要干的事情有很多，忙起来也是好几天连轴转，累得几乎是闭上眼都能够睡着，许然能够熬下来，确实也是不容易。 但是叶瑾宸的眼光也确实是不错，许然的个人能力确实是相当的强悍。 “亏得是队长严厉对你，就你这散漫的性子，要不收一收，你现在顾及已经被退回下面了吧……”张为民拍了拍许然的肩头。 “那可不是！”许然笑着应了一声。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也只有许然自己心里清楚，他对叶瑾宸远远不只是队员之间那么简单，他对叶瑾宸的敬佩是打从心里的，跟在叶瑾宸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把叶瑾宸当成是自己的榜样。 因为叶瑾宸值得，不止是他，八组的其他成员又有哪个不是这样想的呢，只要叶瑾宸在八组，他们也会留在八组继续努力！ “不过，队长年纪这么大了，也是该找个对象了。”话题又转了回来。 叶瑾宸的条件，他们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大致上也知道一些，你看看，人长得又帅，工作能力又强，关键是品行方面，那绝对是过关的。 想归想，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到队长对谁有什么心思啊，队里的女同事也多，长得好看，有能力的也多，可是队长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想法。 本来开始看着那么多女同事对叶瑾宸有想法，他们还等着看戏的，结果队长直接就给拒绝了，还是一点余地都不给的那种，时间一长，叶瑾宸的名声也就出去了。 后来也只有新来的女实习生有点勇气，可是队长也是毫不留情面，啧啧，铁树自己不开花能够有什么办法。 开始大伙儿还想着给队长介绍介绍，比如张为民，介绍了自己的小姨子，没想到这事儿没办好，队长没喜欢上人家，结果女方却是深陷其中，这事儿弄的挺尴尬的，听说后来连陈副局也不管了，毕竟……叶瑾宸自己没有想法，其他的人有再多的想法也没用啊！ “我觉得小桑要是跟队长在一块儿，那太可惜了，队长那是什么铁树，一点都不温柔不说，有时候还面冷，毒舌，还严厉。你看看他平时怎么跟桑彤说话的！”乐奇文摇了摇头。 桑彤多好的一姑娘，平时给他们泡热茶，泡感冒药的，多好的女孩儿啊，再看看队长…… 算了，想想都觉得有点心梗…… 几个人在客厅里认真的八卦着，厨房里的人却已经尴尬的快要扣地了。 他们是不知道这个厨房门没关还是怎么的，桑彤只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她的心里只有摘菜，每一个菜都要摘的干干净净。 正在切菜的叶瑾宸偶尔能听到几句，前面聊的话题还挺正常的，怎么到了后面就转到他的身上了。 喜欢吗？ 叶瑾宸自问，其实是喜欢的。 从第一面开始，叶瑾宸对桑彤的印象就很深，女孩看着年纪不大，面对歹徒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冷静自然，一张好看的脸对上了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茫然，却在看到他的伤口之后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其实他救过的女性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只有桑彤让他印象格外的深。 所以在接待室看到她的时候，叶瑾宸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没有想到小姑娘会来八组，是八组的新成员。 长得有些娇气，所以一开始让他有些许的担忧，毕竟八组的情况，他自己清楚，说得好听点，是一个优秀的队伍，但是换个说法，也是压力最大的队伍，就像这次一样，他们面对的烦人是杀人犯，危险无处不在，对于心理上的考量也是不同的。 他以为她坚持不下来，可是他想错了，桑彤远比他以为的要强多了。 不管是面对案子时候的冷静，还是在分析案子时的敏锐。 她都让他格外的注意。 一旦开始认真的关注一个人 之后，有些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叶瑾宸心里清楚，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88章 海边。 “菜洗好了，接下来我做什么？”桑彤将最后一片菜叶子洗干净放在篮子里，扭头朝着叶瑾宸问道。 “没事儿了，你出去玩会，半个小时就能吃饭了。”叶瑾宸手下的动作没有停。 桑彤瞅了一眼，叶瑾宸大概是有点强迫症的，所有的菜切的都是根根均匀，大小长短肉眼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不得不说，这刀工有两下子的。 做饭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桑彤本来还想要坚持一下的，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厨艺，还是不要帮倒忙了……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队长就喊我。”桑彤扯了一张厨房纸，擦干手上的水。 “嗯。”叶瑾宸应了一句，桑彤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出了厨房，将空间留给叶瑾宸。 她出去把吃饭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将碗筷摆好，等到收拾好这一切的时候，她才朝着其他队员的方向走了过去。 早在桑彤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众人就换了一个话题，主要是怕当事人自己也尴尬，有些话私底下说还行，但是当着人的面儿说，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 “桑彤，你会打uno吗？”许然朝着她问了一句。 桑彤摇了摇头。 “很简单的，我们教你……”许然笑眯眯的朝着桑彤说道。 “许然，你已经连续三把倒数第一了，拉桑彤过来是要欺负她新手么！”乐奇文调侃道。 “没事，我可以试试。”桑彤摆了摆手，并不在乎倒数还是正数。 “许然，你等会儿要是下不过桑彤就丢人了。”张为民也笑了。 “怎么可能！”许然不服，他还真就不信了，不就是个卡牌游戏么，他肯定可以的，这几个人他玩不过，难道脸桑彤这个新手还玩不过么！ 许然这么想着，大伙儿给桑彤让开了一个位置，然后给她简单的讲了一下游戏规则，倒也不难，主要是颜色或者数字相同就可以了，桑彤听了一下也不算难。 分牌之后，桑彤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组，等着第一个下牌的人，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陌生的，但是走了两圈下来，桑彤就已经熟练了。 熟悉了之后，桑彤就发现了规律，她也看清楚了，张为民跟乐奇文两个人合伙，专门下许然没有的牌，许然只好一直摸牌，每次摸牌都能转到许然的手里。 桑彤瞅了一眼抓狂的许然，默默的勾起了嘴角，真可怜…… 于是，一把下来，许然又是倒数第一。 “许然，你连桑彤都没下过，哈哈哈……”乐奇文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桑彤，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许然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身上。 “嗯，第一次玩。”桑彤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许然痛苦的挠头。“不行，再来，我就不信了，我今天一把都赢不了。” 不是赢不了，而是不让你赢，桑彤很是同情的看了许然一眼。 第二把桑彤还是中规中矩的出牌，乐奇文跟张为民对视一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 “出这个。”身后突然出声，桑彤扭头，叶瑾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的手臂撑在她的椅子后靠上，微微的俯身，从她的牌组里面抽出一张来，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张牌。 叶瑾宸这个姿势仿佛将桑彤整个人都笼罩着，桑彤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仅仅是几秒，她就回过了神。 “这个，不太好吧……”桑彤犹豫的说了一句。 “好，怎么不好，队长选的牌不会错的，桑彤你快下牌！”乐奇文在旁边催了一声。 扭头对上叶瑾宸的视线，随后，桑彤还是将那张牌下了下去。 下一秒，全场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唯独许然快要哭出来了。 “许然，你要摸十六张牌，哈哈哈，真惨！”乐奇文笑了。 本来许然要摸的就不少，桑彤这张一下去，直接翻倍，太惨了，简直太惨了。 一局下来，输的那个还是许然。 “你们是故意的！”许然震惊。 “这个时候才发现，你这反应也太慢了……”张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张，亏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样！”许然要哭了。 “你连桑彤都下不过，步欺负你欺负谁。”叶瑾宸适时的补上一句。 许然：…… “行了，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叶瑾宸说了一声，几个人连忙站了起来，去厨房端菜。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叶瑾宸就做了近十个菜，不得不说，叶瑾宸的厨艺是有点厉害的。 上一次在食堂桑彤就见识过一回，好像其他的同事都知道叶瑾宸做饭好吃，只是他不轻易下厨。 “哇哦，队长，手艺还是这么好，这几天大家有口福了！”许然端着菜盘子走了出来，忍不住的朝着叶瑾宸夸了一句。 老张也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队长，你开局就王炸，我们后面几天的人有压力了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不挑。”没想到最佛系的竟然是丁健修。 一顿午饭众人吃的是相当的融洽，就连食量一向不错的桑彤这会儿也有点小撑了。 几个人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去外面散散步，这会儿还没有日落，但是也快了，挂在遥远天边的太阳呈现着美丽的橘红色，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淡淡的暖意与大海的气息，光脚踩在沙滩上，带着一点硬度。 桑彤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晚间漫步，队友们在前面打闹着，她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叶瑾宸就走在她的身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平和，耳边传来阵阵浪涛的声音，宽阔的大海看不见尽头，橙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桑彤停下了脚步，面朝大海，光芒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将她笼罩在一层柔光之下。 叶瑾宸就粘在不远处看着她，也没有打扰，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太阳落下去之后，温度也跟着下去了，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些凉意。 “桑彤，该回去了。”叶瑾宸喊了一声，桑彤扭头看着身后站着的人。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两个人的距离不远，桑彤朝着他笑着应了一声。 *** 晚上，桑彤躺在床上，外头有微微的海浪声，她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之前都是十一二点睡觉，今天虽然有些累，可是没有到睡觉的点，总归是有些不太适应。 这一夜，桑彤却梦到了久违的场景，那些令人脸红的画面在她的梦里反复重播，周身的温度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梦里，他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脸上，眼神中似乎带着一股强大的牵引力，让她也不敢挪开半分。 他的指尖从皮肤上划过，摩挲着她的脸颊，心跳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俯身，轻轻的在她耳边落下三个字，每一个字都猛得撞进了她的心底。 桑彤猛地惊醒，昏暗的房间里她的视线逐渐适应，能够看清周遭的摆设。 好家伙，她都已经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她都几乎已经要快忘记这件事情了，怎么又让她想起了？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队友们昨天谈论的事情对她有了影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她白天也没有多想啊…… 为什么会这样？ 桑彤起身，喝了小半瓶水，这才觉得周身的温度下去了一些，有些激动的心情也平缓了许多，好家伙，梦到叶瑾宸给她告白这种事情，这是能想的么！ 她是疯了才会梦到这种画面吧…… 桑彤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无聊的刷刷视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给她推的都是各种言情剧的片段，明明她前端时间 看的全部都是刑侦剧啊！ 各种小甜饼短视频推给桑彤，甚至脸经典吻戏镜头集锦这种东西都让她给刷到了。 桑彤有些泄气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这觉算是睡不下去了，桑彤干脆掀开被子，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她打算先去把粥给大家煮上。 洗漱完下楼，屋子里还有些安静，桑彤把粥煮上，打开玻璃大门，外头的清风有些凉意，她拢了拢外套，朝前走了几步。 她缓缓的走在沙滩上，这个时候起床的人还不是很多，沙滩上偶尔有三两个人，都是附近的村民或者游客，只是桑彤没有想到会见到叶瑾宸。 在队里的时候，叶瑾宸每天早上都坚持晨跑，本来以为都已经出来旅游了，他多少会放松一些，只是现在看来，自律的人到哪里都自律。 这是桑彤第一次看叶瑾宸穿运动衣，黑色的运动衣穿在身上，多了几分休闲，不同于之前全身带着的冷意，此时的他似乎放松了许多，本来就高，这会儿在沙滩上格外的扎眼。 桑彤看着渐渐靠近的人，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似乎都变得明显了一些。 明明梦里的那些灼热因为冷风而散去了不少，只是如今看着，她似乎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心里那点想法似乎有些藏不住，她转身想走，多看两眼她怕自己绷不住。 “桑彤。”身后传来的一声，直接阻挡了桑彤想要回屋的想法。 桑彤有些头疼，好家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叶瑾宸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桑彤，他都已经想好怎么打招呼了，只是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进屋，叶瑾宸心里也有一些茫然，她这是在躲着他还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那些话……小姑娘脸皮薄，他是知道的。 “队长，这么早就晨跑啊。”桑彤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朝着叶瑾宸笑着说了一句。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对上她的面容，沉默了一会儿。 “嗯。”他应了一声。 接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桑彤的眼神乱飘，她自然是因为心虚。 只是这个表情落在叶瑾宸的眼中，格外的让他觉得莫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吗？”叶瑾宸问道。 “嗯？没有啊，队长穿这一身很帅！”桑彤开口，很是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队长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就他这颜值，披块破布都好看好么！ “那你为什么一脸怪异的表情？”叶瑾宸又问。 桑彤：！！！ “怪异吗？没有啊……”桑彤有点心虚的说道。 叶瑾宸的视线一直落在桑彤的身上，他怎么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呢！ “你们起这么早啊，不是放假么，你们怎么比上班还勤快！”许然打了个哈欠出现在两人的身后。 有些微妙的气氛被大三，桑彤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许然出现了，不然她还真的以为叶瑾宸要把她看穿了。 “对啊，早起空气好。”桑彤点头。 “早饭想吃什么？”叶瑾宸倒是没有理会许然，朝着桑彤问了一句。 “我刚刚出来前煮了粥，不知道其他人还想吃些什么。”桑彤说道。 “包子油条吧。”许然说道，喝粥肯定是不管饱的。 “那行，我出去买。”叶瑾宸说道。“你呢？” 感受到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桑彤想了想开口道：“我也一样。” “行。”叶瑾宸点了点头。“许然跟我一起来。” “我？好吧……”许然显然是刚刚睡醒，脑袋有点懵懵的，但是听着叶瑾宸这么说，也没有拒绝，慢悠悠的跟上了叶瑾宸。 桑彤本来想要帮忙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跟叶瑾宸之间那诡异的气氛，想了想，还是算了…… 桑彤回去把地上打扫了一下，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大家只收拾了桌子，趁着大伙儿还没起来，她把地上拖了一遍，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舒服。 “桑彤，早起就这么勤快，显得我们几个跟废物一样……”乐奇文站在楼梯上朝着她说道。 “那你去帮我换桶水。”桑彤也不跟他客气，指了指旁边洗拖把的桶。 “得，马上给你换。”乐奇文几步就跑了过来，给桑彤换水去了，换水回来，拖地这件事情老张就接手了，桑彤也没有拒绝，大家早就已经配合出了默契。 桑彤去厨房看了一眼，粥快好了，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叶瑾宸跟许然两个人也回来了。 基本上每个种类都挑了一点，桑彤还是喜欢吃包子，叶瑾宸买的这家不错，发的很蓬松，是桑彤喜欢的那种，早上吃着包子，配着粥，也很是不错。 几个人吃完收拾好桌子就打算去逛一逛，周围能逛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因为是旅游小镇，所以建设的还挺好的，桑彤这边看看，那边也看看。 她对出门游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来都来了，她还是挺喜欢四处走走的。 走到半路上看到有卖糖画的，桑彤看了好久都没挪动脚步。 “想吃哪个？我给你买。”叶瑾宸站在了她的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桑彤忍不住的一颤。 倒不是吓到了，就是自然的反应。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是落在了叶瑾宸的眼中，他总觉得桑彤从今天一早上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样。 “我给你们两一块儿画一个吧。”卖糖的老伯看了一眼两人，笑呵呵的说道。 桑彤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没有想到叶瑾宸答应的比她快。 “那就麻烦您了。”叶瑾宸说道。 老伯直接就开始上手了，琥珀色的糖浆落在案板上，老伯的手稳得很，不一会儿就已经看到了外形，过了一会儿就画得差不多了。 一男一女两个形象出现在案板上，两个人靠的有些近，看过去就像是女孩靠在男人的胸前一样。 桑彤的脸有些红，她明明跟叶瑾宸站得还有些距离来着。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老伯就已经画好了，不得不说，女孩的外形确实跟自己有些相似。 “天气热，得快点吃，不然等会儿就化了。”老伯将糖画递了过来。 “好的，谢谢您。”桑彤接过，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叶瑾宸已经扫码支付过了。 “谢谢队长。”她朝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叶瑾宸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其他的队友去哪儿了，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走在街道上，因为不是假期，所以人不是很多，但还是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店面都有，桑彤买了一顶草帽，挺大的一个，将她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 “队长，你要不也买一个，这个遮阳挺好的。”桑彤满意的朝着叶瑾宸安利。 “行，你也给我挑一个。”叶瑾宸说道。 桑彤本来想说她挑不好吧，万一挑的叶瑾宸不喜欢呢，但是对上叶瑾宸的视线，桑彤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好吧，她挑就挑。 草帽其实都差不多的款式，只是上面扎的花不太一样，桑彤挑了个相对朴素一点的，主要是那些红的黄的绿的，她估计像叶瑾宸这样高冷的人应该也不喜欢。 “这个怎么样？”桑彤将自己挑选的草帽拿给叶瑾宸看。 “嗯，好看。”叶瑾宸说了一句。 桑彤：…… 怎么感觉队长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那你试一试，看看头围合适不合适，不合适我们换大一点的。”桑彤说道。 叶瑾宸并没有拒绝，拿过草帽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桑彤看了一眼。 啧啧，把一个几块钱的草帽戴成了奢侈品的感觉，恐怕也只有叶瑾宸能做到了，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戴起来这么帅气，她戴着就这么的普普通通。 “行了，就这顶了，队长戴着贼帅！”桑彤竖起了大拇指，好看是真 的好看。 叶瑾宸对上桑彤带笑的脸，嘴角也忍不住的勾了勾，还是这样自然相处得好，小姑娘躲着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人从卖草帽的店走了出来，太阳出来后还挺大的，有一点点的热，但是还好，桑彤喜欢温暖的地方。 “小姑娘，你男朋友这帽子在哪买的，挺好看的啊！”一位四十岁的大姨朝着桑彤问了一句，大概也是来旅游的，听着也不是本地的口音。 “他不是……”桑彤都没来得及说完，叶瑾宸就开口了。 “就在转角的那个店里。”叶瑾宸给对方指了指。 “那行，我过去看看，嘿，小伙子戴着真帅！”大姨朝着叶瑾宸竖了竖大拇指。 还不忘对叶瑾宸一阵夸，夸完就连着桑彤一阵夸，总归是夸两个人长得都好看，各种赞美的词砸得桑彤有点头晕。 大姨太过热情，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啊！她想要解释的，她跟叶瑾宸可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可是人家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等到她找准机会想要说的时候，大姨都已经离开了，桑彤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队长，我觉得我们要不还是分开走吧……”桑彤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身边的叶瑾宸。 “为什么？”叶瑾宸问她。 “你看看，这一路走过来，都已经多少人把我们两当成那什么了，这样不好，有损队长的名声啊！”桑彤的内心相当的罪恶，这不是白白被人误会了还不解释，她良心过不去啊！ “什么名声？”叶瑾宸问。 “单身钻石王老五的名声。”桑彤脱口而出，等到她说完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叶瑾宸：…… “不是，您高冷男神的名声在省队都已经传遍了，谁人不说一句您是高岭之花是不是……”桑彤这马屁虽然拍的有点迟，但是都已经这个地步了。 还是要补救一下的是不是。 “桑彤。”叶瑾宸突然出声，桑彤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这是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么！ “到！”桑彤条件反射般的回应了一句，声音大的让旁边的人都人忍不住的看了过来，桑彤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发热了起来。 其实，还是有点丢人的。 “小伙子，你怎么能这么跟女朋友说话呢，搞得跟军训似的……”一旁乘凉的大爷说了一句。 桑彤：…… 完了，又来一个误会的人，她跟叶瑾宸真的不是那样的关系啊啊啊啊！ 第89章 真心。 桑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跟叶瑾宸拉开距离了，还是会有人误会他们两个。 看着走在前面的叶瑾宸，桑彤真的想要默默的逃跑…… 她真的没有那种非分之想啊！不对，想法还是有的，但是她也就只是单纯的想一想，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在食堂的时候，女前辈对自己的劝告。 ： 叶瑾宸这种一看就很难搞，想想就算了，要是让她付诸行动然后被打脸就很难看了。 哎……好难啊！ “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买菜回去做饭了？”桑彤朝着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现在太阳已经大起来了，温度也渐渐起来了，今天的天气挺好的，晒时间长了还觉得有点热。 “刚刚许然发来了消息，他们在外面吃了不少的小吃，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我们只需要做晚饭就行了。”叶瑾宸停下脚步，对桑彤说了一句。 桑彤：…… “累了？”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脸上。 桑彤本来想要摇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主要是也没什么逛的意思了，这个小镇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他们逛的是主街道，从头走到尾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 最终，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桑彤的手里捧着椰汁，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叶瑾宸的身上。 叶瑾宸很高，桑彤走在他的身后，几乎整个人都能钻在叶瑾宸的影子下，正好给她挡住了阳光。 叶瑾宸朝前走，桑彤就站在他的影子里也朝前走着，两个人贴得不算是近，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这一路走回来，竟然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这一走神，桑彤就撞上了走在前头的叶瑾宸，叶瑾宸这会儿也刚刚好回头，桑彤这一撞，恰好撞在了他的怀里。 也是叶瑾宸反应快，迅速出手扶了她一把，叶瑾宸的手掌很热，正好贴在她的肩头，桑彤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些，反应过来的瞬间就退开了一些。 “抱歉啊，我刚刚走神了。”桑彤不好意思的说道。 手下一空，叶瑾宸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菜市场到了，晚上想吃什么？”叶瑾宸开口，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要不，我们晚上吃烤肉吧？”桑彤想了想，对叶瑾宸说道。 主要是昨天做饭的都是叶瑾宸，桑彤也只是帮着洗了洗菜，要是做烧烤就不一样了，炒菜她确实是不行，但是烤肉什么的，她还是可以的。 “行。”叶瑾宸点了点头。 烧烤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什么都可以烤，所以他们一样的买了一点，两个人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正是热的时候。 桑彤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冰箱，一件件的处理，气温上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容易坏。 他们先把蔬菜清洗干净，自己吃就不用串签子了，等会儿串肉类就可以了。 等到把蔬菜都清洗干净，剩下的就是处理肉类了，叶瑾宸讲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儿，然后拌上调味料，还没开始烤桑彤就闻到香味了。 “队长这是去专门学过么，厨艺这么好？”桑彤总算是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事情。 “真想听？”叶瑾宸讲签子递给她一半，缓缓的开口说道。 “嗯。”桑彤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他们之前有一个比较难搞的犯人，反侦察意识还挺强的，所以他们就去盯梢了一段时间，叶瑾宸就在他们家楼下的餐馆干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老张在他们楼下卖烤冷面，还排起了长队。”叶瑾宸笑着说了一句。 其实他本来也是在卖烤冷面的，但是他外形有点打眼，所以就在室内做，带着口罩，再打扮的普通一点，也就没怎么引起注意。 “许然卖的是凉皮，据说吃过的都说难吃。” 听到这里，桑彤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许然的厨艺肯定是一般的，起码她之前就听乐奇文吐槽过，那不是一般的难吃。 其实她之前在县里的时候也做过差不多的工作，不过她年纪小，加上外形又不太像是干这一行的，所以伪装起来还挺容易的，那时候在网吧逮一个偷手机的小贼，她在网吧蹲了好几天，那还是她刚入行没多久的时候，现在想想，都快两年的时间了。 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她还挺紧张的，现在想想，她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有经验的老鸟了！ “队长，剩下的这些交给我就行了，你去处理剩下的东西吧。”桑彤看了一眼，盆里已经没有多少了。 叶瑾宸应了一声，摘下了手套，将处理好的肉串放进了冰箱里。 买的种类有点多，所以处理起来还是挺废时间的，本上在外面吃了不少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饿，可是这会儿看着盆里香喷喷的肉，桑彤竟然觉得自己开始饿了。 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噜了一声，桑彤面上有些许的发烫，主要是厨房本来就安静，这一声格外的突兀。 她这腹语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饿了？”叶瑾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有点。”桑彤不好意思的回应了一句，主要是她这会儿要是说没饿，多少是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这会儿才四点左右，吃晚饭早了一些，桑彤想了想，等会儿洗点水果吃，这会儿手里还在串肉，弄完还得上十分钟，能忍一忍。 桑彤这边想着，叶瑾宸已经放了一瓢水在锅里，打开了燃气，桑彤也没太注意，认真的串着手里的串儿。 国内的水起了泡泡，叶瑾宸下了一把面，水沸腾着，叶瑾宸手里也没有停下来，切菜的手法还是那么的细腻，叶瑾宸切的菜形状似乎都很统一，光是看着似乎食欲都上来了。 几分钟后，叶瑾宸将面捞了起来，烫了一把小青菜，变色后捞起，倒水洗锅，烧干后放油再放葱段，碗里的调料快速放好，最后淋上葱油，香气扑鼻，就连认真穿串的桑彤都忍不住的投去了目光。 “好香啊！”她忍不住的揪着脑袋朝着锅里看了过去。 “剩下的我来，你先去吃饭。”叶瑾宸给她把碗端到了桌子上，热油毕竟还是有点烫的。 桑彤：！！！ 竟然是给她做的，队长单独给她开小灶了！令人感动…… “记得洗手。”叶瑾宸还专门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队长！”桑彤笑眯眯的说道。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她都要感动哭了好么！ 拌开碗里的面，香味越来越浓郁，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碗素面，但是是真的香啊！筷子光是把面挑开桑彤就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一口下去，好家伙，又香味道又浓郁，鲜香麻辣都有了！ “好香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桑彤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然。 “好家伙，吃什么呢，怎么这么香！”许然凑了过来。 “队长给我做的葱油面。”桑彤一口吞下，真好吃。 “什么！队长单独给你开小灶！”许然震惊。 “嘿嘿。”桑彤笑了笑，继续开始安抚自己的五脏庙。 “队长，我也要吃！”许然跑到厨房门口嚎了一声。 “你不是刚刚吃完回来的？”叶瑾宸看了他一眼。 许然：…… 这都知道，说好的队长不怎么看群消息呢！ 许然也只是口嗨一下，吃是真的吃不下了，他们几个男的出去逛街，别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光买吃的，各种各样的小吃都吃了个遍，别的不说，这椰子水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瓶了。 “晚上吃烧烤，你去把架子清洗一下。”叶瑾宸说道。 “ok！”许然应了一声。 这边的设备还是挺齐全的，轻松的就找出了烧烤架子，认真的刷洗了两遍，放在外面晾晒一下，现在太阳大，还有风，吹吹就干了。 做完这一切，许然又去买了无烟碳回来，等到太阳下山就在院子里烤，完美。 桑彤一碗面下肚，总算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些，叶瑾宸做的分量并不多，这会儿给她填肚子刚刚好，还得六点空间晚上吃烧烤呢。 其他的人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也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还是屋子里凉快啊，今天太阳还真大。”老张推开门说道。 “今天晚上吃烧烤？”丁健修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烧烤架子。 “哇哦！”乐奇文发出了惊喜的尖叫。 “还是队长懂我们啊，我去买箱啤酒回来。”丁健修转身就往外跑。 这会儿还不到吃完饭的时间，几个人就开始在室内打发时间。 乐奇文喜欢玩游戏，带来的机器往屏幕上一接，但是却没人陪他玩。 桑彤一问才知道，这种游戏基本上没有人玩的过乐奇文，陪着他玩不是找虐么。 “也就叶队能跟他pk一下，但是叶队嫌玩游戏幼稚，不跟他玩。”许然道出了真相。 “桑彤来一把？”乐奇文将目光落在了桑彤的脸上。 “也行。”桑彤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坐到了乐奇文的边上。 是比较简单的赛车游戏，桑彤没有玩过乐奇文，她倒是不意外。 后来换了别的游戏，有时候是桑彤赢，有时候是乐奇文，一来一回的。 “让我来一把。”处理好食材的叶瑾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给。”