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年代文大佬的病弱妻子》来自www.aqtxt.net 成为年代文大佬的病弱妻子 作者:吃猫的鱼儿 文案 宝子们,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尽量写完就更 隔壁预收:《七零女配拒当对照组》 本文文案: 一觉醒来,年仅二十岁的姜愿穿书了 穿成书中女配的早死后妈 女配陆苗是原主丈夫早年收养的闺女,自小就暗恋着隔壁大院里的男主 为了追随男主,背着家里人报名了下乡活动,这个被家人宠溺长大的少女在乡下吃尽了苦头 男女主正式确认恋爱关系后,她一时想不开在晚上跑了出去,却被隔壁村的流氓玷污,最后受不了这屈辱跳河了,年仅十八岁 而原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体弱多病,父母不疼,丈夫不爱,完全一整个透明人 原主丈夫陆晟让,今年32岁,商界大佬,忙于工作鲜少回家 但惜命的姜愿暂时没功夫去管这些,因为她有一具走几步路就累得头晕眼花、胸口发闷的身子,离死不远了 于是,姜愿吩咐厨房,每天各种补汤换着来 乌鸡栗子汤、蘑菇三鲜甲鱼汤、红枣黑豆鲤鱼汤…… 再顺手给便宜闺女洗洗脑子和眼睛 看着蹭蹭蹭上涨的体重,陆苗没空去扒拉男主了,朝陆晟让控诉:爸,你娶的女人太过分了,居然想让我长胖!你能不能管管她,谁家隔三差五就炖补汤啊 被迫天天跟着喝补汤的陆晟让,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低头,两管温热鼻血缓缓流出 陆晟让:…… 是该管管了,再这么补下去,他也快没了 阅读提示:本文架空,私设偏多 内容标签:女配 甜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姜愿,陆晟让 一句话简介:你不要过来啊 立意:健康身体是一切的基础 第01章 1975年春天,老树抽芽,春光明媚。 京市陆家。 偌大的小洋房里寂静无声,仅有一两个佣人在院子里忙碌。 “萍姐,夫人早上就没下来吃早饭,不会出啥事了吧?”年轻女佣询问。 大家都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不爱出门,但这还是头一回连早饭都没下来吃。 年长些的女人训斥道:“闭嘴,主人家的事是你我能编排的吗?还不快去干活。” 女佣低下头走了。 萍姐眉头紧皱,放下手里的事情,上楼敲响了主卧的房门,轻声询问:“夫人,您醒了吗?” 卧室里的姜愿正安详的躺在被窝里,手脚冰凉。几个小时过去,还是没能从穿书的事实中走出来。 上一秒她还在和室友过马路,下一秒就上天了,睁眼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翻阅屋内的物件,能确定这是她昨晚看的一本年代文,她是书中一笔带过的同名同姓的路人甲,被提及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一句话概括小说内容:知青男主和貌美村花的甜蜜爱情故事。 男主是隔壁大院里温家的独生子温屿,因为那两年国家时局动荡,温家怕一朝不慎出事,便忍痛将他送去乡下,等一切稳定后再想办法接回来。 温屿在插队的那个村子,对女主华柳一见钟情。他没见过这般坚毅大胆的女孩子,觉得这才是他值得相守一生的人。 炮灰女配陆苗和温屿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知道温屿下乡后,瞒着家人也跟着去了乡下。 尽管女配她爹陆晟让,有托人照顾陆苗,但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陆苗吃了不少苦头,在这两人中间当一抹润滑剂,而男女主感情不断升温。 温屿嘴上说着把陆苗当成亲妹妹,行为上却不清不楚的,钓着她谋取好处和利益。 在温屿和华柳正式确认恋爱关系后,陆苗一时想不开在晚上跑了出去,却被隔壁村的小流氓玷污,最后受不了这屈辱跳河了,年仅十八岁。 陆晟让知道这一噩耗,放下工作亲自去把陆苗接了回家。为报复温家,让温父在晋升中出现工作失误,且各种针对温家,只为了让陆苗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 奈何温屿是男主,陆晟让再怎么强大也没能斗过,最后携家人远赴国外,再未回来过。 男女主恩恩爱爱了一辈子,早不记得了那个死在冰冷河水中的女孩。 而原主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体弱多病,父母不疼,丈夫不爱,完全一整个透明人。 是的,姜愿就是大佬陆晟让的妻子,女配陆苗的后妈。在小说后半截,好像是因病去世了。 想到这儿,她嗓子就痒痒的,忍不住掩唇咳嗽起来,瘦削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隐约听到有人在敲门说话,但姜愿已经自顾不暇了。 她穿书前身体倍儿棒,一年感冒都很少有。这会儿咳得头昏眼花,呼吸急促,浑身发抖瘫软,连支撑着去开门的力气都没了。 要不是萍姐见屋里许久没回应,着急忙慌的推门进来给她轻轻拍背,还喂了她一点水。 姜愿真怀疑她能咳死在床上了。 萍姐小心翼翼的将人扶靠在床头,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夫人,您好点了吗?要不要叫医生来一趟?” 姜愿咳出了一身汗,疲惫的闭闭眼,“不用,我休息会儿就行。萍姐,你给我端杯蜂蜜水来吧。” 这身体素质太差了,她得好好缓一缓。 “好,我这就去。”萍姐轻声征求她的意愿,“夫人,要不早饭我给您端上来吃?身体再不舒服,也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自从夫人和先生结婚搬进来后,夫人大部分事宜都是她一手操办的。知道夫人身体一不舒服就没什么胃口,严重些,一天下来就只吃几口饭。 这样下去,营养跟不上,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瞧瞧这瘦的,刚她搀扶着都硌手。 经她一说,姜愿才觉胃里空荡荡的,“萍姐,蜂蜜水放楼下吧,等会儿我下楼吃早饭。” 这是主卧,陆晟让在家时也睡这里,在卧室吃饭不太好。 萍姐离开后,姜愿又躺了几十秒,才起床走近卫生间。仔细一看,这张脸和她还蛮像的。 只不过这张脸更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下巴尖尖的,整个人弱柳扶风,纤细得一阵风能吹跑似的。 简单洗漱后,姜愿换了身宽松的针织长裙,亮眼的嫩黄色衬得人气好了不少。 餐桌上摆好早饭,看着挺有食欲,美中不足的是分量少。 姜愿还在担心能不能吃饱饭,结果没想到一碗小米粥下肚,她就饱了。???原主以前是猫吗?这么点就饱了…… 姜愿坐着怀疑人生,嘴巴还想吃,胃却装不下了。 萍姐突然走来打断了她的沉思,“夫人,您家人来了。需要请进来吗?” 姜家人?呵,那个家里没几个人真正关心原主的。 “来的是谁?” 萍姐诧异她今天这般冷淡,“姜夫人和姜小姐。” “请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这吸血鬼一样的家人,脸皮到底有多厚。 小说中,关于原主的描写很少,寥寥几言却囊括了她悲惨的一生。 从小体弱多病,耗尽了父母对她的爱。在双胞胎姐弟出生后,姜家更没了她的存在。 和陆晟让结婚后,这对父母甚至不顾她病弱易折的身体,一心劝说她一定要给陆家生个男孩,好稳固陆家夫人的地位。更多的是,姜家想借这层关系搭上陆家这辆顺风车。 原主渴望得到失去已久的父母的爱,几乎没拒绝过他们的要求。哪怕很无理,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姜愿没法理解原主的想法,姜家人明显就是在利用她,竟还傻傻敌我不分。要她说,真想得到姜家人的爱,那还不如抱紧陆家的大腿,壮大自身实力。 想要什么不就都有了么。 两分钟后,李秀雪和姜明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在昂贵的沙发上。 见姜愿这回没亲自出门来接她,李秀雪很不满意,数落道:“愿愿,这里是你家,妈妈来看你怎么每回还要在外等着啊。你跟佣人说,下回见着我和明月,就直接开门吧。省的我还在外面干等着。” 姜明月羡慕的看着洋楼里的一切,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娇蛮的附和:“就是就是,我和妈妈特意来看姐姐你的。姐姐你都不来迎接我们,当真是在陆家过得太安逸了。” 一旁的萍姐听着这刁蛮无理的言语,刚想开口说夫人身体不舒服。 姜愿低头轻述,为难道:“妈,晟让不喜欢别人踏足家里,您不是一直都让我做好晟让的妻子吗?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明月,抱歉啊,姐姐刚起床,身体有些不舒服。” 李秀雪噎住,暗骂她一句废物,面上笑眯眯的说:“没事,妈就是随口一说。莫管明月,她大大咧咧惯了。” 姜明月不想听她们说话,眼睛不安分的转悠着:“姐姐,你和妈妈好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 李秀雪趁机问:“愿愿,苗苗不在家吗?明月和苗苗相差不大,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姜愿轻瞥一眼这对意图明显的母女,回头问萍姐:“苗苗在家吗?” 萍姐:“小姐早上出门了。” 姜愿状似无奈:“妈,你看,苗苗不在家。下次有机会让明月和苗苗玩。明月,你出去逛逛吧,楼上别去就成。” 姜明月闻言将目光投向二楼,“姐姐,你是怕我捣乱吗?” 姜愿顺势点头:“对啊,妹妹,你姐夫的书房也在二楼,万一掉了什么东西,有理说不清哦。” 姜明月脸色难堪,气恼的起身:“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去呢。” 说完就气冲冲的往外走了。 姜愿担忧的看向李秀雪:“妈,妹妹她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也是为了她好,晟让把工作看得很重要……” 这话完全是在鬼扯,以陆晟让的性子,不可能把重要文件放在家里书房的。说那话纯纯是在膈应她那心里有鬼的好妹妹。 小说剧情里,有一段描写。 陆苗早上去找温屿碰壁了,回来后发现后妈的妹妹进了她房间,还佩戴了最喜欢的首饰,当即又哭又闹。 原主不知道妹妹干的好事,在李秀雪的眼神示意下,还帮着妹妹说好话。 也就是因为这个,陆苗对原主的印象更不好了。当晚还找陆晟让告状。陆晟让训斥了一番原主,还警告她少把姜家人带到家里来。 李秀雪不高兴小女儿受委屈,但有陆晟让的名头在前,她也不好说什么。 “没事,明月从小被我和她爸惯坏了。这孩子,稍有不如意就发脾气。”话虽表达了嫌弃,但眼中的笑意一点不少。 在李秀雪看来,后来生的这对龙凤胎是她的骄傲,都是健健康康的。小女儿样貌虽比不上大女儿,但也是不输一般人的。 姜愿笑笑没接话茬,惬意品尝着厨房新做好的甜点。 李秀雪来的目的不想都知道是什么。 无非是劝她抓紧丈夫的心,早点生个自己的孩子,最好还是个男孩。却根本没想过原主病弱的身子能不能承受生孩子的代价。 李秀雪正等着大女儿开口,但空气沉寂了两分钟,对面的姜愿仍自顾自的尝着点心,举手投足间随意坦然,没了那股小家子气,也没说让她也尝尝。 和以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李秀雪心底发慌,像是有什么逃离了她的控制。 她按捺住不悦,倨傲的对一边候着的萍姐说:“你下去吧,我和我女儿有话要说。” 萍姐见识过姜家母女的刁蛮,担心夫人受委屈就没动,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属实是把李秀雪的脸踩在了地上。 “喂,没听到我让你下去吗?”好面子的李秀雪哪肯受这委屈。 说着就抹上了眼角,挤兑道:“愿愿啊,佣人就是佣人,瞧瞧,妈连你身边的一个佣人都喊不动了。” 萍姐恭敬道:“姜夫人,先生给我发工资,我只听先生夫人以及小姐的话。” 言外之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我。 李秀雪脸被打的啪啪作响,脸色尤为难看。 在她要失去理智前,姜愿出声了:“妈,你别怪萍姐,萍姐也是为我着想。我身体不好,身边需要随时有人。” 李秀雪冷静下来,怒瞪了没眼力见的萍姐,起身坐在了大女儿身边。拉过她的手,温温柔柔的关心问:“愿愿,你和女婿怎么样了?那什么还好吗?” 姜愿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啥。 从原主的记忆得知,两人结婚一个月,陆晟让忙于工作,见面次数一只手数得清,同床共枕仅一次。还是新婚夜那一次。 嗯,两人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第02章 “妈,晟让很忙。”姜愿似无奈的说。 幸好大佬是个工作狂,她还没做好给人当妻子的准备呢。想她单身到大学,连男生的小手都还没摸过,现在直接晋升为妻子和后妈这俩角色了。 便宜闺女陆苗,十四岁了。也用不着她操什么心了。 李秀雪怒其不争:“哪个男人不忙,再忙你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总得回家的吧,你真是白瞎长了这张脸。连个男人都抓不住。” 姜愿静静听着李秀雪说话,就跟听相声似的,莫名的好笑。 大佬的行踪岂是她一个小透明能知道的? 这姜家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竟妄图通过原主来攀上陆家的顺风车。也不看看自身有没有那个实力。 啧,姜家在陆家面前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弟弟,就算没有陆晟让的帮忙,原主安分守己,也能凭着陆夫人这个称呼过得很好。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吃草,原主脑子不清醒,夹在中间怕是受了不少累。 可惜啊,为了那对父母微薄的爱,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姜愿听得犯困,浅浅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仗着身体不好软绵绵的斜靠在沙发里。 李秀雪说得口干舌燥,浓妆艳抹的脸上不耐烦:“姜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妈,我有点困。昨晚没睡好。”姜愿低眉垂眼的解释。 李秀雪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你了,你说你到底有啥用啊……” 这时,外面传来了争吵声。 萍姐皱眉:“夫人,好像是小姐和姜小姐吵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扎着两根辫子的鹅蛋脸少女冲了进来,小脸因生气而红扑扑的,穿着长袖连衣裙。 “你为什么又让不相干的人进我家?” 今天是周六,陆苗大清早就爬起来了,早饭都没吃就跑去隔壁大院找温屿哥哥。 半小时不到,温屿哥哥的朋友就商量着出去玩儿。陆苗作为当中唯一的女生,被他以不方便的借口给撵了回来。 闷闷不乐的回到家,就瞧见她后妈的妹妹在手欠的扯她种的花。 花朵秃了一小片,地面上全是花瓣。 陆苗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上来了,跑过去质问的同时,还发现这人手腕上带着的银手链格外的眼熟。 仔细一想,这不是她之前没找到的手链吗?难怪上回姜家人来过后,她东西就找不到了。 新仇旧仇堆积在一起,陆苗能忍才怪。 姜愿坐直身子,“苗苗,怎么了?” 紧跟其后的姜明月哭唧唧的跑进来,扑进李秀雪的怀里,“妈妈。” 陆苗指着姜明月,口齿伶俐的说:“你的好妹妹偷了我的手链,还把我和爸爸种的花给扯了一地。我说她,她还不承认。” 姜愿惊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明月,苗苗说的是真的吗?” 姜明月没说话,紧紧抱着李秀雪哭泣,抽动的身子和哭泣声让李秀雪心疼坏了。 李秀雪也不知手链这玩意儿,但还是一味的站在小女儿这边:“苗苗,你可冤枉我家明月了。她从小听话懂事,怎么可能偷你的手链呢。那手链是她爸买给她生日礼物,应该是你看错了吧。” “再说,那花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扯了就扯了呗,又不是不开了。这有什么的,伤的你们姐妹间的和气就不好了。” 这不要脸的嘴脸,让单纯的陆苗都气得结巴了,“我?和她姐妹?呵呵,她多大的脸啊。我爸现在就我一个孩子,没有别的兄弟姐妹。” “对了,那手链是我爸爸在国外定制的,内侧有个苗字。你叫她把手链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还有,姜明月扯的花是珍稀品种,你们好好想想赔多少吧。不赔的话,我就实话告诉我爸爸了。” 这个哑巴亏,这对恶心母女是吃定了。 陆苗知道自己的身世,对陆晟让要结婚生子也没意见。但在看到年轻的姜愿后,那声妈有些喊不出口。 主要是姜愿太年轻漂亮了,娇弱的像是橱窗里精心放置的洋娃娃。相比喊妈,喊她姐姐还更适合些。 可以说,陆苗最初对原主是有好感的,也想过和她好好相处,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惜因为姜家人的挑拨和掺和,原主做错了事。 依偎在一起的李秀雪母女慌了,要是这种小事闹到陆晟让面前去,影响了姜家的生意,回去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李秀雪果断的推开小女儿,拽起她的手腕,查看手链,果真上边刻着一个‘苗’字。 她人都懵了,当机立断的狠下心打了姜明月一巴掌,“明月!妈妈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还不取下来还给苗苗。” 姜明月不可置信的捂着发疼的脸蛋,眼泪说掉就掉:“妈,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李秀雪扒拉下手链:“还不快给苗苗道歉,别以为你姐姐现在是苗苗的妈妈,就这么不知分寸。” 陆苗绷着小脸观看这出好戏,余光却在瞥边上的姜愿,心想:也不知这女人会帮谁,她都能看出这对母女的装模作样。上天给了这女人出色的容貌,却关了智慧的那扇窗。 被惦记着的姜愿低下头,当没看到李秀雪的眼神暗示。她现在嘴巴痒痒的,想嗑瓜子了。 李秀雪那一巴掌打得装腔作势,糊弄小孩罢了。要论演戏,还得是这对八百个心眼子的母女啊。 见姜愿没搭理,陆苗心情好了不少,看都没看那手链一眼,轻飘飘的说:“不要了,你喜欢就送你了。我爸爸送的手链多着呢,不缺这一条。姜明月,你喜欢手链可以让你爸妈给你买啊,犯得着来偷我的吗?” 别人戴过的,她才不要,尤其是姜明月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嫌脏。 姜明月不肯承认偷窃的罪行,死犟着反驳:“我没有偷,这手链是我捡的。陆苗,你不要胡说。” “妈妈,这手链真是我捡的。我怎么可能去偷东西呢。” 又把矛头对准事不关己的姜愿,红着眼眶说:“姐姐,连你也不肯相信我吗?你不能因为陆苗的一句话,就往我头上泼脏水。我才是你亲妹妹啊。” 姜愿被她哀怨的眼神激得起了鸡皮疙瘩,轻声反问:“明月,这手链看着就不便宜,你捡到后为什么不问问姐姐家里有没有人丢了东西呢?” 姜明月哽咽说:“当时我和妈妈要离开了,就不想再回去麻烦姐姐你。想着下回来再问的。” 小女儿偷东西这罪名不能做实,李秀雪当然是无条件的选择站在小女儿这边,开始打感情牌:“愿愿,你和明月是相处了十多年的亲姐妹,她的性格你了解,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明月爱漂亮,可能就是看着手链好看……” 陆苗小小年纪就已经学到了陆晟让的高冷做派,冷声打断:“停,所以姜夫人和姜小姐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你们的?捡到的,姜明月你还真想得出来这种借口。这手链我一直放首饰盒里,就没拿出来戴过。” “难道是手链自己长腿跑到姜小姐你的面前,特意让你捡到的?缘分呐,这手链更应该给你了。” “手链的事儿我不想再说了,但是我的花,姜明月必须给我道歉。” 再继续说下去,姜明月还是会咬死不承认,何必浪费精力在这上面。那手链她也是真不想要了,就当丢了。 花园里的花也不是什么品种花,就纯属看不顺眼姜明月弄坏她家的东西。哪怕一棵草也不行。 不管李秀雪怎么说,姜明月死活不愿意低头道歉。 姜愿觉得该轮到自己出场了,一副好心的说:“妹妹,苗苗不和你计较手链的事情了,但那花,确实是你的不对。你也不想让爸妈为难吧?” 李秀雪还知事情轻重,板起脸道:“明月。” 姜明月攥紧衣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屈辱,艰涩的道歉:“对不起,苗苗。我不该摘你的花的。” 心里嫉妒恨的发狂,一个被陆家收养的野种,凭什么这么嚣张。她恨不得扑上去扯掉陆苗那张虚伪猖狂的嘴脸。 陆苗挑衅的冲她一笑:“姜小姐,我和你还有你妈,不熟。麻烦别叫我苗苗。” 说完,捻起一块糕点就开开心心的上楼了。 小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李秀雪也没心思和姜愿说话。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陆家。 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姜愿略有些疲惫,“萍姐,我上楼休息会儿。午饭再叫我。” 刚上楼拐弯,就碰到站在那儿的陆苗。 “诶,今儿怎么不帮着姜家人说话了?” 她上楼后,才发觉今天的姜愿话少得可怜,脸色也不大好。也不知道她爸娶个病殃殃的老婆回来干什么。 姜愿:“没话说,不想说。” 陆苗凑近了些,不大高兴的问:“你身体又不舒服了?请医生来看过没?” 她爸在外辛苦挣钱,她帮着照看一下病秧子也是应该的。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妈妈。 姜愿好笑道:“老毛病,习惯了。谢谢苗苗的关心。” 陆苗脸一撇,“谁关心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想到她爸这一出差就是半个月,陆苗好心提醒道:“我爸今天晚上回来,你不要拿姜家的事去烦他。你妈你妹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别让她们进来。” 病秧子这身体,要再气几回,她爸下次回来就该看不到活人了。 话非常直白浅显,甚至有些刺耳。要原主听到,肯定会和陆苗吵起来。 可现在是姜愿。 “好,听苗苗的。苗苗,对不起啊,姜明月偷你手链这事我不知情,怪我上回没看住她。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陆苗谨慎的后退一步,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不仅没因她说的话生气,还答应了??? 陆苗惊恐的跑到二楼护栏处,大声向下喊:“萍姨!萍姨!我妈她脑子烧坏了,快请医生来家里!” 第03章 这声“妈”脱口而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喊出口。 姜愿:…… “我没发烧,就是想通了而已。” 陆苗人小鬼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是不烫。萍姨,不用喊医生了。” 她天马行空的猜测着:“你真想通了?不会是你妈给你出的主意,为了暂时缓住我,才故意这样说的吧?我跟你说啊,姜明月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姜愿郑重其事:“真想通了。” 姜愿有一种她和陆苗身份对调了的感觉,这手法这说话方式,比她还要像大人。 不经怀疑起小说里的脑残剧情,陆苗不是傻白甜,会思考,更不会为了别人受委屈。 这样聪明的女孩子会为了两面三刀的男主,背着陆家人跑到乡下去?还看不清男主的渣男面孔? “苗苗,今天几月几号来着?” 陆苗不理解,但回答:“4月12号。你问这个干嘛?” 姜愿打起精神,拐弯抹角的询问:“今早你又去找温屿了?”她记得男主下乡是在六月左右。 提起这个名字,精神亢奋的陆苗瞬间歇了气势,垂头丧气的“嗯”了一声,“他和朋友出去玩儿,都不带我一起。嫌我是个女的,会给他们拖后腿。” 姜愿瞅她这模样,就知道报名的事儿肯定还没着落,极有可能温屿都还不知道自己要下乡去,要不然也不会还有心思出去玩儿。 “***曾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他这是赤裸裸的歧视!苗苗,以后别找他玩儿了,他不配!”姜愿拐弯抹角的说着男主的坏话。 便宜闺女怪可爱的,不太想她落得小说里的那种下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男主温屿这个渣渣。 趁着她还没陷太深,能捞一把是一把。 陆苗犹豫了:“啊?也没这么严重吧?温屿哥哥和那些男的不一样,他只是担心我累着,才不让我跟着去的。” 姜愿:沉默是金,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也是,陆苗和温屿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没有儿女情长,那关系也要比她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后妈强。 简单几句话就想让陆苗不再喜欢他,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左右她在家没事干,这个把月就多花点时间盯着陆苗吧。 傍晚。 在家躺了一天的姜愿,懒洋洋的下楼看晚上吃什么,就见着萍姐让佣人摆好了晚饭。 “嗯?苗苗不是说陆,陆先生会回来吗?” 陆晟让三个字在嘴里打转,最后选择了和原主一样的称呼。上午那称呼完全是膈应姜家母女的,现在想起来还怪尴尬的。 原主知晓陆家和姜家相差太多,对陆晟让更多的是害怕和尊敬。即使有姜父姜母的洗脑,也不敢太过随心,生怕陆晟让不高兴。 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的陆苗,习以为常的说:“爸爸一般都在外面吃了再回来,每次出差回来都很晚才到家。然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又走了。” 这样的日子,她早都习惯了,也没啥抱怨的。 唯一感觉是:她爸蛮辛苦的,这世上就没有天上掉钱的好事。 姜愿走到她旁边坐下:“这样啊。” 陆苗点点头,想起什么很不理解的问:“姜愿,你刚喊我爸什么?陆先生?真有你的,我爸喊你什么?不会是姜大小姐吧?” 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容里不带恶意,更像是朋友间的调侃。 对于便宜闺女的直接喊名字的行为,姜愿能接受度良好。陆苗要是喊她妈,那才浑身不舒坦。 陆苗今年14岁,而不论是姜愿还是原主都是20岁,两人就差了六岁。 姜愿还真翻了翻原主的记忆,陆晟让一共喊过她两次,喊的都是名字。 有点小离谱。 谁家夫妻这样相处的啊,比合租室友还要客气礼貌。唯一符合夫妻关系的,就是陆晟让在家时,两人睡一张床。 姜愿表情复杂,对陆苗的嘲笑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默默的低头夹菜吃饭。 陆苗一个人说话不得劲儿,啃了一块糖醋小排,神色有些低落:“也不知道我爸现在在干嘛,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了。” 到底是小女孩,心里还是想着最亲近的人的。 “姜愿,等我爸回来你让他明早在家吃早饭呗。我都见不着他人。” “我?”陆苗还真瞧得起她。 “对啊,这家里除了你就没人能和他说上话了。大晚上的,我也不好去打扰你们夫妻生活,是吧。”说着还冲姜愿挤眉弄眼。 主要是,大半夜她早睡着了,爬不起来一点。 姜愿擦了擦莫须有的汗,“你太看得起我了。”她还没见过大佬呢,这就想着提条件了?从原主记忆中,能看出原主挺害怕陆晟让的。 陆苗撇撇嘴,“这有什么的,自个儿男人也害怕,怪不得被姜家那母女欺负成这鬼样子。大不了你说是我说的呗。” 姜愿一声不吭,也没说答不答应。 陆苗殷勤的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软声软语的求着:“姜大小姐,帮个忙嘛。下回你干不过那两人,你找我,我帮你怼死她们。” 姜愿继续沉默。 陆苗放下筷子,忧伤的开始叹气:“唉~” “唉~” “唉~” 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幽长。 听得姜愿头都大了,无奈妥协:“我答应了,你别嚎了行么?” 小说里咋没说陆苗还是个逗比呢。 陆苗眼睛一亮:“行行行,我这就闭嘴。” 深夜。 万籁俱寂。 洋楼周围方圆几公里漆黑一片,仅有几盏路灯照在狭窄的道路上。 二楼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原本想熬夜等着陆晟让回来的姜愿,终是身子太虚弱熬不住,倚靠在床头歪歪扭扭的睡着了。 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庭院,很快又隐入黑暗中。 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惊醒了藏着心事的姜愿。想睁开眼看,但眼皮子像是被黏住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停了。 半梦半醒间,她迷迷糊糊的见着床尾站了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 个子很高,大约有一米九,宽肩窄腰,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黑色头发滴着水,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模样是很端正稳重的帅,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 姜愿顿时清醒了不少,眼睛也能睁开了。 卧槽,大佬的姿色,躺一张床上都是她赚了啊。就是这气势太有压迫感了些,不愧是站在商界顶端的男人。 陆晟让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醒着。他随意的擦了擦短发,神情冷淡:“有事?” 姜愿不自觉坐直了身子,“那什么,你明天忙吗?” 陆晟让:“还行。” 姜愿紧张的舔舔唇:“就是,明早你能在家吃早饭吗?” 陆晟让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盯了她两秒,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没那么呆板死气了。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可惜脑海中对姜愿的印象太少,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只知道是个娇弱多病、弱懦胆怯的女人。 姜愿被他盯得心里直打鼓,忙补充一句:“这是吃晚饭时,苗苗让我跟你说的。她说很久没见到你了,她想和你吃顿饭……” 越说越声儿越小,还装咳了两下。 她应该没露馅儿吧? 陆晟让颔首:“好。最近家里还好吗?” 姜愿眨眨眼,“还好。” “嗯,你先睡吧。” 在陆晟让转身后,全身紧绷着的姜愿暗自长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往被窝里缩了缩。 她这算过关了吧。 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 次日,早上六点。 陆晟让准时睁开眼,瞬间察觉到了腰间多余的重量,隐约能看出是一条纤细的腿。他平静的拿开这条腿,却忽略不了手下细腻润滑的肌肤,像极了一匹上好的绸缎。 他冷着脸站在床边,看向腿又伸回来、且占据了大半张床的姜愿,在仍旧昏暗光线中,似乎能看到她睡得安稳肆意的面容。 那晚怎么没发觉,这女人睡相这般不好。 * 陆苗其实对她爸能在家吃早饭是不抱希望的,一是姜愿那胆小样子,没得指望;二是陆晟让是真的热爱工作。 毕竟来到陆家后,陆晟让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陪她的只有家里佣人和隔壁大院里的一群同龄孩子。 温和斯文的温屿正式进入她的世界,给了她当时最缺少的关心。 陆苗下楼,见着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背影,兴奋的奔跑过去:“爸!你今天没走啊?” 陆晟让神情柔和了些:“你不是想我陪你吃早饭吗?苗苗,爸这阵子忙,忽略你了。过段时间抽空好好陪陪你。” 虽然陆苗是他收养的女儿,但也是有真心把她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当年收养陆苗,他接手陆家不满一年。陆家家大业大,他一个人要扛起无数人的前途,自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能给她的陪伴少之又少,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陆苗撇撇嘴:“爸,我才用不着你陪。但你这个月太过分了,你还记得你结婚了吗?还像以前那样十天半个月不着家。” “也不怕你老婆有怨言。” 第04章 陆苗确实不怎么需要陆晟让的陪伴了,大部分时间在学校,身边有朋友。周末和放假会去找温屿哥哥,或者和朋友出去玩儿。 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况且她的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没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太长时间没见着大人,心里头多少还是会有想念的。 那病秧子不一样啊,刚来这个家没多久,她爸心真够大的,也不担心会不会冷落到人家。 在陆苗看来,陆晟让会娶姜愿,肯定有他的用意。他从不做无利不讨好的事情。 她想不通好处是什么,昨天过后,她对姜愿的感觉还不错。她是不懂成人世界里的利益纠葛,可她知道,家不应该还像以前那样冷清寂寥。 陆晟让抬眸询问:“这话她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她胆儿小着呢。”陆苗凑过去坐边上,“爸,你是不知道她身体好差,昨天又不舒服了。就是不知道是被姜家人气的,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了啥,立马捂住嘴懊恼。昨天还让姜愿不要说姜家的事,结果她唰的一下就说完了。 “姜家人?” 姜家的心思,陆晟让很清楚。自从和姜愿的事确定后,姜大成多次去公司找他。 最近他大多数时间在外地,还没和姜大成正式碰面,倒没想姜家人会把主意打到姜愿和苗苗身上。 陆苗在莫大的眼神压力下,缩成了可怜巴巴的鹌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交待了。 “也没什么啦,就姜家母女经常来找她,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昨天这俩又来了,我发现姜明月偷了我的手链,她还死不承认。” “她还扯了我种在院子里的花,我都舍不得剪回来插花瓶。讨厌死她了。” “那个假惺惺的姜夫人,还想让我和姜明月一起玩儿……” 陆苗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到越说越起劲,将这个月家里发生的事巴拉巴拉的全说了。 她又不是傻子,受了委屈不说。姜明月会向大人告状,难道她就不会了吗? 哼!!! 陆晟让一脸平静,没打断陆苗的滔滔不绝。 直到陆苗觉得说得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她忐忑瞅着上方男人的脸色,“爸,你不会觉得我很小气吧?” 陆晟让在物质上没缺过她,首饰衣服,都是不眨眼就买了的。 “不会,苗苗做的很好。这事我会处理。” 陆苗立刻眉开眼笑,甜甜的说:“嘻嘻,爸你这次会在家待多久呀?不会等我明天放学回来你人就又不见了吧?” “海市的合作项目告一段落,暂时不会出差。” “出不出差是一码事,你一忙起来连家都不知道回……”陆苗小声逼逼。 陆晟让捏捏眉心:“有话直说。” 陆苗趁机提要求:“爸,你晚上没应酬的话,就都回来吃晚饭呗?家里饭菜比外面的有营养多了。” 看着陆苗期待的眼神,陆晟让答应了:“行。晚饭不用专门等我,有事我会提前说。” 洋楼距陆苗的学校近,又是当初老爷子挑选的房子。 但距离公司有近一个小时车程,每天来返太耗时间。以往陆晟让忙完工作,为不打扰家里,就直接去最近的住处休息。 陆苗得到承诺,满意了。见萍姨摆好了早饭,她左看看右看看,才发觉少了个人。 “诶?姜愿怎么还没起床啊?每天比我还赖床。爸,你起床时怎么没喊她一起?” 陆晟让听她大大咧咧的直呼姓名,微皱眉:“苗苗,称呼改了。” 陆苗不甚在意:“不要,她自己都没意见。爸,你不觉得我喊她妈太割裂了吗?我和她站一起,说是姐妹还差不多。” 她突然觉得,姜愿看着跟谁都还蛮搭配的。她和她爸站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小辈。 但姜愿和她爸站在一起,那感觉就不一样了。郎才女貌,很是养眼般配。 “年龄不重要,她是你长辈,不可直呼姓名。” 陆晟让没担忧过陆苗和姜愿的相处。 陆苗是个好孩子,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而姜愿性子软弱,激不起什么风浪。但着实没想到这两人私下处得这般任性随意。 看来,相处太过融洽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苗不甘不愿的哦了声,“那我喊她姐,可以吧?” 陆晟让哪里听不出她的赌气,有种不理解这个年纪的女孩在想什么的无力感。 难道真是他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私底下我不管,正式场合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苗哼哼唧唧的转身:“知道了知道了。我上去看看我姜姐醒了没。” 留下陆晟让一个人头疼。 —— 早饭过后,陆晟让照常去上班,陆苗回楼上写作业。 无所事事的姜愿在阳台上坐了会儿,就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乏困。 原主知晓自己病弱的身体是姜家人所厌恶的,为减少给他们添麻烦,常年将自己困在小小的房间里,很少出门走动。 她打起精神,准备去花园里转转,碰上提着篮子出去买菜的萍姐。 “夫人,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这两天见着夫人的胃口好了些,很高兴这个好的变化。有胃口,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姜愿想了下,“萍姐,买只乌鸡回来炖汤吧。” 她惜命,想活着。这具身体太差劲了,要是不好好补一补,真就离死不远了。 “好,那再买点五指毛桃,这个煲汤最好了。” 今天没什么太阳,不冷不热,很适合出门走走。 “萍姐,买菜的地方远吗?我想出去走走。” “不远。夫人你可算想通了,人整天闷在屋子里是不行的。多出来走走才对。” 这片区域有很多大杂院和居民楼,街道尽头就有一家副食商店。这里的蔬菜和肉类要新鲜丰富的多,萍姐一般都是在这里买菜。 店内气味交杂,萍姐怕姜愿不舒服,就没让她跟着进去。 “夫人,您在外边等我吧,也可以去附近转转。” 姜愿点点头,走走停停的观望着周围陌生的景象。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京市,和二十一世纪高楼耸立的现代化城市全然不同。 小说地名时间虽是编造,但依旧能看出是以历史为基调写出来的。 古朴陈旧,色彩单调。建筑低矮重复,道路狭窄拥挤。偶有几辆自行车穿梭在人群中。 这一切对姜愿来说,都是陌生新奇的。 “阿愿?” 第05章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姜愿闻声转过去,是一个年轻男人。 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仪态文质彬彬。 她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了相关信息。 男人叫杨文冬,是朝阳报社的一个小记者。一次偶然,救了晕倒在路边的原主。 二人经此相识。杨文冬成了原主为数不多的朋友。 “真的是你啊,阿愿,你这两月怎么没去书店了啊?”杨文冬熟稔挑起聊天的口子,言语间刻意的亲近让姜愿倍感不适。 “杨同志,以后你还是喊我名字吧。我们似乎没那么熟。”这声‘阿愿’喊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情人间的爱称。 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文冬表情变了变,焦急道:“阿愿,你怎么了?我们不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吗?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忧。” 姜愿后退两步:“我结婚了,杨同志,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这男人黏腻打量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或许成为朋友的目的并不单纯。又或者说,是杨文冬刻意而为之的。 “什么?你结婚了?”杨文冬温和面孔有一瞬的狰狞,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阿愿,是不是你家人逼你的?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姜愿皱紧秀眉:“你想多了,我没有苦衷。杨同志……” 迅速买完菜的萍姐一出来,就远远瞧见夫人在和一个男人说话,两人似乎闹得不太愉快。 她赶紧跑过去,将夫人护在身后,警觉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杨文冬一秒恢复老实样:“我和阿愿是朋友,您是?” 萍姐不怎么信实他的话:“夫人,这?” 姜愿轻飘飘掠过杨文冬,淡定解释:“以前认识的普通朋友,萍姐,我们回去吧。” 啧,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话说,原主的人生挺惨的,朋友也不是真心待她的。 杨文冬上赶着追了几步,红着脸追问道:“阿愿,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吗?” 姜愿被他烦的胸口堵闷,冷着小脸直白道:“杨文冬,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们不熟,请叫我名字。还有,你到底有没有真心把我当朋友,就不必我来提醒了吧。” 杨文冬被戳中心事,脸色苍白,“我,我……” 姜愿没心情听他狡辩,浅浅一笑:“萍姐,我们走吧。” 回去路上,萍姐什么都没问,倒也省了她一番解释。这一趟来回,耗费了不少精力。 姜愿午觉直接睡到了黄昏,醒来天色都黯淡了。浑身睡得酸痛乏力。 一下楼就闻到了炖鸡汤的香味,饥肠辘辘。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发现有好些道菜肴。 “萍姐,怎么做这么多菜啊?我和苗苗吃不了这么多。” 陆苗嗖的凑到她身后,笑眯眯的说:“我爸要回来吃饭啊,他没跟你说啊。” 姜愿吓得心脏漏了半拍,拍拍胸脯深呼吸:“苗苗,你走路没声儿啊?吓我一跳。” “嘿嘿,我姜姐这么不经吓呀。” “???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你爸听了没意见?” 陆苗悠哉悠哉的用手指搅了搅头发:“他说私底下随我。姜大小姐,你觉得姜姐这个称呼怎么样?” 姜愿不敢苟同,微笑:“你开心就好。” 拒绝了‘姜姐’,指不定还有啥奇葩称呼等着她呢。 陆苗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能和同学们都不看好的姜愿相处的这么好。 陆晟让和姜愿的婚礼,考虑到双方意愿办的比较简单。但架不住陆家风头正盛,京市有头有脸的家族都知道了这事。 太多人想和陆家搭上关系了,而未婚的陆家长孙陆晟让就成了香饽饽中的香饽饽。 是个人都想来啃一口。 当时,她同桌知晓这事后,忧心忡忡:“苗苗,你爸要给你娶后妈了,你都不担心吗?” 陆苗:“这有什么担心的。” 后桌同学讥讽道:“陆苗,你是陆家收养的,这你没忘吧。要是你后妈和你爸有孩子了,你就是多余的啦。哈哈哈哈。” 陆苗没隐瞒过她是陆晟让收养的消息,学校很多学生都知道她的身世。 平时顾忌着陆家,表面上没什么人说闲话,背地里瞧不起她的人多了去了。 “就是就是,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哦。” “哈哈哈哈。” “哎哟,你们别说了,要是惹得我们陆大小姐生气,那可不得了。” 各种笑声此起彼伏,恶意的、打趣的、看热闹的…… 陆苗虽说在陆晟让决定娶姜愿的第一时间,就被告知了此事,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当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难听的话,她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丝害怕。 陆晟让不是她亲爸,可这些年的相处,她早把这里当成了她真正的家。 几番纠结后,她终于调整好了心态,因为她相信她爸不是同学们说的那种人。 能让她爸娶回家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坏女人。 看吧,她果然没猜错,姜愿不是坏女人。 陆苗得意的露出笑容,好似邀功道:“姜大小姐,你该好好感谢我哦。我爸最近都会回家的啦,开心吗?” 十四少女怀春,思绪简单纯粹,对未来会喜欢怎样的男生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联想到她爸的行为,忽然就对常年生病的姜愿产生了同情之心。 陆苗安慰道:“他常年都这样忙工作,可能还没习惯家里多了一个人。你可以趁着这机会,好好和他相处哦,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沾你的光,每个月多见我爸几面呢。” 姜愿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噩耗:“什么?” 大佬不是大忙人吗?怎么有空回家了。那就意味着每天都要处在同一片屋檐下…… 她现在能清晰记得那双充满压迫感的黑眸,像是能看透人心般,充斥着骇人的威慑力。 陆苗歪头:“你不高兴吗?” 姜愿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高兴,我高兴坏了。” 别的不说,便宜闺女真挺有心的,还想办法增进她和大佬的感情。 陆苗没注意她的别扭,闻着鸡汤香扒在萍姐身上,拍着彩虹屁:“哇,萍姨,你炖的汤好香啊。今晚我能吃两碗米饭呢。” 萍姐慈爱的拍拍她的手:“今天这乌鸡汤啊,是夫人点名炖的。苗苗,要先喝点鸡汤吗?” 陆苗惊讶,回头看向姜愿:“真是难得,你居然还会有想吃东西的一天。以前见你吃点东西,愁眉苦脸的,跟你坐一起都影响食欲。” 这女人吃的比猫还少,动作扭扭捏捏的,看着就烦人。 这两天好多了。 “以前是我钻牛角尖了。咳咳,我现在想把身体养好。”姜愿柔弱的笑笑,语气透露着坚强。 对姜家人彻底失望,就是她有变化的最好借口。 陆苗见她又咳了:“萍姨,你给她盛一碗吧,瞧这瘦成竹竿的样子,别一阵风就给吹跑了。” “萍姨,不用了,等会儿吃饭再喝。” 这顿晚饭,姜愿前期吃得提心吊胆,吃到后面就把旁边的大佬抛之脑后,心思都在吃的上面了。 萍姐厨艺水平一流,做的每道菜都非常符合她的口味。 吃得有点小撑,姜愿不想单独和陆晟让相处,又是散步,又是在客厅看书,总之就是不肯上楼。 佣人都休息了。 客厅里就剩姜愿一人,目光落在大腿上的报纸上。仔细一看,两眼无神,在发呆中。 明天要上学,陆苗刚复习完有些口渴,打算下楼喝口水就睡觉了。结果客厅亮着灯。 她还以为是那回家还在忙工作的老爸,结果没想到是她姜姐。 “你还不睡?不要命啦?” 姜愿伸了伸腿:“下午睡太久,还没睡意。” 陆苗喝完水,随口说:“你不会是害怕我爸,所以才不敢回屋吧?” 第06章 无心一句话,直接戳中真相。 姜愿佯装淡定:“哪有,苗苗你快去睡觉吧。我马上也上去了。” 陆苗没多想,打着哈欠走了。明天要考试,困死了。 洋楼恢复宁静。 姜愿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叹了叹气将报纸放在茶几上,起身准备迎接不得不要面对的局面。 蹑手蹑脚的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见屋内黑漆漆一片,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看来大佬还在书房忙工作呢。 真好,抓紧躺床上睡着,那样就不用面对陆晟让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姜愿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靠,白天就不该睡午觉的。这下好了,睡不着了。 姜愿郁闷的爬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国外小说,想着打发时间。 原主在高中毕业后,因为身体差,没有出去工作。平时没有什么朋友,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房间里有个书柜,堆满了国内外的名著小说。 离开姜家时,这些书也一并带来了。 而书房是陆晟让的,原主没进去过。家里有空余房间,可原主胆儿小,找不到机会和他开口。书籍没地方堆放,就先放柜子里了。 这年代对书籍管控严格,能弄到这么多书,原主怕是费不少心血。 在这点上,姜愿和原主再度不谋而合。 姜愿也喜欢看书,国内外文学作品、名著小说、鬼怪故事……都喜欢,看得很杂。 书籍独特的书香气息,使得她身心安定下来。白纸黑字的书页,翻过了一页又一页,逐渐沉浸在了书中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快十二点了。 陆晟让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映入眼帘的是姜愿那张漂亮柔和的侧颜,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前。 翻着书页的玉手,指如削葱根,白皙修长。淡粉指甲干干净净,看着很舒服。 温和灯光静悄悄的打在少女脸上,添上了一层朦胧薄纱,神情专注认真。 女孩似乎没有听到他进来的声响,注意力仍在书上。 陆晟让漠然的收回视线,却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简单洗漱后,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姜愿揉揉干涩的眼睛,只觉身边有道阴影,抬头看去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晟让对视上了。 大脑一瞬间宕机。 顿了两三秒,她找出万能话术:“你忙完了啊?” 陆晟让随手拿过不知哪天的报纸,“嗯。” 他记得女孩身体状况有些糟糕,这么熬夜能行? 一不留神熬了个夜,姜愿直觉不能再看了,起身将书籍放回原位置。 陆晟让瞥见了被堆在柜子里的书籍,沉默半晌:“姜愿,家里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 书房是他在家处理工作的地方,不是他的专属。 姜愿眼神迷茫,眸子中是清澈的愚蠢:?你在说什么啊? “书房也不例外。” 姜愿似懂非懂的眨眨眼,“嗯嗯。” 还是有点小懵逼,管他呢,先点头再说。 陆晟让沉声道:“姜愿,我工作忙,私人时间不多。所以,有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和我明说。” 把人娶回家,那就是他陆晟让的人,旁人没资格欺负。情情爱爱他给不了,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嗯嗯,我懂,你忙就好。”不用管她。 女孩点头速度之快,陆晟让怀疑她压根就没听进去。 想起昨天陆苗说的话,男人嗓音冷了冷:“姜愿,你是陆家女主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没人能逼你做事。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 姜愿是个声控,有些控制不住的春心荡漾。内容是什么没听清,但大佬的声音好好听啊,冷冽磁性,富有性的诱惑力。 听得她浑身酥酥麻麻的,耳朵莫名发烫。 次日。 陆晟让不兴人到齐才能开饭这一套,念及姜愿熬了夜,就没让萍姐去叫醒她。 一旁的陆苗,神采奕奕的吃着早饭,还时不时的看时间。 见着钟表指向七点三十,她一口塞下小半个包子,含糊不清:“爸,我去学校了啊。” 不等陆晟让回应,她就拎起书包一溜烟儿的跑了。 陆苗和温屿是一个学校的,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她为了能和温屿多待会儿,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早早在大院外面磨蹭,就和他凑偶遇。 一两次偶遇还说得通,天天都碰到那就是刻意而为之了。但温屿没拆穿,也没主动说会等她。 陆晟让知道陆苗和温家小子走的近,不曾往那方面想。在他看来,两人都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 不过,温家近来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他指尖轻叩桌面,“萍姐,你觉得苗苗和温家那孩子怎么样?” 萍姐是陆家的老人了,在陆晟让十多岁时就已经在老宅工作。 萍姐恳切说:“先生,我觉得不太行,小姐有些过于看重那孩子了。” 苗苗还小不懂事,温屿十七岁了。男孩子这个年纪,该懂的都懂了。 陆晟让手上小动作停下,垂眼思索。 见先生听进去了,萍姐又说:“先生,这事急不得。小姐脾气倔,硬让他们分开是行不通的。得慢慢来。我看啊,您可以和夫人商量。” 夫人和小姐相差不大,夫人说的话或许小姐容易听得进去些。 “嗯,我知道了。”陆晟让不紧不慢的吩咐着,“萍姐,有空你找人把书房清理一下,另一边空出来。如何布置你问夫人。” 萍姐闻言不禁露出笑容:“好嘞先生,等下我就找人。” 看来先生和夫人的关系有了改善,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啊。老先生的心愿没多久就能实现了。 而被讨论的当事人,睡得不大安稳。眼皮紧闭,脸颊呈现不正常的嫣红,唇瓣发白抿紧,右手死死攥着一小块被子。 手背皮肤白皙,一点瑕疵都没有,连青色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姜愿似乎陷入了噩梦里。 前一天的放纵,在第二天得到了报应。 终是萍姐发现她的异常,连忙叫了医生。 好在只是轻度的发烧感冒。她身体差,症状就明显了些。 在萍姐的悉心照顾下,没多久,姜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虚幻,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身子发软无力。 床边站着萍姐,正在给她换湿毛巾,“夫人,您醒了啊。” 姜愿闭了闭眼,嗓音沙哑:“我这是怎么了?” 一觉醒来,人差点没了。 “医生说您是受冷感冒了,都怪我昨天带您出去吹着风了。”萍姐自责道。 她光想着让夫人多出去走走,却没考虑到夫人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四五月的天,本就像小孩子脾气一样没有定性,忽冷忽热的,身体不好的人确实容易生病。 姜愿努力扬起笑脸:“萍姐,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跟着你出去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两点左右。夫人,您饿不饿?厨房里煲着粥。” 睡了一天半,姜愿肚子早空空如也,“吃一点吧。” 吃了半碗清淡鲜甜的虾仁粥,姜愿恢复了些体力。奈何吃饱犯困,加上吃了药,坐了会儿就又睡着了。 —— 京市三中,是一所初高中合一的学校。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校园。 高二五班,教室里。 “温哥,一起打球去啊。”李武胡乱的将书塞进书包里,转头说话。 温屿从容道:“你们去吧,轮到我打扫卫生了。” “害,这有啥。我们帮你啊,几分钟就能搞定。”另一个瘦高男生说。 “那就谢谢你们了。” “甭客气,都是朋友说什么谢谢啊。” 教室里同学陆续走完,几个男生随意的扫了几下地面,就大功告成了。 李武斜挎着书包,一只手搭在好兄弟温屿肩上,吊儿郎当的走出教室。 迎面碰上走廊尽头走来的陆苗。 “嘿,温屿,你小子有福气啊。陆家小美女天天都来黏着你,你要是攀上陆家,以后可要带上兄弟们一起发财啊。”李武贼眉鼠眼的说着不着调的话。 温屿垂眼掩去不耐,轻声维护:“李武,别这样说。我和苗苗只是单纯的朋友。” 第07章 李武和朋友对视一眼,发出怪笑:“哟哟哟,这就帮着说话了,我们都懂。苗苗妹妹心里可乐坏了吧。” 陆苗一走近就听到这句话。脸皮再厚,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哪受得了这样的直白的调侃,脸蛋涨得通红,羞恼的跺跺脚。 “你们胡说什么!李武哥,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回去告诉李奶奶!” 洋楼旁边就是温屿所在的大杂院,这里边住的人家,谁不馋涎陆家那泼天的富贵。别看隔了两堵墙、一条小巷,这差距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些年有陆苗的走动,邻里关系和谐不少。当然,这仅限于陆苗和萍姐。 大杂院里的人家,瞧见陆苗和温家小子走得近,就喜欢开玩笑。好像陆苗愿意和他走近,是温屿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强烈的时候,极其讨厌旁人那揶揄的神情语气。 久而久之,对带来这一切的陆苗就产生了厌烦心理。 但温家人深知与陆家交好的益处,不止一次告诉他,要笼络住陆苗。温母甚至还说,要是陆苗能成为温家儿媳就更好了。 温屿不喜欢处处压他一头的陆苗,可父母语重心长的叮嘱,让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气吞声。 李武求饶:“别,小姑奶奶,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李家奶奶是个狠角色,从不惯着孙子李武。院子里的扫帚、晾衣杆、铁锹等等,都是她称手的打人工具。 不管李武在外面如何混账不着调,在家里乖的像一只咩咩叫的绵羊。 偏巧,李家奶奶是真心欢喜陆苗这孩子的,觉得她听话懂事,模样也俊。还三番五次告诫李武,不准欺负她。 陆苗娇蛮的昂起下巴,轻哼一声。 温屿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生气了。苗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家?” “这就回,温屿哥哥你们怎么也还没走呀?我们一起回家呗。” 原以为他们早走了,没想到人还在。果然温屿哥哥心里是有她的。陆苗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看李武都顺眼了很多。 危机解除,李武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前:“苗苗妹妹,你温屿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球,你来晚了哦,嘿嘿。下次你那小短腿再跑快点。” 陆苗在长身体,特烦别人拿她身高说事。收敛了笑容,一拳头不客气的砸在他身上。 “李武!!!你好烦啊。我腿短怎么了,又没有吃你家大米。说得你腿有多长似的,还不是没有我温屿哥哥高。” “略略略~” 说着躲在温屿身后,冲李武吐了吐舌头。 这几人都是隔壁大院里的,和温屿是从小一同长大。说到底,她才是半路插进去的那个。 陆苗比他们都要三四岁,团宠称不上。李武几人有事没事就爱逗这个娇气眼瞎的隔壁妹妹玩儿,倒没有什么坏心眼。 温屿这才出声:“你们别逗苗苗了。” 李武嗤笑一声,往前走:“兄弟,你这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啊。” 在和朋友打球和陪陆苗回家二者间,温屿当然想选择前者。上了一天学,去打会儿球就回家吃晚饭,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刚想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温父昨晚在书房和他说的一番话,犹豫了一瞬,面带歉意的说:“李武,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和苗苗说。明天我们再去打球吧。” 这两天温父愁眉苦脸,似乎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话里话外是最近有可能需要陆家的帮助。 这段时间他不得不先哄着陆苗来。 陆家不仅有陆晟让从商,旁支还有从政的。随便一句话,比温父去求爹告奶管用得多。 李武无语:…… 地帮你扫了,现在说有事了。兄弟是根草,说扔就扔是吧? “随便你,爱去不去。”他垮着张脸,瞪了眼温屿身边的乖乖女,“真没劲儿,二聪,咱们走。” 李武不傻,听家里人提过几嘴关于温家的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心里多少明白温屿是没那么喜欢陆苗的,左右不过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 可惜他样貌、成绩、家世样样都比不上温屿,要不然他都想去争一争。 攀上陆家这棵大树,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想想都能笑出来,唉,下辈子先投张好看的脸吧。 也就陆苗那个傻子看不出来温屿是在敷衍她。等到以后吃了苦头,后悔都来不及咯。 李武哼着曲儿远去,他又得不到啥好处,才不会提醒那个傻子。况且有陆家在,温屿也不可能会对陆苗做出格的事情。 望着好友的背影,温屿没挽留,转而侧头轻声道:“苗苗,我们走吧。” 陆苗高昂的下巴缓慢低下,耷拉着肩膀小声说:“温屿哥哥,要不你还是去和他们打球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家的。” 她好像再次打乱了温屿哥哥的计划。明明和朋友约好放学后打球,却因为她的到来毁约了。 要换作是她,肯定会生气的。 陆苗情绪低落,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找他这么频繁。又担心起温屿哥哥会不会在心里烦她,或许只是顾及着她的脸面,没说出来。 其实,她也可以去看他们打球的……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 温屿宛如一个贴心的邻家大哥哥:“苗苗,不关你的事。我今天并不是很想去打球,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们。” 陆苗眼眸中燃起希望:“真的吗?” “真的,我还能骗你吗?苗苗,李武嘴巴没个把门的,要是让你不高兴了,我替他给你道歉。开心一点,看你眉毛都皱成毛毛虫了。” 在温屿有意诱哄下,陆苗的纠结烦闷一扫而空。 回家路上笑得格外开心,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布满了羞人的红晕,对温屿哥哥朦胧喜欢,静悄悄的上升了一个度。 陆苗像只欢快的小蝴蝶,喋喋不休的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常常温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笑得前俯后仰。 这一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洋楼门口。 陆苗看见熟悉的铁门,惊呼:“温屿哥哥,你走过路了。我都没注意。” 她光顾着聊天,都没注意路边环境。什么时候路过大院的她都没印象了。 温屿摸摸她的头,含笑道:“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快进去吧。” 陆苗脸颊更红了,像熟透了苹果。一步三回头的道别:“温屿哥哥,那我进去了啊。” 目送她一步步走远,温屿突然叫住她:“苗苗。” “怎么了呀?” “我是想说,早上慢慢来,我一般在七点四十出门。” 陆苗眼睛亮晶晶的,很显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嗯嗯,我知道啦。温屿哥哥拜拜,路上慢点啊。” 在院子里的萍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小姐这恋恋不舍的模样,也不知温家臭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先生要想拆散两人,怕是要费不少功夫啊。 —— 这一觉姜愿睡得不安稳,中途迷迷糊糊醒来了好几次。 直到晚上开饭,萍姐才上来叫醒她。 萍姐想着她生病有忌口,就单独做了一份清淡爽口的菜肴。 陆苗一眼发现摆在姜愿面前不同的饭菜:“姜姐,你吃独食啊?看着就寡淡无味,能有味道吗?” 姜愿喝了一口汤,润润喉咙,“不是吃独食,我感冒了。” 说话声带着些许鼻音,瓮声瓮气,语调黏乎乎的。 陆晟让听到这奇怪称呼,有些头疼。见两人都一副习惯模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生病时的姜愿。 上一回她生病是在婚礼第二天,那时他已经在去外地的路上了。还是回来后,听萍姐说的。 女孩光滑细腻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眉眼低垂,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兴奋过头的陆苗一回来就钻楼上了,还真没注意家里的异常:“昨天不都还好好的吗?我没见你干了什么啊。” 姜愿自己都没搞清是因为什么感冒的,闷闷不乐的戳了戳米饭,“我也不知道。” 躺了一下午,没什么胃口,总觉得嘴里都发苦。萍姐精心准备的晚饭,在她眼里味同嚼蜡。 养好身体的心愿还没达成,又让她给折腾了一次。 陆晟让薄唇微张:“叫医生了吗?” 姜愿暂时没了和大佬斗智斗勇的想法,丧丧的点了点头:“萍姐喊了,还开了一些药。” 第08章 普通人感冒四五天好转,她感冒怕要一周多吧?万一再引起个什么并发症…… 姜愿简直痛苦面具。 陆苗看她糟糕状态和清汤寡水的饭菜,更加坚定了不能生病的理念。 太可怕了。 炒菜不放辣椒怎么能行! 姜愿这晚没在楼下逗留太久,九点左右就回房间了。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护个肤,转了一圈,最后抱着枕头就出门了。 和推门而入的陆晟让来了个碰面,她及时刹住了迈出去的双腿,避免了撞人怀里。 陆晟让视线缓缓落在她怀里的枕头上,“去哪儿?” 姜愿尴尬的脚趾抓地,没料到会在这时候撞上,恨不得找个洞把枕头塞进去。 是的,怕把感冒传染给陆晟让,她十分贴心的在下午就让萍姐将客房收拾了出来。嘻嘻,当然不排除她有一定的私心。 这段时间她就先一个人睡觉啦。 姜愿不习惯睡觉身边有人,天知道她这两天怎么过来的。每天入睡前,都是最别扭的时候,感觉翻个身都怕吵到陆晟让。尤其是她喜欢侧躺着睡觉,又不想和他面对面,就只能朝着一个面侧躺。 至于睡着后面朝哪边,那就不归她管了。 姜愿移开视线:“那什么我不是感冒了吗?我想去客房睡几晚。” 空气逐渐凝固。 陆晟让不太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见他不说话,姜愿佯装淡定的解释:“我怕传染给你。等我病好了再搬回来。” 其实不搬回来也行的吧,反正两人都没有夫妻生活。分开睡岂不是更自在些。可惜这想法她没胆量提出来,也就在心里嘀咕嘀咕罢了。 出于商人的直觉,陆晟让总觉她眼珠子转溜溜的在打什么瞎主意,无奈扶额:“……回去。” 都这样了还瞎折腾,也不怕加重病情。他的身体还用不着一个病人来操心。 姜愿磨磨蹭蹭的原路返回,怀里枕头却舍不得放回床上,不甘心的时不时用余光扫一眼男人。 什么啊,她这么贴心的提议,居然被拒绝了。要是因为她,影响到大佬第二天赚钱,那罪过就大了。 毕竟她现在的吃喝住行,每样都花着陆家的钱。 姜愿盯着面前整体呈灰色系的大床,白天睡够了,现在一点不想躺上去。 客房那床她让萍姐铺的可爱又软乎,躺下去整个身子都能完全陷进去。一想到睡不上,还只能睡这冰冰冷冷的主卧,心碎成了渣渣。 主卧里,有关姜愿的痕迹不多。 原主虽是懵逼嫁入陆家,但各方面都不曾亏待她。萍姐有询问过她主卧布置的风格或样式。只是原主惧于陆晟让,啥意见都没提,当真卑微谨慎到了极点。 萍姐没法,就在原本布置上添了家具和一些她必要的生活用品。 姜愿来了后,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主卧的风格着实不是她喜欢的风格。看着就清清冷冷的,没一样是她钟意的。 直到陆晟让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姜愿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连被子都没掀开。看样子像是在对他表达不满。 嗯,挺好,会表达情绪了是件好事。 陆晟让放轻嗓音:“生病了就老实点,睡觉吧。” 思绪跑去吐槽小说剧情的姜愿,闻声回过神,蓦地瞥见他微敞的衣襟下那一抹白得好似在发光的皮肤。 黑发黑衣,线条分明的下颚微抬起一点弧度,凸起的喉结明显。身上还带着朦胧水汽,并无多余装饰,看上去沉稳又优越。 抬头暴击,不过如此了吧。 这张伟大的俊美神颜,姜愿这两天偷偷看了无数次,半点没有腻味。 突然觉得睡主卧,就没有那么不情愿了。 姜愿默默扬起嘴角,掀开被子躺下。正酝酿睡意,好久没咳嗽的嗓子像是有鸡爪在里边抓挠。她竭力抑制住咳嗽的欲望,忍了一分钟不到,没忍住。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响彻在安静的房间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越是想憋住,越是憋不住。姜愿咳得眼冒水光,喘不上气。要死了要死了,身后的大佬就不能高抬贵手帮她拍拍背、顺下气儿吗? 咳死在床上,这种死法她真不想体验啊。 面临突发状况的陆晟让,看着因咳嗽难受缩在一起的姜愿,难得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脸上浮现迷茫神情,不知该如何帮她。 想起陆二叔哄小侄女的画面,他伸手生疏的轻拍上侧躺着女孩单薄的脊背,力度不轻不重。 咳嗽声逐渐小声,陆晟让起身走到另一侧床边,端起柜子上的水杯给她喂了些水。 温水流过喉咙,磨人的刺挠终于消失,泪眼汪汪的姜愿才又活了过来。红扑扑的脸上还有泪水滑过的痕迹,睫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 “还要吗?” 姜愿点点头,就着陆晟让端水杯的姿势,小口小口的喝完了一杯水。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陆晟让放下杯子,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咳成这样还想一个人睡,这脑子怎么想的?咳死在客房都没人知晓。他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愿鼻尖酸酸,接过纸巾静静的擦着脸,嗓音沙哑:“谢谢。” 下一秒抬头,过意不去的说:“要不我还是去客房睡吧,我会吵到你的。” 这回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了。 没睡着前,她不知道要咳多少次才能睡着。大佬那么忙,下班回家都还要处理工作。如果因为她生病耽误工作,不值当。 陆晟让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姜愿在他注视下挺直了些腰杆,大胆的迎上他深邃幽黑的眼眸。 态度很坚决。 陆晟让终是未置可否,漠然转身离去。 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姜愿后怕的长呼一口气,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过了几十秒,她反应过来,望着陆晟让离去的方向发出大大的疑惑:嗯???不是,要走也是她走啊,大佬走啥啊。 卧槽,该不会被她气到去书房了吧? 姜愿猛的坐直身子,这要咋整?呜呜呜,瓦达西不是故意的啦。 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挽救时,门开了。 陆晟让去而复返,手里端着大一号的杯子放在她这边的柜子上,妥协道:“我去客房睡。” 姜愿“啊”了声,小声建议:“那房间可能不太适合你……” 粉粉嫩嫩的客卧,和男人一身黑完全就两个极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想笑。 陆晟让神情冷淡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她,眉眼不耐,好似在说:这不行那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姜愿识趣的怂了,嘀咕道:“那你去吧,我提醒你了的。要是不行的话,你回来睡吧。” 