桑彤将手柄递了过去。 啧，不是说嫌弃幼稚不玩的吗，怎么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结果接下来十几分钟，乐奇文单方面被虐，最后乐奇文干脆不玩了。 “玩不过，玩不过一点！”乐奇文哀嚎道。 “你这下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玩了吧……”许然调侃了他一句。 乐奇文气呼呼的看着许然，为什么要把真相说不出来啊啊啊！ 桑彤笑了，叶瑾宸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乐奇文留，难怪他不怎么出手，这一出手就把乐奇文整自闭了可还行。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乐奇文突然坐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玩的，我连你交过几个女朋友都清楚，没意思啊！”许然摆了摆手。 “许然，你确定补不玩？”乐奇文说完，朝着许然递了个眼色，视线自然是往一旁飘的。 许然看了一眼乐奇文，又看了看旁边的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啧啧，这个时候果然还是需要他们这种助攻的。 “玩，这就玩！”许然马上改口了。 桑彤还想着要不要跟叶瑾宸pk一把呢，毕竟叶瑾宸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才刚刚上手的游戏啊…… 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真心话大冒险就大冒险吧…… 几个人围坐一团，桑彤其实也是第一次玩这个，她的朋友圈人很少，这种人多的活动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陌生的。 最先挑中的人就是丁健修这个倒霉蛋了，他选的是真心话。 “老丁啊，你就实话跟我们说吧，你妈给你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你就真没喜欢的吗？”乐奇文拍了拍丁健修的肩头，好奇的问道。 二十五岁之前，丁健修的家里还不着急，可是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就变了，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安排丁健修相亲，这个事情头回说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新奇，后来再说的时候都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上次两家相亲的还碰到一块儿了，这件事情他们没少嘲笑丁健修。 “有，但是人家不喜欢我。”丁健修说到这里就脸红了。 丁健修不是那种一眼看起来就很受欢迎的人，因为他体格的原因，所以乍一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凶，但是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对方长得也不赖，但是他这体格，确实是有点厉害的。 “因为她说怕我以后家暴她……”丁健修很是无奈。 “哈哈哈哈……”说起这个乐奇文又忍不住的笑了，别看丁健修现在一身 腱子肉，刚上大学那会儿还是瘦瘦的一个，后来经过了几年的历练，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啧啧，可惜了，你这外形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许然也安慰的拍了拍他。 第二轮就到了许然。 许然自然是轻松的应对，毕竟他也算得上是分手大师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忙了，谈不下去啊，他也想要努力经营的，但是这忙起来连放屁都奢侈的八组，能好好谈恋爱么！根本不能好么！ 大冒险内容是给前任发道歉消息，消息是发了，结果一个大红的感叹号，好家伙，直接被人拉黑了可还行！ 无情的嘲笑落在了许然的身上。 “队长，不是我说，在八组，烧香拜佛都不一定能找到对象！”许然觉得这个事情，他也不是第一个好吧，从上到下，只有老张一个人找到了对象，而且还是在叶瑾宸来八组当组长前就已经结婚了。 这要是换成现在，老张十有八九也是个光棍儿。 主要是他们忙起来实在是太忙了。 “要我说还是队长还有带好头，你看看，连队长都没有对象，我们这些下面的组员，怎么配是吧，我们不配啊！”许然哀嚎了一声。 “你跟队长能比么，人家站在那儿都有女孩过来搭讪，你呢？狗都嫌！”乐奇文踢了踢他。 “那队长现在不还是光着么，队长，你就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许然瞅了他一眼。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很明显就感受到了周身的气压变了，就连桑彤都偷偷的看了叶瑾宸一眼，好家伙，许然这真是胆子大啊！ 许然相当识趣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他这是得意过头了！ “没有隐疾。”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一句。 众人：？？？ 原本以为要说些什么，怎么着都得惩罚一下许然吧，没想到开口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行了，继续。”叶瑾宸又补上了一句。 众人虽然觉得有点反常，却还是默默的附和了一句：“继续，继续。” 桑彤一直都在旁边看戏，毕竟她当一个吃瓜群众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新一轮游戏开始的时候，桑彤就不自觉的紧张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 果然，当指针在自己面前停下的时候，桑彤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下，被选中并不可怕，但是面对未知，总是又一点小小的紧张的。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许然跟乐奇文对视了一眼，总算是轮到正主了，就等着这一刻呢！ “真心话吧。”桑彤想了想，她向来是个很坦然的人，而且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 “小桑啊，你有喜欢的人吗？”许然笑眯眯的看着桑彤问道。 视线落在桑彤身上，又朝旁边看了看，正好落在叶瑾宸的脸上，这会儿叶瑾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视线也没有看向桑彤，但是没有表情的队长才是反常的好么！ 明明刚刚还一脸的冷意，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啧啧，这认真听的样子，没有鬼就怪了！ “有啊，我喜欢的人跟我是同行，很高冷，我喜欢他但是他不一定喜欢我……”桑彤说道。 众人：…… 这不是她在食堂应付其他人时候的说辞么，怎么都已经到这里了，还这么说？ “小桑啊，你要不选大冒险吧！”张为民说道。 “嗯？我说的是真话啊……”桑彤炸了眨眼。 “桑彤，你该不会喜欢的是我们队长吧……”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桑彤应付别人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但是……总归是要多想想的不是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桑彤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许然：！！！ 好家伙，桑彤警惕性还挺强的，但是现在吃瓜就吃了一半，好难受啊！ 不止是许然，其他的人也是抓心挠肺的，怎么会这样，到底有没有什么，能不能给他们一个准话儿。 话虽然到了这里，但是游戏还得继续，反正现在已经问了桑彤一个问题了，接下来继续问就行了，只是没有想到转了好几次都没有到桑彤，却很罕见的选中了叶瑾宸。 众人的眼光再次的亮了，虽然桑彤那边没有什么结果，但是问叶瑾宸也是一样的不是么，这两个人肯定是有什么。 “我选真心话。”叶瑾宸很直白的说了一句。 “那行，队长，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然后所有的人都期待着他的后话，但是没有想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叶瑾宸的后文。 “然后呢？”众人期待的问道。 “嗯？没有然后了……”叶瑾宸淡淡的说道。 “不是，你喜欢的人是谁，你倒是说啊啊！”许然难受了。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叶瑾宸学着桑彤的话说道。 许然：…… 好家伙，原来不是回答的有问题，而是问的有问题，好难受啊，现在憋在心里好难受啊。 当初就不该问有没有喜欢的人，应该直接问桑彤喜不喜欢队长，或者是直接问队长喜不喜欢桑彤，明明都已经翻车一次了，怎么还翻车第二次，好后悔，后悔的想要捶胸。 只是……机会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几个人没有珍惜，直接就错失了机会。 后面又来了好几次，但是老天好像是故意跟他们过不去一样，再也没有摇到过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桑彤全程参与，快乐的吃瓜。 视线倒是忍不住的往叶瑾宸的身上飘，果然嘛，队长有喜欢的人才是正常的，毕竟优秀的人，眼光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总感觉怪怪的，难道是因为梦境的影响，所以让她有了一种占有感？ 这么一想，桑彤心里又多了几分罪恶的感觉，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还挺羞耻的，但是……既然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那她跟队长现在emmm，关系是不是有点微妙了？ “桑彤，你想什么呢，该收拾一下，要吃饭了。”许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彤这才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散了，这会儿都在准备烧烤的东西。 “哦，好。”桑彤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帮忙，却发现大伙儿动作挺快的根本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她站在边上，尽量不妨碍到众人，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这才准备去取碗筷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其他的人都在外面，厨房里只剩下叶瑾宸一人。 她拿着一部分碗筷，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喊了一声。 “桑彤。”熟悉的冷冽声传来，桑彤动作一顿。 第90章 喜欢。 桑彤的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身上，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队长，还有什么要拿的吗？”看着叶瑾宸的表情就是优化要说，桑彤应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 叶瑾宸朝着她走了两步，桑彤觉得面前的光被挡了一下，一道阴影笼罩着自己。 “桑彤，他们之前说的是真的吗？”叶瑾宸的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身上，虽然说出口的话并没有太浓烈的情绪，但是桑彤在对上叶瑾宸的视线的时候，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几分复杂。 桑彤有些莫名，他们是谁，说的内容又是什么？ “什么？”桑彤看着他，目光清澈。 “你说你喜欢的人是同行，身高一米八以上……”叶瑾宸一字一句将桑彤之前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话都到这里了，桑彤的脸上的表情却出现了片刻的破碎，自己说出口是一回事，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桑彤心里一咯噔，这都已经过去的事情，原本以为说说就过去了，怎么到这个时候又被叶瑾宸就出来讲了，桑彤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你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搪塞？”叶瑾宸又补上了一句。 桑彤的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脸上，他的视线锁在她的脸上，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真相来，脸上却又带上了几分不自然，棱角分明往日都风轻云淡，表情冷漠的人，此时仿佛挂上了半分局促，尽力的掩藏之下，却让桑彤窥探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大概是心头情绪突然有了几分松动，桑彤原本紧张的心情缓了下来，脸上挂上了几分玩味：“队长觉得呢？” 以往都是他问她怎么看，如今也轮到她这般询问了。 “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一套一套儿的。”叶瑾宸轻咳一声，掩饰自己那昭然若揭的心思。 听到叶瑾宸这带着些许心虚的回应，桑彤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好，她提起嘴角，眯着眼睛笑了，本就白皙漂亮的脸这会儿更吸引目光了些。 “队长，你喜欢我？”她没有拐弯抹角，虽说是问句，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带了几分肯定，心里像是有一朵云在飘一样，心情愉悦。 桑彤的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身上，厨房莹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整个人似乎都披上了一层光纱。 他朝前走了两步，更靠近她了一些，微微的低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桑彤有一种马上要贴上叶瑾宸的错觉，她在他面前矮了一些，这样一来，她几乎是整个人被叶瑾宸罩在怀中。 他专注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接着桑彤就听见轻轻的一声“嗯”，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坚定。 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让桑彤想要躲避，却又找不到躲避的地方，直面他的直白，桑彤的脑中有瞬间的空白。 其实……早该坦诚的。 “当初在队里说这 句话的时候确实是搪塞。“她开口，面前的人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不过嘛，昨天再说的那遍，当然是真心话。”桑彤笑着说了一句。 说完，她也没看叶瑾宸的反应，也没有等他的回应，端着餐具朝着外头走了去，留给叶瑾宸一个好看的背影。 叶瑾宸站在厨房，看着朝着外面走去的身影，他一向是个反应很快的人，这会儿却显得迟钝了一些，努力的笑话这桑彤话语中的信息。 一直到桑彤推开大门，朝着院子里走的瞬间，他像是回过神一般，蓦然笑了。 *** 走到院子里，桑彤却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说实话，刚刚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才有一种心跳回来了的感觉。 她虽然有些许的迟钝，但是一次是意外，次数多了，她也不是看不出来叶瑾宸的刻意。 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刚刚的确定，桑彤的心情也带着些许的紧张，她知道自己在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不是那种心甘情愿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可是直到在某个瞬间，她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要挡就能挡住的。 坦然接受总比扭扭捏捏的拒绝要来的舒服，要说她不喜欢叶瑾宸那肯定是违心的，始于颜值终于个人魅力，不管怎么样，亏的那个人好像都不是她。 不过，就看叶瑾宸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桑彤，你到底是要出来还是要进去！你在这门口站半天了！”许然走过来，对着发呆的桑彤说道。 桑彤朝着他笑了一下，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把许然看得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回事，难不成有什么好事发生？说真的，他现在有点想要吃瓜，但是他不敢问。 刚刚就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在屋子里，一定发生了点什么，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啊，好难受！ 许然进门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叶瑾宸，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叶瑾宸这会儿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惊得许然心里是一颤一颤的，好家每次队长这么笑的时候就感觉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也太反常了！许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敢问什么，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上赶着去送么！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叶瑾宸端着剩下的食材走到了院子里，桑彤这会儿正在帮着老张生火，买的无烟碳还是很好点燃的。 “剩下的我来。”叶瑾宸将食材放在了一遍，朝着桑彤说了一句，说话的时候将她手中的火钳接了过去。 他的自动倒是自然，指尖划过桑彤的手背，她感受到了他指腹的温度，像是粘在她的手背上一样，久久都不散去。 桑彤的舌尖轻轻的抵了抵上颚，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 “你去旁边休息区了，看好食材，可别让别的小动物给叼走了。”叶瑾宸朝着桑彤说道。 “哦。”桑彤应了一声。 有小猫出没，鱼这种容易被偷，而且旁边还有蠢蠢欲动的海鸟，早已不怕人了，这会儿站在边上看着呢。 桑彤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叶瑾宸的旁边，有小虫子过来就扇一扇，叶瑾宸扭头就看到了桑彤这幅乖巧的模样。 还挺听话的。 叶瑾宸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开始上手烤肉，为了节省时间，肉都是提前腌制过的，烤的时候只需要刷上一些油就可以了。 “啧，队长，你这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啊，把烤肉做成西餐似的！”许然在边上吐槽了一句。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到时候烤糊了的都归你吃，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烟火气。”桑彤笑眯眯的朝着他说了一句。 许然：…… 好家伙，这就护上了？ “好。”叶瑾宸心情不错的附和了一句。 最终，受伤的只有许然一个人。 许然看着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句什么才好，他总不能怼桑彤吧，那样多不好！ 怼队长？他确实一开始是这么去的，结果没想到被桑彤来了这么一句，心里收到了一万点伤害的许然默默的退出战场。 桑彤跟叶瑾宸配合的挺好，为了节省时间，桑彤提前在烤串上刷了一些油，这样等会儿就能直接上烤架了。 浓烈的炭烤香味串了出来，吃了一碗面的桑彤本来不觉得饿的，这会儿都已经开始馋了。 “你想吃什么？”叶瑾宸问了一句。 “烤五花。”桑彤应了一声，叶瑾宸将手里的五花挑了出来，剩下的放在了盘子里。 装着五花肉的小盘子落在了桑彤的面前，刚刚烤好，香喷喷的，桑彤也没有拒绝。 盘子里的被许然端上了桌，几个人这会儿早就已经有点饿了。 “咱们不等队长？”乐奇文扭头朝着叶瑾宸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两个在边上开小灶呢，饿不着的，咱们先吃。”许然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那两个人的二人世界，现在还有他们这几个电灯泡什么事情！ 另一边，桑彤尝了尝，不得不说，叶瑾宸这手艺是相当的不错，明明调味的时候看到叶瑾宸只是简单的放了几种，没想到烤出来之后竟然会这么的好吃！ “队长，真好吃，你要尝尝吗？”桑彤朝着叶瑾宸问了一句。 虽然看着是在问叶瑾宸，知己上烤肉都已经递到了叶瑾宸的嘴边，叶瑾宸也没有拒绝，尝了一口。 确实不错，比他手里这把香多了。 不远处的许然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狂吃几口，好家伙，这瓜绝对保熟啊！ 五花肉吃完，桑彤又点了一些别的，叶瑾宸都给她单独挑了出来，这还没上桌上，桑彤就觉得自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没事，吃不完的可以留给我。”叶瑾宸看出了她想要尝一尝却又吃不下的心情，于是开口说了一句。 “真的吗！那太好了！”桑彤开心了，她这会儿已经吃不太动了，但是叶瑾宸弄的种类有点多，她每种都想尝一尝，但是又怕吃不完浪费了，有叶瑾宸给她兜底，她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要不我去换队长吧，他都已经烤了这么长时间了。”丁健修说了一句。 许然拉了他一把：“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呢，这个时候跑去打扰队长，你就不怕回去被队长加练？” 丁健修每天晨跑都是跟叶瑾宸一块儿的，叶瑾宸完成的内容比丁健修的还多，加练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队长盯着加练…… 丁健修这会儿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许然，老张也让他先坐回来，丁健修只好坐了下来。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他朝着边上的两个人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桑彤伸手将飘在叶瑾宸脸上的灰尘擦干净，但是这画面落在丁健修的眼中就是桑彤在摸叶瑾宸的脸。 好家伙，他这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刚想要跟身边的人分享这个重大发现，却发现所有人都给他递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家伙，原来大伙儿早就知道啊，就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他已经迟钝到了这个地步？ 果然，在观察力方面，他有点欠缺啊！ 桑彤完全不知道几个人已经想歪了，刚刚起了一阵风，一小片黑色的灰尘落在了叶瑾宸的脸上，桑彤刚好看到了，就伸手给他擦了擦，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手下去，不仅没有擦掉，原本只有一小片碳灰的，这一抹直接就变成了一长条。 桑彤愣了愣，随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家伙，她这是给他画上了么！ 叶瑾宸其实也有些木木的，他没有想到桑彤会突然伸手，直到有些冰凉的温度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叶瑾宸这才反应过来，她手上的皮肤很细腻，指尖的温度一直很低，轻轻的擦过他的脸颊，像是带着一层魔力一样，所到之处冰冰凉凉，随后就感觉有些发烫。 “有灰，没擦掉，等会儿拿纸巾擦吧。”对上叶瑾宸直勾勾的视线，桑彤咳了一声，朝着对方露出了自己的指尖上的黑色，干 巴巴的说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看到了之后就直接上手了，这会儿还觉得自己的指尖残留着些许的余温。 她将手收了回来，手上沾了黑色肯定是不能戴手**串儿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梦里，她的指尖好像也是这样抚过他的脸颊，他的美颜，他的胸膛…… 这么一想，桑彤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热了起来。 “我去洗个手。”桑彤收回视线，低头朝着叶瑾宸说了一句。 说完也不等叶瑾宸回答，径直朝着房间里面走了去，叶瑾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落在烤串儿上。 “许然，过来帮忙。”他喊了一声。 “得嘞，我来了！”许然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刚刚桑彤一离开，许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瞧瞧，果然是他最懂叶瑾宸，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 “队长，你跟桑彤两个人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虽然我做饭不行，但是烤肉还是可以的！”许然非常自信的说道。 “嗯。”叶瑾宸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摊子留给了许然。 端起了桑彤没有吃完的盘子，朝着桌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给桑彤的串儿其实也不多，但是因为种类多，所以没种都留了一点儿，他知道桑彤这会儿也被他喂饱了，说好帮她解决自然是要解决的。 桑彤洗完手出来就发现烤肉的已经换了个人，她正想上去给许然帮忙，就被乐奇文喊了一声。 “桑彤，过来吃饭吧，让许然一个人折腾就行了。”乐奇文喊了一声。 桑彤看了一眼许然的方向，确实没剩下些什么了，许然一个人应该也可以。 她也就没有说什么，朝着桌子这边走了过来，乐奇文相当识趣的挪出了一个位置，让桑彤坐在了叶瑾宸的身边。 她刚刚坐下来就发现了叶瑾宸面前的餐盘，还真答应帮她解决了！ 桑彤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叶瑾宸是把她的话当真了。 “还想吃点什么？”叶瑾宸询问了一句。 桑彤摇了摇头，她这会儿也差不多了，等会儿随便尝尝就行了，凑过来主要是凑个热闹。 叶瑾宸也没有勉强，给桑彤倒了杯果汁。 众人从桑彤过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了，一个个看似在认真吃饭，实际上每个人都偷偷的往两个人这边偷瞄。 主要是两个人实在是太明显了啊，桑彤就不说什么了，这会儿表现得挺正常的，但是叶瑾宸，很明显就不对啊！ 以前吃饭的时候队长哪有什么表情，可是从刚刚他们就感受到了，叶瑾宸的心情很不错。 开始他们以为叶瑾宸那个笑容肯定是危险的信号，毕竟叶瑾宸很少有笑的时候，以前每次遇上都没有什么好事。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太不一样了。 而且叶瑾宸以前虽然关照桑彤，但是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啊！ 这已经不是明显了，这是恨不得直接把瓜喂到他们嘴边了啊！ 一个个人八卦的心情都拉到了最高，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问，啧……难受。 桑彤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但是他们看就看吧，她既然都已经准备坦然的接受了，自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面对队友们的猜想。 不过吧……叶瑾宸什么都不说，她自然也是不想说的。 有些心照不宣，两个人有默契就行了，都已经是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人了，有些事情就算是放在心里不点明，他们自己的心里也是清楚的。 就像是现在，她只是看了一眼水杯，叶瑾宸就给她满上了一杯果汁。 蓝莓味的果汁，冰镇过的，这会儿喝着冰冰凉凉的，很甜。 “冷的不要喝太多。”叶瑾宸看着小口小口喝着果汁的人，忍不住的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桑彤应了一句，扭头看着叶瑾宸，唇上还带着些许水润，在灯光之下，格外的诱人。 叶瑾宸默默的收回了视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果汁。 真有那么好喝？尝尝…… 第91章 尸体。 一周的海边度假，对于整个八组的成员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放松，众人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叶瑾宸跟桑彤指尖的不对劲，大家也都不是傻子，默默的吃瓜就好了，别的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就连一直在吃瓜前线的许然也不上下蹦跶了。 开什么玩笑，他嗑的cp好像成真了，这个时候去当电灯泡他是疯了么！ “沙滩排球会打吗？”丁健修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排球，喊了一声。 “我我我，带上我！”许然举手。 剩下的人都看个热闹，会打的人这会儿要去买菜做饭了，剩下的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就剩下一个叶瑾宸会玩。 “要不队长你随便挑一个人吧？”丁健修看着叶瑾宸说道，反正一对一肯定是打不过叶瑾宸的，二对一虽然有点欺负人，但是实在是挑不出第四个人了啊！ “我可以。”桑彤举手。“我学过一点。” “行，我们也不欺负你，你跟队长一组，我跟丁健修一组。”许然直接将队伍给安排好了。 他跟丁健修两个人单独跟叶瑾宸pk那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他们单独拎起来跟桑彤pk应该还是可以的，不是他们看不起桑彤，主要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桑彤点了点头，基本规则她还是知道的，虽然玩的不多，但是陪着玩玩应该没有问题。 “先热身，活动一下关节。”叶瑾宸说道。 虽然只是玩玩，但是还是安全为主。 桑彤活动活动了一下脚腕，在沙滩上玩体育游戏，体能消耗的较快，这种沙地不同于平地，弹跳高度极受影响。 “你负责这一块，我负责后面这一块，压线的球也交给我。”叶瑾宸给桑彤分了任务，桑彤并没有反对。 丁健修跟许然本来就不想欺负桑彤，主要目标都是叶瑾宸，但是叶瑾宸跟桑彤配合的好，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叶瑾宸将这一球打了下去，擦着许然的脸过去了。 丁健修跟许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放水了，很明显的是感受到了叶瑾宸想要护着桑彤，所以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叶瑾宸了，直接改成了桑彤。 桑彤自然也发现了丁健修跟许然的意图，这会儿身体也活动开了，直接下球，许然想要去接，没想到根本就没抬起来，球直接飞了出去。 许然还保留着原本的姿势，手上却传来微微的麻木感，好家伙，别看桑彤个头不大，这力气还真不是盖的。 “再来！”许然朝着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喊了一声。 只是许然并不知道自己 这才是受虐的开始，球不管是冲着桑彤去的还是冲着叶瑾宸去的，全部都被完美的回击了过来。 “桑彤，你不是只学过一点吗？”许然看了一眼比分，有些无奈的看了桑彤一眼。 “对啊，高中的时候练过，有几年没打了。”桑彤笑眯眯的说道。 许然：…… 好的，人家高中时候练过……也算是练过吧，打不过本来就丢人，这会儿更丢人了！ 叶瑾宸本来还有些担心桑彤，但是看着她的表现，也就不再保持之前的保护状态，反倒是放开让桑彤打，而他也从一开始的防守姿态变成了进攻姿态。 桑彤下球的力度时而轻时而重，下球的点对面的两个人根本就无法预判，最终，这场比赛以许然跟丁健修两个人惨败而结束。 “桑彤，你这手劲儿有点大啊，我的手现在还麻麻的。”许然伸出手，给桑彤看了一眼自己因为接球而红了的手，想要哭哭不出来，难受…… “是吗？好像是有点大……”桑彤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给她拍红了，她自己倒觉得还好。 “那不是因为你自己劲儿小么！”乐奇文在旁边调侃了一句。 “乐奇文，掰手腕，比不比，让你见识一下大哥的厉害！”许然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 “比就比。”乐奇文瞅了他一眼，别看他整天敲键盘，他也是会锻炼的好么！不然到时候追不上犯人都丢人。 案子要办，体能训练也是不能少的好吧。 两个人上桌后，许然甩了甩手腕，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丁健修掌控住两个人的手，松手的瞬间两个人就较上劲了，结果许然输得是明明白白。 后来又笔了几轮，结果显而易见，许然仍旧是那个食物链底端的人。 “队长，要比一比吗？”桑彤朝着身边的叶瑾宸问了一句，还挺有意思的。 “他比不过我。”叶瑾宸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说跟我比一比。”桑彤伸了伸自己的手，她还是有点手劲儿的。 “行。”叶瑾宸倒是没有拒绝，桑彤其实也想玩一玩，那他就陪着她玩。 两个人上了桌，其他的人都一副看戏的姿态，叶瑾宸的手掌有些大，两个人拇指交握的时候，桑彤觉得自己办个手都被叶瑾宸包裹住了，他轻轻一用力，桑彤就感受到了力度。 “队长，使劲儿啊！”看着两个人并没有动，许然在旁边看戏似的喊了一声。 其实叶瑾宸是使劲了的，虽然没有用全部的力量，但是六七成还是有的，但是没想到桑彤竟然表现的极为轻松，女孩的手劲他不了解，但是这个力度应对许然跟乐奇文是没有问题的。 “对啊，队长，你使劲儿啊！”桑彤笑着对叶瑾宸说道。 她能进省队靠的从来都不只是靠着她对案子的敏锐还有那么一点点金手指，在个人能力方面，她也是没得说的，办案除了靠智商，体能也不能落下。 叶瑾宸又加了一点力度，两个人的手总算是晃动了一些，桑彤自然感受到了叶瑾宸施加的压力，也在能够处理的范围内。 旁边的一众吃瓜群众就盯着两个人，啧啧，瞧瞧队长，这才是男朋友的楷模啊，给足了面子不说，还让桑彤有了体验感不是么…… 最终，还是叶瑾宸略微胜了那么一点点，差得不多，但是还是差点，桑彤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人家是能当队长的人呐！ 众人却是一脸了然，果然这才是最终的结局，早就已经想到了好么！ 玩玩闹闹，一天又过去了，桑彤跟叶瑾宸之间的相处虽然不说有多吗的亲密，但是总是有一种氛围萦绕在两个人的周身，八组的成员表示出门一趟，这瓜是吃得饱饱的了。 几个人也没有想到两周的假期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我怎么有点昨天才到的感觉，太快了，好想每天都放假啊！”许然坐在飞机上感叹了一句。 “每天都放假？想得美呢！”乐奇文打击了他一句。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次的假期是怎么得来的，刚来的那两天，其实大伙儿都挺不适应的，因为之前那个案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这段时间才好转了一些。 回去等待他们的又是一系列的心理评估，有得折腾。 叶瑾宸也知道自己的队员需要时间跟空间，所以他也是听从组织上的安排。 