她像是那个辛苦忙碌了几个小时,结果桌腿断了,饭菜全洒地上不能吃的大冤种。 烦死,担惊受怕了个寂寞。 陆晟让耐心耗尽,没空管她想什么,转身就走。他倒要看看客房,有什么不能睡的。 冷着脸推开客房,开灯。 在看到那张颜色粉嫩的大床、蕾丝花边的被套后,终于明白了姜愿支支吾吾的原因所在。 …… 陆晟让自认为对住处没有高要求,不管条件多么恶劣,能睡就成。但此时此刻,双脚愣是不想向前一步。 所以,她喜欢这样的风格? 姜愿小他七八岁,在他看来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尽管多年被姜家无视忽略,却依旧那般单纯执着,心思都写在了小脸上。 会喜欢鲜艳的事物,好像没那么难接受了。和简约大气的主卧相比,客房的确亮眼有活力多了。 陆晟让想着,随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罢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明天让萍姐给主卧的床换个适合些的颜色吧。 第09章 姜愿这一病,足足在家养了一周才彻底好转。 她自身都难保,加上这些天忙着规划属于她的那一半书房,又听萍姐说了陆晟让的原话,暗戳戳的往卧室里添了好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自然就没心思放在便宜闺女身上了。 而陆苗不想喝白粥吃青菜,也不爱往她跟前凑了。 等姜愿病好,再想起小说剧情时,就见陆苗绷着脸、一声不吭的跑回家了。一跨进那扇铁门,就跟解除封印似的蹲在地上抱头,将自己团成一只忧伤的小蘑菇。 把萍姨吓得急忙从屋里跑出来,走近后才发觉她是在哭。但无论如何询问,她都不肯说话。 哭着哭着,还不嫌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哭。 在二楼阳台晒太阳的姜愿,大老远就看到这一幕,下楼后用眼神询问萍姐:她怎么了? 萍姐苦着脸摇摇头:不知道啊。 陆苗这孩子,是萍姐一手看着长大的。当初陆晟让把人接回来,就是她接手照顾的。 对她的性格脾气再了解不过,天性活泼开朗,面对任何人都笑嘻嘻的。遇到挫折也从不轻易放弃,很少见她哭泣。 哭得这么凶的,还是头一回见。 姜愿拧紧眉头,一下就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萍姐,你去忙吧,我和苗苗聊聊。” 陆苗追着温屿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好在她年龄偏小,大多嘴碎的人都是开玩笑的调侃,没太过分。 萍姐和陆晟让不可能不知道。 姜愿有些想不通的是,按道理来说,见多识广的大佬不应该没看出温家和温屿的别有所图啊。怎么就没使些强制手段,让陆苗看清那家人的真面目。 当然,也不排除意外发生。 “苗苗,温屿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姜愿开门见山,“难受要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陆苗抽噎着抬头,脸颊上全是泪水,哽咽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还用猜吗?说吧,这儿没其他人,我也会为你保密的,保证谁都不会告诉。” “我爸要是问你,你也不说吗?” “额……不说,除非他能撬开我的铁嘴。” 陆苗瘪瘪嘴,勉强相信了。她抹了一把泪,盯着地面没开口。 姜愿也没催促,弯腰吹了吹一边的地面,跟着坐了下来。 陆苗看了看她的动作,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用过的作业本塞给她,憋出一句:“你拿去垫着。” 这感冒好了,别一不注意又生个其他病。真是的,一个大人了,还没她会爱护身体。 这人不生病,谁生病。 姜愿眉眼弯弯的接受她的好意,竖起大拇指狠狠夸赞一波:“哎呀,我家苗苗就是会心疼人。温屿那小子,真没眼光,居然敢惹我们可爱聪明的苗苗生气!下回我见着人,帮你揍他。” 陆苗还没听过这么直白的称赞,偏偏姜愿表情认真,看不出一丝违心的模样。 她努力抿唇,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冲动。最后没憋住,破泣而笑:“你好烦啊!!!就你这病殃殃的身板,还想揍温屿哥哥,我看你还是做梦来得更快些。” 见人不哭了,姜愿笑眯眯的戳心窝子:“还叫温屿哥哥呢?刚刚还没哭够?” 陆苗听出了话里的一丝阴阳怪气,撇过脸嘟囔:“我才没哭,是你看错了。” “对对对,我看错了,我还听错了。是我和萍姐出现了幻觉。” 陆苗想骂不知从何骂起,无能狂怒了几秒,幽幽的转移话题:“你还听不听我说了?” 姜愿一本正经的说:“听,苗苗小姐请说。” 陆苗瞪了她一眼,拳头握得紧紧的:好气啊!为什么以前会觉得她无趣呆板呢?这分明是个可恶的讨厌鬼啊! 气归气,她老老实实的说着事情经过,“上午我写作业,碰到有不会的题,就想着下午去找他问题。我真的是想去问题,没别的想法。还没走进大院,他就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我以为他是和温叔叔吵架了,就追上去想要安慰他。” 说着,她抽了抽鼻子,眼眶又浸满了泪水,委屈的哭诉道:“没想到他居然骂我是个烦人的跟屁虫,还骂我不知廉耻,整天跟在男的身后跑,语气特别凶。” “还说我要不是姓陆,早就被人打死了。” 姜愿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脸色一冷,“那你怎么想的?” 好啊,这男主还是个pua高手啊。需要时就苗苗妹妹,不需要就不要脸的跟屁虫。 可怜天真的女孩,被一个渣男玩弄于鼓掌之中。 陆苗还是不肯相信相处了好几年的邻家哥哥,会是这样看待她的:“我很难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他是不是和叔叔姨姨吵架了,心情不好,就口不择言了些?” 姜愿流汗:6,没见过还帮着找借口的。 “往往随口说的,才是隐藏在心底的真心话。”姜愿不客气的道明残酷的现实,“你仔细想想,他对你到底是怎样的。” 陆苗烦躁的抓抓头发:“我不知道。” 姜愿托腮沉思,既然在发生这事后陆苗还是会跟着温屿下乡,那么温屿肯定在这段时间把人又给哄好了。 啧,不愧是冤种炮灰女配啊。温屿说得这么过分,便宜闺女还能原谅他。 该说前者太会哄人,还是该说后者太恋爱脑了?小小年纪就这般恋爱脑,长大了还得了。 “苗苗,你觉得温屿这两天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姜愿拐弯抹角的询问。 陆苗顿了几秒,不确定的说:“他好像情绪不高,下午放学都不和李武他们一起打球了。” 姜愿这下能确定了,温家就是这几天决定将唯一的孩子送去下乡的。 从小生活在京市的温屿,不能接受这个绝望的现实。所以才会和温家人吵起来,一怒之下,迁怒了前去找他的陆苗。 唔,那这两天她得寸步不离的跟着陆苗,杜绝温屿的甜衣炮弹。 要是能借此机会,让陆苗对他彻底死心,那就更好了。 但这有点难度啊。 姜愿忧形于色,看着还在默默伤心的陆苗,安慰道:“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在这儿哭除了我和萍姐能听到,有屁用。下回见着他,你就狠狠骂回去,回来一个人哭算什么本事。” “那我难受啊,就想哭一哭。” “那你哭吧,哭大声点,嚎啕大哭的那种。” 在姜愿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陆苗的眼泪莫名其妙就干涸了,半天憋不出一滴。 姜愿:“不哭了?” 陆苗恨恨的揉了揉脸颊,“不哭了。你这样死死盯着,谁还哭得出来。” 姜愿浅笑着说:“不哭了就好,安慰你的话都说完了,你再哭我都找不到话来安慰你了。” 陆苗没绷住,噗嗤笑出声,“你有这样安慰过姜明月吗?” 紧接着一脸嫌弃的自言自语:“想来没有,姜家备受宠爱的姜二小姐怎么会受委屈,就算受了委屈也轮不到你这个病秧子姐姐去安慰。” 这扎心的大实话,幸好姜愿不是原主,没体会过这种情况。但身体残存的情感还是让她胸口闷闷的。 姜愿没搭话,转而不放心的叮嘱道:“对了,你千万别主动去找温屿啊,找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也不行。陆苗,你是女孩子,凡事矜持些。如果他明天或者后天找上你,说要跟你道歉,你让他上家里来道歉。” “为什么啊?” “他今天敢骂你,明天就敢打你。有我和萍姐在,又是在陆家的地盘上,他不敢对你做什么。” 陆苗能听出好话歹话,明白姜愿是为她好。感动的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了,姜姐,你真好,呜呜呜。我爸运气真好,能娶到你。” 没想到姜愿是第一个完完全全站在她身后的,没有大人范儿的说骂她,没有警告她不能给陆家丢脸。就算是她爸,知道她被欺负了也只会让她欺负回来,安慰是没有的。 姜愿谦虚的摆摆手:“哎呀,还好啦。走,回去吃糕点去,萍姐下午让人做了好些点心。吃点甜的,心情就变好啦。” 陆苗扬起笑脸,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跟着进屋了。 在屋里担心不已的萍姐,见着夫人把小姐哄好了,老脸露出会心的笑容。 家里有女主人在就是踏实些,瞧瞧,夫人和小姐相处的多温馨。 —— 隔壁大院里,关上门的温家差点吵翻了天。 温父是政府公职人员,前两天不知缘由的被停了职,在家接受工作检查。 今年是他职务晋升的关键时期,一着不慎,卸职都算小的了,严重的话,下半辈子就在牢狱中度过了。 回想起上级找他谈的话,温父忐忑不安。 他几年前迫于生计,确实有利用职务谋取了不正当的利益。可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好在后续处理的干净,这些年他权当没这回事。 偏偏这回,温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整天追在自家儿子身后跑的陆家闺女——陆苗。要是能得到陆家的支持,这道难关百分百能过去。 就是可能要委屈儿子了。 第10章 不曾想,温父和温母商量的话,被突然回家的温屿听见了。 在他看来,利用这张脸去讨得陆苗的欢心,是屈辱不堪的。他绝不可能这样做。 这才有陆苗撞上的那一幕。 紧跟追出的温母在看到他身边的陆苗后,犹豫了下没上前。她相信温屿是有分寸的孩子,不会拿一家人的前途开玩笑的。 温屿满腔愤怒发泄在了无辜的陆苗身上,但把人骂跑没多久就心生悔意了。 可是,他悔的不是脏污言语用在了一个十四岁少女身上,而是后悔没控制住脾气在这个时候骂了她。 爸妈神色不似作假,想来这事很严重。他上半年就高中毕业了,不想下乡。话说得轻巧,真下了乡,什么时候回来谁都说不准。 自尊心极强的温屿拉不下脸追上去道歉,只好黑着脸回家和家人商议怎么办。 听完儿子的诉说,温父捂住眼睛,沉重的摇摇头:“小屿,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啊!唉!你这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人啊。” 原本指望着陆家拉一把,现在人家不落井下石都是品德高尚了。 温屿不在意的反驳:“爸,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苗苗是个好女孩,不是爱告状的人,我也会给她道歉的。” 在他身后跟了好几年,他非常了解女孩的性格,也很清楚她对自己的黏人程度。 那话是一时冲动说的,相信苗苗肯定会理解他的。 温父见他还是一副没搞清自身位置的模样,失望透顶:“温屿,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你真以为陆苗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吗?” 陆苗是陆家养女不错,但只要陆晟让态度不变,就永远都不可能。以前他睁只眼闭只眼,想着等儿子再大些,就懂了其中道理。 “你的道歉值几个钱?你知不知道,陆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爹我摁死,别说你了。” 温屿心高气傲:“陆家是陆家,陆苗是陆苗,不能混为一谈……” 温父没空听他瞎扯,板着脸决定:“你现在就去陆家,跟那丫头道歉。没求得原谅,你不许回来!” 趁着陆晟让还没回去,尽早把那小丫头弄好才踏实。不管她会不会跟大人告状,及时去道歉也代表着好的态度。 “我现在不去。”主动去道歉和被逼去道歉是两码事,温屿很烦大人仗着长辈身份对一切指指点点,即使那人是父母也不行,“我自己会找时机跟陆苗说的。” 陆苗一向听他的话,道歉求得原谅也就两句话的是。大人搞得跟天塌了似的。 温父还不知道他,抽了一口烟:“等你去说,黄花菜都凉了。你想害死我们一家人啊。我和你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真愿意下乡吗?那些穷乡僻壤,就你这狗脾气,生活十天半个月都成问题。” 家里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没让温屿干过重活。乡下那艰苦条件,他去都要花好些天才能适应。 温屿:“爸,妈,我再过一个多月就毕业了,工作你们不都帮我找好了吗?我下乡了那工作怎么办?” 温母见不得儿子吃苦,劝说男人:“他爸,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小屿说的在理啊。” 温父怒骂:“你个女人家懂个屁,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老子都快被卸职了,你以为臭小子的工作还能保得住?不愧是亲生的,都一个蠢样。” 手心手背都是肉,温母看着吵架的父子俩,心里头难过得很。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温屿,脸色没了平日的温和,什么都没说阴沉着脸转身就走,“嘭”的一声把房门摔上了。 把温父气得胸口发疼,对一边的温母喋喋不休的责怪:“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教的好儿子,惯的无法无天。我的话都不听了。我是他爸,我还能害他不成?” 忽然觉得送他去下乡,不是坏事。连最不值钱的脸面都舍不掉,真是没见过苦日子。 温母一脸卑微的劝和:“你别生气了,小屿性子傲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老是摆着架子跟他说话,好好交谈不行吗?” 温父无奈叹气:“你就惯着他吧!我看等陆家人找上门来,你们就知晓好歹了。” * 姜愿猜中了,直到天黑,温家都没人找上门给陆苗道歉。 陆苗心底隐隐对温屿哥哥抱有一丝希望的,但残酷现实给了她一巴掌。独自郁闷了几分钟,想起姜愿和她说的话,听劝的没再想这糟糕事了。 被人骂哭这种糗事,她回想起来脸皮都臊得慌,一点不想让她爸知晓。所以在某人回来前,专门找上了萍姐,叮嘱她们不许把下午的事说出去。 陆晟让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察觉出家里异常奇怪的氛围。 尤其是姜愿和陆苗的眼神互动,有些过于多了,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陆晟让疲倦的捏捏眉心,没多想。家里有萍姐盯着,这两人再折腾也闹不翻天。 感冒彻底痊愈,姜愿嗓子不痒了,脑袋不晕乎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后神清气爽,竟赶上了家里上班上学的两人吃早饭的点儿。 父女俩齐齐抬头,各有各的诧异。 “你起这么早干嘛?”陆苗咬一口包子,不解道。 周一到周五,她早上每每起床都是磨蹭又磨蹭。周末恨不得长在床上。 姜愿在陆晟让右手边坐下,“起来和你们一起吃早饭啊,怎么!?不欢迎啊?” 陆苗撇清关系:“我可没说啊,你自己瞎说的。病好了就是好,早上都能起来了。” 陆晟让挑眉:“你感冒好了?” “嗯,昨天就差不多好了。”姜愿顺势询问他,“额,你这两天能送苗苗去学校吗?” 大佬名字有些烫嘴,她喊不出口。原主喊的是陆大哥,怎么说呢,这个称呼她别扭,也喊不出口。 陆晟让顿住,看向竖起耳朵的陆苗:“可以,发生什么了?” 陆苗生怕姜愿把昨天的事说出来,急切切找借口:“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我自行车坏了,加上爸你都好久没送过我去学校了。” 说着,还悄悄伸腿朝对面踢去,想让她别乱说话了。 不料,对面的姜愿神情自若,倒是她爸不悦的皱了皱眉。 陆苗心里咯噔一下,当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低头干饭。 陆晟让见她这副心虚样,确定了刚才那一脚不是错觉,倒也没当面问话。 “下午放学需要我让司机去接你回家吗?” 陆苗连摆手:“不用,下午我走回来。学校离家不远。” 姜姐搞毛线啊,好端端的让陆晟让早上送她干嘛。这下好了,下午连自行车都没得骑了。 路是不远,但她都好久没走这么远了。 陆苗憋屈的喝了一口粥,缩回来的右脚蠢蠢欲动,想给对面女人一下。 姜愿没看到她的幽怨眼神,笑眯眯的说:“我在家闷了好几天,下午可以去接苗苗回家。” 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别。” “不用。” 陆苗清清嗓子,婉拒:“我自己能回家,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上一回你和萍姨出去一趟,第二天就生病了,这教训还没吃够啊?” 陆晟让逐渐习惯了陆苗和姜愿的说话方式,颔首赞同:“苗苗说得有道理。” 潜意思就是:别出去,生病麻烦。 这一周,他每天早晨睁眼,看到身上的粉色被子,都有种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有一说一,床很软。 至于为什么没换被套床单,那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姜愿托腮无奈,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啊,就出个门,瞧把这父女俩吓成啥样了。 “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着家里啊,放心啦,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以前我也是正常去学校上学的。” 陆苗直觉没她说话的份儿,看了她爸一眼,没吱声。 陆晟让抬眸轻问:“真想出去?” 第11章 姜愿见出门有望,双眼亮晶晶的应声:“想。” 下一秒反应过来,不对哦,她出个门怎么还要向两人报备啊。啧,这身份搞反了吧,搞得她像个会走丢的小孩一样。 去接陆苗放学,还不是为了杜绝温屿那小子再给她喝毒鸡汤。本来挺机灵的一个小女孩,被渣渣男主祸害成什么傻样子了。 陆晟让沉思片刻:“老宅有车,我跟那边说一声,暂时挪过来给你和苗苗用,出门方便些。” 随后,面带歉意的说:“这事是我疏忽了,过几天会专门给你配辆车。” 当年搬到洋楼是在七月,陆苗在放暑假。很快认识了隔壁大院的一群伙伴。之后愣是花一个月学会了自行车,上下学全靠它。 以至于,这边就一辆供他出行的轿车。 婚后的这个月,姜愿没提过,他也没几天待在家,就压根没想到有关她出行的事情。 姜愿眨眨眼:“有司机吗?” “有。” “麻烦你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家里有车是方便,她这身体肉眼可见的差,不指望一两个月就能养好。 饭桌上恢复平静。 陆晟让吃好早饭,迟疑了下问:“你有喜欢的车吗?” “没。”姜愿对车没要求,能坐就行。外表无所谓,再说七八十年代的轿车应该都差不多一个样吧。 上辈子姜愿活了二十年都不了解车,更别说待了不到半个月的这里。 父女俩出门后,家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待太阳将地面晒得暖洋洋,姜愿趁着萍姐在忙,悄悄咪咪出了门,朝着大杂院那边走去。 男主温屿诡计多端,温家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陆苗哪玩的过这些人。 不过庆幸的是,以温屿的尿性,在学校里那么多同学的面前,是不可能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和陆苗道歉的。 那就意味着,陆苗上下学途中是他施展甜言蜜语的时候。 虽说这条路被她机智的遏制在摇篮里了,但姜愿还是觉得不能在家坐以待毙。 她要去隔壁大院里多了解了解情况,最好是能第一时间知晓有关温家的各种消息。 原主没怎么出门,当初两人婚礼也没邀请隔壁大院的邻居。这对姜愿来说,是再有利不过的了。白天待在家的大多是一些无业或是年纪大的老人,还有年幼的小孩子。 许是姜愿徘徊在大院门口,引起了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两个孩子的注意。 两人齐刷刷抬头,好奇看着这个陌生漂亮的女人。 “姐姐,你找谁呀?”一个小女孩大着胆子问。 在她问出话后,旁边的小男孩紧张兮兮的拉过小女孩,“不要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你忘了奶说的话了吗?” 小女孩急忙捂住嘴巴,凑过去小声说:“哥哥,我觉得这个姐姐不是坏人。她香香的诶!” 姜愿听到了这夸奖的话,温柔了神色,拿出特意带来的巧克力递给他们:“小孩,你们是哪家的呀?吃巧克力吗?” 家里什么都不缺,但唯独缺零食。别看陆苗年纪不大,已经有了爱美意识,怕长胖都不怎么吃零食了。 这巧克力,还是她从旮旯犄角里找到的。不知道是谁送的,反正是好东西就行了。 李小雪听小伙伴说过巧克力,是外国进口的一种零食,甜滋滋的,可好吃了。她刚想伸出手去拿,就被哥哥一巴掌拍掉了。 李松没放松警惕,护着妹妹退后一小步:“我们不吃,你是谁?” 家里人说过好几次,说陌生人给的糖果不能吃,那很有可能是拐小孩儿的。他才不会上当受骗。 姜愿撕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我是最近才搬来这边的,以后大家都住一条街上,想和邻居们认识一下。放心,巧克力没毒,你们看我自己都吃了。” “小妹妹,要吃吗?甜甜的哦。”嗓音温温柔柔,像含了蜜一样甜。 姜愿被自己的矫揉造作的夹子音激起了鸡皮疙瘩,这场景,她好像小红帽里不怀好意的狼外婆啊。 嘶~ 好在两个小朋友愿意给面子,相信了她的真心实意。 李小雪小心翼翼的掰着巧克力,乖巧的坐在门槛上;而李松吃着巧克力也不忘盯着姜愿的动向。 姜愿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松,她是我妹妹李小雪。” “你们认识温屿吗?” “认识啊,我哥和他是朋友呢。不过他们都上学去了,傍晚才会回来。你是来找温大哥的吗?”李松挠挠头,老老实实的说着。 姜愿刚想说什么,大院里女人们激昂的八卦声传入耳朵。 “……温家这回完蛋了,我听说那温国栋啊工作都没了,平时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遭报应了吧。” “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去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院子里的,闹得太难看以后还咋相处。” “莫担心,今早我瞧着那一家子人都出去了的。现在都还没回来过,指不定是去求哪位大佛了。” “还能有谁?肯定是求陆家了,陆家那丫头和温屿玩的那么好,温家出事了,多多少少会帮点忙的吧?” “唉哟姐姐们,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温屿昨儿可把人得罪坏了,你们是没听到,那骂得可太脏了。要不是我碰巧出门听到,还不知道苗苗这孩子被温屿欺负成啥样了。苗苗这孩子乖巧懂事,我瞅着都稀罕得不行。温屿就跟他爹一个死德性,温家活该有这一劫。” “……” 三个人的聊天,热闹得像是有一群人的阵仗。 姜愿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温家在大院里的风评这般糟糕。真不知道温屿怎么成为男主的,她记得小说里,除了陆苗这个冤种女配外,还有好几个为他争风吃醋的女配呢。 不愧是男主光环,够闪,够大。 她在想怎么打入大院内部,没注意到身边的李小雪蹦蹦跳跳的进去了。 “妈,给你吃巧克力。”满心欢喜的李小雪直奔她妈,手心躺着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漂亮姐姐给了好些颗,吃了两颗,剩下的揣兜里留给大哥和爸爸。 李母定睛一看,包装壳上还印着外文,皱眉问:“小雪,这哪儿来的?你哥哥呢?” “一个姐姐给的,我和哥哥都有。”李小雪缩了缩脖子。 另外说话的两人停下,其中一人眼尖认出了这玩意儿:“进口货啊,贵着呢,一般人都买不到。” 李家就是普通工人家庭,哪见过这东西。大家虽说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谁家有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的。一是珍贵,二是量少,自家人都不够吃。 “等会儿说啊,我先出去看看。”李母心绷紧,担心李松出事,几乎是跑着出去。 见小儿子好端端的在门口,边上站着一个身形纤细、年纪不大的女孩,巴掌大的小脸,浑身透着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贵。 “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姜愿浅浅一笑:“婶子,我不找人。我是这条街上新搬来的,想熟悉一下道路。这对兄妹是你的孩子吗?真可爱。” 好话大家都爱听。 李母脸上露出笑容,卸下了些许防备,“对,这俩孩子没闹着你吧。” 说着扯过一双儿女,严厉道:“你俩把巧克力拿出来。” 李松和李小雪见妈不高兴,听话的把剩余巧克力摸出来,一句话不敢说。 姜愿忙阻止:“您这是干什么?巧克力是我给俩孩子的零嘴。我不爱吃甜食,放家里也是闲置着。” 李母拒绝道:“这太贵重了,孩子小不懂事,你还是收回去吧。” 姜愿不擅长说客套话,思忖片刻,不好意思的说:“婶子,实不相瞒,我是想向你打听温家。这巧克力就当是我给的报酬,好吗?” 她身份瞒不住,也没想过瞒着。 与其让他们猜出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自报家门。温家知晓了也无妨,她的到来只会让做了亏心事的温家人惶恐不安。 毕竟,她是陆家人承认的陆夫人,对外代表着陆家。 到底是多年邻居,李母不可能对着陌生人说温家的坏话。面露犹豫,“妹子啊,你打听温家干什么?” 第12章 姜愿轻叹一声,似无奈道:“婶子,我是苗苗的家人。她昨天来找她温屿哥哥,回来后状态不大好,今早都是她爸送去学校的。我小心询问了好久,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苗苗心思单纯,把温屿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我就想搞清楚,为什么他要对一个小女孩恶语相向?事情发生到现在,温家人影都没看到。难道苗苗小就活该被欺负吗?我们当家长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欺负。” “我就想来看看,温家人脸皮有多厚。能把气撒在小女孩身上。” 言辞凿凿,加上李母前几分钟才听过这件事,便相信了她。就是没想到这人便是陆晟让的新婚妻子,陆苗的后妈。 隔壁洋楼里,能自称是陆苗家人的女人,无非就是那个大家都没见过的小后妈。 模样看着显小,不说嫁人了,还以为是哪家精贵的宝贝女儿。 虽然震惊她的身份,但李母没做亏心事,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啊,你就是陆夫人啊。苗苗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温家夫妻俩现在都不在家。哦,对了,我有个老姐姐昨天刚好看到温屿和苗苗吵架的那一幕,要不你进来问问?” 姜愿又长得一副好女孩的样子。很快就打入了大杂院婶子们的内部。 要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她连温家一家三口几点出门几点回家都知道了。嗯,还夹杂着一些私人恩怨。 比如,温母爱占小便宜啦,温父爱抽烟啦…… 姜愿的到来,像是打开了婶子们发泄的口子。很热情,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着那一家子人的破事、琐事,似乎和温家已经积怨已久。 啧,看来这温家平时太不当人了,一点民心都得不到。亏得温国栋还是政府公职人员,拉拢人心都做不到。 姜愿听得笑眯了眼,还别说,别人的八卦听起来就是香。早知道带一袋子瓜子花生来了,边嗑边聊,好不乐哉。 一个小时后,她满载而归。出大院时刚巧碰上一个往回走的中年女人,面容憔悴,气色很差。 姜愿没在意,她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了。希望萍姐没在到处找她。 “哟,文红,今儿去哪儿啊?一上午没见着你家有人。”李母似关心问道,脸上闪过一丝讥笑。 温家可算是落她手里了,想这些年,她无故受了多少闲言碎语。 她大儿子李武和温屿同岁,两人是朋友不错。但温屿不止一次两次踩着他儿子的名声上位,走出去,谁人不说温家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李武和其他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就成了温屿的反面教材。好像他们就是为了衬托温屿而存在的,拎出来只有挨骂的份儿。 李母想不通,明明她大儿子除了不爱学习,其余都很好。性格是顽劣了些,但本性是好的。会帮着家里做家务,会带弟弟妹妹,会炒菜做饭…… 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李母对斯斯文文的温屿生不出一点好感。有时甚至会觉得,这小子装得太好了。 她不想儿子和温屿再玩到一块儿去,和他说了好几次都不听。 文红也就是温母,僵硬的露出笑容:“就出去走了走。”又快速转移话题:“我回来见到一个年轻女孩,那是谁啊?” 李母幸灾乐祸的说:“想知道啊?那女孩和你们家还有些关系呢,特意来找你们的,结果你们不在家。” 文红第一反应是老家的亲戚,但仔细想了想,没想起哪家有这么漂亮的一个闺女。 “找我们的?我看她面生得很,不认识她啊。” “不认识就对了。那女孩是陆夫人,就是隔壁陆家那位。陆夫人人美心善,可好相处了,还给了我俩孩子巧克力呢。” 文红呆愣住,思绪没缓冲过来:“陆夫人?她来干什么?” 李母好心提醒道:“你说人家来干嘛,你宝贝儿子昨天不是将苗苗骂哭了吗?文红啊,你家小屿是出了名的好孩子,是大家值得学习的榜样,怎么就没控制住骂人了呢。” “啧,我家小武虽处处比不上小屿,但也干不出把火气撒在苗苗身上的这种事。文红啊,你和温国栋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孩子的想法啊。” 李母就差没直说,温屿装模作样多年,心里都憋出病了。 憋屈了十多年,她总算有扬眉吐气的一回了。 文红面如土色,嗫嚅:“小屿他不是故意的……” 李母不想听她说话,打断道:“文红,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和陆家说吧。我要回去准备午饭了。” 呵,这种屁话都说的出口,也不怕心虚话说出来,半夜走鬼路。 —— 姜愿偷摸溜出门又偷摸溜回家的事,还是被心细的萍姐发现了。 “夫人,这是您的家。您可以不用这么……”萍姐思考几秒才想到一个贴切的词语,“鬼鬼祟祟的。” 天知道她在楼上看到夫人一副做贼模样,偷偷摸摸的进铁门,心情一度凌乱复杂。 到底是谁教夫人这样做的啊!!!还她温柔大方的夫人! 嗯,萍姐对姜愿的滤镜厚厚的。 姜愿抿唇一笑:“我这不是怕萍姐你担心嘛,就想着不告诉你,我早去早回。” 萍姐深感无奈:“夫人,我没有不让您出去,只是您的身体状态容不得我大意。下回您单独出门,还是和我说一声比较好。” 夫人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她就怕一个不小心出事了。 姜愿心虚虚的答应:“嗯嗯,我知道啦。” 萍姐叮嘱完就走了,也没问她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下午四点。 姜愿换了身充满青春气息的衣服,坐上老宅来的轿车,让司机开去了陆苗的学校门口。 抵达没多久,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 姜愿坐在车里等啊等,和司机一起盯着学校大门,十分钟过去,仍旧没有陆苗的身影。 顿时感觉不对,“张哥,我们走,进学校找苗苗。” 闺女~等等她啊,一定要坚持住,别听信了男主的甜言蜜语啊! 不怪她多想,小说里剧情把陆苗写得太傻白甜了。遇上温屿,就跟被强行降智了一样。 张哥是退伍军。人出身,不仅是司机,还是保镖。他原本是陆老爷子的司机之一,被陆晟让安排给了姜愿。 出门在外,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近一米八的身高,皮肤黝黑,表情严肃冷硬。跟在姜愿身后,就像是一座自带威慑力的大山似的。 经过的学生有被吓到,纷纷远离了些,生怕惹上麻烦。 姜愿回头:“张哥,你这样有些吓人,表情温和一点,不要那么凶神恶煞的。” 张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竭力想要柔和下冷脸:“好的,夫人。” 姜愿见他笑得比哭得还诡异表情,默默选择了转过头看向前方道路。她这话的确太为难人了。 她一路询问了好几个学生,才转悠到初中部的教学楼。陆苗的教室在三楼,一路小跑上去。 教室里没有陆苗的身影,只有寥寥无几在打扫卫生的学生。 “同学,请问陆苗是这个班级的吗?”怕找错教室,姜愿确认一下。 在讲台上擦黑板的短发女同学,闻声看来,“对,你找她啊?她刚走。” “她是一个人走的吗?” “不是,放学后有个高个子男生来找她。我以前听她说过,那个好像是她隔壁的邻居哥哥。” “谢谢啊同学。” 这特么不是温屿是谁?!好家伙,她就晚来了几分钟,人就被劫走了。 姜愿头都大了,站在走廊上从高处往下看。教学楼对着不远处椭圆形的操场,视野开阔。 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看得她头晕眼花。 “张哥,快帮着找苗苗。” 张哥不懂,但照做。 十几秒后,“夫人,我看到苗苗小姐了。旁边有个男生。” “!走,快带我去找她。”姜愿松口气,催促道。 操场左侧边缘,一棵巨大的榕树肆意舒展着繁茂的枝干,在地面投下一大片阴影。 周围偶有几个扫落叶的同学经过。 陆苗再一次用力甩了甩拽着她胳膊的手,还是没能挣开束缚,不高兴的说:“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少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早上没有温屿出来碍眼,开启了美好充实的一天,所以她都没怎么想起这人和昨天的破事。 没想一放学,她和同桌闲聊几句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耽误了放学回家,抬眼就见着了站在教室门口的温屿。 她以为温屿是来道歉的,想起了姜愿对她的苦心叮嘱,就没搭理他,自顾自从他边上走过。 “苗苗,我有话和你说。”温屿憋屈的叫住她。 陆苗充耳不闻,继续走。 她姜姐指不定这时候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光是想想,她心情就莫名踏实不少。 温屿追上去挡住道路,语重心长的说:“苗苗,你不要闹小脾气,我真的有话和你说。” 陆苗皱紧眉头,小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问。对温屿这个邻居家哥哥的美好滤镜再次碎掉了一部分。 “你说我闹小脾气?” 第13章 陆苗这回是真气笑了。 这么些年,温屿还是第一个这般说她的人。她闹小脾气?说得是她做错了事情一样。明晃晃的推卸责任,还倒打一耙。 昨天无缘无故被臭骂了一顿,难不成今天她还要眼巴巴的凑上去,像以前那样深情并茂的喊一声“温屿哥哥”吗? 陆苗很肯定,她没受虐的倾向。 又不是求着他来的。 真想来给她道歉,一句‘对不起’就那么难说出口?非要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拽着她来这里吗? 还是说,她陆苗是个大傻子,不配拥有一句光明正大的道歉? 陆苗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姜愿有先见之明,连这都能猜到。早知道放学那会儿就该直接走了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该死的,她手腕好疼。 温屿见她生气,也没松开手。他压下不耐温声解释:“苗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教室外面人太多了,不方便说话。” 陆苗不礼貌的翻了个白眼:“你是怕被人看到吧。” 如他所想,她好歹当了几年的小跟班,对温屿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非常了解。 跟她道歉,这让别人看见传了出去,温屿的脸面都没了。 温屿温和表情没绷住,片刻后又恢复了邻家好哥哥的嘴脸。昨晚他想了很多,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获得陆苗的原谅,温父的工作才有一线希望。 他低头略去那一抹屈辱神色,咬牙道:“没有这回事。苗苗,昨天是我不对,无意伤害到了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一时没法接受就说重了些。那时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是你跑的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陆苗冷着小脸,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苗苗,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对待,我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呢……” 温屿准备足够充分,说着说着嗓子都沙哑了,像是真心忏悔了。他慢慢松开陆苗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恳求:“苗苗,你能原谅我吗?只要你能消气开心,让温屿哥哥做什么都愿意,好不好?” 很显然,温屿在哄女孩子这方面上天赋异禀。一番话里,夹杂着不少以前的美好回忆。 陆苗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耳根子又软。在他的轻声诉说下一步步想起了往事,眼神飘飘忽忽,拒人之外的冰冷神情逐渐融化。 温屿眼见着起了效果,心中暗自窃喜。本想再添把火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各自进展。 “苗苗!” 沉浸在回忆中的陆苗瞬间回神,一颗快融化的心顷刻间变得梆硬,看温屿的眼神警惕又可怕。 她毫不留恋的转身跑向走来的姜愿,手掌轻抚胸口顺了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太吓人了,她明明意志坚定,一点没忘姜愿给她的叮嘱,却在不知不觉间竟想要原谅了温屿。 姜愿大老远就瞧见便宜闺女的不对劲,情绪和身体僵硬的像个木头人站在那儿,仿佛受了什么控制。 这才急急忙忙出声喊人。 离得近了,发现陆苗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姜愿心头一紧:“苗苗,你没事吧?” 陆苗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容:“我没事,你怎么来啦?门卫叔叔居然肯放你进学校。” 姜愿笑笑没说话,把目光移向跟上来的温屿,冷声道:“温同学,你把苗苗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温屿没见过姜愿,只觉她一步一步走来宛如画卷里窈窕貌美的女子,好看得过分。眉眼如黛,波光流转,瘦削的身形更增添了一分弱柳扶风的脆弱感。 和未长开的陆苗完全是两种类型。 他垂眼掩去眼中的一丝惊艳,不卑不亢的说:“我做错了事,在给苗苗道歉。请问你是?” 面容清秀俊朗,脊背挺直如松,态度端正诚恳,像极了老师口中称赞的好学生。 这亦是姜愿和男主打的第一次照面。 仅仅初次对峙,她就明白陆苗为啥死得那么惨了。 说真的,若不是她看过小说、知晓剧情,都有可能被男主这副欺骗性极强的温润翩翩少年模样骗过去了。 身为男主,相貌身形都是一挑一的优越。这要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大学里受欢迎的温柔校草。 不过在姜愿看来,还是她家大佬更胜一筹。 陆晟让和温屿,纯属碾压,简直没得比。 姜愿默默为天真无邪的陆苗默哀了几秒,并未回答温屿的问题,似乎没把他放心上。 “苗苗,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陆苗重重点头,赶紧挽住她胳膊委屈巴巴的澄清:“当然记得,我没忘。我放学和同桌说话去了,绝对没有故意逗留的,然后就被他拽到这里来了。” 她扒拉起袖子,娇嫩肌肤上的一圈红痕很是扎眼,好证明她没说假话。 姜愿脸色冷了下来,质问道:“温同学,这就是你所谓的道歉?我看你是想趁大人不在,强迫我们苗苗原谅你吧?温家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温屿紧抿发白的唇,试图辩驳事实:“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苗苗她当时一句话都不听我说……” 解释苍白无力,他心里很清楚,当时只顾着担心放松陆苗会挣脱跑掉,从未有想过她的想法。 从陆苗和这女人的亲昵度来看,不管她是不是陆家的人,都肯定能在陆晟让面前说上话。 温屿升起不久的爱慕之心,在此刻归于沉寂。他绝不能因为今天的事,再惹陆家人生气了。他心慌意急,想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一阵微风吹过,上方树叶唰唰作响,清脆悦耳的声响在他耳中更显嘈杂,扰得人心烦意乱。 姜愿轻瞥一眼少年,“我们苗苗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了去的。” “苗苗,我们走。” 走了几步,姜愿回头浅浅微笑:“对了,温同学,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次发生。道歉就要有道歉的礼数,你若是不了解的话,我不介意找人教教你。” 嗓音轻柔悦耳,却有股不容忽视的严肃警告。 姜愿其实有些不安,不知道因为她的插手,会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变数。 回到车上,故作稳重淡定的陆苗立刻兴奋的扭成了蚯蚓,望向姜愿的眼眸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姜姐,你太帅了吧,有那么瞬间感觉像是看到我爸!!!温屿被你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感觉好爽!” 姜愿好整以暇的说:“怎么?不喊你的温屿哥哥了?那会儿我要没赶来,你怕是都原谅他了吧。” 说起这个陆苗就来气,烦躁的抓抓头发:“别提了,幸好你及时赶来,刚才我脑子跟坏掉了似的,差点就选择原谅他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现在回想起来,后背发凉,她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身体和大脑,不由自主的听从了温屿的话。 卧槽,温屿该不是什么会控制人心的妖魔鬼怪吧? 陆苗心慌慌的抱紧弱小可怜的自己,一时间脑子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想,不自觉的往姜愿身边靠了靠。 她莫名觉得,待在姜愿身边很安心。 姜愿皱紧秀眉,陆苗的描述太不对劲了,倒没怀疑她在说假话。 难道是剧情的约束力,迫使与男女主相关的人或事物,都需要为他们服务? 那这样就有些恶心了。 姜愿遏制住胸腔中的怒气,耐心问:“苗苗,以前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陆苗跟着皱眉:“呃……我想想。好像是有的吧,我都没在意过。诶,你说温屿是人吗?” 猝不及防的问话以及大胆的猜想,惊呆了老实人姜愿。不得不说,便宜闺女的脑洞还挺大。 两人牛头不斗马嘴的聊着天,姜愿则拐弯抹角的探听着她和温屿的往事。 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反常。 到家后,姜愿安抚好略有些激动的陆苗,打发去上楼写作业。她缩在沙发上,结合小说剧情仔细梳理着来龙去脉。 一个小时后,萍姐前来告知,温屿一家人都来了,手里还拎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礼品。 姜愿不假思索:“不见,让他们走。”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况且,她也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 事情发展有些超出了预想,万一温家人狗急跳墙,她一个人可能护不住陆苗的周全。 所以,姜愿决定将陆苗身上的意外告诉陆晟让。有大佬出手,应该会更有胜算些。 十分钟后,萍姐再次进来,“夫人,他们走了,但他们把那些东西留下在了门口。” 姜愿冷呵:“萍姐,你让张哥把那些破玩意儿给温家人扔回去。” 留在家门口,都是脏了那块地。 第14章 傍晚七点,天色渐晚。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行驶而来,雕花铁门缓缓打开,这时,在门外等候了近一个小时的温家人上前拦住了去路。 司机及时刹住车,暗骂给他添乱的人。余光瞥了眼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先生,识趣的下车撵人。 “你们是谁?赶快让开。”语气不怎么好。 温国栋好声好气的上前搭话:“小哥,我们是温家的,苗苗和我家小屿认识。昨天犬子无意得罪了苗苗,特此来表达歉意的。” 他打听到最近陆先生没出差,每晚都会回洋楼住。这才想着放手一搏。一个小时前,他腆着老脸带上妻儿前来赔罪,人没见着不说,留下的赔礼还被扔了回来。 “陆先生在车上吗?小哥,能否帮我们询问一声?”温国栋望向轿车后座,语气充满希冀。 光线不好,玻璃车窗黑压压的,看不清里面。 司机跟着陆先生跑了六七年,多少听说过温家,苗苗小姐似乎很喜欢温家的少年。 “你们等着,我去问先生。” 回到车上,司机大气不敢喘的告知:“先生,温家人在外面,说是要给苗苗小姐道歉。” 忙碌了一天的陆晟让略显疲惫,缓缓睁眼,侧目看向窗外。车内黯淡光线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站在一窗之外的赫然是焦急等待回应的温家三口,不敢发出一丝多余杂音,生怕惊扰到车内的人。 几十秒寂静过后,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让他们进来。” 司机下车:“先生同意了,你们跟着进来吧。” 吓死了,还以为这温家人要害他丢掉工作。 直到轿车缓缓开进庭院,温国栋如释重负的擦了擦冷汗,才带着妻儿快步跟上去。 路上再次低声警告不争气的儿子:“小屿,你要不想下乡去,等下不许乱说话,知道吗?” 温屿脸色苍白,左侧脸颊上顶着泛红的巴掌印,垂着眉眼没说话。 温国栋看他就来气,厉声道:“听到我说的话没?” 文红何尝不知儿子的委屈,但现在丈夫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她忍着心疼,劝说男人:“国栋,先别说小屿了,万一被陆家人看到就不好……” 温国栋脸一黑,迁怒骂道:“你这女人少乌鸦嘴。” —— 临近吃晚饭,写完作业的陆苗和姜愿懒洋洋的缩在沙发看电视。 七十年代中期,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电视机都是稀罕物件,尤其是彩色电视机。家里这个还是陆老爷子想着陆晟让忙工作,给不了还是孩子的陆苗太多陪伴,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到的。 可惜陆苗眼神不好,光追着温屿跑了。要不是有佣人每天打扫卫生,早就积灰了。 “夫人,小姐,先生回来了。”萍姐跑进来快速说完,没有马上离开。 姜愿抬眼:“怎么了?萍姐。” 萍姐指指大门,表情复杂:“温家人不知怎的又来了,刚好还拦了先生的车。先生让他们进来了。” 正说着,陆晟让高大挺拔的身躯出现在视线中,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愈发显得那双腿笔直修长。 萍姐心想着先生夫人要处理温家的事,就转身去了厨房,让佣人先别摆饭。 陆苗懵了,第一时间一屁股坐在姜愿旁边,小声逼逼:“这咋搞?这回瞒不住我爸了。” 姜愿实话实说:“没说要瞒啊,我能力不足,给你报不了仇。原本我打算今晚就和你爸说这事的。” 两人窃窃私语,挨得很近。许是姜愿脸蛋显小,半点不像是差了辈分的母女。 见她爸稳步走近,陆苗不好再说什么,哀怨的瞪了眼姜愿。然后果断起身关掉电视机,她目前还不想见到温屿,转身就想往楼上走。 陆晟让沉声叫住她:“苗苗,回去坐下。事情和你有关,你应该在场。” 陆苗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候,虽然不想见温家人,但还是无精打采的坐了回去。 结合温家的到来,这两天家中两人的异常举动,在此时貌似得到了答案。 姜愿看看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又看看便宜闺女,轻轻的眨了眨眼:“我需要回避吗?” 这事和她关系不大吧,她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做些什么呢。 陆晟让:“不需要,你是苗苗的长辈。” 说话间,提心吊胆的三人在佣人带领下,拎着被扔回去的礼品来到宽敞明亮的客厅。 与大杂院矮小古朴的风格不同,洋楼里里外外都是温家人没见过的豪华。可以说,住了七八户人家的大杂院还没有整个洋楼的面积大。 更别说,那些市面上都见不到的家具电器了。 温国栋和文红局促不安,没胆量和陆家现任家主——陆晟让对视。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晰感受到落在身上那一缕打量的威慑目光。 这是陆温两家,第一次会面。 陆苗和温屿交好近五年,大人间却从未有过分毫交集。温国栋倒是有意和陆家搞好关系,每年春节期间都会上门拜访。 但是次次扑空。 一是陆晟让过年没有假期;二是春节前后,他会带着陆苗回老宅住。 温屿倒是来过一次,他知道陆家很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他见到洋楼内部低调不失奢华的装饰和说不出名字的物件后,就再没来过了。 这事是温家理亏,温国栋都没那厚脸皮上前攀关系。浑身僵硬的和妻儿站在原地,等着陆晟让发话。 陆晟让尚未开口,姜愿和陆苗更不会主动找温家人说话了。 五月的傍晚,不冷不热,偶有一两声清脆的虫鸣传入寂静无声的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日子过习惯了的温国栋额头直冒冷汗,不曾动过的双腿已有些麻木不堪了。 而清傲的少年接受不了爸妈这么卑微的模样,掩去眸中对陆家仗势欺人的厌恶,挺了挺脊梁骨上前一步。 “陆叔叔,是我做错了事,对不起陆苗。而且在下午我就已经和陆苗道过歉了。您和陆苗若是不满意,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关我爸妈的事……” 一番大胆发言,将温父温母的叮嘱抛之脑后。 温国栋人都傻了,当即反应过来怒斥:“温屿!你在说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温屿没听,转而看向怡然自得坐在沙发上的陆苗,牙齿紧咬口腔软肉,才压下了逃离此处牢笼的冲动。 他低头弯腰再次道歉:“对不起,陆苗。” 这一奇奇怪怪的言行,让心思纯粹的陆苗都有些反感。什么叫她和她爸不满意?好像今晚温家人的到来,是他们陆家强行逼迫似的。 陆苗唇瓣一抿,语气平淡,没了往常的亲昵:“温屿,下午是你拽着我去的,全程半点没顾及我的意见。我对你生硬的道歉,当然不可能满意。” 陆晟让闻言神色未变,仅挑了挑眼皮,声音平和的宛如在和好友交谈:“我竟不知,温小公子的道歉都与旁人截然不同。” 坐在他边上的姜愿,清楚感受到萦绕在男人身上的冷气,身体默默的往无人的那边偏了偏。 男主做出蠢事,她还跟着遭受冷空气袭击。早知一开始她就坐沙发角落里了,瞧瞧便宜闺女多聪明,离得远远的。 温国栋又是鞠躬又是赔笑道:“陆先生,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计较。做错事就该罚,我们当父母的绝无怨言。苗苗小姐,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在臭小子这儿受委屈了。” “我这个当爸的,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他将带来的礼品往前放,“这些是我们的心意,还望苗苗小姐收下。你和小屿相伴了好几年,感情无人能敌,别因为琐事伤了和气。” 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是温家血脉唯一的延续,温国栋再狠心也做不到干看着他作死。 在进入这栋精美华丽的洋楼那一刻,他想攀附的陆家的心再次达到顶峰。但当陆晟让一出现,一道冷冽锋芒的气息像是利剑般射入他恍惚、甚至开始畅想美好未来的身体内。 美梦破碎,眼前只有棘手的现实。 温屿从未见过此般模样的父亲,眼眶发酸,一把拉起温父,沙哑道:“爸,你没做错事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已经道歉了,他们爱接受不接受。我不和陆苗做朋友了,我们回去自己想办法。” 大不了从头再来,也不要在陆家受这憋屈的窝囊气。 温国栋被他的话气得两眼发黑,怒不可遏的抬起手臂,一巴掌重重甩在少年右边完好无损的脸颊上。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 温屿没防备,踉跄后退的两步,鲜红的巴掌印迅速在他白净脸颊上蔓延。 一左一右各一个巴掌印,还挺对称的。 文红满心满眼是儿子,见状忘了此时此刻身处何地,冲着温国栋哭哭啼啼的怒骂:“温国栋,你这是干什么啊?!下午你还没打够吗?” 陆苗向来尊老爱幼,温父温母平日里确实待她不错,她对夫妻俩没多少不满。 刚想说点什么,场面就跟开了倍速似的飞速发展,最后演变成当下这个隐隐快失去控制的局面。 女人的声音尖细刺耳,姜愿听得脑瓜子嗡嗡嗡的,肚子也有些饿了,非常想吃晚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猪蹄汤香。 她已经能想象到软糯猪蹄、奶白汤汁的美味了。姜愿的肚子不争气咕噜了声。 她尴尬的脚趾抓地,一边安慰自己声儿小,有温家人的吵闹声做遮掩,应该没人听到。 一边用余光慢慢的瞥身边男人的反应,没想运气爆棚,直接闯入了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唇角弯起浅浅弧度,好似带着丝丝安抚人心的平和。 姜愿小脸一红,无比想把掩藏不了一点反应的脸蛋蒙住。呜呜呜,她的小仙女形象没了。 靠,大佬居然在笑话她!!! 第15章 肚子咕噜咕噜响怎么了,她是人又不是怪物,会饿多正常。都怪他把人放进来,耽误了晚饭时间。 姜愿不满的撅起嘴,轻哼着撇过脸,拒绝和他有一点交流。 而恼怒的温父给了不分轻重缓急的妻子一巴掌,直接将人打得摔在了冷硬的地面上,还是脸朝下。 离得最近的陆苗,下意识起身想去扶起温母,却被眼疾手快冲来的温屿拍开了手。他恨恨道:“陆小姐娇贵,不敢麻烦您搭手。” 都怪她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闹大,让他们一家落得现在这般难堪的境地。几句话而已,又没有掉块肉。温屿怒火冲昏头脑,恨极了陆苗和只手遮天的陆家,觉得他们是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 手背火辣辣疼的陆苗:?神经病吧。 温屿把人扶起来,隐藏在暗处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破皮流血了都没发觉。 “妈,你没事吧?” 温家夫妻这些年谈不上恩恩爱爱,也还相敬如宾。两人很少吵架,更别说动手了。 文红一时没能接受被自己男人打的事实,捂着脸神情恍惚。 他不想再听到温父低声下气求帮忙的话,也不想再看到道貌岸然的陆家人,搀扶着母亲离开了这里。 温国栋拦不住一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子俩远去,计划通通被打乱了。 陆家人不是傻子,就算再大度包容,也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慈母多败儿啊,好好的一条光明大路愣是被这疯婆子和蠢儿子毁了。 温国栋心痛不已,但木已成舟。他知晓不管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了。讪讪的表达歉意后,匆匆几句告别,男人便沧桑失落的离去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落下了帷幕。 姜愿看得都有些懵逼,男主前期居然这么不中用的吗?这话里话外,透露出对陆家大量的不满和意见啊,只差没指着陆晟让和陆苗的鼻子臭骂了。 看来,温屿对陆苗亦或是陆家,单方面积怨已久啊。 她合理怀疑小说剧情里,陆苗跟着男主下乡后所遭遇的不公和委屈,极有可能是这男的故意的。 一边吊着便宜闺女改善生活,一边勾搭上女主走上人生巅峰。有男主光环的就是不一样,愣是上天喂饭吃,这么点本事就把陆苗和陆家当副本刷了。 姜愿想得越深入,双手就越痒痒的,想揍人了。怪不得当初她看这本小说时,总感觉有哪儿怪怪的。 原来主角之一的男主,从根上就坏掉了。 不过,她有一点十分不解,就算再给温屿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赢过大佬。最后怎么就败退了呢。 唉,可惜了,大佬也干不过男主的亲妈作者啊。 姜愿叹息的歪歪头,一双漂亮水灵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身侧男人优越的侧脸,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指责意味。 陆晟让察觉这道奇奇怪怪的灼热视线,偏头询问:“怎么了?” 两人离得近,嗓音磁性温和,落在姜愿耳中酥酥麻麻的。 陆晟让话不多,在工作之余很少有聊闲话的时候。和新婚妻子的谈话,亦是非必要不开口的。 今晚这场离谱的闹剧,他从始至终就说过一句话,神情淡漠。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温家人放在眼里。 温家人仿佛一捧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泥沙,不等他出手,就已从内部瓦解了。 见陆苗好奇的望过来,姜愿咽下询问的话,“没事,先吃饭吧。” 便宜闺女心灵脆弱,还有一个多月期末考试,有些实情还是暂时别让她知晓了。 晚饭过后,陆晟让像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姜愿忘和他说早点回房,待想起后也不好去打扰他,就只好洗漱完躺床上看书。 许是白天用脑过度,她躺着躺着就困意来袭。手里翻了一半的名著,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纸墨书香,格外的催眠。 晚上睡前这一个小时,是这对年轻夫妻一天之中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时间。 为了尽快解决掉温家这麻烦,姜愿强撑着睡意,都快望眼欲穿了。 书房。 陆晟让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在埋头处理工作。暗色系的书房风格,衬得他难掩倦色的冷峻面容多了一分勾人的禁欲感。 灯光清冷,却温温柔柔的落在男人身上。 陆晟让右手一顿,倏地打了个喷嚏,在文件上的高强度专注力裂了一道缝。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姜愿那张白皙娇嫩的小脸。想起了晚饭前她的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和他说。 身为丈夫,他应当倾听妻子的合理诉求。 陆晟让看了眼手表,十点零三分。迟疑片刻,终是在白纸黑字的纸张末尾签下名字。 字迹笔走龙蛇,锋芒劲挺。 他合上文件,将眼镜取下,身上凌冽气息温和不少。 几乎是在陆晟让推门的那一刻,姜愿瞬间惊醒,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过道处。 某人如她所愿的出现在视野中。 姜愿眼睛亮了亮,歪扭的身体都坐直了。 见她没睡,陆晟让更确定了她有话要说,觉得提前回卧室的决定没做错。在去洗漱和听她说话二者间,他选择了前者。 女孩身体娇弱,医生说过尽量少熬夜。 “你想说什么?” 姜愿愣了两秒,回过神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温家的事一两句说不清,她弱弱道:“要不你先去洗漱吧?” 陆晟让没问为什么:“嗯。” 简单洗漱完,他躺在软硬适中的床上,静静等待着女孩开口。 姜愿有点小紧张,组织了几个小时的言语结结巴巴,“你,你是不是早早就知道温家出事了呀?” 跟大佬说话,神经紧绷,有种回到高中被班主任找去谈话的错觉。 陆晟让诧异,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对。” 又觉回复过于冷淡,他继续道:“温国栋在晋升期间,被人举报作风有问题。” 这些不算私密事,仔细一打听就能得知,告诉她也无妨。 姜愿不想知道温国栋出了什么事,将话题转移到温屿身上:“昨天苗苗被温家那个臭小子骂哭了,她好面子不让我跟你说……” 她结合陆苗和大杂院婶婶们说的话,把大致过程一一描述了出来。说着说着那股紧张感就没了,进化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感觉苗苗碰上温屿后变得有些奇怪。今天下午我去学校接她,刚巧撞上温屿在和她道歉。嗯,苗苗当时的神色状态很不对劲。” 姜愿思考了几秒,委婉道:“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苗苗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她说她没想原谅的。我问了苗苗以前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她说好像有。” 她不想被当成精神病,穿书这种事不能说,一点关于小说剧情的内容都不能透露。大佬太聪明了,她这个小渣渣玩不过一点。 凡事就只能通过陆苗的嘴说出来了。 陆晟让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苗苗和温屿的结识及相处不是自愿的?” 这样一说,以前苗苗在认识温屿不到一天,就追着他跑了几年的行为确实不太合理。那时陆晟让以为苗苗没有同龄小伙伴一起玩耍,就没怎么插手这事。 他不管苗苗结交什么朋友,那是她的自由,但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 姜愿没想男人的话这般犀利直白:“可能吧?这只是我的猜想。我担心苗苗的安全,才和你说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找人盯着点温家人的动向吧。苗苗太单纯了。”我怕一不小心她又被哄跑了。 陆苗在学校里上课,她总不能跑去盯着吧。万一温屿又想出了什么损招…… 陆晟让神色莫测:“好,我知道了。这几天需要麻烦你去苗苗放学,张承身手不错,让他随时跟着你们。” 这温屿,是要好好查一查了。至于温家,他不介意推一把。 他目光缓缓落在女孩身上,秀气眉毛皱巴巴的,眼中的关心和愤怒不似作假,毫无瑕疵的脸颊嫣红一片。 相比第一次见到的苍白面容,如今的女孩生动有趣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姜愿被看得心底发毛,不安的眨巴眨巴眼:“你,我我想说的说完了。”该睡觉了。 这样子盯着她干什么?她刚才说得小心翼翼,语速又慢,每句话都是想了又想才说的,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陆晟让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得无事发生般:“休息吧。” 若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如今这个局面,他似乎并不讨厌。 第16章 有大佬插手温家的事,姜愿吃饭睡觉都更踏实了。 不知是大佬做了什么,还是温家无力回天,听陆苗说,这几天在学校温屿也没有再去找她。 姜愿白天没事就往大杂院那边跑,探听各式各样的八卦消息。有时带瓜子核桃,有时带糖果饼干,短短几天就和那群小屁孩打成了一片。 小屁孩年纪小,知道的不比大人少。 尤其是李家兄妹俩,围着姜愿叽叽喳喳说着温屿的最新情况。 兄妹俩的哥哥是李武,昨天一整天都没见温屿去上学。问老师,老师说他请假了。 再怎么说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出于关心一回家就敲响了温家的房门,没见着人。 李武心宽体胖,不爱听大人说闲话,自然不知温家这些天出事了。李父李母不想儿子因为琐事影响学习,就没跟他说这些。 所以,当他得知温家可能惹上祸事后,人都惊呆了。 李父怕儿子犯浑插一脚,再三警告他远离温屿,最好是一句话都别说。 李武心情复杂,前段时间还在担心陆苗被温屿耍的团团转,如今两人处境完全反过来了。好兄弟的悲惨遭遇,没有引起他的过多同情。 他只是个学生,同情再多也没用。 一时间说不清,这是温屿吊着人小姑娘的自食恶果还是天降正义。 “姐姐,我悄悄听到温叔叔说,要把温屿哥哥送走。他们要把温屿哥哥送去哪儿啊?以后还会回来吗?”李小雪含着甜滋滋的棒棒糖,一脸天真的问。 姜愿心头一动:“小雪,能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吗?” 一旁吸溜着雪糕的李松,含糊不清的接话:“我和妹妹昨天下午听到的,大人们都说温屿哥哥这辈子完了。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和苗苗姐姐吵架了吗?”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小孩子心思纯粹,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陆苗活泼开朗,身上总是会揣一些零嘴,很讨小孩们的喜欢。也没有因为兄妹俩的哥哥是嘴贱贱的李武,就不喜欢他们。 李松曾经还嚷嚷过,想苗苗姐姐当他们的亲姐姐,亲哥只会揉搓他的脸蛋,跟他抢吃的。 姜愿浅笑着摇摇头:“不关温屿和你苗苗姐姐吵架的事。而且小松小雪,准确来说,这不叫吵架,这叫欺负。温家跟苗苗道歉了,那就不关苗苗的事了,知道吗?” 俩小孩眼神懵懂,似懂非懂的说:“知道了,是温屿哥哥不对。” 姜愿满意的点点头,又陪兄妹俩玩了一会儿,眼见着距离陆苗放学仅差半个小时,才慢悠悠的起身回家了。 今天是个艳阳天,火热的太阳晒得皮肤发烫。 张哥把车停在学校对面路边,姜愿摇着现买的蒲扇站在树下乘凉,等着陆苗出校门。偶尔裹着热意的夏风吹拂而过,扬起那清新淡雅的裙摆,荡漾成飞舞的浪花。 这一抹倩影,是行人眼中靓丽的风景线。 “姐!你是来接我的吗?!” 姜愿视线里猛然闯入一个清秀白嫩的少年,和她差不多高。年龄不大,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眉眼有些眼熟,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像个小傻子。和陆苗有得一拼。 姜愿怔了下,“姜清风?” 姜清风不可置信的顿住脚步,想起什么失落垂头,站在她面前像落水小狗。 “姐,我有好久没见你了。每回妈妈带姜明月去找你,都不让我跟着,也不许我私底下去找你。”声音委屈巴巴,小奶狗似的。 姜清风是原主的弟弟,和姜明月是双胞胎,性格却大相径庭。 姜明月有多讨厌不喜原主,姜清风就有多喜欢黏着她。 他是姜家唯一一个把原主当作家人的,甚至不能理解爸妈和二姐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原主。无奈他还是个孩子,改变不了家里人的态度。 姜清风会努力笨拙的逗她开心,会记得她的生日,在外玩会记得给她带礼物…… 可以说,这个相差六岁的弟弟,是原主在姜家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 少年一头黑色软发,眼神湿漉漉的望着她,竭力解释这么久没去看她的原因。 姜愿心软了,失笑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有些惊讶。” 姜清风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姐是来看我的吗?姐在陆家过得怎么样啊?那谁有没有欺负你?最近有没有生病……” 一堆问题噼里啪啦的问出口。 姜愿都不知该先回哪个问题好,急忙打断他:“停停停,一个一个来。”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接苗苗回家的;在陆家过得很好,没人欺负我;最近没有生病,身体比以前好了些。” 姜清风乖乖的闭上嘴,在听到第一个回答后呲着的大牙默默的收了回去。 “苗苗是谁?噢,是姓陆收养的那闺女啊。”他后知后觉道,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姐,你以前都没来接过我放学……” 凭啥那什么苗,能有这种待遇?!!! 姜清风不满,非常不满。但顾及着姐姐在,也就是嘟囔抱怨了几句。 姜愿干巴巴的说:“接苗苗放学是有原因的,我也就这几天接她而已。” 好吧,她不擅长和弟弟妹妹这种生物交流。穿书前,她是独生女。 姜清风思维活跃,安静两秒后破口大骂:“姐,陆家人是不是把你当保姆用啊,这种接人的活儿佣人不能做吗?你是陆夫人,她陆苗有啥资格让你接送放学啊?” 他就说陆家是个火坑吧!爸妈不知咋想的,愣是把姐嫁了过去,一点都不考虑那男的还有个十多岁的闺女。 姜清风气炸了,却又无可奈何。就算把这事告诉爸妈,他们也不会管的。 意识到这点的少年瘪瘪嘴,眼眶一秒蓄满了泪水,“姐,都怪我没用,帮不了你。” 他干不过陆家啊,呜呜呜。 姜愿可算是见识到了男生也能一秒落泪,头都大了,“弟啊,你姐我真的没事,是你想多了啊。” 她指着路边的车和在盯陆苗的张哥,“我坐车来的,他是司机。能明白吗?这车和司机都是供我和苗苗出行的。” “我在家待着无聊,出来看看风景能放松心情。接苗苗是我自愿的,没人逼我。我和苗苗相处的也很好。” 姐姐比猜想的过得好,姜清风本该高兴的,但这一口一个‘苗苗’的,属实让他有些嫉妒了。 他抹了把眼泪,语气酸溜溜的说:“姐,你真把那什么苗当闺女养了啊?这关系听着都比我和姐你还要亲密了。你才跟她相处几天啊?” 姜愿沉默:……这话她要想想怎么接。 校园门口。 几个女孩结伴走出校园,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右边一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拽了拽身侧人:“明月,那不是你弟吗?他在跟谁说话啊,那个姐姐长得还怪漂亮的。” 姜明月顺势看去,一眼瞧见了在人群中扎眼的姜愿,以及那个经常和她对着干的弟弟。 “漂亮什么啊,半死不活的病秧子一个。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同行几个女孩齐齐噤声,没想到姜明月会说着这般恶毒的言语。 “明月,你这样说人家不太好吧?人家又没得罪你,至于这么诅咒人吗?”最先开口的女孩不赞同的劝告。 姜明月冷哼一声:“那女的就是姜愿,我说这些怎么了,实话不能说吗?” “啊?那就是你姐姐吗?” 女孩们有些意外,姜愿这个名字常出现在姜明月口中。听她说,这姐姐是个身体不好的事儿精,想方设法的想要霸占爸妈的宠爱的自私讨厌鬼。 见到的本人漂亮干净,温柔优雅,光是站在那儿都是一幅美景,和这些贬义词语似乎压根搭不上边儿。 她们对姜明月的说辞产生了些许质疑,不太相信对面仙女姐姐一般的人会是她口中的样子。 姜明月见不得姜清风亲近姜愿,一路飞奔过去,自然没注意到小伙伴们的不对。 “姜清风,你敢背着爸妈来见她!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爸妈?” 姜清风听到姜明月尖锐的嗓音就心烦,愤怒道:“你有病吧,整天就知道告状告状,我见我姐有错吗?姐都被你们逼得嫁人了,你们还想怎样?” 他从记事起就隐约察觉到姜明月对大姐的不满。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无一不是在挑拨大姐和爸妈的关系。 他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大姐。大姐身体娇弱,难道不应该更呵护一些吗? 姜清风试图挽救过两人的关系,也试图和爸妈说过姜明月在刻意针对大姐,但没用。 爸妈反倒觉得是大姐在挑拨他和姜明月的关系。 几次无果后,他就放弃了这条道路。 姜明月气疯了,扑上去就捶了他好几下:“姜清风,你居然说我有病!我才是你姐,为什么你每次都向着她啊?” 一边打人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姜愿,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了。 姜清风不留情的扯开她,又怕她上去对大姐动手动脚,双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我懒得跟你扯。” 