后面他们又办了个案子，依然是完美解决，所有人也再次恢复了之前忙碌的日子。 但是因为之前放过假了，所以五一的时候整个八组的人都在加班。 办公室的电话久违的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他没有犹豫接起来应了一声。 半分钟后，叶瑾宸挂上了电话。 “所有人，停车场集合。”叶瑾宸喊了一声。 “是！”众人应了一声。 桑彤也跟上了众人的步伐，快速的朝着停车场奔了过去。 *** 虽说已经是五月了，天气还是有些凉的，早上八九点，太阳已经晒上头了。 叶瑾宸停下车，桑彤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盖的一块白布。 她跟着叶瑾宸走过去，掀开布，出现在视野内的是一名男子。 白布再拉起来一点，一个巨大的伤口从喉咙下方一直到腹部下方，伤口外翻，看起来极为狰狞。 这……跟江自强死的时候有点像啊！ 叶瑾宸的视线落男人的手腕上，有明显的捆绑痕迹。 再往下，桑彤看到了，男人手上的指甲竟然不不见了。 “这指甲是被鱼啃掉了，还是……”桑同行问了一句。 “是被拔掉的。”叶瑾宸将对方的手放了下来，随后看了一眼，脚上的指甲也是一样。 桑彤光是看看都忍不住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发麻，这要是死前被拔掉的那该有多疼。 叶瑾宸民乐抿唇，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脸色不是很好看。 桑彤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扭头就看到了叶瑾宸的面色。 其实叶瑾宸很少在办案的时候有过多的情绪，因为一直冷着一张脸，所以也看不出来有太重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桑彤并没有产生错觉，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叶瑾宸情绪上的波动。 叶瑾宸将白布盖上，随后将目光落到了报案人的身上。 报案的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他钓鱼的时候发现边上的草里好像飘着个什么东西，凑近一看就看到一个人飘在那里，他也没有耽误，马上就报了警。 桑彤看了一眼，这片区域的河面看起来相对较为平缓，周围长了不少的水草，死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下去的，挂到了水草里，不然还会飘得更远。 “我在这连续钓了好几天的鱼了，之前都没有看到，就今天才看到。”报案人说道。 “是之前没注意还是确定之前没有？”桑彤好奇的问了一句。 “前两天就是没有，那个地方我打了个窝子，之前在里面放笼子，但是笼子里的鱼太小了，没什么意思，这两天我就不放了。”报案人说了一句。 别看草多，有些鱼就喜欢在水草下面躲着，他之前还在那片区域放了笼子，很确定那时候还没人，就今天看到了有人。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人起码是从昨天报案人离开之后到今天发现这段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在河里发现尸体并不是奇怪的人，现在人压力大的多，跳河跳江的也多，一年也得捞上来好几个，但是这个人……有点特殊。 *** “死者的内脏都消失了，手上和脚上的指甲都被拔掉了……”许然介绍着死者的情况。 死者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成年男性，身体的器官都被掏出来了，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掏的，还被拔掉了手上跟脚上的指甲，死后就直接被扔在了江里。 虽然死者身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伤痕，但是经过判断都是死后造成了。 “死者的指甲是活着的时候被一次性拔掉的？”桑彤询问道。 “不是。”许然摇头。 因为伤口的程度不一样，所以法医那边做了个排序，凶手应该是从死者手上的小指开始拔的，然后就暗示无名指，中指还有食指，从左手开始，两只手的大拇指都是最后一个拔的。 大拇指的伤口是最新的，但是小拇指却已经近乎愈合。 根据法医的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八点到十点。 这个时间跟报案人说的时间是不冲突的，报案人每天上午跟傍晚钓鱼，钓到七八点左右的时候收工，要是死者是八点到十点死亡的，那八点过后抛尸应该不会遇上报案人。 可是现在还不确定抛尸的地点，不确定抛尸时间就 不能确定抛尸的地点。 因为尸体可能是从上游飘下来的，所以老张带了一堆人在沿岸进行搜索。 叶瑾宸的视线却落在了死者的手指上。 凶手掏走了死者的内脏，问题应该是出在了器官上，可是为什么要拔掉死者的指甲，这一点桑彤有些想不通。 而且叶瑾宸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我怎么感觉这个案子有点似曾相识？”许然走过来嘀咕了一句。 桑彤看了许然一眼，又扫了叶瑾宸一眼，她想，这个案子应该不普通。 只是她看过了八组的案卷，并没有发现有关这样案子的信息，而且她之前学习的案例也有很多，却没有哪个跟这个案子有类似的。 “我去打个电话。”叶瑾宸摘下手套，朝着桑彤说了一句。 桑彤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上去。 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虐待痕迹，只有捆绑的痕迹，死者的指甲是被凶手一个个拔下来的，大拇指被拔下来的时候小拇指的伤痕几乎都愈合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死者的内脏被掏走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器官买卖移植之类的，或者是像江自强那个案子一样，纯报复，可是为什么要拔掉指甲？ 凶手不管做什么，总归是有这件事情发生的缘由，可是现在桑彤却看不穿这个缘由。 过了一会儿，叶瑾宸就回来了，很明显，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个案子不归我们管了。”叶瑾宸走进来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止是桑彤，就连八组的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有人会接手我们手里的工作。”叶瑾宸说道，语气里的冷意肉眼可见。 从来都是只有他们在别的组里接案子，怎么这一次轮到了把案子给别的组，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反常。 桑彤的目光落在叶瑾宸的脸上，想要看出些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桑彤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叶瑾宸又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可是真要桑彤说，她又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 这种怪异，从叶瑾宸看见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八组办的一直都是凶杀案，这个案子交到他们手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现在叶瑾宸是什么意思？ 桑彤正想着呢，会议室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有段时间没有见的陈副局出现在了门口。 “叶瑾宸，跟我来。”以往见到陈副局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陈副局长的本来就不是严肃的那一挂，平时见到人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是这还是桑彤头一次见到他这样严肃的表情，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完了完了，上一次看到陈副局这个表情的时候都是好几年前了，我这心里怎么突突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许然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缓缓的说了一句。 “看来这次的案子真的很难办啊！”老张也跟了一句。 “老张，你在八组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真的有没有类似的案子吗？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许然挠了挠头。 别的细节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死者手上跟脚上的指甲被拔掉这件事情，许然总觉得在哪见过，可是现在他根本就记不起来。 老张摇了摇头，这个事情，他也不记得了，确实是有点印象，但是不是很记得了。 “现在不是把案卷都归了电子档，乐奇文你找找？”老张朝着乐奇文说道。 “没有。”乐奇文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是有点印象，但是又找不到相关案卷，排除记错的情况，只有剩下几种可能。 要么是还没做电子档，要么是有保密级别。 没做电子档找起来就很困难了，但是怕就是怕第二种情况，看似一个杀人抛尸案，但是这个案子，应该是不简单。 办公室里，陈副局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缓和。 他进门后背对着叶瑾宸站着的，叶瑾宸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副局才开口。 “他又出现了。”短短五个字，语气里却满是凝重。 “嗯。”叶瑾宸应了一声。 “他们不让你办这个案子？”陈副局又问。 “嗯。”叶瑾宸还是闷声应了一句。 “你想办？”陈副局扭头看着叶瑾宸。 “嗯。”还是简短的一句。 陈副局想了想，视线在叶瑾宸的身上多扫了几眼，叶瑾宸脸上的表情凝重了一些，从看到死者的第一眼开始，叶瑾宸就能想到的，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子。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去说。”陈副局拍了拍叶瑾宸的手臂，带着几分肯定，手上的力度不重，却也让叶瑾宸感受到了几分坚定。 “不要多想，你只需要安心办案，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陈副局说道。 “是！”叶瑾宸坚定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 办公室内，气压有些低。 “你们说，队长都被叫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许然揪着脑袋，朝着办公室的大门看了又看。 “你就算是把这门盯个窟窿也没用。”乐奇文吐槽了一句。 其实不止是许然，八组的所有人员都觉得有些低气压，毕竟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到手的案子要交出去不说，现在会议开到一半，队长被带走了，他们能不担心么。 别的不说，叶瑾宸就是八组的主心骨，没有叶瑾宸，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了前进的方向。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桌子上，那里空荡荡的，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种关键的时候，才意识到叶瑾宸对整个八组的影响有多么的大。 “来了来了，队长回来了。”看着远处的身影，许然激动的说了一句。 其他的人也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叶瑾宸的脸上 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好像状态还行，没有太低气压，想来陈副局找叶瑾宸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一脸紧张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是资料，你们好好的看看，这一次的案子还是由我们八组来办，但是这次的案子应该没有以往的案子那么容易，我希望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叶瑾宸说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但是几个成员之间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明明刚刚还在说这个案子要交给别人，怎么现在又拿回来了？整的人怪好奇的。 叶瑾宸给众人看的是一部分的资料，剩下的还得再等等。 桑彤拿过资料看了一眼，内容有点多，但是桑彤一眼就看到了n大的字样。 n大？这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桑彤猛然想起来，n大可不就是叶瑾宸之前上学的学校，她记得叶瑾宸跟她说过，自己是n大数学系毕业的。 心里隐约已经觉得有了点猜想，但是桑彤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倒是继续往下看着。 从头看到尾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但是大概的内容都在这里了。 大概就是n大的师生两人被绑架了，向学生的家长索要了巨额的赎金，虽然家属后来提供了赎金，但是当时被绑架的两个人中的老师却死在了绑匪的手下。 当时老师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手指甲跟脚指甲都被绑匪拔掉了，尸体找到的时候内脏也被掏走了。 这死法，跟他们今天发现的那具尸体怎么是一样的？ 这里面并没有介绍另外一位被绑架的学生的信息，桑彤抬头，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她想……她大概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要交给别的组了。 当年这名凶手是被抓到了，并且判了死刑，可是……如今是怎么回事？ “模仿犯？”桑彤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不一定。”叶瑾宸的声音传了过来，桑彤抬头就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 “为什么？”桑彤嘴唇微动，吐出三个字来。 如果当年凶手被抓了，那现在出现同样的死者，除了是模仿犯，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其实是有的…… 要么当初抓错了，要么还有共犯，要么是模仿犯…… 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了。”没有等到叶瑾宸的回答，却对方了他的目光，桑彤觉得他的眼神中带上了答案，所以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死者的身份核对出来了吗？”许然问了一句。 “有了，这个。”乐奇文将死者的信息放在屏幕上，众人看了一眼。 “王宽，二十岁，c大的学生，数学系优等生，同时，也是乘云集团的小公子。”乐奇文朝着众人说道。 王宽在网络上有经营自己的社交账号，所以网上有他不少的个人照片，找到他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数学系优等生？桑彤扭头，她看到的是叶瑾宸的侧脸，叶瑾宸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桑彤还是感受到了几分低气压。 他们手上的这份资料虽然没有学生的具体消息，但是死者是n大数学系的老师。 数学系？难道这是凶手找人的条件？ 学校换了，可是系却没有换，档案里的这个案件发生在十年前，案卷里的这个学生当年正好十八岁，刚入大学一年。 “联系一下王宽的父母。”叶瑾宸说道。 “行。”乐奇文点了点头。 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那剩下的就是一点点捋线了。 这个案子有它的特殊性，桑彤大概也知晓叶瑾宸的神经这么紧绷的原因了。 桑彤看着叶瑾宸要出门，赶紧跟上了，叶瑾宸没有给她派任务，所以她得自己找任务。 坐上车之后，桑彤都不知道叶瑾宸究竟要去哪里，反正不管要去哪里，她都是要跟着叶瑾宸的。 等到车子快要到的时候，桑彤总算是知道了，叶瑾宸待他来的是c大。 也对，现在王宽还是c大的学生，来学校了解一下情况还是正常的。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最先见的是王宽的老师还有辅导员。 在老师那边，王宽的评价都是不错的。 “这个孩子啊，说实话，确实很有天赋，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所有的老师对王宽的印象都不错。 王宽本身也是个爱学习的人，上课的时候回答问题也是相当的积极，是个乖学生…… 但是一个老师也不是教一个班的，对于王宽同学的评价好归好，但是人在不在学校，什么时候消失的，老师那边并没有太明显的印象。 现在同名同姓的也多，学校里好几个王宽，点个名有人应也就过去了。 “王宽同学前天还签到了。”老师给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看记录。 不止是前天，昨天和今天都签到了。 人昨天晚上就没了，今天怎么还有人签到？ 很快，叶瑾宸跟桑彤就找到了原因，给王宽签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舍友，两个人都是一个班的。 “是他跟我说的，叫我给他签到，当时还留了一千块钱给我。”宿舍里的同学都知道王宽家里有钱，虽然住宿舍，但是身上的名牌什么的都不少。 “是他亲口给你说的还是……”桑彤询问道。 “没，就放在桌子上了，还有他的手机也留在这里了，我平时都是用他的手机给他微信签到。”室友李凯说道。 王宽平时用好几个手机，之前也有这种情况出现，但是李凯一个拿钱办事的，也不多说什么。 但是要说当面说这事儿嘛，以前确实是当面说的，但是这次没有说。 “你觉得王宽这个人怎么样？”桑彤问道。 “他啊，仗义，平时没少请我吃饭，而且他成绩好啊，你们是不知道，他每次都是系里的第一名，老师们都把他当个保，说实话，老师有时候也不是不知道我给他代签，但是都没说什么……”李凯说道。 他们宿舍本来是四个人的，但是住了半个学期后就剩下他跟王宽两个人了，另外两个一个脾气不怎么好，还有一个不爱干净，原本还想着人怎么就走了，后来李凯才知道是王宽的家里运作了一下。 那时候离开才知道王宽家里不简单，但是他跟王宽两个人相处的还是不错的，他家里的条件差一些，王宽平时也没少照顾他，还帮他找实习什么的，他跟王宽两个人的关系在他眼中那完全就是铁哥们啊！ 五一放假，王宽本来说要带他去旅游的，但是他得回老家帮父母收油菜，所以就没有应王宽的邀约。 他是四月的最后一天离开的学校，当时王宽还没有离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宽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多玩几天也没什么。 他每次给王宽发消息，王宽也都回复他了，他知道王宽家里的条件，说不定人家有别的安排呢，他也不多问些什么。 桑彤的视线落在李凯的脸上，说起王宽的时候，他是真的表现的很正常，好兄弟好哥们，就差没说一句老铁了，看得出来两个人在宿舍相处的还是很愉快的。 王宽成绩好，没少给李凯开小灶，而且还经常请离开出去玩，而李凯本人也会让你不错，勤工俭学，相当的努力，成绩也是上游，爱干净，两个人的气场很合，从大一就一起住到了现在，真是铁哥们两人。 李凯这话不像是在撒谎。 桑彤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平时都是发一些闲聊什么的，王宽很快也回复了，但是因为回应的相对较为简洁，看不太出来是不是本人回复的。 而且给王宽代签到这种事情，李凯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正常。 桑彤又看了一眼两个人居住的地方，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不太像是男生宿舍。 王宽的个人物品还是很多的，但是都是些电子产品之类的，衣服倒是不多，但是他的两只行李箱都在柜子里。 “他出门不带行李箱？”桑彤指了指柜子里一大一小的两只箱子，朝着李凯问道。 “带啊，他每次出门都带的是那只小的登机箱。”李凯说道，“对哦，他这次怎么没带这只箱子，可能是买新的了吧。” 李凯挠了挠头。 桑彤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电动牙刷，刮胡刀这种个人物品被带走了。 桑彤收回了视线，看着王宽确实是自己离开的，可是王宽为什么要让离开给他签到。 “你知道他要去哪里旅游吗？”桑彤又问。 “不知道，爬山吧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不是很记得了。”离开摇了摇头。 别看王宽成绩这么好，其实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埋头苦学的人，王宽对于自己的个人时间把握的非常好，该玩的时候就玩，该学的时候也认真的学。 出去玩的项目也是五花八门的，之前还带着李凯去蹦极，李凯太害怕了就没有蹦，但是光是看看也觉得挺刺激的。 暑假的时候也是没少出去玩，李凯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桑彤还是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反正挺奇怪的。 出了宿舍，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走在校园里。 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些太打眼了，走了这一路就被不少的人看了过来。 “你好，同学，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桑彤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不可以。”桑彤正准备张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叶瑾宸这是成了她的嘴替么，她正想要说来着。 “啊？那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男孩的目光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 桑彤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看到远处有几个女生正一脸兴奋紧张的看着这边。 好家伙，这是要一步到位啊！ “也不可以。”叶瑾宸淡淡的吐出了一句。 “那好吧……”男孩有些失落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朝着女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几个人大概也是看出来男生失败了，几个人赶紧溜了。 桑彤的视线看了几人一眼，随后就收了回来。 “看来队长还是挺受欢迎的嘛。”桑彤调侃的说道。 那个男同学很明显就是替那几个女孩要的，啧啧，不得不说还挺有勇气的，她之前是听局里的其他女前辈说过叶瑾宸的光荣事迹的，是个能把女孩说哭的主。 光是叶瑾宸这样冷着的一张脸，有人敢靠过来就已经很是稀罕了。 叶瑾宸听到桑彤的话，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不得不说，队长桑彤这笑眯眯的模样，叶瑾宸的手指就忍不住的动了动，想捏一捏。 到底是大庭广众之下，叶瑾宸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再怎么受欢迎也不如她受欢迎，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桑彤走在校园里，就吸引了不少的人的目光，他就一会儿没盯着就有人靠上来了。 小姑娘还挺招人的。 有人叫她同学，确实，桑彤的年纪跟学校里的人差不多，甚至还要年纪更小一些，完美的融入其中，倒是他，好像显得老成了一些。 “队长，你是怎么想的，对李凯说的话。”桑彤说道。 “他没有撒谎。”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仅仅是五个字，给桑彤一个肯定的回答。 其实桑彤也是这么想的，李凯的状态非常的自然，回应的也很是自然。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那种撒谎撒得很自然的人，可是人嘛，就算是假装的再真，也总是会有破绽的，而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就是那种观察的特别细微的人。 李凯在王宽的事情上确实没有撒谎，可是…… “我总感觉王宽不像是自愿离开宿舍的，虽然他的个人物品都被带走了，但是却不像是要出去旅游的样子。”桑彤说道。 王宽的手机被带走了，充电线却没有拿走，电动牙刷跟刮胡刀都带走了，但是装牙刷的盒子却并没有带走，刮胡刀的盖子也在浴室。 肉眼可见的东西都拿走了，但是细节上的东西却没有带走。 但是桑彤观察过王宽的物品，什么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还有好多细节上的东西，有些可以说是忘了，可是也不至于出个门什么都不带。 “可是王宽如果不是自己离开的，难不成是凶手把他从宿舍带走的？这有点离谱吧……”桑彤说道。 王宽的东西被带走了，两种可能，他自己带走的，或者是被人拿走的。 说实话，如果桑彤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东西就不可能是王宽带走的。 “如果房间是李凯一个人收拾的，那王宽确实有可能丢三落四的……”可是李凯可能会帮忙打扫卫生，收拾行李这种东西，王宽应该是自己来的吧。 充电线都不带？假设是忘了，那其他的东西呢？电动牙刷就那么丢进包里，刮胡刀也是，这……有点反常吧。 “可是如果是凶手拿走的，那他是来过宿舍？”桑彤又道。 可是，进宿舍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吧，而且在有监控的情况下，凶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宿舍，疯了吧…… 而且这个案子的凶手，退一万步说，可能是个模仿犯，那肯定也是知道十年前案子的人，年岁多大？ “我们先去见一见王宽的另外两个同学吧。”叶瑾宸说道。 “哪两个？”桑彤问道。 跟王宽关系好的人不少，在学校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李凯了，而且他们跟李凯了解过，王宽这个人性格很好，从来不跟人红脸，也不大可能得罪谁，也没听说跟人闹矛盾，叶瑾宸现在要去找谁？ “跟王宽一期住了半个学期的同学。”叶瑾宸说道。 桑彤：？？？ 那不都好几年前的同学了么，而且王宽后来跟他们也不是一个班的人了，再去找这两个人真的有必要吗？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叶瑾宸的话，桑彤不可能不听，所以两个人还是找到了李凯说的这两个同学。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跟王宽住在一个宿舍了，但是两个人却一直是住在一起的。 桑彤一进宿舍就能知道哪个是孙晓，哪个是周峰了。 离开之前说过，一个人不爱干净，一个人脾气不是很好。 桑彤跟叶瑾宸找到两个人的时候，周峰正在打游戏，桑彤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一阵怒骂。 “他妈的，队友是傻逼，马勒隔壁……”各种脏话是脱口而出，脾气相当的火爆，鼠标拍在桌子上的声音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暴躁。 房门打开，一股浓浓的臭味传了过来，是臭袜子臭鞋的味道，还混着各种汗味，反正很是难闻。 “你好，我们是特调八组的，我们找孙晓跟周峰两位同学。”桑彤站在门口说道。 “我是孙晓，那个打游戏的是周峰。”门口的一位同学说道。 桑彤对上对方的视线，有些胖的一位男同学。 “你好，孙晓同学。”桑彤说了一句。 周峰这会儿正沉迷游戏呢，大概也是戴着耳机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听到桑彤的话，孙晓走过去直接摘了周峰的耳机。 周峰转过头来就朝着孙晓骂了一长串，孙晓懒得理他，走到了叶瑾宸跟桑彤的面前。 孙晓应该是个不太爱洗澡的同学，身上 的汗臭味很重，桑彤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周峰这会儿大概也是反应了过来，朝着门口看了过来，看到桑彤跟叶瑾宸的时候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讲耳机摔在桌子上，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什么事？”周峰冷着脸问道。 桑彤说明了来意，她并没有透露王宽的具体情况，只是说了解一些情况。 提起王宽这个名字的时候，孙晓跟周峰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这引起了桑彤的注意。 “我们就跟他住了半个学期，不是很熟。”孙晓说道。 “嗯。”周峰也应了一句，周峰虽然打游戏的时候很暴躁，但是在面对桑彤的问话的时候似乎又很沉默。 “我觉得他这个人吧，成绩很好，这没的说，你们要是出去走一圈都知道，学校里不少的公告栏上都贴着他又获奖了或者是上了什么新闻的报道。”孙晓继续说道。 桑彤点了点头，这一点确实是真的，王宽这个人成绩好不说，也参加了不少的比赛，结果都很不错，不是冠军就是亚军，亚军还是因为不是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 学校里关于王宽的报道有很多，桑彤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呵呵，你就夸吧，现在学会拍马屁了，早干嘛去了。”站在孙晓后面的周峰忍不住的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嘲讽。 孙晓脸上有些尴尬，回头就对着周峰说了一句：“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似乎并不是很和睦的样子，可是不和睦一起住了几年？ 而且她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来两个人有什么不合的地方。 “别的不说，要不是你当年拿他的东西，能被他赶出宿舍？”周峰朝着孙晓冷笑了一句。 “拿？我那不是拿，我是借用，我就借用了他的毛巾而已，洗干净了还给他不就行了！”孙晓也生气了。 “光是借毛巾？你就说你什么东西不是借的他的，衣服借他的，鞋子借他的，电脑借他的，还有别的东西我就不说了，借了是要还的，你还了吗？”周峰朝着孙晓嘲讽了一句。 孙晓听到了周峰的话，脸都已经气红了，但是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桑彤大概是了解了，孙晓借东西这个事情，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说是借，发现的就说借一借，没有发现就被占有成自己的了。 没有经过允许的拿，可不就是偷了！ 偷东西啊…… “还说我呢，你呢！你占他便宜的事情还少么！你的游戏不都是玩的他买的，还花他账户里的钱，好意思么你！”孙晓朝着周峰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周峰朝着孙晓说了一句。 “彼此彼此。”孙晓冷哼一声。 桑彤有些头疼的看着两个人，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么，两个人都是贪小便宜的人，占王宽一次两次便宜，王宽可能不说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大概也是忍不下去了，所以让两个人离开了宿舍。 孙晓不爱干净，他用过的东西王宽应该是不会再用了的，所以他就占有成自己的了。 再说周峰，游戏也玩了，嘴上说的吧账号给王宽，可是人家要你这账号有屁用，还有一个抽卡游戏，一个648就出去了，这都是钱啊！ 王宽跟两个人世间呆久了，也知道两个人喜欢占小便宜，所以就分了宿舍。 “别的不说，王宽他要是真的不喜欢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住宿舍，跟我们住了还挑这挑那的……”孙晓不悦的说道。 分宿舍的事情并不奇怪，有很多学生都会转宿舍，可是他们两个人是从王宽的宿舍出来的，外面传什么的都有。 王宽跟李凯那小子越混越好也就算了，后来出现了各种谣言，说他们两什么的都有，王宽成绩好，所以当成菩萨一样供着，他们两个成绩不好就要被指指点点么，钥匙不喜欢跟宿友一块儿住，那干脆一开始就不要住宿舍好了，明明是有钱的公子哥，跟他们这些人住什么宿舍啊！ 给他牛逼的，无语了。 桑彤觉得自己也是对这两位同学有些无语了。 自己占人家便宜还有理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王宽是什么时候？”桑彤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 “假期前吧，当时他得了个奖，请班上的同学吃饭，我们正好遇到了。”孙晓说道。 当时他跟周峰只是去吃个饭，没想到遇到了王宽请客，当时王宽还问他们两个要不要加入，孙晓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都已经闹翻脸了，谁要吃他一顿饭啊。”孙晓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从头到尾，孙晓表现的都像是自己根本不屑跟王宽扯上关系。 但是字里行间又像是在说王宽不近人情，明明只是一些小小的事情，何必闹到分宿舍的地步，而且桑彤也感觉得到，孙晓是有些仇富的，一直在强调王宽要是有钱应该自己单住，不应该住宿舍什么的。 至于周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桑彤也看出来他大概是跟周峰的想法差不多。 “没什么好说的，就住了半个学期，大家也不熟。”周峰说道。 “对啊，我们两现在住一个宿舍不也挺好的。”孙晓说了一句。 在孙晓看来，问题从来都不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而是在王宽身上，王宽自己不合群，不是他们的问题。 在孙晓看来，一个宿舍的穿同一双袜子，同一条裤衩子都是正常的事情，也就是王宽屁事儿多。 桑彤：…… 对于这件事情，她说不上话。 “要说大矛盾什么的，我们可没有啊，大家好聚好散，也没有闹到太难看的地步。”孙晓摆了摆手。 他们两跟王宽就纯属于是没有看对眼，别的什么大矛盾就没有了。 说以对于王宽失踪的事情，他们是不知情的，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桑彤跟叶瑾宸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就离开了，主要是这宿舍的味道让桑彤有些头晕，出了宿舍就一直打喷嚏，屋子里粉尘太多了，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和过来。 之前就想过孙晓不爱收拾，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也太脏了，甚至都能闻到霉味，这对桑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家伙，还好我是个爱干净的人，这宿舍也太埋汰了一点。”桑彤忍不住的说道。 “王宽跟他们分开住也正常。”叶瑾宸一边说着，一边给桑彤递了张纸巾。 “谢谢。”桑彤接过来应了一声。 “虽说周峰脾气不好，但是面对我们的时候脾气好像还行。”桑彤说道。 就是打游戏的时候脾气确实有点暴躁。 “但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叶瑾宸说道。 “什么？”桑彤看着他。 “周峰的话并不多，说话比较多的是孙晓，可是周峰在谈及王宽的时候，总是有些闪躲。”叶瑾宸说道。 每次说道王宽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峰的手都忍不住的捏了捏，这个动作很小，起先叶瑾宸以为周峰是因为跟王宽有过节，所以才是这种反应，但是叶瑾宸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周峰虽然对王宽也有嘲讽，可是他本意却并不是特别像谈这个话题，并不是因为有过节之后的愤怒，而是闪躲，这就有意思了。 “确实，我发现周峰可能撒谎，可是他跟周晓的反应差不多，可能在某些事情上对我们有隐瞒，但是现在也不是合适的询问时机。”