他满心懊恼愧疚,不敢抬头看大姐的神情。都怪他跑来说话,却没有避开搅事精。 “姐,对不起啊。” 第17章 自从原主嫁进陆家后,就没再和这个弟弟见过面。 姜清风阻止不了这场事关两家的婚事,但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原主处境,担心原主会在陆家受委屈。 每每周末,他一说要去陆家看望原主,李秀雪就以各种理由借口不准他出门。到底还是个天真的孩子,被哄得怕给原主带去麻烦,最后还是忍着了。 上个月李秀雪母女俩去陆家,都是背着他出门的。回来后还不忘歪曲没在陆家讨到好处的事实,说姜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姜清风当然没信,家里人对大姐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李秀雪本就不喜小儿子和原主有过多接触,怕他沾惹上病和霉运,自己又舍不得骂他,原主这个倒霉蛋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姜清风吸了吸鼻子,声音闷声闷气的像老鸭嗓:“姐,我先带着姜明月回去了,下回有机会再聊。” 这次见面后,不知下次又是何月何日了。不过只要姐姐过得好,不见面也没有关系。 姜愿无声叹气,当下也不好安慰他。浅浅笑道:“好,路上慢点。”直接忽略旁边那道愤怒羞恼的吃人目光。 她现在不想跟姜明月这个小疯子对吵,不是吵不过,就单纯的不想。毕竟大街上吵架,还怪丢人的。 好歹她现在也算是半个长辈了。待会便宜闺女出来瞧见,别给带坏了。 得到姐姐的关心,姜清风傻傻的咧嘴笑,“好,姐拜拜。”说完,他转身就走,强行拽着骂骂咧咧的姜明月离开了。 姜明月哪愿受这委屈气,使劲儿反抗挣扎。没吃过苦的她,手腕被拽的生疼。她用力踹了一脚姜清风,面部扭曲得可怕。 “姓姜的,你松开我!我是你姐,有你这样对待姐姐的吗?” 姜清风面无表情回怼:“唷,姜明月,你还知道‘姐姐’这个称呼呢。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放开你的,你跟我老老实实回家。” 姜明月瞥了一眼姜愿,嗤笑出声,讥讽道:“你这么为她着想,她怎么都不帮你说一句话啊?她这种人自私自利,攀上了陆家这棵大树,早就想蹬掉我们了。就你这个啥都不知道的蠢货,还眼巴巴凑上去给人看笑话。” 上回在陆家,就因为一条破手链,她和那野种起了争执。姜愿竟然没帮她说过一句话,害得她丢了那么大的脸。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姜愿是她姐。 姜清风气得身体发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嗓音颤颤巍巍的:“姜明月,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姐……” 纵使清楚姜明月对大姐的不待见,但也没料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难听的言语。 姜明月不管三七二十一,狠心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痛意袭来,姜清风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等反应过来,姜明月已经朝着大姐走过去了。 “姜愿,你很得意吧。这些年利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姜清风哄得团团转,爸妈的话都不听了,就听你的话。你真是好本事啊。” 眼见着姜明月有动手的迹象,姜清风心口一紧,“不要……” 一旁沉默寡言的张哥,利落侧身将人拦截在夫人一米外的地方。 “这位小姐,请注意保持距离。” 嗯,别说,还怪有礼貌的。 张哥的壮硕身形和冷硬外貌很有震慑力,夏季薄衣衫内,那隐隐的大块肌肉,一拳能打五个小辣鸡。如鹰般的锐利眼神,凛冽刺骨的警告寒意,将冲动上头的姜明月钉在原地。 有张哥这座大山挡在前面,姜愿安全感满满,笑眯眯的说:“好妹妹,我要有本事,怎么会让你好胳膊好腿儿的站在这儿呢?你这些年做过的事,我都帮你好好记着呢。” 原主那些痛苦的回忆里,大部分是姜明月和这十多年的李秀雪带来的。这好妹妹对原主使的伎俩,罄竹难书。小到言语暴力,大到污蔑原主因为嫉妒推了她。 原主受的委屈太多太多,到死都不明白至亲的妹妹为什么会这样厌恶她。 姜明月故作淡定的咽咽口水,不怀好意的转移话题:“姐姐,你都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也不怕陆先生生气。陆先生可没有我们那么好说话。” 泼天的污蔑张口就来,显然这本事在原主身上练了不少次。 姜愿轻言轻语:“不好意思,让妹妹白高兴了,张哥是你姐夫给你姐姐我找的司机哦。我家的事就不劳妹妹你操心了,小小年纪,还是要把心思多用在学习上。” 姜明月脸涨的通红,偏偏张哥在场,她压根没办法靠近姜愿一点。 “就是!姜明月,就你这种脏脑子想的才肮脏。恶心吧啦,我呸!”不知何时躲在身后大树的陆苗,跟只猴儿似的蹿出来,指着她的脸大声说道。 姜明月脸色更难看了,暗暗咬紧后槽牙,可怜兮兮的哭诉:“我提醒姐姐都有错吗?苗苗,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苗不吃她这一套,撇撇嘴嫌恶道:“你没点自知之明吗?上次你偷我东西,你们家还没得到教训?你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就滚蛋。” 说着还冲不知该不该上前的姜清风喊:“喂,你愣着干嘛,还不把她拉回去,免得在外面疯狗似的乱吼乱。” 三人都在读初二,但都没在一个班。 姜清风是第二次见到姜愿名义上的便宜女儿陆苗,一想到姐姐是专门来接这人的,脸臭得不行。 “要你管,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总比你好,多大个人了还要我姐来接你。还怕走丢啊?嘁~”语气冲冲的。 这女的凭什么啊,姐姐都没接过他。姜清风抿紧唇瓣,看陆苗跟看仇人似的。 陆苗一点都不气,还笑嘻嘻挽上了姜愿的胳膊,朝他欠揍的吐吐舌头:“哎呀,你们闻到一股酸味儿没?好酸呐,别是哪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吧。” 还贱兮兮的捏了捏鼻子。 姜清风脸更臭了,想反驳还找不到话说,恨恨的剜她一眼,暴躁的拽着脸色同样臭的姜明月转身就走。 陆苗大获全胜,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姜姐,你弟还挺好玩儿的。比那姜明月可爱多了。我记得这俩是双胞胎来着,怎么性格相差那么多啊。” 姜愿失笑:“清风和姜明月不同,下回给他点面子。” 若不考虑其它,陆苗和姜清风或许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今天没人找你吧?” “没。不过李武中午跑来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 —— 多了姜家姐弟的插曲,比以往晚了一些到家。 姜愿刚跨进家门,萍姐就上来说:“夫人,小姐,先生说晚上不回来吃了。” 陆苗无所谓的“哦”了声,还有些高兴,“那我们又可以早点吃晚饭了。我先写作业去,吃饭了喊我啊。” “行,你去吧。”姜愿应下,转头对萍姐说,“萍姐,听苗苗的吧,现在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她明显感觉到,大佬最近变忙碌了。虽说早出晚归是常态,但这已经有三天没回家吃晚饭了。晚上到家她都睡着了,仅有一点点察觉。 也是,陆晟让按时回家吃晚饭有段时间了。照他工作狂的性子,是该忙起来了。 深夜,万籁俱寂。 主卧的一盏灯光静悄悄亮起,卫生间的关门声惊扰了睡梦中的姜愿。 直到另一侧床压下,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微弱的光亮让她揉了揉眼睛。 朦胧中瞥见男人略微疲倦的侧脸,话不经大脑思考就说了出来:“你回来了啊。” 嗓音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像是见着主人回来在腿边撒娇喵喵直叫的小猫。 准备关灯的陆晟让闻声看去,就瞧见女孩强撑着睡意的模样。他尽可能的小声了,没想到还是吵醒了她。 “回来了。” 姜愿沉重的眼皮睁了闭,闭了又睁,好几秒后才小声嘟囔:“你这几天都好晚啊,不能早点回来休息嘛?” 她不是抱怨,就纯粹的实话实说,更像是对大佬的关心。 天天这样半夜才休息,身体吃得消吗?毕竟这算是她的衣食父母,身体可不能出毛病。 大佬这工作强度真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企及的,光是看着就痛苦。果然,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陆晟让怔住,眼神颤动了下,声线沉沉的道:“抱歉,最近可能不行。下月和政府有重大项目要跟进……” 姜愿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觉得有些闷热掀了掀被子,又细又直的胳膊随意的搭在被子上。 在清冷的灯光下,肌肤白腻的惹眼。 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空荡的夜晚,格外的魅惑人心。 “你声音好好听啊。”姜愿有些声控,尤其这道声音还离得这般近。脑袋迷迷糊糊的,骚话脱口而出。 试图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忙的陆晟让,沉默了:…… 他在做什么蠢事。 陆晟让闭了闭眼,跟一个半梦半醒的人说这些话,他是脑子坏掉了吗?看来是今天用脑过度了,明天早点下班。 他想着,准备关灯睡觉。 好听的嗓音没了,意识不清的姜愿伸手过去拍了拍他:“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力度不大,但拍打的位置不太对。 陆晟让身体一瞬僵住,闷哼了一声。在她即将要拍打第二下时及时握住了那只作恶的小手。 “姜愿!” 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恼意。 第18章 被喊着名字的姜愿顿时一激灵,这下是彻底睁开了眼皮。一脸无辜茫然,全然不知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手腕上灼热的温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男人握的不轻不重,却也难以挣开。 诶?对啊,她的手怎么伸过去了?难不成她有什么不道德的举动? “怎么了?”姜愿软声软气的询问。 陆晟让脸色不大好,碍于面子不好说刚才的事,阴沉沉的松开了她的手:“你胳膊压到我了。” 姜愿看看细胳膊,再看看男人强健有力的身躯,这个理由似乎不太能成立。 但到底是她过界了,讪讪的收回小手放进被窝里:“不好意思啊,我睡糊涂了。” 没办法,睡得太熟,睡姿就不受她控制了。 说完,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姜愿尴尬的挠挠头,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关心: “你不困吗?” “我要外出一段时间。”这句是陆晟让说的。 两人异口同声,刚好撞一起去了。 陆晟让顿了两秒,回答她的问题:“有点困。” 姜愿对他要出差没太大反应,眼眸半睁半闭的思考:“你,这回要出差多久呀?” 本来预计半个月的行程,在目光触碰到那娇气嫣红的小脸上后,陆晟让不知怎的突然改口了:“一周左右。” 姜愿又开始犯困了,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懒绵绵的打了个哈欠,眼睛立马变得水润水润的,像两汪波光婉转的秋水。 “明天就走吗?” “嗯,今天下午临时决定的。明天上午就走。” 陆晟让又道:“温家不成气候,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最晚后天,温屿就会离开京市。苗苗你接不接都行。” 姜愿听得好困,一边含含糊糊的“嗯嗯嗯”,一边在倔强的和眼皮子作斗争。好烦,什么事非要大半夜说呀,她都要困死了。 不愧是大佬,忙碌了一天,都还这么有精力。 幸好两人没夫妻生活,要不然姜愿都不敢想自己这脆弱的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第二天还能不能从床上爬下来。 陆晟让沉声静气的交待着事情,蓦地发觉身边没了回应。侧目一看,是女孩安静的姣好面容,呼吸平稳匀速。 显然已经睡着了。 陆晟让今晚二次沉默。 沉默过后,他关了灯躺下。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叫醒吧。 他还没那么缺德。 —— 陆晟让要出差的消息,陆苗和萍姐都不知情。 次日是周六。 陆苗和姜愿都没早起,吃早饭的唯独陆晟让一人。他想着出差的事和姜愿说了,就没再和萍姐多说。 上午九点,陆苗躺的身子骨发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不想起床,穿着睡衣就敲响了主卧的门。 “谁啊?”姜愿醒了,但没爬起来。 陆苗听到声儿,安心了。有人陪着一起赖床的感觉真棒。 “是我。你什么时候起床啊?” “不知道,再过会儿吧。” 陆苗眼珠子一转,“我想进来,可以不?” 姜愿:“进来吧。” 陆苗进去随手关上门,走到她睡的那边,脱鞋就要上床,“往那边挪挪,我一个人躺着太无聊了。我来陪你聊聊天。” 姜愿无语凝噎,裹着被子滚了过去,“到底谁陪谁啊,我可没说我无聊。” 两人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躺了半个小时才起床洗漱,下楼吃早饭。 下午。 午觉睡醒的姜愿,去书房换个地方继续窝着。 原本冷清没人气的办公书房,经过她和萍姐的悉心布置,呈现两种不同的风格。偌大的书房,现如今有一半是属于她的。 姜愿见好就收,大佬的那一半区域她丁点没动过。进出都目不斜视的那种,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手里翻着一本外国小说,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 几缕阳光照进屋内,清冷书房多了些许暖意。不远处就是木制窗户。 窗外枝叶摇曳,阳光灿烂盛大。 姜愿没看多久,便宜闺女就垂头丧气的进来了,抬着小凳子挨着她坐下。 “姜姐,我胸口有些难受。” 姜愿注意力在书上,没多想,漫不经心到道:“你在长身体,胸口胀痛很正常。”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多多少少有这毛病。 陆苗的悲伤情绪戛然而止,幽幽的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姜愿抬头,疑惑问,“那你说的是什么?” 又咋了?瞅着情绪不大好啊。 陆苗手指揪着衣角,边说边用余光瞥她的反应,莫名心虚:“就,就那什么,温屿来跟我道别。他说他明天就离开京市了,会去南边的一个小县城乡下当知青。” “我没去找他啊,是他跑到花园围墙外的,我就刚好碰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本来我打算转身就走的,但他说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我就停下脚步听他说了。” “姜姐你要信我,我没出去,隔了一堵墙的。我一共就说了两个字。” 眼神恳切真诚,但凡姜愿有一丝质疑,她都能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她没想到闹翻后,温屿会是离开京市的局面。 好歹是五六年的朋友,尽管陆苗淡忘了那天的事情,决定把温屿当成陌生人对待。但当听到他要远去的消息,还是有些气短胸闷。 姜愿倒没太意外,男主嘛,打不死的小强。小说里,男主下乡后一年不到,国家就恢复高考了。和女主一起参加高考,又考回了京市。 只可惜那个时候,便宜闺女已经和大佬天人永隔了。 “信你信你,你说了哪两个字?”她顺着话问道。 陆苗感受到了信任,开心的像个小孩儿:“嘿嘿,我说了‘拜拜’两个字,别的我一声没吭。我想开了,没了温屿,我还会有其他朋友,才不会为了他动摇我坚定不移的心。” 姜愿眉眼弯弯,欣慰道:“能这样想就很好了。” 陆苗悄咪咪的看她一眼,决定坦白:“其实,我知道温屿是不怎么喜欢我跟着他跑的。他眼中的厌烦,我不止一次看到过。” 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现在一吐为快。原以为会很轻松的,但瞪得溜圆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酸酸的,越说头垂的越低,不肯让姜愿发现她的异常。 “我同桌也提醒过我。可是,除了他,我不知道我还能跟谁玩儿了。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那样很孤独。李武和王军长得没他好看,还老是喜欢逗我。温屿是这周围勉强能玩到一起去的……” 姜愿静静的听她倾诉,偶尔点点头或‘嗯’一声。 只听得对面的说话声中逐渐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哭腔,一滴又一滴的金豆子砸在身前的衣服上,晕染出一小块深色的湿痕。 姜愿懵了,咋突然就哭了。连忙起身抽纸巾给她,安慰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苗不敢抬头,脸皮臊得慌,也没脸接过纸巾。不用想都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狼狈。前一秒还说没关系,后一秒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已经在竭力克制了,但泪水一点都不听话,争先恐后往外涌出。 姜愿轻叹,无奈单手托起便宜闺女下巴,轻柔的将碍眼的泪痕一点一点擦拭掉,“苗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温柔担忧的嗓音,像春风细雨般的安抚了陆苗乱糟糟的内心。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很好闻,很让人心安。 自从被陆晟让带回京市后,陆苗就没再和人有过这么近距离接触。陆家的人对她就跟普通小辈一样,谈不上疏离,也不过分亲近。 而陆晟让性格淡漠,让他亲近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家里的萍姐和佣人对她有呵护有加,却也都保持着一定的分寸。 陆苗小脸涨得通红,大眼睛水汪汪的,别扭道:“我自己擦。” 姜愿不知她的心理活动,“不哭啦?” 陆苗死鸭子嘴硬:“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都怪这风吹得我眼睛痒痒的,害得我流眼泪。” “是是是,都怪这风吹到我们苗苗了。” “哼!” 怕她误解温屿离京是她爸搞的,姜愿觉得有必要替大佬解释一下:“温家落得这个下场,是他们罪有应得。温屿他爸早年做了不好的事情,将温屿送去下乡可能是唯一能保住他的法子。” 若是陆晟让心狠手辣,温家就该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陆苗后知后觉:“姜姐,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想成温屿落得这个下场,是我爸给我报的仇吧?” 姜愿没说话,表情说明了一切。 陆苗皱巴着小脸,不满的跺跺脚:“这不用想也不可能啊,我爸不是这样的人。你居然这样你子想我,可恶!!!” 有人倾听烦心事,陆苗的状态很快好转。没一会儿欢脱的就跟山间野猴儿似的,这儿翻翻,那儿走走,不得安宁。 窗外,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尽数倾洒在木质地板上。 姜愿按按微疼的太阳穴,合上书起身下楼。 陆苗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嘴里还吃着切成小块儿的水果,好不自在快活。 晚饭备好,就等某人回家了。 又过去半个小时,陆苗看向墙上时钟,嘀咕道:“这都七点半了,我爸呢?不回家吃饭连个消息都没了?不能吧。” 姜愿愣了愣,被她一说想起什么。昨天大半夜陆晟让回到家后,好像和她说过一件事。 她那时满脑子都是睡觉,两人说过的话醒来全给忘了。 姜愿不自然的咳了咳:“苗苗,你爸昨晚好像和我说了,他要出差一周左右。” 开始各种担心她爸的陆苗:…… 你们夫妻俩真的六。 第19章 温屿一天没走,姜愿就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就怕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周末没敢让陆苗出门,私下还让萍姐帮忙盯着些。 陆苗心大,好在听话,乖乖的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周日那天,姜愿早早起床。本想亲自去看着温家离开的,但想到她出现在那儿的目的性太明显了,索性就麻烦张哥跑了一趟,看温屿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京市。 隔壁大院,寂静得可怕。 平时周末最是热闹,今天却一片平静。连在院子玩耍的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温国栋不在,就文红一人在帮着温屿搬行李。 “妈,我走了后你和爸保重。”温屿面容憔悴,眼底是浓重的黑眼圈。他这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不明白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文红擦着眼泪,轻声叮嘱:“小屿啊,是爸妈对不住你。你爸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千万别怪他心狠。” 温屿垂眼低眉,哪还有往日的少年气:“我知晓的。妈,我该走了。” 跨出那道屋门,他瞬间感受到院子四周藏在暗处的多道注视,大多数是看笑话的。短短几天,从小便是大家口中天之骄子的温屿体会了巨大的落差。 往日好言好语的邻居,变得冷淡疏离。看他们一家的眼神,像是看犯了错的罪人。 院子里的小孩,也都纷纷离他远远的。 这年头,大家都怕惹上事,没几个人出去相送。待温家人彻底离开,女人们才又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被拘在家里的李武,趁李母出去聊天,悄悄咪咪的跑出去追上了前方的温屿。 “温屿,我帮不了你什么,这是我攒的一点钱。” 听人说过,下乡的条件艰苦,处处都需要用钱。温叔叔惹上的事不小,这一去,不知还会不会再见面。李武神色复杂,以前看不惯他把陆苗当猴耍,现在又有些心生不忍。 怕他不要,亦或是怕接触太久给家里人惹上麻烦。李武把钱塞他手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屿怔怔看着手心零零散散的纸币,攥紧没说什么,朝着相反的方向远去。 —— 临近中午,盯梢的张哥终于回来了。 姜愿从他口中得知温屿进了火车站后,整个人舒坦多了。这下,便宜闺女的小命保住了,不枉她这些天操碎了心。 解决了大事,她一下午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眼。 闲着在院子走动,一声微弱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循着声源走去,在院子外的一簇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黑猫,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浑身毛色黑漆漆的,没有一根杂色毛。 “喵~” 小黑猫很瘦弱,身上沾着草屑。冲姜愿气息奄奄的叫了一声,似乎在向她求救。 姜愿在附近找了一圈,没发现有大猫的踪迹,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小猫后脖颈的皮毛,带回家了。 在家待着无聊,养只猫打发时间是个挺好的选择。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佣人,连忙跑来伸手试图接过小黑猫:“夫人,把小猫给我处理吧,它身上脏,您快去洗手。” 佣人们一来到这里,就得了萍姐的叮嘱,一切要以夫人为重。主人家待遇极好,给的工资都快比得上外面厂子里的了,大家自是格外用心,不敢有旁的心思。 流浪的小猫小狗很脏,就怕一个不注意染上什么疾病。夫人身体娇弱,这些事还是她来处理比较好。 姜愿知轻重,不想折腾这具身体,加上也没养过猫,就顺势将没什么重量的小猫递给了她。 “这小猫能活吗?” 这个佣人以前是乡下的,见过太多小猫小狗因为各种原因没了性命,紧张回答:“夫人,小猫太小了。细心喂养,应该能活的。” 要一般人家,那还真不太能养活。自己都吃不饱,哪顾得上猫猫狗狗。 正说着话,陆苗出现在二楼露台上朝她招手:“姜姐,爷爷奶奶让我们晚上回老宅吃饭。” 姜愿瞬间呆住,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有关大佬的家人她知晓甚少,小说里几乎没提到什么。总之也是一群大佬,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她的程度。 “小猫尽量救活吧,有什么需要的找萍姐。”她没了照看小猫的心思,匆匆嘱咐佣人两句就上楼想对策了。 从原主记忆中可以得知,陆家人口不算复杂。陆老爷子也就是陆建行,和妻子梅杰育有三儿一女。陆晟让是小儿子,和排行老三的姐姐也相差了七岁。 原主对陆家人多是害怕和恐惧,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在陆家人看来,原主胆小怯懦、老实本分,完全没有陆家夫人应有的风度。用梅杰的话来说,就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起初,老两口是不同意陆晟让娶原主的。倒不是家世问题,而是原主身体不行,单就生孩子一事都是个大问题。毕竟陆苗到底不是陆晟让的亲生孩子。 老一辈眼中,婚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孩子。 这些年,陆家老两口为小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托人给他介绍了各式各样的相亲对象。没一个他看中的,还说没有结婚的想法。一直拖到今年,陆晟让32岁了,总算有结婚的迹象了。 就怕一个不同意,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去了。 无奈之下,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了。 儿媳妇娶都娶回家了,老两口再不满意也没表现在脸上。想着小儿子工作忙,家里有个人陪着他也是好的。只要人不坏,其他都不是问题。 身体差,可以慢慢调理;不懂交际礼节,可以教。 奈何小说中的原主不争气,被姜家人当枪使,做了好些对不住两位老人的事情。 姜愿忧愁的叹了口气,此时的心情和原主一样,忐忑不安。大佬不在家,她连躲得人都没有,总不能躲便宜闺女身后吧,她还要点脸的。 这可咋搞啊。 愁得她午饭都没吃两口。 在她第n次叹气后,陆苗受不了了。 “姜姐,你别叹气了行么?搞得我都想叹气了。爷爷奶奶人挺好的,就是外表看着有些凶而已。没必要这么焦虑吧。我爸刚把我带回家那时,我跟你一样害怕。当时我还要住在老宅,想避开都避不开呢。” “你放宽心啦,再不济这不是还有我嘛,你到时候紧张害怕就给我使眼色,我保证立马去解救你。” 那时她还小,她爸忙得整天见不到人。大多数时间,是爷爷奶奶照看着她的。并没有因为她是收养的,就有所亏待她。 有些时候还听到奶奶训斥她爸,说既然把孩子带回家,就要担起一个父亲的职责。 有过相似经历的两人,相视苦笑。 姜愿问:“苗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苗想了下:“三四点?话说我们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爷爷奶奶也没催,想来肯定是不想打扰她爸的新婚生活。她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儿,该懂的都懂了。这次回去,不用想都知道爷爷奶奶会问些什么。 啧,先在心里为她姜姐默哀两分钟。 午饭过后,姜愿带着萍姐出了一趟门,去副食商店挑选了一些当季水果和易消化的糕点。 时间太紧,她一时也找不到带什么东西回去。总不能空手回去看她未来爸妈吧。水果和糕点,中规中矩,挑不出错。 第一次见家长,说不紧张是假的。 姜愿素颜许久,难得化了个淡妆,整体气色好了不少,搭配着一袭浅蓝色长裙,温柔大方。 陆苗见了眼前一亮,夸赞道:“没想到你化了妆跟变了个人似的,有空教教我呗?” 姜愿:“……你在上初中,化什么妆啊。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故意带坏你。等你再大些,我再教你。” “好叭~” 眼见着老宅出现在视野中,坐立不安的姜愿咽咽口水,理了理胸前的长发,不忘提醒陆苗:“等会儿记得多看看我啊,我一个人害怕。” 在见家长这方面,她和原主感同身受。 陆苗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好几次了。我一直跟着你好吧,绝不会让你落单。” 唉哟,这活儿就该是她爸的。小小年纪的她,承受了太多。 陆家老宅是市中心的一处百年四合院,据说前身是一座王府,青瓦粉墙、木门铜锁。一走进庭院,扑面而来的是古朴低调的有钱人气息。 不敢想,这座四合院放在现代会值几个亿。 老宅里没几个佣人,风景典雅,清静幽美。 姜愿远远瞧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在散步,气质端庄娴雅。 陆苗戳了戳姜愿,随后就小跑上前一把挽住老妇人的胳膊,笑眯眯的撒娇:“奶奶!我们来啦。外面好热啊。” 梅杰早听到轿车的声儿了,不禁笑道:“苗苗来了啊,嫌热还靠上来做什么?手拿开。” 陆苗哪能放手:“不要,我才不放开呢。” 趁着这间隙,姜愿微微笑,柔声喊人:“妈。” 闻言看向跟在孙女后面的姜愿,瞧着精神气足。今儿看着顺眼许多,还知道带点东西上门,没先前那副木讷呆板的姿态了。 梅杰笑容不变:“嗯,一起回屋吧。” 在她心里,姜愿跟个孩子差不多。当得知小儿子要娶的媳妇比他小了有十岁,暗骂了他好一阵老牛吃嫩草。 陆苗早摸透了如何和爷爷奶奶相处,不一会儿就把梅杰逗得笑容满面。聊着天也不忘偶尔带上她姜姐。 “苗苗,你爸又出差了?” “嗯嗯,昨天就出差了。”陆苗点点头,捡着奶奶喜欢的话说,“爸爸都没和我说,害得我们昨晚干等着。后来jia……” 第20章 一声姜姐差点喊出口,陆苗急忙刹住口。 姜愿适时接话:“晟让前天晚上回来和我说了,怪我一时忘了。”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听这小夫妻俩相处的不错,梅杰心思微动,顾及着苗苗在身边,不好直接问话:“阿愿,你身体都还好吧?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先前都和他说好了。等你哪天有空,带你去看看。” “你看你也太瘦了,小脸上都没什么肉。苗苗的脸蛋看着都要比你肉乎一些。” 一旁的陆苗一听还得了,佯装哭唧唧的说:“什么啊,奶奶!你这话太扎心了吧。我才不胖!!!” 梅杰哭笑不得:“是是是,你不胖。奶奶没说你胖。” 姜愿很想说不,她最讨厌喝中药了,又苦又难闻。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她哪好拒绝。 “还好。听您的,我都有时间。” 起了一个好头,之后的聊天水到渠来。 陆建行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外表严肃凛然,不苟言笑。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 姜愿在老爷子面前跟鹌鹑似的,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就怕被发现这具身体换芯子了。 好在梅杰注意到她的不安,给了老头子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陆建行不自然的咳了咳,当即收敛了神色,露出一个和蔼又些许僵硬的笑容。 “别理他,每天都臭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梅杰嗔骂一声,笑呵呵的安抚小儿媳。 自家老伴儿就这破德行,不管见着谁都没个好脸色。还以为跟年轻时一样,一点不看臭脸的对象是谁,小愿胆子本来就小,哪经得住他吓唬。 眼瞅着今天开朗了不少,要给吓唬回去了,她跟陆建行没完。 “阿愿,今晚你们母女俩吃完饭就在老宅休息一晚吧。先前你和晟让住的房间,上午才让她们打扫过。” 其实,她是想趁机私下问一问,阿愿和晟让相处的怎样。她还有没有抱孙子的希望。 小儿子性子和年轻时的陆建行很像,冷冷淡淡,除了工作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梅杰和陆建行的感情很好,年少相知相爱,恩恩爱爱了一辈子。哪里看不出这对新婚夫妻之间的不对劲儿,这分明就没什么感情的。 但结婚一事,两人又确确实实的点了头的。阿愿那神色,也不像是被逼迫的。再有就是,梅杰相信小儿子不会做出这种缺德的事情。 想不通年轻人的想法,老两口就只好随他们去了。 陆苗警铃响起,扑进梅杰怀里娇声拒绝:“奶奶!我不要。这里离我学校太远啦,明早我要好早好早起床啊。下周末我们再来好不好?而且我马上就放暑假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陪您和爷爷一段时间了。” “奶奶,奶奶,好不好嘛?” 陆苗长着一张包子脸,脸颊上两团婴儿肥,可爱极了。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你,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梅杰不是没有亲孙女,二儿子和二媳妇育有一儿一女,都比陆苗要大上几岁。 二儿子名叫陆晟卫,和妻子因为工作,无法在父母身边尽孝。这些年有想过把其中一个孩子送到京市,替他和妻子陪伴逐渐年迈的父母。 但梅杰没答应,孩子在爸妈身边才是最好的。 所以,陆苗倒成了这几年陪伴陆建行和梅杰时间最多的人。 “好好好,都应你。”梅杰经不住她这般撒娇,摸了摸苗苗的脑袋,“下学期就升高中了,要好好读书啊。” 陆苗乖巧应声:“嗯嗯,奶奶,我会的。” 天气热,水喝多了。这事解决掉后,她就迫不及待的上厕所去了。 姜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见下一秒梅杰就把陆建行打发去外边庭院里了。 客堂里眨眼间就剩姜愿和梅杰两人了。 姜愿有预感她会问一些私密的事情,在心里祈祷着陆苗赶快回来救场。 果不其然,刚有这想法,她名义上的婆婆就意味深长的开口了:“阿愿,你和晟让这俩月怎么样?没闹矛盾吧?” “嗯,都挺好的,没闹矛盾。”大佬那秉性,就不像是会跟她闹矛盾的样子。 “晟让这孩子,一忙起工作来就什么都撇在身后了。当年啊,把苗苗扔在我这里,他愣是一个月没回家过。我和他爸说过他很多次了,不听啊。阿愿,你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不满大胆的和晟让说。” 两孩子都不爱说话,还凑一块儿去了,梅杰不免担心两人平时的相处了。一个憋着不说,一个忙得不着家,这像什么话。 孩子大了不由爸妈,小儿子做事向来有主见,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情。她和陆建行也不好管太多,免得惹心烦。就只好通过好说话一些的儿媳妇来问问情况了。 姜愿斟酌了语句,中肯道:“都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晟让工作虽忙,但前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回家吃晚饭呢。他忙什么也有和我提过一嘴,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好歹当了二十年的女儿,她懂得长辈喜欢听什么话,就多挑些梅杰爱听的话来说。无非是想看到她和大佬和谐美满。 “是嘛,这小子结婚了也知道回家了。倒是我瞎担心了,你俩过得好比什么都好。你在家养好身体,和苗苗相处融洽,就是帮了他最大的忙。”梅杰诧异过后笑容更盛,仿佛已经看到抱孙子的未来了。 姜愿羞涩的低眉垂眼,“嗯。” —— 许是前一晚的谈话,让老两口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梅杰就兴冲冲的带着姜愿拜访了西城一位赫赫有名的老中医。 这位钟大夫医术精湛,奔着他名头而去的人数不胜数,一般人花再多钱都不一定能见到,排号已经排到几个月后了。 得亏梅杰和钟大夫年幼便相识,才能让姜愿插这个队。 姜愿本就想养好身体,也就没太抗拒。一趟下来,成功收获了一堆叮嘱和几大包调理身体的中药。 还没熬,光是闻着那股中药味,她养好身体的豪言壮语想抛之脑后了。 熬中药时,那股特别的味道四处飘散。这个有味道的家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了。 陆晟让出差回来,比预计的早了一天。 这天下午,天气比往常要更热了一些。 姜愿体质偏凉,仍被热得哪儿都不想去,就待在书房里看书。室内很安静,一声又一声的“喵喵喵”断断续续的传入她耳中。 打开门一看,小黑猫不知何时跑了上楼,坐在门口奶声奶气的喵喵直叫。很乖,也不抓挠门。 经过好些天的喂养,小黑猫逐渐熟悉了这陌生的环境,活泼了许多。它还记得把它捡回家的姜愿,每每她一靠近,就使劲儿的往她手心蹭,黏人得紧。 “小黑,你怎么上来了呀?”姜愿蹲下身,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 小黑在一楼有专属的房间,姜愿还不知陆晟让会不会讨厌小猫,就没让它上过二楼。 没想到它这般机灵,躲过了佣人不说,还找到了她在的房间。一想到小猫努力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爬楼梯,姜愿眼神愈发温柔。 她捞起小猫进了书房,把它放在脚边的一个坐垫上,“别乱跑啊,乖乖的在这上面待着。” 两个月大的小猫,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极力想要获得主人的关注和摸摸。 一会儿咬她的鞋子,一会儿在她脚边转来转去,一会儿在阳光下趴着……还时不时的喵喵叫两声,试图引起专注于书籍的主人的注意。 姜愿倒没有心烦,在无人陪伴的下午,小猫的到来不失为一种乐趣。 终是没抵住小猫的可爱诱惑,她放下了书,坐在地毯上逗小猫玩耍。 出差回来的陆晟让,难得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回了家。他准备回书房放文件,推门而进,抬头就瞧见这美好的一幕。 色彩清新自然,像极了美轮美奂的油画。 暖色阳光透过窗外的枝桠,斑斑点点洒在地面上,清雅幽静。干净纯洁的女孩坐在米白色毛毯上,穿着一身浅绿色娃娃领长裙,蕾丝花边裙摆随意散落在地上,像极了一朵盛放的娇嫩鲜花。 纤纤玉手在半空中轻轻点动着,指尖下的小黑猫欢快的向上扑咬,妄图抱住这一抹快乐。 漂亮柔和的小脸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动人,熠熠生辉,惊艳了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 三十二年来,陆晟让不知喜欢为何物,几乎没和女人有过多接触。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一律推掉;实在推不掉的,去应付吃顿饭后就无后续了。 朋友还打趣他说过:他会孤家寡人一辈子。 二十多岁的陆晟让有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女人于他而言可有可无,甚至还没他的工作重要。 会娶姜愿,是做给父母看的。他厌倦了隔三岔五的相亲,需要一个没威胁的女人堵上父母的嘴。陆晟让对女人和孩子不热衷,有没有都行。正巧她身体不好,大概率是生不了孩子的。 一举两得。 在陆晟让看来,陆夫人是个吉祥物,不是某个人。而选择了姜愿,是时机刚好。如果安分守己,他乐意帮姜家一把。 只是,他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在逗弄小猫的姜愿,听见动静闻声看去。 高大俊朗的男人身着衬衫长裤,袖口挽到臂膀。静默的站在门口,神色莫测,深邃幽深眼眸有些灼热。 姜愿心底发虚,有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她一时忘了起身,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毛绒地毯的边界外。 空气安静的可怕,小黑猫似是察觉到了危险,也没乱动了。静悄悄的趴在女主人脚边,猫眼圆溜溜的盯着来人。 “你今天就回来了呀。”她不得已主动开口询问。 我靠,大佬这么看着她干嘛?!!有些吓人啊。 她最近没干什么啊,除了上周日去老宅吃晚饭,这周一去看了中医,其余时间都是待在家里的。 陆晟让视线落在小不点身上,语气低沉沉的,“它哪儿来的?” 姜愿以为他因为小猫生气,一边解释,一边想要着急起身把小猫抱出去:“它是我前些天捡回来的,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把它抱到楼下去……” 却不料盘腿太久,腿麻了。起来的又太快,一时重心不稳往前倒去。 陆晟让不假思索的向前一步接住即将摔倒的姜愿,长臂一揽,顺势将人带到了怀里。女孩身体柔软得不像话,轻飘飘的甚至没什么重量。 那道熟悉的清香飘进鼻尖,这是他在家每晚都能闻到的。卧室里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女孩若有若无的痕迹。 小黑猫受惊,飞快躲到摇椅下面。 从没有和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姜愿,脸颊瞬间爆红,宛如傍晚天边绚烂的晚霞。 手下是男人精壮有力的**,热得她手心发烫,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没事吧?” 第21章 头顶传来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 两人贴的极近,仅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裳,姿势暧昧贴近。 姜愿受了惊吓,呼吸不稳的趴在他宽厚胸膛上。耳边是他炽热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些许急促躁动。 和男人成熟严肃的外表,不相符合。 她没空去想为什么会不同,因为她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处于懵逼状态中。在摔倒那一刻,她都做好了摔地上的准备,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陆晟让会选择拉她一把。 陆晟让比姜愿足足高了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瞧见女孩浓密的翘睫和殷红的嘴唇。小脸不施脂粉,脸颊染上迷人的红晕,如同朝霞映雪。搭配着那双流光婉转的眼眸,很是让人心底一软。 男人身材绝对算得上好,肩宽腰窄,极有力量感。能将娇小瘦弱的女孩尽数揽在怀里,外人仅能瞥见一抹飞扬艳丽的裙摆。 见她未回答,猜想许是吓着了。他喉结滚了滚,缓和语气轻唤:“姜愿?” 手掌下是女孩纤细如柳的腰肢,柔软的仿佛能任人肆意揉捏。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她太瘦了,姜家怎么养的人?这些年都不给饭吃的吗? 姜愿回过神,只觉身体被牢牢禁锢着,动不了一点,双手都不知该放哪儿好。涨红着脸蛋,小手推了推他,从嗓子眼儿里扣出几个字:“你先松开我。” 陆晟让发觉手下的力度对于女孩来说有些紧了,松开了禁锢着女孩的双手。 在姜愿离开的那一刻,他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知名的陌生情绪。 “抱歉。” 姜愿老实巴交的理了理发皱的裙摆:“没事,谢谢你。” 气氛尴尬,她顶着上方的眼神压力,结结巴巴的转移话题:“你,你不去公司吗?” 白天能在家看到大佬,是件稀罕事儿。 陆晟让收回了手,掌心温热细腻的触感似乎仍在,“工作告一段落,下午休息。你身体不舒服?” 庭院上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苗苗身体康健,很少生病,家里除了姜愿,没人会接触到中药。 “啊?”姜愿眼神迷茫。 陆晟让耐心解释:“家里有在熬中药是吧,问你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姜愿摆摆手:“没,不是,你误会了,我没生病。这周一,妈带我去见了钟大夫,那些中药是开来给我调理身体的。” “爸妈没为难你吧?” “没。” 姜愿干巴巴回答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危机解除,小黑猫探头探脑的溜了出来。跑到陆晟让脚边,好奇这儿闻闻,那儿嗅嗅,跟只小狗似的。 姜愿生怕他一脚踢飞没眼力见的小猫,上前把小黑抱在怀里,怯声询问:“我能养着它吗?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不会让它跑到二楼上面来了。” 女孩和小猫齐刷刷的望着陆晟让,呆呆的,莫名有些相似。 “喜欢就养。”陆晟让补充一句,“别抱进卧室就行。” 他接受不了卧室有猫毛,即使佣人会定期打扫房间。 姜愿点头如小鸡啄米,眼眸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肉眼可见的开心:“嗯嗯,我不会让小黑跑进卧室的。书房里,我也会看着它,不会让它跑到你那边去的。” “它叫小黑?” 这名取的,啧,很有风格。 “对啊,你看小黑浑身黑黢黢的,一根杂色毛都没有诶。我叫它小黑,它还会喵喵叫的回应我呢。而且它可乖可乖了,一点都不咬人。”姜愿说着和小猫有关的事,脸上笑容柔情似水。 “是吗?” 见他不信,姜愿心急口快:“你要不要摸摸它?” 说完,她就后悔了。不是,她在做什么啊,竟然让大佬摸她的小猫…… 哭唧唧.jpg 陆晟让的确没接触过这般弱小易碎的生物,眼看着她露出忐忑神态。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不熟练的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毛绒绒、软乎乎的手感,似乎并不赖。 小黑察觉到头顶的陌生气息,想仰头舔舐,被男人一根手指头轻松摁住了。 “喵~”可恶的人类! 小黑不满的冲他哈气,尾巴尖不停晃来晃去。 姜愿怕小猫受惊,语气不自觉的就重了些,“你轻点。” 陆晟让挑眉,因为一只猫,胆子都变大了?他轻瞥女孩怀里不安分的小东西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别太惯着它。” 这种惯会顺着杆儿往上爬的小东西,愈是惯着,以后能爬到头顶上去。 说罢,男人转身离开了书房。 背影消失不见,姜愿这才抱着小猫重新坐在地上,捧着无辜小猫脸絮絮叨叨:“小黑,下回不许凶他了,知道吗?你吃的住的,全都是他的。” 小猫听不懂,还妄图舔她手指。 “喵~” 姜愿故作生气的指指点点:“就知道喵喵喵,冲我撒娇也没用……” “喵~” “唔,突然发现你和他还挺配,都是深色系的。要在以前,把你放进卧室都不一定能一眼找到你在哪儿。可我怎么感觉他不太喜欢你呀,小黑。唉。” “喵~” 管他呢,喜不喜欢都是她的小黑。呜呜呜,小猫真可爱。板起脸没说几句,她就陷入日常吸猫中了。 许是刚才有些吓到,姜愿没了心思看书,一下午都在逗小黑玩耍。 临近四点,有两天嫌热没去接陆苗放学的姜愿,突然就想去了。收拾好身上沾染上的细绒猫毛,正赶上张哥去接人。 主卧里,陆晟让洗去一身疲惫,水珠顺着眉角滑落,站在窗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湿发。 照以往习惯,出差结束一般是回公司处理近期堆积的工作。这次,当司机询问回哪儿时,他不知为何迟疑了。 司机见先生没说话,以为是像往常一样回公司。末了还唾骂自己:不是,他多嘴问这一句做什么,先生不去公司难不成还回家啊?真是的,他这破嘴。 下一秒,就听到“回家”二字,他人都傻了。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先生也是人,娶了老婆哪还能像以前那样。这趟出去一连好些天,夫人那般貌美如花,先生会惦记着也实属正常。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陆晟让接手陆氏后,鲜少有这么空闲的下午时间,不用去想工作琐事,放空大脑。 向外看的目光忽的在下边某处顿住,他眯了眯眼,手里擦拭头发的动作慢了半拍。 一分钟后,毛巾放回原地,男人转身下楼。 碰上从外进来的萍姐,似随意问道:“夫人呢?” 萍姐:“夫人去接苗苗小姐了,刚走。” 陆晟让:“家里最近都还好吧?” “夫人和小姐一切都好。” 萍姐摸不着头脑,先生这样奇奇怪怪的。随后豁然开朗,先生这是在拐弯抹角询问夫人的近况? 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先生夫人新婚夜没那啥的人,萍姐比谁都担心两人的相处。尤其是这个月来,夫人在她心中的地位直奔先生。 这事萍姐没敢告诉老夫人,倒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先生给的太多了。她拒绝不了一点。 如此看来,先生和夫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萍姐憋住喜悦,主动将这一周和夫人有关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不免带了些主观判断。这一说,就说了好几分钟。 陆晟让没叫停,冷淡面容上也未显露出不耐,似是有在认真听着这些废话。 “夫人怕苦,第一回 喝中药还吐了。说是太苦又难闻,每回喝中药都拖着。先生您回来了,也能监督着夫人喝药了。”萍姐笑着说。 这是实话,那晚的场面她看着都心疼,都想劝说喝不下去就不喝了。 夫人一连试了好几次,最后硬是捏着鼻子一口喝完了。那小脸苦得皱成一团,又急忙吃了块糖果,才没吐出来。 陆晟让皱紧眉头:“真是娇气。” 不理解喝个药都能把自己喝吐的行为。 被留在家里的小猫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大着胆子跑到男人跟前,似乎听懂了他在说主人坏话,伸出爪子挠了挠他的裤腿。 萍姐讪讪笑了笑:“夫人还小,娇气些也正常。” 陆晟让没说话了,垂眼看向脚边欢脱的小东西。 “先生,我这就把小黑抱走。”萍姐心头一紧,忙说道。 陆晟让语气听不出好坏:“不用。” 萍姐看看不知情的小猫,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希望先生别因此骂夫人就好:“先生,那我先下去忙了。” —— 饭后,姜愿和陆苗带着小猫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两人齐齐把陆晟让给忽略了。 “姜姐,你和我爸下午怎么了?”陆苗迫不及待的询问,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回家没多久,她就发现了两人的别扭。严格来说,是姜愿在面对她爸时多了一丝不自然。 出于女生的第六感,她很肯定这俩背着她发生了些什么。陆苗没有恋爸癖,姜愿和她爸感情越好,她越开心。 姜愿含糊道:“哪有什么啊,你想多了。” 内心尖叫怒吼,这小妮子这么敏感的吗?!!上辈子属狗的吧。 陆苗不信,围着她转了一圈:“嘿嘿,不告诉我也行。你们大人的事我才不要知道,羞羞羞。” 姜愿缓了好几秒,才恍然她说的是什么。小脸霎时热得慌,痛恨没堵住她那张碎嘴子。迅速环视四周没见着熟悉的身影,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陆苗!我真的……” 服了你了。 陆苗笑得更嘿嘿嘿了,完全没有青春期女孩子的羞涩腼腆。 “我生气了。”姜愿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冷哼一声,抱着小猫就快步往回走了。 其实是她脸皮太薄,架不住便宜闺女意味深长的笑容了。 生气的女人,走得比马还快。眨个眼的功夫,姜愿就没影儿了。 陆苗望着她离开的道路,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我说错话了?” 大人的心思真难猜。 陆苗悠悠叹气,决定回去给她姜姐道个歉。左右是她把人惹生气了。 一进门,就撞上没什么表情的陆晟让。 陆苗龇着的大牙立马合上,跟猫看到老鼠一样,老实的不像话,“爸。” 身后的客厅,空无一人。 陆晟让想起在二楼栏杆处,看到姜愿气鼓鼓的从外面进来,小脸通红,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而前几分钟,她才和陆苗一起走出去。 “苗苗,你干什么了?” 陆苗瞪大眼,身板挺的笔直:“没干什么啊,怎么了爸?” 她怕她爸,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她没被凶过。 陆苗被看得眼神乱飘,竭力辩解:“也没什么啦,反正我和她没吵架。爸,你不要管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 陆晟让了解陆苗的小脾气,欺负人确实不太可能,沉声警告:“以后说话做事注意分寸。” 姜愿和陆苗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他不插手。但不能过界。 陆苗敷衍的‘嗯嗯’两声,余光瞥见姜愿从过道口出来,抛下她爸就小跑上前。 她诚心诚意的道歉:“姜姐,对不起啊。刚才是我……” 姜愿出来那一刻就看到了大佬的背影,想也不想抢先一步开口:“苗苗,我没事。刚才那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真没生气?” “没。” “那就好。我就回房间了哦,我爸回来了,就用不着我来盯着你喝药了。嘻嘻。” 姜愿:……可以不用提醒她这个噩耗。 陆苗跑了。 姜愿扯了扯嘴角,想笑都笑不出来。 陆晟让眼神平静无波,像是例行公事般询问:“什么时候喝药?” 这句话堪比“大郎该吃药了”,姜愿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危机感:“过、过会儿,我现在还有些撑,喝不下。苗苗说笑的,你忙你的,我自己会喝药。” 她绞尽脑汁保住便宜闺女的小命,就是这样回报她的?让大佬监督她喝药,真有陆苗的。 姜愿很想摇一摇陆苗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陆晟让沉默半晌,敛眉道:“嗯。”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姜愿心神不宁的去洗漱,心里盼望着等她出来,陆晟让就不在卧室了。 可惜事与愿违。 等待她的不仅有正襟危坐的陆晟让,还有桌上一碗乌漆麻黑的中药水。 姜愿表情凝固,真的要盯着她喝药吗? 她想死…… 大佬,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距离产生美。下午那点旖旎心思,在这一刻化为灰烬。恨不得他再出几个月差。 姜愿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先是往白净的脸上擦抹水乳。闻着那股苦涩的味儿就犯恶心。 不想在陆晟让面前出丑,先剥开糖纸放在旁边。不等他催促,就一鼓作气的端起药碗喝,第一口差点就反胃了。她努力压下去怪味,咕噜咕噜的喝完了。 紧接着不带停顿的把奶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立马取代了作呕的涩意,唇齿间散发着香甜。 姜愿坐在那儿,闷声闷气的连吃了好几颗奶糖。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一旁的陆晟让被她给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沉浸在喝完药的欢喜中的姜愿,压根没注意到男人逐渐冷漠的脸色。 待她把碗拿下楼再回来,原本在卧室的陆晟让不见了。 姜愿没多想,反而还舒展了眉头,欢欢喜喜的漱了个口就躺床上了。 —— 不知是不是姜愿的错觉,她觉得大佬自从出差回来后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晚饭一般都会回来吃,但鲜少听到他开口说话。相处模式一度回到她刚穿书的那段时间。 就连陆苗都察觉到了。 姜愿因为那一晚的不自在,更喜欢这种有距离感的生活。没人监督着喝中药水,她也会慢吞吞的喝完。 她还期待着快点把身体养好呢。 陆晟让不说话,她就不说话,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实在需要沟通,也是简短几句话说完就跑路,不给对方一点后悔的机会。 家里的僵硬生分氛围,萍姐见着都发愁。 —— 连续多日的闷热天气,终于一个无声夜里伴随着阵阵雷鸣声,迎来了倾盆大雨。 次日,旭日初升,扫去了泥土中的腥味,唯剩一丝清凉。庭院里的花草树木,被狂风暴雨击打得东倒西歪,仍**的立在原地,地上花瓣落叶满地。 天空格外湛蓝,随之到来的是更为炎热的盛夏。 这天上午,姜愿罕见的接到了来自姜家的电话,是李秀雪打来的。 “小愿,是妈妈啊。你在忙吗?” 声音那叫一个温柔,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姜明月呢,听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姜愿嫌弃的将听筒拿远点:“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天呢是你爸爸的生日,晚上你和女婿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你爸爸也好久没见你了。” 姜愿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随意道:“好啊。” 姜家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德性,今晚百分百是个鸿门宴。 “阿愿,女婿有什么忌口没?我好叮嘱下去。” 姜愿就没打算告诉陆晟让,撂下一句:“没有,我挂了。” 一句话不想多聊。 若不是她想起原主还有东西被扣在姜家,她才不想回去惹一身骚。 原主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的感情很好,那会儿姜大成忙着事业,李秀雪没有工作,日常就是围着姜大成转悠。闲空时才会把精力放在年幼的原主身上。 姜爷爷去世后,大部分时间是姜奶奶照顾原主的。在双胞胎姐弟出生后,姜大成和李秀雪逐渐忽略了同样需要关心的原主。 姜奶奶心疼大孙女,从乡下搬来专门照顾她。 在原主十五岁那年,姜奶奶因病去世,给她留了一个带锁的木匣子。但随之就被李秀雪以太年幼的名由拿走了。直到原主出嫁,木匣子也不曾给她。 姜愿没在小说里找到和木匣子有关的内容,不管里面是什么,她也该替原主了却这心愿。 另一边,姜家。 姜大成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翘着二郎腿跟个老大爷似的躺在那儿:“小愿答应了?” 李秀雪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啪的一声将听筒放回去,一脸怒气:“答应了,真是翅膀硬了,敢挂我电话了。” 姜大成不甚在意:“阿愿现在是陆家的人了,以后你少和她生气,客气点。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晚饭你盯着些,千万别出错。” 李秀雪咽下怒气,温柔道:“知道了。” 傍晚,姜愿不紧不慢的收拾,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诶,你真要一个人去姜家啊?”陆苗非常不放心,“我都怕你被姜家人给吞了。” 姜愿仔细检查着妆容:“他们胆子还没那么大,我就回去拿个东西。” 陆苗是见识过姜愿在姜家人面前那小心卑微的姿态,很不信实她说的话。但她也没办法,拦不住一点。 姜愿收拾好下楼,陆苗亦步亦趋的跟着,“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虽说她没什么战力值,但姜家人应该不会当着她的面儿动手动脚吧。 小黑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姜愿走到车前,回头就见着一大一小眼巴巴的跟着她。 “喵~” 姜愿无奈笑笑,弯腰把小黑塞到陆苗怀里,“好啦好啦,我不会有事的。最多两个小时,我就会回来了。” 陆苗哼哼唧唧:“我爸那儿我可瞒不住,你心里有数就好。” 姜愿自信满满:“放心,你爸下午就打电话回来说了,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我肯定比他先到家的。” 陆苗:…… 好好好,是她瞎操心了。看看,人家计划的多好。 轿车一路行驶到姜家,姜愿大老远就瞧见了等在门口的姜家众人。 啧,要是她说一个人回来,可没这么大的排场。大佬不愧是大佬啊。狐假虎威的感觉真不错。 姜愿都能想象到开车门后,他们没见到陆晟让后的僵硬嘴脸了。光是想想,她就浑身舒畅。 轿车在大门口稳稳停了下来,姜大成满脸堆笑的率先迎了上来。 车门打开,姜愿笑眯眯的对上这具身体的父亲,“爸。” 姜大成笑脸愣住,看向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女婿没跟你一起回来?” 姜愿苦恼的点点头:“晟让公司有事,来不了了。爸,你不会生气吧?” 姜大成笑得很勉强:“不会。” 跟在他身后的李秀雪直接不装了,收敛笑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明艳动人的姜愿。 炮仗似的姜明月阴阳怪气道:“姐,上午你不是都答应妈妈了吗?怎么又反悔了?该不会是你根本就没和姐夫说吧?” 此话一出,姜大成眼睛眯起,也心生了怀疑。 姜清风猛地蹿到姜愿身边,指责:“姜明月,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少在那儿挑拨离间。大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陆晟让没来,姜大成的算盘落空,没了好心情,训斥道:“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都进来说话。” 姜明月傲慢的冷哼一声,挽着李秀雪走了。 原地独留姜愿和手足无措的姜清风。 “姐,我们也进去吧。” 姜愿:“嗯,走吧。” 显然,姜家为了这顿晚饭废了不少心思,可惜他们期待的主人公不可能来了。 姜大成坐在上方,左侧依次往下是李秀雪和姜明月。 姜愿拿着不走心的礼物上前,“爸,这是我给您挑选的礼物。” 姜大成接过随手放在一边,并不关心她会送什么:“坐吧。” 姜愿一坐下,李秀雪就找事了。 “小愿,我们一家人说说话,你身后站着个外人不合适吧?” 姜愿微微笑:“妈,张哥是晟让给我安排的人,平时外出都不离身的。这也是怕我出事,没能及时赶到。爸妈,你们不会介意吧?” 搬出陆晟让这座大山,李秀雪脸色跟吃屎了一样难看,偏偏还说不得什么。 姜大成看着大女儿没了以前的那股子胆怯瑟缩,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姜家人不怎么样,这晚饭还不错。 姜愿一边敷衍极力探话的姜大成,一边填饱肚子。这一桌上,心思各异,唯二吃的尽心的就是姜愿和姜清风了。 末了,姜愿擦了擦嘴,说出今天的目的:“妈,奶奶当初给我的木匣子呢?你不是说等我结婚了就给我吗?” 李秀雪身子一僵,转移话题:“小愿,今天是你爸生日,我们开开心心的,说这些旧事做什么。妈妈还会要你的东西不成?” 姜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默默的低下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这不是您当初说的么?” 姜明月看她一副柔弱惹怜的矫情模样,心中不屑得很。要不是姜大成在,她早就出言讥讽了。 姜大成对三个孩子各不相同,但最为看重的还是小儿子姜清风。在他看来,儿子是未来要继承这个家的,不像女儿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最好面子,表面功夫又做得极好,薄情无义,正是这不上不下的态度给了原主无数次的希望。 所以,姜明月私下再怎么针对原主,都不会闹到姜大成面前去。 姜大成想见的人没来,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大女儿,和陆晟让搭上线。自然是分外给她面子。 木匣子什么的,他不在乎。 “秀雪,妈留的东西等会儿就给小愿吧。留在你手里也没用。” 姜家也有婆媳矛盾,当年姜奶奶和李秀雪的关系很微妙。姜大成孝顺父母是真的,李秀雪再有不满,也就暗自啐骂几句。 李秀雪急了:“大成,我……” “这事不用再说。”姜大成打断她,看向大女儿,“小愿,吃饱了没?跟爸来一趟书房,爸有话和你说。” 姜愿露出笑容:“谢谢爸,我吃好了。” 看着父女俩离开,李秀雪一口白牙差点咬碎了。没想到一向软弱不起眼的姜愿会用姜大成来压她。 姜明月想起了被她遗忘在抽屉里的东西,不满的摇晃李秀雪的胳膊:“妈,你真要把木匣子给她吗?” 那玉佩第一眼见着就喜欢得紧,不过她觉得戴玉佩有些老气,就没戴在脖子上。在她手里的东西,就是她的了。 李秀雪没好气的说:“你爸都说了,我还能不给那死丫头?” 晦气玩意儿,当初就该掐死她,养了这些年处处都不如她的明月。不过嫁了个好人家,就开始反过来对付她这个妈了。 和那死老婆子一模一样,讨债鬼。 “姐姐也真是的,非要今天提这事。害的爸和你闹得不开心了。”姜明月死心不改的上眼药。 姜清风理解不了妈和姜明月的奇葩想法:“姜明月,你是一天不说大姐坏话,你心里就不舒坦是吧?那木匣子是奶奶给大姐的,大姐要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妈,你少听她瞎叭叭,大姐难得回一次家里。” 李秀雪见不得小儿子向着姜愿:“清风,明月是你二姐,没大没小的喊她名字。你俩才应该是感情最好的啊,怎么天天都吵架?” 这几年,小儿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儿的帮着姜愿说话,一言不合就和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吵架。 无论她怎么劝说,都不起作用。 姜清风‘嘁’了声,低头啃了一口鸡腿,懒得再说话。知道说再多,都不会改变姜明月在妈心目中的地位。 书房里,生疏父女俩的谈话至尾声。 姜大成这时候倒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乐呵呵的关心起了大女儿的近况,还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女婿身份地位在那儿,小愿你凡事多多忍让些,别跟他置气。夫妻过日子就是这样……” “你妈有些话还是说的有道理,抓紧给女婿生个孩子才是正事,外边惦记女婿的女人太多了。你爸我啊,现在就等着抱外孙了……” 姜愿:…… 张口闭口就是孩子孩子,想要孩子你和李秀雪再生一个也来得及。 这时,姜清风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兴奋道:“爸,姐,姐夫来了。” 姜大成立刻起身,面露喜色:“小愿,爸就说女婿对你是不同的。瞧瞧,这就接你来了。爸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有机会和女婿提一提。我们家越来越好,你在陆家也越有底气。你要记得,姜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了。 姜清风听着这话不太对,小声问:“姐,爸和你说了什么啊?” 他犹豫了下,决定说出心里话:“姐,你和姐夫不容易,要是爸让你做不利于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做。” “妈在你和爸走后,就把木匣子拿出来了。姐,我感觉妈和姜明月有事瞒着你,你自己注意一点。” 到底是生养的父母,他虽有太多不满,但也不好说坏话。母女俩的窃窃私语,尽管姜清风竖起耳朵听了,也没能听到什么关键词。 姜愿手动合上惊掉的下巴,拍拍少年的肩膀:“我知道了,谢谢弟弟。以后有遇到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 姜清风红了眼眶:“姐~” 姜愿失笑:“快成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啊。走,我们也出去吧。” 姜愿一出来,就和被围在中间的陆晟让对视上了。 男人身量修长挺拔,很是扎眼。 姜家人一改先前不冷不热的嘴脸,现在变得谄媚好客起来。她好妹妹,只差把眼珠子掉陆晟让身上了。 莫名有种大佬是块唐僧肉,主动走进了全是妖魔鬼怪的盘丝洞的感觉。 姜愿想到这儿,被自己逗笑了。 这边,姜大成热忱招呼着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婿:“女婿,麻烦你跑这一趟了。秀雪,去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来……” 身为岳父,在陆晟让面前一点谱子都摆不起来。 陆晟让冷脸婉拒:“不用了,我是来接我夫人回家的。” 他有傲慢的资本,姜家再不服气也只得忍着。 听到这声不带停顿的“夫人”,姜愿心尖一颤,朝他走了过去。软绵绵的问:“你怎么来了呀?” 助理不是说,他晚上有个饭局要参加吗?怎么还跑姜家来了? 陆晟让:“苗苗担心你。” 虽然猜得到这事和便宜闺女有关,但真听到这坦诚的话,姜愿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再拿个东西就走。” 她走到桌前,发现木匣子原本的锁没了,面色冷冷淡淡:“妈,这上面的锁呢?” 李秀雪早找好了理由,不慌不忙的说:“阿愿,先前妈不小心把它摔地上了,锁摔坏了。阿愿放心,里面的东西妈没动过。” “是吗?” 姜愿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里面仅有一件手工编织的毛衣,针脚细密,面料柔软。她翻了翻毛衣,确定没了其它东西。 这下她更肯定有东西被李秀雪拿走了。 单单就一件毛衣的话,李秀雪不可能扣着这么多年不给她。 姜奶奶没和原主说过里面有什么,她没办法知道这里面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回想起姜清风前不久和她说的话,姜愿突然抬头看向左前方。 姜明月似乎没想到她目标这般明确,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卸下去。 呵,看来这其中的猫腻和这位也脱不了干系。 姜愿合上木匣子,如同无事发生般的和姜家人告别:“爸,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以这母女俩的德性,是不可能在她没证据的情况下承认拿走了东西的。 走出姜家,姜愿看着一前一后的两辆车,脑子一岔神就跟着陆晟让上了他的那辆车。一同坐在后座上,相对无言。 陆晟让显然也愣了一秒,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吃饭了吗?”想着他来接自己,姜愿出于礼貌关心一句。问出口后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来得这么快,有时间吃饭才怪。 陆晟让一上车就阖目养神,暗色阴影加深了凌厉的侧脸轮廓。 前面司机见先生这样,轻声解释:“夫人,先生离开公司前刚好接到苗苗小姐打来的电话,就直奔这里……” 陆晟让不轻不重的轻咳一声。 司机瞬间噤声,不敢瞎搭话了。 在心里疯狂吐槽:先生这是吃醋了吧?绝对是吃醋了。表面不在意,有种来的路上别让他开快点啊。 都是有老婆的男人,装什么高冷范儿。 当然,司机只敢在心里瞎逼逼。 姜愿沉默了,这些天的冷淡相处,压根没想到他会真的跑这一趟,是她思想狭隘了。还得是大佬,这心胸这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见他脸上有明显倦意,姜愿没再出声打扰,将注意力转移到膝盖上的木匣子上。开始努力搜寻原主的记忆,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姜奶奶会给原主留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她低头沉思许久,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好像被忽略掉了。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你来姜家,为什么不和我说?” 陆晟让蓦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闷的寂静。 第22章 陷入沉思的姜愿,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身子抖了一下。那双清澈的眼眸透露出些许茫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想的太入神,没听到一点。 见她这般模样,陆晟让眸色沉了沉,重复道:“你来姜家,为什么不和我说?” 在决定娶姜愿之前,他就让人查过她的生平资料,自然也知晓姜家内里的龌蹉,以及她遭受的一些不公平待遇。 他先前未出手,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当下既然承认了她的身份,那身为丈夫的他就有义务帮忙解决麻烦事。再者,前段时间他特意说过,有棘手问题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只是,陆晟让没料到,这段时间姜愿又貌似变回了以前那副见着他就躲的面孔。哦不,是单方面对他缩回了乌龟壳里。 姜愿扣了扣手指头,字斟句酌:“我不想打扰你的工作,而且有张哥在,不会出事的。” 张哥武力值爆表,有他在,出门都安心了。 姜家人就跟苍蝇似的,真让大佬一开始跟着去了,不得被那些人烦死。他们会怎样她不关心,但她不想被牵连。 本来最近两人的关系就挺……危险? 陆晟让周身气息更冷了一分,都不知道是该夸她善解人意,还是该说她心大。 “下次再有这种事,直接和我说。”他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隐约察觉到大佬好像又生气了,姜愿摸不着头脑,试探性的询问:“你生气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是这张冰块脸了?她也没做什么啊,世上像她这般体谅丈夫的女人不多了。 她都想给自己的贴心鼓个掌了。 陆晟让冷冷的看了女孩一眼,口是心非:“没有。” 姜愿没哄过男人,生平接触最多的就是她老爸,一个逗比的家庭煮夫。 她在谈恋爱上完全就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菜鸡,连男孩子的小手都没拉过,别说处理夫妻关系上了。 和姜家人斗智斗勇了一晚上,她身心俱疲,不想再去深海里捞针了。 “那就好。” 说不定是她想歪了,大佬每天都是面无表情的,鲜少有让他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越想越有道理,姜愿便心安理得靠着车窗看夜景了。 到家后,姜愿先一步下车。在家里就听到声音的陆苗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拉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没被欺负吧?” 姜愿哭笑不得,在便宜闺女心中,她居然这么不让人放心的吗? “没,都跟你说了,不会有事的。” 陆苗刚想说什么,就瞧见了姜愿坐的是她爸的车,拖着她走了好几米远后才得意的邀功:“怎么样,我爸去的还及时吧?有没有英雄救美的心动感?” 姜愿一头黑线:“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英雄救美都整来了,这孩子该不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熄火的轿车里,没有一点声响。 司机见老板都还没下车,也就跟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苦命的打工人日常想叹气:先生这干啥呢,到家了不下车,他也想早点回家抱媳妇儿啊。 陆晟让在思考问题,两分钟后,他问道:“我平时很吓人吗?”平静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司机扯扯嘴角,违背良心的说:“不,不吓人。”才怪。 虽然他现在看不到先生的脸色,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要他说,先生就是各方面都太冷淡了,夫人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哪受得了这一天天的冷脸。 得亏这是给工资的老板,要不然他天天看着都想骂两句了。 司机秉承着为老板家庭和睦着想,谨言劝诫:“先生,就是,您和夫人相处时可以尝试多一些情绪。关心的话要说出来,夫人才会知晓。女人嘛,都是要哄着的。” 有媳妇儿又有闺女的司机,每天哄完这个哄那个,深有体会。 陆晟让深深蹙眉,他不懂。 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 姜愿不知陆晟让的困扰,唯独有些时候觉得他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去纠结了。因为在家无所事事的她,得了一份临时工作:辅导陆苗的学习。 距离期末考试只剩小半个月了,陆苗变得忙碌起来。回到家也不皮了,上楼就是复习。 她的成绩中等偏上,本校的高中是肯定能考上的,但她想再努力一把。试问谁没有做过考第一名的美梦呢? 陆苗也不例外。 姜愿给她端水果上去,无意瞥见了她写的数学题,那解题步骤和答案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的出现在脑海里,随手就给她指出了一处算错的地方。 然后,就被缠上了。 在姜愿再一次给她讲解了一道数学大题后,陆苗崇拜得眼神直冒星星。 “姐,你是我的神!你以前学习这么好的吗?!!” 姜愿想起自己大学时勉强看得过去的高数成绩,决定将功劳归于从小到大都是年级前三的原主,谦虚道:“一般般啦,这题不难。” 苦是原主吃的,逼是她装的。 陆苗眼神幽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的欠揍。” 姜愿耸耸肩,无辜道:“不知道呢,苗苗,你还学不学了?不学我走了哦?” 陆苗泄气,重新拿起笔:“学学学,往死里学。我还指望着这次考试一雪前耻呢。” “这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受啥刺激了? “温家出事的消息,我学校好多人都知道了。就我以前不是老追着温屿跑么,现在温屿不在了,有些人就在背地里蛐蛐我。说我太狠心,都不肯让我爸帮他一把。”陆苗生闷气,小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姜愿扶额:“……有点离谱。” 上辈子遇到的奇葩人和事太多,好像也不太意外。温屿毕竟是男主,总有那么一些眼瞎的人会帮着他说话。 下一秒,陆苗扬起下巴,放狠话:“我不爱搭理她们,反正也不熟,而且又不在一个班级。等我考个第一名出来,她们就是一群小渣渣!我不稀罕跟她们争论,没意思。” “这么有觉悟啊,超棒的哟!”姜愿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 陆苗禁不住夸,没绷住笑容:“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快快快,给我讲下一道题,别浪费时间了。” 这一讲,又是一个上午飞速过去了。 姜愿就跟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下午死活不肯待在楼上了。被缠着做了一上午的各科题目,她一点不想再看到书本,在楼下跟着萍姐学做老式绿豆糕。 萍姐心灵手巧,每年都会做一些家常的糕点。 夏天易上火,绿豆糕清凉又解暑。家里做的,比外面卖的干净卫生多了。 姜愿听从萍姐的安排,认真搓着碗里的绿豆皮。泡了好几个小时的绿豆好些都胀发了,双手轻轻一搓,绿豆皮就脱落了。 “萍姐,这些绿豆做出来会有多少绿豆糕啊?” 萍姐笑呵呵的说:“有个一斤多吧,绿豆糕放久了味道不佳,就没想做太多。夫人喜欢吃的话,之后我经常做就是。” “那我可要先尝尝。”姜愿笑着没拒绝,以前吃过外面买的绿豆糕,甜腻腻的,还黏嗓子,“大……额,苗苗她爸会吃这东西吗?” 萍姐摇摇头:“先生不爱吃甜食,苗苗小姐倒是很喜欢。等绿豆糕做好后,夫人可以给老夫人送去一些。” 为了增进这对婆媳的友好关系,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姜愿哪好意思借花献佛:“这还是不了吧。” 萍姐:“这有什么的。老夫人看着严厉,心里还是疼您的。您多去看看,挺好的。” 做绿豆糕用不了多长时间,家里又有梅花模具,一个个小巧精致的花瓣状绿豆糕做好了。 萍姐将其分为两份,一份包装好,另一份放进冰箱里冷藏着。 中午吃着饭,姜愿顺口和陆苗提了今天去老宅住一晚的想法,顺便把绿豆糕送去。 陆苗没意见。 午饭过后,一个拎着绿豆糕,一个带着书本,踏上了去往老宅的路程。 可能是上次和梅杰相处得比较愉快,姜愿这次自在了许多。即使陆苗不在,也能把她当成家里敬爱的长辈来对待。 而这绿豆糕,也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姜愿没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实话实说了。 即使如此,梅杰亦是很满意。 等陆苗学累后出来,看到厅堂里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惊讶的脖子都伸长了。只见她姜姐和奶奶坐得很近,奶奶满脸慈祥笑容,语气温和,看得出是真高兴。??? 不是,姐,你上次不是说害怕吗?她就一会儿没盯着,这都什么情况啊? 她还眼尖瞅见了姜愿手腕上的一抹翠绿,是一支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记得奶奶说过,这手镯是传给下一辈陆家女主人的。 之前没给,陆苗猜想是,姜姐还达不到奶奶的要求。所以,短短几天,这就达到要求了? 陆苗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确认不是出现了幻觉,打心眼儿里佩服姜愿这适应能力。 合理怀疑她姜姐以前是在扮猪吃老虎。 “苗苗,作业写完了?”梅杰瞥见在门外探脑袋的孙女,问道。 陆苗恍恍惚惚的走过去,挨着坐下:“写完啦,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呢?” 梅杰笑着说:“聊大人该聊的话题,小孩子别问。你期末考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陆苗清醒了,也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下下周,奶奶,大周末的就不要提这个伤心事了……” 黄昏时分,晚霞满天。雕梁画栋的庭院铺上了薄薄的金色细纱,更多了一层意境美。 在场的人纷纷露出笑意,诱人的菜肴香四处飘散。往日清寂的老宅,在姜愿和陆苗到来后,变得热闹欢快起来。 梅杰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分说:“阿愿,下周四谢家老爷子七十大寿,到时候你和晟让一起去。别老是待在家里闷着。这谢家和我们家关系不错,那谢三儿和晟让也是多年朋友。当初你俩结婚,人家都还来参加过婚礼呢。” 姜愿没找到对应的记忆,只得先应下:“好,我回去就和他说。” 谢家,小说里倒是提到过不少,还出了个深情男配呢。作用是不断给男主提供打脸的机会。 啧,又是一个被嚯嚯的大冤种。 姜愿感慨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目光缓缓移向陆苗身上:“苗苗,我们来老宅的事,你跟你爸说了吗?” 傻乐着的陆苗呆滞了,反问:“啊?你没打电话说吗?” 第23章 另一边,准时下班的陆晟让,回到家面对的是一片冷清孤寂。 萍姐正在和佣人们吃晚饭,见状连忙放下碗筷出来,“先生,您没去老宅吗?” 陆晟让一秒想通:“她们去老宅了?” 萍姐一听就知道先生不知晓此事,尴尬点头:“夫人和小姐下午就过去了,我还以为夫人给您打电话说了。” 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萍姐小跑过去接起来:“夫人。” “先生刚到家。” “好的,马上。” 萍姐看向男人:“先生,夫人有话和您说。” 陆晟让敛眸:“萍姐,你下去吧。” 他稳步走近,拿起电话薄唇轻启:“什么事?” 那头的姜愿怯生生的道歉:“抱歉啊,怪我忘记和你说了。这事怪我,你要不要现在赶过来?爸妈说,等着你到一起吃饭。” “这次真是意外,下回不会这样了……”越说越小声。 这些天玩嗨了,光顾着自己,连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跪求大佬千万别生气啊,她道一百个歉都可以的。 陆晟让顿了几秒:“嗯,你们先吃。” 挂了电话,陆苗瞅着姜愿的脸色,“我爸说什么了?要不要过来啊?” 姜愿歪歪头,琢磨大佬的语气,不确定道:“应该是要来吧?他还叫我们先吃着。苗苗,你说你爸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我气啊?” 陆苗摸着下巴,下意识站在了她这边:“不会吧?我爸外表看着不好接触,但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而且你刚才都道歉了。这事我也有错,早知道多问你一句了。” 午饭吃完没多久,她们就来老宅了。期间倒是有想过这事,不过她以为姜愿打了电话,就没多问。 好吧,其实也是她一路兴致勃勃,把在外挣钱的她爸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两人担忧的小模样,梅杰啼笑皆非的安抚道:“好了,别担心了。晟让那儿我去说,总不会让你俩挨骂的。” 陆家相对开放许多,没有女子以夫为天类似的恶习,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错误不值一提。 再说了,小儿媳和孙女是来看她和老头子的,更没得错可说了。 想到眼里装满工作的陆晟让,梅杰就头疼。这一晃又是两个多月没见着他的面儿了。电话倒是通过几个。 要说挨骂,梅杰还想骂他一顿呢。 她和陆建行甚至想过,当初把陆氏交给刚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小儿子,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可当时能接手陆氏的,唯有他一人了。 现如今,小儿子成家立业了,身边有了体己人。她一个老婆子,管不了多少事喽。 大boss发话,就没有搞不定的人。 姜愿和陆苗异口同声: “谢谢妈。” “奶奶你真好。” 一下午都被忽略在一边的陆建行不满的咳了咳,试图引起在说说笑笑的三个女人的注意。 不知装咳了多少次,梅杰不耐烦的回头:“嗓子不舒服就去喝热水,一直咳咳咳,烦不烦啊。一大把年纪了,也不顾及着身体。” 主要是太影响聊天了。 陆建行吹胡子瞪眼:“我烦?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你这就开始嫌我烦了?!” 自从这俩来了后,他就跟木头人似的,插不了一句话进去。好像他才是这个家多余的那个。 他还记得前不久梅杰和他说过,不怎么看好过于年轻的小儿媳。转眼间,这态度就变了。 比六月的天,变得还迅速。 陆建行极度不满,想当年他为获得梅杰芳心、为娶她回家,费了多大的劲儿。这和小丫头才相处多久啊,就快赶得上他在梅杰心目中的地位了。 还有陆晟让这臭小子,怎么还不来带走他老婆。 梅杰搞不懂自家老头子在发什么癫,“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陆建行瞬间垮下脸,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姜愿顺势提出想要去门口接陆晟让的话。梅杰劝不动她,就随她去了。 她抬了条小板凳,拿着蒲扇坐在家门口候着。 太阳落山,并没有带走地面滚烫的炎热,空气中都是袭人的热气。 没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还时不时有蚊子在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叮咬。 她皮肤白皙娇嫩,一咬一个小红包。条条抓痕,看着触目惊心。为表达诚挚歉意,姜愿忍着没回去。 十多分钟后,陆晟让的车终于到了。 姜愿眼睛一亮,欣喜不已的起身,远远望着。 陆晟让给司机放了个假,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走近后,一眼瞧见女孩被汗水浸湿的几缕发丝,和细皮嫩肉胳膊上的抓痕,添的几分香艳动人。 “手臂怎么了?”他眉头一皱,冷声道。 姜愿愣了下,不在意的说:“蚊子咬我,有些痒就抓了两下,不碍事。” “对不起啊,下午怪我忘记和你提前说了,让你白跑一趟。爸妈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她轻声再次道歉,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盛满了真诚,清澈得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陆晟让撇开眼,拎起地上的小凳子:“没事,进去吧。下回不用在外面等着。”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她胳膊上的红点和抓痕,莫名有些刺眼。 陆晟让很少有蚊虫的烦扰。老宅的蚊虫这般厉害吗?看来是该让人好生清理一番了。 姜愿见他没计较,展颜一笑,并肩往庭院里走去。 一路还不忘加大了用蒲扇扇风的手劲儿,看似不经意,却又能确保风能吹到他那边去。 丝丝带着热意的风,不轻不痒,吹散了这一路的烦闷。 梅杰没想到姜愿去门口这十多分钟,身上就都是蚊子咬的小红点,顿时心疼坏了。 “哎哟,阿愿,你胳膊怎么这样了?这么红。” 这一说,姜愿胳膊又隐隐发痒了,忍住抓挠的冲动:“妈,我有些招蚊子。没什么事的。” 梅杰嗔骂:“有蚊子你还在外面傻站着,不知道回屋里来啊?你傻啊你。看看,你这小腿和脚背都是红点。” “晟让,带阿愿回房间,先随便擦一擦,再给她抹一遍清凉油。清凉油是止痒的。” 陆晟让:“好。” 回到房间,姜愿先是洗了一把冷水脸。水是温的,不浸人。再打湿毛巾,将胳膊和小腿都擦拭了一遍。最后用凉水冲了冲双脚丫子,一下子就没那么燥热了。 她拿起另一张干净的毛巾,打湿盖在小脸上。冰冰凉凉的湿感,不自觉发出一声喟叹。 “唔,好舒服~” 陆晟让在梳妆台上找到了清凉油,回头就瞧见姿势奇奇怪怪的姜愿,脸部上盖着方正的白毛巾。 …… 一瞬无语。 “你在干什么?” 姜愿揭开毛巾,清爽的凉意扑面而来,舒服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湿毛巾敷脸啊,很凉爽的。” “过来。” 姜愿恋恋不舍的放下毛巾,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清凉油,“谢谢啊,你先出去吃饭吧。” 她说着就坐在床边,将裙摆拉到大腿上,双脚随意的搭在床边的凳子上晾干,就开始处理胳膊上的红点。 小腿上又细又直,没有赘肉,脚背上青色血管若隐若现,整体白净无瑕疵。在灯光下,完美的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陆晟让抿紧唇站在原地,瞥了眼那抹雪白又飞快挪开视线。 他喉结滚动,随后面色自若的在她面前蹲下,将清凉油挤一些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抹在她小腿上的红点上。 带着薄薄细茧的指腹轻轻旋转,晕开。 姜愿迟滞,不同于自己手指的毫无触动,小腿上那微凉的触感激得她后背有些紧绷,脚趾头羞耻的抓紧。 “你……” 陆晟让眸色幽深,从容说道:“爸妈在等着我们吃饭,我帮你会快些。” 见她还想说什么,又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我一个人出去,妈会念叨。” 姜愿语塞,苦心焦思也找不到能辩驳的话,只好努力忽视小腿上的异物感。 下方半蹲着的陆晟让,比她矮了小半截。颇有种翻身做主人的错乱感。 她视线落在男人乌黑茂密的黑发上,看着有些柔软好摸。一看就知道以后大概率没有秃头的烦恼。 突然想起了家里黏人的小黑,小黑的猫脑袋柔软温热,摸起来爱不释手。这俩都是黑色,也不知这两者的手感有什么区别。 姜愿的思绪乱飞,连陆晟让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都没察觉。 陆晟让无奈喊人:“姜愿。” 盯着他都能发呆,女孩看得是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应该没什么可看的吧? “啊?哦哦,我也好了。我们出去吧。”姜愿尴尬回神,脸皮太薄,不知不觉间就红得一塌糊涂。 陆晟让是真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单手摁住她,提醒道:“你左手臂还没涂抹。” 姜愿想哭。 呜呜呜,美色误人,害得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她看都不看,羞恼的随手一抹,“好了。” 这粗暴的手法,看得陆晟让沉默:…… 梅杰见姜愿含羞带怯的跟在陆晟让身后出来,脸上那是止不住的笑容。看来先前说的那些话,没作假。 小夫妻俩的感情,好着呢。 晚上。 陆建行把陆晟让叫去书房,谈公事。 姜愿陪着梅杰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回房间躺着了。 梅杰看了下周围,叫住她,隐晦道:“阿愿,你身体还没调理好,床头柜里有放着那玩意儿,记得让晟让用。孙子孙女我都抱上手了,不着急你们这一个。” 姜愿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唰得一下红的滴血了。 打死她都没想到梅杰会说这个,这和让她在大街上裸奔有啥区别。 “妈!” 梅杰瞪她:“妈什么妈,这有什么害羞的。你自己身体也很重要,别惯着男人。知道了吗?” 那玩意儿可是她特意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国内都不常见。 “知道了。” 第24章 姜愿心情复杂的回到卧室,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快熟透的脸颊,轻拍了两下小心脏。 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直往发烫的脸上拍水,感觉脸上温度降下来后才停下手。 一下午没怎么歇着,身上黏糊糊的,她打算洗个澡。打开衣柜,发现她和陆晟让的衣服挂在一起。 之前两人结婚后,有在老宅住过两天,房间里的护肤品和衣服都很齐全。拉出下方抽屉,还看到了男人的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贴身衣物,大多以灰黑色居多。 姜愿的脸颊又隐隐发热起来。 拿着睡衣冲进卫生间,快速洗了澡,脸上的异样倒没那么明显了。 姜愿坐在梳妆台前,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 走廊上,放心不下的梅杰喊住了从书房出来的小儿子。 陆晟让无奈的停下脚步,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有话跟他说。 “妈,您有话直说吧。” 梅杰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和阿愿都还好吧?阿愿脸皮薄,我不好问太多。” 陆晟让难得开句玩笑话:“在您心里,我就脸皮厚?” 梅杰白他一眼:“你脸皮厚不厚,你自己没点数吗?阿愿那孩子比你招稀罕多了。我看要不是阿愿和苗苗过来,你能把我和你爸都给忘了。” 挨训的陆晟让扶额:“得,我还成不是的了。” 梅杰:“本不该插手你们小夫妻间的事的,但妈还是要和你说几句。你以前那些臭毛病都该改改了,别老是一天到晚泡在工作上。以前我和你爸帮你带着苗苗,这没什么大问题。现在你总不能让我们再帮你带阿愿吧。” 数落起来,滔滔不绝。短短几句话,说不完他身上的毛病。 “……我晚上都有回家。”陆晟让不背这口黑锅。 他自认为相比之前,目前在家里待着的时间多了不止一倍。 梅杰丝毫没给他面子:“哦,是吗?那阿愿和苗苗来老宅,怎么都能把你给忘了?儿子,你这存在感可有可无啊。” 老母亲的两句话,让陆晟让的心口狠狠被扎了一下,没说服力的说:“这不能代表什么。” 虽然他和姜愿没有感情基础,但这话属实是伤人心了。 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洋楼,听到萍姐说姜愿去了老宅后,他心底还是有些道不明的失落感。 但是真的没有生气。 梅杰:“我就说一件事,你和阿愿先别急着要孩子。你自己主动娶回家的老婆,还是给我上点心。” 要不是时机不对,梅杰都想好好和他掰扯掰扯了。 陆晟让面无表情:“嗯。” 梅杰看着他这副冷淡模样就来气,“我都怀疑阿愿嫁给你是不是被你逼迫的了。就你这一天到晚摆着张臭脸,她能看得上你?我看了都闹心。” “明天就给我滚蛋,真是不知道你随了谁。你爸年轻时也没你这么气人啊。” 无端被骂的男人,黑着脸转身回房。 在老宅意味着他没法处理工作,只能早早回到卧室休息。待在外面,不知道还要被骂多少次。 开门声打断了姜愿的出神。 两人相对无言。 见着女孩那张呆萌的小脸,陆晟让缓和了脸色,轻车熟路的拿出睡衣进了卫生间。 扑鼻而入的是未散尽的热气,夹杂着一丝淡雅的玫瑰花香,淡淡的,没有引得反感。 男人脚步停了一秒,没犹豫的关上了门。 水流声响起,姜愿想起梅杰说的话,急匆匆起身想要翻看床头柜,好趁着这时候把那玩意儿毁尸灭迹。 不料太心急,脚趾头踢在了桌腿上。一股钻心的痛从脚上传来,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泪u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顺势坐在床上,不太雅观的抱着右脚嘶来嘶去。 这还是姜愿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吃到苦头。这踏马也太疼了吧,幸好她没有甲沟炎,要不然这一下不得把她给痛晕过去。 她斯哈斯哈了好几下,忍着痛打开床头柜里的抽屉。 右边没有。 姜愿一撅一拐的走到另一侧,果然在里面发现了那玩意儿,俗称小孩嗝儿屁袋。 拿着这烫手的玩意儿,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藏比较好。眼见着陆晟让快出来了,姜愿心一狠,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霸占了左侧的床。 嘻嘻,她真聪明。 她都躺这一边了,陆晟让没理由打开她这边床头柜的抽屉了。 姜愿做完这一切,觉得有些热。随手打开了床边的风扇,整个人坐起来对着风口吹。 陆晟让一出来,就看到她这副惬意舒服的享受模样,小脸莹白如玉,清纯干净。 虽不知她为什么改变主意睡这边,但他还是自觉走到了空的那侧。 姜愿看着小腿上尚未消散的小红点,脚趾头还有些疼,扭头对男人请求道:“你能帮我拿一下清凉油吗?我想再抹一点。” 陆晟让没拒绝,拿过桌上的清凉油递给她。梅杰的话浮现在脑海中,他犹豫了下沉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姜愿眨眨眼:“不用,谢谢啦。” 不愧是她风度翩翩的大佬,浅浅心动一秒。 大概是换了地方睡觉,姜愿又有点认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直到半夜才睡着。 她睡得有些不安稳,睡姿就不受控制了些。 陆晟让睡眠浅,警觉性高,一晚上被吵醒了好几次。次次睁眼,身上都多了点东西。 要么是手臂,要么是腿…… 最后一次,整个人都跑他怀里来了。双手双脚就跟八爪鱼似的死死缠着他,也不嫌热。 睡梦中的陆晟让,被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关键是扒拉不下去。本想喊醒她的,却听到女孩在小声的喊“妈妈”,嗓音带着点点哭腔。 怀里娇小瘦弱的身体,仿佛他轻轻一拽就能受伤的样子。 一刹那的心软,然后就被迫当了一晚上的“妈”。 第二天早上。 陆晟让面色阴沉的顶着黑眼圈出来,脸上的疲倦过于显眼,把起床遛弯儿的陆建行和梅杰吓了一大跳。 过来人。陆建行,拍拍小儿子的肩膀,果断把他珍藏的上好枸杞塞给了他,语重心长的说:“儿啊,注意保重身体。这枸杞拿去,平时多泡水喝喝。” 年纪轻轻的,可别把身体掏空了。瞅着黑眼圈,是年轻人也遭不住这样子折腾啊。 梅杰没眼看:“阿愿呢,她没事吧?” 陆晟让哪不知道爸妈误会了,脸色更差了:“我用不着。她还在睡。” 他醒醒睡睡,顾及着女孩没睡太熟。姜愿倒好,一晚上换了好几种睡姿,就没醒来过,能有什么事。 梅杰表情复杂,不知该说这俩什么好。 “爸,妈,早饭我就不吃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晟让没解释这个误会,“她昨晚睡得不安稳,就别叫她出来吃早饭了。” 说着就把枸杞塞回了陆建行手里,转身就大步离开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儿。 陆建行和梅杰相望一眼,说了句大实话:“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都是男人,这点异常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陆晟让在部队上待过好几年,身体康健是毋庸置疑的。听老伴儿说过,儿媳妇的身子差,现在都还在喝着调理身体的中药。 一晚上就这个样子了? 陆建行面露难色,难不成小儿子的身体,真的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梅杰和他想一块儿去了,忧心忡忡:“老陆,你私下就没问问他吗?这孩子外表看着身强力壮,不应该啊。” 两人都没想过是姜愿的错,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不可能有榨干陆晟让的可能性。 陆建行:“这种事儿我哪好问,那你怎么不问问儿媳呢?” 梅杰噎住,“现在怎么搞?不用想,臭小子那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同于俩老人的忧思,姜愿在屋里呼呼大睡。 梅杰听从了儿子的话,没让人去打扰儿媳睡觉。 最后,姜愿是被陆苗喊醒的。 昨晚睡得不好,加上没有闹钟,她的意识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 “你昨晚做贼去了啊,睡到现在还没醒。”陆苗得了奶奶的命令,前来叫人的。 原本她在八点多就想跑进来的,被奶奶阻止了。 姜愿躺在床上,只觉浑身有些酸软,眼皮子干涩得紧。她揉揉眼睛,有气无力的问:“几点了?” 即使窗帘没拉开,室内光线并不是很暗。显然时候已经不早了。 “姜大小姐,现在九点多了。”陆苗一把拉开窗帘,任劳任怨的回答问题。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姜愿清醒了不少。她打了个哈欠,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又伸手捶了捶酸酸的肩膀。 老宅的床有些硬,她睡得不太习惯。昨晚好像还做了梦,梦到疼爱她的爸爸妈妈了。也不知道她离开后,爸妈会有多伤心难过。 想到这儿,姜愿情绪低落起来。 简单洗漱好出去,就见着梅杰和陆建行坐在厅堂里,面容端正严肃,好似在商讨什么重大事件。 姜愿撇去脑中的杂念,“爸,妈,不好意思啊,我起晚了。” 梅杰见她状态也不是很好,心更沉了,走上前宽慰:“阿愿,苦了你了。” 她可怜的儿媳妇啊,就这么被臭小子哄进了狼窝。也不知这病还能不能治,看来以后两人都要好好的补补身子了。 “啊?”姜愿摸不着头脑。 梅杰牵着她,怜爱道:“饿了吧,早饭在厨房温着呢。” 姜愿两眼懵逼,给便宜闺女投去求助的目光。 陆苗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这怎么一回事。 姜愿忐忑的等着梅杰开口,却没想到她一上午都没说什么。到下午走的时候,她看着被送上车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傻了眼。 其中最亮眼的,当属陆建行给的两大包枸杞。还被再三叮嘱:一定要每天给大佬泡水喝。 梅杰上午着急托人买了好些补药,这会儿都让姜愿带回去,说交给萍姐隔三差五炖个补汤什么的。 姜愿望着湛蓝炎热的天空,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质疑:“妈,你是说大夏天炖补汤?” 确定不会更加上火吗? 她都能想到喝完补汤后,一家人齐刷刷流鼻血的惨状了。 梅杰到底没当着儿媳妇的面,拆穿儿子的不中用:“晟让每天在外面忙碌,费心费神,偶尔炖炖补汤就当是补身体了。又没叫你天天炖。” 姜愿拿着枸杞,听着梅杰说的话,深感怀疑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话里话外的重点,好像都是让她给陆晟让补身体啊。 所以,大佬肾虚? 第25章 姜愿得出这个可怕的结论后,再度陷入了沉思。 大佬不行? 这看着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啊,先前还担心过太行了她小身板扛不住呢。再这么说也是她男人,虽说现在用不着,那也不能是坏的呀。 况且,进了陆家的大门,离婚应当是不太好离的。姜愿很坦然接受了妻子这个身份,对未来还是有那么点点想法的。 以后合适了总要有点夫妻生活,她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吧。那样子太惨了。 姜愿想不明白为什么梅杰和陆建行一夜之间有那么大的转变,但必定和陆晟让有关系。 “妈,晟让什么时候离开的呀?” 梅杰脸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他啊,早饭都没吃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让我们别去打扰你睡觉呢,哎哟,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关心的话。” 姜愿深刻怀疑这话的可信度。 梅杰:“不说他了。阿愿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早饭都在厨房温着呢。” 姜愿微微笑:“好。” 见梅杰没多想聊早上的事,她自觉的当起了哑巴。 下午,姜愿就带着疑惑和一堆老两口费心打包的补品回家了。什么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燕窝野蜂蜜…… 她压根推脱不了一点,就很无助。 庭院里,萍姐看着这一车大大小小的礼盒,“夫人,这些是?” 姜愿干巴巴的解释:“妈让我带回来,说让萍姐你看着来炖炖汤什么的。” 萍姐:…… 炖汤,这得炖到猴年马月去吧。 陆苗插嘴道:“听奶奶的意思,好像大部分是给我爸的。搞不懂你们怎么想,分明是你更需要补身体。” “姜姐,枸杞泡水什么味儿?”她盯着被姜愿拿在手里的枸杞,好奇问道,“枸杞能生吃吗?” 姜愿没喝过,但吃过炖在药膳里的枸杞:“可以生吃,等会儿给你泡一杯,你尝尝?” 陆苗嫌弃的后退:“不要,我还是个孩子。你还是泡给我爸喝吧。我爸一把年纪了,确实需要这东西补补。” 姜愿笑出声:“三十出头就一把年纪了,你让那些四五十的怎么活?苗苗,你爸知道你在背后这样说他坏话吗?” 陆苗叉腰大笑,不带怕的:“我这是实话!怎么就是坏话了。你别笑啊,你和我爸相差十多岁,你不好好监督着他保养保养,再过几年就该有白头发了。” “我班上有个同学就是,她说有次出门,别人把她爸认成了她爷爷。哈哈哈哈……” 姜愿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的萍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苗越笑越来劲儿了,笑得肚子疼。 陆苗嫌热,捂着肚子跑到门口阴凉处,理直气壮的说:“我俩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呢。我同学她爸,就被骂过老牛吃嫩草。” 话未说出口,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萍姐瞥见从屋内走出来的高大身影,收敛了神色,给苗苗小姐使了无数个眼色,都没见效。 陆苗还心大的关心问:“萍姨,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萍姐心累,放弃挣扎。 姜愿也看到了陆苗身后逐渐走近的身影,只想问:大佬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公司吗?怎么会在家里??? 在陆晟让眼里,是没有周末这个说法的。 她咳了咳,找补道:“苗苗,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男人三十而立之年,年轻着呢。” 陆苗丝毫不察危险靠近,大大咧咧的说:“姜姐,你当初嫁给我爸时,就没嫌弃过他年纪大你这么多吗?” 姜愿扶额,只恨没直接捂住她嘴巴了,知晓这回是彻底救不了这便宜闺女了。 两人相处的极好,就跟亲姐妹似的。姜愿平时很少摆长辈的架子,陆苗在她面前说话向来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偏巧这次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姜愿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这场面太美妙,萍姐识趣的抱着东西进屋,经过时低头喊了声:“先生。” 就当提醒还在手舞足蹈的苗苗小姐了。 前一秒还在喜气洋洋等着姜愿回答的陆苗,下一秒脸上的灿烂笑容凝固了。???她刚听到了什么? 家里被称呼为“先生”的就一人。她不信她不信,她爸这时候肯定是在外面忙公事呢,怎么可能会在家。 一定是天太热,她都给热出幻听了。 陆苗坚信这是幻听,闭着眼试图蒙混着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隐匿在角落里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陆苗,你在家就是这样编排我的?”嗓音凛冽漠然,冷得陆苗打了个寒颤。 陆苗垮着脸转过身,哭唧唧的求饶:“爸,我错了。您年纪一点都不大,和我姜姐在一起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俊男靓女,额,天造地设!” 求生欲很强的她,用尽毕生所学的知识,想出了好几个夸赞这对夫妻的成语。 “爸,刚才是我热晕了头,说了糊涂话。您就行行好,都给忘了吧?”陆苗无比庆幸没直接说她爸“老牛吃嫩草”了。 陆晟让上午强撑着去公司处理工作,下午回来想好好休息一下。 到家还没上楼,就意外听到好闺女这些扎心扎肺的言语,比昨晚亲妈的一番话还要扎心一万倍,差点没被扎成筛子。 老牛吃嫩草…… 男人一时产生了自我怀疑,他真的很老吗? 外人无一不说他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落到家人面前,就是清一色的批评言语。 陆晟让想到女孩如花般的年纪,这样一对比,他好像的确是老了一些。但绝对谈不上老牛一词。再过几年,他也不可能长出白发。 陆苗这孩子,看来真是缺乏管教了,简直是危言耸听。 陆晟让面色带着倦意,看向年轻妻子和活泼女儿,未得到好好休息的大脑过分活跃。 年轻貌美的妻子低垂着眼眸,表情淡然,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 陆晟让心口一滞,收回了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低声警告:“陆苗,再有下次,你就回老宅住。” 判决下来了,陆苗松了口气。疯狂点头,真心知道刚才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了:“嗯嗯嗯,爸,绝对没有下次了。那你们聊,我先上楼复习去了。” 这张破嘴啊,要害死她了。 她不想回老宅住,一是老宅距离学校很远,意味着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二是老宅没人和她说话,她会闷死的。 爷爷奶奶虽然待她很好,但有些话不合适和他们交谈。 陆苗飞快的跑路了,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嗖的一下就没影儿了。 俗话说得好,大难临头各自飞。 姜愿表面淡定,实则手心都有些冒汗了。虽然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也没附和陆苗的话,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发慌。 尤其是大佬还在盯着她。 姜愿默默把拿着枸杞的手背到身后去,这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陆晟让眼不瞎,当然看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只觉眼前一黑。他抑制住把这些东西扔出去的冲动,艰涩吐出一句:“爸妈和你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抹黑亲儿子,也就那俩能做得出来了。 这个周末,过得异常糟心。 姜愿有些懵,“爸妈没和我说什么……就让我多给你泡枸杞喝喝……” 她犹豫了下,把藏在身在枸杞伸了出去。这想瞒也瞒不住的,还不如老实交代。 “要不你也拿一包去公司?” 陆晟让闭了闭眼,“爸给你的?” “嗯。” 陆晟让有心解释,却又无从下手,胸腔里莫名的憋屈。他拿过刺眼的枸杞,冷言冷语:“东西我拿走了。” 留给姜愿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 姜愿站在门口,搞不懂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屋里嗅到女主人回来的气息,跟个小炮弹似的四肢乱飞的跑了出来,直直撞在她的脚上。 毛绒绒的一团,仰头喵喵叫,软萌得心都化了。 姜愿刚从外面回来,有些热,不太想抱毛团,用脚轻轻蹬了蹬它:“小黑,别蹭了,进屋去。” 她走在前面,小黑在原地喵了两声,见没人搭理,又很快的跟了上去。 客厅里不见人,时刻关注情况的萍姐走了出来。 “夫人,先生方才没生气吧?” 姜愿摇摇头:“没有。萍姐,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啊?” 萍姐:“下午两点左右。”她想了想,补充道:“夫人,先生回来时脸色不大好。” 陆晟让不可能化妆遮掩黑眼圈,所以姜愿也发现了这一点:“没事了,萍姐你去忙吧。” 她踌躇片刻后选择了上楼,直奔书房而去。推门开,果真看到了一丝不苟在纸上写划的男人。 姜愿咽咽口水,束手束脚的上前劝说:“你昨晚是没睡好吗?要不现在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吃晚饭我再来叫醒你。” “工作是处理不完的,先放一放休息好吧。” 女孩不似作假的关心,让陆晟让晃了晃神。按按发胀的太阳穴,似笑非笑的丢出一句:“昨晚确实没睡好。” 姜愿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大佬没睡好,大概率和她有那么点关系。 她当作听不懂,一脸纯真的询问:“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陆晟让没拒绝也没答应,但合上了手里用来充数的文件。 几分钟后,姜愿端着温热牛奶进了卧室,卫生间里传来水流声。她蹑手蹑脚的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 随后敲响了陆苗的门。 陆苗见是她,紧张兮兮的望了望走廊上,随后把人拉进了房间里:“我走后,你没被骂吧?” “没。苗苗,下午你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他是你爸,不是别人。” 便宜闺女说的年龄问题,她倒觉得还好。主要是陆晟让看着年轻,成熟有魅力,比那种小白脸要赏眼多了。 可能她就比较喜欢这一款的男人? 而且她和大佬都结婚领证了,再来讨论年纪大小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了。 陆苗抿抿唇,虚心听训:“姜姐,我知道错了。” 姜愿见她真心知错:“知错就好,我是自愿嫁给你爸的,肯定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存在那些弯弯绕绕。” “苗苗,你只看到了我比你爸小那么多,却没看到要不是你爸,我说不定还困在姜家那一小方天地呢。我不在乎年龄,那些话以后就埋没在心底吧。” 一开始,原主的确是很感激陆晟让的。但她的感激是片面的,是因为嫁给陆晟让后,她又重新回到了爸妈的眼中,能帮得上忙了。 而不是感激陆家把她从火坑中拉出来。 第26章 姜愿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先前能骑在姜家头上指指点点,不过是借了大佬的势。单就她一个人对上姜家,除了破破烂烂的一条小命,干不过一点。 所以,原主的那些想法是不可能替她完成了。大佬她是绝对不会得罪的。 至于姜家,她不会上赶着去讨好心思各异的人。若是主动找上门来就不能怪她手下无情了。那些人对怎么对待原主的,记忆里清晰明了。 和陆苗说会儿闲话,姜愿又给她讲解一些难题的思路。两个小时飞快的过去了。 噼里啪啦讲了一下午,她喉咙干,想着下楼喝水。碰上在摆饭的萍姐。 “夫人,晚饭做好了。” 姜愿喝了一口蜂蜜水,润润嗓子:“好,我去叫他们父女俩下来吃饭。” 她先是跟陆苗说了,再回的卧室。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平躺在床上的男人就醒了。 姜愿慢吞吞的走到床边,一边在思考怎么叫醒他。下一秒就和睁开眼的陆晟让大眼对小眼了。 沉默一瞬间蔓延。 “我打扰你了?” 陆晟让眯了眯干涩的眼眸,坐起身,嗓音喑哑:“没有,该醒了。”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下午睡觉的往事了。 喝完暖心暖胃的牛奶,他躺在床上时还想过能不能睡着。但没想到很快就进入睡眠。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安心踏实,周身烦躁和头疼消失得一干二净,心态也恢复了平和冷静。 “怎么了?”男人掀开被子下床,夏天睡衣单薄轻快,隐隐能看到衣服下那充满了蓬勃力量的躯体。 身长腿长,精壮挺拔。尽管长期坐在办公室工作,身材依旧是一等一的优越。 睡着的陆晟让和醒着的陆晟让,完全是两种感觉。前者多一分儒雅,后者多一分压迫感。 原本没那么紧张的姜愿,在清楚且近距离的看到他的身材后,漂亮小脸逐渐升起一股热意。她知道陆晟让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输于男主,平时没过多关注,今天算是开眼了。 姜愿退后几步,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微红着脸说:“晚饭好了。” 看样子他应当是有腹肌的,也不知手感怎么样。 陆晟让:“嗯。” 得到回应后,姜愿就胡思乱想着飞快走出去了。见陆苗房间门敞开着,她轻拍了两下过分激动的胸口,走过去看到便宜闺女还坐在书桌前,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写着什么。 “诶,不吃饭了啊?” 陆苗老婆子似的沧桑的叹了叹气,“吃,这道题我刚有一点思路。我怕我吃个饭就忘了,想把脑子里的想法写下来。但有些下不了笔。” 姜愿凑过去,随口问:“需要我帮忙不?” 陆苗急忙扯过试卷,生怕她看到一点,断然拒绝:“不要!这次我要自己思考。次次都让你给我提示,考场上怎么办。” 讲题归讲题,独立思考是绝不能少的。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起的。 姜愿走到一边:“好好好,我不看了。那你抓紧把思路写下来,饭吃了再回来接着思考。” 待陆苗写好,两人出去时,洗漱完的陆晟让也出来了。 三人两前一后的下楼。 而陆晟让在看到餐桌上那碗汤表面飘浮着的枸杞后,平静面容差点没绷住。 这是枸杞淮山蹄筋汤,滋阴补肾,健脾养胃。枸杞和淮山都是下午那堆东西里的。这枸杞虽不上陆建行给的那两包,但品质也是上好的。 梅杰都快把家里的囤货掏空了,一心为她那不太行的小儿子着想。 萍姐做菜有一手,在收拾那堆东西时略微思索,就决定了晚上的菜肴。 夫人不用说;小姐马上要期末考试,用脑时间多;先生最近太忙,脸色瞧着不大好。 嗯,这一家子人,是该好好补一补了。 姜愿看到菜品那一瞬,下意识回头看向了男人。 陆晟让察觉到她的视线,眼神幽深的瞥了她一眼,走到餐桌前坐下。 姜愿心虚虚的跟着坐下。 可能是下午睡了一觉,加上晚饭有些补气血。 今晚没睡着的人仍旧是陆晟让,大脑和身体都格外的精神。 不同于昨日的玫瑰花香,今晚的是一抹更为熟悉的不知名清香,淡雅宁静。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存在感更强。像是藤蔓一般,若即若离的萦绕在鼻尖。 身侧偶有一声女孩熟睡的嘤咛声,娇气脆弱,像是在冲人撒娇一般。和她捡回来的那只小玩意儿,异常相似。 陆晟让心口莫名生出一阵悸动,闷闷的,夹杂着一缕隐秘不被察觉的动容。 他想,或许是盛夏到来,天气过于炎热难耐,难以静心凝气了。 —— 临近期末,一中的学习氛围紧张不少,随处可见抱着课本的学生。 虽然对这里的大多数学生而言,学习不是唯一出路,但爱学习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再好的学校,也总有几个害群之马。 中考前两天,学校还未放假,学生还在正常上课学习。陆苗按照平时习惯在食堂吃完午饭后,准备回教室午休。 经过花园转角处,被两个陌生面孔的女生拦住了,都比她要高。 陆苗一开始没多想,脚尖一拐想绕道而行。俩女生也跟着继续挡在她前面。 “两位同学,麻烦让一让行吗?”她忍着生气,好声好气的询问。 短发女生就是个急性子:“不行,陆苗,就是你害得温同学退学了吧?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怎么能这样狠心啊。” 陆苗:…… “你们又是为了温屿找上我的?” 温屿在学校蛮受欢迎的,尤其是在女生之间。自从他退学后,陆苗明面上听过太多对她指责的言语,都说她各种不好不应该。 有陆家在身后,倒是没人敢在行动上欺负她。但像两人这样找上来质问的,早就不是第一批了。 陆苗不是心狠的人,出于对往事的一丝留恋,她没将温屿下乡的真实原因说出来。所以同学们只知晓温屿和陆家养女闹矛盾后,就被迫退学下了乡。 “温屿退学和我没关系,你们找错人了。”被打乱计划的陆苗很不高兴,也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短发女生急切道:“不行!你不许走。” 陆苗摆烂了:“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我和温屿不是朋友了,他家的事也真和我没关系。” 短发女生愣住,干巴巴的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你和温同学吵架,然后恼羞成怒,你家里人为了给你出气,迫使温同学退学的吗?” 高马尾女生拉住有些激动的好友,小声提醒:“佳慧,你冷静点!要不我们还是走了吧,不要惹祸上身。” 别的不说,温屿退学下乡要真是陆家干的,她们两个不是来找死的吗?她想不通好友的脑回路,也不知道温屿有什么好的,惹得好友这般莽撞。 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拉都拉不住。 两个女生都是和温屿一个班的,短发女生暗恋着他。高马尾女生没想法,本是不赞同好友来的,但拗不住她一直哀求,又怕她冲动把事情搞大,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才不得不跟着一起来。 提及陆家,陆苗收敛了表情,认真道:“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清清白白,从来不搞这些肮脏手段。” 温屿离开有段时间了,佳慧还沉浸在单方面失恋的悲伤中走不出来。 听到这声姐姐,她忽觉有些羞愧。 “那你能告诉我温同学为什么退学吗?” 陆苗不想瞒着了,坦然道:“他爸做了错事,温屿去下乡是唯一出路。”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不受牵连才下的乡?”佳慧傻眼了,温屿温和美好的形象在那一瞬间崩塌。 陆苗:“对。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温家以前住的大院里问问。” 佳慧茫然的和好友对视一眼,顷刻间脸颊爆红。掀开蒙住双眼的那层薄雾,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陆苗同学。” “没事,你们说我可以,但不能说陆家的坏话。” 陆苗说这话,余光瞥见躲在暗处听墙角的姜明月,那张脸上的得意之色显眼得很。心里冷哼一声,放轻了声音问两人:“你俩认识是不是认识姜明月?就你们身后躲在树后的女生。” 佳慧回头一看,“认识,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犹豫了下,心生愧疚的说:“陆苗同学,不是我推脱责任,我们会来找你,大部分原因是听了她说的话……” 听完这些话,陆苗不太意外。 佳慧明显的动作,让姜明月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想离开。 陆苗眼疾手快的抄小道冲上去,拦住她的去路,笑眯眯的问:“姜明月,跑什么呢?” 姜明月面色慌乱了一秒:“你在胡说什么?我路过这里有错吗?” 陆苗冷呵:“路过,这话亏得你说的出口。你猜我信不信呢?你和你妈不愧是母女,心眼子真多,难怪她以前被你欺负的那么惨。” 佳慧还不知道被人当枪使就该是傻逼了,和好友追上去质问:“姜同学,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故意误导我?” 姜明月深得李秀雪真传,表演了个一秒落泪,柔弱委屈的说:“我没有误导你啊,是你自己误会了。你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还有苗苗,我姐姐嫁进了陆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欺负我?” 佳慧气得要死,对陆苗转达了吃午饭时姜明月说的原话。 “姜明月是吧,你少再那儿装无辜。你说的那些话不止我一个人听到,我朋友也在场,当时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在。” 刚好李武路过,见陆苗和他班上的女同学站在一起,顿感不妙的走了过去。 对面哭哭啼啼的女生看着不咋顺眼,他当然站在了认识的人这边,“苗苗妹妹,你们这是?” 李武不认识姜明月:“这谁啊?” 温屿和李武是好友,是班上都知道的事情。如果温屿出事和陆家有关,李武就不可能张口就来一声“苗苗妹妹”。 佳慧见他这般亲近陆苗,更确定自己被人当猴儿耍了。 陆苗解释:“她就是姜、额,我妈的妹妹。” 佳慧羞愧难当的跟着开口,把事情复述一遍。 李武是真没想到和陆苗差不多大的姜明月,能有这么多心眼子,都是些什么啊。 小女孩家家的,看着单纯无害,怎么背地里就那么多小心思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打会儿篮球。 强身又健体。 第27章 李武打小就不爱和女孩子凑一块,觉得女孩子爱哭又闹腾。他性子急躁,没耐心去哄别人,索性从根源上斩断一切。 看着在场几个神态各异的女生,他感觉像是掉进了狼窝。很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又顾念着陆苗,到底还是没撒腿跑。 “那让这姓姜的给你们道个歉?”李武拿不准的问道。 姜明月咬死和她没关系:“苗苗,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我姐姐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也不能把错事硬往我头上安啊。姐姐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那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矫揉造作的语调,泪眼婆娑。 看得陆苗头皮发麻,浑身一激灵,有点想呕吐。 她姜姐虽然也是柔柔弱弱的,但看着养眼舒服的多了。都是同一个爸妈,怎么养出来的女儿相差那么大。 陆苗嫌弃的扇扇面前的空气,对李武说:“看看,人家都不承认呢,还拐弯抹角说她亲姐姐的坏话呢。会给你道歉?下辈子吧。” 李武头脑简单,可不是傻。姜明月说的那些话他听着很不得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哪儿不对。经陆苗这一解说,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他警惕的远离这女生一些,生怕被讹上了。小声说:“那你要怎么办?这看着倒像是我们在合伙欺负她……” 让他打架不在话下,耍嘴皮子就不在行了。 话没说完,一道粗犷的男性嗓音传来。 “那几个同学,期末了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是初中部的年级主任严格,人如其名,很凶、很严厉的一个中年男人。在他这儿,对所有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陆苗?”严格还是陆苗的班主任,远远瞧见还有他班上的好学生。 陆苗想逃却逃不掉,只得暗骂李武一句:“不是,你乌鸦嘴啊!这我班主任都招来了。” 完了完了,她是想让姜明月认错道歉,没想把事情搞大啊。严老师眼中容不得沙子,还十分不好敷衍。 在他手下,被请过家长的学生数不胜数。 严格走近后,凌厉目光落在李武和佳慧两个女生身上,直白道:“你们三个不是初中部的吧?” 初中部年级主任严格的鼎鼎大名,在整个学校都传遍了。高中部的学生都庆幸这位不是他们那边的。 李武老实巴交的回答:“不是,我们是高二的。老师,我和陆苗认识,她被人欺负了。” 学生对老师有种天然的害怕心理,佳慧也不例外。她忙不迭的再次解释:“……老师,我们知晓错了。” 严格看向唯一一个没开口且在默默流泪的姜明月,脸上没有丝毫动容,态度公正公平的询问道:“姜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 姜明月期期艾艾的说:“老师,我、我没有。嘤嘤嘤,是苗苗误会我了……” 说着就开始哽咽着抹眼泪,好不委屈可怜。 周围不知不觉就围了一圈学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严格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一眼看穿这女孩的小把戏,不为所动。略微思索后一锤定音:“陆苗和姜同学,你们叫家长来学校一趟。” “你们三个不用喊家长,但等下需要在场。” 学校最近的传言,老师们多少都听说过一些。大家心里清楚,温屿退学和陆家没关系。陆苗就因是陆家的孩子,就受了这无妄之灾。 只是学校也不好出手管这种小事,容易让陆苗被冠上特殊待遇的名头。 严格见不得学生无辜被冤枉,但违背不了领导的指令。这次是个大好机会,可以趁机和陆苗的家长说说最近的事。好为陆苗这孩子正名。 姜愿不在家,就没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 无奈之下,陆苗哭唧唧的拨通了陆氏的电话号码。 陆晟让刚结束工作,准备吃午饭,一个电话打来就被叫去了学校。 姜大成和李秀雪先后抵达,原本姜大成是懒得因为小事去学校的,但当听说事关陆苗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下车后,姜大成见到前方的陆晟让,抖着一身肥肉颤颤巍巍的跑上前,谄媚的笑着搭话:“女婿,这都是误会啊。我家明月单纯善良,怎么可能会和苗苗起冲突呢。肯定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撺掇俩孩子闹矛盾的。” 李秀雪跟着附和:“就是啊,明月平时可乖了。我们一直都让明月和苗苗好好相处的。” 陆晟让目不斜视,没把这对夫妻放在眼里。随行的助理眼尖的将两人隔绝在一定范围之外。 京市一中是一所有着深厚底蕴的学校,陆家人几乎都曾经在这里读过书。这些年,陆家给学校捐赠过不少的资金和教学资源,说一句金主爸爸也不为过。 严格身为陆苗的班主任,自是知晓陆家这位大人物的。也没想到会把这位请来了。他身体都坐直了些,见家长们都到齐了,把了解到的事情经过一一告知。 还附带着李武和两个女同学的证词,几乎是把姜明月捶死了。 姜明月脸色惨白,毫无说服力的辩驳:“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随口猜测了两句,没想到她们会误解。” “姐夫,学校说苗苗坏话的人很多,这不能一味怪罪在我头上吧。”她细声细声的说道。 姜大成和李秀雪的脸色一致的难看。 陆晟让头疼的看向陆苗:“苗苗,这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说她坏话的人很多? 姜大成讪笑:“女婿,这就没必要了吧。小孩子不懂事,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口头教育一下就好了。” 陆晟让没说话,陆苗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说出了那些传言。 “爸,她们就是嘴上说说,我没受到实际上的伤害。这两个姐姐也跟我道歉了,要不让她们先回去吧?” 陆苗注意到了两人的紧张,真心觉得没必要牵连到更多的人。这俩姐姐,是被蒙骗了才生出找上来的想法。言语间也没说的太过分。 陆晟让:“嗯,严老师,让她们走吧。” 得了严格的话,两女生对着陆苗鞠了一躬,齐齐说了声‘对不起’后就飞快的溜了。 陆苗对看不清形势的李武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也跟着走。 李武有些懵,但看懂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悄咪咪的走了。 办公室安静得人心惶惶。 被落了面子的姜大成脸色极差,当着大家的面儿,拽出躲在李秀雪身后的姜明月,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姜明月,谁教你欺负苗苗的?啊?!老子让你来学校是读书,不是来搞些乱七八糟的……” 姜明月的班主任也在场,是个中年女老师,家里也有女儿。见状连上前拦住,皱着眉劝说:“姜先生,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马上就中考了,打坏了怎么办。” 姜大成暴躁的拂开她的手:“你一个老师管不好学生,我没骂你都算好的了。我教训自家孩子,关你屁事。” 女老师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好脸不贴冷屁股,懒得插手管了。 “给苗苗道歉!” 姜明月听亲爸叫陆苗叫得那么亲切,还是止不住的憋屈。也知道若是不道歉,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对不起。”她低下头,瑟缩的道歉。 眼底闪过一丝怨恨的光芒,凭什么那么多人都说骂过陆苗,就光她一个人道歉。肯定是姜愿干的好事,故意叫这个野种针对她的! 姜愿!!!当初就该心狠毁了这场婚事的! “姜明月大声点,没吃饭吗你,啊?!”办公室充斥着姜大成的大嗓门,噪音似的,吼得人耳朵疼。 吓得姜明月身子一抖,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对不起,苗苗。” 像一场滑稽的闹剧。 陆晟让两点还有会议,没空在这儿看他们表演,“严老师,这事学校秉公处理。温屿退学是温国栋的问题,和苗苗没有关系,还望学校澄清一下。” 先前光顾着在暗中推动温家检举的进度,倒没想到学校这边会引发的问题。 才得到消息赶来的校长,就听到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的说:“陆先生,我们一定澄清!这群孩子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是该整顿一下了。那些心术不正的,我校绝不姑息。” 陆晟让颔首:“麻烦张校长了,我公司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走了两步,他转过身,眸色冷漠的看向姜家人,沉声警告道:“岳父,管不好孩子就让有能力的管。姜愿是我夫人,苗苗是我孩子,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诋毁她们的言语。” 姜大成脸被打得啪啪响,老脸挂不住的涨红。要不是陆晟让还在,他真想给净知道惹事的小女儿一巴掌。 不等他说话,陆晟让就离开了。 姜大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只觉头晕眼黑。 陆苗苦恼的抓抓头发,还是跟了上去:“爸,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陆晟让停下脚步,蹙眉道:“苗苗,爸爸很高兴你会给我打电话。” 苗苗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这是她上学后第一次因为私事给他打了电话。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过他搞不懂一点,为什么都喜欢瞒着事?姜愿瞒着一个人去姜家,陆苗瞒着在学校受到的委屈。 陆苗小声补充一句:“本来是想让姜姐来一趟的,但萍姐说她不在家。”所以给她爸打电话,是不得已的第二选择。 陆晟让:……这话可以不用说的。 时间所剩无几,他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被这破事耽误了午休,陆苗心情不大好的往教室走。 躲在暗处的李武跳了出来,后怕的拍拍胸脯:“陆苗,你爸没骂你吧?你爸太吓人了吧。尤其是那个眼神,跟刀子似的。” 这还是他头回见着陆苗的爸爸,心里对曾经的好兄弟温屿的鄙夷又上了一层楼。 这位陆先生看着冷酷,但也不像是会以权压人的人。温屿要真不喜欢和陆苗一起玩儿,直接拒绝就是了。 一边吊着陆苗,一边又止不住的嫌弃,说到底,还不是眼馋陆家的泼天富贵和权势。 “没挨骂。姜明月给我道歉了,学校应该会帮我澄清。”陆苗诚心道歉,“李武哥,刚才谢谢你啊。” 李武摆摆手:“嗨啊,这有什么的。我以前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能帮上你是我该做的。何况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 陆苗:“你不怪我没帮他吗?” 没说名字,李武也知晓是谁,“怪你做什么,我听我爸妈说了,那是温家自己以前做错了事。再有就是,温屿对你不地道。你没必要为他说话。” 常年有嫌隙的两人,在这一刻破冰。 陆苗咧嘴笑:“李武哥,谢谢你啊。以后出去玩儿叫上我啊。” “你要想好啊,我们可和温屿不一样,不会温声细语的和你说话。能接受的话,下次就来喊你。” “能接受,我现在最讨厌说话有气无力的人。” 当然,她那不知去哪儿玩的姜姐除外。 第28章 姜愿上午就出门了。 来这里快两个月,她还没好好逛一逛呢。难得想起来逛街,买了好些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午饭在外面吃的,味道还行,但没有萍姐做的饭菜好吃。 下午日头更盛,无论走到哪儿都是闷热的,闷得一身汗滋滋。她就没继续逛了,回到家时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得知学校打来电话,姜愿懵圈了。 “萍姐,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我现在要不要赶去学校?” 偏偏是她为数不多出门的时候段,这便宜闺女的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萍姐:“苗苗小姐说她给先生打电话了。” 姜愿松口气:“那就好。” 后天陆苗就期末考试了,这咋还请上家长来了。得亏她不在家,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样作为家长去见便宜闺女的老师。 她紧张啊,还害怕和老师相处。 姜愿以前上学时,除了被老师喊去办公室谈话,就没主动去接触过。在校外看到老师,不管认不认识的第一反应都是躲着,祈祷别被看到了。 怂蛋一个。 后天中考,各大学校需要布置考场,全校师生明天放假一天。 姜愿出于没接到电话的愧疚,四点多特意去接陆苗放学,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她搬点书本什么的。 还没进学校,就碰见了抱着一摞书本的姜清风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低着头走路,耷拉着肩膀,情绪似乎不高。 少年对原主那些不掺杂利益的真挚情感,让她不忍心忽视这唯一的弟弟,也值得她关心一句。 姜愿走上前浅笑着打招呼:“清风。” 姜清风闻声抬头,颓废面孔燃起惊喜:“姐!你怎么来啦!” 下一秒想起了什么,脸上欢喜褪去,只剩下难过和失落。 他和姜明月虽不在一个班级,但很多人都知道两人是亲姐弟。而陆苗在学校挺出名的,请家长的事根本瞒不住。 姜清风知道后,漠不关心的坐在座位上复习,仿佛姜明月和他没关系。心里却想了很多,乱糟糟的。 听说事情解决后,爸妈把姜明月一并带回家了。 下午上课前,校长在校园广播里讲明了高中部温某退学的原因,且五申三令了校园禁止语言和身体暴力。 在紧张的期末复习中,同学们也不忘探听八卦,纷纷围着姜清风探听姜明月的事情。毕竟陆苗他们惹不起,不敢上前搭讪八卦。 同学们都知道这对姐弟关系不好,倒没把姜明月犯的错迁怒在他身上。 姜愿只当没看到他的变脸,轻声关心:“后天你就要参加中考了,都准备好了吗?” 姜清风抿抿唇,挤出笑容:“差不多准备好了。姐,姜明月又跑去招惹陆苗,姐夫中午来学校了。” 他知道,中午姐姐没来学校,陆家来的是他那位姐夫。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姐,姐夫会因为这个说你吗?” 在姜清风心中,陆晟让这位姐夫,很是吓人。像那种一言不合就会把她姐训哭的人。 姜愿诧异万分,是真没料到这事又和姜家扯上关系了。怎么感觉姜家跟讨人厌的苍蝇似的,无处不在。 这姜明月不安分,一看就是常惹事的主儿。避开是不可能的了。 “不会,你放心吧。清风,你姐夫人很好的,他知道我和姜明月关系一般。倒是你,别因为这些琐事影响了后天的考试。” “我知道的。姐,你不用管我们,你自己过得舒服就好。”姜清风很主动的告别,“姐,那我先回家了。” 他再清楚不过了,姐姐不是专门来找他的。但能得到一句关心,他也很满足了。 至少姐姐还愿意搭理他,不是把他当成陌生人。 姜愿莞尔一笑:“好,路上注意安全。后天考试加油哦。” 姜清风不禁露出一个笑容,身上无比轻松:“嗯嗯。姐,拜拜。” 在这温馨和谐的场景中,一声搞怪的语调僵硬了姜清风的笑容。 “拜拜~” 不知何时到来的陆苗,突然从背后冒出来,调皮的挥挥手。 姜清风顿时垮下脸,就不能等他走了再出来吗?他敢肯定,这声“拜拜”绝对是在学他! 这个可恶的陆苗,天天都能见到他姐,这一会儿时间都要出来刷存在感。 真是讨厌死了!!! 但姜明月干的好事,让他没了和陆苗吵架的底气。脸面羞愧难当,哪还不好意思斗嘴。 姜清风幽幽的瞪了得意洋洋的女孩一眼,默默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姜愿哭笑不得:“苗苗,你就非得气一下他吗?” 陆苗抬起下巴,傲娇道:“谁叫他和姜明月是姐弟,不怼他一句我心里不爽。你是不知道,姜明月有多烦。我没招她惹她,非要像癞皮狗一样缠着我。” 姜愿帮她分担了一部分书本,两人边往外走,边调侃道:“那我还是姜明月名义上的姐姐呢,要不要怼我几句出出气?” 陆苗很果断的说:“这不一样,你和姜家不能混为一谈。你是你,姜家人是姜家人。” “唔,看在姜清风人还不错的份儿上,他勉强算半个姜家人吧。下回我就不怼他了。” 姜愿:“那你没受委屈吧?我上午出门逛街了,中午在外面吃的饭,就没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 “没,有我爸在,姜家人哪敢瞎逼逼。” 陆苗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笑眯成了两条缝儿。 周边路过一群群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欢声笑语回荡在阳光炽热的校园里。 像极了一副绚烂亮眼的画卷。 —— 今年的暑假,格外的不一样。 陆苗身为准高中生,没了暑假作业的负担,没了时不时败坏心情的温屿,整个人快活的像只小鸟。 每天活力四射,折腾完萍姐,又来折腾姜愿,就连小黑猫都没放过,被迫躺在她怀里任人揉捏。 陆苗羡慕姜愿白得发光的皮肤,也不爱往外面跑了,生怕被晒黑了。 有事没事就跟在姜愿屁股后面,两人跟一对亲姐妹似的。 两人要么出门逛街遛弯,要么在家一起折腾精力旺盛的小黑,要么研究世纪难题—— 今晚吃什么? 搞得萍姐几乎每隔两天就研发出一道新菜品。 都说夏天天气炎热,没胃口吃不下饭。在陆家,完全不一样。 在萍姐高超厨艺下,短短几个月,姜愿那原本瘦削的尖下巴肉眼可见的圆润了,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红润了。 整个人变得明媚阳光了许多,多了一丝鲜活的人气儿。就好像是从枯萎的鲜花,又重新绽放了生机。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陆苗捏着肉乎乎的脸颊,苦恼着说,“你看我脸上的肉啊,还有肚子上,我绝对是长胖了。” “你还好,长点肉还变得更好看了。至少我觉得比你以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顺眼多了。” 姜愿在用狗尾巴草逗弄着小黑,“不胖,你在长身体很正常的。” 在她看来,陆苗不算胖。因为是肉嘟嘟的圆脸,所以才看起来有些显胖。实则她不单单是长肉了,身量也有所变化。 只是数量变化小,不容易被看出来。 陆苗狐疑:“是吗?” 姜愿:“是的。你可以去量一下身高,看看你是不是长高了点。而且等你上高中后,想长肉都来不及。” 正说着话,萍姐着急忙慌的跑上来:“夫人,王助理打电话来说,先生出车祸进医院了。” 姜愿和陆苗同时站起身,异口同声: “哪家医院?萍姐。” “什么,我爸出车祸了?!” 萍姐:“王助理说,先生没什么大事,就是右腿骨折了。在军区总医院。”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纷纷往外走,赶去医院。 抵达时,清醒过来的陆晟让还在沉声吩咐助理处理事务。 陆苗见着躺在病床、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红了眼圈:“爸,你好端端的怎么出车祸了?