桑彤说道。 周峰可能撒谎了，但是她跟叶瑾宸两个人现在属于是打草惊蛇了，要么周峰会在紧张下自己暴露马脚，要么她跟叶瑾宸下次再来。 周晓总是会打岔，她跟叶瑾宸应该一开始就单独找这两个人的，现在凑一起了，有点难搞。 “没事，总会有办法的。”叶瑾宸说道。 而且现在也不确定周峰隐瞒的事情跟案子有没有关系，他们跟王宽交集不多，有可能是别的事情。 “嗯。”桑彤应了一声。 两个人回去之后，许然就告诉他们已经通知了王宽的父母。 “我去，我刚刚真的气死了，我打电话给王宽的母亲，对方怎么说的，竟然说很忙没有时间？”许然简直要被气死了。 儿子都死了，竟然很忙没有时间，王宽真的是两个人的亲儿子呢，怎么看着就不像！ “我给他爸打电话，结果他把说在开会，晚点回我们，结果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个后续。” 许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负责的父母，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孩子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说自己很忙，没有时间。 “该不会把你当成诈骗电话了吧……”桑彤看着许然。 “不可能，我说得很清楚，而且也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夫妻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回应。”许然有些 头疼。 见过对孩子不怎么样的父母，但是像这样儿子都已经死了都不怎么关心的父母，这真的是亲生的吗？ 关键是根据调查，这两夫妻感情挺好的，也不像是分开找了新家庭，对之前的孩子不管不问的情况。 桑彤：…… 她怎么觉得这种剧情好像在哪里见过。 “继续打，要是还不回应，那就亲自去找。”叶瑾宸皱着眉头说道。 桑彤都饿视线落在叶瑾宸的身上，总觉得他周身都萦绕着一层冷意，确实，遇上这种情况能不生气么。 好歹这也是活生生的一条认命啊，别说是亲儿子了，就算是堂亲表亲什么的，也总该是有点反应的。 可是现在家属根本就不配合。 许然后来又大了电话，可是家属还是不配合，后来还是许然亲自带人去把夫妻两个人带来的。 桑彤站在走廊上看着夫妻两个人急匆匆的进来，脸上的表情倒是表现的有些伤心，跟电话里冷硬拒绝的像是两个人一样。 桑彤：…… 不知道的她还以为是许然之前打错电话了。 “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王宽的母亲陈秀娟说道。 王宽的父亲王建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这会儿开始着急了，打了一天的电话了，不是在忙就是各种推脱，早干什么去了。 亲子鉴定也做了，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他们的小儿子王宽。 过了大概两个消失，桑彤在走廊见到了这夫妻两个人，陈秀娟倒是哭哭啼啼的红了眼眶，就是一滴泪都没有落下来。 “我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抓住真凶，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给我们家属一个交代的！”陈秀娟对着许然说道。 桑彤：…… 这是一上来就把压力给到了特案组这边么，要是没有抓到真凶，他们到时候又怎么办？ 估计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了吧…… “现在还有一些情况要向你们了解一下，请进。”许然伸手，把两个人带到了接待室。 “我们两个人不在一块儿吗？”陈秀娟看到自己被带到了另外一边，朝着许然问道。 “是的。”许然没有解释。 陈秀娟虽然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王建明根本懒得理她，直接先进了接待室，陈秀娟看了王建明一眼，走到了另外一边的接待室。 桑彤是八组唯一的女队员，所以接待陈秀娟的事情就交给了桑彤。 陈秀娟一直拿着纸巾擦着眼角，可是桑彤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陈秀娟压根儿就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要不是做过亲子鉴定，桑彤都快要以为王宽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亲生的。 “陈女士，你跟你儿子王宽的关系怎么样？”桑彤开口问道。 “我跟我儿子的关系当然好了，虽然现在他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小时候他是很粘我的，我每天上班前去送他上学，他都不愿意从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下来，那时候他是真的很乖啊！”陈秀娟像是响起了王宽小时候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挂上了几分怀念。 只是这怀念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桑彤还真是分辨不出来，毕竟……儿子死了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人，到底有几分怀念从前，桑彤还真是说不清楚。 “那您最近跟他有联系嘛？”桑彤又问。 “你是不知道，现在年轻人，跟父母的关系都一般，联系什么啊联系，平时给我打个电话都不愿意，联系不联系的又有什么区别呢。”陈秀娟说道。 似乎想到这里有些伤心了，眼眶又红了一些。 “其实他上大学之后，我们就不怎么管他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只是没想到……”陈秀娟一幅要哭的样子，桑彤以为她这次应该会哭出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一滴泪都没有流。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会流泪吧…… “那您有发现什么反常的亲情况吗？不是指您的儿子，我问的是您。”桑彤直勾勾的看着陈秀娟。 第92章 绑架 陈秀娟大概也没有想到桑彤会这样问她，愣了几秒，陈秀娟才再次开口：“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我每天都是照样上班，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的。” 只是陈秀娟没有想到的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还是让桑彤捕捉到了。 桑彤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陈秀娟几秒，陈秀娟大概也没有想到桑彤会用这么直白的目光看着她，她朝着桑彤扯了扯嘴角，想要尴尬的笑笑，但是想起场合好像不合适，嘴角的动作又沉了下去，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几分。 就在陈秀娟开口准备找个话题的时候，桑彤却率先开口了：“我的同事联系您的时候听说您业务很忙？您最近在做什么生意？” “这个事情跟我儿子的死有关系吗？我只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有生意上的纠葛，对方也应该冲着我来，绝对不可能伤害到我的儿子的。”陈秀娟对桑彤说道。 “陈女士，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相关信息。究竟有没有关系还得后续调查之后再做判断。”桑彤淡淡的说道。 陈秀娟皱了皱眉头，她大抵也没有想到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桑彤还是穷追不舍，最后她沉默了几秒，才对桑彤说：“我们家是做一些厨具进出口生意的，你也知道现在国外的一些厨具很受欢迎……” 陈秀娟缓缓的给桑彤说起了他们家的生意，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王宽还小的时候他们家的条件还没有这么的好，开始什么都做，各种各样的产品杂七杂八的，后来找准了目标，选定了这一块儿，后来生意就渐渐做大了。 现在他们在a市的多个商场都有门店，算的上是还可以。 许然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处理手头的一批货，等到货物入库了她才赶过来。 “那您最近有接到陌生的电话吗？”桑彤想了想继续问道。 陈秀娟看了桑彤一眼，随后继续道：“我们做生意的，陌生电话多了去了，很多客人推荐了其他客人给我打电话订货的，每天都要接好几个陌生电话，还有什么搞推销做广告了，那可多了去了……” 陈秀娟并没有否认自己有接到陌生人的电话，但是这些都跟王宽没有什么关系。 桑彤觉得陈秀娟这个母亲当的挺有意思的，不管问什么，回答大概就是跟王宽的死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又对王宽的个人信息并不是很了解，仿佛王宽不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似的。 也对，有哪个母亲在自己的儿子死了之后还无动于衷，说自己忙没时间的…… 也不知道叶瑾宸那边是不是一样的情况，桑彤想着。 桑彤不知道的是，陈秀娟跟王建明这两夫妻，在对儿子的死亡态度还真是如出一辙。 叶瑾宸刚进审讯室的时候，王建明的态度可跟电话里那么强硬的拒绝不像是一个人，脸上难得的表现出了一点点的伤心。 叶瑾宸问了跟桑彤一样的问题，王宽是王建明的亲儿子，可是看起来并不熟络的关系让桑彤跟叶瑾宸都很是疑惑。 “我平时工作忙，孩子都是他妈妈在带，但是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没少惹事，也不怎么听父母的话，后来大了才乖了一些，他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本来以为他就算闯祸也不会闯出什么特别大的祸，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回他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王建明对叶瑾宸说道，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可是叶瑾宸却在听到王建明的话之后，紧紧的皱了皱眉头。 王宽现在是被人杀害了，受害者是王宽，可是在王建明的话语之中，却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亲儿子死了，本该伤心痛苦的父亲这会儿说出口的话竟然是责怪？ 叶瑾宸知道现在有很多父母在面对孩子的教育方面是有些欠缺的，孩子在学校被人揍了，父母的第一反应是那么多孩子，人家为什么不揍别人就揍你，一定是你先惹的别人。 这种不管是谁的问题，最大的问题都是孩子自己的情况叶瑾宸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可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孩子都已经没了，王建明这个态度，多少有些不像是做父亲的该有的态度。 “现在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一直管着他，而且平时他上学也忙，我们工作也挺忙的，联系的也不多，他最近的情况我们还真的不是很了解。”王建明对叶瑾宸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儿子出了这大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还我孩子一个公道。”走出审讯室的时候，王建明对叶瑾宸说了一句。 “一定。”叶瑾宸点了点头。 王建明走出接待室，看到等待在门口的陈秀娟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桑彤站在原地看着夫妻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别的不说，这两个人看着也不像是夫妻的样子，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对待亲儿子的死讯，态度也是出奇的一致，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关系才让做父母这么冷漠的面对孩子的死亡。”桑彤站在走廊上，缓缓的吐出一句。 “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是圆满的，父母跟子女之间关系不好的也有很多。”叶瑾宸站在她的身侧。“亲人之间反目成仇的也不少。” 桑彤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明白叶瑾宸说的对，可是多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别的不说，在面对王宽的死的时候，这夫妻两个人的表现都挺不正常的，桑彤觉得这个事情估计还要深入调查一下。 “之前离开不是说是王宽的家里运作了一下才把周峰跟孙晓调离了他们宿舍，要是王建明跟陈秀娟真的对这个孩子没多少关心，应该也不至于替他操心这个吧？”桑彤对叶瑾宸说道。 “这件事情也只是李凯的猜测，也有可能是王宽自己要求的，他现在在学校是香饽饽，就算是住单间学校也有可能答应，给另外两个同学换宿舍也不是不可能。”叶瑾宸想了想，回应了一句。 同学之间相处得不是很好，申请更换宿舍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李凯只是看着王宽平时的生活条件不错，加上外面有一些流言，加上点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叶瑾宸觉得他们还是去学校那边了解一下情况更清楚一些。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乐奇文还在摸王宽失踪前的行动路线，学校四月三十号放的假，当天下午不少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学校，可以从宿舍的监控画面看到李凯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宿舍的大门。 此时的王宽并没有回来，四月三十号晚上的十点，王宽回到了宿舍，八月一号的时候王宽又出了一趟宿舍，这个时候的王宽是没有带行李的，可是王宽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之下了。 “你们看，王宽手上的这个手机是不是放在宿舍里的那个？”乐奇文将监控画面放大，指着王宽手里的手机朝着身后的两个人说道。 王宽的这个手机壳是他在网上定制的印花，上面全是数学公式，当时就买了这一个，现在可以确认王宽离开的时候是带着这个手机的。 “他一号这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宿舍了。”乐奇文继续说道。 最后一次捕捉到王宽进出宿舍的画面就是这个了，也就是说王宽八月一号离开之后就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危险，画面中王宽的手指还是完好的。 根据他指甲脱落及愈合的痕迹，至少是十天以上了，所以他在八月一号这天很可能就已经被带走了。 “他的手机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桑彤皱着眉头问道。“最了解王宽的应该就是李凯了，可是李凯有不在场证明。” 帮王宽签到的这个事情，是李凯帮他做的，照理说李凯是又极大的作案可能性的，可是他们已经查过了，李凯在四月三十号就买好了回老家的车票，当天下午放学离开宿舍之后就直接去了火车站，然后坐上了回老家的车，一直到开课的前一天才回来。 “就算不是李凯，也应该是对王宽跟李凯都有所了解的人。” “队长的意思是……”桑彤的目光落在叶瑾宸的身上，其实她之前就有点想法。 这个事情肯定是跟学校的那群人有关系的，其中嫌疑最大的周峰跟孙晓两个人就格外的让他们注意。 叶瑾宸朝着桑彤点了点头，周峰跟孙晓两个人应该稍微关注一下。 “王宽在离开学校后的路线有追踪到吗？”叶瑾宸又朝着乐奇文问了一句。 “现在已经找到了一部分路径，他离开学校之后找了家餐厅吃了一顿饭，然后又去看了一场比赛，从体育场馆出来之后然后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一个玩具礼盒，出了商场后在这篇区域停留了一段时间，再后面就没有再追踪到他的身影。”乐奇文指了指屏幕上的地图。 桑彤顺着他指过去的地方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个墓园，五月一号，王宽去墓园干什么？ 桑彤跟叶瑾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到底是意外，正好走到了这片区域，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现在令人比较头疼的是王宽的父母并不配合，所以他们并没有再陈秀娟跟王建明夫妇这里了解到太多的情况，王宽虽然性格极好相处，为人也很是大方，很受同学跟老实们的喜欢，可是真的要说起来，王宽并没有什么玩的特别好的朋友，唯一跟他关系不错的就是李凯，可是李凯对王宽的了解也不是那么的多。 第二天，桑彤跟叶瑾宸就来到了王宽最后出现的地方。 南山墓园，规模还算是可以的，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找到了墓园的工作人员。 在看到王宽的照片的时候，工作人员还是有点印象的。 “认识，他每年五月一号都来，已经有好几年了吧。”工作人员将照片拿远了一些，眯着眼睛看了看，“对，没错就是他。” 工作人员调出了访客登记列表，果然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看到了王宽的名字，并且登记了他访问的对象。 根据相关信息记录，王宽拜访的对象是一个叫王杰的五岁孩子，死亡时间是七年 前。 而且在工作人员这儿了解到，王杰的父母一栏写的正是陈秀娟跟王建明。 桑彤看到这一点的时候是相当意外的，她看向叶瑾宸，发现对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的诧异，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宽并不是王建明跟陈秀娟唯一的孩子，这个王杰应该就是夫妻两个人的第二个孩子，王宽在出事之前应该是来看望他这个弟弟了。 但是陈秀娟跟王建明却并没有提过这一点，虽然孩子已经去世了，夫妻两个人没有提起也正常，可是桑彤总觉得漏了什么。 “好的，谢谢您。”叶瑾宸朝着工作人员说了一句，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陈秀娟跟王建明对王宽的态度很奇怪，桑彤觉得这个王杰很可能是关键点，桑彤回头看了一眼，墓园很大，来的人却不是很多，大概是工作日的原因，来看望的死者的人偶尔经过，桑彤收回了视线。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父母了。 王宽是在离开墓园后消失的，墓园这边并不繁华，甚至还有些偏僻，毕竟周围的生意大多也是做丧葬品祭拜品的，其他的店也少，监控设施也较差一些。 想要捕捉到王宽的踪迹，应该是有难度。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回到城里吃了个饭，下午又去了一趟学校，两个人找到了学校的工作人员。 他们还是想要了解一下王宽调宿舍的相关情况，在桑彤看来王宽跟父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在李凯说王宽肯能是家里操作了一下，所以才调换了宿舍这一说辞，桑彤是存疑的。 在她看来，叶瑾宸的说法是又很大可能性的，王宽可能是自己跟学校要求要换宿舍的，只是让桑彤没有想到的是在联系学校之后，证实了确实是王宽的亲属要求给他调整宿舍的。 陈秀娟跟王建明连孩子的死都漠不关心，难道真的会因为这点事情帮王宽处理？调换宿舍的事情发生在大一的时候，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难道说父母跟子女的关系就在这几年内恶化的？ 桑彤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们又联系上了李凯，离开下午是没有课的，所以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 离开算的上是最了解王宽的人，他们两个希望能在李凯这里找到突破口。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王宽的家里应该很有钱，但是他从来不跟我们说起他家里的情况。”李凯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知道他有一个弟弟这件事情吗？”桑彤又问道。 “他有弟弟吗？这一点我们还真的不知道！”李凯摇了摇头。 “不过，我知道有人经常来看他，我以为是他的父母，后来问他他说不是。”说起这个的时候，李凯也有些疑惑的，因为那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像是王宽的父母，但是王宽却摇了摇头说不是。 “是这两个人吗？”桑彤讲陈秀娟跟王建明的照片拿出来给离开看，只是没想到李凯看了一眼之后就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这两个人。”李凯摇头表示来看望王宽的两个人不是照片上的两人，这就让桑彤跟叶瑾宸觉得意外了。 看来这其中的一些事情，还需要继续调查一番。 “你当时放完假回来，屋子跟往常一样吗？”桑彤对着李凯询问道。 “一样啊，我跟李凯两个人都是比较爱干净的，所以整理的很好，我回来的时候跟我走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李凯说道。 就是因为一样，所以李凯才没有觉得异常，就连王宽好多天都没来上学李凯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不过，真要说的话，就是锁有点怪。”李凯仔细的想了想。 “什么意思？”桑彤看着他询问道。 “你看，我们宿舍的门锁是这样的，锁一圈是这样，锁两圈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人平时就只锁一圈，但是这次我回来这个门锁了两圈。”李凯拿着钥匙给桑彤展示了一下。 因为他们住的是宿舍，楼下有楼管，平时走的不远把门挂上也就算了，长时间不回都是锁一圈就算了，根本不会锁两圈，可是这次李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锁了两圈，因为当时他就转了一圈就推门，结果没推开还以为锁坏了，后来才发现是锁了两圈。 这一点让李凯很是意外，所以他印象很深。 只是光靠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也只好记下了。 在李凯这里，他们也算是有点收获的，起码他们知道有一对中年夫妻经常来看望王宽，但是这两个人并不是陈秀娟跟王建明。 “是不是凶手回来把王宽的手机放回宿舍的时候锁了两圈门？”桑彤问道。 “也有可能是王宽不小心锁的。”叶瑾宸说道，“虽然这个概率很小。”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王宽在五月一号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宿舍的监控中，所以王宽很有可能在外面遇到了意外，但是他出去的时候是拿着自己的手机的，要么是凶手回来了一趟把他的手机放在了宿舍里，要么是王宽自己放在了宿舍里，然后带着另外一个手机出去的，毕竟是他自己定制的手机壳，万一在李凯不知道的我情况之下定制了第二个呢。 桑彤以为叶瑾宸在结束了对李凯的询问之后会去找周峰跟孙晓两个人，毕竟他们两个人的表现也挺奇怪的，但是没有想到叶瑾宸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我们之前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表现就是有所防备，今天我们来找李凯的事情他们两肯定也知道，所以不用着急，急的也不是我们。”叶瑾宸对桑彤说道。 周峰跟孙晓两个人，虽然孙晓的话很多，其实桑彤也看得出来，周峰的表现才是更怪异的那个。 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面对他们的时候表现的却比孙晓还要内敛，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不过嘛，在论心理战术这一点，桑彤还是很佩服叶瑾宸的，所以她还是听叶瑾宸的比较好一点。 “队长觉得来找李凯的人是谁？”桑彤询问道。 “不好说。”叶瑾宸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根据李凯的说法，两个人跟王宽的关系确实不错，看上去跟亲子一样，可是王宽又说不是父母，那有可能是别的亲人，回去让乐奇文查一下监控，锁定一下两个人的身份，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够知道真相了。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将消息发给了乐奇文，等到他们回队里的时候，希望能够有个结果。 而乐奇文这边也没有让两人失望，通过学校的监控，乐奇文很快就锁定了看望王宽的夫妻两个人的身份。 “是明夜公司的老板何肖云跟魏红。”乐奇文说道。 明夜是一家做灯具的公司，现在也有点规模了，现在市面上很多灯牌都是他们旗下的公司做的，而且公司的灯具种类很多，业务也很广，虽然不能跟江自强的公司比，但是规模也不小了。 但是在乐奇文的调查结果里并没有写这夫妻两跟王宽是什么关系。 叶瑾宸本来想要让许然联系一下这夫妻两人，想了想又没有让许然这么做。 他跟桑彤打算亲自上门一趟，毕竟在王建明夫妻那里就浪费过时间，所以还是直接找过去比较节省时间。 桑彤跟叶瑾宸到明夜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两个人也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何肖云跟魏红两个人正好在公司里，助理带着两个人进了办公室。 “你好，我们是特调八组的，我们这次来是有关王宽的一些事情想要向两位了解。”叶瑾宸说道。 在说起王宽这个名字的时候，夫妻两个人的态度很明显的就变了。 “是不是宽宽出了什么事？”魏红着急的询问道。 桑彤对魏红的反应也是有些意外的，叶瑾宸没有说话，魏红更着急了一些，大概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魏红抓住了桑彤的手。 桑彤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是这般的，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叶瑾宸却开了口，他简单的说了一下王宽的情况，透露的不多，魏红的情绪却突然崩溃了。 悲伤的哭声响起，桑彤更加意外了。 对比之前王建明跟陈秀娟的冷漠，她现在算是有些明白离开的话了，魏红的情绪不像是装的，她是真的很难过，悲伤涌上心头，她的哭声并没有停歇，就连何肖云的反应也是极为诧异之后，悲痛的流下了眼泪。 这两个人看起来才更像是亲人去世后的反应，这就更加让桑彤跟叶瑾宸觉得意外了。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不解。 过了好久，夫妻两个人的心情才逐渐的平复了下来 ，桑彤这才找机会了解了一下其中的真相。 “宽宽虽然不是我们的秦生孩子，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们的孩子……”魏红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这件事情还得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讲起，王宽确实是王建明跟陈秀娟的孩子，但是当时王建明很陈秀娟两个人正是开始做生意的时候。 那个时候魏红跟何肖云两个人还没开始做生意，何肖云在学校教书，魏红并没有工作，当时的魏红跟陈秀娟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所以陈秀娟就将王宽寄养在了魏红的家里。 原本以为这个寄养只是一段时间，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养就是好多年，陈秀娟生意上太忙了，王建明也差不多，夫妻两个人开始每周还会来看孩子，后来就是一个月看一次，再后来就是几个月看一次。 大概是在生意上拼搏，所以对于王宽这个孩子，除了支付给魏红跟何肖云夫妻两生活费，基本上就没有管过。 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王宽也算是魏红跟何肖云养大的，夫妻两个人后来虽然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对于他们来说，王宽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上十年的亲情也不是假的。 等到王宽十岁过后，陈秀娟的生意也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后来就把王宽接了回去，后来夫妻两个人还要了第二个孩子。 这第二个孩子，应该就是王杰了。 “只是没有想到王杰这个孩子五岁的时候就没了。”说起这个时候，魏红也还是有些可惜的。 原本以为生意变好之后，陈秀娟就没有那么忙了，她也确实在家里休息了两三年，公司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在打理，只是没有想到王杰两岁多之后，陈秀娟又回到了公司。 孩子交给保姆看着，也没什么问题，一直到五岁的时候，孩子还是出现了意外，落水身亡了。 ‘这对陈秀娟跟王建明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王宽回到了王家，但是何肖云跟魏红夫妻两个人还是经常会去看望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世界上哪有什么永久的感情……”说起这个的时候魏红的脸上还是有些苦涩的。 她跟陈秀娟以前的感情确实不错的，只是后来吧，再好的感情也会有破碎的时候，陈秀娟开始做生意的时候，他们家还没有做生意，何肖云当老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后来来了机会，他们夫妻两个人也开始自己做起生意来，后来小有成就，现在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公司规模其实比陈秀娟的公司还要大一些。 人与人之间不比较还好，一比较起来，嫉妒心就上来了，其实在魏红看来，他们两做的不是一家生意，所以互相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摩擦，再加上两家的关系本来就好，所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没有想到到底是她想少了，她是这么想的，陈秀娟可不是这样想的。 商人之间，谈感情就有些不适合了，所以两家后来就互相疏远了。 “其实对我来说，她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魏红有些难过的说道，“虽然两家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是宽宽对我来说就是亲儿子，我们夫妻两个人与他的关系是不会变的。” 在这一点上，魏红跟何肖云的态度是一样的，王宽就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在财产分配上也是给王宽留了一半，跟自己的亲孩子是一样的，足以看得出来这夫妻两个人对王宽的态度。 其实桑彤早就已经看清楚了，这两个人主动给王宽调整宿舍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王宽的上心。 逢年过节也会去学校看望王宽，这一点是陈秀娟跟王建明都没有做到的，可是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坚持的。 这么一看，何肖云跟魏红两个人才更像是王宽的父母。 两个人也没有想到王宽会出事，说着说着情绪又崩溃了起来。 只是让桑彤跟叶瑾宸遗憾的是，他们两个人最近也并没有收到王宽的相关消息，因为五一是王杰的忌日，所以这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打扰王宽。 从明夜出来，桑彤的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王建明跟陈秀娟才是王宽的亲生父母，可是他们并不怎么关心王宽不说，甚至人都已经死了还能表现得那么冷漠。 反观何肖云跟魏红两个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却把王宽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在听到王宽出意外之后，两个人的表现才会这么的悲痛，这才是亲人应该有的情绪才对。 可是……这跟王宽的死有关系吗？ “有没有可能是何肖云跟魏红两个人的孩子做的？”桑彤刚刚也听两人说了，何肖云把自己的财产分了两半，一半给了王宽，一半留给了自己的孩子。 要是何肖云的儿子何宇不喜欢王宽，对他下了手呢？江家不就是因为兄弟之间争夺财产才闹得那么难看。 只是现在他们并没有见过何宇，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系到底如何。 “我觉得王宽跟王建明和陈秀娟之间的关系不好，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桑彤说道。 王宽从小养在魏红这里，亲子之间的关系差这很正常，但是王宽毕竟是陈秀娟跟王建明的亲生儿子，关系单薄到亲儿子死了之后都这么的冷漠？这说得过去吗？ 桑彤跟叶瑾宸想不通的一点，没想到竟然从何宇的口中得到了真相。 何宇今年十八岁，是上高中的年纪，何宇的成绩还不错，在学校表现得也很好，不过他是寄宿的，主要是孩子到了年纪了，也是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了，他不爱在家里待着，所以干脆住到了学校。 说是宿舍，其实也是多花了钱住单人间，条件还是可以的，桑彤原本以为何宇会是个叛逆少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相当的听话。 据说他在学校次次都是第一名，各方面都很是不错，就算是住单间宿舍，每天的规划也是很合理，认真学习之余也会适当的放松自己。 不过在听到王宽的事情之后，何宇的情绪也是相当的诧异与悲伤。 十多岁的少年，就这么在桑彤跟叶瑾宸的面前哭了出来，情绪直白流露，并不是王建明跟陈秀娟那种装出来的悲伤。 桑彤想，她之前的想法应该是错的，因为何宇跟王宽的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不像是有隔阂的那种。 在何宇的心中，王宽确实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他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开始做生意了，那时候父母很忙，他几乎是王宽带大的，长兄如父，他跟王宽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就算是王宽后来回到了王家，对于何宇来说，王宽依旧是他的哥哥。 也就是在何宇这里，桑彤 跟叶瑾宸才了解到了真相。 何宇刚出生的时候，两家的关系还是可以的，但是后来关系就渐渐的开始恶化了。 十岁的时候王宽被带回了王家，两家关系还是能凑合，后来王杰出生之后就不太行了。 王宽从小到大，陈秀娟基本上没有管过她，后来何宇出生之后，对于魏红跟何肖云两个人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影响。 大概是没有参与到王宽的成长中来，多少是让陈秀娟有些遗憾，所以陈秀娟跟王建明又要了一个孩子。 陈秀娟跟王建明对王杰还是很不错的，不对，也不算是不错，应该说是相当的溺爱的。 “其实这对我个来说，又怎么不是一种偏心呢，大儿子十多岁了才要小儿子，大儿子一点爱都没有给过，却在大儿子面前这么溺爱小儿子！”在何宇看来，这就是在王宽的身上撒盐。 王宽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可是现在夫妻两个人有了小儿子了，就当成珍宝一样，这真的公平吗。 不过，珍爱贵珍爱，陈秀娟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肯定是喜欢的，可是带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加上陈秀娟的心思本来就放在工作上，这个时候王杰就跟一个累赘一样。 陈秀娟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在她看来，魏红都能把何宇带好，那她肯定也会把王杰带好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带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陈秀娟的耐心本来就不是很好。 