你腿疼不疼啊?” 两人的到来,让陆晟让只好示意助理先下去:“不是很疼,你们怎么来了?” 陆苗直掉眼泪,半点不信他说的话:“爸,你骗我。你都躺病床上了怎么可能还不痛啊?” 陆晟让噎了下,选择转移话题:“苗苗,把桌上的水杯端给我好吗?” “好。”陆苗没再追着问,端着杯子过来。 陆晟让喝了点水,打湿了嘴唇和喉咙,抬眼看向面露担忧的姜愿,轻声道:“这事别让老宅知晓。我腿不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姜愿看着那缠着白色绑带的右腿,说不担心是假的。见他这样说,也不好拒绝:“好吧。” “什么别让老宅知晓啊?小弟,这话你该求着我别告诉爸妈。”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短发女人推门进来,挑眉道。 女人名叫陆茵,是陆建行和梅杰的三女儿,也是陆晟让的三姐。 陆晟让见到来人,头疼不已:“三姐,你的消息够灵通的。” “那是,在这里瞒不住我半点事。”陆茵笑着冲姜愿点头,“弟妹来了啊。” 姜愿跟着喊:“三姐。” 对这个新出现的陆家人,她很是陌生。关于陆茵的记忆少之又少,就见过两次面。 陆苗紧随其后:“姑姑好。” 陆茵摸摸她的脑袋:“苗苗真乖。” 她这才看向病床上的小弟,正色直言:“这怎么回事?” 顾及着苗苗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陆晟让含糊其辞:“是意外。” 陆苗见得多了,一下子就懂了大人之间的话术,“爸,姑姑,我出去上个卫生间。” 出于小人物的直觉,姜愿生怕听到不该听的,识时务的说:“三姐,那你们先聊。我陪苗苗出去一趟。” 好奇心害死猫,像陆家这样的大家族秘密太多,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相比中听不中用的秘密,姜愿更珍惜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第29章 病房恢复宁静。 陆茵收回落在这位娇弱不堪的弟妹身上的视线,略微思索道:“小弟,你对弟妹做什么了?” 依稀记得印象中的弟妹畏手畏脚,胆怯如鼠,说话时那声量小得跟蚊子似的,可没如今这般顺眼。 小弟的婚事,她这个当姐姐操了不少心。当初的那些相亲对象,有一半都是她介绍的,却没一个能入得他的眼。 她出国留过学,思想更开放。甚至开始怀疑起小弟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和爸妈说这一极有可能的噩耗时,今年三月,小弟带女孩回家了。 还是一个极为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言行上有些瑕疵,但那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别的不说,两人站在一起——般配养眼。 陆茵和爸妈想的一样,以为陆晟让的性子会更倾向于端庄大方的女人做妻子,毕竟陆氏也需要一个得体的女主人,着实没想到带回家的会是恰恰与之相反的一类型。 关键是,这女孩太小了。 得知女孩年龄后的陆家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幸亏是成年了,要不然陆建行的棍棒就该落在陆晟让的身上了。 小弟决定的事,很少有反悔的时候。在确定女孩是自愿的、没受胁迫后,陆家人真真是含泪应下了。 被质问的陆晟让,不悦道:“什么意思?” 陆茵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客气的教训道:“少跟我耍心眼子。既然小愿是你一心选择的妻子,那就要好好的对待人家。别一天到晚跟个大爷似的,赏着张破脸给谁看。” 陆家人中,陆茵是最不会惯着陆晟让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从不憋着。 陆晟让莫名其妙挨顿骂,脸色不大好:“三姐,你还有事吗?” 陆茵没理会他的变脸,开门见山:“车祸谁家干的?” 她可不信这真是什么意外。 陆晟让知晓瞒不住,冷声道:“暂时没线索,极有可能是柳家。” 陆茵脸色变了变,“柳志辰那个疯子?你招惹他做什么?公司业务和柳家有接触?” 柳家在京市也算是大家族,但风评不太好。尤其是现任家主柳知辰,做事全凭心情,仗着和上边有关系,肆意妄为。 完全就是一颗毒瘤。 陆柳两家,原本是没什么恩怨的,属于点头之交。偏偏柳知辰在年轻时疯狂追求过陆茵,还妄图给她下药,想要将人彻底绑在身边。 也是因为这事,陆茵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即使在她结婚后,柳知辰也不死心,死死纠缠了数十年。至今未娶妻,身边的女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还隔三岔五在陆茵眼前晃,把她恶心的够呛。这人有脑子,极为狡猾奸诈,一般抓不到他的弱点。 当年陆茵被下药一事,陆建行让人查了几天几夜,硬是没找到能给柳知辰定罪的证据。 两家就此结下了仇恨。 陆晟让静默不语,很显然是默认了。 陆茵有些泛呕,按按太阳穴掩去那股厌恶:“小弟,接下来你要怎么做?需要你姐夫帮忙尽管说。他认识一些人,应当能帮上忙。” 她现在不指望能送柳知辰进监狱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陆晟让:“我的人还在查,三姐,这事瞒着爸妈。我会对外宣称是意外。姐夫那边,你先别说。” “知道了。”一向温婉的陆茵,也控制不住的说了脏话,“该死的柳知辰,真是阴魂不散啊。” 病房外。 装模作样上完厕所的陆苗,和姜愿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选择了在走廊凳子上坐下。 “诶,你跟着我出来干嘛?我是小孩子,有些话不适合我听。”陆苗不解道。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难懂了。 姜愿摊手:“我在里面,他们不好说话。还不如出来陪着你。我也不爱听那些弯弯绕绕的正事。” 陆苗附和的点点头:“你信不信,我爸明天就回去上班了?绝不会在医院多待一分钟。” “信。” 陆苗见她这般坚定,噎住了。 两人望着清清冷冷的走廊,齐齐叹气,觉得这时间过得分外漫长。 约莫着差不多了,姜愿用手肘怼了怼便宜闺女,“走,我们该回去了。” 一前一后的进入病房,屋内两人的谈话也顺势进入尾声。 陆茵提出告别:“小弟,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就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陆晟让:“嗯。” 陆茵笑眯眯的说:“小愿,下次有机会再聊啊。” 待她离去,王助理推着崭新的轮椅走了进来:“陆总,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姜愿和陆苗:…… 想到了他明天会带病上班,但没想到现在就要出院。看这模样,百分之百的可能性是回公司。 陆苗幽幽问道:“爸,你这住院有三个小时吗?”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男人的回答。 一行人走到医院门口,坐在轮椅上的陆晟让再次开了尊口:“你们回家吧。” 姜愿没忍住问:“你都这样了,还回公司吗?”???不是,这就出院了?她都不知道她来这一趟干啥了。 还别说,出车祸一事还真不是陆晟让让助理告诉的。是王助理单方面给陆总家里打的电话。 按照他的性子,只有回到家后,姜愿和陆苗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点疼痛对陆晟让来说,不算什么:“嗯,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辛苦你俩跑一趟了。” 辛苦……她一点都不辛苦。姜愿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佬这是在用命赚钱啊,难怪她一辈子都是个穷鬼。 看来是她不够拼命。 “好吧,那你腿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别勉强自己。”除了言语上的安慰,她也做不了什么。 许是在阳光下,男人凌厉的面孔温和,唇角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仔细一看,又没有什么变化,好像是错觉。 —— 陆晟让身残志不残,拖着个伤腿坐轮椅上班。看得整日在家窝着的姜愿和陆苗浑身不得劲儿。 回家路上,面面相觑。 “姜姐,是不是在担心我爸呀?”陆苗凑近,嘿嘿一笑的问。 姜愿不上当,反问:“怎么?你不担心啊?” 这小妮子,嘴一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坏事。还想套她的话,门儿都没有。 陆苗拔高音量:“我当然担心了,你不要随意冤枉我哈。那是我爸。” 说着就开始叹气:“唉,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爸决定的事,爷爷来了都改不了。除非奶奶出手。但我敢肯定,等我爸腿好了爷爷奶奶都不会知晓这事。” “我跟你讲嘛,你不要说出去。就在去年,我爸出差一段时间带着伤回来,就在后背上。当时也是夏天,要不是我眼尖,瞅到有血丝渗透出来了,我爸才不会和我透露呢。这事爷爷奶奶就不知道。” 姜愿呆住:“啊?这么危险的吗?” 什么鬼?她记得陆家产业都是合法的啊。后背受伤,别告诉她是天降石头砸伤的…… 陆苗耸耸肩:“这是偶尔啦,大部分时间我爸是安全的。我猜想,这些是仇家干的。看我爸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想把我们家拖下水的人两只手都数不清。” 十四岁的女孩有着稚嫩天真的小脸,嘴里平静分析着。像个成熟的小大人,聪慧明智。 姜愿咽咽口水,被便宜闺女这一衬托,她跟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一样。 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给她这种普通人一条活路啊。 “苗啊,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陆家在京市扎根近百年,且屹立不倒。在后面崛起的家族眼中,就是一块鲜美的大肥肉。能啃下一口,受益无数人。 有仇家很正常。 陆苗翻了个白眼:“要不然呢,你以为大人会和我说这些吗?你们大人好没意思哦,经常当着我的面说正事,偏偏我还要装作不懂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我探听到的消息就越多,嘿嘿。” 姜愿嘴角抽搐:“能和我说一说陆家有哪些仇家吗?” 陆苗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清点:“最大的仇家是柳家,那男的是个死变态,据说追求过姑姑。随后是王家吧?不过他们家已经不成样了,王灵每回见着我都一副趾高气扬的面容,非要在嘴上占几句便宜……” 其实她知晓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只能说,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姜愿诚心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苗苗,你太棒了吧。” 陆苗咳了咳,谦虚说:“哎呀哎呀,别夸。”小脸上那是止不住的笑容。 “姜姐,仇家是有点多。但你别害怕,只要我爸和陆家还在,他们就不敢对你做什么。”她怕姜愿害怕,信誓旦旦的补充道。 她身为陆晟让的养女,这些年表面看似风光无限,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骂过‘野种’‘没人要的孩子’这类似的话。最初那两年,她还会愤怒的和她们争论,甚至上手打架,闹到大人面前去。 但现在的陆苗,再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内心淡定平静,毫无波澜。 说就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她们那就是嫉妒羡慕恨!她生活过得越如意,越幸福,那些人就越气恼。 哼!那她偏偏要比所有人都要好。 都是学生,大人聚在一起难免会比较自家孩子的学习成绩。陆苗想通后,更用功学习了,直接在成绩上碾压那些瞧不起她的人。 回到家。 担忧不已的萍姐上前问:“夫人,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没得到先生和夫人发话,她也没用这消息去惊扰老宅的两位。 姜愿实话实说:“伤着右腿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吧。他坐着轮椅回公司了。” 在陆家待了几十年的萍姐,接受良好,安慰道:“……先生向来有分寸,夫人您别太担心了。” 姜愿脑海中浮现出男人有些苍白的脸色,叮嘱道:“萍姐,晚上做点补气血的菜吧。” 白天陆晟让不在家,对他的伤情没什么概念。到了晚上,麻烦事就显现出来了。 因为要上楼,坐轮椅是不可能的,所以陆晟让带回家来的还有一根拐杖。在看着他拄着拐杖迈上楼梯时,一旁的陆苗和萍姐很有眼力见的没上去搭手,而是给傻愣愣的姜愿使眼色。 “姜姐,快去搀扶着我爸啊。”陆苗见她没反应,小声叨叨。 依她的观察,她姜姐对她爸不讨厌,顶多有些害怕。多处处就免疫了,这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啊。 啧,为了这俩的夫妻生活,她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啊。 姜愿:……她这小身板,给大佬当拐杖差不多。 陆晟让面不改色的迈上台阶,速度却很慢,显然还没适应这拄拐杖的生活。 姜愿长呼吸一口气,小跑上前到他没拄拐杖的那一侧,小心翼翼的托住他的胳膊,“小心点,我搀扶着你上楼吧。” 有了她的帮忙,陆晟让上楼轻快多了。 两人身体挨得很近,肢体接触的部位隐隐发烫。姜愿穿的短袖,白皙的手臂紧紧贴着粗壮有力的胳膊,险些把握不住。小手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时不时在调整搀扶的姿势。 女孩为照顾他的感受,身子微微前倾,露出精致锁骨下那雪白细腻的一大块肌肤,以及一抹外泄的春光。 陆晟让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之后的目光再也没有往那一处看去。 “你要回卧室还是去书房呀?”姜愿抬头问,漂亮眸子亮晶晶的,温软细腻的小脸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莹白如雪,光滑无瑕。 看得陆晟让一晃神,垂眼道:“回卧室。” 上楼出了一身汗,燥热闷气,他想洗漱冷静一下。 姜愿不知男人的想法,只觉她的小身板在大佬面前像根竹签。这一路走来,周围空气中充斥着异性的气息,倒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汗臭味。 手心都出汗了,脸颊渐渐发红。 将人搀扶进卧室,姜愿就想跑路了。但想到自己的吃喝住行全是大佬提供的,又硬生生刹住了跑路的心。 “姜愿,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陆晟让缓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黑漆漆的眼眸很有压迫感。 “马上。” 姜愿转身打开衣柜,拿了他常穿的睡衣,手最后停在抽屉上方。掐了掐手心,一鼓作气的随意拿了一条短裤。 像是烫手般,这一小件贴身衣物被她揉巴揉巴的藏在了衣服里。 姜愿绷着小脸,把衣服递给陆晟让,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还是个病人,迟疑道:“你腿不能碰水吧?” 陆晟让顿住,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 但让他夏天不洗澡是不可能的。 “要不你用毛巾擦擦?”姜愿表情复杂的给出建议。 卫生间里只有淋浴,洗澡的话是肯定会打湿到小腿上。 总不能她一起进去帮着洗澡吧……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姜愿就想两眼一闭,不忍直视。 陆晟让:…… 更想说,他自己可以洗。但想到会有各种意外发生的可能,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鲜少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僵持之时,陆晟让妥协了,“依你吧。” 姜愿露出笑容:“嗯嗯,那你先坐着,我把椅子搬进卫生间。” 一番折腾后,满脸疲倦的陆晟让被早早安排着躺上了床。 用完后的卫生间,没有脏乱差。都不用姜愿过多清理。 —— 短短一个晚上,姜愿见识到了大佬的不易和极高忍耐力,早上起床动静小,她都没被吵醒。 在陆晟让去上班后,在家的姜愿想到了一个缓解良心痛的办法。 快到中午时,她去了厨房:“萍姐,这几天午饭多盛一份。我给苗苗她爸送去。” 上班苦,上班累。得不到足够的休养时间,在吃的方面就不能再差了。而且外面的饭菜哪有自家的有营养。 跑这一趟也不费力,左右是张哥开车,萍姐做的饭。她无非是动动嘴皮子。 萍姐喜笑颜开的应下,“好嘞,夫人。” 这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午饭差不多做好了。姜愿怕来不及,又不是很饿,就没吃几口。 “苗苗,要一起去给你爸送饭吗?”走之前她问。 陆苗虽担忧她爸,但不想去当这俩人之间的电灯泡,“不去,我爸有你就够了。” 在张哥行驶出最快车速后,十二点半左右,终于抵达陆氏楼下。 姜愿没来过公司,前台不认识她,不肯放她进去。 下楼给陆总拿午饭的王助理,碰巧看到了这一幕,面带微笑的迎上去:“夫人,您怎么来了?” 姜愿记得在医院见过王助理,“王助理,我来给陆总送午饭。” 王助理嘴角一抽,恭敬道:“陆总还没吃午饭,夫人您来的太及时了。我这就带您上去。” 姜愿笑笑:“要不你把午饭带上去吧,我就不去打扰了。” 王助理没接,为难道:“夫人,陆总忙起工作来谁都不敢惊扰。有您在,那就好多了。” 姜愿心虚:……有她没她都一个样。 王助理不再出声,带着姜愿进入会客厅:“夫人您先稍等一下。” 随后敲门进去,低声道:“陆总,夫人来了。” 陆晟让怔住,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声“夫人”是谁,没想通她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吧。” 王助理离去后,陆晟让没了心思在文件上。 姜愿忐忑的拎着午饭进去,推门,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俊美、不容冒犯的面容,戴着金丝边框眼镜,遮住了深邃眼眸里的锋芒。 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半截锁骨,严谨又禁欲。 和在家看到的陆晟让,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办公室冷清亮敞,和那一半书房的风格极为相似,这里更多了一丝不近人情。 姜愿顿感压力山大,想着赶紧把午饭送出手离开。越发走近,纤尘不染的玻璃窗将京市的城市景色一览无遗,十分壮观。 她没心情欣赏,相反还有些紧张。因为她恐高。 人傻傻的站在那儿,瓜兮兮的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你吃饭没?” 陆晟让顿住,嗓音沉闷:“没有。” 姜愿回过神,把食盒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轻声说:“你腿脚不便,最近中午我来给你送午饭吧。” 说着,小心翼翼的将饭菜一一摆放出来。 正担心陆晟让需不需要她帮忙,回头一看,就见着他拄着拐杖缓步走来,丝毫不影响他的周身气度。 “麻烦你了。” 他嫌麻烦,按往常惯例,一向会选择拒绝。不知为何,这次答应了。 见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姜愿颇有些受宠若惊,“不麻烦。” 第30章 夫妻间相处的这般客气,除了这两人也没谁了,世间大概找不出第二对。 偏偏两人都接受良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饭菜香味在办公室散开,姜愿坐在一边干看着陆晟让吃饭。实际上眼神飘忽不定,大脑早就放空了。 开着空调的办公室温度适宜,一点都不闷热,惬意的她都有些乏困了。夏天觉多,午饭后不睡上一觉,整个下午都没什么精神。这个点,在家的话就该准备去午睡了。 她单手撑着下巴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眼皮子越发沉重了。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幅度不大。 但也引起了在用饭的男人的注意。 陆晟让动作微顿,沉默了数十秒,显然他是不太清楚姜愿在家的日常。咽下一口饭菜后,才平淡诉说:“里侧有休息室。” 常年大部分时间待在公司,自是有可供他临时休息的地方。 姜愿惊醒,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泪花盈满眼眶。模糊四周一帧一帧的变得清晰。 愣了好一下,才干巴巴的说:“不用,那什么要不我现在就回去了?饭盒你下班顺便带回家就是。” 对哦,她是来送饭的。跑这儿来坐着做什么……饭盒陆晟让可以自己带回家啊。 姜愿快被自己蠢哭了。 女孩穿着一身简约的浅蓝色格子裙,娃娃领衬得那张小脸干净白皙,唇瓣水润,似乎仅是涂了一层润唇膏。微卷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胸前,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净惹眼。 一看就禁不住太阳晒。 陆晟让目光落在她身上,最终得出这一结论,拧眉:“外面日头正晒,” 突兀说出这一句无厘头的话,他停下了。这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夏季午后阳光炽热,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或许真是诉说事实,亦或是心底悄然升起的那一缕、并未察觉到的陌生的私人情绪。 姜愿茫然的眨眨眼,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后续,接着说:“这几天气温升高了,是蛮热的。” 陆晟让低声道:“困的话可以进去休息一会儿。” 姜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在触到他那双幽深眼眸后,想也没想的听话起身就进了休息室。 直到躺在床上后,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被子和枕头很干净,冰冰凉凉的,没有难闻的气味儿。床有些硌背,但不影响睡觉。 在快睡着时,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沉默了。不是,她前不久不是在说回家吗?这怎么就跑这儿来霸占了大佬的休息室,还理所当然的睡下了??? 姜愿苦恼的抓抓头发,然后被子一拉盖住脑袋,想不通不想了,睡觉睡觉。 嗯……还有就是,大佬刚才是在关心她吗?怕她回去晒着才让她来这里午睡的? 这理由有点不符合他的性子,怪牵强的。但姜愿一时想不到其它原因。 不确定,再看看。 —— 没多久,陆氏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老陆,你腿怎样了?你说你,出事了都不跟我说一声,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了。” 办公桌前,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不满的问道。 此人便是陆晟让的好友,谢家小三儿——谢墨。 陆晟让一脸平静:“你怎么知道的?” 谢墨大言不惭:“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瞒不住我的。好歹我也有那么点小钱。” 助理泡了茶水进来。 谢墨瞥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杯,只觉得更热了,“这么热的天,又喝这玩意儿。我说你这里就不能换点其他喝的吗?” 陆晟让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你可以走。” 谢墨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上动作很诚实的端起茶杯,左右摇头吹了吹,轻抿了一口。 “我难得来找你一趟,你这就撵我走了?没人性的家伙,早知道我就直接回家了,还能陪我老婆孩子。” 和陆晟让不同,谢墨二十多岁就结婚生子了。孩子今年都五岁了。 他想起什么,好奇问道:“上回见你还没来得及问,你和嫂子如何了?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干女儿?” 对好友几个月突然要娶妻一事,谢墨是懵逼的。他曾一度以为这人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结果猛的来了一波大的,震惊所有人。 见到的第一面,他就能确定两人没感情。那相处生疏的跟陌生人似的。 上次老爷子的寿宴,能明显感觉到没先前那般僵硬生分了。看来这夫妻感情,是培养出来了。 陆晟让眼睫轻颤,嘴上不留情的说:“想抱女儿,你再生一个。” 谢墨晃晃食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我都听我老婆的。我家老大五岁了,淘气得很。每天想方设法的在我和老婆中间碍事。” 真是甜蜜的忧伤。 “你家苗苗怪懂事的,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和嫂子的相处吧。老陆,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个衷心的劝告:好好享受没孩子前的二人世界吧。等有了孩子,啧,那日子够酸爽。” 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神情忧伤,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陆晟让听他炫耀居多的语气,一言不发。这是他现如今无法给出意见的情况。 谢墨说够了,清清嗓子开始谈正事:“老陆,北区那块地你有什么想法?我听说柳家那疯子,对它志在必得。” 陆晟让淡漠道:“柳家吞不下这块肥肉,上边有人在查了。你别趟这波浑水。” 他从不做无胜算的事情,这场车祸他有所预料。借此以身入局,引出柳家的狼子野心。 柳家嚣张跋扈了那么些年,是该重新洗牌了。 谢墨听懂这话的言外之意,“所以你这腿伤,真和柳家脱不了干系?” “嗯。” 谢墨舌头顶顶上颚,握紧拳头,“操,我他妈就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上你……” “声音小点。” “?怕什么,公司里都是你的人,还怕被传出去啊……” 外面的谈话,丝毫没影响到在里面睡觉的姜愿。 这个午觉,她睡得很是踏实。 休息室隔音很好,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一点。她醒来后,去卫生间简单整理了下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不料办公室里除了陆晟让,还有其他人。 在说着话的谢墨闻声看了过来,因提起柳家的愤怒消失不见,眼睛一亮,“哟,嫂子也在啊。怪不得老陆让我安静点,原来是怕打扰嫂子休息啊。” 靠,他就说老陆今天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来是金窝藏娇啊。还以为是不解风情的老古板,没想到玩得比他还花。 谢墨心里唾弃好友的表里不一,但也是真心为这两人高兴。 “谢先生。”姜愿微微笑着打招呼。 姜愿对他印象很深,上次谢家老爷子的寿辰,这人搞了一波大的。把名义上是谢父收养的继子的真实身份给曝了出来,养子直接变私生子。 把欢欢喜喜的一众谢家人,弄得丢尽了脸面。 谢父更是当场骂他‘不孝子’,还让他滚出谢家。 谢墨和亲爹关系差,随性惯了,不客气的当众展示了那私生子靡乱的私生活照片,嗯,还外加一小段炸裂的多人录音。 得亏谢家老爷子心理承受能力好,没被当场气晕。 这人和陆晟让的性格天差地别,完全就是两种类型的人。能成为好友,是真的很神奇。 谢墨:“嫂子这么客气干嘛,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姜愿笑笑没应声。 陆晟让这才抬眸,开口问道:“吵醒你了?” “不是,我自己醒来的。”姜愿摇摇头,看着貌似在商量要事的两人,“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谢墨哪听得这话,立马起身,“嫂子,不打扰不打扰,我说完了也该走了。老陆腿脚不便,有嫂子你在,他就方便多了。” 说着,他一口喝完变温的茶水,拍拍屁股走人了。将办公室留给这对夫妻。 他才不要留在这儿吃狗粮,回家陪儿子玩玩具都比看好友秀恩爱要好太多。 姜愿有些手足无措,想提出离开又被谢墨的一句话给阻碍了脚步。 “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吧。”陆晟让看出了她的为难,提议道,“也可以让助理带你去公司里转一转。” 过了两秒,他又道:“想回家也行。” 姜愿看了眼钟表,快五点了,距离陆晟让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待了几个小时,也不差这最后一个小时了。 她不想出去被人当成猴看,“我去坐会儿吧。那边书架上的书籍我可以翻看吗?” 陆晟让:“可以。公司里只有茶水和白开水,你有想喝什么和助理说。” “好。” 姜愿确实有些口渴,倒没去麻烦助理,而是自己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白开水。随后就靠在沙发上翻阅书籍。 没多久,陆晟让出去开了个会。 这一开,就是一个小时。待他回来后,又迅速安排下去了一些事。 结束一天工作的陆晟让,难得下了一个早班,“走吧。” 姜愿看着还没到六点的时间,惊讶道:“这就回家了啊。” 陆晟让轻声解释:“最近不忙。” 还未下班的员工,都注意到了跟在陆总身边的那一抹纤细亮眼的倩影,纷纷在猜测她和陆总的关系。 最后,深知一切的王助理及时出来警醒众人: “那是陆总的夫人,你们一个个胆儿肥了,谁都敢私下议论了。以后嘴巴都给我闭严实点。” 有人问:“王助理,你确定那是陆总的夫人吗?看着好年轻啊。” 王助理脸黑流汗:“你不信的话,明天去办公室问陆总。” 这群人,真是没被陆总训斥够,什么都想八卦一下。 “这算什么啊,你们是不知道,我老家那边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娶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儿。那站在一起,看着才炸裂啊。” “咦~别说了别说了,还是陆总和夫人这一对般配养眼。” “陆总都有夫人了,你们这群人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啊?” 没媳妇儿的几人,齐刷刷的回头怒吼:“你滚!” 第31章 在家观望已久的陆苗,终于把人盼回来了。 她以为姜愿就单单去送个饭,结果这一去就是一下午。 连个电话都没有。 害得她一个人在家好生无聊,连李武来找她说出去玩儿都没去。主要是太热了,出门玩儿就是遭罪。 李武没勉强她,和伙伴溜了。 陆苗气恼极了,早知道被抛下在家,中午就答应一起去了。 她形容不出和姜愿待在一起的感觉,但知道很喜欢。不需要她费尽心思去维持两人的关系,平平淡淡的相处,更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心态平和,情绪安定。 与以前追着温屿跑,强行获来的友谊截然不同。 总之,她心里很喜欢和姜愿待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干坐着也很好。 “唷,舍得回来了啊?”陆苗看着一起进来的两人,酸溜溜的说,“爸,我姜姐给你送的午饭好吃吗?” 陆晟让不明白喵喵这话的意思,“你没吃?” 从家里带的,他的午饭和家里午饭都是萍姐做的饭,好不好吃她不知道?问这废话做什么。 陆苗噎住,在心里叹气:真是无法和这老古板沟通,连她的话都听不懂。 不敢想象,平时姜姐和她爸相处有多难。 姜愿将空饭盒随手递给佣人,笑眯眯的说:“苗苗,中午我可问了你要不要去的哦。” 陆苗撇撇嘴,摸摸怀里的小黑:“那你没说会在公司待这么久啊,待就待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哼!还好有小黑陪着我,不至于太无聊。” “喵~”小黑像是听懂般,仰起黑乎乎的小脑袋叫了一声。 离得近,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着的几根细白的猫毛。 陆晟让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恍觉呼吸间都充斥着脏东西。想到家里两人都对这小玩意儿喜爱得紧,到底没说扫兴的话。 姜愿轻笑一声,伸手拿掉陆苗眉毛上的细绒猫毛:“先前你不是嫌弃小黑毛多抱着热、还掉毛吗?看你脸上都是。” 小黑见着主人,挣扎着想从陆苗怀里下来,猫爪子不时的往外边伸。 全然忘了陪它玩儿了许久的陆苗,一心想跳进姜愿的怀抱里。 “是小黑自己跑我怀里来的,我就是勉为其难的陪它玩儿了玩。” 陆苗将它轻轻摁在怀里,不满的教训道:“小黑!你又想跑是不是?忘了下午是谁陪你玩耍的了吗?还喂你肉干吃。一见着她,你就想跑路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小黑听不懂人话,喵喵叫着不断想要勾搭上主人近在迟尺的手。 奈何抱着它的小主人,双手用了些力,它就挣脱不了一点。 “喵~”一声又一声凄凉的喵叫声回荡在四周,跟被抛弃了似的。 衬得陆苗像是专门拐小猫的猫贩子。 “你个小没良心的!”陆苗恨恨的戳了戳小黑的脑袋,然后把它放地上,“去吧,别叫了别叫了,叫得我脑瓜子嗡嗡嗡的。” 几乎是松手瞬间,小黑就毫不留恋的朝姜愿跑去,也不扒拉晃动的裙摆,就光是用毛绒绒的脑袋往她脚边蹭。 叫的那叫一个奶声奶气,让人不自觉想要夹起嗓子说话。 姜愿不禁笑容满面,蹲下身尽情的撸了一把小猫,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可可爱爱的小猫咪。 ——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在萍姐的精湛厨艺和姜愿的精心‘照顾’下,一个多月过去,陆晟让的腿伤恢复的很快,不用时刻坐在轮椅上了。 一些简单的行为,依仗拐杖也能很好的自主完成。 比如说洗澡。 总算不用姜愿每天提心吊胆的盯着了。 老宅那边没瞒住太久,毕竟知晓陆晟让腿受伤的人不在少数,难免会有有心人传到老两口耳朵里。 陆晟让的腿伤,对外统一口径是意外。 陆建行和梅杰有些不相信,但从小儿子嘴里问不出更多的话来,也就没多问了。 私下滋补养生、强身健体的各种珍贵食材和药材,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送进洋楼。再经由萍姐的巧手,成为了餐桌上一道道美味的菜肴。 连带着小黑都壮实了一圈。 “咦?姜姐,今天怎么不去给我爸送午饭啦?”陆苗慢吞吞的吃着饭,忽然发现这个点不在家的姜愿竟坐在她身边。 这两天天气闷热得慌,茂盛树木上的蝉鸣悠长躁动,光是干坐着那汗水都不停的冒出来,很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京市持续一个月的高温了,期间没有下过雨,每天都是晒死人的太阳。 姜愿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凉凉脆脆的,“他有饭局。” 陆苗没什么胃口,懒洋洋的“哦”了声。 “今天我同桌过生日,晚上说出去玩儿,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你们一群同龄人,我掺和进去做什么。不怕我打扰你们玩耍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家长。”姜愿耿直道。 陆苗无所谓:“不打扰,我班上同学都可好奇你了。你放心,我们一起玩儿的都是很好的同学。绝不会有人乱说话的。走嘛走嘛,我同桌还说羡慕我和你的相处呢。” 姜愿还是摇摇头。 陆苗坐直身子,板着小脸说:“你说你,整天待在家里不嫌闷得慌,要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结识到新朋友呢。你不能因为嫁给了我爸,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没了吧……” 她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跟为孩子操碎心的老妈子似的。 姜愿擦了擦嘴角,很想说她一点都不想交新朋友,现在这种混吃等死的生活十分的美好,暂时不想改变。 怪不得世人都想当咸鱼,原来不用上班不用上学的日子这么爽。每天还有帅哥看,嗯,还不用她伺候公婆,生养孩子。 偶尔出现的小麻烦,都是闲情逸致的生活中的调剂品。 经不住陆苗从吃饭,一直念叨到她上楼午睡,姜愿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所以,刚结束午睡的姜愿,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目光炯炯的便宜闺女,那急切的眼神只差没把她从睡梦中摇醒了。 下一秒,就被催促着打扮了。 十四五岁的女孩,本就是花儿一样的年纪。生长在陆家这种富贵家庭里的孩子,外表是不可能太差的。 想着陆苗和朋友出去玩儿,还是就应了她想化妆的要求,给化了一个淡妆。小脸没太大变化,就是整体更青春明媚了许多。 简单收拾好,姜愿和萍姐说了声“晚上和苗苗不在家吃饭”就出门了。 一路上,陆苗叽叽喳喳的,欢快的宛如小鸟出笼,不停说着她和同桌之间的趣事。 到了指定地点,陆苗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同桌,下车飞奔过去,还不忘回头招呼姜愿:“姜姐你快跟上,那个就是我同学啦。” 姜愿走近后,发现带上家长的不止陆苗一个。 站在和陆苗差不多高的女孩身后的,是个高个子男生,容貌清秀白净,表情些许不耐。 在看到徐徐走来的姜愿后,男生靠着墙的歪歪扭扭的身子下意识站直了些。 “雯雯,这就是姜姐。看,我没骗你吧。”陆苗兴奋的和同桌介绍着。 “姜姐,她是我同桌雯雯。” 姜愿微微一笑,将生日礼物递过去:“雯雯好,生日快乐。” 乔雯眼睛亮晶晶的接过:“谢谢姐姐。” 不知她何时准备好礼物的陆苗,不甘示弱的递上她精挑细选的礼物:“雯雯,这个给你。” “谢谢苗苗~” 三人热情的聊着天,把身后的男生忽视了个彻底。 乔奕不满的咳了咳。 陆苗这才看到雯雯身后还站着个男生,“雯雯,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乔雯不情愿的介绍:“认识,他就是我哥。每天就知道欺负我,讨厌死了。今天开开心心的,他非要跟着我出门。” 乔奕给她一个暴扣:“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今天要不是妈担心你出来玩儿不安全,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 骂骂咧咧的帮她拿着礼物,“走吧,大马路上聊天也不嫌热。不是说去看电影吗?” 乔雯捂住脑袋,恶狠狠的踩他一脚:“乔奕!你又打我脑袋,晚上回家我要告诉爸妈。” 踩完就飞快收回脚,挽着陆苗向前跑了。 “苗苗,走,我们看电影去。” 独留姜愿和乔奕,尴尬的走在后面。 向来能说会道的男生,在此时找不到合适的聊天内容。 乔奕目不斜视的走着,余光不敢往旁边瞥一眼,含糊的问:“你是陆苗的姐姐吗?” 这女孩好生漂亮,比他见过的都要好看许多。说话也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像朵娇嫩的花儿。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心脏嘭嘭直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了。偶有一抹颜色清新的裙摆闯入视线内。 姜愿犹豫了一下:“嗯。” 既然陆苗和乔雯都喊她一声姐,那就不说长辈的身份了。要不然有些羞耻。 一缕清香飘进鼻尖,乔奕猛得屏住了呼吸,很快知道这香味是身边女孩身上飘来的。 在这闷热难当的下午,格外的清晰敏感。 他好像对妹妹同学的姐姐,一见钟情了。 脑子乱成一锅粥的乔奕,自然没空注意到姜愿和陆苗的不同姓。 回头的乔雯瞧着这一幕,嘲笑道:“乔奕,你走路同手同脚诶!哈哈哈。” 妹妹的嘲笑声让乔奕咬牙切齿的调整走路姿势,恨不得捂住她的破嘴。 跟着回头的陆苗,见着一同走来的两人,突然觉得同桌的哥哥有些碍眼。 刚才这人脸没这么红吧? 陆苗直觉不好,拉着雯雯的手往回跑,不客气的直接插进了姜愿和乔奕中间。 将两人硬生生的隔开了好几米。 第32章 乔雯一脸懵逼的被拽着回来,看了看走她边上忍气吞声的乔奕,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人绝对在憋大招。 作为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妹,两人对彼此的习性再了解不过,平日里相处的跟仇人没什么两样。能因为蚂蚁大点的小事就吵好几个小时的架,乔爸乔妈都拿他俩没办法。 她哥那欠揍的狗脾气,今天又是被爸妈半逼迫跟她出门的。这般风平浪静,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 难得开开心心和朋友出门玩,乔雯才不想被乔奕搞得乱七八糟。她瞥了眼在和姜姐姐说话的陆苗,用脚踢了貌似在想事情的亲哥。 乔奕当即就想伸腿踢回去,又顾虑到什么,忍下了:“乔雯雯!你干什么?我出门前特意换的干净衣服。” 陆苗和姜愿闻声看去,陆苗茫然道:“雯雯,乔大哥,你们怎么了?” 乔雯连忙摆摆手,嬉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和我哥闹着玩儿呢。” 等她注意力没在这边后,乔雯才压低音量说:“哥,我的亲哥,今儿我们这一路有姜姐姐在呢,你别搞事情啊。大不了我下个月的零花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说这话,她肉疼死了。 乔家是乔妈掌握财政大权,兄妹俩比好些家庭的孩子要幸福得多。每月都有零花钱,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小伙伴们羡慕了。 分出去一半,她下月的零食都买不了了。 乔奕听她喊这声“哥”,顿时手臂上起鸡皮疙瘩,“你哥我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吗?我搞什么事啊,你别瞎说。”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跟发誓一样。 要不是想着苗苗和姜姐姐还在,乔雯很想反问一句:你难道不是这种人吗? 搞定她哥不会发癫后,乔雯又加入了陆苗和姜愿的聊天中。三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把不知何时走到身后去的乔奕衬得像个保镖。 姜愿这回没让张哥跟着。 四人先是在街上随便的逛了逛,和朋友待在一起,即使是干走着聊天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聊得差不多后,去看了当下最时髦的电影。 这年头娱乐设施很少,加上在场的人除了姜愿都是未成年,更没有什么地方好玩儿的了。 乔爸乔妈想让闺女玩的开心,特意给了当哥哥的乔奕几张粮票和钱,玩累了就在外边吃饭,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乔奕默不作声的走着,见时间差不多后才说:“我们去吃饭吧。” 几人来到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有供应排骨萝卜汤、红烧肉、土豆烧鸡等好几种肉菜,旁边还有些素菜。 寿星乔雯有挑选菜肴的权利,但看了半天也没选出来,后边排队的人都开催促了。她只得放弃了:“姜姐姐,你和我哥选吧。我不挑食,啥都能吃。” 陆苗瞄了一眼那些菜,不感兴趣,跟着说:“我也不挑食。” 说完这两人就去找桌子坐下了,留有乔奕和姜愿在打菜的窗口站着。 没了臭妹妹在中间碍事,乔奕终于可以和姜愿接触了,清清嗓子,朗声问道:“姜姐,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愿压根就没想到带粮票这玩意儿,家里有萍姐操持,这东西她还是第一回 见到。吃人手短,她哪好意思挑三拣四的。 “你选吧,我第一回 来这里吃饭,不太懂这些。”她抿唇微笑道。 为不耽搁后面的人,乔奕也不好再说什么,边说边看那些菜肴:“这也是我第一次点菜,以前都是我爸妈点的。”随后飞快的指了好几道菜。 乔家家境不错,隔三差五就会出来吃一顿,给俩孩子解解馋。看得多了,倒没什么胆怯的。 三荤一素一汤,比在店里绝大部分人点的都要丰盛了。分量很足,四个男人吃都足够了。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几个孩子大手大脚的花钱,纷纷叹息的摇了摇头。庆幸这不是自家的败家子。 这些大锅出来的饭菜和家里的没法比,姜愿的胃口都被萍姐养刁了,况且也不是很饿,就随意对付了几口。 陆苗和乔雯两个小女生,也没怎么吃,光顾着说话去了。全程就乔奕一个人,唰唰唰的往嘴里扒饭,速度又快又利索。 长身体的男生,胃口再好也吃不完这么多菜。 乔雯对她哥的吃相嗤之以鼻,嘟嘟囔囔的:“怎么不撑死你呢,干了三碗米饭都没吃饱。” 乔奕懒得和她斗嘴,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我吃饱了。你们女生的胃口太小了吧,这大部分都是我吃的。” “姜姐,这些不符合你胃口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他咧嘴一笑,问。 姜愿:“没有,是我还不饿。” 外面天色渐晚,点点灯火亮起。 桌上剩有肉菜,乔家没有浪费粮食的喜欢。乔奕趁着三人说说笑笑,起身去和服务员说要打包。 隔壁桌坐着一老一小,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这边桌上的肉,重重的打了一下旁边的老妇人,叫嚣着说:“奶,我还要吃肉!!” 明明桌上点的那一碗红烧肉,大部分都进了他的嘴里。老妇人只是挑了其中的配菜吃。 老妇人数了数兜里的钱,颤巍巍说:“俊俊啊,奶身上钱不多了。下回我们再来吃好不好?” 俊俊欠揍的用筷子敲敲碗,发出扰民的噪音,“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 一边嚷嚷着,一边还使劲儿的用眼神瞄着那些肉,嘴边疑似流出一丝晶莹的口水。 乔雯是个暴脾气,因为在家备受隔壁小屁孩的折磨,所以特别讨厌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回头就是一吼:“叫什么叫,吵死了。想吃肉啃一口自己不就得了。” 被骂的俊俊脸皮极厚,这点骂声算不了什么。但那双眼珠子不安好意的转了一圈,开始撒泼似的嚎啕大哭。难听又大声,嚎得周围的人想捂住耳朵。 “我就要吃肉,呜呜呜,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呜呜呜。”嚎来嚎去就这两句话。 周围的人听得心烦:“喂,那位大妈,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影响我们吃饭了。” “就是,嚎得我都没胃口了。真是晦气,难得出门吃个饭就上这种破事。” “……” 老妇人连连弯腰道歉:“对不住各位,俊俊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们多多担待啊……” 陆苗冲在那儿干嚎的男孩翻了个白眼,嘀咕道:“雯雯,刚才你不该说那话的,这小孩闹这一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桌上的肉来的。那眼珠子都快黏在我们这儿了。” 乔雯垮下小脸:“看到了。但我实在是没憋住,想骂人。苗苗,姜姐姐,你们说,这俩不会碰瓷儿吧?” 姜愿安抚道:“雯雯,没事儿,他哭任他哭,想吃白食是不可能的事情。等你哥回来,我们就离开了。” 乔雯内心安定下来,甜甜的笑了:“姜姐姐,你和苗苗的感情真好,我好羡慕啊。你们在家里真的也是这样子相处的吗?” 她不止一次听苗苗提及过姜愿,从最初的担心不好相处,慢慢到还行,最后到亲如姐妹。 乔雯和陆苗不仅是同桌,还是私底下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对彼此都十分了解。当初也担心陆先生娶的老婆会欺负苗苗,陆家人不算是苗苗血缘关系上的亲人,万一闹矛盾,吃亏的可能是弱小无助的苗苗。 知道姜愿是个好相处的,她都为好友松了一口气。 “呜呜呜,奶!我要吃肉!吃肉吃肉!”俊俊继续哀嚎。 疼爱孙子的老妇人不停的安抚:“俊俊乖啊,不哭了,奶奶明天就带来你……” 她太懂孙子这副模样了,要不到吃的能一直哭。但她哪好厚着脸皮去问隔壁三个女孩要吃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嗯。”姜愿无视这刺耳的对话,莞尔回答乔雯的话,“雯雯想找苗苗玩耍,欢迎你来家里的。这暑假过去一个月了,苗苗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我都怕她闷坏了。” 其实是她熬不过便宜闺女了,每天都盯着她和陆晟让的进展。活得跟一条录像带似的,不放过一分一秒。 还时不时在她面前语出惊人,前些天还莫名其妙的跑来问她:什么时候会有弟弟妹妹啊? 姜愿那时在喝水,冷不丁被呛到了,差点没直接归西。 她清楚陆苗本意是好的,但时间久了实在是受不住那炽热的眼神凝视。 剩菜打包好,四人相继走出饭店。 乔雯在经过那男孩身边时,还贱兮兮的吐吐舌头:“慢慢哭吧,小屁孩儿,瞧你这张脸又丑又黑,哭得跟个猴子一样,丑死了。略略略~” 俊俊傻了,俊俊懵了,下一秒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我才不丑!” 而罪魁祸首早已跑远了。 小跑跟上队伍的乔雯,身心舒畅的深呼吸一口气,“爽!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孩后面的哭声有多大。哭得越大声,我越兴奋,哈哈哈哈哈。” 乔奕默默离远了些:“你做个正常人吧,笑得跟个变态一样。” 乔雯不屑的‘嘁’了一声,“要你管,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住呗。” 几人走走停停,又四处溜达了一圈,正巧转悠到张哥停车的附近。 有些疲倦了的乔雯,捶了捶酸酸的大腿,笑嘻嘻的说:“姜姐姐,苗苗,谢谢你们今天陪我玩儿。我超级超级开心的啦。” 陆苗嘿嘿笑,“不客气,我也很开心。” 姜愿瞥见眼熟的车辆,顺势说道:“雯雯,这儿离你们家远不远啊?” “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乔雯说,“姜姐姐,那我们下次见。” “苗苗拜拜。” “拜拜。” 一番道别后,姜愿和陆苗坐上了回家的车。 这段时间的药物调理很有效果,姜愿柔弱破烂的身体健康了不少,在外玩耍一下午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精神气十足,是件天大的好事。 回到家,卧室里没有陆晟让在的痕迹。姜愿以为他在书房就没多想,直奔卫生间想要洗洗手好拿睡衣洗澡。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的慌。 就压根没注意到卫生间原本是亮着的灯光,一把拧开紧闭的门,和里面在慢腾腾穿裤子的男人来了个隔空对视。 一股热气伴随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扑面而来。 陆晟让刚洗完澡,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很有料,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线条流畅的腹肌在水汽中格外的惹眼;下半身仅有一条貌似刚穿到一半的短裤。 姜愿在此刻,清楚理解了宽肩窄腰一词的性感度。 见有人闯进来,陆晟让提短裤的双手顿住,随后飞快拿过一旁的衣服精确遮住敏感部位。 对来人是谁,他不那么意外。这个家里,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只会是姜愿。 察觉到门口的灼灼目光没有丝毫收回,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意思。 陆晟让平静抬眸,攥着衣服的手微微缩紧,嗓音有些沙哑:“还没看够吗?” 第33章 男色当前,谁能忍住不看。 姜愿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般激动人心的画面,一整个被香晕迷糊了,从心的接嘴:“没。” 在和那双清冷黑色眼眸对上后,瞬间回过神,双手一把捂住说错话的嘴巴,闷声闷气的说:“不是不是。” 情况紧急,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辩驳,脸颊慢慢染上艳丽的红晕,像是春日里盛放的灼灼桃花。 急急忙忙撇开视线,转身退出卫生间,反手把门带上了。 那声清脆的‘啪’的一下,打破了这片气氛诡异的寂静。 殊不知,在听到那声“没”时,在卫生间里面的男人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黑发下的耳朵莫名有些热热的。 没了那炽热灼烧的目光,在外向来运筹帷幄的陆晟让,竟浅浅松了口气。手上穿衣服的动作快了不少。 两分钟后,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 陆晟让出来后环视一周,没看到那道单薄的身影,敛眉走向临近阳台的桌椅。坐下后,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旁夹着竹制书签的书籍。 窗户半掩着,能清晰观望洋楼外面的夜景。桌上放着几支怒放的栀子花,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房间。 花园里,明亮清澈的月光洒在小径上,偶尔有一两声虫鸣在黑夜肆意叫嚷着,为宁静的夏夜增添一丝乐趣。 因为尴尬早跑去便宜闺女房间坐着的姜愿,心头乱糟糟的。 陆苗原打算休息下再去洗澡的,不解道:“你来我这儿干嘛?” 姜愿心不在焉的说:“我就是来坐坐。” 陆苗不信这鬼话,托着下巴思考:“我爸在主卧里?你挨骂了?不能吧,别说我爸不是爱骂人的性子,再说了这短短几分钟能发生什么?” 与其说她爸因为姜愿回家晚挨骂,还不如说是他工作没完成迁怒了姜愿。 只是两者都不太可能,但后者先比前者,更有可能那么一点点。 陆家没有门禁这一说法,但这年头夜晚没什么娱乐,陆苗鲜少很晚回家。 姜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是,我没挨骂。” 不想被陆苗絮絮叨叨的追问,她索性起身离开:“我回房间了,你早点洗漱睡觉啊。” 却在主卧门口踟蹰不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前不久看到的那一幕。脸上褪下去的热度,又悄然上升。 姜愿只觉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厉害,一声又一声的清晰,仿佛是在昭告着什么。她没空细想,揉了揉脸蛋缓和了下表情,才一鼓作气的推门进去。 瞥见坐在窗边的男人,姜愿故作淡定的拿睡衣去洗澡。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她简单的擦了个水乳,就上床躺着了。睡的那一半床是朝着窗户的,难免余光里会有陆晟让的身影闯入。 姜愿嗅到空气中清幽的栀子花香,想起那花还是她中午在花园里剪下来插在房间里的呢。 一下午过去,没有奄巴的迹象。 没洗澡前疲惫想睡觉,洗澡后精神倍儿好。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到窗前,猛得发觉一件事:陆晟让把她平时睡觉前的地方给霸占了。 怪不得今晚躺在床上不得劲儿,原来是躺早了。 哦,大佬手里还拿着她打发时间看的外国小说。剧情狗血奇葩,她看到一半,已经生出好几次弃文的想法了。 现在八点半,离睡觉还早。一个月以前,陆晟让这个点只会在书房。 可自从腿受伤被老两口知道后,梅杰就不许他把工作再带回家了。她不愿来洋楼打扰两人的夫妻生活,就让姜愿监督着。 就这样,两人待在一片空间下的时间足足增加了好几倍。 天天相处着,姜愿习惯身边待了这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做自己的事都随性自然多了。 刚才的意外让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感觉这需要解释一下,她真不是故意闯进去偷看的。可别给她栽上色女的名头。 姜愿脸皮薄,纠结着片刻小脸又染上了粉意。磨蹭了下翻身从床上下来,走到陆晟让跟前。 本想虚心道歉,在落入那双漆黑眼眸中后,到嘴边的道歉话语成了软声无力的责问:“你坐到我的椅子了。” 一桌两椅,一把椅子上铺有软绵绵的垫子和靠背,面前还有一条专门用来放脚的小凳子;而另一把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更像是来充数的。 矮一截的小圆桌上,铺着蕾丝花边的白色桌布。花瓶小而精致,每隔一天就会换上花园里盛开着的鲜花。 这一小片温馨的天地,是姜愿慢慢琢磨出来的,特意用来睡觉前消磨时光的。晚上太早躺上床,娇弱身板躺的腰酸背痛;去书房她又嫌麻烦。 这还是她头回见着陆晟让来到她的小地盘上,还坐了她精心布置的椅子。往日里这人要么在床上,要么在那一侧的小沙发坐着。 陆晟让眉梢微动,询问道:“抱歉,那张椅子我可以坐吗?” 干脆利落的道歉,让姜愿觉得自己像个斤斤计较的小人,“没事儿,你坐吧。明天我把这张椅子也布置一下。” 到时候就都有得坐了。 姜愿顿了顿,诚心道歉:“对不起啊,先前我回来没注意你在卫生间,我以为是我开的灯。”因为紧张不自觉的舔了舔唇瓣。 坐着的陆晟让,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泛着莹莹水光的饱满唇瓣。他移开视线,低声道:“嗯,不碍事。” “今天你和苗苗出去,玩得开心吗?” 姜愿得到原谅,紧张慢慢淡去,边说边坐在冰冰凉凉的椅子上,“开心啊,苗苗的同学也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 有人倾听,她没控制住愉悦的和男人分享下午的趣事。 话音一转,“你能看下去这本书啊?” 陆晟让看向手里翻了几十页的小说:“能,剧情起伏跌宕,人物刻画入微,很好的一本著作。” 姜愿表情怪异,不愧是大佬啊,这都能找到优点。 若不是她看到书籍封面是她昨晚看的那本,都想怀疑他俩看的是不是同一本了。 “厉害。”她随口夸赞道,“我看了一半,这有些剧情我不太能接受。” 比如说:有段剧情是,男主在和女主谈恋爱,却意外和女主母亲那啥了…… 姜愿看完这一段后,愣是合上书冷静了好久,才有勇气继续看下去。这离谱的剧情,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她真真就觉得女主是个绝世大冤种,在经历被男友误会、被继父欺负、被男友和母亲共同背叛等等一系列折磨后,还坚强如小白花和男主欢喜大团圆了。 是的,她心里憋得慌,直接跳过看结局了。 结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更踏马憋屈难受了。 姜愿好想知道大佬看完这本书后,有什么想法。可能男性思考的角度会不一样些? 陆晟让修长的指尖翻过一页,语气平静:“不喜欢不用逼着自己看。” 姜愿敷衍的‘嗯嗯’两声,似不经意的问:“你看到现在,觉得这男主怎么样啊?” 陆晟让客观评价:“优缺点皆有,但不适合莉莉丝。” 莉莉丝是女主的名字。 “为什么这样说?” “莉莉丝敏感怯弱,男主高傲自大,阶层不一样,两人注定会产生大量的矛盾。” “可结尾莉莉丝和男主在一起了啊。” “那是写给读者看的结尾,后续会不会有意外发生,谁都无法预料。” 一番对话结束,姜愿沉默了。不得不说,大佬的发言说到了她心坎上。 没有坐垫和靠背的藤椅,坐着有些硌背和硌屁股。她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就准备回大床上躺着:“那你继续看吧,我去躺着了。” 孤男寡女,烈火干柴在两人这里是不存在的。 姜愿承认,她有时会看陆晟让的俊脸看呆,但就仅限于颜值沦陷。 陆晟让更不用担心了,外表成熟稳重,神情冷淡漠然,没一个字是会和暧昧沾边的。 姜愿惬意裹上自带凉意的蚕丝被,许是下午疲累,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没多久,坐在窗边的陆晟让终于合上了书籍,将书轻放在原位。起身拉上窗帘,缓步走向床边。 坐至床尾时侧目,瞧见了女孩恬静美好的睡颜。顺滑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摆放在被子上。略有些刻意。 他能想到这副看似乖巧的睡姿,会在半夜变换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整张床都是她的战场,有时还会说一两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而在第二天醒来,女孩根本不记得半夜说过的话。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还会说梦话。 陆晟让唇角上扬了一丝弧度,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好似温和了几分。 这些细微的变化,或许连他本人都没察觉到。 —— 夏天炎热漫长。 陆晟让的腿还没好全,但行走上没大问题了。 一连送了几十天的午饭,姜愿习惯了上午十一点就出门。抵达公司时,正巧十二点左右。 每天午饭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固定了。 同样不用跟着加班,能准时吃午饭的王助理几人,感动的都要哭了。夫人简直就是活菩萨啊,天知道他来陆氏上班后,午饭就再也没准点吃过了。 又是一个中午,姜愿熟练的给陆晟让送完午饭后,没逗留就离开了。 没想到刚出大门不久,还没来得及去车上,就被两个壮实的黑衣服男人拦住了去路。 “姜小姐,我家老板邀您走一趟。” 太阳晒得皮肤疼,姜愿看着这两人黑色吸热的衣服就嫌弃,理了理头上的帽子,轻声道:“你家老板是谁?” 第34章 两个黑衣男没说话,大有姜愿不去就强行带走的架势。 张哥在距离不远的车上,很快就注意到外面出状况的夫人,当即下车跑过去,锐利眼睛扫过黑衣男,冷酷道:“你们是谁?找我家夫人何事?” “夫人,您没事吧?” 姜愿看到眼熟的人,淡定了:“没事。” 这男人一身练家子的气势,黑衣男一眼看出不只是司机那么简单,语气好了不少:“这位大哥,我家老板姓柳,没有恶意,只是想邀请陆夫人走一趟。” 称呼也随之改口了。 姓柳?柳家? 几乎一瞬间,姜愿想到了陆苗先前说的和陆家有仇的柳家。额……不会运气那么好吧,刚好是这个柳家。 她面上表情不变,心里沉了下去。 这一趟,看来是非去不可了。若真是那个柳家,这一趟不成,肯定还会有无数趟。 张哥前段时间得了陆先生的叮嘱,出门在外切记不可让夫人离开视线外。看来防备的就是这一情况。 他眼睛一眯,开始盘算着打过这两人的胜算。当然,这是最坏的方法。 姜愿答应了:“走吧,我跟你们去。” 她倒要看看,这位柳老板找她什么事。 陆家和柳家能在京市共处那么多年,至少是相互忌惮的。柳家不太可能会做出直接绑架她的愚蠢行为。 黑衣男在前面带路,张哥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见面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可能是柳老板知晓自己仇家多,咖啡店门口还守着两个同款黑衣男。张哥被拦在了外面。 咖啡店内很安静,除了靠窗边坐着一个面容儒雅风流的中年男人,别无他人。 姜愿缓步走过去,“柳老板?” 柳知辰点点桌面,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唇角含笑道:“姜小姐,请坐。” 尽管在照片上看过陆晟让娶的妻子,还是真人看着赏眼些。 漂亮娇弱,眼眸含着盈盈秋水,仿佛连头发丝都是香的,更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般尤物,难怪陆晟让会出手。 他将酒水单推了过去,“天气热,麻烦姜小姐走一趟了。看看要喝点什么?” 姜愿能感觉到他那令人不适的打量目光,微微蹙眉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用了,柳老板找我什么事?” 柳知辰没生气,“姜小姐不必这么防备我,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没别的意思。” 姜愿扯扯嘴角,很不喜欢他那副虚情假意的嘴脸,有种被shi糊了一脸的难受。她没说话,静待着这人开口。 这人长得也不差,偏偏看起来违和感十足,这温和的面孔更像是装出来的。 柳知辰鲜少遇到这般不给他面子的女人,眼里升起一点兴趣。以他的身家,扑上来讨好他的男女不计其数。 这姜小姐看似柔弱可欺,倒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栽过跟头的一个女人。 他思绪翻滚,喝了一口咖啡面露怀念之色:“姜小姐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初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不爱搭理我的。她的一举一动透露出直率,张扬又明艳……” 姜愿大概猜到了他口中的女人是谁,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听当事人聊自身八卦,没有人能够拒绝。 听着听着,八卦成了男人对死去爱情的深情追悼。 姜愿:……大哥你醒醒,人家根本就没和你谈过。 听说柳知辰虽没娶妻,但红颜无数,非婚生子也有那么几个。做出这情深似海的样子,想恶心谁呢。 靠,就知道八卦不是这么容易听的。 今天耳朵跟着她出门,真是遭老罪了。 姜愿有点想吐,冷着小脸打断:“柳老板,找我叙旧你怕是找错人了。要没事的话,我走了。” 说完不等他开口,就起身离开了。 却在门口被黑衣男拦住了,“抱歉,陆夫人。” 姜愿气笑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柳知辰的许可,她还不能走了? 黑衣男没说话,下一秒看到了老板手势,侧身让开了。 姜愿皱着眉头朝窗边看了一眼,看到了柳知辰脸上温和虚伪的笑意,笑得她心底毛骨悚然。 回车上途中,张哥犹豫了下,问道:“夫人,您没受欺负吧?” 外面能看到咖啡店内的情况,柳知辰没有过分的互动,但他远远瞧着夫人的脸色不大好。 姜愿心神不宁的说:“没。” 出于小人物的直觉,她觉得柳知辰很危险,像一条不择手段的毒蛇。隐匿在黑暗中,随时都可能钻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小说剧情主要是围绕温屿和华柳两人,关于柳家的信息几乎没有。或许有提到过一两句,但她又不可能记得全部内容。 书中后期,温屿打脸归来,将强盛期的陆家逼去了国外。想来,这其中不免有柳家的手脚。 她就说,以温屿的渣渣能力,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撼动陆家在京市的地位。 姜愿按按胀痛的太阳穴,有些束手无策。 这踏马要怎么搞??? 和陆晟让说柳知辰很危险?这踏马不是废话吗?关键是她还不清楚柳家会使什么手段,说了也白说。 她一个平平无奇背景板,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啊! 姜愿情绪不高的回到家,呆愣愣的坐在客厅里,望着前方没打开的电视机走神。被柳知辰这一出搞得,午觉都没想法了。 在猫窝里扑咬玩耍的小黑,嗖嗖嗖的跳上了沙发,围着女主人转了一圈。 “喵~”要摸摸。 姜愿应付的摸了摸小脑袋,“乖啊,一边玩儿去。” 小黑不满的跳进她的怀里,使劲儿的蹭头:“喵~” 姜愿无可奈何的点点它湿湿的鼻尖,“小黑,你这也太黏人了吧。”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身体很诚实的撸起了小猫咪。 谁家小猫这么黏人啊,哦,原来是她家的呀。嘻嘻。 姜愿自言自语的说:“小黑,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喵~” “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啊,唉。小说作者怎么就不写详细一点呢?好歹陆家也是后期的大反派。” “喵~” 一人一猫,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着,还怪和谐的。 当了姜愿一段时间的小跟班,陆苗也有了午睡的习惯。醒来口渴下楼,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瓶牛奶。 喝完又吭哧吭哧的跑上楼,准备去找她姜姐玩儿,发现这人还躺在床上。 “三点多了诶,还不醒嘛?” 刚睡着的姜愿被吵醒,含糊道:“苗苗,我刚睡。” 陆苗‘啊’了声,“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两点左右吧。” “好吧,那你睡吧。” —— 张哥在夫人上楼后,就给陆先生打电话,汇报了柳知辰找夫人说话的事。 那头的陆晟让脸色一沉:“她怎么样了?” 张哥如实回答:“夫人一路上情绪不高,应该是柳知辰说了什么。先生,柳知辰的人没让我跟进去。” 所以,姜愿和柳知辰的谈话内容只有这两人知晓。 陆晟让:“嗯,知道了。” 随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来自柳家的电话。 柳知辰笑呵呵的关怀道:“陆总,近来可好啊?” 陆晟让没耐心和他多说:“柳知辰,你想做什么?” 柳知辰:“不做什么,我就是单纯想和姜小姐认识认识。” “别生气,我是想说,陆总挑选女人的眼光不错。姜小姐长了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我见了都不忍心说重话,生怕唐突了她。” 言语轻佻含笑。 陆晟让沉声警告:“柳知辰,你口中的姜小姐是我夫人。” 柳知辰摆出谆谆教诲:“怎么,还怕我跟你抢人不成?我和姜小姐聊得很开心。她年纪小,你要多多包容人家,不要妄加揣测。” 他虽对姜小姐有那么点兴趣,但抢人这种不道德行为不是他的风格。一般都是等着猎物主动上钩。 陆晟让眼眸掠过一丝讥讽,轻言道:“听说薛老那边近来不太安宁,柳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柳知辰肆意的笑容淡去,语气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陆总的消息挺灵通啊。” “承让。”陆晟让笑不及眼底,“对了,柳总,北区那块地我就笑纳了。” “陆总真是好本事,希望你以后事事都能这么顺利。”气得吐血的柳知辰放出狠话后,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随后黑着脸,将愤怒尽数发泄在跟前的茶具上,一把将其全部拂了出去。 昂贵茶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清脆声响在寂静室内格外刺耳。 陆晟让叫来王助理,询问了今天的行程后,沉思片刻后吩咐:“晚上饭局推了,五点会议延至明天上午。” 柳知辰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姜愿无辜被牵连。他下意识的做了认为是对的举动。 王助理有点小懵逼,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绝不会多问不该问的:“好的陆总。” 陆总这是准时下班都不行了,直接提前下班回家陪夫人了? 啧,这当老板的就是任性恣意,想怎样就怎样。打工人不配。 下午六点。 陆晟让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到家。 萍姐在厨房做饭,陆苗和小黑乖乖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却唯独没有某个人的身影。 “爸,你回来了啊。”陆苗眼睛不离电视屏幕,说道。 陆晟让环视一周,拧紧眉头问道:“她呢?” 陆苗吃了口西瓜,“楼上。” 陆晟让转身上楼,径直走向主卧,迟疑了几秒才推门而入。 窗帘半遮半掩,卧室忽明忽暗。宽敞平坦的床上,凸起一个小鼓包,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动一下。 而窗边桌上,昨晚怒放的栀子花,大部分都奄奄一息了。 第35章 姜愿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天空湛蓝清澈,周围寂静得可怕。没有人,没有动物,空中连只会飞的鸟儿也没有,就好像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耳边一阵又一阵呼啸而过的野风,刮的脸生疼,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却诡异的纹丝不动。 危机四伏。 姜愿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头壮硕的狮子,在冲她怒吼着四肢追赶而来。 她提腿转身就跑,不知何时,身后的狮子变成了眼睛发绿的野狼。一个劲儿的追赶着她。 好不容易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借机躲过了这危险,正说休息一下,一条黑白相间的大长蛇从角落里嗖的一下飞出来,直冲她而来。 姜愿被吓懵了,身体僵硬的动不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毒蛇越来越近。 在最后时刻,她闭紧双眼等死。 姜愿身子一抖,猛得从噩梦中惊醒,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梆硬的床头上。 “啊~” 她痛苦的轻呼出声,伸手捂住被撞疼的头顶,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是被撞的,还是被噩梦吓的。 那股在梦境里被毒蛇盯上的恐惧还停留在心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咚咚咚”,清晰的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 后背又热又凉,又带着一缕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姜愿晃晃脑袋,试图驱散那不安的思绪。 这一觉睡得太不安稳了。 浅浅打了个哈欠,泪花清晰了眼前视线。恍然间瞥见了站在另一边床侧的男人,又被吓了一跳。 这回彻底清醒了。 “嗯?你怎么在这里啊?”沙沙的嗓音软绵绵的,很明显带着不解。 她这是睡到几点了啊?大佬都回家了。 在注意到女孩撞上床头时,陆晟让心里一紧,但到底还是没挪动脚步。 他不答反问:“做噩梦了?” 窗外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射出金黄绚烂的光芒。 姜愿有些看不透男人的神情:“嗯,梦到有条毒蛇朝我扑过来,还好我醒来了。你知道几点了吗?” “六点十分。” “那你今天还提前下班了诶。”姜愿惊讶道。 做噩梦,大概是中午那会儿被柳知辰吓到了。陆晟让抿抿唇瓣,生疏的安抚道:“中午的事情我很抱歉,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回绝便是。” 姜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晓了,愣了愣:“这么不给面子,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她多少知道,柳知辰眼里是瞧不起自己的,把她看作了陆晟让的附属物。 要是拒绝,这虚伪的男人不会当场破防吧?然后不断疯狂搞事? 陆晟让走到窗边,将窗帘尽数拉开,明亮光线将室内照的一清二楚。视线最终落在了仍旧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栀子花上。 “柳知辰本身是麻烦,你不用担心。这个麻烦暂时解决不了,以后你还是正常出行,有张潜跟着便好。” 姜愿歪着头揉脑袋,听着他平淡嗓音,四处乱窜的心逐渐安顿下来。 “嗯嗯,我知晓了。”不等他询问,姜愿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和柳知辰的对话一一说了。她帮不了什么忙,就当是提个醒了。 陆晟让心头一软,“好。” 在姜愿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同时,陆晟让拿着插着枯萎花枝的花瓶一同下楼。 “爸,我姜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啊?”陆苗左瞧瞧右看看,偏头疑惑道。 陆晟让:“在洗漱,等会儿下来。” 陆苗摸不着头脑:“爸,你抱着个花瓶干嘛?” 陆晟让走到垃圾桶边上清理着花枝,似漫不经心的问:“你知道她喜欢院子里的哪些花吗?” 陆苗定睛一看,哦,这花瓶是主卧的那个。忽然想起她房间的栀子花也该换掉了。 “知道知道。我现在上楼拿我屋里的花瓶下来。”她一阵风似的跑上楼,一分钟不到就下来了。 去厨房拿了剪刀和竹篮,看着身后男人的腿脚,为难道:“爸,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剪花啊?” 陆晟让还没说话,姜愿从楼上走下,见状问:“苗苗,你这是?” 陆苗眼睛一亮,对她爸说:“爸,你去客厅歇着吧,有姜姐陪我一起就够啦。” “姜姐,我们一起去剪花啊。花瓶里的花该换了。” 晚饭还没做好。 姜愿轻轻一笑,接过陆晟让手里花瓶,“这等我回来清理。”说罢就跟了上去。 独留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渐渐走远。 莫名觉得昔日最喜的清静,多了一分凄凉。 深夜。 在一片寂静黑暗中,一道小声嘤咛和温热的皮肤触感惊醒了床右侧的男人。 尚未睁眼,能感觉到抱着胳膊上那一团柔软的触感。 陆晟让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臂,没想一动那两条纤细的胳膊抱得越紧。 “不要……不……”在看不见的夜里,女孩的娇声梦语格外清晰。 陆晟让沉默了,猜到可能是柳知辰的出现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胳膊最后还是没抽出来,任由她紧紧抱着。 几分钟后,女孩得寸进尺,脑袋往他那边蹭了蹭。发丝顺滑柔软,凉凉的,痒痒的。 陆晟让怔了怔,抬起空着的右手僵硬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尔后轻轻拍抚她的脊背,以示安抚:“别怕。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男人沙哑磁性的嗓音,带着魅惑人心的特殊魅力,让再次身处噩梦中的姜愿从中挣脱出来。 呼吸逐渐匀速平缓,眉头舒展,双手抱着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去。 陆晟让暗自松了口气,也没强行解救自己的胳膊了,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 一觉醒来,姜愿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依稀记得夜里好像有听到陆晟让说话了。 她没多想,中午给大佬送完午饭后,直接和陆苗回老宅了。 这回没忘记和陆晟让说。 自从觉得梅杰好相处后,姜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陆苗去老宅坐一坐,陪陪两位老人。 这回抵达时,老宅多了一个明艳高挑的大美人。 姜愿茫然的问陆苗:“她是谁啊?” 怎么看起来和梅杰关系那般亲密。 陆苗奇奇怪怪的看她,然后恍然大悟:“你忘了啊?这是姑姑的大女儿展朝曦。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还没见过面。表姐一直在国外念书,你不认识也正常。” 和陆家几兄弟不一样,陆茵是最早结婚的那个。 展昭曦和原主同一年,比她还大几个月。 姜愿:…… 刚接受比自己小六七岁的便宜闺女,这又来一个比她大几个月的外甥女。 跟这打扮精致的外甥女站在一起,她的穿着像个小学生。 头疼。 展昭曦很崇拜小舅,还十分好奇这位和她差不多大的小舅妈。只是待在国外忙学业,没有时间过多关注。 小舅结婚时,她本想回国参加婚礼的,但学校恰好有事没赶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小舅妈。”展昭曦直率的打招呼,这声‘小舅妈’喊得很诚心。 她见过这位小舅妈的照片,现在看来,还是真人更好看一些。她小舅可真有福气啊,一把年纪了,还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听外婆说,小舅妈还比她小几个月呢。 即使是向来无比崇拜小舅,在得知这个实情后,也狠狠的沉默了好几秒。 小舅不愧是小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梅杰怕姜愿不记得外孙女,笑着提醒:“阿愿,她是你三姐的大女儿昭曦。” 姜愿客气问候:“昭曦什么时候回国的呀?” 展昭曦是个颜控,对帅哥美人有极高的包容度。 “前两天回来的。”她自来熟的走到姜愿跟前,由衷的夸赞道,“前两天回的。小舅妈,你比照片还要漂亮诶!” 很少有人这么直接的称赞姜愿的容貌,很自然的欣赏,没有掺杂别有用心的企图。 姜愿怪不好意思的:“谢谢,昭曦也很漂亮的啦。” 展昭曦很会说话,加上有陆苗在,不一会儿就洋溢着笑声。 “小舅妈,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呀?我学业完成了,以后都在国内待着了,以后有空一起逛街啊。” 姜愿眨眨眼:“我啊?在家里待着?” 陆苗怕表姐多想,帮她说话:“表姐,她身体不好,在家养身体呢。” 展昭曦惋惜道:“对哦。” 趁着陆苗在和梅杰说话的空隙,展昭曦悄悄和姜愿说:“小舅妈,你跟我来,我有礼物送给你。” 姜愿跟着去了她的房间,只见展昭曦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盒子,“小舅妈,这个送给你。保证你和小舅的关系更进一步。” 姜愿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这是什么?” 展昭曦:“打开看看。这是我在国外特意为你挑选的礼物。当初你们结婚我没到场,就当是赔礼了。” 方方正正的暖黄色纸盒上,印着一个黑色的logo。 姜愿在她的期待中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两套折叠好的衣服? “两个都是你的哦,只是长短不同。”展昭曦说。 姜愿隐隐摸到了答案,真当打开包装袋,两只手指拎起那质感丝滑的红色裙子后,艰难吐出一个答案:“这是睡衣?” 吊带款式,裙摆不长,拎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这款式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丝毫不输的。 展昭曦打了一个响指:“对的,这条是短款的,好看吧。小舅妈,这是我特意给你挑选的,当时看到这睡衣时,就觉得很适合你。今天一见,更确定适合你了。你皮肤白净,穿着肯定很好看的。” 至于小舅舅的,她作为外甥女送睡衣不太合适。所以她就送了小舅妈两套。 反正小舅妈在家穿睡衣,看得最多的还是小舅舅。 这怎么不算是礼物呢。 她可太聪明了,嘻嘻。 第36章 姜愿一手拎起一根细细的肩带,裙摆可能到大腿中段。虽说布料上没有镂空设计,但也足够性感大胆。 她咽了咽口水:“这有点不合适吧?” 不敢想,在大佬面前穿这睡裙,会是什么尴尬的场面。 展昭曦不理解:“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哦,是不是觉得短了啊?那小舅妈你看看另一款,那个是长款的。” 她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读书了,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思想要开放许多。也没有觉得送小舅妈性感睡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她看来,小舅单身多年,突然娶了年纪小许多的妻子,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抗下外公外婆这边的压力,执意结婚。 今儿一看,小舅老房子着火,不是没有道理。 她要有那零件儿,都高低得和小舅争一争。 姜愿怀揣着忐忑心情打开了另一件,款式差不多,是黑色的,裙摆到小腿的样子。 悬着心的终于死了。 好歹是外甥女的好意,她没好意思拒绝,含泪收下了这烫手的山芋。 “谢谢昭曦,我很喜欢。” 展昭曦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舅妈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会不喜欢呢。” 陆晟让公司有事,晚上没回老宅吃饭。 姜愿被展昭曦缠着,和陆苗被迫在老宅歇了一晚。 次日上午。 展昭曦对喜欢的表达十分纯粹,黏着缠着却又不过分,不会让人生出厌烦之心。 姜愿刚起床,就见着门口站着两个人,是陆苗和展昭曦。前者撅着个小嘴,也不知谁惹得她不高兴了。 “你们这是?”大清早来她门口聚会了? 展昭曦明媚一笑,抢先发言:“早饭好了,我和表妹来喊小舅妈你出来吃饭的。” “表妹,我说的对吧?” 被cue到的陆苗看看高她一截的表姐,又看看不明所以的姜姐,哼哼唧唧的“嗯”了声。 大半个上午过去,姜愿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展昭曦的热情,借口说中午要给陆晟让送午饭,就想离开了。 谁知展昭曦一听,兴致勃勃的询问:“小舅妈,我能去你那里住几天嘛?” 梅杰太懂外孙女的性格了,喜恶分明。面对不喜欢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统一摆着一张臭脸。 现在看来,昭曦是真心喜欢姜愿这个小舅妈了。 她无奈制止:“昭曦,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展昭曦无辜脸:“我喜欢小舅妈啊,想和她多处处。再说了,我都好久没见着苗苗了,我们三个女孩子凑一起,才有话说。” 说完又开始卖惨:“外婆,小舅妈,你们知道的,我爸出差了,我妈恨不得住在医院里,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孤零零的……” 陆苗幽幽的问:“表姐,我记得表弟应该也放暑假了吧?” 展昭曦:…… “他不算人。” 对这个弟弟,展昭曦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也压根就没想起过他来。 梅杰一巴掌轻拍她脑袋上,故作生气的教训:“昭曦,那是你亲弟弟,你瞎说什么呢?” 力度很轻,更多是宠溺。她知道外孙女和外孙打小吵吵闹闹惯了,一碰面必定吵架。小吵大吵,都是看运气来。 展昭曦吐吐舌头,识趣认错:“外婆,我说错话了,下回不这样说他了。” 嗯,下次还敢。 展昭越那狗东西,不配得到她的好言好语!!! 最后,展昭曦还是拿着行李坐上了姜愿的车。 三人挤在后座里。 原本两人坐着宽敞无比,多了一个人,束手束脚多了。 陆苗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追问着展昭曦在国外的精彩生活。或许国外都是新鲜玩意儿,对年少懵懂的小女生吸引力很大。 她时不时就“哇”一声,眼睛里充满了艳羡,看表情是真喜欢。 展昭曦说:“表妹,你想去国外上学的话,跟小舅说呗。正好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小舅应该会答应的吧,现在国内也不好上大学。” 陆苗还真没想过去国外上学,骨子里还是觉得在待了多年的地方更安心踏实些。她纠结的摇摇头:“我今年才初中毕业呢,大学还遥远着呢。再说了,我不喜欢离家太远,去国外我不安心。” 展昭曦顺势说:“其实国外也不全是我说的那样美好。光就吃食一点上,就很折磨人。每天吃得我都怀疑人生,分外想念国内的美食。刚出国那段时间对一切都很新奇,没多久就天天晚上都想家,想爸妈,连展昭越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现在好了,总算煎熬到毕业了。这国外去玩玩儿还行,居住就算了。” 姜愿静静的听着,上辈子在网上看到不少留学生的吐槽视频,原来不管什么年代,出国留学都一个样啊。 展家经济条件虽比不上陆家,但也超过国内百分之九九的家庭了。许是展父工作限制颇多,展家从不会在金钱上惯着子女。倒是梅杰和陆建行怕外孙女出国吃苦,临行前给了不少钱。 “说真的,要不是怕我爸棍棒伺候,我出国第二个月就想跑回来了。”展昭曦撇撇嘴。 陆苗没憋住,‘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表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些啊。我们都以为你在国外过得很开心呢。” 展昭曦闻言,心酸的想落泪:“……过得开心是给你们看的,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要走完。” 最重要的是,她才不想让展昭越这个狗弟弟,有嘲笑她的机会。 —— 陆茵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并没有因为嫁入展家后就和娘家人淡了联系。展昭曦姐弟俩出生后,她也经常带着两人回娘家看望爸妈。 两家关系融洽和谐,每年都会聚在一起吃吃饭。 展昭曦小小年纪就颜控得厉害。 在陆晟让没搬出老宅前,有一年陆茵和丈夫吵架了,带着俩孩子回了娘家。展昭曦就特别喜欢黏着年轻帅气的小舅,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跑。 无论陆茵和梅杰如何阻拦,一点都不管用,久而久之就随她去了。 展昭曦来过洋楼,因为她有个讨人嫌的弟弟,就很想要个可可爱爱的妹妹。加上超喜欢小舅,即使知道陆苗是收养的,也对她如同亲表妹一样。 “昭曦,你休息好上楼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客房,等下叫佣人按你的喜好布置。”姜愿边说边往客厅走,手里提着那烫手的吊带睡裙。 展昭曦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内部布置,总感觉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没那么冰冷规矩了。 随处可见的温馨小细节,一看就是女人的手笔。 小舅那性子,能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都还是个问题呢。 “嗯嗯,小舅妈。” 萍姐端着酸梅汁和果盘过来。都说女大十八变,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展昭曦的身份。 姜愿浅笑着说:“萍姐,昭曦要来住段时间。” 萍姐也算是看着展昭曦从小女孩长大的,笑容满面:“好的,夫人。昭曦小姐,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说。” 展昭曦还记得做的一手好菜的萍姐,撒娇道:“那就麻烦萍姨啦!” “不麻烦。” 临近中午,姜愿用过午饭,“昭曦,你和苗苗慢慢吃,饭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去给你小舅送午饭了。” 展昭曦正在毫无形象的啃着排骨,眼睛亮晶晶的礼貌询问:“小舅妈,我也想去!可以吗?” 她许久没见小舅了,上一回见还是在一月初。 “我保证乖乖的,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好不好嘛?绝对不会给你添乱的,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好不好嘛,小舅妈~” 姜愿被她一番甜言蜜语轰炸,稀里糊涂的点头了:“好,那你快点吃饭,我们出发时间差不多到了。” 在扒饭的陆苗傻了,不甘示弱的嚷嚷:“姜姐,我也要去!” 什么啊,这两人居然想抛下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愿:…… “行,那你也快点吃。” 服了,有种她英年带两娃、这两娃还天天争风吃醋的错觉。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不是吹的。 之后,饭桌上就开启了狼吞虎咽模式。 陆苗和展昭曦都互相警惕的盯着对方,又几乎是同时放下了碗筷。还倍儿有默契的同时朝纸巾伸手,擦嘴巴。 姜愿想不通这两人怎么就较上劲儿了,一时头都大了,给一人盛了一小半碗汤:“你们喝点汤,不噎啊?” 陆苗咧嘴笑:“不噎,姜姐你真好~” 展昭曦优雅的捧起小碗:“谢谢小舅妈~” 姜愿嘴角抽搐,不想参与进去,留下一句“我去车上等你们”就提着保温桶往外走去。 这下,两人安分了。 不想让姜愿久等,但展昭曦习惯出门化妆了,就上楼简单洗了个脸,匆匆护肤后拿着几样必要的化妆品就下楼了。 陆苗在楼下等着,看见她往手提包里塞小物件,“表姐,你还要化妆啊?” 展昭曦弯腰换上细跟凉鞋,“对啊,我拿了小镜子,等下在车上化。” 两人并肩往外走,展昭曦想起什么,突然问:“表妹,你为什么喊小舅妈姜姐啊?这不辈分都乱了吗?” 刚吃饭时就想问了,但被话题岔开忘记了。 苗苗表妹和小舅妈相处融洽,看样子也不像是存在隔阂问题。表妹喊小舅妈姜姐,合着她的辈分直降一级了。 陆苗淡定解释:“不乱啊,在外面我又不这样喊。姜姐那么年轻貌美,那声‘妈’有点喊不出口。我爸同意了的,姜姐也没意见。” 展昭曦无言一瞬:“说的有些道理,只是我没想到小舅居然也同意了。” 看来,小舅和小舅妈是真爱啊,连这事都能答应。 呜呜呜,她又相信爱情了。 第37章 像往常一样,陆晟让在办公室安静处理文件。无褶皱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方。 眉眼英俊,高挺鼻梁上的金框眼镜,给男人身上增添了一层拒人千里的冷淡贵气。 如同不容亵渎的高岭之花。 窗外的炽热太阳逐渐升到天空正上方,那颗沉寂的心脏深处,却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分对十二点到来的期许。 ‘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声娇俏耳熟的嗓音紧接而来,如惊雷般炸响这一片的宁静。 “小舅!” 陆晟让抬头瞧见站在姜愿身后的展昭曦,还有个陆苗,顷刻间皱紧了眉头,高速运转的大脑隐隐胀痛起来。对这个外甥女,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性格冷淡漠然,接受不了外人过分的亲近,即使那个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家中小辈,无一不害怕尊敬他。唯有这展昭曦,不管他如何冷脸相待,都锲而不舍的像只小蜜蜂跟在身后。偏偏家里人都宠溺得紧,劝说也无用。 陆晟让无奈之下只好尽量避开,一知道外甥女去了老宅,就借口工作忙不回去了。 这几年外甥女出国读书,见到的次数少之又少,只觉得耳边清静了不少。 不曾想几年时间一晃而过,陆晟让按按紧绷的太阳穴,没了心情继续看文件,“昭曦?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展昭曦大大方方的跟着姜愿进入办公室,环视这规矩死板的办公室,“前些天回的啊,小舅,你那么惊讶干嘛。” 瞅见他脸色不大好,“小舅,你不高兴我回国啊?昨晚我们在老宅吃饭,你又说工作忙,来不了。每回都是这样子。” 陆晟让噎住,昨晚他还真没说假话。公司临时有事,忙完已经七点过了。但这话没必要对展昭曦说,误不误会都无所谓。 没回答她的问题,他起身拄着拐杖走过去,“你们怎么凑一块去了?” 这话明显是问姜愿的。 昨晚电话是在公司打的,简单说了不能去老宅原因后,就没多说了。姜愿自然也没来得及说展昭曦回国一事。 姜愿不知他复杂的心理历程,轻声道:“昭曦说一个人在家无聊,想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我想着苗苗整天跟着我蜷缩在家里,这姐妹俩在一起也有话说,就应下了。” 展昭曦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小舅的腿脚不便,嗖的一下凑上前关心,嘴里着急问道:“小舅,你腿怎么了啊?什么时候受伤的?严不严重啊?”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陆晟让拿起拐杖直接冷酷无情的将外甥女禁止在一米之外:“之前受了点伤,快好了。” 展昭曦差点被拐杖绊倒,不高兴的瘪瘪嘴,“小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关心你还不成啊?” 陆晟让瞥她一眼,薄唇轻启:“我要吃饭了。”别过来。 看样子外甥女的秉性未改,一想到接下来的时日耳边会经常出现“小舅”二字,他就头疼不已。要不他找个出差的借口索性不回去了? 但留手无缚鸡之力的姜愿一个人在家,应付惯会折腾事儿的两个小的,他难免有些放不下心。 展昭曦不情不愿的“哦”了声,悻悻的回去坐下,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小舅,你好幸福哦,我小舅妈每天都来给你送饭。夏天太阳毒辣,太容易晒黑了,走在太阳底下几分钟,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呢。” “瞧瞧这饭菜拿的多稳,一点都没撒出去。我说帮着拿一会儿,小舅妈都不放心呢。” 陆晟让听着这话,总感觉有哪儿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儿怪。好像夹杂着一丝指责的意味? 大概是他听错了吧。 姜愿禁不住她这般无脑夸赞,一张小脸逐渐变得含羞带怯般的白里透粉,眼神都飘忽了,嗔怪道:“昭曦,你瞎说什么呢。我就送个午饭而已。” 哪有说得那么好啊。 嘿嘿嘿嘿~虽然被夸的不好意思,但是真受用啊,心里美滋滋的。果然没人能拒绝彩虹屁。 展昭曦眼珠子骨碌一转,小心思贼多,把话题抛给刚没给她好脸色的小舅:“小舅你来说,我小舅妈好不好?贴不贴心?” 哼!要是小舅敢说“不好”“不贴心”,那她单方面宣布,小舅妈自此以后就是她展昭曦的了。 她是个非常擅长尊崇内心想法的人,也见异思迁的快。见到小舅妈后,对整天冷着张臭脸的小舅就没那么多兴趣了。 现在一心只想和香香软软的小舅妈贴贴,男人什么的,哪有身娇体软的女孩子香啊。 陆晟让动作一顿,眼神带着警告:“展昭曦,你别胡闹。” 展昭曦见过太多次小舅唬人的样子了,分毫没被吓着。依旧眉眼弯弯的追问:“小舅,快说快说,我小舅妈好不好?你不说的话,我可就把小舅妈拐走了哦。” 陆晟让脸一黑,在三人灼灼目光下,微妙的心思无处遁形。 “好与不好,她都是我的妻子,用不着旁人置喙。展昭曦,你休要乱来。我治不了你,展家总有能治你的。” 虽没正面回答展昭曦的问题,但男人不容置疑的话语,还是听得姜愿脸颊发烫,耳垂像是被明火炙烤般红透了。 生怕这胆大包天的外甥女再说点啥刺激的,姜愿不自然的撇开眼,打破僵局:“咳咳,那你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昭曦,苗苗,我们该走了。” 展昭曦明显还没玩儿够,对小舅模棱两可的回答太不满意了。但知晓小舅是想动真格了,亦是不想让小舅妈为难,屁颠屁颠的跟着姜愿走了。 谁知前脚拐出办公室,又猛地一回头,嬉皮笑脸的询问: “小舅舅,你今天不会又临时要出差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小舅每回都躲着她来。只要她一去老宅,得到了大多都是“你小舅出差了”一句话。从小到大,她都听腻了。 哼,别想欺骗她这个高智商美少女! 陆晟让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破小孩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一下没注意,吃了一口辣椒,被呛的直咳嗽。 还没踏出办公室的姜愿,连忙回去给他递水杯,“喝点水。” 她心里哭笑不得,展昭曦好端端的一个明艳大美人,静站在那儿宛如一副仕女图。一开口说话,怎么就那么沙雕呢? 陆晟让略显狼狈的喝水解辣,凌厉的怒瞪了一眼在门口看好戏的外甥女,真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罪魁祸首展某人心知这回是搞大了,心虚虚的撂下一句“小舅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转身就飞叉叉的跑路了。 被抛下的陆苗看了看办公室内挨得很近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亮。懂了,她在这儿就是个多余的。 她扯出一抹微笑:“我先下去看看表姐。”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办公室恢复平静。 姜愿见男人好点了,犹豫了下问出心中疑惑:“昭曦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陆晟让也没瞒着:“她过去废话太多,吵得我心烦。为了避开和她接触就说借口要出差。” 这个朴实无华的理由,着实让姜愿惊讶。原来大佬也有不为人知的幼稚一面。 “这样啊,那我这……早知我就先不忙答应昭曦了。”她歉意的说。 昨儿是听梅杰说过几句,展昭曦小时候很喜欢跟着她小舅跑,却属实没想到这个喜欢已经到了陆晟让避之不及的地步。 陆晟让:“不碍事。只是昭曦这孩子鬼主意多,又和苗苗聚一起,这段时间家里可能要辛苦你了。” 姜愿觉得目前和外甥女相处起来,感觉还不错:“还好啦,昭曦蛮听话的。” 陆晟让扯扯嘴角,不予置否。展昭曦要真是听话,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姜愿随口开个玩笑,试图缓和气氛:“那要不这些天你真出趟差?”话一说出口,就没忍住笑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竭力抿紧唇瓣,努力不笑的那么灿烂。 陆晟让云淡风轻的夹了一筷子菜:“想笑就笑吧。” 现在想来,以前的这些举动挺愚蠢的,也难怪她笑得这般开心,双眼都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姜愿不客气的无声笑,半晌过后揉了揉脸颊,一本正经的说:“咳,那我回去了?免得昭曦和苗苗在楼下等久了。” 陆晟让颔首:“嗯,路上注意安全。展昭曦那里不用太惯着,有不好办的事留给我回家再解决。” 说到这里,他恍惚间想起,外甥女竟比眼前的女孩还要大上几个月。往日被他忽略且不曾在意的年龄差距,在此刻一望而知。 足足差了一个辈分。 明明这个差距,在当初决定结婚时他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可如今再次想起,陆晟让的思绪却忽然变得复杂意乱。 眼前饭菜,都有些难以下咽。 姜愿离开前又给他接了一杯温水,眉眼弯弯的道别:“嗯嗯,那我走啦。” 她一下楼,就见着早早跑路的两人站在大厅门口,踮着脚尖张望着。 展昭曦小跑上前,可怜巴巴的讨好问:“小舅妈,我小舅没让我滚回家吧?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可恶的小舅啊,亏得她特意挑选了那么好看的睡衣。 姜愿安慰道:“放心,你小舅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嘛?”展昭曦不踏实的重复问。 “没。你是他唯一的外甥女,怎么会真生你的气呢。” 得到确切保证后,展昭曦瞬间直起了腰板:“小舅妈,那小舅说没说他要出差啊?” 姜愿总算知道陆晟让为什么会选择出差了,这执着追求答案的程度,分分钟被气死。 “昭曦啊,下回给你小舅一点面子吧。” 大佬的命,也是命啊。 第38章 展昭曦在洋楼住下了。 刚开始,姜愿还担心会出现一些难搞的画面,尽量平衡外甥女和大佬的关系。就怕大佬一个没忍住,把人给训斥哭了。 相安无事好些天后,她开始觉得大佬可能是单纯不喜黏人的。 因为她也有点hold不住了。 展昭曦实在是过于热情欢脱了,每天活力满满,跟不会疲惫似的。发展到现在,已经在暗戳戳给她介绍帅哥认识了。 “这不太好吧,我还是就不去了。”姜愿委婉拒绝,又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中午我还要给你小舅送午饭呢。” 姐,你是我的姐!你眼里的兴奋能不能收收啊。 好歹你住在陆家,带她这个名正言顺的陆夫人去见你的帅哥朋友们是什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两个出门,都喜欢带上她啊!!! 夏天出门是折磨,她只想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啊。 而且说的这些话要让大佬听到,姜愿丝毫不怀疑陆晟让会把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女撵回展家去。 展昭曦兴奋的不像话:“一个中午不送饭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舅腿没受伤前,没小舅妈你送饭,小舅还不是吃的好好的嘛。” 想也不想的把曾经敬爱的小舅,撇到了脑后。 姜愿沉默,姜愿无言。 于是把求救目光投向便宜闺女,希望能给点力,拉她一把。 陆苗心里燃起熊熊烈火,誓死捍卫她爸和姜姐的cp,看不下去了:“表姐,你就不要为难姜姐了。你都说那些朋友是专门庆祝你回国的,带上我姜姐去干嘛啊。而且,姜姐她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 上回她带姜姐出门,那是因为就雯雯一个人。表姐的那些朋友,连她都不认识几个。姜愿去了,肯定会非常不自在的。 展昭曦想了下不太着调的朋友们,再看看温柔恬静的小舅妈,是有些不太匹配。 “唉,好吧~本来说带小舅妈去玩玩儿呢。”她看向陆苗,发出邀请,“苗苗表妹,要一起去玩儿吗?” 她是真心想带姜愿去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有那么一点点炫耀的成分在里头。 毕竟小舅在他们这些小辈心目中,是堪比神一样的耀眼存在了。 陆晟让十五岁考入青华大学,两年完成学业,随后赴m国留学深造。20岁回国,不顾陆建行和梅杰阻拦,进入部队,凭借自身杰出能力立下赫赫功勋。 从部队里退役后,接手偌大的陆氏。凭一己之力将陆氏发展更上一层楼,未来前景欣欣向荣。 可以说,陆晟让在京市各大家族中是逆天的存在,也是无数人的噩梦。 而他的人生大事,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突如其来的婚讯,也让好些女孩心碎。 陆晟让和原主的婚礼办的并不隆重。见过这位新上任陆夫人面容的人不多,只知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姜家的大女儿,样貌格外出色。 不管是姜愿,还是原主,交际圈都很小。很少参加名媛小姐们的聚会,对外宣称身体不好。 倒是姜大成数次向外大肆宣扬女婿是陆家家主,以来谋得便利。 这一无耻行径,让不少人都在惋惜这位天之骄子在娶妻一事上看走了眼。岳家非但在事业上给不了一点助力,还不断给陆家抹黑。 但小辈们不关心这些,只想知道这位小陆晟让那么多的女孩,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 而回国的展昭曦,是为数不多能接触到姜愿的人,就被大家寄予了厚望。 “哼,我才不要去。被我姜姐拒绝后就想起我来了?”陆苗鼓着小脸,十分有骨气的指责。 “好吧,苗苗表妹不要生气啦。”再次被拒绝的展昭曦很淡定,似乎预料到了陆苗不会跟她去。 她方才没问要不要一起去,是觉得陆苗年龄不够,十四岁太小了,跟着过去可能没什么共同话题。 她这群朋友年龄都在20左右,最小的都成年了。私下玩的游戏都是合法正规的,倒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随口安抚好陆苗,展昭曦拉着姜愿高高兴兴的挑选等下出门要穿的衣服了。 “小舅妈,你说我穿哪件好?黄色那件还是这个无袖啊?”她一手拿着一件衣服,往身上比划。 姜愿仔细对比了一下:“无袖这个不错,衬得你胳膊细长,身形姣好。” 展昭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果断将另一件放回了衣柜里。 “你几点出门啊昭曦,用不用让张哥先送你去?”姜愿看了眼时间,询问道。 展昭曦低头挑选鞋子,随口说:“我不着急,下午两三点的样子才出门。小舅妈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啦。” 姜愿算算时间来得及:“嗯,到时候看你。” —— 聚会地点是在一朋友名下的庄园里。 七十年代中期,时局动荡不安,一着不慎陷入困境的家族不在少数。 且对各种娱乐场所管控严格。 展昭曦是爱玩儿了些,但明白事理,从不会拿展家的前途来试险。况且她回国当晚,就被展父和陆茵轮番告诫了一通,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次聚会地点,原本是一家外国人开的歌舞厅,一般人还进不去。 她知道后,直接说不去。朋友好说歹说,最后愣是听她的临时把地点换成了自家院子。 展昭曦这才松口。 在佣人的带领下,她来到已经嗨起来的大厅里。远远就听见高调欢快的音乐,其间还夹杂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歌唱声。 一走进去,斜靠在柜台上的青年直起了身子,淡漠俊脸上露出一抹痞笑,调侃道:“哟,我们的大忙人总算肯赏脸了啊。半年不见,展大小姐又漂亮了不少。” 展昭曦不客气的拍开他伸来的手:“赵裴,你少来这一套。好好说话。” “啧,这么久没见面了,见到我也不温柔点。”赵裴看着瞬间变红的手背,笑容又真切了许多。 展昭曦握紧拳头,微笑问:“要我温柔点?” 而这时,在场的人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围了上来。 “不……”直接将话到喉咙的赵裴排挤到了边上。 一短发女孩激动的和她来了个热烈的拥抱,“昭曦,我想死你了,呜呜,你都毕业了以后不会再出国了吧?” “不出国了。”展昭曦被勒得喘不过气,“栗栗,你……” 其他好友七嘴八舌的说着。 “昭曦,你又瘦了吧,这细腰看得我一个女的都馋了。能告诉我变瘦的秘诀吗?” “哈哈,你去国外待几年就瘦了。”留过学的一少年插话道。 “我不要,下半年我就结婚了。这时候出国脑子有病啊。我爸不得打断我的狗腿。” “真定下来了啊,上次你说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注意到展昭曦不适的赵裴,拨开人群上前,“钱栗栗,她要被勒死了。” 钱栗栗急忙松开她,“昭曦,你没事吧?太激动了没忍住。你怎么不吭声啊?” 展昭曦理了理随之飞扬的头发,“你们说得正起劲儿,哪还有我说话的空隙啊。” 钱栗栗不好意思的笑笑。 “昭曦,你不是说要带你小舅妈来吗?”这时,一个染着灰色头发的男生突然问道。 钱栗栗也很好奇这位年轻的陆夫人,“对啊,昭曦,你小舅妈呢?” 赵裴是这回聚会的发起者,但不是提出想见姜愿的人。 当然,这群人没有什么恶意,纯粹就是想见识一下和大佬在一起生活的女人长什么样。 展昭曦双手一摊:“我小舅妈岂是你们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下回有空再说吧。” 没见到人,大家也不气馁。 “昭曦,你小舅妈真的很漂亮吗?好多人都在说,你小舅妈是个红颜祸水呢。”钱栗栗和谁都玩得来,听说的八卦只多不少。 展昭曦不假思索道:“嗯!小舅妈在颜值这一块,目前还没人比得上。红颜祸水?这个成语蛮形象的,但长得好看什么时候都是罪过了?” “说这话的人,脑子不会用捐了吧。” 这一群人的中心,是展昭曦和赵裴。能聚到一起,无一例外在外貌是被前者认可了的。 年轻人活力四射,这场聚会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在欢声笑语中散场。 “裴哥,昭曦就交给你了啊……”钱栗栗扛不住了,坐上了回家的车。 宽敞的草坪上,只剩下五彩斑斓的灯光和一片狼藉。 微醺的展昭曦歪歪扭扭的躺在睡椅上,眼睛一闭一闭的。夜空星满天,清冷月光温柔照在她的身上。 赵裴在原地怔了好几秒,才走过去蹲下询问:“展大小姐,还不起来吗?人都走光了。” 展昭曦缓慢的晃晃手指头,衣领口子随动作弯起一个弧度,闷声告知:“赵裴,我头晕……” 不同于白日里的明艳洒脱,此时的她更乖巧得不像话。 赵裴迅速撇开眼,半晌后拎上她的包,将人扶上了开往陆家的车。 洋楼二楼,主卧。 洗漱好的姜愿和陆晟让,各占据了窗前的一把藤椅,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果盘。 花瓶里,插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月季花,盛放花朵和花骨朵相间分布着,粉粉嫩嫩的。 煞是好看。 经上次被霸占座位后,姜愿第二天就把另一把藤椅给按相同规格布置好了。这下,两人都有座位了。 “不用担心,她这么大个人了,不回家也有地方住。”陆晟让见她时不时望向窗外,低声说道。 今晚没了叽叽喳喳的展昭曦在家,胃口都好了不少。 姜愿轻叹:“昭曦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怎么不让人担心呢。” 既然住在了家里,那这段日子就应该对她的安全负责。 没多久,不远处车鸣声响起。 姜愿起身就要下楼:“应该是昭曦回家了,我下去看看。” 留给陆晟让的,只有一道毫不留恋的背影。 第39章 姜愿走到铁门口时,萍姐正准备从一个青年手里接过昏昏欲睡的展昭曦。两人挨得很近,动作随意亲昵,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 交接过程中,展昭曦不知怎么的死活不肯松开拽着赵裴的手,一边还不忘死死攥着他的衣服。眼睛都虚成了一条缝,嘴里还在小声的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很显然,她喝醉了。 “展昭曦,给我松手。”赵裴迅速的捂着领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衣服就被她给拽拉跑了。 “不要。”展昭曦听不进去一点,竟当众调戏人了。她魔爪伸向赵裴的胸膛,不客气的捏了捏,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哥哥,你身材好好哦。让我摸摸~” 赵裴脸色唰的一下黑了,此时也顾不得衣服了,一把拽住女流氓妄图向上作乱的小手。语气很差,难掩怒意:“展昭曦。” 这一幕看得萍姐好些尴尬,青年她不认识,但看着应当和昭曦小姐关系很好。移开视线,瞧见夫人来了,为难道:“夫人,昭曦小姐不肯撒手。” 赵裴闻言抬眸,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知晓这便是展昭曦的小舅妈,讪讪的解释:“陆夫人,我叫赵裴,是昭曦的朋友。她有点喝醉了。” 把人带出去后,最后醉醺醺的送回来,他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展昭曦喝的不多,但她酒量不行。又菜又爱玩,一杯倒的那种。 一不留神,这人就和钱栗栗那几人喝起来了,根本拦不住。 姜愿点点头:“昭曦这一路麻烦你了。”方才还没走近,她就看见了外甥女那豪迈的流氓行径,明目张胆的在吃人家男孩子的豆腐。 得亏这男孩子看似对她有那么点意思,耳朵都红的滴血了,也没直接把人甩开。 姜愿柔声细语的喊道:“昭曦?醒醒,到家了。” 展昭曦还沉浸在男色中,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温柔似水的嗓音,停下了竭力作乱的小手,愣了好几秒才憨憨的问:“小舅妈?” 姜愿见她有反应,跟哄小孩似的说:“是我,昭曦乖,松开手好不好?你现在到家了,松开手让你朋友回家呀。” 展昭曦眨巴眨巴眼,听话的松手了,摇摇晃晃的就想要扑进香香软软的小舅妈怀里。好在萍姐眼疾手快,及时稳稳搀扶住了她。 “嗝儿~小舅妈,我今天超开心的啦~”她傻笑着说话,指着铁门内侧说,“回家~” 嗯,不算傻,还记得这边才是住的地方。 前一秒还被抓在手里不放手的赵裴,下一秒就被弃之如敝屐。他眼睁睁看着没心没肺的展昭曦,就那样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了。 赵裴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咬紧牙关恼怒的回了车上。 认识了十多年,他早该明白的,展昭曦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夜晚的洋楼,很是寂静。今晚的明月躲进了厚厚云层里,仅有几盏路灯照亮了回去的道路。花坛里的花草树木,静悄悄的在凉爽的夜里尽情舒展着枝丫。 姜愿无意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窗边的陆晟让,会心一笑。看来大佬没那么冷漠,这不还是蛮担心外甥女的嘛。 “小舅妈~”展昭曦耸了耸鼻子,确定那股好闻的馨香是来自跟前的漂亮女人身上。 “嗯?怎么了?” 展昭曦神情分外真诚,“你好香啊,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觉吗?” 这话听起来……咳咳,激情满满。姜愿默默退后一小步,回绝道:“不能。” “为什么啊?”展昭曦哭唧唧的问。 姜愿指了指二楼,将问题推给大佬:“喏,想知道为什么,去问你小舅吧。” 即使醉醺醺的,展昭曦骨子里对小舅的敬重一分没减少。抬头和面无表情的小舅对视了一眼,她就飞快的低下了头。这回老实多了,也不再追问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姜愿和萍姐一人搀扶一边,艰难的将展昭曦扶上了二楼。发现大佬不知何时站立在栏杆处,身形修长挺拔,手里拐杖半点没影响他周身的凌厉气势。 大佬神情淡漠无波,眼眸漆黑,看不清其间情绪。姜愿莫名有些心虚,明明不是她喝了酒在晚上折腾萍姐。 “昭曦难得和朋友聚聚,可能一时开心就稍微庆祝了下。”她也不想外甥女挨骂,主动帮着解释了一句。 姜愿和萍姐几乎是将展昭曦拖拽上的二楼。 这一来一回,她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颊上透着桃花般的粉色,樱桃小嘴微张,气息不稳的呼吸着空气。 陆晟让见状皱了皱眉,不悦的瞥了眼净给人添麻烦事的外甥女。若不是见着姜愿和她相处的不错,早就将人给撵回去了。 察觉到危险的展昭曦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突然问道:“小舅妈,我送的裙子你怎么不穿呀?这几天都没见你穿诶。” 姜愿:…… 姐,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的。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再说了,穿着那睡衣能方便下楼去接你吗? 那天回家后,她第一时间就把那两件睡衣洗了,然后悄悄晾在了主卧外的阳台上。夏天气温高,睡衣布料少又单薄,几个小时足以晒干了。 在大佬回来前,姜愿就把睡衣折叠进了袋子里,最后收进了衣柜。穿是不可能穿的,洗睡衣那是洗给外甥女看的,就怕她问这事儿。 平安无事的过了这些天,她没想到展昭曦会在这时候说起睡衣一事来。 姜愿舔舔唇瓣,不敢去看陆晟让,生怕看到那一抹疑惑的神情。她含糊回应道:“放着呢,以后再穿。走,趁着你神智清醒了些,我们赶紧回房间洗漱。” 说着和萍姐对视一眼,快速将其扶进了客房。半个小时后,洗漱好的展昭曦终于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两眼紧闭睡着了。 “萍姐,今晚辛苦你了。昭曦这边我来收尾,你快去休息吧。”姜愿给床上的人儿盖了一层薄被子,回头对萍姐说。 萍姐正好收拾完卫生间,“好的,夫人。” 姜愿说了声“好”,几分钟后疲倦的回到了卧室。刚想躺下休息,却发现后背有些湿润了。无奈之下只好又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好在家里她的睡衣多,春夏秋冬的都有好几套。她用不着穿藏在柜子里那俩睡衣。 “明天我给三姐打电话,让她把展昭曦带回去。”陆晟让看着姜愿有一下没一下捶着瘦削的细腰,小脸上又是哀声又是叹气,倏地开口道。 姜愿捶腰的动作一顿,偏头不解的问:“啊?昭曦惹你生气了吗?” 唉,心烦,每个月总有好几天腰酸背痛,躺着坐着站着……没一个姿势是舒服的。 穿书前她身体倍儿棒,根本没有痛经这一说。期间喝冷的吃辣的,半点副作用都没有。如今这具身体底子差,甚至来例假都不稳定。 那些不舒服的症状,每个月倒是准时准点出现。 姜愿五月就没来例假,那时她还没从穿书的惊慌中稳定下来,自然就没注意到这件事。六月初,梅杰带她去见了中医。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有例假这玩意儿。 然后六月也无事发生。七月过大半了,也不知这月会不会来。最好是别来。 姜愿丝毫不慌,因为老中医说了这是正常的。毕竟调理身体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办到的。她现在隔三差五还在喝中药水,能闭眼一口闷了。 夏天没有哪个女孩子想来例假的,不来正好,身子爽利多了。 陆晟让不答反问:“你想让她再多待一阵子吗?” 姜愿犹豫了,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展昭曦性格开朗热情,确实给洋楼带来了许多乐趣。可大多数时间,她更喜欢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和淘气的小猫享受静谧的午后时光。 偶有便宜闺女闯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从互不干扰的一人一猫,变成了她在看书,苗苗在和小黑悄声玩耍。 太热闹的生活,不适合她。 见她没立刻回复,陆晟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思量片刻后,淡声说道:“明天我给三姐打电话,正好我朋友那边有个工作适合她。展昭曦那里就说是我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展昭曦回国没两天,陆茵就怕她出去和狐朋狗友混日子,天天催着她找工作定下来。还托人给她看了好几份稳定工作,结果展昭曦嫌弃那些工作死板无趣,硬是不去。 被催的烦了,她就去了老宅。之后遇上了姜愿和陆苗去看望梅杰和陆建行,又跟着她俩来到了洋楼住下。 陆茵无奈之下,在前几天给他打了电话,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她。 姜愿垮下肩膀,皱巴着小脸说道:“要不还是过几天再说吧?昭曦今天出去玩儿,明天你就说让她回家了,她会多想的。” 好吧,她就是这样拧巴纠结的人。即便自己有不舒服,也要顾忌旁人的想法。 陆晟让定定看了她几秒,终是点头了:“嗯,依你。” 这平平无奇的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磁性动听,无端让姜愿心跳漏了半拍。她腰也不捶了,躺下后往被窝里钻了钻,借用盖被子的动静掩盖了心间的小鹿跳跃。 她似乎总会在一些小事或细节上,感受到来自大佬的贴心。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明道不清。 “困了,我睡觉了啊。你早点休息。”姜愿背对着他侧躺着,含糊不清的说了声“晚安”。 许久过后,一道低沉嗓音回应式的响起, “晚安。” 第40章 七八月的暴雨雷鸣,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悄悄降临。 次日清晨推开窗,冉冉升起的朝阳都少了几分炽热和刺芒。楼下花园里,佣人们正拿着扫帚清扫断枝落叶。 被风雨吹打过后的花朵颤颤巍巍的挂在枝头,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 夏天觉少易醒,男人刚下床姜愿就睁开了眼。浅浅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望着他那力量感十足的脊背发呆。 一点不想动弹。 这一觉睡醒后腰酸背痛,浑身提不起劲儿,像是在梦里被人毒打过。 陆晟让并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醒来,放轻脚步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简单洗漱好后,出来时和躺在床上瞪大眼的姜愿对视上了。 转身将窗帘尽数拉开,明亮光线照亮了整个卧室。 只见他额前几缕黑发被水浸湿,眉眼温和,不似一贯的冷静淡漠。未被擦掉的水珠顺着下颚滑落,最终没入衣衫内。 陆晟让黑眸闪过一丝讶异,“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腿脚受伤后,晨跑不得已取消,作息也逐渐向姜愿靠拢。不过早上依旧比姜愿醒来的早,距离吃早饭有半个小时左右。为不打扰她睡觉通常是下楼看报纸。 姜愿闷声闷气的摇摇头:“不睡了,睡不着。你是要下楼了吗?” 陆晟让颔首:“嗯。” 姜愿不大舒服的翻了个身,很想让人帮她捶捶背捏捏肩:“我没什么胃口,早饭就不下去吃了。你帮我和萍姐说,让小药上来一趟。” 小药是萍姐介绍进来的新佣人,跟师傅学过几年的按摩手法。前几天她让人给按摩了几下,确实和普通人那胡乱摁捏一通好使得多。 她也知道,起床下楼在花园里转悠一圈比什么都管用。但她是真没什么精神气,在这家里养的娇气不少,能躺着享受就不可能站着。 陆晟让眉头一蹙,想说点什么又见女孩脸色不怎么好,“好。身体不舒服请医生来看看。” 姜愿敷衍的附和两声,就往上拉了拉凉被,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模样。 萍姐在厨房游刃有余的准备早餐,一听先生突然的话还懵了懵。几秒后不知脑补了什么,嘴角止不住的笑容:“好嘞,先生。我马上让小药上楼照顾夫人。” 她偏头对打下手的佣人说:“巧春,去找一找小药,找到后先让她来见我。” 夫人那儿她不放心,等下还是跟着上楼去看看。早饭不吃那怎么行,正好顺便问问夫人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该好好的补补身体。 先生也真是的,腿伤都还没好全,就不能再过段日子吗?心里虽这样抱怨,但更多的亦是为两人感到高兴。她就说,夫妻俩哪有这么冷淡不熟的,慢慢相处总会有结果的。 这才多久,就看到了进展。瞧瞧,先生都知晓关心夫人了。 陆晟让不懂萍姐这莫名的喜悦来自何处,只觉得有些不自在,冷着脸转身离开了厨房。 几分钟后,萍姐端着刚泡好的蜂蜜水和小药上了楼,推门前还不忘细细叮嘱了她几句。 姜愿听到开门声,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见到萍姐也在,怪不好意思的坐起来:“萍姐,你怎么来了呀?” 萍姐笑眯眯的走过去,将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为避免夫人尴尬,没问她身上有哪儿不适,“先生说,夫人没胃口。我来问问夫人有没有想吃的,等下做。” 姜愿想了想,诚实说道:“想吃小笼包。萍姐,你会做小笼包吗?” 她还记得小区外面的包子店铺,每天上学都会买小笼包和豆浆来当早饭。小笼包拳头一半大小,一口下去能看到小葱和肉粒。皮薄馅儿多,味道鲜美,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再吃到了。假期回家,也懒得早起出门买这一口小笼包了。 萍姐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做包子馒头面条这一类的吃食不在话下,小笼包一词还是她第一回 听说。 她没直接说不会,而是选择询问做法:“夫人,小笼包是包子吗?” “算是包子吧?只不过比包子小很多。”姜愿点点头,知晓萍姐不会做,“没事儿萍姐,小笼包也是包子,一样能吃就行。” 在做菜一事上,萍姐从不将就,“夫人您跟我说小笼包的细节,我待会儿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先生和两位小姐的早饭快做好了,闲着也是闲着。” 姜愿哪好说话说到一半,便把知道的小笼包形容了一遍。 萍姐听完后,觉得稳了:“夫人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和小药说。那我就先下去了。” “小药,好生照料夫人。” 走出房间后,萍姐发现好像有哪儿不太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来。 饿醒的展昭曦,和自然醒来的陆苗在楼梯口相遇了。 陆苗想起了昨晚看到的画面,踮起脚看了眼在楼下客厅看报的男人,小声说:“表姐,你这回完蛋了。我爸最讨厌喝酒的人了。” 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什么节日她爸没沾过酒,家里连个酒瓶子都找不到。 先前听奶奶讲过缘由,好像是她爸在部队上时有个战友因喝酒误了事,人没了。 展昭曦身体一僵,“……小舅、小舅应该不会生我气吧?外公每逢过节时也会喝喝酒,小舅不也没说什么么。”越说越心虚。 昨晚在好友的撺掇下,没忍住尝了尝,随后就不省人事了。现在仅依稀记得一些关键的片段。 陆苗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喽,表姐,祝你好运叭。” 反正她爸的霉头,她是不敢去触碰的。 展昭曦胆颤心惊的下楼,甚至都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想到平安无事的等到了吃早饭。 “爸,姜姐呢?”陆苗走到餐桌前,没见着姜愿在也就没动筷子。 陆晟让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她身体不舒服,你们少去闹她。” 后半句语气加重了些。 展昭曦闯祸闯多了,警觉异常灵敏。十分肯定小舅这话是对她说的,顿时老实的不像话,信誓旦旦的说:“小舅,我和表妹绝对不会去打扰小舅妈的,您放一百个心吧。” 陆苗撇撇嘴,没反驳。哼,姜姐才不会嫌她打扰。 “姜姐昨儿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身体就不舒服了啊?”她嘟嘟囔囔的说。 这问题没人回答,也没人知晓答案。 陆晟让用过早饭后,眼眸看向左手边安静喝粥的外甥女,沉默片刻道:“展昭曦,你妈托我给你找的工作,已经有消息了。等下和我去趟公司。” 展昭曦被这噩耗惊呆了,嘴里鲜美的鲜虾粥瞬间味同嚼蜡,下意识就要拒绝:“小舅,我不……”要。 ‘要’字在小舅的死亡凝视下没能说出口,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我不挑的,什么工作都可以。”她话音僵硬一拐,说出了这违心的话,实则心都在哗啦啦的滴血。 不挑个毛线啊,她挑得很。 啊啊啊,她还没玩儿够呢,不想工作啊。工作又挣不到几个钱,她为什么要这么急急忙忙的去工作啊。 展昭曦心碎了,觉得小舅大概是烦她开始借机撵她走了,又觉得小舅可能是听了她妈的话,帮她找到了工作。 陆晟让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看不懂昨晚姜愿说的话。既然她为难有所顾虑,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待他离开餐厅,展昭曦立刻就焉巴了,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低声发出怪叫。声音还不敢太大,怕被听到。 陆苗爱莫能助的好心劝告:“表姐,你别嚎了,赶紧吃饭吧。我爸吃完早饭没多久就会出门,可能最多给你十分钟的收拾时间。” 展昭曦拉下脸:……咋搞,突然有点想回家了。 在家里她爸妈虽然都要每天催她去工作,但她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能强迫她去。小舅大多数时候躲着她,但小舅凶起来,她确确实实是害怕的。 展昭曦几秒之间就想好了对策,迅速的喝完粥就跑上楼化妆换衣服。 在陆晟让耐心快耗尽前,她终于拎着包蹿下楼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出门,今天就没有再回家的机会了。 —— 姜愿由小药一番揉捏身体过后,舒坦了不少,闭着眼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小药无意瞥见夫人美得不真实的侧颜,愣了愣神。每天会见夫人很多面,每回都是不一样的描述。在洋楼工作快大半个月了,她还是会被夫人的容颜惊艳到。 夫人娇弱漂亮,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限风情。有些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像是个女人。 小药停下手下动作,轻声呼唤了两声“夫人”。在没得到回应后,红着小脸悄声离开了房间。 萍姐照例询问过她后,便让她去休息会儿。 厨房里蒸着小笼包,铁锅上方冒着热气腾腾的水蒸气。萍姐怕味道形状和夫人说的对不上,就没做多少。 在客厅无聊逗小黑玩耍的陆苗,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即使吃饱了早饭,也循着香味去了厨房。 “萍姨,你在做什么呀?”她过来时,碰上萍姨打开了锅盖。 入眼是一个个小巧可爱的小包子,顶端有一小撮褶皱。家里有吃过包子,这小包子和拳头大小的包子不一样,看着貌似更好吃一些。 一口一个。 萍姐用筷子戳了下,馅儿里的油汁浸了出来,笑道:“这是夫人说的小笼包,熟了。苗苗小姐要尝一个吗?” 陆苗摸摸肚子,“要。” 吹了吹新鲜出炉的小笼包,一口咬下去,鲜的舌头都差点掉了。一向不喜欢吃葱花的陆苗,也觉得这搭配的刚刚好。 她两眼亮晶晶的夸赞:“好吃耶!姜姐居然还知道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太厉害了吧。” 萍姐松口气:“好吃就行。苗苗小姐,你喜欢吃的话还可以再吃两个。夫人吃不了多少的。” 陆苗把两个小笼包给萍姨分了一个,笑嘻嘻的说:“萍姨,你也尝尝。” 剩的那个,她一口嗷呜吃掉了。 第41章 这一觉没睡多久,九点多姜愿就醒来了。 额,她纯粹是被饿醒的。 每天都准时吃早饭,今天没吃,这瘪瘪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了。脑袋涨涨的,眼皮子又干又涩。 她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清醒,想着过几分钟再去洗漱。 这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 蹑手蹑脚的陆苗做贼似的走了进来,想看看这许久都没下楼的人身体不舒服严不严重,下一秒就和听到声响望去的姜愿面面相觑。 “你,你醒了啊。”陆苗结结巴巴的说,“我看你好久都没下来吃早饭,就说来看看你。” 表姐和她爸出门了,家里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干什么都不得劲儿。 姜愿打了个哈欠:“刚刚醒。” 陆苗是真心担心她的身体:“我爸说你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嘛?早上吃饭时,他还特意跟我和表姐说,叫我们不要来打扰你休息呢。” 哎呦呦,冷酷无情的老男人都知道心疼老婆了。 她严重怀疑,她爸大清早就把表姐喊去公司,其实是为了她姜姐能得到好好的休息。 陆苗以前给她爸充当过好几回的眼线。每逢节日什么的,亲人在老宅聚在一起,一有表姐的身影,她总是想法设法的给她爸汇报。 这回可好,为了老婆宁愿委屈自己了。 “诶?昭曦呢?”经她一说,姜愿才发面前少了个闹腾的人,耳边很是清静。 陆苗把早上她爸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面色深沉的得出一个结论:“我猜表姐这几天就会搬走。表姐一点都不想工作的,走时脸上都没笑容了。不过她要是回家去,我爸就鞭长莫及了。” 还用上了最近新学到的一个成语。 姜愿心绪复杂,大佬的这一操作直接将她置身事外了。无论昭曦接不接受这份工作,都会回到展家。 ‘咕噜咕噜~’ 一道隐秘的肚子叫声,在这会儿响起。 陆苗又想起了今早吃的小笼包,小脸上扬起灿烂笑容:“快起床呗,萍姨做的小笼包可好吃了。姜姐,我以前以为你对吃的不感兴趣,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小笼包!!!” 和姜姐的接触越深,就越发觉得当初对她的认知有多浅薄离谱。 刚住一起的那大半个月,陆苗想过和这个未来后妈好好相处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生不出喜欢来。 一个小小的不满都能被她放大成缺点,身上有太多她不喜欢的地方了。 胆小怕事,在爷爷奶奶面前畏手畏脚;脑子貌似还不好使,识不清不怀好意的姜家人;身体病弱,连带着家里饭菜都变得清淡不少…… 那段时日,她爸又在外边出差。家里就她和姜愿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日三餐除了午饭在学校吃,早晚饭都要坐在一张桌子前。 这人半天憋不出个屁来,那脸蛋漂亮是漂亮,可整天的愁眉苦脸硬生生的破坏了那美感。从早到晚都苦着脸低着个头,像是别人欠她钱。叫人不想亲近半分。把陆苗郁闷的都不想在家说话了。 一天下来,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现在看来,姜愿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她的想法。陆苗明明记得,她最开始是讨厌这个后妈的。偏偏这悄然改变的期间,她心里没有一丝反感。 比如说现在,她还因为担心姜愿生病屁颠屁颠的跑上楼来了。 哼,果然越美丽的人或物都是有毒的,惯会影响心神。 姜愿面不改色的解释:“我不会做,小笼包的做法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从小记性比较好,就记了下来。苗苗喜欢就好。” 陆苗的肉乎小脸红扑扑的,傲娇的偏过头,哼哼唧唧的说:“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要是再不起来等下就直接吃午饭了。” “知道啦,谢谢苗苗特意上来叫我。就知道我们苗苗最最最贴心了。”姜愿眉眼带笑的说着甜甜的话。 陆苗嘴角紧绷着,双手背在身后冷酷的像个小大人:“少说这些腻腻歪歪的话,我才不吃这一套,讨厌死了。你洗漱吧,我下楼去找小黑玩儿了。” 转身瞬间,嘴角不争气的疯狂上扬。淡定走出主卧后,双手双手不受控制似的,一路蹦蹦跳跳着下楼了。 嘿嘿,不愧是她姜姐,真有眼光。 —— 想着大佬暗戳戳的解决了外甥女一事,姜愿身体再不舒服,给他送午饭都是心甘情愿的。 到点儿没见着打包好的饭盒,她去了厨房:“萍姐,今天没有准备饭盒吗?” 萍姐懊恼的说:“夫人,怪我忙忘了,先生说今天不用您去送午饭了。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姜愿呆了呆:“啊?我知道了。” 少了送午饭的步骤,这午间休息时间格外的漫长。刚吃完饭不好马上回房间躺下,于是她闲来无事撸起了小猫。 而一旁还不困的陆苗看起了电视。 在同一片屋檐下各干各的事,却又不相互打扰。 没一会儿,不远处的座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苗没指望姜愿起身,想也没想去接起了电话。对这打断她看电视的人没啥好语气:“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姜清风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吸了吸鼻子,“我找我姐。” 陆苗没听出这声音是谁,脱口而出:“你姐谁啊,我没弟弟,打错电话了吧你。说不说名字,不说我挂了啊。” 她没那心情去猜是谁,打电话不说名字谁惯着啊。 姜清风一噎,忍着怼回去的冲动说:“我是姜清风。” 陆苗扣桌边的手指头顿住,转头不自然的看了眼姜愿,咳了一声:“哦,是你啊。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有我在,你们姜家的那些破事少说来给她洗脑。” 最后一句的说话声明显压低了不少。 姜清风想起无意听到的爸妈吵架时说的话,耐心道:“我真找我姐有事,陆苗,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我姐。算我求你了。” 陆苗见他这般委曲求全,也不好再难为他,“行,我帮你叫。等着啊。” 她把电话筒放在一边,小跑到姜愿跟前:“姜清风说有急事找你,电话我还没挂断,你看你要不要接。” 姜愿对姜清风这个弟弟,是有些好感的。知晓他一般情况不会给她打来电话,爽快放下小黑走过去。 “清风,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清风听见大姐熟悉的嗓音,鼻头酸酸的。到嘴边的话,一瞬间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半晌,才艰难张嘴:“姐,你恨爸妈吗?” 他知道这话问的很突兀,但很想知道答案。仔细一想,好像‘恨’也是应该的。 姜愿微微蹙眉,没有给出答案,“发生什么了?” 以原主的记忆来看,姜清风不应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是姜家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 到底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眶里没坚持多久就湿润润的了。姜清风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姐,我找到当年奶奶给你留的东西了,是一枚玉佩。上回被姜明月藏起来了。” “玉佩?” “嗯,就是玉佩。前几天姜明月说漏嘴了,那会儿我还不知玉佩被藏在哪里,就没事先和你说。姐,要不等下我给你送来?” 家里这乱糟糟的场面,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们没在家吗?” 姜清风焉了吧唧的喃喃道:“没有,爸妈刚刚大吵一架各自怒气冲冲的出门了,姜明月上午就没影儿了。”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那枚玉佩。 姜愿头疼,“你在姜家等我吧,我来找你。” 姜大成和李秀雪都出门了,姜家不出意外没了出行的交通工具。烈日炎炎的,让少年怎么来这一趟? 况且姜清风这是在帮她做事,待他是应该的。 挂断电话后,姜愿脑子里想着玉佩和姜清风问的那个问题,心不在焉的朝着楼上走。 后方竖起耳朵听对话的陆苗,装作不经意的问:“你要去姜家啊?” “嗯,有点事要和清风说。”姜愿回头见她兴致勃勃的眼神,发出邀请,“要一起出去吗?” 陆苗矜持的点头:“去,我好盯着你,免得一不注意你身体又哪儿不舒服了。” 到姜家门口时,还没下车就见姜清风垂眉低眼的站在屋檐下等着。 姜愿打开车窗冲他招招手,少年就一脸欣喜的跑了上来,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 “姐!” “外面这么热,你等了多久啊。快上来歇会儿,擦擦汗。”姜愿从包里摸出纸巾就想要递给他。 姜清风接过纸巾随意的擦了擦脸,却没有上车,“我没等多久,姐,我就不坐了。” 他将被汗水浸湿的纸巾揉巴揉巴成一团,从兜里掏出用纸包着的一块东西递上去:“姐,这就是那枚玉佩,你看看眼熟不?” 坐边上的陆苗,直接手一伸硬是将人拽进了车里,没好气的说:“热气都吹进来了,坐一下会吃了你啊。” 姜清风踉跄几步,被迫束手束脚的坐下了。 姜愿拿着那枚通体剔透的玉佩,表面雕刻着一只精美的凤凰,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儿。她努力回忆了下,摇了摇头:“没有印象,我没见过。” 这玉佩样式,也不像是姜家能给的起的。 传家宝?那更不可能了。姜爷爷和姜奶奶原本就是普通的农户,姜大成娶妻生子后,事业才做了起来。 按理说,就算姜家发达后,也没人会买这价值不菲的玉佩。 姜奶奶说是留给原主的,而不是留给姜清风这个孙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玉佩原本就是属于原主的?只是那些年原主还太小,就暂时由姜奶奶保管着? 姜清风又说:“对了,姐,你看玉佩背面,我觉着可能是有个字什么的,但被人为的给弄模糊了。” 第42章 他猜测大概率是姜明月搞的鬼。除了她,想不到谁还会这样做。 姜清风不知为何没说出这猜测,而是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大姐的表情。他知道,无论他说不说,以大姐的聪明肯定也会猜到的。 爸妈在家里吵架时,他刚从外边回来,恰好无意听到了他妈一怒之下说出来的三言两语。表面看没什么,细想却让他很恐慌。 这个家里,他真的很想当好姜愿的弟弟。希望那些话是他想多了吧。 姜清风额头汗水直冒,屁股火急火燎的想下车,生怕被大姐看出不对劲儿来。 “姐,玉佩你拿回去慢慢看,我先回去了。你赶快离开吧,万一爸妈回来看到你就不好走掉了。”他眼神躲闪的搓着手,快速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姜愿和陆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陆苗望着姜清风的远去背影,若有所思:“姜姐,他是不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啊?总感觉好像有话没和你说完的样子。” 姜愿也察觉到了,但她没有接话。待少年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才让张哥开车离开。 “让我看看玉佩呗。”陆苗好奇的凑近,伸手讨要。 姜愿的思绪因为这玉佩变得乱糟糟的,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将东西给了她,“你看吧。” 陆苗挪到窗边,有模有样的举起玉佩对着窗外看来看去,“姜姐,这是谁送给你的啊?玉佩是真的吗?听说玉这东西很贵的诶。” 抠里抠搜的姜家人会送她姜姐这玩意儿? 不怪她不相信,属实是姜大成和李秀雪太不当爹妈了。想当初她姜姐刚到家里,行李那叫一个少得可怜。 姜姐带来的嫁妆她没注意过,不知道那抠门的姜家给了多少。 陆苗只记得,她那些天听萍姨提过一嘴,说姜家人太不当人了。 姜愿:“这是奶奶留给我的,上上个月我不是来姜家过一次吗?这玉佩就是带回家的木匣子里的东西。” “那你奶奶对你还怪好的呢。”陆苗随口说道,识趣的没问玉佩为啥才拿回来。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过于猛烈,一路上都没什么路人。车辆刚驶出没多久,就见着前方在过马路的行人忽然就晕倒了。 张哥及时踩住刹车。 姜愿和陆苗心思各异,没看到前方道路上的异常情况。上半身因为惯性,倏地向前扑过去。 “夫人,小姐,你们还好吧?