所以带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受不了，说是两岁的时候没有怎么管王杰了，其实孩子断奶之后，她就开始撒手了，她的心思都扑在了事业上。 而且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王宽是在那何肖云跟魏红身边长到十岁的，这对于陈秀娟来说又怎么不是一根刺。 本来带孩子就让她很是烦心，所以王宽一有什么不对就会触碰到她的雷电，就算是王宽次次考第一名，对于陈秀娟来说，更是让她不舒服。 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养的那么好，对她来说就是在打她的脸，这对王秀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甚至看到王宽跟何肖云夫妇往来都会生气，觉得王宽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毕竟跟着何肖云夫妇十年，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变成了别人的儿子。 王宽越是优秀，陈秀娟就越是不喜欢，在她的眼中自己养出来的小儿子才应该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可是她根本不耐烦带孩子，陈秀娟也不是那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的那种人。 大概是小小的王杰让她有了负担，所以她本来就变得相当的敏感，加上后来出了点事情。 王建明也不是那么老实的人，在陈秀娟带孩子的这段时间，王建明出轨了，这对于陈秀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想要回归家庭，生孩子，带孩子，可是王建明却给她带了绿帽子，这份愤怒并没有发泄在王杰的身上，却全部够怪在了王宽的身上。 不管怎么样，都是大儿子的错，再加上王建明年轻的时候追过魏红一段时间，她怎么看都觉得王建明出轨的对象长得像魏红，所以更加讨厌魏红跟王宽两个人。 本来就不太亲密的母子关系变得更加的紧张，十多岁的王宽已经开始懂事了所以家里的这些事情让王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自然也是喜欢王杰这个亲弟弟的，母亲的偏心虽然让王宽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什么，他还有养父母，还有何宇这个弟弟。 只是王宽没有想到他对何宇的好也让陈秀娟看在了眼中，用陈秀娟的原话来说就是，既然他那么喜欢何宇，那就让何宇做他的弟弟。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的意思，陈秀娟也觉得王宽不应该跟何宇有过多的往来，明明王杰才是他的亲弟弟。 王宽后来也听话的不在陈秀娟的面前提起何宇还有何肖云夫妻两人，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好好的过下去，只是没有想到意外还是来了。 王杰五岁那年，他们一家去公园玩，陈晓娟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发现王杰掉进了水池里，王宽去救，人是捞上来了，但是王杰却没有救回来。 本来就对王宽不满意的陈秀娟直接将王杰的死归咎在了王宽的身上。 可是陈秀娟不知道的是，五岁的王杰在溺爱下胖成了球一样，加上在水里挣扎的厉害，王宽也是拼了命才把他拉回来的，而且落水这件事情还真怪不上他，是保姆没有看住，让孩子落了水，最后怪罪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王宽没有想到陈秀娟竟然愿意相信保姆而不愿意相信他。 本来就不好的亲子关系，这一次算是恶劣到了顶，陈秀娟直接恨上了自己的这个亲儿子。 至于王建明，王宽从小跟他关系就不好，不止是这样，王建明跟陈秀娟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在他看来，陈秀娟太强势了，其实他一直不是那么喜欢陈秀娟的，陈秀娟猜的也没有错，王建明喜欢的确实是魏红。 当时王建明跟陈秀娟在一起也仅仅是为了靠近魏红，只是没有想到到底还是他来迟了一步，魏红跟何肖云在一起了，他就退而求次的跟陈秀娟在一起了。 可是王宽出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恶化了，在王建明看来，陈秀娟样样不如魏红，两个人的孩子他也没有太喜欢。 后来在一起生活久了，也算是相处出一些感情来了，只是感情也就那么多，生了二胎才稍微好一点了，只是没想到他在外面的事情也被陈秀娟知道了。 陈秀娟的闹腾让他很是不悦，加上王杰后来又出了事，夫妻两个人也算是貌合神离了，而且他也不止是王宽跟王杰两个孩子，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孩子，而且眉眼都跟魏红很想象，他是很喜欢那个孩子的，所以王宽的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这一切，最可怜的就是我宽哥，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王叔跟陈姨真的……说实话，宽哥当年不该回去的。”说到这里，何宇又忍不住的抹了抹眼泪。 小时候，王宽对他好一点，陈秀娟就会骂王宽很久，说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谁是他亲弟弟都不清楚什么的。 “其实我知道宽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管是对谁都很好，他也很喜欢王杰的，可是陈姨看不到这些。”何宇一想到你这里眼睛又开始觉得热了。 在他看来，王宽已经吃了这么多年苦了，到头来怎么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这么一想，何宇又是悲从中来。 桑彤听到这里的时候心情也很是难过，她听得出来，王宽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她所遇到的人不管是谁对王宽的评价都很好，可是就是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却被人残忍的杀害之后还掏走了内脏，弃尸在河里！ 只是何宇也没有听说王宽跟谁有结仇的，王宽跟他联系的不少，兄弟两个人还经常打电话，寒暑假的时候也会给何宇补课，何宇有什么不会的题目也会去问王宽。 “那你知道王宽五一的时候有什么计划吗？”桑彤问道。 “他一号一般都会去看望王杰弟弟，之后几天就会去爬山，说是爬山其实就是去庙里拜拜，可能也是为了王杰弟弟吧。”何宇说道。 何宇跟何肖云和魏红夫妇差不多，知道五一这个时间很是特殊，所以一般都不会去打扰王宽。 从何宇的学校出来，桑彤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 她又想起了孙玲，那个亲手杀掉母亲的女孩，命名世界上好的父母有那么多，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出现这种生而不养的人。 如果做不到好好对待孩子，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呢。 陈秀娟生下王宽，是因为她跟王建明两个人的婚姻有了危机感，用一个孩子维系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生下来又不养。 后来王建明出轨了，她想的还是生一个孩子维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桑彤不理解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最终受苦的人还是孩子，桑彤一想到王宽的惨死，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就算是到死了，亲生父母也没肯为他流一滴泪，要是王宽真的是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或者是什么特别不听话的孩子，桑彤的心里还好受一些。 可是不管从谁的口中，王宽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队长，现在弄清楚了王宽跟他父母的关系，那有没有可能王建明夫妻就是凶手？”桑彤提出一个猜想。 “应该不是。”叶瑾宸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就算是王建明夫妇不喜欢这个孩子，恨着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这么残忍的杀害孩子。 “但是王宽的死，这两位应该是知情的。”之前有些想不通的东西现在有了解释，叶瑾宸也想通了一些东西。 所以，从何宇的学校出来，叶瑾宸就带着桑彤再次找上了王建明夫妻两人，现在想要找到突破口，他觉得得来一剂猛药才行。 王建明跟陈秀娟两个人并没有因为王宽的死有什么悲痛的心情，陈秀娟还是忙于自己的世界，王建明也依旧是每天上班，夫妻两个人的关系也就那样。 桑彤现在觉得陈秀娟的状态她大概是有些了解，可能是因为跟丈夫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耗了二十多年了，大概也是心死了，所以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生意上。 在桑彤看来，王建明其实远远不如何肖云，在陈秀娟的生意上，王建明并没有帮多少的忙，有点凤凰男那意思了。 两个人现在关系应了那句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连住的地方都不一样。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率先找到的是王建明，王建明对于两个人的到来也是有点诧异的，大概是昨天在接待室的 事情有点阴影，所以王建明在见到两人之后的态度很是不自然。 “可以进去说话吗？”叶瑾宸站在门口对王建明说道，王建明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让两个人进去了。 “之前不都是已经说过清楚了，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案子有了新的进展？”王建明主动找了个话题。 其实桑彤看得出来，他现在有点紧张，至于为什么紧张，理由也不是那么的难猜。 “我们这次来是了解了一些新的情况，我们再次向您确认一下，您最近真的没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吗？”桑彤开口问道。 王建明本来是想直接否认的，但是对上桑彤的视线，王建明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 “您知道的，我们既然找上门来了，就应该是有理由的，您要是有些话不说，我们也很难办。”桑彤继续说道。 “王宽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儿子，你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王建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可以看得出来有了一些波动，桑彤知道有戏，花豆已经到了这里了，他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应该怎么回答。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王建明还是打破了沉默。 “对，我最近确实是有收到一些消息。”王建明开口，桑彤看着他紧张的捏了捏的手，脸上也出现了细碎的汗珠，这是紧张的表现，想必王建明这次应该会给他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其实我在五月初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王建明开口。 五月一号这个日子，对他来说也是特别的，虽然他跟陈秀娟的关系也就那样，对王宽这个大儿子也没什么感情，但是王杰毕竟是跟着他长大的，也算是自己带的第一个儿子，感情肯定是有的。 王杰在五月一号去世的，他虽然没有去墓园看过这孩子，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在意。 桑彤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讽刺，王建明在意这个孩子，可是五月一号孩子的忌日，都不去墓园看孩子一眼，这就是他所谓的在意吗？ 她跟叶瑾宸两个人都看了记录，当天去的人只有王宽一个人，到最后也只有王宽这个做哥哥的去看了一眼弟弟。 而之前，夫妻两个人却觉得是王宽害死的王杰，桑彤的内心甚至产生了一丝的愤怒。 只是王建明接下来的话让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的眉头紧皱。 王建明五月一号接到的是一个勒索电话，当时电话那边的人说绑架了他们的儿子，需要五百万的赎金，王建明当时心里也是慌了，他自己是自己的小儿子，这个小儿子不是王杰，而是王旭，他跟外面的情人生的孩子。 这才是他的真爱，现在这个孩子才不到十岁，大概是怕陈秀娟找上门来，所以王建明一直都把这个孩子藏得很好。 现在听到自己的孩子被绑架了，他确实是去准备钱了，只是没有想到，孩子好好的，当天晚上，孩子就跟孩子的妈妈来到了自己的别墅，王建明紧张的心也松了下去，觉得是诈骗电话也就没有管。 当时的王建明甚至都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有王宽这个儿子。 桑彤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阴沉了起来。 五月二号的时候，对方再次打来了电话，王建明当时直接就挂断了，依旧吧对方当成了诈骗电话。 第三天的时候，对方换了个号码，大概是知道王建明有所防备，所以直接上来就爆出他绑架了王宽。 这个时候王建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叫王宽的大儿子，只是让桑彤没有想到的是，王宽当时并没有吧绑匪的话放在心上，并且再次挂断了电话。 王建明当时说的是，自己跟这个孩子没有关系，别说五百万了，一块钱他都不会给的，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他本来就不是很熟，而且小儿子还是因为他死的，绑架了又怎么样呢。 当初王杰遭遇意外的时候他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现在绑架了就绑架了吧…… 桑彤简直不敢想象电话那边被绑匪绑架的王宽听到王建明的这些话是什么样的心情，王建明甚至不知道，他没拒绝一次电话，绑匪就会拔掉他的一个手指甲。 那种痛苦，他这个做父亲的根本感受不到。 后面绑匪又陆陆续续的打了几个电话，不过王建明并没有给对方回复，后来干脆就不接电话了。 绑匪给了他们十次机会，十天过后，绑匪不再打电话，而王宽，也不再有生还的机会。 桑彤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王建明的别墅出来的，她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却对自己死去的儿子漠不关心。 真是可笑。 他们又去见了陈秀娟，只是没有想到陈秀娟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人去找过王建明了。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个别的儿子，其实我只是懒得折腾了而已，男人嘛，也就那样……”陈秀娟开口说道。 其实她是一直知道这件事情的，以前还以为有了孩子之后她跟王建明的关系就会缓和许多，只是如今看来，到底是她自己多想了。 其实陈秀娟这样的女强人，在生意上确实做的不错，没有王建明的帮助，她一个人将这个公司撑起来了，在这方面她确实是有能力的，可是为什么她可以对王宽那么狠心。 难道就是因为王建明的不忠，所以她要将一切愤怒都发泄在王宽的身上吗？ 更让桑彤没有想到的是陈秀娟也接到了绑匪的电话，而且她跟王建明的反应竟然是一样的。 “养不熟的白眼狼而已，五百万？为什么要找我，他不是一向最喜欢魏红跟何肖云两个人吗？为什么不找那两个人？我算是他的母亲吗？他心里恐怕都不是这么想的吧！”陈秀娟语气冷漠的说道。 好像绑匪绑架的不是她的亲儿子一样，桑彤看着面前这个吐出冷漠话语的人。 王杰是她的孩子，王宽就不是嘛？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桑彤更觉得陈秀娟仿佛在否定过去的自己，王宽跟王杰的存在都被她当成了自己过去人生路上的污点，现在没了就没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让她在面对绑匪的时候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桑彤难以想象当时的王宽究竟有多么的绝望，这两个人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啊！ 桑彤甚至想要骂人，可是想起自己的身份，生生的忍了回去，剩下的问话她就不继续了，她走出了陈秀娟的屋子，站在外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第93章 撕票。 不管怎么说王宽都是两个人的孩子，可是不管是在王建明还是在陈秀娟的眼中，王宽似乎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叶瑾宸并没有待多长的时间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刚刚出门就看到了正在外头低着头踢石头的桑彤，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桑彤回头的时候就对上了叶瑾宸的视线，叶瑾宸明显的感受到了她不悦的心情。 停顿了几秒，叶瑾宸朝前走了几步，随后将大掌落在了桑彤的头顶，缓缓的揉了揉，桑彤愣了愣，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莫名的就平复了很多。 “队长，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桑彤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看着叶瑾宸，她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情绪化，但是她也明白，人不是机器，总归是有感情的，她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心态，认真的对待接下来的工作。 “嗯，我知道。”叶瑾宸缓缓的回应了一声，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走吧，先回去。” 桑彤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的同事还没有没有回来，办公室里就乐奇文一个人，还在追寻王宽失踪前的路线，但是现在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线索。 “其实我有一点想不太明白。”乐奇文的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转头看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人。 “什么？”桑彤抬头看着他。 “根据李凯还有王宽之前的两个室友的说法，王宽平时的条件也不错，各种名牌衣服用品什么的，想必每个月的花费也不少，绑匪要的五百万对他或者是对王建明跟程秀娟夫妇来说都不是一个特别巨额到负担不起的价钱，就算是夫妻两个人不愿意负担，王宽个人应该也是有些余额的，怎么就不能先把这个钱给填上呢？”乐奇文有些疑惑的说道。 陈秀娟是做生意的，五百万虽然数量很多，可是对她来说也没那么为难，真的因为不喜欢这个儿子而放弃了他也太没有人道了，可是绑匪连续打了好几天的电话，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会救自己之后，王宽为什么不找别人求救。 除却了王建明陈秀娟两位亲生父母，王宽还有魏红跟何肖云两个养父母啊！ “如果王宽找他的养父母要这笔钱，是不是他就能获救了？”乐奇文说出心中的想法。 “不会。”叶瑾宸缓缓的吐出一句。 “为什么？”乐奇文表示不理解，王宽的养父母比陈秀娟还要有钱，五百万对于两个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乐奇文想不明白。 “因为王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叶瑾宸说道。 “什么意思？”桑彤转过头，看着叶瑾宸，一脸的不解。 “也许王宽早就知道绑匪就算是拿了五百万也不可能放过他，他那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找上对他如同亲生孩子一样的养父母。”叶瑾宸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桑彤皱着眉头看着叶瑾宸，似乎想要从他的话中分析出一些内容来，可是叶瑾宸却并没有继续往下讲。 “我出去一趟。”叶瑾宸留下一句之后就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桑彤跟乐奇文两人大眼瞪小眼。 桑彤留在办公室里，将目前所收集到了资料重新整理了一下，因为知道绑匪给王建明跟陈秀娟两个人都打过电话，所以乐奇文查了一下这个号码相关的信息，只是对方也是有备而来的，使用的是一个虚拟号，虽然也进行了深入的查询，可是并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有一点让桑彤觉得有点怪异，叶瑾宸说过，王宽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是一般情况下，绑匪既然提出了要求，作为被害人肯定还是抱有生的希望的，为什么王宽会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呢？ 而且就像是乐奇文所说的，要是王宽一开始就向魏红跟何肖云两个人求救应该活下来的概率更大，可是真的会是这样吗？ 桑彤的手中拿着现场的照片，王宽的手指跟脚趾都已经被拔掉了，这些伤痕应该是因为王建明夫妻拒绝一次，绑匪就会行动一次，绑匪为什么会拔掉手指跟脚趾呢？难道是有什么指向性的内容？ 就算是绑匪后面想要撕票，那对方又为什么要将死者的内脏给掏走呢？ 在江自强的案子里，因为痛恨江自强对自己母亲的折磨，所以凶手将他掏心挖肺了，可是王宽很明显并不是很符合这一点，王宽的交友相对比较简单，人物关系也就那些，真要说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好像也没有。 晚上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办公室，许然他们带着人在发现尸体的附近仔细的寻找过了，并没有找到特别明显的痕迹，目前并不能确定抛尸的地点不说，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有用信息。 他们在墓园附近也进行了走访，并没有人注意到王宽，所以他是怎么从墓园附近消失的这些也一无所知。 桑彤本来以为晚上还要开会，没想到下午叶瑾宸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本来是打算给叶瑾宸打电话的，拿出手机想了想，最终还是发了一条消息，叶瑾宸倒是回应的快，晚上的会肯定是不开了，明天还是早八点上班。 桑彤也没有多问什么，回到了宿舍，好好的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王宽的案子让她感觉不太对，她以往只要接触死者的血迹很快就能看到案发现场，可是桑彤这一次却并没有看到或者感受到王宽的死亡现场。 这个案子跟几年前的那个案子死者的状态几乎是一模一样，都是被拔掉了指甲，并且被掏走了内脏，当年被绑架的人是两个，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死的那个人是老师。 这一次被绑架的人只有一个学生，被害者就是学生，那这两个案子的犯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桑彤缓缓的闭上眼睛，脑中一直在想着案子的事情，想不通的点实在是太多，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这一次，她久违的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她看到的并不是王宽的死亡现场，她并没有像之前感受到王宽的死亡，只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这种感觉不像是中了迷药之后的那种眩晕感，有点恶心想要吐。 所处的空间并不是很大，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恶心的感觉让她几乎快要吐出来，指尖传来了疼痛，桑彤大概感受到了，是从中指跟无名指传来的，她想起了一些事情，王宽的指甲是被一个个拔掉的，如果她现在感受到的是王宽，那很有可能现在就是在王宽死亡之前，大概是他被关起来之后的几天，可是她为什么会感受到这个画面，这个时候应该距离王宽的死还有几天，这个梦境究竟在提醒着她什么事情？ 桑彤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的厉害，头晕脑胀的，那种做梦之后留下来的不适感视乎还存在，恶心想吐，不太想吃饭的感觉。 “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很能吃，今天早上怎么就吃那么点？”乐奇文经常跟桑彤一块儿吃早饭，自然是察觉到了桑彤的反常。 “不知道，没什么胃口。”桑彤摇了摇头。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乐奇文盯着桑彤，“之前天气最冷的时候就属你身体最健康，没想到现在大家都好了，居然轮到你了。” 桑彤之前还没少因为这件事情调侃他们来着，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感冒了，偏偏桑彤一个人身体嘎嘎棒，大病小病都没有，没想到现在天气逐渐变得暖和了，桑彤反倒是生病了。 “也不一定是生病，可能就是一冷一热所以有点感冒。”许然在旁边说了一句。 之前他们在南方海边的时候还挺暖和的，回到a市有点降温，这一热一冷，可不就是没有适应过来。 “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桑彤摇了摇头，她以前虽然有看现场的后遗症，可是并没有这次这么的强烈，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的。 “王宽的这个案子不好办，操心也正常，不过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天塌下来前面还有叶队顶着呢。”许然笑着说了一句。 桑彤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桑彤心里隐约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这个案子恐怕跟叶瑾宸个人有些关系，虽然叶瑾宸没有说，但是桑彤隐约也是能够感受到了。 其实她看得出来，叶瑾宸对这个案子格外的上心，这其中的缘由恐怕也只有叶瑾宸自己知道了，这个案子交出去又拿回来，虽然是发生在一天之内的事情，但是叶瑾宸这个做队长的压力想必也很大。 早上不到八点，一行人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叶瑾宸已经在了，桑彤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怎么不进？”许然站在她身后差点撞上了桑彤，他绕过桑彤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叶瑾宸。 “队长怎么这么早？”许然也诧异，刚刚在食堂还没有看到人呢。 “嗯，刚回来。”叶瑾宸回应了一句。 “人齐了没？齐了先开会。”叶瑾宸说道。 “差不多了，老张马上到。”许然回应了一句。 老张因为住在家里，赶过来需要时间，所以一般都是提前一点点到的，等到老张到了之后，整个八组走进了会议室。 叶瑾宸提出了几个点，大概就是王宽是怎么从墓园消失的，凶手为什么会挑上王宽，王宽的尸体为什么出现在那片区域，这些都是需要继续努力的点。 王宽的手机是怎么出现在宿舍的，监控是否被篡改，是不是有人在说谎，等等一系列问题。 “队长，我有一个想法。”桑彤举手。 “你说。”叶瑾宸伸手，让桑彤发言。 “既然我们在沿岸并没有发现关于抛尸的线索，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水里？”桑彤开口。 “虽然这篇区域的水深并不支持大型的游轮之类的，可是小型船呢？”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眼神极为坚定。 她从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梦境里的那些内容肯定是给她的一些提示，可是这些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那个时候的王宽还没有死，所以肯定是跟他的死法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且昏暗的环境几乎也看不清是什么，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摇晃，还有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桑彤是个体质不错的人，可是小时候也是一个喜欢晕车的女孩，那种眩晕呕吐的感觉她一直觉得很熟悉，她开始以为是车厢里，比如货车，或者是房车之内的，可是感觉不太一样，那种感觉并不是车子的颠簸感。 王宽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在水里，如果凶手不是在陆地上抛尸的，那剩下的路线就是水面上了。 “如果凶手是在船上抛尸的，那我们在岸边找不到相关线索就正常了，而且船跟车一样，是一个流动性的交通工具……”固定一个地点容易被发现，要是凶手将王宽抓到了船上，那有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就能够解释通了。 “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叶瑾宸点了点头。 “我觉得凶手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五百万，参考之前的案子，家属在给出赎金后，一同被绑架的老师还是被绑匪残忍的杀害并取走内脏，器官买卖的可能性很大。”高飞白提出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发现尸体附近的区域也排查过了，并没有满足相关条件的医院，有没有可能是私人黑诊所之类的？”老张附和。 “如果是一条有相关医疗条件的移动船呢？”叶瑾宸说道。 “对！有可能，如果凶手没有在岸上留下痕迹，那就很有可能是在船上！”许然激动的说道。 桑彤也对这个想法表示支持，他们都已经查了好几天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他们现在的方向很有可能偏掉了，但是如果是在船上做的，那一切就有可能了。 现在有了目标之后，原本气氛有些低沉的八组好像又充满了干劲，排查船只的事情就交给了许然他们。 桑彤将地图调出来，有时候借助一下科技的手段也是不错的选择，桑彤将王宽消失的地点标注了出来，然后又将发现尸体的地方标注了出来。 “队长，墓园这边是通水路的。”桑彤将标注出来的地点给叶瑾宸看，虽然距离墓园还有段距离，但是要是极小的船只，从这个分支到江里是有可能的。 之前他们查询了所有道路上的监控都没有什么发现，如果是走水路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叶瑾宸看着桑彤画出来的路线图，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不能行。 这件事情就交给丁健修他们去查了，八组的人就那么几个，每个人的分工都是比较明确的。 “你生病了？”叶瑾宸的视线从屏幕上收回，落在桑彤的脸上，桑彤的脸虽然白皙，可是一直都是带着健康血色的，可是今天他很明显的感受到桑彤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些病态的苍白。 “没事，昨天没有睡好。”桑彤摇了摇头，虽然她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生病了，反倒像是看到现场后的后遗症加重了。 她之前就因为能体会到死者的死亡与恐惧而在面对凶手的时候也会产生一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可是以往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一次的感觉格外的浓烈一些，甚至对她个人的体质产生了一些影响。 叶瑾宸皱了皱眉：“要是身体真的不舒服就及时看医生。” “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耽误案子进度的，要是撑不住我肯定会说的。”桑彤点了点头。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脸上，她的表情很是认真，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那么的坚定，叶瑾宸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看来他难得的关心倒是让桑彤误解了。 叶瑾宸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桑彤感觉不是很对，但是也没有加重的情况，到了下午就好多了，叶瑾宸看到她状态有所好转也放心了一些。 “我们还是无法知道王宽的手机究竟是怎么到宿舍的。”桑彤对叶瑾宸说道。 这一点始终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王宽当时离开的时候很明显是带上手机了的，后续他也没有再回过学校，可是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宿舍里。 “监控并没有被篡改的痕迹，所以我们可以排查一下在李凯回宿舍前，有哪些人出入过宿舍。”叶瑾宸说道。 “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这些是在李凯回到学校之前进出过他们宿舍的人员。”乐奇文将最新整理好的资料发给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 桑彤仔细的翻阅了一下，其实大学的宿舍管理的并不是那么的严格，整个学校里有好几个宿舍区，白天是可以互相自由出入的，晚上的时候才会管理的严格一些。 在放假期间，出入宿舍的人很少，只是在开学的前一两天，不少的学生都已经归校了，所以人流大一些。 “怎么会有他？”桑彤本来一页都已经翻过去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翻过来看了一眼。 “谁？”乐奇文好奇的凑过来问了一句。 “陈源。”叶瑾宸在看到的瞬间就吐出了两个字。 “陈源到底是谁？”乐奇文好奇了，毕竟在之前他可是并没有看到这个人出现过。 “陈源是周峰跟孙晓两个人的室友。”桑彤开口。 他们之前去找周峰跟孙晓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陈源，陈源虽然跟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但是存在感并不是很强，而且跟王宽也没有什么交集。 这个出入的名单里面并没有看到周峰跟孙晓两个人，可是现在居然出现了两个人的室友，这其中是不是有点怪异？ “陈源，周峰，孙晓，三个人的宿舍是在d区，王宽跟李凯的宿舍是在a区，两个地区之间隔了两站公交车的距离。”桑彤说道。 住的地方距离这么远，陈源不可能走错，要是普通的同学之间窜门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两个宿舍又不相邻，加上两个人是周峰跟孙晓的室友，所以格外的引起桑彤的注意。 “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c大。”桑彤朝着叶瑾宸看了过去，仿佛在问他似的。 “现在出发。”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脸上，看到她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放心让桑彤跟着他一起出门。 