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提醒。有个人晕倒在我们车前面了。”张哥连忙解释道。 陆苗脑花被摇匀了似的,张嘴说胡话:“张叔你撞到人了吗?” 张哥面色一正:“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撞到人!分明是这人碰瓷,看着是个年轻小伙子,没曾想欻的一下就倒地了。” 他开车技术是专业的,再艰难的道路、再破烂的车他都能开。每次开车前都会检查车内设备,开车撞到人这种微乎其乎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姜愿有些晕车,强打起精神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吧。” 虽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但这会儿路上也没啥人。让这人在滚烫马路上躺着,指不定过几个小时人就晒熟了。 张哥会些基础的病情诊断,检查了下青年的情况,“夫人,他应当是中暑了。” 姜愿思索几秒,做出决定:“张哥,麻烦你将人扛上车吧,我们跑一趟附近的医院。” 今天当个好心人吧,就当是庆祝拿回了属于原主的东西。 青年身量修长,额前头发长又低着头,看不清脸长啥样。张哥将人放在后座上,那双歪曲的大长腿感觉占据了好大一片空间。 陆苗不乐意的撇撇嘴,不爱去挤着坐了,转身坐上了副驾驶。 将人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确实是单纯的中暑了。张哥缴完费用后,姜愿不等人醒就说要离开了。她可没上赶着照顾人的癖好。 不仅送到医院,还给缴费,她这好心人当的没话说。 还没走出病房,病房里的护士就跑了出来说:“几位家属,病人醒了。说要见你们。” 陆苗不喜欢医院的味道,烦躁的跺跺脚:“什么家属啊,我们都不认识他。姜姐,我们走吧,别到时候被赖上了。” 姜愿也觉得没见面的必要,歉意的对护士说:“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妹妹语气冲了些,她没有恶意的。里面那人我们真不认识,只是顺便将他送来了医院,麻烦你转告他一声,说我们走了。谢谢啊。” 这一番客气真诚的话不似作假,让护士脸色好看不少,“行,那你们走吧。” 前脚走出医院大楼,后脚就有人跟了出来。 “请问是你们送我来的医院吗?”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跑到跟前,轻声的礼貌询问。 姜愿懵了下,从他这身衣服颜色认出了这就是碰瓷的那个人。还真没注意到,他原来长的这般好看。 眼前青年容貌俊美干净,黑发遮挡下的眉眼斯文温和,五官精致秀气,身上带着一股淡泊宁静的书卷气。 和大佬是风格完全不同的美少年。 一旁的陆苗不关心他长啥样,心直口快的说:“对,是我们。你怎么还跑出来了,要再晕倒了我们不会再管你了啊。” 青年脸上扬起和煦的笑容:“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叫柳章青,方便留一个电话或者地址吗?” 说这话时,他看向的是中间的姜愿。 在来医院途中,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隐约听到有一道在他耳边说话的温柔女声。嗓音柔声悦耳,矮个子女生的嗓音明显不是,那便是她了。 姜愿一听到柳这个姓氏,就想起了有神经病似的柳知辰。欣赏帅哥的心一瞬间就淡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苗就一脸戒备的问:“你要干嘛?还想找上门不成?” 柳章青微红着脸,歉意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出门身上没带钱,医院费用……” 为避免陆苗张口,姜愿浅笑着婉拒:“没事,这没几个钱,你不用给了。抱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章青抿紧发白的唇瓣,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姣好背影,黑长的眼睫毛轻颤。 他犹豫了好几秒,到底还是没继续追上去,怕惹得她心生了厌烦。 傍晚。 被迫在外待了一整天的展昭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 她有太多想和小舅妈吐槽小舅的话要说,但小舅又一直在,把她憋得晚饭都吃的食不知味了。 这样的日子不想再过第二天了。 “小舅,小舅妈,苗苗表妹,我在这里打扰你们有一段时间了。托小舅的福,我快要上班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展昭曦脸上的悲伤不带一丝假的。 不知是在为明天在外奔波难过,还是在为离开这个家而伤心。 陆晟让没戳破她的小心思,淡声道:“工作后做事多动脑子,少让你爸妈操心。” 展昭曦虚心受教:“嗯嗯,我一定会的。小舅你就放心吧。” “小舅妈,苗苗表妹,以后等我有空再来找你们玩儿啊。” 第二天中午,展昭曦一改伤心悲痛的神情,哼着歌儿坐上姜愿送完饭回家的车。 昨晚闲聊时,陆晟让说以后都不用再给他送饭了。 姜愿没答应,中午出去跑一趟挺好的,就当是出门转转了。况且距离腿受伤到现在没多久,腿伤不容小觑。没养好老了有罪受。 但这两天她身子确实不舒服。 不过,姜愿想到自己白天出门去了姜家,还将一个陌生人送去了医院,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没去给他送饭的理由太牵强勉强了些。 今儿就又继续送饭了,就当是出门看看风景啦。 展昭曦中午回来是来搬家的,还特意喊了赵裴来送接送她。 临走前,还跟姜愿骂骂咧咧的说了陆晟让一堆吐槽的话。上车前,想起什么问道:“小舅妈,那睡裙你穿着还行吗?” 姜愿小脸一僵,“还,还行,挺不错的。” 展昭曦飞了个飞吻:“好哦,那等下回有新款了,我直接帮你买了啊。我有朋友在国外,容易买到些。” 姜愿笑不出来一点:…… “昭曦,这就不用了吧。家里有很多睡衣了。”试图打消她的大胆想法。 展昭曦不在乎的摆摆手:“哎呀,衣服哪有嫌多的啊。小舅妈,就这样说好了啊。我走啦,拜拜~” 压根不给姜愿说‘不’的机会。 姜愿无奈的叹了叹气,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回了屋里。然而,这次午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她就被痛醒了。 有预感的掀开被子,起身回头一看,一小块鲜红的血迹出现在灰白色的床单上。 “靠!”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姜愿就说这个月的痛感比前两个月要明显些,果不其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循着记忆拿着这年头特有的玩意儿,进了卫生间。 之后又强忍着身体不适,将弄脏的床单换了。好在她起来的及时,仅弄脏的表面的床单。 这一下午,姜愿痛苦不堪,看什么都不顺眼。 连好生待在窝里睡觉的小黑,都被她骂了一顿。 第43章 陆晟让脚步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就发现家里安静的不像话,听不到半点杂音。还奇怪展昭曦离开后就变这般冷清了吗? 走近一看,陆苗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只不过音量很小声,人都快凑到屏幕面前去了。 沙发边上的猫窝里,往日那只惯会上前来扑咬裤脚的小玩意儿,正规规矩矩的蜷缩着小身板睡觉。 听见男人回来的声音,小黑耳朵动了动,仍旧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陆晟让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客厅,偌大一块地方却没有姜愿的身影。沙发上孤零零的放着她最喜欢枕着的抱枕和鹅黄色的小毯子。 平时下班一走进家门,便总会看到她坐在那里,要么和陆苗一起看着电视,要么在逗弄着那小玩意儿…… 陆苗瞅着她爸那冷脸,嫌弃的在心里‘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楼上没人才小声说:“爸,别看了。你老婆可能还在楼上睡觉呢。” 下午姜愿那脸色惨白惨白的,小脸因为痛经皱巴巴的,嘴巴都没血色了。 把当时的陆苗吓了一跳。以为她有什么隐瞒着的病史,发病了。得知是来例假后,狠狠沉默了。 萍姐见状连忙给煮了姜糖水。 可惜姜愿喝了没啥用,小腹里像是有刀子在绞动似的,一阵阵的。额头直冒冷汗,更是心情止不住的烦躁郁闷,一个没憋住迁怒了在她脚边玩耍的小黑,随后就板着小脸上楼了。 关好门后,一个人躲被窝里嗷嗷的哭,眼泪不争气的打湿了一枕头。 哭着哭着有些体力不支,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期间,陆苗得了萍姨的话,狗狗祟祟的溜进房间查看了下姜愿的情况。看她睡觉中都还皱紧着眉头,没敢出声打扰,麻溜的又出去了。 一直睡到现在,也不知醒没醒。 正好她爸回来了,让他去探路太合适不过了。 陆苗鸡贼一笑,“爸,晚饭快好了,要不你上楼去看看我姜姐?到时候就一起下来吃晚饭。不过她身体很不舒服,爸你好好说话,不要冷着个脸,惹得她生气了我可不去帮你哄人。” 陆晟让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却没有犹豫的转身上楼了。 他依稀记得,早上出门前姜愿都还好好着呢,和展昭曦有说有笑的。 高大挺拔的男人在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漆黑眼眸若有所思,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静站了十多秒,他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在看到床上熟睡中的女孩,陆晟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些眼熟。前不久他才经历过。 只是这次情况和上次明显不同。 他视力很好,轻瞥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蹙着的秀眉,和那张苍白柔弱的小脸。枕头上好似有一小块洇湿的痕迹。 陆晟让结合陆苗说的话,走上前放轻了嗓音:“姜愿,醒醒。” 约摸睡一下午了,这样下去晚上还能睡得着?陆苗年纪小不知道,有经验的萍姐怎么也不多注意些。 姜愿睡得不安稳,听到耳边有声儿在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眼。 在床上躺了好久,人都有些睡迷糊了。在看到男人那张让人无端安心的脸庞后,身体各处半点没减少的酸痛让她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豆大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憋住,就哐哐的顺着眼角掉了好几滴。 她从小就不爱哭,小时候逢人便咧嘴笑。摔倒了也不哭,慢腾腾的爬起来又继续玩耍了。 亲戚们都说,姜愿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许是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姜愿很少有烦心事。考试考差了,姜爸姜妈不会说骂她,还会带她出门去吃好吃的,轮番开导她。 仔细想想,她记事以来唯有得知要和好友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的时候,两眼泪汪汪的。但更确切的说,这叫喜极而泣。为两人要奔向美好的未来而感到喜悦。 纯粹带着悲伤的哭泣,在姜愿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别看姜愿脸上笑容不断,实际上她脸皮超薄。在楼下时再不舒服都忍着。即使要哭,都是一个人躲着哭,不想让便宜闺女看到。好歹她也是个长辈,当着小辈的面儿哭的稀里哗啦像什么话。 而此时,她憋了许久的情绪在看到陆晟让这一刻,尽数崩溃了。 黑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那双漂亮生动的眼睛浸满了泪水,唇瓣紧抿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在商界运筹帷幄的大佬,懵了。大脑卡顿了好几秒,才拿了一旁的纸巾递给她。 “是发生什么了吗?”陆晟让语气略微僵硬的补充,“你说,我来解决。” 姜愿感觉被他直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飞快接过纸巾就把脸侧向了另一边,“没什么。” 被痛经搞哭了,说出来都丢人。她才不要说。 好烦!这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啊。 姜愿鼻头发酸,瘪着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无声哭泣。怕他再问,她拉了拉被子蒙住脑袋,嗓音沙哑的说:“你先下去吧,我过会儿就起床了。” 陆晟让没有回答,也没应了她的话离开。方才还对他伸出友好触角的女孩,顷刻间又缩回了保护壳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偶尔一两声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与女性接触少之又少的他,大部分时间里女人和男人没有区别,在他眼中只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类。 从陆苗的言语中可以看出,陆晟让对她算是半放养式的教育,像普通父亲一样是不可能的。 别说安慰年龄小不少且娇气软绵的小妻子了。 他也不曾想到,在姜愿面前会有束手无策的一天。 在陆晟让最初的设想中,和姜愿结婚仅仅是因为他年纪到了,需要一个妻子,陆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不等他细想,躲在被窝里的姜愿一个翻身,在感受一股热流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以为陆晟让走了,僵硬着身子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起身。 在看到和中午弄脏的同一块地方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下一秒,就看到了床边视线落在床上的陆晟让。 姜愿脑子哄的一声炸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爬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娇叱道:“啊啊啊,你背过去!”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陆晟让,慌乱移开了目光,听从了她的话转身背对着,黑发下的耳朵点点发热。 姜愿见他这般听话,暗自松了口气。她这时候也不方便有大幅度的动作,望着床单发愁。在想要用什么好遮掩些。 迟疑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决定。 “要不你还是下楼吧。” “你去卫生间清理,这里我来收拾。”男人语句不容置疑,习惯性带着发号施令的语气。 陆晟让顾及着女孩的脸面,没有说去叫佣人来换,边往外走边解释:“我去拿干净床单。” 留有足够的私人空间,方便她去卫生间。 姜愿脸颊红得滴血,哪还有心思空管床单,别扭下床后拿着东西直奔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开门出来时床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床单。陆晟让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脸色寻常。 至少姜愿没看出厌恶和反感的情绪。 “好了?”陆晟让闻声看去,只见着她低垂的眼眸和微湿的鬓角。 姜愿声若蚊蝇的‘嗯’了声,“我们下楼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走了几步后,姜愿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歉:“对不起啊,刚刚语气说重了些,也谢谢你帮忙。” 她那时又羞耻又尴尬,倒不是觉得例假见不得人,还有被陆晟让看到了她惨兮兮的模样。 陆晟让蓦地停住,姜愿直挺挺的撞了上去,好在撞到的是坚硬的脑门,没啥事。 “姜愿,我们是夫妻,也是人,你对我有情绪是正常的。还有,换床单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这么客气。 听到那声道歉和道谢,他心底是有一丝丝不舒服的。好像他做什么,都只能得到这用于外人身上的客气话术。 姜愿脸颊又红了红,“嗯嗯,我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始终走在前面一些的陆晟让缓慢了脚步,姜愿就仿佛突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前行。 在楼下等得花儿都谢了的陆苗,终于等到了这两人。为避免发生意外,她先是谨慎观察了下姜愿的脸色,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水润润的眼眶,鼻尖红红的。即使洗过脸,也难掩脸颊上的嫣红。虽说两人走一起,但她全程都低着头走路。 心大的陆苗,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有种她脑袋时亮时不亮的错觉。 陆苗咽咽口水,心想:啊这……她姜姐不会挨骂了吧? 不是都事先提醒了她爸了嘛,也不知道多随着她一些。作吧,等哪天老婆没了,有得你这个老头子哭的。 陆苗狠狠唾弃她爸几句,上前关心道:“姜姐,你还好吧?” 还凑近小声的安慰:“我爸就那样,你不要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有不开心的事和我说,我帮你一起骂他。” 离得不远的陆晟让:…… 他耳朵还没聋。 罢了,有陆苗陪她说说话也好。 陆晟让默默加快了步伐,好让这俩更方便说他的坏话。 姜愿还沉浸在不知如何面对陆晟让的纠结中,就听到了陆苗的这几句话,茫然道:“骂你爸干什么啊?” 陆苗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被我爸骂哭了吗?看你这眼睛好红,我爸真不会心疼人,我都跟他说了你不舒服。” 早知道这样,就换她上去喊人下来了。 没用的爸,连话都不会说。 第44章 “虽然让我帮你当面骂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但背地里还是可以骂骂的。”陆苗神情严肃的出着主意,试图让姜愿能开心一些。 她爸不给力,那就只能她亲手上阵了。 姜愿心里暖暖的,“苗苗,让你担心了。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眼眶红是我小腹太疼给痛哭的。” 怎么感觉在便宜闺女心里,大佬就是个冷酷无情、整天训斥人的性子啊。 每回她和陆晟让有单独相处,陆苗看到后的第一句都是“我爸没骂你吧”类似的话。瞧瞧这爹当的,让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苗苗,你是不是对你爸有什么误解呀?”姜愿组织了下语言,柔声询问。 陆苗回回担忧她挨骂,仔细一想,她好像还真没被陆晟让说骂过。 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陆苗心领神会,揉脸思考:“可能是我爸气势太威严了?你又长了一副谁都可以欺负的脸,我就老是会担心你被我爸骂。” 噢不,她姜姐可真是个惑人心魄的小妖精,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不自觉的偏向她了。偏偏她还一点没察觉到,觉得这想法都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她爸,无所谓的啦。反正这父女情稀薄得很。 陆苗想通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错,笑眯眯的挽上她胳膊:“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嘛。走走走,我们去吃饭。萍姐今天做了糖醋里脊肉,还煲了山药羊肉汤,我闻着可香了。” “中午你就没吃什么,等会儿要多吃点。多补补,听说来那个期间不管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呢。先前我还盼着来,现在看你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嘶~最好是别来了。” 乔雯也来了例假,她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吃好喝好没烦恼。哦,可能是因为这个,她还长个子了。 之前都没有陆苗高的,现在都高出她一根手指的厚度了。可恶啊,这又让她羡慕得很。 姜愿浅笑着跟她科普:“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来例假不是谁都会痛的。说不定你就不会疼呢。” 陆苗不大信,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女生会来这玩意儿啊?男的就什么都没有。” 声音含糊,姜愿没听清楚她说的内容,侧目轻问:“怎么了?” 陆苗撇撇嘴,看了看坐在餐桌前的她爸,“没怎么,吃饭吃饭。” 原主和父女俩的口味相差不大,萍姐做的饭菜确实美味又营养。但对姜愿来说,有点太平淡了些。 姜愿来了后,桌上就慢慢的多了一两道放辣椒的菜肴。 开胃且下饭。 吃饱喝足后,姜愿身体上的疼痛减弱了,唯独后腰和胸前酸胀得不行。 在藤椅上歪着身子坐了许久,手里的书看不进去一个字。直到快近十点,在书房的陆晟让才忙完回到卧室。 清闲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几个月有的忙了。 回来便看到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的女孩还没闭眼,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大脑空空如也。 姜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觉得侧躺和翻身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动作。 今儿她已经弄脏俩床单了,萍姐倒没说什么,可她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还没睡?”陆晟让随口一问。 姜愿片刻回神,苦恼着小脸朝他望去,说:“下午睡多了,现在有点睡不着。你忙完了嘛?” 两人像寻常夫妻一样,顺其自然的聊着天,说着话。神态自若,好似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相处的。 陆晟让颔首:“嗯,接下来会忙起来了,你身体不适,中午就好生待在家里休息。以后都不用来送午饭了。” 腿伤养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让她冒着烈日每天跑一趟了。 姜愿没挣扎,有气无力的说:“嗯,好吧。” 明明是件好事,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陆晟让见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拿衣服的手一顿。继而垂下眼睑,黑长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波澜情绪。 —— 快乐的假期总是过得极快。 仿佛眨眼间,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溜走了。漫长的炎热夏季过去,迎来的是天气逐渐凉爽的秋天。 北方的秋天很有季节变更的特征,花园里的植物开始慢慢枯黄了。在一处墙角,拳头大小的菊花肆意绽放着,花瓣丝丝缕缕,宛如一个个美丽的花仙子。 金秋九月,陆苗正式步入高中生涯。 开学那天,姜愿陪她去学校报道。 “终于开学了~在家玩儿的都快无聊死了。”陆苗兴致勃勃的望着窗外,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着同学们的踪迹,眉眼雀跃。 初高中都在这一天开学,学校门口堵满了家长和各年级的学生。 车辆开不进去,两人步行进入学校。 陆苗瞥见人群中的李武,小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李武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毕业了吗?” 李武老脸一红,“没能毕业,我留级了。” 这事儿他嫌丢人,在暑假时就没告诉陆苗。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被她撞上了。 “这样啊。”陆苗抿紧嘴巴,忍住没笑出声。 李武看着她白嫩的脸蛋,心底有些愧疚的挠了挠脑袋,踌躇了下问:“陆苗,这几个月温屿有联系过你吗?” 陆苗笑容淡去,“没有。” “他上个月给我写信,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让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说他本来是想给你写信的,但他怕你不看就没写。温屿在那边过得好像不怎么好。” 李武没说的是,温屿还问他借钱了。 他不傻,温屿第一次写信联系他,目的就是借钱和向陆苗道歉。这道歉先不说是不是诚心的,但温屿把他当猴儿耍的行为,让李武很生气。 看完信件后,他便撕碎扔灶里烧了。 没有回信。借钱?那不可能的事。 五月温屿走的时候,他出于多年朋友的不忍之心,把私藏的零花钱就全给了出去。 李武现在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当好心人,人家都没把你当兄弟。蠢死算了。 陆苗淡定的说:“我和温屿没关系,他过得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让李武替他道歉?亏得温屿想得出来,该不会是下乡后把脑子给用坏了吧。真把她和李武当傻子了? 见比自己小的陆苗都这般冷静果断,李武泪流满面,属实是被自己给蠢哭了,“你这样想就很好,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姜愿听完两人的对话,安心了。 小说剧情里,作为男主好兄弟的李武,前期就是出钱出力的大冤种之一。温屿能在乡下和女主相知相爱,多亏有他提供基础的财力支持。 现在好了,李武和陆苗都清醒了。那男女主的感情还会顺利吗? 不过这不在姜愿的关心范围之内,管他会咋样呢。 李武才注意到一旁的姜愿,先前无意见过两回,脸顿时黑红黑红的:“陆苗,我先走了啊。” 陆苗的这个小后妈,看起来像她姐姐一样,好年轻啊。 大概是真没放在心上,陆苗和姜愿循着指示牌去教室报道的路上,她没扫兴的提及温屿的事。 似乎这事并没有在她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姜愿也没追问,便宜闺女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可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选择大胆相信她说的话。 高中教学楼在学校西边,和初中教学楼是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一中的校园很大,风景不错。 陆苗在教室走廊外就瞧见了坐在窗边座位上的乔雯,兴奋的冲她招招手。 “雯雯!你旁边座位给我留着啊。” 乔雯笑嘻嘻的探出头来,“那必须的。” 将人送到教室报道,姜愿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好了苗苗,你进去吧。那我回去了。” 陆苗一心想和好友聊天叙旧,“嗯嗯,拜拜。” 在姜愿离开教室后,她兔子似的蹿到乔雯旁边坐下。 刚放下书包,后座的男同学就用笔戳了戳她的背,好奇问道:“陆苗,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你姐姐吗?” 一中教学资源丰富,初高中都是京市数一数二的。所以大部分初中生都会选择直升高中,就导致了班上有好一部分同学都是认识的。 陆苗不高兴的打他手背一巴掌,“方正!你手怎么这么贱啊,说多少次了别戳我背。” 方正低头认错:“我错了。要不你让打一下消消气儿?” 陆苗懒得搭理他:“你听我说过我又有姐姐吗?那就是你一直好奇的人。” 方正嘴巴张大,能装下一个鸡蛋,“她,她就是你爸娶的老婆啊?我听人说过,她和姜清风是姐弟。天啦,那你和姜清风岂不是差一个辈分了。” “陆苗,你还不知道吧,姜清风和我们一个班。他刚才出去了,你们才没撞上。” 辈分什么的,陆苗就没在意过。她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姜清风啊?” 方正:“上学期认识的,见过他好几次就记住了。” 陆苗立马想起了另一个奇葩,站起来环视教室里的人,连忙问:“姜明月没和我们一个班吧?” 乔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把扯过她坐下:“放心啦,她在隔隔隔隔壁班呢。就她那辣鸡成绩,怎么可能进我们六班啊。” 陆苗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姜明月,就觉得这人是个麻烦精。惹上就跟狗屁膏药似的,拽不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方正不解的问:“姜明月不是你后妈的妹妹吗?怎么瞧着你好像不太待见她的样子啊?” 外人对姜家人了解得不多,自然就不知其中的龌蹉事。 陆苗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呵呵,姜明月那个假惺惺的玩意儿,才不配当她的妹妹。方正,以后看人多擦亮眼睛,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姜明月看顺眼,除非她眼瞎了。 乔雯余光瞥见走进教室的姜清风,不出意外应该是把这段话全听到了。她在桌底下伸手拽了拽好友的衣摆,轻咳一声。 “苗苗,姜清风在你身后。” 陆苗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姜清风坐在过道另一边。恰好在同一排,“所以呢,我还怕他不成。” 下一秒,她看着肉乎乎的小胖手,轻飘飘似炫耀般的说: “哎呀,今天是姜姐送我来学校的,还送我到教室里了呢。有些人啊运气不好,连亲姐的面儿都没能见到。” “真的好惨咯,我表示深感同情。” 这语气贱嗖嗖的,听得乔雯和方正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姜清风,生怕他一个没忍住上手了。 可惜姜清风早看清了陆苗的习性,面色自若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实则心里后悔死了。 刚才他怎么就不在教室里呢,都没能看到大姐。 而陆苗说的那些关于姜明月的话,说的又没错,他果断忽视了。反正姜明月也没把他当弟弟。 前几天,姜明月发现放在抽屉里的玉佩不见了,不敢让姜大成知道,就跟个疯婆子似的跑来质问他,是不是他拿走的。 姜清风承认了,还嗤笑着反问一句:“姜明月,玉佩的主人是你吗?我只是将它物归原主罢了。” 说完,就将人强行扔出了房间。 姜明月气到爆炸,但清楚和他继续吵架没有好处,只得去跟李秀雪说了玉佩被拿走的事。 李秀雪非但没安慰她,还训斥了她一顿:“拿走了就拿走了,一块玉佩而已。明月,你能不能懂点事?妈妈现在没空管这些小事。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陆苗搞好关系。” 李秀雪和姜大成的感情出了问题,这段时间姜大成连家都没怎么回了。吵架归吵架,但从没想过要离婚啊。 姜明月失望的怒吼:“妈!我从小到大还不够懂事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陆苗那个野种是怎么对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我要去讨好她啊。” “姜愿和那野种关系那么好,平时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还让我去丢脸……” 隔着房门,姜清风都能听到她尖锐高亢的嗓音,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抓挠般的让人刺耳不适。 他放下了书本,顶着大太阳从后门跑了出去。一路奔跑向前,汗水夹杂着泪水滴落在滚烫的地上。 姜清风站在岔路口,望着湛蓝炽热的天空,心中一片迷茫。 世界辽阔无垠,却好像没他的容身之处。 第45章 (大修,宝宝们重新看一下) 随着陆苗开学,工作狂陆晟让也逐渐恢复了以前的工作时间。 公司的事姜愿不懂,但明显感觉到他忙起来了,每天回家后还会在书房待许久。经过两个多月的好生修养,他的腿伤彻底好了。 这不卸下拐杖没几天,就马不停蹄的出差了。 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姜愿一个人在家待着闲的快要发霉了,想着出门也没个一起逛街的朋友,索性就去老宅陪两个老人家。 闲聊时,梅杰得知她想出去找个工作,非但没有阻止,还很高兴的给出建议:“很好啊,阿愿想做哪方面的工作呢?我和你爸认识的朋友多,应当能帮上些忙。” 话应刚落,一旁的陆建行一脸严肃的建议:“要我说就让晟让在公司给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你们夫妻俩在一处,每天上下班都挺方便的。” 儿媳妇身体娇弱,离得近那狗脾气的儿子也好照料些。 梅杰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儿,但也不想勉强她,中肯的说道:“老头子的话你听听就行,去不去公司还是看你的意愿。” 姜愿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委婉道:“爸妈,不是我不想,是我没那个能力。我高中毕业后就没上学了……” 原主成绩从小到大都很拔尖儿,高中快毕业时,学校方面惜才,就想过推荐她去念大学。 但李秀雪没答应,姜大成也觉得女儿读那么多的书没啥用,就随了妻子的话。原主就这样被迫失去了逃离姜家牢笼的一个大好机会。之后几年时间,待在令人窒息的那一小方天地,渐渐与外界失去了必要的联系。 在和陆晟让有接触前,原主甚至差点被姜大成因为利益,‘卖’给了一个离异带两娃的中年富商。 得亏陆家家大业大,比那富商好了几十倍不止。要不然姜大成才不会轻易吐出快到嘴里的东西。 这话一出,梅杰和陆建行不由想到了先前看到的相关资料,齐齐皱紧了眉头。 在小儿子提出要娶姜愿时,梅杰就托人将姜家上上下下查了个遍。当然,这未来儿媳妇自是重中之重。所以很清楚姜家得寸进尺的嘴脸,也明白若没有他们的阻拦,姜愿肯定能走的更高。 姜愿既然是陆家的人了,那肯定是希望未来她能越来越优秀的。 不说为陆晟让解忧答惑,单就充实自身的知识和阅历也是好的。年轻人整天窝在家里没个正形,出去拓展拓展视野,多交些朋友也不至于每天围着那个家转悠。 “这有什么的,谁还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阿愿你这般聪慧,那些死知识必是不在话下的。”梅杰柔声安慰道。 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事,梅杰随后又转移了话题:“工作的事儿不着急,我们慢慢挑选,总会有你喜欢的。” 陆家也不需要她挣钱养家,出去工作就图个乐呵。 梅杰心底倒是希望她去上个大学镀镀金,但目前国内大学形势不算好,国外大学意味着小夫妻俩要分居两地。一时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索性就先不说了。 姜愿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她想着在家待着人都快发霉了,出去找个工作打发时间。明年下半年就恢复高考了,她打算到时候和陆晟让商量去读个大学。虽说以陆家的能力让她现在就进入大学是不难的,但她不想这样,原主也不想这样。 毕竟人生几十年,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等到大学毕业后,再找个轻松些的铁饭碗工作。 就算没有陆家养着,也能好好的生活。 别看姜愿平日里没提过正事,实际上心底早想过千八百回了。 陆晟让是根粗大腿不错,但万一哪天人家遇到真爱要和她离婚了。到时候她要学历没学历,要朋友没朋友,要工作没工作…… 梅杰爱怜的拍拍她的手:“晟让那里你看着说,他要是敢说你一句不是,我去公司打断他的狗腿。” 旁边的陆建行向来是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帮腔道:“就是,小愿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那小子腿好没多久就又出差了,你就甭搭理他的想法。” 姜愿胸口闷闷的,鼻尖直发酸,“爸,妈,谢谢你们。” 她的运气似乎很好,来到这陌生世界后,除了偶尔有扫兴的姜家人外,她遇到的、接触到的人都是各有各的好。 尤其是梅杰和陆建行这对父母,随着一天天的相处下来,她能感受到两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陆家儿媳妇才对她这般好的。从最初的带她去看中医,送各种补身体的药材食材,关心她受没受委屈,到现在的因她一句想出去工作就鼎力支持着,生怕她受了丁点委屈。 不是亲生父母,却胜是父母。 在他们在言语行动上,姜愿感受到了姜爸姜妈对她的同样爱意。好像身处不同时空,爸爸妈妈仍在身边陪伴着她。 梅杰笑容深厚,“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和老头子年纪大了,你来陪我们说说话的时间比我那几个儿女都多。你啊还小,若不是晟让横插一脚提前拉你步入婚姻,你应当有更好的未来的。” 有些时候,她内心是觉得蛮对不住小儿媳妇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样被大尾巴狼给叼回了家。偏偏家里那个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可成都成一家人了,还能让两人离婚不成。小儿子没脸没皮,她和老头子这俩当长辈的就只能尽量对她好,在别的方面多弥补她了。 姜愿没忍住,孩子气的扑进她怀里,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就打湿了眼眶,“妈,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该谢谢陆晟让和陆家人的包容。 如果没有陆晟让,那她穿过来面临的可能就是秃头啤酒肚中年男和一对折腾死人的继子继女了。光是想想,姜愿就浑身颤抖了下。 不行不行,这太特么恐怖了。 梅杰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心想:真硌手,养了几个月怎么就没养出点肉来呢。看来还得继续好好养着,争取身上多些肉。 正好老头子的战友寄来了一些东北的土特产,待会儿让阿愿带些回去尝尝。 “阿愿,这几天你回去就好好想想喜欢什么工作。”梅杰细心叮嘱道,“不要怕,一个不行咱们就换下一个。” 姜愿红着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老宅陪着老两口和和美美的用了一顿午饭,姜愿又带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 工作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好的。 梅杰倒真心想让姜愿去陆氏做文职工作,在自家人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等陆晟让前脚从外省回来,后脚就接到了来自亲妈的电话。得知此事后,在公事上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破天荒的答应了让姜愿来公司的要求。 晚上睡觉前,他看着坐在窗边的女孩眉目间的忧愁,出声道:“姜愿,你可以来公司。” 实则在发呆的姜愿‘啊’了声:“爸妈跟你说了啊?” “嗯。” 姜愿竭力组织了下略显贫瘠的言语:“其实你可以不用当真的,我会的不多,去公司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晟让没强求:“那你想好做哪方面的工作了吗?” 姜愿苦恼的摇摇头:“还没,我没选工作的经验。不知道什么适合我啊。”她这几天烦躁得很,每天光是为了想工作,头发都被她扯掉了一大把。 陆晟让想起她似乎格外喜欢文学,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去报社工作如何?我看你对文字比较敏感。” 书房的书架上堆满各种文学书籍,国内外的都有,新的旧的亦有,有的书封面还包着书皮。看得出来,每一本都爱护的很好。 姜愿眼睛一亮,“我能去吗?” 问完后又很快的低下了头,“我不太懂报社会做些什么工作……” 陆晟让:“不碍事,进去后会有人带你的。要去试一试吗?” 姜愿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点下了头。凭借她自己,找到一份工作的几率几乎为零。有陆晟让的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陆晟让也不是一味的纵容她,“先别急着高兴,我只是给你一个去面试的机会,具体会不会被录用,还得看你自身本事。” 姜愿忙不迭的再次点头,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嗯呢,谢谢你呀。” 陆晟让咳了咳,起身道:“嗯,我下楼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男人回来了。 姜愿凑上前眼巴巴的问:“怎么样?” 女孩的眼神格外专注,轻轻一瞥,就能瞧见那双眸子里装满了眼前人的倒影。 陆晟让不自在的撇开眼,“说好了,明天上午去明和一趟。” 明和报社是京市有名的报社之一,影响力和销量都不容小觑。陆晟让和报社主编是大学时期结识的一位朋友。 姜愿琢磨着,随口一问:“我一个人去吗?” 明和报社,这名字有丢丢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说过。她想了又想,还是没记起这耳熟从何而来。 陆晟让以为她是害怕,犹豫了下:“明天上午公司没什么事,我陪你走一趟吧。” 这话能从一个工作狂嘴里说出来,不亚于铁公鸡说他今天请客。 姜愿感动坏了,激动之下用食指拇指给他比了个心:“你真是个好人。” 陆晟让看着她奇奇怪怪的手势,不解其意。而这句‘你真是个好人’落在耳里,也浑身不得劲儿。 次日。 因为要陪姜愿走一趟报社,陆晟让想着等她的事情解决好后再去公司也不迟。 明和报社在家和公司的中间地带,去就是顺路的事儿。 姜愿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坐立不安的问身边人:“还有多久到啊?我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工作,穿书前她连兼职和暑假工都没做过,妥妥的职场小白。此时的大脑紧绷得一片空白,连等会儿见面后要说些什么都没数。 “大概还有两分钟,不用紧张,他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尽全力就好。”陆晟让的嗓音沉稳有力,莫名就安抚了她躁乱浮动的心。 姜愿深呼吸一口气,下车时淡定从容不少。 报社门口迎上来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头顶发丝略有些稀疏,脸上笑容可掬,“陆老弟,好久不见,真是你啊。昨晚接到电话还以为是梦呢。” 陆晟让脸色温和几分,“好久不见,舒主编。” 他介绍道:“这是我妻子姜愿。” 第46章 平平无奇的一句介绍,让姜愿小脸有些发烫。 她稳住心神,看向决定她这一年工作的领导,落落大方的问好:“您好,舒先生,我是姜愿。” 舒伦爽朗的笑道:“这么客气作甚,叫我一声舒大哥便是。陆老弟,你和弟妹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呐。走,咱们进去说话。” 当年报社遇挫,差点一蹶不振。多亏有陆晟让的资金援助,才让报社慢慢好转起来,逐渐发展成现在这般大的规模。 可以说没有陆晟让的话,这报社早就玩完了。如今弟妹想进报社,他没理由不答应。 三人熟稔的说着话,朝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一旁的主编更是笑容满面,和平日里整天臭着个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会儿报社的工作人员陆续来了,瞅见这炸裂的一幕后,纷纷探头探脑的交谈着。 “主编旁边那两人是谁啊?关系好好的样子,你们看到没?该不会是主编亲戚吧?想来我们报社工作。” “啊?可是我们报社人都满了,再来岂不是跟我们抢活儿干吗?” “……你们长点眼睛行不?那对男女一看就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跟我们抢活儿干,你想多了吧。” “文雨姐说的有道理诶,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人是从外面那辆车上下来的。我劝你们说话还是注意点,别到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坐在角落的杨文冬,望着姜愿远去的窈窕背影喃喃道:“那个女孩我认识。”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大家的注目。 “文冬,你真认识啊?有这人脉,你还至于干这工作?” “哈哈哈,就是,杨文冬你就别说笑了。人家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一看就知道你和人家不是一路人。” 杨文冬涨红着脸辩解:“我真的认识,没骗你们。那女孩叫姜愿,等下他们出来你们去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他把人家名字都说出来了,大家半信半疑。 “那怎么从没见你提起啊?” 杨文冬木讷道:“我们有好几个月失去联系了。” 众人表情不一,但都没再接话。 杨文冬哪能看不出他们眼中的嘲笑和不屑,心里愤恨不平,却又不敢表达出来。低下头继续干着扫地的杂碎小事。 办公室里。 舒伦和陆晟让叙了会儿旧,随后就简单问了姜愿几个问题,便说:“好了,弟妹想什么时候入职呢?” 姜愿一脸懵:“这就好了?” 她咋感觉有些敷衍,像是看在大佬的面子上才象征性的询问了几句。 舒伦笑着点头:“好了。只不过报社工作繁琐复杂,弟妹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建议,弟妹可以先来体验一段时间,看能不能跟得上。” 给人安排个轻松些岗位,他还是能办到的。报社那几个老家伙,多少会看在陆晟让的面子上给这新人一个机会。除非他们是不想继续干了。 后面姜愿若是做的好,那就正常工作做实事;若是不得其意,那就安排她做些不重要的工作。这样大家都不会闹得难堪。 姜愿紧张的舔舔唇瓣:“嗯嗯,谢谢舒主编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舒伦别的不怕,就怕这娇气的弟妹到时候嫌工作不好干,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陆老弟的眼光,陆老弟看中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吧。 好一会儿没出声的陆晟让,突然开口道:“舒主编,我家阿愿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报社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舒伦听得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好好,有我在,绝不会让弟妹受欺负的。陆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姜愿哪能听不懂这对话的潜在意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陆晟让见事情办妥,起身告别,“舒主编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和阿愿说。” 姜愿跟着他出了报社,精致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双手攥在一起,忸怩的问:“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她好像很少听到陆晟让这样喊她,普普通通的‘阿愿’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分外的不一样了。宛如情人依偎在一起时,语调磁性沙哑的轻唤。 和其他人这样喊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陆晟让垂眸,看着女孩乌黑的头顶以及余光中一抹忽来忽不来的飘扬裙角,胸口微动:“舒伦欠我一个人情,他会多多照看着你的。你在这里工作我也能放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愿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晟让又道:“嗯,我先走了。”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车子远去,姜愿脚步沉重的回了报社。 刚一进门,舒伦就冲她招招手,“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成员,姜愿。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多多互相帮助啊。” 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集中在这个漂亮年轻的女孩身上。 姜愿被迫接受目光洗礼,硬着头皮露出微笑,“大家好,我是姜愿,以后多多关照。” 在舒伦有意的带领下,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拍掌声。 “文雨,小愿以后就由你带着。你是报社老人了,手下出过好几个优秀的人才,不要让我失望啊。” 文雨早有预料,淡定应好:“行,主编放心吧。” 等舒伦转身走进办公室,文雨看了看座位布局,雷厉风行的安排着:“小杨,小李,你俩去抬张桌椅出来放这儿。小灵,你拿帕子和打点水来。” 过了两分钟,文雨看向姜愿:“喏,自己清理吧。好了再跟我说。”说完,她就坐下开始手头的工作了。 姜愿愣了愣,弯腰收拾起沾了这灰尘的桌椅。不算脏,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 她提着水桶刚想问这东西放在哪儿,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杨文冬凑了上来,殷勤的接过水桶:“小愿,你怎么来这里了啊?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没有你的消息,着急死我了。” 姜愿皱紧眉:“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这男的怎么一副跟她认识的样子。 杨文冬傻眼了,急切的说:“小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杨文冬啊,我们之前还经常联系着呢。” 姜愿沉默了十几秒,终于有了点印象,“哦,你就是上回在大街上我说我结婚了,你还问我以后还能不能当朋友的那个男的。” 身后在听悄悄话的人,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杨文冬急了:“小愿,我当时是担心你。毕竟你忽然就结婚了,我怕你是被你爸妈逼迫的。在那之前的几个月里,你说你过得很不开心……” 姜愿拿过水桶,不想跟他说话:“停,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还翻旧账呢。再说一遍,我和你当不了朋友。麻烦你离我远点。” 杨文冬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离开了。 姜愿也没想到在报社还能碰到这人,感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第一天上班,那摸不着头脑的滋味不好受,一切东西都需要现学。 而文雨工作忙碌,能给她答疑解惑的时间很少。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不懂的问题堆积着,称有空时再一起问完。 午饭是张哥送来的,还有一些包装成小份的精致小点心。一看就是萍姐给她准备的。 姜愿在下午上班前,一视同仁的给每人桌上都放了一份。 这又是不同车的送饭,又是送点心,家里没点实力不敢这么折腾。让报社成员对她态度客气柔和不少,还主动问她有没有不懂的。 傍晚,报社下班了。 文雨忙完回头一看,姜愿还坐在那儿,认真研究着手头的资料。 在心底点了点头: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她还担心是个麻烦精,没想着工作态度还行。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要比常人有更多的耐心。 她表情温和不少,走过去敲敲桌子:“下班了,明天再来看吧。” 姜愿抬头:“文雨姐,我这一页看完就走。你先下班吧。”最后一页了,不看完她心里不舒服。 文雨:“行。” 姜愿走出报社时,秋天黄灿灿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远远瞧着像极了一副美丽的油画。 她仰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一眼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熟悉车辆,身体心理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姜愿兴冲冲的跑上去,打开车门,见到了在看文件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让张哥来接我的吗?” 陆晟让头也不抬的说:“顺路。” 姜愿没有说话,开了一半的车窗,惬意望着窗外的夕阳。盯了一天的纸质资料,眼睛都快瞎了。 果然工作就没有不累的。这还是她通过大佬关系找的工作,要是靠她自己,不敢想会累成什么狗样。 陆晟让:“工作还适应吗?” “还行。”姜愿托着下巴,好奇的问,“你每天看那么多的文件,眼睛不累吗?” 下班后都还要加班几个小时,这一天的工作量不可想象。有钱人的钱也不好赚啊。 怪不得那些总裁、大佬啊,一个个不是这儿有病,就是那儿有病。换任何一个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不得病才怪。 姜愿默默吐槽着。 陆晟让薄唇轻言:“习惯了。” 姜愿长叹一声,侧目看着他俊美的侧颜:“竟是习惯了。陆晟让,你会有感到累的时候吗?” 她知道,大佬腿受伤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梅杰出手干预,他的工作生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陆晟让翻页的手一顿,目光在一瞬间丧失了焦点。 从没有一个人会问他,累不累。 第47章 好几秒过去,姜愿见他眼神愣愣的没说话,蹙着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这咋还突然当起了木头人啊,唔……她方才也没说什么离谱的话呀。 哦,她好像直呼大佬的姓名了,喊的还怪顺口的。大佬不能因为这不高兴了吧? 姜愿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喊什么称呼比较好。‘晟让’太亲密了,有点肉麻受不了;‘陆先生’太客气了,不符合夫妻关系。 前者用于对外的称呼上,后者没喊过。两人相处时,最适合的那就只有喊名字了。 陆晟让回过神,那双幽深眼眸装着姜愿看不懂的情绪:“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姜愿见他脸色无异常,勉强相信了他说的话:“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工作时间太长累着了。要不你把文件放一边,先让大脑和眼睛休息休息?” 她指着窗外投射进来晚霞光芒,“忙碌了一天,在下班路上就给自己放个假呗。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累坏了就太亏了。你看那天边,下午六点的夕阳很漂亮的啦。” 陆晟让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大片大片的绚烂晚霞挂在辽阔的遥远天边,霞光似乎触手可及,又好似遥不可及。 他确实没有欣赏过六点的夕阳,或许往常走出公司时会无意瞥见一眼,但也不曾将这无用的东西放在心上。 “嗯,是很美。” 陆晟让合上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将目光移向了她的那边。晚霞照映在女孩生机勃勃的姣好面容上,宛如笼上了一层极富美感的神秘面纱。 一时竟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作为报社新人,前期的学习工作大部分要靠姜愿自己。 好在她对文字类的东西比较敏锐,脑子在这方面又转的快。加上同事们见她和舒主编关系不一般,怕被穿小鞋又觉得得罪不起,至少表面上对她的接纳度蛮高的。 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同事们都好心的一一解答。 姜愿何尝不知他们有在背后议论,但她确确实实是有走后门进入报社的。让人说几句又不会掉肉,索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平时就努力把工作做好,虚心跟着文雨姐学习做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报社成员对她改观不少,明白她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精致花瓶。议论和流言蜚语少了,交流谈话间多了几分真心。 舒伦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接触下来,觉得姜愿还真挺适合干这一行的。脑子转的快,举一反三,掌握的基础知识也不比在报社干了几年的成员差。关键是人家谦虚好学,从不摆有钱人的架子。 就连在工作上容不得一点差错的文雨,对姜愿的态度也逐渐好转了。有时出外勤,还会叫上她一起去学习。 京市郊区的冬天,遍布萧瑟寒意。草木枯萎,光秃秃的树枝扎根在黑沉沉的天地间。石桥下是干涸的小河沟,有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岸边杂草丛生。 天边聚集着大片的乌云,寒风呼啸,吹得脸刺骨的生疼。 “这天儿该不会要下雨吧?”背着军绿色挎包的葛洲推着自行车,望着情况不妙的天说道。 今年天气奇怪得很,按往年惯例,这十二月已经在下雪了。今年连雪的影子都没见着,大家都在猜测啥时候才会下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这村子到市区骑自行车要近一个小时,路上弯弯绕绕的,村子外有段路还是泥巴路。一下雨自行车挪不动半点,彻底熄火了。 文雨呼出一口热气,询问正事:“照片都拍好了吗?” 葛洲肯定道:“放心,走时我都检查过了。” 一旁的姜愿被寒风吹得缩了缩脖子,跟着说:“文雨姐,该记录的我也都写本子上了。” 她手里推的自行车,还是陆苗的那辆。自从知道会时不时到处奔波后,姜愿就和陆苗商量好了,征用了这辆自行车。 文雨满意的点点头:“行,今儿天气不好,我们也抓紧该返程了。” 这雨说不定哪时就落下来了,被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和葛洲倒没什么事。毕竟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这小姜可能不太行。 舒伦和文雨是多年同事加好友,这也是当初舒伦想也不想直接把姜愿交给她来带的原因。 关于姜愿的背景,舒伦考虑到陆家的特殊情况,不想节外生枝就没和文雨细说,只让她比往常多一分耐心带着就行。 文雨了解他的为人,虽没多问,但也能根据姜愿的日常猜到些什么。 “走吧走吧,趁雨没落下我们骑快点。”葛洲手脚利落的跨上自行车,右脚一蹬便走了。 姜愿搓搓快冻僵的双手,又把脖子上的围巾往脸上遮了遮,才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 好在上天是眷顾三人的。 直到平安回到报社,这雨也没下下来。乌云倒是越堆积越厚,压的人喘不过气,像是在憋一个大的。 在众人低头忙碌中,初雪就这样静悄悄的降临了。 报社成员大多数都是北方人,要么也是在京市待好些年了,对雪不怎么稀罕。看到空中飘着洁白透明的雪花,也就淡定的‘哦’了声后,就又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了。 可自小生活在南方的姜愿稀罕啊,要知道她有生之年就见过两次雪。她忍着跑出去看雪的冲动,煎熬到了下班。 此时雪越下越大,路面、树枝上、房屋顶部、路边路灯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今天接姜愿回家的车还没来。 她站在路边等车,张开手掌接雪花,新奇的看着雪花落在手心又一点点化为不起眼的水珠,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纯洁无瑕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那张脸蛋愈发娇嫩动人。 杨文冬出来时就见到了这令人心动的美好一幕,眼神痴痴的看呆了。路过的葛洲给他一肘子,“喂,杨文冬你傻站这儿干嘛呢?” 看他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姜愿看,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关于他和姜愿的传言。表情一言难尽。 葛洲不是爱八卦的人,好心提醒道:“杨文冬,人家小姜结婚了。你那眼神收敛着行不?” 小姜这女孩模样漂亮,性格温柔好相处,招人喜欢也正常。但人家向来本本分分,从没有和哪个男的有过多的接触。 杨文冬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雨伞,“我知道她结婚了,我没别的意思……” 葛洲嘴角抽抽,都是男人能不知道这心里会想些啥。好话难听,说多了不招人待见,“你知道就好,小姜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杨文冬工作能力一般,还惯会耍小心思。反正他是不怎么看好这人的。 葛洲走后,杨文冬咽咽口水,还是朝着姜愿走去:“阿愿,伞给你用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淋雪了。” 姜愿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想和这傻逼说话,她往前面走了几步,当做没听到的样子。 杨文冬跟看不懂脸色似的,又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阿愿,你莫要任性,身体是你自己的……” 姜愿冷着小脸转身,“杨文冬,我们不熟,劳烦你喊我名字就行。身体是我的,我爱咋样就咋样,你管不着。” 她怕她微笑说话,都会被这人解读成对他有意思。 杨文冬不依不饶的说:“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姜愿直接捂住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抗拒模样。 而远处行驶而来的车辆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紧闭,看不清车内景象。 在进入这条街道后,后座上闭眼小憩的男人准时睁开了眼。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了站着白茫茫间的姜愿身上。 当然也看到了和她说话的弱鸡男人。 陆晟让眯了眯眼,在看到姜愿唯恐避之不及的动作后,脸色平静自若,仿佛那一幕并未入他的眼。 姜愿终于等来了车,拍拍身上的雪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关上车门那瞬间,她不大高兴的撅着个嘴说:“你今天来晚了。” 前面司机忙解释:“夫人,不关先生的事,怪我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姜愿怪错了人,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陆晟让抽了几张纸给她:“擦擦头发。” 姜愿不走心的擦了擦,随口说道:“这雪下的好快啊,两个小时都没有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了。” 陆晟让没接话,半晌后才不动声色的问:“你和同事闹矛盾了?” 姜愿脑子卡壳了下,好几秒反应过来,不确定的说:“你是说门口看到的那男的?” “嗯。” 姜愿理着头发丝,“什么矛盾啊,就这人单方面跑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烦死他了。他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搞得外人看起来我和他以前有什么猫腻呢。” 这话一出口,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眼身边男人。 这一眼,对接成功。 姜愿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佯装镇定的转移了视线。她迟疑了下,觉得为避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是选择说出实情。 “那什么,我跟你说件事啊。你要听吗?” 陆晟让看穿她的眼神躲闪,“听。” 姜愿清清嗓子,一鼓作气的说:“那男的叫杨文冬,和他认识过一段时间,就普通朋友关系。后面我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就和他断了联系。在这里工作前,我不知道他也在。” 第一天在报社看到杨文冬后,她没离开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丢掉一份满意的工作。 陆晟让当然明白她来报社工作,肯定与那个男的无关。 女孩足够坦诚,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叫杨文冬的男人看不顺眼。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舒主编。但你不能问杨文冬,他说的话没一句可信的。”姜愿真诚建议道。 陆晟让定定看她:“我没有不信。” 这回答姜愿喜欢,小脸上的笑容这回真心实意多了。 “这事需要我插手吗?” 姜愿摇摇头:“不要吧,你插手的话就闹大了。我就偶尔会到听几句废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和同事们相处的可好了,下午我和文雨姐还有葛洲哥又出去了呢。” “我们走访的是周边的一个村子,结束时感觉天色不对,一路加速回来的。” “回报社没多久,这雪就下下来了。你是不知道,在路上我双腿蹬脚踏都快冒火星了,那寒风吹得我脸疼,现在腿都还酸酸的。” “……” 她自顾自的叭叭叭起来,眉眼间的精神气十足。 陆晟让没有打断,耐心听她说着工作上遇到的开心事和烦心事,好像工作于她而言都是值得述说的故事。 那双看不清神色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连本人也未察觉到的温柔。 第48章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大半个月,每天睁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得亏上头有安排人清扫路面,要不然这出行都是困难。 姜愿最初那几天兴奋的不行,即使双手和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也坚持着把堆雪人、搓雪球……通通玩了个遍。 这是南方孩子从没体会过的快乐。 南北方的雪大不相同,主要体现在下雪量的多少上。南方的雪在地面堆积的很浅,一踩一个脚印;水面结一层薄薄的冰,一撮就破的那种。 别说堆雪人了,太阳一出来没几个小时就都化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是玩儿得尽兴了,身体抵抗力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差。尽管姜愿穿着厚实的外套,围巾和帽子一样不缺,她还是生病了。 前一天都还好好的, 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陆晟让洗漱好后见她还没动静,走过去一看,那小脸红的不正常,秀眉皱起,眼睛紧紧闭着。 “姜愿?醒醒。”手背随之覆上额头,烫的惊人。 姜愿只觉自己身处滚烫的熔岩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下一秒就有个冰块似的东西靠近了她。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下意识的不想这东西离开。 抬起头在他手心蹭了蹭,嘴里发出不安的嘤咛声。 女孩乖巧依赖的神情让陆晟让一岔神,手没能及时收回来。不知她在夜里何时发的烧,很显然她已经有些烧糊涂了。 他回过神后,低声安抚:“别怕,你发烧了。我下去叫医生来。” 在医生来之前,有经验的萍姐顾不得厨房的事儿了,急急忙忙的上来照顾夫人。 她没有子女,把夫人真真是看成自己孩子对待的。一见着夫人病殃殃的娇弱模样,她心拧巴拧巴的疼。一边打湿帕子给她敷额头上降温,一边问道: “先生,夫人昨晚没有说不舒服吗?” 焦急之下,这语气算不得好,甚至还有些埋怨的意味在里头。 陆晟让没在意,仔细回想昨晚的点滴:“她脸颊有些泛红,没说不舒服。”他当时以为是洗澡洗太久闷的,就没多想。 萍姐轻叹一声,她能说什么呢,“先生,您先下去吧。夫人这里有我照顾。” 陆晟让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床上脸上写满了难受的人儿,陷入了反思之中。第一次觉得在姜愿的事情上,他好像太粗心了。 要是他多问一句,会不会就能提前将病情扼杀在摇篮里。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昏昏沉沉的姜愿,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时感觉天昏地暗,到世界末日了。喉咙干涩沙哑,身子发沉。 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挣扎着想要起身坐起来。 守在窗边的陆苗嗖一下跑过来,拿起枕头靠在床头,紧张询问:“你醒啦?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明明玩雪都是一起玩儿的,怎么偏偏她就生病了呢。早知道玩的时候就拦着了,看看这生病生的,脸都白成啥样了。 姜愿皱巴着小脸咳了咳,嗓子扯得疼,“水。” 陆苗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到她嘴边时又猛得撤了回来,扔下一句就小跑着离开了:“你等等啊,这水凉了。我下去给你接杯热的。” 姜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水没了,这破嗓子关键是还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温热的蜂蜜水。 姜愿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整个人才仿佛活了过来。望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后知后觉道:“苗苗,几点了啊?我上班是不是迟到了?” 陆苗实话实说:“现在是下午了,我爸说他帮你请假了,让你不用担心报社那边。唉,眼看着你有好几个月没生病了,这到年底了,还病一场。说了让你别玩儿雪,非玩儿。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给作病了。” 她骂骂咧咧的说着,心里终究还是关心居多的。 