桑彤跟叶瑾宸两个人是在食堂找到陈源的，他原本还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在说话，只是在看到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陈源对着身边的两位同学说道。 两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多看了桑彤跟叶瑾宸一眼，随后就离开了。 陈源收回了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朝着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走了过来。 桑彤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陈源，陈源的表现让她是有些意外的，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找上他似的，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你好，陈源。”桑彤开口。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陈源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反倒是主动对桑彤 跟叶瑾宸说道。 桑彤看了一眼叶瑾宸，叶瑾宸点了点头。 “行，你带路。”桑彤朝着陈源说道。 陈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较为偏僻的地方，学校里学生多，不管是清净还是繁华的地方都满是学生，所以陈源能够找到这么个清净的地方还挺稀罕的。 “好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陈源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桑彤说道。 “你知道我们要来找你？”桑彤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们既然都已经找上了周峰跟孙晓，找上我不是正常的吗？”陈源很是平静的对桑彤说道。 桑彤：…… 明明她才是那个想要提问的人，可是现在，主动权似乎被陈源握在了手中，这种感觉有点糟糕。 “那你说说吧，你为什么在开学的前一天到a区的宿舍。”桑彤对陈源询问道。 “我原本以为你问的问题会更加犀利一些，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要温和一些。”陈源突然笑了。 “我是去找我的好哥们去了，虽然我跟孙晓和周峰两个人是一个宿舍的，但是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的好哥们王洋住在a区的宿舍，我给他带了点特产，那天是为了给他送东西才过去的。”陈源对桑彤说道。 桑彤听到陈源的回答之后愣了愣，她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陈源的脸上，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这件事情陈源有没有说谎，只要去问一问王洋就知道了，他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可是陈源的态度真的让桑彤觉得浑身不自在。 要是单纯的因为这件事情，那陈源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的怪异？ “等等，你们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吧，你们当警察的难道就这么的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陈源一改之前的态度，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对桑彤说道。 桑彤心中一惊，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心里窜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冒出来的生气感让桑彤几乎出声却又憋了回去，严肃着一张脸看着陈源。 “陈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桑彤沉着脸对他说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王宽的事情来的，王宽死了是吧？”陈源看着桑彤，耸了耸肩说道。 桑彤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源，他们调查王宽的事情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不管是学校的老师还是李凯，他们都是已经叮嘱过的，那陈源是从哪个地方得知这件事情的。 “现在学校的匿名论坛上都已经传遍的，你们该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吧？”陈源双手抱臂，有些无语的看着桑彤。 被人这么盯着，已经极度让人不悦了，不过桑彤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默默记下了陈源说的话，这件事情竟然已经在学校论坛上出现了？那现在校内肯定不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陈源，你要是继续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就不得不怀疑，王宽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了。”桑彤说道。 陈源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心情这么对他们说话的，王宽可是他的同学，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他的同班同学，怎么从陈源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讲笑话一样，陈源这究竟是什么心态？ 陈源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身上，这种带着侵略性的视线真的让桑彤很不舒服，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叶瑾宸难得的站在了桑彤的面前，阻挡了陈源的视线。 “王宽的手机是你放在房间里的？”叶瑾宸冷着脸，朝陈源说了一句。 “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陈源耸了耸肩。 “手机上只有李凯的指纹，没有你的指纹，没办法作为证据，你现在是不是这样想的？”叶瑾宸看这陈源，缓缓的说道。 陈源的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开门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 陈源还是一副没什么的表情。 “可是你关门的时候呢？”叶瑾宸突然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陈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 “你们宿舍的门都是内开的，想要关门就得拉门把手，当时确实是擦干净了正面的指纹，可是背面呢？”叶瑾宸缓缓的说道。 叶瑾宸的话音落下，原本还一脸平静的陈源，脸上的表情就渐渐的破碎了。 “你们这种门把手是最简单的门把手，你进去的时候又没戴手套，不止是门把手，留下证据的地方还是挺多的。”叶瑾宸继续说道。 正面的痕迹想要清除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可是背面的呢。 食指，中指，总归是会留下一下痕迹的。 “其实我们并不关心你有没有留下证据什么的，我们想要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瑾宸的目光冷冽，落在陈源的身上，就像是一道利剑一样，几乎将对方穿透。 “王宽的死跟你又没直接关系，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叶瑾宸看着陈源没有开口继续说道。 陈源大概是没有想到叶瑾宸会这么追问他，停顿了几秒过后，陈源又道：“因为好玩啊！” 桑彤拧眉。 “其实我原本以为是个剧本杀，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陈源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玩？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玩的！桑彤愣着一张脸听着陈源的话，然而听着他接下来说的内容，桑彤跟叶瑾宸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意外。 这个事情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最先开始陈源是在一些网站上看片，大多都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网站，这种网站一般弹窗都很多，很败性质，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网站，没有广告也没有弹窗看得很过瘾。 只是后来跳出来一条智商测试的广告，其实这种东西十个有五个不会点开，可是总是有些人对自己有些自信，觉得自己测出来的数字一定会很高，人人都是天选之子。 陈源就是那种对自己有点自信的人，他填完的问卷，等待着邮箱里的结果，结果也并没有让陈源感到失望，只是在邮件的后面附带了另外一个网址，大概就是邀请一些高智商的朋友一同加入论坛。 陈源也就好奇的点开看了一眼，这一点开就开了眼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我当时就觉得我大概是进入了所谓的暗。网，我当时别提有多兴奋了……”说道这里陈源就更激动了。 他开始只是随便看看，到了后面时间一长就开始慢慢加入到其中去，开始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比如有个楼主说他在a市的某个桥上藏了东西，看谁先找到。 或者是某某区域有个废弃的烂尾楼，里面藏了一小块金片，谁先找到就是谁的，这种小任务。 后来就是帮人藏东西，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事情，有些是没有赏金的，有些是有赏金的。 “当时有个楼主说是要恶作剧一下，把王宽的手机悄无声息的放进他的宿舍，不留痕迹，赏金一万，我肯定就答应了啊。”陈源说道。 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王宽会死，其实王宽死了之后，陈源是有些慌乱的，可是这种慌乱却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这种事情他在哪个网站里看得太多了，帮忙杀猫杀狗还有杀人的，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刺激。 王宽的死跟他似乎没什么关系，似乎又有点什么关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桑彤看着王宽，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人又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帮了个小忙而已。”陈源说道。“而且这个网站也不止我一个人看啊，我看到周峰也在用这个网站，说实话，他跟王宽有矛盾，凶手说不定是他呢。” 桑彤：…… 王宽是死了，不是被整蛊了！为什么陈源用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出这些 话做出这些表情，桑彤觉得自己难以接受。 明明都已经是大学快毕业，即将进入社会的人了，为什么一点个人的判断能力都没有！ “不，现在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叶瑾宸吐出一句。 “为什么？”陈源冷着脸看着叶瑾宸，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因为王宽的手机在你手上，也是你拿到他的宿舍的。” “不是我！是有人放在我的宿舍的。”陈源解释道。 “证据呢？”叶瑾宸问他。 “证据……证据……”陈源想要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手机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宿舍的，他也是按照委托任务拿到王宽的宿舍的，什么证据不证据。 证明这个东西是别人拿给他的吗？有什么能够作证？ 要是他之前咬死不承认这个东西不是自己拿到王宽宿舍的，那还有回转的余地，可是现在是他自己亲口承认这个东西是他拿到王宽的宿舍的，他自己主动跳进了坑里，现在出不来了，陈源的脸色极为难看。 但是叶瑾宸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反悔时间，陈源肯定是要带回去调查的。 现在还无法判断他到底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但是东西是陈源拿到王宽宿舍的，那这件事情他就甩不脱关系。 “我知道了，一定是周峰，是周峰陷害我的，宿舍就我们三个人，不是他就是周晓，肯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把手机放在了我的床上，我是被冤枉的，他们两个才是凶手！” 叶瑾宸懒得理会他，这种有点毛病的人，带回去就老实了。 不过陈源这里也提供了线索，看来他们之前的感觉是对的，周峰跟孙晓两个人确实有点怪异。 而且陈源口中的那个网站也要查一查。 两个人把陈源带回来之后并没有急着管他，先关他一段时间老实点再说，网络方面的事情还是得找乐奇文。 乐奇文在陈源的邮箱里面确实发现了相关的邮件，乐奇文点开了那个神秘的网址，刚刚进去就能够看到页面做的并不是很精致，但是内容却很多，随便看看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乐奇文很快就捕捉到了跟王宽有关系的内容，只是还没来得及点开，网站就报错了。 “被发现了。”乐奇文朝着叶瑾宸说道。 “追踪。” 乐奇文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的敲着。 叶瑾宸跟桑彤两个人都没有打扰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乐奇文的状态才是最佳。 虽然对方的网站做的简陋，但是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乐奇文跟对方来了几个回合，但是也只是获取了一部分的数据，不过对于案件的帮助并不是很大，不过在网站中出现的一部分内容却引起了叶瑾宸的注意。 “这是赌博网站？”叶瑾宸问道。 “队长怎么知道？”乐奇文诧异，他都还没打开呢。 “还记得我们在于洋的那个案子中的发现吗？”叶瑾宸说道。 当时向天成收了于洋的钱就打给了自己的父母，可是两位老人把钱骗走不说，还直接被诈骗走了，当时早就追踪到这么个网站，再之后就找不到踪迹了。 后面的案子隐隐约约似乎都有一笔钱的去向不知所踪，黄赌毒三种都沾染了一些。 难道在这一切的后面，是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产业链。 王宽的内脏不见了，极有可能是器官移植，陈源进入的这个网站可能只是初级的网站，在这个网站的后面很有可能是一个更大更黑暗的网络。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这次的这个案子，恐怕单靠一个八组是拿不下来的。 “有没有可能，后面有一个更大的犯罪团伙？”桑彤看向叶瑾宸。 这一次，叶瑾宸却并没有说话，脸上带上了几分的凝重。 “队长，之前那个类似的案子，我们可以获取更多的资料吗？”桑彤认真的看着叶瑾宸。 这个案子如果涉及了器官买卖，本身就不可能是一个小案子，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肯定有团伙这是一定的。 “我知道了。”叶瑾宸应了一句，桑彤也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她知道之前的那个案子是以抓到绑架凶手而结束的，凶手当年也被判了死刑，现在凶手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照理说就算是模仿犯也不可能会这么的相似。 只有几种可能，现在的这个凶手是当年案子的知情人，这一点是又很大的可能的，或者现在这个凶手是当年案子的帮凶，所以才会那么清楚。 如果是有团伙，那想要找出真相，光是从王宽这里找切入点是不够的，桑彤觉得或许应该从曾经的那个案子开始查起。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可是查到这里，桑彤觉得案子已经远不是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了。 如果当年那个案子就是团伙作案，那当时那个被判死刑的凶手可能就不是背后的真凶。 桑彤偏头，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其实在看到案子相关信息的时候，桑彤就隐约有一种感觉，叶瑾宸知道的恐怕远比他们要多得多，可是叶瑾宸的态度，让她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定。 当年师生一起被抓，最后学生获救了，老师却被凶手杀害。 “当时那个案子家属出了赎金吗？”桑彤突然问了一句。 “哪个案子？你说的是之前那个类似的案子？”乐奇文回应了一句。 “嗯。”桑彤点了点头，“相关档案里面并没有写到这个内容。” “不知道诶。”乐奇文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桑彤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 “给了，两个人，家属一共给了一千万的赎金，但是绑匪并没有放人。”叶瑾宸开口。 桑彤的目光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那种诡异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又憋了回去。 晚上询问陈源的任务交给了老张跟丁健修，桑彤倒是觉得这种选择挺好的，老张是个笑面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丁健修喜欢冷着脸，办公的时候可不怎么笑，用来对付陈源这种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刚刚好。 十一点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去休息了桑彤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会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跟叶瑾宸两个人了。 她今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叶瑾宸了，有些话早就已经想要问了，可是又感觉不适合问出口，就这么犹犹豫豫的拖到了现在，可是她真的要问吗？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叶瑾宸突然扭头，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就这么直勾勾的落在了桑彤的身上，桑彤一时间有些紧张，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叶瑾宸自然也是看出了桑彤的不自然，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她。 第94章 秘密。 “当年那个案子，跟队长有什么关系？”桑彤与叶瑾宸对视，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犹豫了许久，压抑在心中的疑问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桑彤就察觉到了异样。叶瑾宸给他们的档案显然不完整，受害人的信息以及一些细节都被省略了。桑彤不确定这份资料是本来就残缺，还是叶瑾宸有意隐瞒。 随着调查的深入，桑彤愈发感觉到，叶瑾宸和这个案子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叶瑾宸不仅对案件细节了如指掌，而且他也并未刻意隐瞒。 她盯着叶瑾宸，眼中透着一丝急切。小姑娘的神情认真，水润的大眼睛中藏着些许焦虑。 “你没猜错，我确实跟这个案子有关。”叶瑾宸没有回避，语气平静，“当年的受害人之一是我，死者则是我的老师。” 桑彤闻言，心头一颤。叶瑾宸在说这话时，原本严肃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落寞。这也是她迟迟没有问出口的原因之一。 难怪那天叶瑾宸见到王宽时表情如此古怪，还特意将案子交给其他组处理。 “对不起，我……”桑彤低声道歉，话未说完，便被叶瑾宸打断。 “其实，这一切要从那年的四月说起……”叶瑾宸缓缓开口，仿佛在回忆那段久远的往事。 那是他平静大学生活的一个转折点。彼时，他还以为自己会在数学的道路上一路前行。可谁曾料到，那个初夏，命运突然转向了另一条轨迹。 那年四月的最后几天，他在无课时通常跟导师做研究。他还在考虑五一假期是否回家。那天傍晚，他和导师一同走出实验室，边走边聊。导师突然说忘记带手机，便让他先回去。 叶瑾宸没多想，便独自回了宿舍。那时，舍友们已陆续回家，只剩他一人。可他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接下来，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两周。被绑架、被折磨，直到被救出。两周的噩梦，至今都难以忘怀。 当年的案犯虽已被抓并死去多年，但眼下这个新出现的人，很可能是当年的同伙，或者是模仿犯。 “其实，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们。”叶瑾宸说道，“只是这案子对我而言，始终有些复杂。” “嗯，我明白。”桑彤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那次经历，我才走上了如今这条路。”叶瑾宸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的沉重。 桑彤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她曾经也困惑过，叶瑾宸并非警校出身。n大是国内顶尖学府，尤其数学系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作为数学系的高材生，叶瑾宸本该有更多的选择。极少有人会选择成为警察，尤其是像他这样冲在一线的，更是少之又少。 “走吧，快熄灯了，边走边说。”叶瑾宸站在她桌旁。 “哦，好。”桑彤急忙收拾桌上的东西，拿起水杯和小包，快步跟上他。 夜色深沉，院子里偶有其他组的同事经过。桑彤加快脚步，走到了叶瑾宸身边。 “其实你想知道的，档案上写的和我说的并无太大出入。”还没等桑彤开口，叶瑾宸便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他和导师被绑架时，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其实，叶家早已第一时间交付了赎金，可绑匪并没有按照约定放人，反而对他们进行了非人的折磨。 十多天后，叶瑾宸被救出，但他的导师却不幸丧生。这次绑架，对于曾经的叶瑾宸来说，是一场深刻的打击。 叶瑾宸没有说太多细节，但桑彤从他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落寞。这些埋藏在心底的伤疤再次被揭开，对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是轻松的事。正因为如此，这个案子对叶瑾宸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桑彤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所以，绑匪一开始的目的到底是钱，还是人？”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档案上写得很清楚，凶手是为了钱才绑架了两个人。可既然钱已经到手，为什么还要杀人？对于单纯为了钱财的绑匪来说，这行为显得极为反常。 作为这起案件的受害者，叶瑾宸知道的应该比档案上更多。 “绑架的初衷确实是为了钱，”叶瑾宸顿了顿，脚步微微停下，“收到钱后，他们确实有放人的打算……但事情没有按我想象的发展。” 他回忆道，自己和导师被绑架的第二天，叶家便把赎金打了过去。虽然他当时双眼被蒙，但能听出绑匪原本打算放人。之后，他和导师被分开了，十几天后他获救，而导师却命丧绑匪之手。 当年的凶手早已死去，而审讯记录表明，杀人原因是绑匪发现受害者有报警的打算，所以撕票。逻辑似乎合理，但总有一些细节让桑彤觉得不对劲。 凶手详细交代了作案过程，作案动机和证据链也都完整。知情者寥寥，但多年后类似的案件再次发生，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是模仿犯，或是另有隐情。 凶手挑选受害者的标准也十分明显——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数学系的大学生，且家境优越。 回到房间，桑彤躺在床上，仔细思索着叶瑾宸一路上所说的话。 凶手伪装成学校的清洁工，迷晕了叶瑾宸，打晕了导师，之后用垃圾箱将两人带出了校园。而在王宽的案件中，他们也仔细审查了所有宿舍区的监控，排除了所有清洁员的嫌疑。 如果绑匪真的只是为了钱，为什么还要残忍地拔掉受害者的指甲，甚至取出内脏？既然赎金到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仅仅是因为受害者有报警意图吗？可叶瑾宸当年也同样面临这一情况，却活了下来。 疑点太多，桑彤越想越觉得无法入睡。索性起身，打开电脑，重新翻看所有的资料。 当年的案卷并没有涉及器官买卖，凶手陈刚的身份也很简单。在被捕后，他没有任何抗拒，直接供述了自己的罪行，似乎案子并无疑点。 但桑彤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王宽因为家庭情况暴露被绑匪盯上，或许并不奇怪。可当年叶瑾宸为人极为低调，知道他家境的人屈指可数。那时，陈刚为什么会选择他作为目标？ 而且，开口就要五百万，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数字。绑架一个大学生索要一百万已是不小的数额，而陈刚张口就是五百万，显然对叶瑾宸的家境有过调查。问题是，陈刚一个平日只能打零工的普通工人，如何得知这些信息？即便是叶瑾宸的导师或同学，了解他家境的人也寥寥无几。 那么，王宽呢？他的家庭条件不错，同学们都知道。如果绑匪真的是为了钱，王宽不可能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可事实是，除了亲生父母，王宽没有向任何人求助。这又意味着什么？ 也许，王宽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无法活下来。这样看来，这案子远不止绑架撕票那么简单，也许凶手的初衷就是为了杀人。 王宽的社交圈很小，平时几乎不与外界接触。除偶尔出门旅游或与王建明、何肖云夫妇见面，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学校。 桑彤的目光停留在电脑上的资料，心中逐渐有了线索——c大，大学，大学生，数学，宿舍……这些元素都指向一个熟悉的圈子：学校内部。 她，似乎找到了方向。 第二天，桑彤匆匆的来到办公室，其他的人差不多也到了，这个案子现在追踪到这里已经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他们还没有找到特别明显的证据，对于组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觉得桑彤说的对，王宽的朋友圈特别的简单，除了身边的人几乎是没有其他的人际交往，对方既然能盯上他，必然还是他周围的人，而且凶手能找上陈源，也说明了对方对王宽在学校的人际网是有一定了解的……” 张为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他的几个组员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行，学校那边你们再跑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点，乐奇文留下来查网站的事情……”叶瑾宸点了点头。 “是！”众人应声。 昨天晚上想的事情太多，没怎 么睡好，这会儿连着打了两个哈欠，桑彤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叶瑾宸，不免有些羡慕，叶瑾宸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儿，明明睡得比他们晚，起的比他们早……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等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叶瑾宸扭头看了一眼桑彤，疑惑的问道。 “没有。”桑彤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抓包，脸颊微烫，默默的将头转了过来，拿起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口，大杯浓缩，跟刷锅水似的。 学校这边他们之前就查过一遍了，跟上次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这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凶手真的是学校内部的人而且跟之前的那个绑架案有关系，那他现在应该年纪不小了。”桑彤说。 当年的凶手已经死亡了，不可能再活过来，如今的这个犯人要么是曾经的同伙，要么是模仿犯，按照现在对案件的了解程度来说，桑彤觉得当年的案子有同伙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可是…… 按照叶瑾宸的说法，他当年被绑架之后，从头到尾他见过的绑匪就只有一个人，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发现第二人的踪迹，而且不仅如此，凶手是他亲自指认的，不会出错的，证据链也是能合上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学校这一趟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收获，桑彤也并不意外，只是多少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毕竟现在要是没有新的突破口，对于他们来说压力就更大了一些。 就在叶瑾宸跟桑彤准备回去的时候接到了组里其他成员的电话，另外一组在江边有了新的发现。 叶瑾宸没有耽误，带着桑彤从c大出发，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桑彤跟叶瑾宸已经通过电话了解了不少的情况。 丁健修带的人排查了船只的情况，有人曾经看到过一条蓝白色的渔船在他们圈出来的区域出现过。 江上出现渔船并不奇怪，可是在他们圈出来的区域都出现就不得不引起注意了。 “这条船的信息现在还在核查，但是我们发现了它最近停靠的点就是这里。”丁健修指了指前面的一片船只。 这边其实算是比较市中心的区域了，交通四通八达的，这里停靠的船只多数都是水上餐厅，或者是承载旅客的游船，渔船很少在这边停靠，所以才较为明显。 只是如今船只已经离开，之后再追踪就追不到踪迹了。 “有没有可能是已经改装过了？”桑彤觉得对方要是真的有备而来，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找到的。 而且器官买卖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一条渔船就能做到的。 “有这个可能。”叶瑾宸抬头看了一眼，距离此处不到八百米的距离就是地铁站，附近更是数不清的公交站，来往的人群也很密集，交通十分的发达，器官要是取下来，短时间内就能运送到更远的地方。 下午桑彤没有跟叶瑾宸一路，她回到了局里，乐奇文还在查网站的事情，忙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桑彤把吃的放在他的桌子上，自己回到了办公桌前。 打开电脑，她调出了之前那个案子的资料，之前已经看过好几遍了，桑彤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凶手的身上。 管峰，被抓的时候五十四岁，当时的他在n大当清洁员，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在迷晕叶瑾宸两人之后通过垃圾车将两人运出学校，可是他们查过c大的清洁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管峰这个人，没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文化，出事的时候在n大只当了几个月的清洁工，早些年的时候也干过别的，没犯过什么事情，在当年的笔录里面，他说自己绑架真的只是为了钱。 可是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毕竟当年叶瑾宸的父母都已经给他钱了，可是他还是撕票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因为老师要报警，他害怕自己被抓，所以才杀了对方。 死者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加上有叶瑾宸指证他，证据链也完整，所以这个案子结案并不难，可是…… 如果是因为害怕受害者报警而选择撕票，那他当年为什么要拔掉死者的指甲，这是不合理的。 这么大的问题，难道叶瑾宸没有看出来吗？ 不对！桑彤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 叶瑾宸选择了如今这条道路，而且在看到王宽指甲的瞬间就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恰恰是因为叶瑾宸看出来了！ 管峰要是因为一时兴起杀了受害人，那他根本不需要拔掉对方的指甲，他的目标要是钱的话，那他并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动作。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桑彤仔细的看着管峰这个人的资料，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在周围的人眼中是一个卖力勤劳的人，而且本人也是较为随和，并不是那种轻易会跟人结仇的性格。 当然，办理了这么多的案子，桑彤也知道有些凶手表面看着是一个模样，私底下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不排除在管峰温和的外表之下，有一颗阴暗的内心。 可是，资料里也说了，管峰一开始是要放了两人的，可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个改变究竟是有什么契机？ 眼睛的酸涩让她感觉有些疲惫，她揉了揉眼，正准备站起来给自己倒杯咖啡的时候，面前的桌子上就多了一个杯子。 “队长他们说不回来吃晚饭了，等会儿我们自己去食堂解决。”乐奇文对着她说了一句。 “行。”桑彤点了点头。“网站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乐奇文摇了摇头：“有点突破，但是没什么大进展。” 乐奇文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可是这一次他也有点碰壁。 他们两个现在也算是难兄难妹了，两个人晚上在食堂解决了晚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桑彤都没有见到叶瑾宸他们回来，桑彤本来准备问问情况，但是想了想什么都没有发。 到底还是起得早了有些扛不住，眼皮重得很，不知不觉的就打了个盹儿，连着好几晚都没有休息好，这会儿也做起了梦来。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但是能够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叽叽喳喳的声音感觉有些吵闹，可是周围看不见有人，等到桑彤再次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管峰要比她在档案袋看到的那张照片年轻很多，三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沧桑，可是桑彤还是一眼都认出了他，而且让桑彤有些疑惑的是，她眼中的管峰好像高大了许多。 资料里显示管峰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照理说比她是高不了多少厘米的，可是她现在不仅需要仰视管峰，而且管峰整个人的比例在她的眼中都像是放大了一样。 难道是因为在梦里，所以看到的画面扭曲了一些，就算她现在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是在梦里，也知道她看到的画面很有可能跟案件相关， 可是这种情况是她第一次出现。 四目相对，她的视线跟管峰对上的时候，她的心里忍不住的咯噔了一下，毕竟是一个杀人犯，桑彤原本以为对方的视线会很凌厉，甚至带着些许的冷意，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对着自己笑了笑。 诡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的脸上带着温和宠溺的笑容，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话，可是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吵闹了，所以桑彤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究竟在说什么，可是就算是她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看到一些模糊的动作，更多的就看不太清楚了。 终于，并没有过多长的时间，面前的人不再说话，反而是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桑彤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在这个瞬间，桑彤仿佛感觉自己是真的被对方触碰到了一样，她伸手想要阻挡，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桑彤才知道这种怪异感究竟是为什么，她的这只手未免也太小了一点，瘦弱的手几乎是看不到什么肉，瘦弱的不像是正常人的手，而且这个尺寸，更像是小孩的手，桑彤心中大惊，她这是怎么了？ 自从她能在梦境中看到案发现场之后，她就研究过，自己多数是能够通过跟案件相关的人的眼睛看到一些画面，可是现在她变成了一个小孩…… 桑彤猛的惊醒，睁眼的瞬间，刺目的灯光让她忍不住的闭了闭眼经，她抬了抬手，遮挡住耀眼的光芒，眯着眼睛，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是正常的大小，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慢慢平息了下去。 “桑彤，你睡醒了？来吃夜宵。”乐奇文的声音传了过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食物香气，本来不觉得饿的，可是对方这么一说，光是闻着味儿就忍不住的嘴馋了一下。 “你买的？”桑彤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在椅子上睡的还是不舒服，全身都难受。 “队长买的，刚送到。”乐奇文回应了一句。 “队长回来了？”桑彤诧异。 “应该快了，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还有十几分钟。”乐奇文说道。 桑彤“哦”了一声：“我先去洗漱一下。” 刚睡醒，眼睛还是干涩的，桑彤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等到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组里的其他人也已经回来了，桑彤扭头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显示已经临近一点了。 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叶瑾宸的身影，桑彤不免多了些许担忧，不是说一起回来的吗？怎么到了这会儿又不见人，她朝着停车场看了一眼，寂静的一片，这个点留的灯也不多，看不见什么。 “怎么？在找我？”低沉的嗓音传来，桑彤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身影。 桑彤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袖子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左手提着一个袋子，应该是去取东西了。 “没，我就随便看看。”桑彤的视线有些飘。 叶瑾宸看了她一眼：“走吧，进去吃点夜宵，然后早点回去休息。” “哦，好。”桑彤点了点头。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又饿又累，快速的解决了夜宵，简单的开了个会，早早的就回去休息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休息时间极其的奢侈，能不能睡个好觉还真难说。 桑彤本来都洗漱好准备休息了，可是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总是晚上梦到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之前没有注意的，有事情埋在心底的时候就总是难以入睡。 翻来覆去犹豫了一会儿，桑彤还是打算去找叶瑾宸，有些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叶瑾宸或许比她更加清楚一些。 站在门口，看到叶瑾宸的房门缝隙里有光亮，想必叶瑾宸还没有睡，桑彤这才敲了敲门，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下一秒，桑彤的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 此时的叶瑾宸大概是刚刚洗漱完，穿着短裤，长袖黑色衬衫套在身上，却并没来得及系上扣子，正好露出了他那精壮的胸膛与明显的腹肌。 叶瑾宸在看到桑彤的时候很明显的愣了愣，自然也是看到了桑彤那渐渐变红的脸色。 “抱歉，刚刚在洗漱。”叶瑾宸说完，伸手将衣服拢了拢，伸手将扣子一颗颗的系好。 “哦，没事。”桑彤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己来找叶瑾宸是有正事要说。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叶瑾宸看着桑彤，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些，但是两个人的相处似乎还有更加进步的空间，但是又怕吓着小姑娘了，叶瑾宸面上不显。 “哦，有些问题想要问你。”桑彤清了清自己的嗓音。 “进来说。”叶瑾宸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些空间，让桑彤能够进入自己的空间。 其实这也不是桑彤第一次进入叶瑾宸的宿舍了，不管来多少次，每次都能够看见他这几乎不像是有人入住一样的房间，多少显得冷清了一些。 桑彤也没有犹豫，进了门，叶瑾宸随手将门关上。 “我其实已经看过管峰的信息了，他并没有什么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人际关系算的上是简单。”桑彤说道。 其实这样一个人，为了钱设计了绑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管峰的文化程度，并不足以支持他完成这样一个精密的绑架计划。”这是桑彤最先开始就觉得有些疑惑的地方，管峰的文化程度有限，当年叶瑾宸跟老师一起被绑架，而且十多天都没有被发现，这本身就有点难以解释。 如果是管峰的能力，他应该是做不到这些的，就算当年的天网系统没有那么完善，很多技术支持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全面，可是能够逃脱所有搜查长达半个月的时间，管峰他做不到。 桑彤说完，一双亮晶晶的眼看着叶瑾宸，等待着他的回答，只是桑彤没有想到叶瑾宸的脸上似乎有些平静，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所以，队长对当年的案子……也有怀疑？”桑彤问道。 “你说的没错，虽然当时的证据并不支持，但是我怀疑那个案子有共犯。”在这件事情上，叶瑾宸并不准备隐瞒。 案子破获的时候，叶瑾宸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当年只跟管峰有过接触，而且两个人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当年他跟老师是被管峰分开关押的，老师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知情，而且管峰的认罪还有完整的证据链，所以他也曾经一度认为当年这个案子确实只有管峰一个犯人。 毕竟不是他侦办的案子，有很多细节他也不是那么的了解，可是如今王宽的案子让他再次回忆起当初的一些细节。 已经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职业的嗅觉让他再次以不同的目光看向这个案子的时候，多久多了一层别的考量。 “所以，队长知道管峰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吗？”话都已经说道这里了，桑彤也病没有继续拐弯抹角下去，反倒是直白的询问道。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晚上梦到的画面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刚刚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回忆这梦中的细节，一点点的线索都不放过。 梦中的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就证明这个事情是跟小孩子有关系的，可是管峰并没有什么亲属。 “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收养的，男孩。”桑彤对叶瑾宸说道。 现在她能确定的只是有这么一个孩子的存在，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桑彤并不知晓，而且让桑彤比较在意的是，这个孩子很明显的是跟案子有关系的。 过了十六岁之后，她不会再有其他的梦，而且她还在梦中的画面看到了管峰，所以她更加确定了这个孩子肯定是跟案子有关系的。 “管峰在二三十岁的时候，有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或者是领养过孩子，就算是自己带过一段时间。”桑彤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问到这个，当年的调查结果显示管峰并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叶瑾宸有些疑惑的看着桑彤，她说话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的肯定，好似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当年前辈们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桑彤这么问多少显得有些怪异了一些。 不对……这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在之前的案子之中，桑彤也总是会说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点，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知道为何，叶瑾宸又想起了当初看到的那份关于桑彤的简历，明明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一张可以说的上是相当优秀的履历，当时只当是上面派下来的皇族选手，可是陈副局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如今想来，总觉得多少有些怪异。 “这个……”桑彤对上叶瑾宸的目光，多少是有些心虚的，知道她情况的人并不多，陈副局算的上是一个，如今面对叶瑾宸，桑彤张了张唇。 “如果你不想说……”看的出桑彤有些许的犹豫，叶瑾宸伸手，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叶瑾宸。”桑彤看向他，目光却格外的认真，她从未像这样认认真真的叫出他的 名字，四目相对，她的表情似乎带上了几分坚定。 “你会一直信我吗？”她问出口，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有些事情，并不是开开玩笑就能说出口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桑彤对他自然是信任的，可是他呢？ “桑彤，发誓那些话多少显得有些迷信，但是我以我的身份向你保证，我们永远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人。”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身上，相互喜欢是一回事，相互之间绝对的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与她之间，有喜欢，也有信任，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就是因为有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他如今才能说出这句话来。 “其实，我也有一些秘密想要告诉你。”桑彤自然是感受到了叶瑾宸话语中的认真，她朝着他笑了笑，似乎带着几分释然，随后她缓缓的开口。 十六岁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她都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其实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对她来说并不是很好，偶尔的意外会让她经常看到梦到一些画面，起先她也以为只是一些噩梦，可是次数多了之后，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也曾经害怕过，崩溃过。 可是，走上如今这条道路是她最不后悔的事情，她想，也许从那天开始，她身上就背负了一些东西，从逃避到如今愿意接受和承担，她花费了很多时间。 可是如今，她真的很庆幸，自己能够站在这里，与八组的这些人并肩作战。 她的语速并不快，缓缓的诉说着一个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故事，如今的她已经能够用旁边的角度去讲述她曾经的经历。 叶瑾宸知道桑彤的一些背景，也知道她的父母死于车祸，在了解到她协助警方抓获凶手的时候，其实他心中是有瞬间动容的，他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段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段黑暗时光，他清楚的知道从黑暗走向光明的路线有多么的漫长与艰难。 十六岁的孩子，就要承受这些让人窒息的现实，对于她来说肯定也是很艰难吧。 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就能够感受到她是一个贱人的人，果然，她、确实是不一样的。 只是在听到后面的事情的时候，叶瑾宸的脸色就变得凝重了一些，毕竟有些事情，就算是他似乎也需要一些消化的过程，只是他也并没有太过意外。 “好了，我讲完了。”桑彤话音落下，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叶瑾宸。 叶瑾宸的眉头微微皱起，等到桑彤说完也并没有什么反应，桑彤不免更是紧张了一些。 “叶瑾宸，你刚刚不是还说过会相信我，现在这是什么表情？”桑彤忍不住的说道。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说你只要接触到血迹就能看到一些过去或者是未来的画面？”叶瑾宸问道。 桑彤乖乖的点了点头：“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之前的那些案子，很多线索都是你看到的？”叶瑾宸又问。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的专业能力也是过硬的，当然是看到的画面加上结合实际线索……”桑彤有些心虚，叶瑾宸该不会觉得她是那种靠金手指办案的人吧？失去金手指她就是个草包？ 不行！绝对不能让叶瑾宸这么想！ “所以，管峰有个孩子的事情也是你看到的？”叶瑾宸又问。 “对，但是我并不能确认孩子的身份。”桑彤点了点头，把自己在画面中变成小孩子的事情给叶瑾宸仔细的说了一遍。 “其实，我觉得孩子很有可能是领养的。”桑彤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画面中孩子跟管峰的关系似乎还有些疏离，可是只要是跟案子相关的线索，桑彤就不想放弃，虽然这些听起来多少是有些离谱。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叶瑾宸沉默了片刻，回应了一句。 桑彤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心中顿时激动了一些：“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她都已经做好被叶瑾宸批评一顿的准备了，毕竟叶瑾宸在队里真的很像个死板的老干部，坦白归坦白，她其实也没打算叶瑾宸真的会相信，可是如今等到了叶瑾宸的回答，桑彤自然是欣喜的。 叶瑾宸现在也明白，桑彤的这个能力，陈副局应该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将她从县里调到省里来。 虽然他在听完的第一反应是有些茫然的，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并不是那么呆板的人，仔细想想自然是能够渐渐消化其中讯息。 “我记得……”叶瑾宸再次开口，桑彤激动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他这语气，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啊…… 桑彤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什么？” “我们初见的时候，你身上也沾染了我的血，那个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叶瑾宸的视线落在了桑彤的身上，初见小姑娘的时候，只是觉得是个娇滴滴的女同学，小小的一只，表情倒是坚毅，就算是脸上沾染了血迹也没有半分的害怕，所以他才多看了两眼。 如今想来，缘分果然是个奇妙的东西。 桑彤：！！！ 好家伙，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第95章 [已改]熟人。 脑子里有一瞬间闪现出那些曾经让她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对上叶瑾宸的视线之后更是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总不能跟他说她看到的那些画面吧。 “没，没看见什么。”大概是没有想到叶瑾宸会来这么一句，桑彤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到底还是心虚的，所以就连说出口的话多少都没有多少的说服力。 叶瑾宸的视线落在桑彤的脸上，他本是随意一问，却没想到桑彤竟然是这么个表情，起先叶瑾宸还没多想，但是如今听到桑彤这般支支吾吾的，他就算有些迟钝，多少也是能够猜到些…… 小姑娘平日里看着就乖乖的，这会儿脸上带着些许心虚的红润，叶瑾宸的指尖动了动。 “真的吗？”他双唇轻启，听得出来心情似乎不错。 “当然是真的！”桑彤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拔高了一些。“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先回去睡了！” 桑彤觉得自己还是先溜比较好，她觉得叶瑾宸要是继续问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有点绷不住，毕竟……秀色可餐啊……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叶瑾宸愣了愣，她倒是跑得快，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显得不同寻常么。 桑彤回到房间就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捂在了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努力的想要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暴露的地方，越想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这一夜，桑彤很显然没有睡个好觉…… 就算是如此，在起床铃声响起的瞬间，桑彤还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现在案子没有破，休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 等到桑彤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才知道叶瑾宸已经开车出去了，她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今日的工作当中。 两个案子并在一起查，很多东西就要连在一起，目前能够确认的就是受害者的一些范围，如果管峰真的曾经接触或者收养过一个孩子，那么肯定会留下线索的。 管峰已经死亡了，而且在没有亲人朋友的情况下，想要查到这个孩子的信息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在得到了赎金的情况下，绑匪还是选择了撕票，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凶手慢慢拔掉死者的指甲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按照当年的记录来看，在收到赎金之后，管峰是打算放人的，又是什么改变了他的主意？ 一个个疑问同时抛过来的时候，不免让人有些烦躁焦虑，但是桑彤知道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她要越发的冷静沉着。 不管是连环案还是模仿案，总能从一些相关的信息中提取到关键。 叶瑾宸跟王宽有什么共通之处吗？被绑架的时候同样是学生。 学生？桑彤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闪过…… “老大，找到了！”丁建修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 c大这几年再国际上的排行一直都进步飞快，吸引了不少的学子，录取难度也是年年攀升。 五月将过，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放暑假了，虽说是大学，但是期中考试的紧张感还是有的，人满为患的教室里倒是安静。 桑彤跟叶瑾宸站在走廊处，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里头学生拿着平板记着笔记，刚刚桑彤凑过去看了一眼，字没写一个，这学生的画儿倒是画得不错，倒是有八分像台上讲课的人。 下课的铃声响起，大多数学生都走出了教室，只有少数几个人凑到了讲台边上，说是有不懂的问题，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了同学们，有问题发邮箱……”一一应对之后，同学们才带着几分不舍散开来。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完，桑彤跟叶瑾宸这才走进了教室，擦完黑板的人扭头就撞见了站在面前的熟人。 “秦老师，我们又见面了。”桑彤带着几分笑意说到。“还有些情况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那行，我们去办公室坐下来好好谈谈。”秦锐将手中的黑板檫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秦老师，这一次，还得麻烦你走一趟了。”桑彤脸上的笑容没有减。 对方只是愣了愣，随后嘴角挂上了几分笑意，摘下了眼镜，露出了双眼带着几分平和的笑意：“行，那就跟你们走一趟吧。” “秦老师，下节课的教室在那边，你是不是走反了？”正在往教室赶的学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喊了一声，视线在桑彤跟叶瑾宸的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啧，好看的人都是扎堆的吗？秦老师长得帅也就算了，就连朋友的颜值也是这么的逆天！ “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这节课自习，把我昨天发的习题都做一遍，下课前让数学委员把作业收上来发给我，认真做，这可是要计入平时分的。”秦锐对着面前的学生说到。 “知道了，秦老师！”学生应了一声，跟着身边的朋友朝着教室走了去，一步三回头的，多偷看了几眼。 桑彤看着渐行渐远的学生，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秦锐的面前，不得不说，秦锐看起来确实是个好老师，学生们对他的评价也不错，就是年纪看着不大，要是家长看了不太会放心的那种老师。 “行了，我们快去快回吧，不好意思，今天课程排的有点满。”秦锐朝着身边的两个人说到。 桑彤正想要说些什么，肩上的力道却让她到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叶瑾宸大概是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这个意思是不让她说？ 不过也确实，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开车来的是丁建修，老张也跟着，叶瑾宸带着秦锐坐在后座。 “桑警官不跟我们坐一辆车？”秦锐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头坐上另外一辆车的桑彤，忍不住的朝着叶瑾宸问了一句。 “嗯。”叶瑾宸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哦。”秦锐也应了一声，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另外一边，桑彤坐在了另外一辆车上，乐奇文正捧着电脑在后座敲敲打打的。 “要是所有的犯人都像秦老师这么配合，我们的抓捕行动也不会那么的麻烦危险了。”乐奇文的指尖快速敲动的同时，嘴里又感叹般的吐出一句。 “配合吗？”桑彤吐出一句。 “对啊。”乐奇文这会儿正忙着呢，回应了一句。 要说配合，确实挺配合的，按理说秦锐完全可以拒绝他们让他走一趟的提议，可是秦锐还是冷静的答应了，而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为什么……桑彤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秦锐是安排在了接待室，跟隔壁有些压迫感的审讯室不一样，这个地方没什么压迫感。 叶瑾宸给秦锐倒了一杯水，温温热热的刚刚好。 “不用客气，我不渴。”秦锐客气的拒绝道，只是叶瑾宸还是将纸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有点赶时间，还得回去给同学们上课……”秦锐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朝着叶瑾宸笑着问道。 “那行，开始吧。”叶瑾宸说完，桑彤已经打开了架好的记录仪，红光闪烁，谈话开始。“我们这次找您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些需要补充的信息，感谢您的配合。” “你们随便问，但凡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诉你们。”秦锐说到。 “请问您对陈源这位同学的印象如何？”桑彤打开了本子，一边写着，一边问道。 “陈源？哪个陈源？对不起，我的学生里叫陈源的太多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秦锐对桑彤说了一句。 “就是d班的那个陈源同学，他的数学成绩似乎不错，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桑彤继续询问。 “d班？”秦锐思考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伸手将自己的眼镜往旁边放了放，随后再次开口。 “你要是说别人我可能还真的想不起来，可要是说d班的陈源同学，我还真是有点印象，他的学习成绩不错的，是个聪明的学生。”说起陈源的时候，秦锐言语间似乎是满意的，看来陈源的学习成绩确实是不错。 “就是一手字写的真难看……” 用秦锐自己的话来说，要不是因为他那一手烂字，陈源的成绩应该是更好一些的，他的试卷每次批改的时候都令人头疼得很，不仔细一点都分辨不出来是对还是错…… “除了学习成绩以外，您觉得陈源这个学生品行如何？”桑彤又问。 “那我还真是不知道，他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又不像初中高中生，我们这些讲课的老师也不能管的那么宽不是？”秦锐说到。 他这话也有些道理，陈源作为一个大学生，已经是成年人了，老师确实也没有必要管的那么宽。 “其实要想知道陈源这个人怎么样，你们去找他的同学或者室友问，或许更清楚一些。” 桑彤写字的笔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记录着她跟秦锐的对话。 “那秦老师知道最近校园内很火的那个智力测试游戏吗？”桑彤又问。 “你说的是一百道数学题的那个测试？我当然知道了，其实这个测试还是我跟隔壁计算机的老师还有同学一起做的……”秦锐说得很直接。 桑彤抬头认真的看着秦锐，秦锐的年岁并不大，资料上显示他二十八岁，其实算算跟叶瑾宸的年纪差不多大，大概是因为教书的原因，所以带了几分读书人的温和，至少是比现在冷漠站在一旁的叶瑾宸看起来好相处一些。 “其实这是隔壁计算机系本科同学的一个课题作业，我这边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思路……”秦锐似乎看懂了桑彤眼中的几分疑惑，继续开始说到。 在秦锐看来，这种测试其实是没什么必要的，光靠几个数学题就能测试智力了？难道期中期末考试的成绩还不够测的？当初做这个测试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做一个调查，到底有多少比例的人会因为好奇而做这个测试，这才是这个课题的最终目的…… “原来是这样……”桑彤回应了一句，对于这个答案，她是有些意外的，却又不是完全的那么惊讶。 “那老师自己也做过测试吗？”桑彤又问。 “当然，我自己参与的作业，当然是要测试的。”秦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翻出了自己的邮箱，将当时的测试结果放在了桑彤的面前。 这种邮件，桑彤是见过的，当初陈源做完了测试之后，收到的也是这么一封邮件，跟秦锐现在给他看的这个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陈源当初测出来的是八十二分，秦锐测出来是一百分。 陈源的邮件最后附加了一个链接，而秦锐的邮件结尾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初陈源就是通过最后一个链接才进入了另一个论坛，根据陈源的说法，论坛里面聚集了不少高智商的人，甚至还有不少有趣的小游戏。 比如，他当初把王宽的手机放回去就是其中一个小游戏。 “这个测试结果是系统自动发送的。”秦锐给桑彤解释道。“桑警官要是有兴趣的话，可是自己做一下。” “嗯，会的。”桑彤没有拒绝，虽然她已经测试过好几次了，而且结果跟秦锐的这份结果也是一样的。 “怎么回事？这个秦锐的态度好像有点古怪？”正看着视频的丁建修转头对张为民说到。 “确实，我也是这么觉得。”张为民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办案的老手了，自然是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场。 “陈源也参加了这个游戏，可是他收到的邮件好像跟秦老师的有些不一样。”桑彤将陈源收到的邮件放在了秦锐的面前。 秦锐只是瞥了一眼手机的屏幕，视线自然也是扫到了邮件最后的链接，虽然这个链接现在已经失效了，可是只要邮件不删除，那链接一直都在。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提供一些用来做测试的题目，不过具体程序是怎么运行的，还得看计算机系那边的同学们是怎么设计的……”秦锐 淡然的说到。 “怎么了？难道这些跟王宽同学的案子有什么关系？”秦锐反问了一句。 “确实，跟王宽同学有点关系……”桑彤话说到一半，却并不打算继续下去，短暂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三十秒换做平时似乎并不是很长，可是在这样的谈话当中，多少给了一些莫名的压力，秦锐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润了润唇舌。 “秦老师，您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吗？”桑彤放下手中的笔，将本子和上，看向了面前的人。 “打网络游戏算吗？”秦锐快速回答，“其实我平时也跟我的学生们一起打游戏，我技术还行，学生们也爱跟我一块儿组队……” “还有呢？喜欢钓鱼吗？”桑彤又问。 秦锐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喜欢钓鱼的没几个了吧，电子钓鱼还行，真要我去河边坐几个小时，我是没有那个耐心的……”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秦锐忍不住的笑了笑。 “五月一号这天，秦老师怎么有心情去钓鱼了？”桑彤将一张照片放在了秦锐的面前，大概是因为个子高，加上长相的原因，就算照片中的人很多，但还是能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穿着白t恤的秦锐。 不同于他现在的打扮，大概是放假的原因，秦锐穿得格外的休闲，左手拿着一个红色的水桶，右手拿着一根鱼竿，看着倒是那么回事。 “城中的这条河水质可不行，早几年两岸的居民没少往里头倒生活污水，这里头的鱼钓起来可不能吃，脏得很。”桑彤说完又看着秦锐继续道：“秦老师没吃吧？” “当然，只是钓着玩的，后来又放回去了。”秦锐点了点头，回应着桑彤的话。 只是话音刚落，后头要说出口的话又给秦锐憋了回去，大概是想起来什么了。 他抬头看着桑彤，原本带着平和笑容的脸有了片刻变化，眼中似乎多了几分冷意。 “上次见到秦老师的时候，秦老师还说您这个五一假期并没怎么出门？”桑彤将照片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沉默了两秒，秦锐再次开口：“确实没有出远门，所以就在市里逛了逛。” 桑彤并没有记着反驳秦锐的答案，毕竟她的目的并不在这里。 “你们叫我过来不是为了王宽的案子？怎么问起我的事情来了，难道两位警官觉得我是杀人凶手？怎么可能……”秦锐仿佛是听了个笑话一样，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为什么不可能？”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默默站在旁边的叶瑾宸第一次开口。 大概是没有想到叶瑾宸突然会来这么一句，不止是桑彤，秦锐自己都愣了一小会儿。 不过也就是眨眼的瞬间，秦锐就恢复了神情，平静的回应道：“王宽是我最看重的学生，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叶瑾宸拉开椅子，坐在了桑彤的身边，桑彤往旁边挪开了一些，她知道自己的前期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会儿该叶瑾宸开始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为什么，可是……直到我找到了这个。”叶瑾宸往前推了推，一张有些旧了的彩色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应该是一张毕业照片，左上角标记了日期，七年前的照片。 桑彤看了一眼，很快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叶瑾宸，其实还挺好找的，他站在中间的位置，大概是周身的气质异于常人，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桑彤又多扫了一眼，却没有想到在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人，有些长的头发遮盖了面容，看起来有些阴郁内向，大概是因为太角落了，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显眼。 可是…… 桑彤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秦锐，又看了看照片上的人，这……也太像了。 “说实话，你改了名字，确实让我有些陌生，后来想想，你之前可能是跟你的养父姓的，后来改了名，我说的对吗？管锐同学。”叶瑾宸缓缓的开口。 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秦锐的表情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桑彤知道，叶瑾宸的第一剑已经成功刺中了秦锐。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秦锐的双目盯着叶瑾宸，仿佛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什么，但是很遗憾，叶瑾宸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情绪变化。 “十年前，你的养父管峰残忍的杀害了你的老师，我说的对吗？”叶瑾宸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传过来。 “养父？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过了二十岁才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哪来的什么养父？”秦锐摊了摊手，表情显得有些无所谓。 “确实，管峰算不上是你的养父，毕竟他也就只养了你几天又把你送回了福利院。”叶瑾宸将另外一张更旧一些的照片放在了秦锐的面前，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些瘦小，一排孩子们就算被收拾得干净也能够看得出来日子似乎过得并不是很好。 管峰没有什么亲友关系，所以调查起来有些难度，可是这个城市再大也就这样了，十几年前的孤儿院数量也不如如今的多，虽然是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是还是让他们查到了。 这也多亏了桑彤提供的一些线索，有游乐场的地方可不多，摸排下去，总算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的时候就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无亲无友更没有孩子的管峰，知道自己不能生，所以打算抱个孩子给自己养老。 六七岁的管锐进入了他的视线，毕竟像这么乖的孩子倒是少见，别的不说，养孩子还是得听话一些，可是他把孩子抱走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现在的条件根本不足以领养一个孩子。 扣群478015966 而且就算是这么大的孩子了，照顾起来也是很麻烦的，一日三餐少不了，而且还得看着，就怕一个不听话又跑走了，后来管锐又回到了福利院，因为偷孩子被关了一段时间的管峰放出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到底是养了几天的孩子，管峰对管锐还是有所惦记的，后来他赚的钱多数都是给管锐花了，供他读书上学，管峰一直默默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 而管锐也确实优秀，上学之后一直表现优异，各种奖学金也是拿了不少，当年看中的孩子越来越优秀，管峰自然是高兴的。 就是因为管峰跟秦锐之间并没有正式的收养关系，而且管峰也很少出现在管锐面前，在外人看来两个人确实不熟。 当年的监控系统也不完善，排查难度也远比现在的要大，没有查到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意外。 “他是他，我是我，他杀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一次，秦锐并没有否认叶瑾宸的话，脸上的冷漠也深了几分。“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模仿他杀了王宽吧？” 第96章 风起。 模仿犯，王宽的案子一开始的时候 ，整个组里就一直响起这三个字，毕竟王宽的案子跟之前的那个案子真的太像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有证据，你们就拿出证据来，而不是现在扯着一桩已经结案了的案子，在这里捕风捉影。”秦锐对上叶瑾宸的视线，桑彤看出了他眼底的挑衅。 “不用着急，这个事情，得从头开始讲起……”对于秦锐的挑衅，叶瑾宸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慢慢的揭开了这个案子的初始。 今年是秦锐正式任教的第一年，从n大毕业之后，秦锐就来到了c大读了研究生和博士，读博的期间他也一直在做着助教的工作，加上他本身就是个优秀的人，所以留校当了老师。 一切似乎都正常的发展着，可是……直到秦锐遇到了王宽。 王宽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用李凯的话来说，脑子就是比别人好使，平时上课似乎也没怎么听讲，下课了也在到处玩，家里条件似乎也还不错，性格也好，挺讨人喜欢的。 老师们对他的评价好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对于秦锐来说，他似乎从王宽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宽的手机是你让陈源放回他的宿舍的是吧？”叶瑾宸说道。“在接触过陈源之后，我们就已经秘密调查过了跟这个智力测试有关系的所有人……” 这个东西，想要做出来并没有那么难，计算机系的那群学生他们也一一都调查过了，几乎没有几个人认识王宽，可是能够接触到这个课题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们也曾怀疑过计算机系的那几个老师，排查花了一些时间，最终也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秦老师别说你是什么数学系的，对写代码什么的不通。”桑彤在旁边补了一句。 用程序做数学建模什么的太过常见了，秦锐可以说自己不精，可不能说自己一窍不通。 “这些也都是猜测，并不能直接表明什么。”秦锐并未反驳，只是依旧表明自己现在的态度，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出任何其他回应的。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还挺好奇的，你说王宽的手机都已经出现在了宿舍里，那他那些其他消失在宿舍的东西怎么没有出现？”叶瑾宸这话说的漫不经心，桑彤却很明显的感受到了秦锐那突然停顿的呼吸。 “他的手机你让陈源还回去了，那王宽的电动牙刷呢？还有他的剃须刀，少了充电线的充电头……”叶瑾宸细细数来，东西不多，也就日用的那几样，可是……足够了。 “秦锐，你觉得这些东西上会不会留下你的指纹？”叶瑾宸开口，“就算这么多东西留下指纹不容易，但是装它们的袋子呢？” “三天前的中午，你是不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扔掉了一兜东西？你觉得那兜东西现在在哪里？”叶瑾宸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没说一条，桑彤就看到秦锐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叶瑾宸，这一次，是我输给你了……”重新戴上眼镜，坐在办公桌边上的人出奇的冷静。“王宽确实是我杀的……” “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杀他的，毕竟那个孩子看着真的太可怜了，爹不疼妈不爱的……”说着说着秦锐就笑出了声，“你知道吗？我给他父母打电话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你说，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呢？你的人生又如何？”想起王宽被拔掉的十个指甲，桑彤就连语气都变得低沉了许多。她不喜欢秦锐这种拿着别人的不幸当成嘲讽的笑话来说的人。 秦锐的童年说不上来幸福不幸福，至少管峰对他还是可以的，比起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来说，秦锐幸运多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走向正确的路。 桑彤并没有等到秦锐的回答，他只是瞪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就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 “可以来根烟吗？”秦锐朝着叶瑾宸问了一句。 叶瑾宸把烟盒子扔在了桌子上，秦锐自己伸手拿了过去，抽出一根来，又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缓缓的点上。 “叶瑾宸，其实王宽跟你挺像的，有时候看着他，我就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你一样，把我像蚂蚁一样踩在地上碾压的那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你知道吗？”秦锐缓缓说到。 他注意到王宽是在开学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连续几次的考试，王宽都是第一名，这也只是让秦锐对他有所关注，人一旦清闲久了，是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的。 提心吊胆？这种情绪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这十年来，他的每一觉都睡得安稳极了。 真正让他盯上王宽是在一次课堂上，刚刚入冬的教室就已经开了暖气，关上门，教室里有些闷闷的暖意，让人困意上头，讲台上的人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催眠符号一样，让人哈欠连连。 一道声音却突然打破了课堂上的沉闷，秦锐到现在还记得王宽说的那句：“老师，你的公式用错了。” 捏着粉笔的手紧了几分，秦锐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王宽，彼时的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阶梯教室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秦锐那个时候就在想，这是多么讨厌的声音啊…… 而他却做不出任何的反驳，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擦掉了自己写的那行公式，几十双的眼镜落在他的身上，却无人知道面对黑板的是一张怎么阴森的脸。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关注起了这个叫王宽的学生，知道他的日常习惯，知道他的室友会帮他签到，知道他跟室友们不合也知道他每年的五月一号会去公墓。 所以……四月的最后一天来临了，秦锐明白，他的计划要开始了…… “我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太讨厌了……”秦锐低声说了一句。 秦锐觉得自己当时又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小学，初中还有高中他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上了大学之后也受到了老师的关注，可是偏偏出了一个叶瑾宸…… 他的名字永远出现在叶瑾宸的后面，他真的讨厌死这种感觉了…… 所以，都该死，只要他们全部都死了，就没有人来烦他了。 “不管是管峰还是你，或者是你们两个合起来，都不可能完成当年的杀人案，说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你们？”叶瑾宸并没有理会秦锐的那些自怨自艾。 每个人总归是有自己的选择的，既然秦锐自己都不愿意放过自己，那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起码现在叶瑾宸确定了，当年的绑架案秦锐也有参与，可是……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不可能是秦锐自己一个人完成的杀人案。 “没有谁，只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也是我实施的。”秦锐摇了摇头，否认了叶瑾宸的话。 桑彤原本以为秦锐把自己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都已经交代了，对于这部分的事情他应该不会隐瞒，毕竟左右不过是一死，但是没有想到秦锐竟然咬死了不肯开口。 直到丁建修他们进来把秦锐带走的时候，秦锐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交代。 桑彤扭头就看到叶瑾宸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拿给了自己，表情倒是不像她这么烦恼。 “看来，队长似乎并没有多意外？”桑彤接过水杯，道了一声谢。 “两个案子的受害人都被掏走了内脏器官，我们之前推断可能是器官买卖，这一次是，那十年前为什么不是？”叶瑾宸泯了一口水。 “队长的意思是……”桑彤只是迟疑了一秒，随后便反应过来了。 当年的死者，是因为推断凶手为了抛尸水中，不让尸体漂浮起来，所以掏出了内脏放入了石头，可是如今想想，内脏可能根本没有随尸体一起抛入河中被鱼虾啃食，极有可能跟王宽一样…… 诈骗网站，器官买卖，如果十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十年之后还在继续进行 非法活动，那……其规模及犯罪次数，桑彤光是想想都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不用慌，隔壁组已经有人开始顺着王宽这条线进行追踪了。”叶瑾宸拍了拍桑彤的肩头，这才让她稍稍平静了一些。 “这次还是多亏了有你提醒，不然也不会想到秦锐就是管峰的干儿子。”叶瑾宸难得的夸了桑彤一句。 桑彤这一次笑了笑，轻松了许多，自己憋着的那点小秘密都让叶瑾宸知道了，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谢谢队长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桑彤一脸正经的说到。 “下个月局里要搞表彰，我报了你的名字。”叶瑾宸突然来了句。 “什么？什么！”桑彤怀疑的声音变得惊恐。 她最害怕当着一群人的面儿领奖了，她真的不可以啊！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叶瑾宸无情的背影…… “今年，咱们特调八组最优秀的打工人就是你了，拒绝也没有用的……”乐奇文冷不丁的出现在了桑彤的身边。 “为什么啊！”桑彤头疼。 “因为我们都领过了啊！”乐奇文指了指办公室里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红木的柜子立在那里，桑彤几乎都没怎么注意过，走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奖杯。 桑彤瞅了一眼，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出现过，再看看这每年都长一样的奖杯。 难怪了…… 明年要是不来新人，这奖状都没人能颁！ *** 秦锐的判决下来的那天，办公室还和往常一样忙碌，近十一点的夜晚早已不似夏日那般暖和，桑彤关了办公室的灯，本来准备下楼，想了想，转身去了电梯口。 桑彤找到叶瑾宸的时候，他正在天台上，手里拿着一根烟，但是并没有抽，他们的这栋办公大楼比周围的建筑都要高一些，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半个城市的夜色。 桑彤没有上千去打扰叶瑾宸，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十年的心结，是否在今天解开了？ 叶瑾宸从选择这一行开始，是不是为了今天？ “走吧，起风了。”叶瑾宸回头，对上桑彤的双眼，解下的围巾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带着丝丝的暖意。 “好。”桑彤应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一些凉意，她却并没有放开。 曾经她也因为自己特殊的能力苦恼过，恐惧过，一遍遍承受着受害人的痛苦，她又何尝不会觉得压抑。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害怕，因为她知道，现在她身边一直会有一个人陪着她，像这样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那些梦境早已不是梦境，而是她前行路上的助力。 “叶瑾宸，谢谢你。”轻轻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飘落耳中。 他愣了愣，握着的手紧了紧，缓缓的应了一声。 十年挣扎，他想他终于能放下了。 第97章 番外世界，你好。 桑彤已经很久没有现在这么难受的感觉了，全身就像是被碾碎了一样，身体从内到外都是难以形容的痛感。 她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白色，鼻尖还有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想要坐起来，可是发现腰腹根本就使不上任何的力气，甚至她一动就觉得身上的疼痛感似乎加重了几分。 她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领奖的路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桑彤，今天感觉怎么样？”一个传着白色制服的女士走了进来，朝着她温和的询问了一句。 桑彤想要开口，想要说自己的身体真的很痛，可是张了张唇，喉咙痛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现在只能这么趟着，除此之外，什么别的事情都做不了，她记不起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哦，你要振作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开口说话了。”护士朝着她笑着说道，声音说不出的温和，桑彤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可是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她…… 护士给她换了吊瓶，然后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就离开了，桑彤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周围的环境也安静得厉害，能够听见窗户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声音点滴低落的声音，很小的一声。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所以她在领奖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她原本以为她会见到其他人，可是一天过去了，除了给她换药的护士，她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人，为什么队里的人没有人来看她，难道是去忙了？ “今天恢复得不错，明天就能吃流食了……”护士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桑彤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理解了，但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懂。 大概四因为身体上的痛感，所以桑彤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昏睡了过去，她夜里似乎做了一个梦，很累很累，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梦。 一般只有跟案子相关的梦，她醒来之后才会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普通的梦估摸着是没有休息好，或者是因为自己受伤之后身体变差了的原因。 护士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对方将汤放在了桌子上，帮她把床摇了起来。 “今天先从喝汤开始，可能下咽的时候喉咙还是会觉得疼，要是不舒服你就跟我说。”护士朝着她温和的说到，桑彤点了点头，虽然身体还是不能动弹，但是脖子还是能转动的，五官也能动，说不出来话，护士说她的喉咙被烟呛到了，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她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但是对方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一口汤被喂到了嘴里，温温热热的，好像是番茄汤的味道，桑彤的眼睛落到了碗中，确实是有捣碎的番茄，可是……下一秒，桑彤的脸色就变了。 她知道碗中是番茄，眼中看到的却不是番茄，不对，从昨天开始就有些不太对劲，她目光所及的东西全部都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之前躺着看不见外面的景色，现在坐了起来，她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树叶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白色的。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的，她十五岁那年出过车祸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色觉障碍，她的世界只有黑白两个颜色，等到她恢复的时候，她就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 她这是……再次出现了色觉障碍？ 桑彤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症状会复发，曾经看不到任何颜色的时候，她是怎么艰难的挺过那段时间她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复发了！ 心里的恐慌让她有些着急，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做不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了？”护士以为她是吞咽太难受，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可是桑彤只是着急的看着她，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着急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桑彤就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她早就已经跟做好心理准备的，视觉障碍这种事情会复发是正常的，她一定能够恢复过来的。 可是，好几天了，为什么组里没有一个人来找自己？ 见到叶瑾宸是在她的双手恢复知觉的那一天，她动了动手，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麻痹感，像是有很多根针在扎自己的胳膊一样，大概是因为躺的时间太长了的缘故。 叶瑾宸穿着医生制服走了进来，浅蓝色的制服让桑彤有些陌生，她好像没有见他穿过这一套，看到叶瑾宸的瞬间，桑彤心里放心了不少，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醒了 ？感觉怎么样？“叶瑾宸开口，本来冷冰冰的一个人，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柔和。 小姑娘？桑彤愣了愣，叶瑾宸这是在逗她吗？可是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叶瑾宸绝对不会是在这种时刻开玩笑的人。 她没办法说话，缓缓的抬起了手，想要比划些什么，可是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的时候，桑彤愣在了原处。 这是她的手吗？虽然有些瘦，但是白白嫩嫩的，也没有任何伤痕，完全不像是她自己的手。 她这几年一直在训练，所有手上是有明显的疤痕的，还有因为练枪而产生的茧子，可是现在自己的右手，根本就不像是她自己的手。 她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现在的叶瑾宸虽然还是那么的沉稳，但是远比她印象中的叶瑾宸年轻许多，看上去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护士说你的嗓子呛烟了，所以现在还不能说话，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用手机打出来。”叶瑾宸将手机放在了她的手里。 桑彤一眼就从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一些伤痕，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这张脸……不是她十几岁时候的脸吗？ 手机屏幕亮起，桑彤看到了屏幕上的时间。 她……竟然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那她的家人呢？ 桑彤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来，将屏幕递给了叶瑾宸，对方的视线在触及那行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不易察觉的波动。 要不是因为对叶瑾宸有点了解，桑彤真的很难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变动，让桑彤悬着的心死了。 她将手机拿了过来，手指按在屏幕上的瞬间停顿了下来，犹豫了几秒之后，桑彤还是打出了那一句：“我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了是吗？” 手机屏幕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叶瑾宸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冷漠下去，他朝着她点了点头。 桑彤的心突然颤了颤，果然……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明明都已经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是刑侦一队的叶瑾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真凶的！”叶瑾宸的声音传来，严肃又诚恳。 桑彤的视线落在了叶瑾宸的身上，如果是特调组的叶瑾宸大概是不会说这句话的…… 所以，她究竟是怎么了？是重生到了十五岁这一年，还是因为车祸的事情让她难以接受，所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忽然间有点分不清了。 她又跟叶瑾宸聊了一些关于车祸的事情，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身体机能也渐渐恢复了，康复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小姑娘，不要放弃，你一定可以的。”这是叶瑾宸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她站起来的每一步都很是艰难，好在，她还是成功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种种只是她臆想出来的画面，所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她在昏睡中做过的一场场梦，梦境与现实交织，她忽然有些分不太清了。 眼睛里看到的颜色一天天变多，黑白的世界逐渐变成彩色，桑彤想，那个时刻终于是要来了。 “叶警官，我想去车祸现场看看。”桑彤开口的第一句，声音有些不太好听，像是锯木头似的拉扯感，但是她好在是开口说话了。 “好。”叶瑾宸答应了她。 过去了一段时日，车祸的现场早就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路边的草丛里还能发现一些碎碎的汽车残片，道路上也还残留着撞击的痕迹，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消失了。 桑彤站在道路上，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她找到了一丝痕迹，因为雨水的冲刷，所以痕迹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可是桑彤还是找到了那摊几乎消失的血迹。 那是汽车侧翻后，被压在下面的父亲身上流出来的血，她想要寻找一个答案，她的手掌放在了那摊血迹上，闭上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那些碎片，就算她的掌心下面曾经有过一大滩血迹，可是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桑彤喃喃的说到。 她的能力已经消失了吗？不，不可能，她还没有抓到凶手，怎么可能会消失！ 桑彤有些难以接受…… 叶瑾宸看出来桑彤的状态有些不好，他靠了过来，没想到下一秒小姑娘就晕倒了下去，他赶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开着车朝着医院飞奔而去。 医生说桑彤只是悲伤过度，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桑彤再次醒来之后就像是疯了一样，一直找着他父母的遗物，那些沾染了血迹的物品被拿到了她的面前，她拿起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可是……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就算是这么清晰的血迹，还是不能给她提供任何画面。 果然，过去的种种都是一场梦，世界上哪来的什么异能，现在才是现实世界…… 可是她还没有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她还没有完成那些事情，她不能这样倒下！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叶瑾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像是安抚一样。 桑彤侧头看着他，如果是别人，桑彤或许会怀疑，可是说这话的事他，就算不是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叶瑾宸，可是她相信他。 “好。”桑彤开口。 犯人被抓的那天，桑彤已经回到了学校里，双亲的去世让她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她没有被悲伤击溃，反倒是坚强的成长着。 她以最优秀的成绩考入了警察学院，走上了她曾经的道路。 她想，这条路再难，她也会一直走下去的。 “桑彤。”她听见有人喊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叶瑾宸穿着她熟悉的制服朝着她走了过来，是她熟悉的那个颜色。 命运交织，他们终会相遇。 “你好，我是桑彤，是今天来报到的实习生！”特调组办公室门口，明亮的声音响起。 坐在办公桌边上的人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你好，我是叶瑾宸。”他回应道。 ====== “桑彤，桑彤！”呼喊的声音再次传来，桑彤缓缓的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难道……她又回来了！ 她猛得抬手看了一眼，还好，是她熟悉的那双布满茧子的手。 “好家伙，你总算是醒了！”乐奇文凑了过来，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桑彤这才想起来，自己去领奖的路上好像遇到了车祸来着，她当时冲上去救人了，但是车子漏油了，她是被余波波及到了。 “还好伤得不重……”老张说到。 “行了行了，别折腾了，让桑彤再休息一会儿。”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其他的人都散了去，这个时候桑彤才看到一直待在旁边没有动静的叶瑾宸。 他看着她，眼睛有些散去的红。 “怎么样？有没有哪儿疼？”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人知道他在接收到消息的那个瞬间是多么的害怕。 他也从来没有这般心慌的感觉。 “没有，就是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桑彤说到。 叶瑾宸走到了她的身边，缓缓的坐了下来，将桑彤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的揉着。 叶瑾宸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生性就有些冷，只是他所有的温柔似乎都给了桑彤。 “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桑彤说到。 “什么梦？”叶瑾宸问。 “我梦到我的能力消失了……”桑彤继续道。 叶瑾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继续。 “锦上添花的东西，现在的你就算是没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影响你成为特调组优秀的队员。”叶瑾宸说 到。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桑彤笑着说道。 叶瑾宸正想要说些什么，桑彤扭头，咬上了他的指尖，淡淡的疼痛感传来，她倒是狠心，都咬出血了。 “叶队长，你说我笑着闭上眼睛会看到什么？”她脸上带上了几分得意，唇上还有血迹。 “那你试试。” 桑彤倒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下一秒，唇上便一热，叶瑾宸直接吻了上来…… 熟悉的感觉传来，这一次，她再次看到了那些久违的画面。 好家伙，鼻子热热的，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一声轻笑传来，桑彤睁眼就对上了叶瑾宸的那双眼，她愣了两秒，好看是真的好看。 但是……她的脸怎么这么的烫！这该死的技能，别什么都能看到啊！ 不对……看到也挺好的！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叶瑾宸扶着她躺好。 “我想吃咱们单位旁边那家蛋糕店的起司蛋糕。”桑彤说到。 “好，那你等我会儿。”叶瑾宸回应了一声，缓缓的站起了身。 病房门关上，桑彤的视线落在窗外，树叶随风摆动。 十五岁的桑彤害怕一切，所以那时的她才会那么的恐慌。 可是如今的她，就算是有朝一日失去这个能力，她应该也不会感到害怕了。 因为，她知道，她与他的命运早已交织在一起。 十五岁的桑彤，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