姜愿按按酸痛的太阳穴,说后悔也没用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身体不给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的有多严实。只差没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陆苗梗住,无言以对。 得知消息的萍姐赶了上来,摸了摸夫人的额头,松口气:“不烫了,退烧了就好。夫人要吃点东西吗?” 姜愿没什么胃口,但肚子又空荡荡的,“吃点吧,萍姐麻烦你了。” 厨房一直有温着饭菜,都是偏清淡易消化的。 食物下肚,姜愿脸色红润了不少,看着精神多了。 陆苗见她好点了,笑嘻嘻的问:“姜姐,你还记得早上的事吗?” 姜愿被她笑得心底发毛,“有话直说。” 她对早上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了,隐约记得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凉凉的东西,还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陆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绘声绘色的形容起她看到的那一幕:“你那会儿抱着我爸的手不放,” “直往你脸上贴,还发出类似嘤嘤嘤的声音,听得我都心软了。” “当时医生、萍姨还有我都在场。” “我爸是在医生给你诊断结束后,确定你无大碍才去的公司。早饭都没吃。哎呀,姜姐,没想到你私底下和我爸是这样相处的啊。完全看不出来呢。” 一句又一句的大实话,让姜愿脸上挂不住半点笑容。她艰涩的吐出一句:“苗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不敢相信,做出这般蠢事的会是她本人。但那点点模糊记忆,告诉她便宜闺女说的都是真的。 陆苗:“我骗你干嘛,萍姨都看到了呢。” 姜愿想死的心都有了,“停,别说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听到好了。对了,你怎么没去学校?” 陆苗眼神幽幽,怀疑她的脑子被烧傻了,“今天周六,我去学校干嘛。” 再过三周,她就要放寒假了。嘻嘻。期末考试的时间,学校都定好是哪几天了。 姜愿真是睡得脑子不清醒了,晃了晃脑袋:“我忘了。” 在家养病的日子,无聊又痛苦。 鼻子堵塞,喉咙痒,四肢乏力……诸多症状都出现在了姜愿的身上,就跟大聚会似的。陆晟让给她请了三天的病假,想着她在家把病彻底养好再去忙工作的事。 她没好意思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连请三天假。在家修养了两天,病状减少了许多就去上班了。 此时的姜愿,喜欢雪的那股劲儿过去了,再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就嫌弃得不行,巴不得赶紧停了。 在她的默默祈祷下,这大雪纷飞的雪天在某个中午迎来冬日的第一个暖阳。 雪停了。 许久没见着太阳,姜愿看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就打算出去走一走。 报社外的地理位置很好,临街的道路不宽不窄。附近有好几所知名的大学,人来人往的。经常有骑着自行车的男男女女穿梭在其间。 姜愿漫步在街道边,感受着阳光洒在脸颊上的一丝暖意。 一辆自行车经过身边,几秒后又骑了回来,在她边上停下。跟着她前进的缓慢步伐,慢吞吞的骑着。 姜愿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巧合。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这自行车还在,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停下脚步,不悦的看向这自行车上的人。身长腿长,衣品不错,戴着黑白交织的围巾。面容清隽温和,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 “你跟着我做什么?” 柳章青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眸,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说着还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完整的下半脸。 姜愿不喜欢他的莫名行径,敷衍的看了眼他的面孔。嗯,长得还不错,挺帅的一小伙子。 “不记得,不认识。”嘴里说着无情冷漠的话。 柳章青抿紧唇,“之前我在路上晕倒了,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这一说,姜愿想起来了,再仔细一看:“是你啊。休想打岔,你跟着我干嘛?”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迷晕头脑的女人。 “我想跟你打招呼,但怕你不记得我了。”柳章青犹豫了下,忐忑说道。 在看到女孩的背影,他就有了点预感。借着经过时平行的机会,确定了她就是上回的那个好心女孩。 可惜他不擅长与人交际,也不想给她留下冒昧的印象,就先一边跟着一边想如何跟她打招呼了。 姜愿对有礼貌的人好感加倍,语气好了不少:“这样啊,下回不要这样猥猥琐琐的跟着别的女孩子了,小心别人把你当成流氓。” 柳章青露出清风拂面的笑容:“好,我知道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姜愿。” 柳章青默念了两声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柳章青,很高兴认识你。” 姜愿眨眨眼,“上回你说过了。”虽然她没记住。 柳章青从包里拿出上次费用多一倍的钱,郑重其事的道谢:“姜愿,上次谢谢你。” 姜愿没要,毕竟她也不知道上回花了多少钱。 “没事,又不是我一个人救了你。” 第49章 姜愿的一句大实话,成功堵住了柳章青想和她多聊几句的心。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自上回离去后,他就盼着能再次遇见女孩。可京市那么大,人潮人海的,和一个陌生人相遇谈何容易。这次祈盼成真,却又不知该怎样和她交流?或是拉进关系? 柳章青自己都没搞明白,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和行为的原因。只隐约觉得他应该这样做,就遵从内心想法期待着和她接下来有所联系。 柳章青家世不凡,相貌温和白净,才华能力出众,从小到大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孩子。别看他异性缘这般好,但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未有过逾矩的举动。 至今连女生的小手都没牵过。 家中长辈几年前就开始催促他结婚生子,柳章青无一例外的全给拒绝了。他想要的未来生活,不是一张结婚证强定下来的婚姻,以及遵循长辈意愿稀里糊涂的孕育下一代。 而是和心爱女孩共同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孩子并不是这场婚姻必备的。 如果运气不好,这辈子没有遇到那个心动的女孩,他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这些大胆前卫的想法,柳章青很早就和家里人说了,可惜没人能理解他。所以他早早从家里搬了出来,竭力想要挣脱亲人在情感上对他的束缚。 青年心中的想法,姜愿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这冬日难有的太阳又悄悄缩回了云层后,街道上还刮起了阵阵凌冽的寒风。 冷不丁呼吸了一口裹挟着寒意的空气,嗓子痒痒的,她立刻侧开身子轻咳了好几声。 柳章青察觉她状态不对,上前递出贴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且细心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姜愿摆摆手,示意不用。在她看来,手帕这东西属于私人物品,哪好意思接他的东西。等咳完后将围巾往下巴上围了一圈,泛红的小脸围得严严实实。 “有点感冒。你还有事吗?这外边太冷了,我要回报社了。”她搓搓手心,揣回了兜里。 本来在为她没用手帕有些小失落的柳章青,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时,眼眸里迸发出雀跃:“是附近的明和报社吗?” 姜愿就是不走心的随口一说,这下倒好了,还把工作地方给透露了。言多必失啊! 这人说话做事好生奇怪,不会救了他小命,就要被赖上了吧? 姜愿警惕心陡然升起,正色直言道:“你管我在哪儿。你问这么详细想干嘛?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别来搞事啊。” “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柳章青急忙辩解,面色腼腆的说出心里话,“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想和你认识。” 许是紧张,青年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手局促的垂在身侧。言语朴实真诚,倒没让姜愿感到有冒犯。 但姜愿有些想不通他的脑回路,这是第二次见面,姓名也都知道了,还要咋认识?坐下来喝咖啡畅谈人生才算认识? 她有病还是这人有病?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走了。”她没好气的撂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步伐越来越快,跟后面有狗追赶似的。 还没走近报社大门,回家吃了午饭的小桃小跑着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问:“姜愿,刚才和你说话的男的是你谁啊?” 小桃回家会经过那条街,来时就恰好看到了姜愿和柳章青说话的一幕。怕打扰到两人,她就站不远处看着。 在姜愿来的第一天,大家就都知道她结婚了,但多的就没听她有透露了。她长得漂亮惹眼,一般人可压不住这份烫手的美貌。 报社里没结婚的男女就爱议论八卦,想法什么都有,私底下就有讨论过姜愿的丈夫。毕竟开得起小轿车,家庭实力不一般。小桃就是其中的一员。 姜愿:…… 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名字都知道了,说陌生人就不合适了;朋友……好像也还没熟悉到成为朋友那个地步吧。 “我朋友?”语气带着不确定。 小桃眼珠子一转,亲密的挽上她胳膊,“姜愿妹妹,你朋友他有对象吗?” 姜愿和小桃关系一般,来报社后可能就说过几句话。问得这么直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不着痕迹的抽出胳膊,淡淡道:“不知道。” 小桃笑脸一瞬间僵住,觉得她就是故意不说,阴阳怪气的说:“哦,你连你朋友都不了解啊,这也算朋友吗?” 姜愿点点头:“嗯,确实不算朋友。” 这下小桃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不想说就不说呗,我又没逼着你说。至于这样说自己朋友的吗?不过姜愿,你都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我看你夫家条件那么好,不仅托舒主编的关系让你一个高中毕业的进我们报社上班,还每天接送你,给你送午饭,再有不满也忍忍吧。大街上就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你日子还能好过吗?” “女人啊,结婚了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好,免得好不容易挣来的好生活就没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你说是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有得深究了。 姜愿冷着小脸听完,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说完了?” 小桃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立马捂嘴笑嘻嘻的道歉:“呀,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呀?姜愿妹妹你别生气,我这人啊心直口快惯来,想到什么就说了。” 姜愿都懒得敷衍她:“哇哦,你懂得真多。” 明明是很普通的几个字,小桃听着硬是憋屈得不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最后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走远了。 姜愿轻叹一声,也跟着回去准备上班了。 刚坐下,葛洲就满脸歉意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包花生,“姜愿,不好意思啊,我替小桃跟你道歉。她没坏心思,就是说话直了些,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姜愿摸不着头脑,她和小桃闹得不愉快,葛洲跑来凑什么热闹?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葛洲摸着头脑勺,咧嘴一笑小声说:“我和小桃在处对象。小桃说怕你们知道了会多想,就让我先暂时别跟你们说。” 他会和姜愿说,是知道她不是那种到处乱说的性格。其次也是想让姜愿别和小桃生气。 小桃和姜愿说的内容他不知道,只是他远远看到两人闹的不开心。葛洲和小桃是同一时间进的报社,却是前不久才确定的恋爱关系。 姜愿不知该说什么好,单从小桃问她的那句话来说不好定论,告诉葛洲的话好像有些显得她小题大做,不说的话…… 纠结过后,还是先不说了。 “嗯,没事的葛洲哥。你和小桃处多久了啊?” 葛洲:“快两个月了。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啊,小桃要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姜愿露出一个笑:“好,我不会说的。” 她不是爱记仇的人,来报社后,葛洲在工作上帮了她不少忙。几句话而已,不值得过多浪费时间。 姜愿有一点和陆晟让很像——公私分明。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不会去想私事。下午不忙,大多是已经上手熟练的工作,她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到下班的点后,姜愿麻溜利落的整理好桌面上的资料和文件,起身就要下班咯。 她现在秉承着一句话: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刚拐弯走出报社大门,右侧方传来一道略微耳熟的男声。 “姜愿,等一下。” 姜愿有股不妙的预感,转身一看,表情复杂:“不是,你还真跑来门口蹲我来了?” 柳章青连忙把网兜递过去,言辞恳切:“我是来给你送梨的。中午那会儿我看你喉咙不舒服,声音都沙了。你回家后可以煮梨糖水喝,很管用的。” 冬天的梨子很少,但不是没有。他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这点的。 他不知道报社几点下班,五点就在外边等着了。不敢进去,怕打扰到她工作,再惹得她厌恶了。 姜愿无言了好几秒,才认真开口说道:“柳章青,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梨我不能收……” 柳章青攥紧了些手里的网兜,“这梨就当是你救我的谢礼吧。姜愿,中午那会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说着也不敢去抬眸去看她的神情,知道单靠嘴说她大概率是不会收的,索性咬咬牙将网兜塞她怀里,大长腿一迈就跑远了。 把姜愿都整懵逼了。 “喂!” 这人跑得还快,十几秒就没影儿了。 姜愿看着怀里的东西,深感头疼。这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她就是这么个容易心软的女人。 这一侧目,发现陆晟让的车不知何时到不远处的路边了。她只好拎着一网兜的梨走过去,上车后又把这东西随手放在了两人中间的空座位上。 车窗外男女交谈的场面,尽数落入了陆晟让的眼中。他看得很清楚,这男的和几天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次格外的扎眼。男帅女靓,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年轻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登对般配。 在姜愿上车前一秒,陆晟让闭上了眼,佯装小憩。大脑却思绪翻滚,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几分钟前看到的画面。 姜愿看他闭着眼,以为他今天可能是太疲惫了就没开口说话,怕打扰到他休息。毕竟看到大佬休息太难得了。 回去路上,车内寂静得可怕。 姜愿神经大条,压根没感受到今天和往日有什么区别,心里还在寻思着陆晟让闭眼休息会有多长时间。 而前面的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的画面,紧张的咽咽口水,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第50章 习惯了每天下班回家路上和陆晟让一阵叭叭叭的姜愿,今天没能说话,浑身不得劲儿。转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好些郁闷憋屈。 不过这帅气的脸庞是越看越喜欢,想到大佬夜以继日的辛苦赚钱,那点不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和帅哥一起生活就是惬意,能减少太多的家庭矛盾了。这伟大的一张帅脸,任谁看了火气都冒不出来一点。帅哥不仅挣钱养家,还洁身自好不乱搞,真真是哪儿都好了。 除了有时性子冷了点,但这在数不清的优点上,完全不值一提。 姜愿大胆欣赏着大佬的神颜,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犯困了。跟着闭上了眼,想着眯一会儿。 而意识格外清醒的陆晟让,切身感受到身侧的灼热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这期间,笔直僵硬的坐姿就那样保持了一路,连眼睫毛都不曾动过。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恢复平静,那道视线也没了。 陆晟让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还未偏头,那红白相间的网兜和黄白色的梨子就出现在了余光里。面无表情的脸庞又冷了几分,心里生出想把这东西扔出车外的冲动。 在看到女孩熟睡的恬静面容后,那些负面情绪好像突然就没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姜愿是个漂亮动人的女孩,会招人惦记并不是稀罕事儿。外边那些个男人不知分寸的行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是被骚扰的。 陆晟让从没想过,让姜愿辞职待在那精致似牢笼的洋楼里,自此一步的困住她。 或许姜愿本人也没发现,自从工作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诱人的生机和活力,像是一只在花丛中快乐飞翔的小蝴蝶,尽情舒展着她的情绪和感受。 尽管工作不是一帆风顺的,她也不曾气馁过,更不曾向他寻求过帮助。 陆晟让在无声中见证着她的缓慢成长和变化,亦充当着她身后最强的无形护盾。他见过女孩开心的笑颜,见过女孩的垂头丧气,见过她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拐弯。 熟睡的姜愿失去重心,猛得向前甩去。 眼看着那张小脸要磕上去,陆晟让出手一把将人稳稳的带到了怀里,怀里的人儿却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司机汗流浃背:“先生,刚才有只狗冲出来……” 陆晟让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嗯,开稳点。” 司机心领神会,他懂他懂,怕打扰到夫人睡觉是吧? 不得不说,先生在夫人面前的脾气比在公司要好太多,看不到一点严厉的痕迹。明明在报社外看到了夫人和男人说话,上车居然能忍住不问。 这要换做是他,当时就跑上前亮身份了。外面野男人,通通给他si。 司机打心眼里佩服先生,不愧是给他发工资的男人。这气度和沉稳,鲜少有人能及。 小轿车以龟速前进,比往常慢了十多分钟才回到家。 停稳车,司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在前面不敢催促。两分钟过去,后座纹丝不动。 他默默的在心里嘀咕:夫人这都睡了一路了,先生愣是舍不得叫醒她。舍不得叫醒那就上手把夫人抱回家啊!!!这干坐着算什么,难不成要等夫人自然醒来啊…… 司机无语,司机欲言又止。 有些时候他是真理解不了先生的想法。 陆晟让动了,下车后转身来到姜愿这一侧,将人公主抱了下来。至于那一网兜的梨子,被遗忘在了原地。 司机纠结的挠挠头,捏着鼻子当了拿梨子跟上去的罪人。将梨子塞进萍姐手里后,来不及解释就跑路了,生怕被先生盯上。 刚写完作业下楼的陆苗,见着她爸抱姜姐进门的惊悚画面,吃惊的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一时惊恐的下楼都同手同脚了。 ‘爸’字还没喊出口,陆晟让就仿佛有预感似的,轻声道:“别喊。” 陆苗嘴巴蠕动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她眼睁睁看着她爸把人轻轻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还被示意给姜愿脑袋下垫了一个抱枕。 “爸,她怎么了?”陆苗愁眉苦脸的,脑子里闪过好些种不好的情况,甚至都开始怪起她爸为什么不将人送医院了。 陆晟让给她身上盖了毛毯,他的话也没让人失望过。 “她病还没好全,在车上睡着了。晚饭好了再叫醒她。” 陆苗一头黑线,觉得自己受了太大的伤害。想吐槽什么又无从下嘴。这么大阵仗,就这么个原因??? 她爸啥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得,她就是个多余的呗。 陆苗骂骂咧咧的走开,怕被惯上一个打扰她姜姐睡觉的罪名。嗯,她还是去关心关心今晚吃什么吧。 “萍姨,这大冬天哪儿来的梨啊?”她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网兜,走过去翻了翻。 萍姐拿不准道:“老张拿进来的,应该是先生或者夫人带回来的吧。” 她更倾向于是夫人,先生这么些年就没带东西回家过。 陆苗没多想,“那我吃一个,看着还挺新鲜的。” 萍姐:“小姐记得要削皮再吃啊。我想着等会儿就煮上糖梨水,夫人还有些咳嗽。” “不用削皮,我边吃边吐就是。”陆苗没那么娇气,将梨往水龙头一洗后切成四瓣。尝了一瓣,鲜甜多汁的汁水溢满口腔,“甜!这梨不错。” “萍姨你也尝尝。”她扭头给萍姨递了一瓣。 萍姐脸上笑容满满,张嘴吃了小姐的心意。苗苗小姐招人疼,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甜。厨房油烟大,苗苗小姐快出去吧。” 剩下两瓣梨被陆苗拿在手里,盘算着给客厅那两人一人一瓣,刚刚好。可惜客厅里只有她姜姐在呼呼大睡,不见她爸的身影。 抽了两张纸巾,将梨放在上面。 没几分钟,姜愿突然醒了。睁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木愣愣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苗苗?” 陆苗闻声看去,“这么快就醒了啊。” 姜愿浅浅打了个哈欠,想起她不是在车上睡着了嘛,怎么醒来后就到家了?萍姐把她抱进屋的? “别想了,是我爸抱你进来的啦。”陆苗非常乐意为她解疑答惑。 姜愿无辜的眨眨眼,没说什么,内心大为震撼。 陆晟让抱她???这这这,有点小小的不可思议。有种世界首富说要把遗产给她继承的不可思议感。 陆苗拿起一瓣梨子递在她嘴边,“喏,尝尝,润润嗓子。” 姜愿心不在焉的接过,浅咬了一口,“你爸呢?” 说曹操曹操到,陆晟让出现在楼梯口。往下一望,就看到在说话的两人。 “楼上……哦,下来了。” 等她爸走来,陆苗拿起最后一瓣梨递过去,笑嘻嘻的说:“爸,吃梨,可甜了。” 这话一出,正在咬梨的姜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低头一看,才认出她吃的是啥。 看着夹杂在便宜闺女和大佬中间的那瓣梨,突然有些心虚怎么回事。嘴里的梨瞬间就不甜了。 陆晟让垂眸冷眼,不经意的轻瞥了一眼姜愿,“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陆苗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转头就跟姜愿窃窃私语:“我爸怎么奇奇怪怪的,姜姐你发现没?不吃就不吃呗,说什么‘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听得我莫名其妙。怕晚饭吃不下去,我一个梨分成四份,都没敢多吃。” 不就是一瓣梨吗? 姜愿绞尽脑汁的给陆晟让想了个借口:“可能是梨分开吃寓意不好,梨,同音离开的离。没事儿的苗苗。” 她还以为是她听错了,原来苗苗也听出了陆晟让这话的不对劲。 陆苗一脸疑惑:“还有这说法吗?我第一次听说诶。姜姐,你哪儿听来的啊?这都是假的,信这个还不如多读点书。” 姜愿笑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用在意啦。” 这顿晚饭的氛围,很是微妙。 往常吃饭时,姜愿和陆苗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总之不会冷场就是了。但今晚明显两人都不在线,皆在埋头认真干饭。 陆晟让眉目淡然,好似没发现餐桌上的异常。 正常洗漱后,姜愿舒舒服服的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弹。天气一冷,她就恨不得长在柔软暖和的床上。脑子里在回想着下班后到现在的这几个小时,几乎能确定了陆晟让的细微变化。 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藏不住心事,若不说大概率会困扰她许久。 晚上十点,陆晟让回到温馨的卧室。 姜愿等得直打瞌睡,一听到声响立马清醒。等他洗漱好躺上床,她才艰难的从被窝里起来盘腿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语气直白肯定。 “你不高兴。为什么?” 她面朝着陆晟让,白净小脸上带着粉意,凌乱长发肆意的散落在身上。宽大厚实的被子,愈发衬得她身形纤细瘦弱。 陆晟让动作一顿,没料到她突然发问。 噤声良久后,嗓音沙哑道:“没有不高兴。” 姜愿不信,掰着手指头细数:“以前你都没有在车上闭眼的;苗苗给你吃的,结果你说话怪怪的;还有吃晚饭时你……” 语调绵软,却又格外的坚定。每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的。 陆晟让一时哑口无言,选择了沉默。 他清楚这事姜愿没有错。不否认的是,在看到苗苗和她夸赞着这梨时,那一刻在情绪上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姜愿细细说完,不确定的得出一个结论。 第51章 陆晟让是因为她收了那袋梨子不高兴了。 姜愿得出这个结论后,觉得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那梨子是柳章青强硬塞她怀里的,又不是她自愿接受的。 她没扔掉,是觉得太浪费了。工作后才体会到赚钱的不容易,浪费食物可耻。 上车后没立刻解释,不也是看到他在闭眼休息嘛。况且她感觉没多大必要解释一番,人家柳章青都说了是谢礼。 这有啥值得生气的吗? 在陆晟让没回来前,姜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不通。这会儿秀眉皱成了弯弯曲曲的毛毛虫,小嘴抿成了一条线。 “我眼睛可尖了,你休想骗我。”姜愿往前挪了挪,不满的说道。 她觉着现在和大佬的相处模式就很好,不想有所改变。所以需要她解释的,她不会逃避。可不想每天胆战心惊的去揣测男人的想法,男人心海底针。 大佬这一看就是城府深如海,那心思岂是她这个小废物能猜到的。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出口。 陆晟让回避了她明亮的眼眸,又不得不面对她的追问。喉结滚了滚,终是一言不发,当起了哑巴。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 姜愿仰得脖子疼,伸手揉了揉后颈。明天还要上班,她没了耐心在被子伸腿蹬了他一下,“陆晟让,你说句话啊。”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说了一大堆得不到半点回应,跟演了一出独角戏似的。一心一意为这个家的和谐着想,结果这人不配合。 这回换姜愿有点生气了。 有意见说出口不行吗?她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她咋知道。这人要再不说话,她就什么都不管了。爱咋样咋样吧。 不高兴关她屁事,又不是她不高兴。 在姜愿耐心耗尽前,陆晟让似是无奈的开了尊口,“确实如你所说,不过和你无关。” 嗓音沉沉的,听不出情绪来。不过这话倒不是假的。 姜愿半信半疑:“真的?” “嗯,真的。” 陆晟让的不悦确实是因姜愿而起,但不是针对她的。这话也不算作假。 姜愿直勾勾的看了他十几秒,然后困觉的眨了眨眼,选择相信他说的话:“好吧,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和她无关就好,困死她了。 姜愿缩回腿麻溜躺下,仅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闭着眼还不忘嘟囔几句表达不满:“睡了,要不是你我早就睡着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睡觉时间……” “抱歉。” 不知是不是糖梨水起了作用,第二天姜愿起床后,发现嗓子彻底好了,也不咳嗽了。 和感冒彻底说了拜拜。 这梨是个好东西,以后家里就该常备点。 —— 元旦一过,意味着临近年关了。 期末考试过后,学校便早早放了寒假。 姜愿和陆晟让要上班,家里就陆苗一个人。她嫌在家无聊,就主动承担起了给姜愿送午饭的职责。 报社员工要么自己带饭,要么随便吃点,总之报社不会提供午饭。 自从姜愿工作后,每天午饭都是萍姐送来的。这也是萍姐强烈要求的。没给先生送饭,那纯粹是他以前工作忙得吃饭时间都不固定了,自己给拒绝了。 陆苗跑了几趟报社后,靠着一张抹了蜜的小嘴没几天就和大家都混熟了,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 她没有到处添乱,言行举止都很有分寸感。大家都还蛮喜欢这个十多岁小妹妹的,偶尔还会投喂她一些小零食。 看得姜愿自愧不如。 但大家都不知道姜愿和陆苗的真实关系,听着小孩‘姜姐姜姐’的喊着,就想当然的认为这两人是姐妹关系了。 两人不同姓,那这位姓陆的小妹妹大概就是姜愿夫家的小辈了。 这会儿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稀稀疏疏的几人聚在一起闲聊。 今儿中午炖了蹄花汤,陆苗喝了不少,和哥哥姐姐们聊着就想去上厕所了。 “出去往右拐就到了。” “找得到吗?找不到让小姜带你去。” 陆苗自信满满的拔腿就冲:“不用,我能找到。” 姜愿起身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行,有事喊一声。” 同事甲:“小姜,你这妹妹太懂事了吧。我家那个也是上高中的年纪,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这期末科科不及格,把我们那叫一个气得啊。” 十五六岁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好管,叛逆得很。整天和家里人对着干。 姜愿浅笑着听她们说话,十分赞同。 小说里的便宜闺女,比这些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知道陆晟让和原主有没有被气到,要换做是她的话,指定会被气得半死。 成绩不及格在陆苗诸多愚蠢操作的对比下,压根不算得什么了。 还好还好,现实脱离了剧情发展。便宜闺女现在也好好的,眼睛没瞎,心没被糊上猪油。 被姜愿挂念着的陆苗解决好生理需求后,出来时被站在卫生间外的人吓了一跳。 “???你谁啊?” 小桃讪讪的笑道:“苗苗你别怕,我也是报社里的人。我有事和你说。” 陆苗不喜欢不熟的人这样亲密喊她,也不听她说事:“别,我和你不熟,你喊我名字就成。我们之间更不可能有事可以交谈。” 说完转身就想走。 小桃着急上前拦住她:“是关于姜愿的。你也不想知道吗?” 陆苗小脸一冷,对这女人更没了好脸色。想跟她说她姜姐的坏话?没门! 转念一想,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你要说什么?” 小桃拉着她去了一处角落,试探问道:“苗苗,这事很重要。我想知道你和姜愿的丈夫是什么关系啊?” 陆苗甩开她的手,昂起下巴高傲的说:“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你到底说不说?” 小桃咬咬牙,一副舍已为人的好心模样:“我没坏心思,我就是怕你和你家人被姜愿蒙在鼓里。我犹豫了好几天,还是下定决心要和你说。” “那你倒是说啊。” 小桃看了下周围,小声的说:“姜愿和一些男的走得很近,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你是想说,我姜姐外边有人了?”陆苗一针见血道。 小桃尬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多想。我就单纯想提醒你们一下,怕以后万一出了个什么事。姜愿应该和那些男人只是朋友关系,不过这我也不清楚。” “我就是觉得那些男的是喜欢姜愿的,毕竟眼神骗不了人。这要待久了,就怕出事啊。” 陆苗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上眼药她要是都听不出来,就枉费在陆家待那么些年了。 “那肯定就是朋友呗,谁还没几个朋友呢。再说了,我姜姐这么漂亮,谁不喜欢?我要是男的我也喜欢。用得着你在这儿说瞎话吗?” “诶,这位大姐,你是不是对我姜姐有意见啊?这种小事都值得拿出来说吗?我姜姐和别人清清白白的,你这一说,都成什么样儿的人了。” “亏得你们在一起工作小半年了,姜姐经常在家说同事们都蛮好相处的。没想到背地里还有你这种专门说人坏话的同事。” “真令人恶心。” 陆苗耍嘴皮子的功夫见长,几句话把小桃说得面红耳赤、要哭不哭的。 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陆苗懒得看她矫揉造作的辣眼模样,转身就跑去姜愿跟前打小报告了:“姜姐,有人说你坏话。就那个穿大红花棉袄的女的。” 嗓门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她没说是什么坏话,小桃说的那些话是假的没错,但架不住有流言蜚语啊。万一这群人中还有一两个不怀好意的人呢。 姜姐的名声不能坏了。 听了这话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陆苗说的是谁有了数。 穿大红花棉袄的女人?今天穿这颜色衣服的就只有小桃了…… 以前没见着这两人有啥矛盾啊?怎么这小桃还跑到姜愿妹妹那里说人坏话去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一个年长些的女同事,谨慎问道:“苗苗,是不是你误会什么了啊?” 小桃平时是嘴碎了些,但应该干不出这样的蠢事吧? 大家都是一个屋子上班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太难堪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陆苗义正言辞:“没有误会,她就是想败坏我姜姐的名声,我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这要是忍气吞声认了,还以为他们陆家人好欺负呢。 姜愿明白陆苗这一招的意思,佯装嗔怪道:“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快到点了,走,我送你出去。” 这时,小桃悄悄的从侧门进来,不小心碰出了声响。引的众人纷纷看去,尴尬得很。 姜愿走过去,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啊,小桃姐。你别跟孩子计较,苗苗心直口快,被家里人惯坏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把她当初说过的话,相差无几的还了回去。 小桃气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得装作不在乎:“没事,孩子嘛。” 姜愿微笑:“没事就好,小桃姐,那我先送苗苗出去了。” 经过小桃身边时,陆苗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小桃姐姐下回还看到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哦。我可爱听这些了。” 小桃脸色一白,没敢吱声。 走出报社后,陆苗才把小桃说的那些话告知了姜愿,随后忐忑不安的询问:“姜姐,我是不是不应该当众说那谁的啊?” 姜愿摸摸她的脑袋:“不碍事,说了就说了。我和小桃的关系不算好。我靠本事工作,这些影响不了什么。” “我还要谢谢苗苗你帮我出气呢。” 陆苗害羞低头:“嘿嘿~” 第52章 小桃的事没在报社里掀起什么风浪。 同事们见两人也没有撕逼的迹象,不想去淌这波浑水,索性也就当做无事发生。 只是姜愿这边出了点小意外,倍感头疼。 她看着面前身量修长的青年,没忍住质问:“柳章青,你别告诉我半个月碰到不下五次的叫偶遇。你到底想干嘛呀?” 瞧着也没有坏心思,就老是喜欢往她跟前凑。今天拿个水果,明天带个糕点,后天拿束花…… 各种花样都让他给使出来了。 柳章青耳根子红了一大片,踟蹰良久后,决定大胆表达想法:“我喜欢你,想追求你,想和你处对象。” 话说完,那张干净俊逸的脸庞上染上了点点红晕,像极了古代富贵人家娇养长大的俊俏小书生。 他没喜欢过女孩儿,不懂什么叫喜欢。只知道每天都期盼着和姜愿的下一次见面,想要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见一面,哪怕不说话也足以。 直到昨晚,柳章青在虚幻飘渺的梦境里,再次见到了姜愿。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是喜欢上了姜愿。 准确来说,一见钟情这个词语更符合一些。 姜愿头顶一连串的问号,困惑不已:“???不是,你在逗我玩儿吗?开玩笑也要适度好吗。” 柳章青没泄气,语气还更加坚定了:“没有开玩笑,姜愿,我是认真的。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姜愿:……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可以。我已婚,有丈夫。”她干脆利落的说,试图一杆子敲死他的大胆想法。 柳章青仅是惊讶了一瞬,真诚发言:“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 姜愿发现,人懵逼到极点是说不出话来的。因为大脑都被吓得停机了。 这一刻,别说是小帅哥,就是大帅哥和天王巨星来了都不管用了。 踏马的,这都是什么离谱言论啊。妈妈呀,外面世界精彩过头了些,她要回农村。 直觉告诉姜愿,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拔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别爱我没结果,你及时止损吧。” 这一惊吓,让姜愿一下午都没晃过神来。幸好工作没出差错。 不知是不是柳章青知道了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还是他回去后想通了,一连好些天都没出现在姜愿面前。 风平浪静了一周,她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觉得那天柳章青是一时冲动说了那番话。瞧瞧,冷静下来,这不就想通了嘛。 但姜愿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怕他又冲出来说点啥。每天中午的溜达都取消了。去哪儿都会喊上同事,力保自己不是一个人。 报社还算人性化,腊月二十四就给全体员工放年假了。 不上班的第一天,没人打扰,姜愿直接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被窝里暖洋洋的一点不想离开。早饭都是萍姐给她端上来的。 她上班时每个月有几天可以休息,早上睡懒觉就成了奢侈。 没上班时觉得在家无聊死了,上班后发现一个人在家太快乐了。 家里年货大扫除什么的,不用姜愿操心,萍姐安排的妥妥当当。就连陆苗都觉得她累坏了,很自觉的没上楼打扰她。 楼下,佣人们井然有序的忙着手里的事情。 陆苗搂着暖乎乎的小黑在看电视,没抱多久手臂就酸痛了。不得已将它放在了一边,“小黑,你这也长得太快了吧。好重,我都快抱不起你了。” 小半年时间过去,小黑长大了许多,可以叫大黑了。搂在怀里结结实实的一坨,毛绒绒,天然的暖手宝。 面对小主人的叭叭叭,小黑充耳不闻。浑身毛发在灯光下黑得发亮,一看手感就很好。它安静的趴在那里,像一只蛰伏不动的大黑耗子。 陆苗没得到回应,双手捧上猫头,大拇指往两边刮,给小黑弄了奇奇怪怪的表情 小黑不满的‘喵’了声,没了软萌可爱的小奶音,逐渐有了成年喵的气势。 “哼,你还好意思喵喵叫,你看看我身上的猫毛,数都数不清。” 小黑果断跑远了,拒绝接受这罪行。明明是小主人太喜欢黏着它,这怎么能怪猫猫掉毛呢。 没了小黑,陆苗也不想看电视。放寒假以来,电视都看厌烦了。出去玩儿的话,又太冷了。 猛得发觉似乎好几个小时没见着姜愿人影,一时都有些茫然了。嗯?她姜姐今天不是没去报社吗?怎么好像今天影子都没见到过。 要不是这时候萍姐过来,让她上楼去喊夫人下来吃午饭,陆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混乱了。 陆苗跨上楼梯,先前不知去哪儿躲起来了的小黑跳了出来,踩着柔软的肉垫子,没发出一点声响的跟在了小主人身后。 陆苗压根没注意到脚后跟的小黑,直到推开主卧门的那瞬间,一道小黑影‘嗖’的一下从脚边窜出去。 跑得极快,几乎是一眨眼间的事儿。 下一秒,她就见着小黑轻快的跳上了那张大床,踩着被子开始冲姜愿喵喵叫。 夹着猫嗓子的那种。!!! “姜姐,小黑不是我带上来的。它自己悄咪咪跟在我后面的。”陆苗瞪大眼,边解释边跑过去想把小黑抱下床。 没料到小黑轻轻一跃,躲开了她的魔爪。 先前有陆晟让说不喜猫进卧室,姜愿就一直没带小黑来过。陆苗也知晓。 姜愿正说要起床,这一人一猫就来了。不仅见着了想要求摸摸求抱抱的小黑,还看到了被子上几根清晰的黑色猫毛。 得嘞,前两天刚换的床上四件套,等会儿又得换了。 她掀被下床,一把拎过小黑塞进陆苗怀里,“行了,你俩赶紧下去吧。” 陆苗搂紧小黑,生怕它一个不注意又蹿出去了:“吃午饭了,洗漱好就下来。” “好。” 和大部分家庭一样,陆家对除夕夜的团圆饭相当重视。 陆家人口不算复杂,陆家二房一家常年驻扎在西北军区,一年下来可能就过年期间会回来几天。 今年,陆晟卫也就是陆建行和梅杰的二儿子,特地比往年早了几天携妻带子女回了京市。往年回来时,大多是除夕前一天了。 陆家大儿子英年早逝,尚未娶妻;陆茵如今是展家媳妇,除夕夜不好回娘家。算下来,也就是陆晟卫和陆晟让两家齐聚老宅。 按照惯例,除夕夜及之后的好几天,陆晟让和陆苗都会住在老宅。 陆晟卫一家更直接,从回来到离开都是和老两口住在一块。毕竟他们在京市陪着爸妈的时间太短了。 除夕这天。 早饭过后,姜愿和陆苗在准备去老宅的事宜。而陆晟让难得没去公司,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收拾。 “你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啊?”姜愿检查好给未见过面侄子侄女的新年礼物,其中还有两份是属于展昭曦兄妹的。 陆晟让:“看情况,暂定三天。” 姜愿缓缓回头:“三天?今天,明天后天,也就是说你大年初三就要去上班吗?” 这比黑心资本家还黑心啊。谁家好人过年只放三天假期啊? “嗯。” 姜愿给他竖大拇指:“你厉害,爸妈知道后肯定会念叨你过个年都不好好过。好歹我元宵节过后才去上班呢。” 说完,她抬头冲楼上喊:“苗苗,你好了没?我们该出发了。” 陆苗穿着漂亮的新衣服下楼,齐肩头发还特意卷了卷,嘚瑟的在夫妻俩面前转了一圈,“爸,姜姐,好看吗?” 姜愿不吝夸赞:“超级好看!” 陆晟让:“不错。” 陆苗对她爸这敷衍的回答不太满意,“你想穿还没有呢,这是姜姐给我买的。” 她爸就是个不懂欣赏的老古板。 这衣服那么好看,她一看到就喜欢上了,也特别适合她。姜姐的眼光太棒了。 老宅里多了一家人,这气氛果真就大不相同了。里里外外都洋溢着欢快和喜庆的色彩。 陆晟让三人到时,陆建行和陆晟卫在修一张桌腿断掉的木桌,梅杰和苏静在说着两孩子的事。 “阿愿,这是你二嫂,那是你侄子侄女。”时隔一年,再次见到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梅杰说不高兴是假的 这两天乐得饭都多吃了一碗,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小静,这便是晟让的妻子。说起来阿愿这孩子都来家里半年了,你俩还是头一回见面。” 苏静爽朗一笑,“弟妹好,我是苏静。非逸,宁宁,快叫人。” 可能是常年在西北,苏静身上带着西北儿女的豪迈随性,说话也直来直去的。 旁边的陆非逸和陆宁,异口同声的喊:“小婶婶好。” 陆苗作为陆家年级最小的孩子,和孩子们的关系都还不错。 不过陆宁性子安静,陆非逸又太过聪慧,往往都是兄妹俩带着小好几岁的陆苗一起玩儿。 大人们聊着天,三个孩子看对眼后,就静悄悄的凑一堆溜出去了。 “苗苗妹妹,小婶婶对你好不好啊?”陆宁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这个妹妹的情况。 人如其名,陆宁生于西北,长于西北,却是个实打实的爱读书的文静女孩。 陆苗重重点头:“好,宁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和她关系可好啦。” 陆宁仔细观察她表情,见不似作假,抿唇笑着说:“那就好。不过小婶婶好漂亮啊,我刚才都差点看呆了。” 边上的陆非逸毒舌道:“你那不是差点,分明就是。要不是我提醒你,妈喊你叫人都没听到。” 陆宁脸颊微红,“哥!” 苗苗妹妹还在这儿呢,就不能给她点面子吗?!! 第53章 1977年的新春,是姜愿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 陆家人待她很好,像是真正的自家人一般。陆晟卫一家都蛮好相处的,几天下来熟络了不少。 唯一的烦恼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催生。 陆家家大业大,沾了关系的亲戚每年都没忘来攀点好处。春节走亲戚便是最好的借口。 人家拎着礼物上门,梅杰也不好把人赶出去。陆建行碰上不对眼的亲戚,向来不会好言好语的惯着,袖子一甩就没影儿了。 从大年初一开始,这老宅前前后后接待了不下五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这些亲戚在知道姜愿半年肚子都没动静后,无一例外纷纷化身好心人,开始各种给梅杰和姜愿洗脑。说什么陆晟让年龄大了,该有个孩子了。 有的以为是姜愿不能生,甚至还很大方的献出了怀孕的土方子。 梅杰的确不着急抱小孙子,老二一家有儿有女,还怕没孙辈抱吗?她对外口径都是:不着急,随小两口的想法。 这说法那些人可听不进去,而关于姜愿不能生养的流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传了出去。 陆家人和姜愿本人,还被蒙在鼓里。 初六这天是梅杰69岁生日,没有大办一场,就只是想相熟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简单吃个便饭。为避免打听到消息的人前来,一大早就闭门谢客。 随后,谢家老太太登门,同行的还有谢墨一家。 谢老太太姚云彩和梅杰是闺中密友,年少时结识成了好友。各自有了家庭后,更让谢陆两家联系更紧密了些。好友生日,她怎么能缺席呢。 今天,陆晟让很识趣的没去公司。 “小鱼儿,去给你叔叔拜个年,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谢墨不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抱着闺女就来后院找陆晟让了。 小鱼儿是个四岁的小女孩,软萌软萌的。 “叔叔过年好~”她从老父亲怀里下来,摇摇晃晃的奔向陆晟让。小嗓音奶声奶气的,招人喜欢。 陆晟让拿出备好的红包给她,脸色温和:“小鱼儿,新年快乐。” 小鱼儿笑得可开心了,露出长得磕磕巴巴的小白牙:“谢谢叔叔~” 看着闺女可爱的小模样,谢墨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没多久,他想起了什么,收敛笑容后严肃的说:“老陆,有件事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声儿,我那什么表妹也跟来了。老太太本来是没答应带她来的,但昨天不知听了什么消息,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老太太决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纵使谢墨想提前解决这麻烦,也是有心无力。 这钟嫣语和她妈一样,是人才中的人才。她妈是老太太姚云彩的小女儿,当年十六岁就追着个穷小子屁股后面跑,还未婚生子,结果难产人没了。留下个刚出生的女儿,也就是钟嫣语。 那穷小子得知谢家有钱有权,就死活不同意姚彩云把外孙女接走。 谁知没过几年,穷小子钟楼就和别的女人结婚了。第二年就得了个大胖儿子。钟嫣语在钟家的处境越发尴尬。尽管姚云彩惦记着外甥女,偶尔会接来谢家住一阵子,但这性格终究还是养歪了。 一次偶然,十七岁的钟嫣语见到了意气风发的陆晟让,那颗心就黏上了。 姚彩云心疼外甥女一出生就没了妈,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当年厚着脸皮和梅杰商量,想要给两孩子定下亲事。 梅杰没老糊涂,分得清好赖,想也不想的就给婉拒了。一是陆晟让和钟嫣语差了辈分;二是好友小女儿的糟糕事迹她听说过。再者,她见过钟嫣语两面,对这女孩实在是不怎么看好。 她不可能把小儿子推到火坑里。 姚彩云倒也没生气,就只说两孩子没那缘分。谁知钟嫣语在这方面上百分百遗传了她妈,从十七岁到现在二十五岁了,眼里就只看得下陆晟让。 谢墨和这个表妹接触不算多,但很清楚谁娶她就是娶了个不定时的炸弹。那双躲在暗处的阴沉沉眼睛,着实让人害怕心寒。偏偏在老太太眼里,这外甥女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有时候,谢墨都怀疑老太太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陆晟让无动于衷:“谁?” 谢墨无语凝噎:“就钟嫣语啊,先前说非你不嫁的那个。不是吧老陆,这你都能忘记。不敢想钟嫣语要知道你连她是谁都没记住,会疯成什么样子。” “你是不知道,去年你结婚的消息我们家就没人敢告诉她,硬着头皮瞒了两个月。后来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闹绝食,差点没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真的是脑子有病吧。” 要死也不知道回自己家去死,死别人家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谢墨说这些话,都是捂着小鱼儿的耳朵说的。老宅被钟嫣语搞得乌烟瘴气的,他已经好久没带妻子和闺女回去了,就怕被这神经兮兮的表妹给吓到。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陆晟让有些许印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墨沉重叹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是被钟嫣语搞怕了。安全起见,老陆,我劝你今天把小嫂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吧。” “对了,小嫂子呢?” 陆晟让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丝别的情绪,“你随意,我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男人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不谙世事的小鱼儿,懵懂的抬头问:“爸爸,叔叔怎么走啦?” 谢墨嗤笑一声,轻松抱起软乎乎的闺女:“你叔叔找她媳妇儿去了。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小样儿,在他面前装个屁啊。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怕是着急得不得了了吧。 此时的姜愿正忙着听八卦,没空关心外面又来了什么人。 陆苗、展昭曦展昭越兄妹和陆非逸陆宁兄妹,五个小辈齐聚一堂,叽叽喳喳的快吵翻了天。大概是姜愿和她们年龄相差不大,共同话题还是挺多的。 “小婶婶,你和小叔叔什么时候会有小宝宝啊?”陆宁比陆苗要大一岁,在念高二了。她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有幻想过以后的事了。 这些天耳边听了好些关于小叔叔小婶婶的事,她没忍住好奇,把问题问了出口。 陆苗随口接话:“宁宁姐,姜姐还在养身体呢。说不定等你和非逸哥哥明年回来,就有了。” 在场几人已经习惯了她对姜愿的称呼。有陆非逸在,除夕那天兄妹俩就知晓了苗苗堂妹和小婶婶的独特的相处模式。 展昭曦流汗:“哪可能这么着急啊。小舅妈,我衷心奉劝你,先玩几年再和小舅舅要孩子。你们以为小孩是什么很可爱的生物吗?我隔壁那家的讨债小孩儿,整天哭啊哭,还喜欢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口水流一起,yue~” 成功把自己和几人给恶心到了。 展昭越翻了个白眼:“嫌恶心那你还看?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展昭曦伸腿就是踹他一脚,眼神威胁道:“展昭越,你再说一句?” 展昭越干不过他姐这个母老虎,悻悻的抬着凳子坐远了些。 “表姐,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陆非逸嫌弃得不行,连那两个字都不想说了。 展昭曦理了理因为踹人而弄皱的衣服,继续嗑着瓜子,冷哼:“谁叫你们大过年的和那些老头儿老太婆一样,说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家里那些破亲戚,张口闭口就要给她介绍男人。说什么她到年龄了,可以慢慢挑选好人家了。还说再大些就不好找婆家了。???她展昭曦像是缺男人的人吗? 呸!她以后的丈夫,绝不可能出自这些破亲戚嘴里。相亲?下下下辈子去吧。 姜愿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个敏感话题就被带过了。 陆晟让和谢墨父女赶来时,正赶上梅杰和姚彩云及钟嫣语往这边走,两路人就这么巧的在门口碰上了。 然后这两人,毫不犹豫的各自奔向了自己的老婆。 陆晟让的目光,一分都没分给对面痴痴望着他的女人。 梅杰想着接下来会面临的场面,头都大了。她和姚彩云是多年朋友不错,但到底儿媳妇才是自家的。这钟嫣语和她家什么关系都没有。 要不是看在姚彩云和谢家的面子上,她早就把这人给撵出去了。 气氛些许尴尬,梅杰一句客套话都不想为钟嫣语说。 姚彩云难得见外甥女有精气神,哪还顾得上其它。拉着她走进去,乐呵呵的说:“嫣语,那不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晟让哥哥吗?怎么这会儿见了就不好意思了啊。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才有话说,老和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走一块算怎么个事儿。” 一番炸裂的言语,让场面死一般的寂静,连嗑瓜子的声儿都没了。 姜愿咽下嘴里的瓜子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中间的陆苗怕她多想,急忙悄悄的挨近了些。 从一进门,这年轻女孩的目光很精准的落在陆晟让身上,一秒也不曾移开。那眼神执拗疯狂,像是把陆晟让看作了她的所属物。 陆晟让脸色冷下来,嗓音凛冽:“谢老夫人慎言。” 姚彩云笑着的老脸一僵,怎么也没料到小辈会这般落她脸面。 而钟嫣语还沉浸在见到晟让哥哥的喜悦中,眉眼都透露着小女儿家的娇羞,这会儿倒像个正常人了。她扭扭捏捏的走向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晟让哥……” 陆晟让退后两步,和姜愿并肩站在一起,冷言冷语明确表明了态度:“钟小姐,我和你不熟。” 钟嫣语羞涩褪去,脸色惨白惨白的。 好歹是多年朋友,梅杰也不想老年了闹得太难看,“哎呀,彩云你别跟孩子计较这些。我家晟让就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有了阿愿这个妻子后,眼里更是看不见别人了。” 钟嫣语方才的奇葩言行,让她对好友的这个外甥女彻底没了耐心。 什么人啊,没看着她儿媳妇还在那儿吗?呵,还直冲冲就朝着她儿子去了。 姚彩云不得不顺着台阶下,把呆愣在原地的外甥女拉到身边,找补道:“倒是我想岔了,我以为嫣语这孩子和晟让关系不错呢。嫣语命苦,是真心把晟让当成哥哥看待的。” 谢墨有点犯恶心,老太太为了钟嫣语真是什么糊涂话都能说出来。 梅杰笑不及眼底,“嫣语这都二十五了吧,还没有中意的人家吗?嫣语那家人不中用,这人生大事上你还得多操操心呐。” 赶紧嫁人,免得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她家儿子。阿愿这儿媳她很满意,就盼着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 梅杰觉得姚彩云也是老糊涂了,大好的日子把这外甥女带来干什么啊。这不是给她添堵吗? 姚彩云提起这事也忧心忡忡:“嫣语性子天真单纯,之前有相看过几个,但都不怎么合适。我想着还是要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才放心。” 梅杰呵呵一笑,没接话。 好在这时下人前来说午饭摆好了,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梅杰和姚彩云走在前面,小辈们紧随其后。 暴脾气展昭曦要不是顾忌着外婆和她妈在场,早跑上去怼人了。 她故意走到钟嫣语的旁边,阴阳怪气的问道:“钟小姐,你看到了吧,我小舅和小舅妈可恩恩爱爱呢。麻烦你以后离我小舅远点,你也不想当破坏人感情的第三者吧。” 第54章 这直戳心窝子的话把本就魂不守舍的钟嫣语,刺激得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有一米七的样子,人又很瘦,衬得像是一根干瘪的豆角。脸颊上没什么肉,下巴尖尖的,颧骨有些突出,显得面孔刻薄阴森,没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阴郁感。 前面的陆茵回头怒瞪了一眼女儿,佯装生气,小声训斥道:“展昭曦,有你这么说客人的吗?我看你是皮痒了。快给钟小姐道歉。” 她不喜欢这个姓钟的女孩,当年类似于爬床的炸裂行为,差点没把陆建行和梅杰气出病来。要知道当时的钟嫣语才十九岁,就能做出这样的行为,大概率脑子是有病的。 这个病,是真病。 尽管谢家老太太竭力掩饰说是意外,但眼睛不瞎、脑子没坏的人都能想明白其中的猫腻。 因为有柳知辰的一系列骚操作在前,让陆茵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喜欢厌恶至极。更何况这回还是她打小疼到大的小弟,钟嫣语的行为无疑是在雷区上蹦跶。 在她看来,柳知辰和钟嫣语大概是绝配,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 展昭曦吐吐舌头,笑嘻嘻的说:“对不起呀,钟小姐。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话,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哦。” 大女儿这不走心的道歉,陆茵也不在意,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被忽视的钟嫣语沉寂的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依稀能看到她被咬得发白的唇瓣。 偷偷观察她的陆苗,正在心里骂骂咧咧说着这坏女人的坏话。下一秒,坏女人就朝她看了过来。 那眼神幽深可怕,吓得陆苗一激灵。到底还是个不知社会险恶的小女孩,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默默离这人远了些。 钟嫣语以前的事迹不光彩,姚彩云和谢家花了好大的力才把那些传言给压了下去。那时的陆苗还不满十岁,长辈们自是不愿让这些龌蹉事儿进了小孩儿的耳朵。 她还真就和姜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大人们的聊天,让她隐隐察觉到坏女人对她爸的不怀好意。 陆苗嘴上会嫌弃姜愿身体娇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但心底早就把她当成了家人。她爸和姜姐就是绝配!只要她陆苗在一天,就没人能拆掉这两人。 她看看走在前面熟悉的夫妻背影,再看看结伴而行的表哥表姐、堂姐堂哥,抱紧了胆小无助的自己。 唉,突然觉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想要个陪她玩儿的弟弟或妹妹了。 钟嫣语的到来虽是个扫兴的意外,但好在大家自我调节能力较好,不约而同的就将人排除在了圈子外。 午饭过后,展昭曦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小舅妈去一边,把小舅和钟嫣语的孽缘原原委委的说了一遍。话里行间,再三保证了她小舅的无辜和清白。 陆非逸说话更直白:“那位钟小姐脑子不正常,小婶婶你尽量别跟单独碰上。” 倒不是怕她,而是不知道不受控制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他听妈和奶奶聊过,说小婶婶身体不怎么好,对上钟嫣语太危险了。 陆宁担忧的点点头:“就是,她太可怕了。我现在都还在记得当年的场景,幸好小叔叔谨慎,否则就让她得逞了。小婶婶,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爬床’这件事,亦是发生在过年期间。 姜愿心情复杂,没想到大佬还有这样离谱的经历。单从今天见的这一面,能看出钟嫣语不像是死心了的样子。 “谢谢你们的担心,我会注意的。” 同样被事实惊掉下巴的陆苗,发出了不满的疑问,“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凭什么啊,她怎么就被排除在外了?还一点印象都没有。 展昭曦捏捏她的小肉脸:“你那会儿太小了,不适合听这些。怕玷污了你天真无邪的纯净心灵。” 这个理由没说服陆苗,她要是知晓这事儿,肯定就提前跟姜姐说了。 “哼!可恶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最小的!!!” “略略略,谁叫你小时候那么好骗呢。哈哈~” “……” 小桌上摆着各种果汁和零食糕点,全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喜欢吃的东西。 几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说说笑笑,好不欢快。 陆苗瓜子磕多了,嘴巴干,伸手就想去拿橘子味的汽水儿。一个不小心把手边陆非逸喝了一半的玻璃瓶给碰倒了。 果汁顺着桌边飞快流淌,坐在边上的姜愿还没来得起身,眨眼功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啊!我不是故意的。”陆苗傻眼了,连忙拿纸巾给擦擦。 姜愿笑着说:“不碍事,我回屋换身衣服,你们先聊。” 陆苗不好意思的说:“姜姐,我陪你去吧。” “不用啦,离卧室就几步路的距离。” 想想是这个理儿,他们几个都在外面坐着,钟嫣语应当找不过去。 “小舅妈,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我们都能听到。”展昭曦陡然拔高音量,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又怕谁听不着似的。 姜愿会心一笑,心里暖洋洋的,“好。” 她还想着是他们想太多了,几分钟而已还能发生什么不成。结果换好衣服推门出去,就看到钟嫣语像鬼魂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走廊拐角处。 一动不动,黑色长发遮了半张脸,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你。 姜愿心跳漏了半拍,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 靠,得亏这不是大半夜,要不然指定给吓出心脏病来。 前面走廊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姜愿也不想露怯,面色自若的走了上去。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微笑问候:“钟小姐是迷路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脚下这片院子是住处区域,客人一般不会来到这里。 钟嫣语恶狠狠的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姜愿吃了,挑衅道:“我来这里时你不知道还在哪里呢。” 姜愿不惯着她,贴脸开大:“你说的是,当年你被赶出陆家的那次吗?” 钟嫣语面露狰狞之色:“你闭嘴!姓姜的,你一点都配不上晟让哥哥。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晟让哥哥的。” 姜愿不想陪她玩两女争一男的把戏:“哦,所以呢?你有事去找你的晟让哥哥说~” 玛德,谁不会阴阳怪气啊。 晟~让~哥~哥~ 钟嫣语突然柔柔弱弱的抹起眼泪来,抽噎道:“姜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都是女人,我要求的不多,只要你同意我待在晟让哥哥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生不了孩子吗?我愿意给晟让哥哥生,孩子到时候也给你,好吗?” 当得知晟让哥哥结婚后,她甚至一度想过去死,终日浑浑噩噩不成样。 姚彩云怕唯一的外甥女出事,二十四小时让佣人跟着她。她连出门去找晟让哥哥的时间都没有。 在听到姜愿不能生养的传言后,钟嫣语重燃希望。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外婆,才得到来陆家的机会。 姜愿被她发癫的言论整得有点反胃,没了耐心:“那你去找他生啊,你跟我说干什么?我还能让你怀孕不成?” 还真有人上赶着来当小三儿,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什么叫孩子也给她?她看起来像是会帮人养孩子的慈祥老妈子吗? 还有,她怎么不知道她不能生了?合着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没外人知晓得多吗? 钟嫣语沉浸在自己的痴情表演中无法自拔,连姜愿何时离开了都没发觉。 姜愿直奔前院的路上,撞上谢墨一家三口墙角走廊处嘀嘀咕咕,夫妻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小嫂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老陆没陪着你吗?”谢墨经妻子提醒,才看到姜愿远远走来,笑着询问道。 谢墨和陆晟让是不掺水分的多年好友,从上午谢墨一家三口对这表妹的态度就可以看出,钟嫣语在谢家并不是那么的受欢迎。 “晟让在陪爸钓鱼。”她索性就没瞒着,“谢先生,我方才在后院看到钟小姐了。” 谢墨脸色微变,“小嫂子你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我说了一些可能会让钟小姐不高兴的话。” “你没受伤就好,钟嫣语就没哪天是高兴的。小嫂子甭管她。”谢墨暗骂钟嫣语一秒,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会儿没见着,又跑人家后院去了。 “阿墨,小鱼儿给我抱吧,你去看看钟小姐。”谢墨的妻子善解人意的开口道。 半个小时后,谢墨不顾老太太反对率先提出告别,将钟嫣语这个祸害强行给带离了陆家。再让她待下去,他都快对不住老陆了。 走的时候,他把陆晟让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问:“老陆,我不是让你随时看着些小嫂子吗?” 陆晟让:“?” 谢墨看他半天憋不出个屁来的样子就火大:“老陆,不是我说你啊,你平时和小嫂子相处也是这样的吗?” 他在家这样的话,半天就会被他媳妇赶家门去。小嫂子可真能忍。 陆晟让蹙眉:“什么事?” 谢墨劝都懒得劝他,结婚半年了这狗脾气半点都没改:“小嫂子和钟嫣语碰面了,你回头好生问问。我看小嫂子脸色不怎么好。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就端着你这副欠揍的死样子吧。” 等哪天小嫂子想通了,受不了,有得你哭的。 “钟嫣语那里我是管不着,只要她没杀人害命,老太太就会一直向着她。除非从钟家下手。今天事发突然,没空提前和你吱一声。” 陆晟让垂眸,隐去了神色:“嗯,谢了。” 送走谢家,老宅又闭门了,这回是谁来都不接待了。 梅杰和陆建行担心小儿媳妇为钟嫣语的事多想,但这事儿光靠嘴巴说几句也没什么说服力。 一番商量后,老两口决定把安抚阿愿的职责交给小儿子。 自己的老婆,自己想办法哄去。 第55章 不等陆建行和陆晟卫传授哄媳妇儿的秘诀,陆晟让就转身离去,脚步直奔后院。 谢家人一走,下午还要外出的陆茵也顺势提出告别,带着一家子人走了。过年琐事多,展家那边的奇葩亲戚和陆家有得一拼。 作为展家长媳妇,她不单单要应付上门攀关系、打秋风的亲戚,还有一大堆的破事等着她去处理。 交际花展昭曦一走,几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好像没话可以说了,就各找各妈了。 陆苗这会儿在姜愿和陆晟让的卧室里坐着,托着下巴唉声叹气:“姜姐,我想回家了。我们什么时候回自己家啊?” 老宅什么都好,就是每天都人来人往的。耳边就没消停清静过,她都快得耳鸣了。那些自诩为长辈的大婶大妈老太婆们,逮着她就是一顿口水唾沫输出。 嗯,催她姜姐生孩子,都催到她这里来了。 陆苗分得清好赖,清楚这些人就是想看她爸和姜姐的笑话。哼,她才不会上当。 姜愿也想回洋楼住,梅杰和陆建行这对公公婆婆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但终究是不自在啊。哪像在家里,想吃什么直接和萍姐说,不想下楼吃饭还能让佣人把饭端到卧室里。 想说什么就说,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没人会管她。即使大佬看到了,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她去。 在老宅就不一样了,要时刻保持端庄淑女的形象,累得要死。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去问问你爸?” 陆晟让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走到一旁坐下,目光看向姜愿:“问我什么?” 此时的姜愿有些不待见他,撅起嘴角偏过头不说话。这男人以前招来的烂桃花,凭啥她遭罪啊。 陆苗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氛围,不解的挠挠头,小心翼翼的问:“爸,你不是都去上班了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陆晟让:“想回家了?” 陆苗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想。这里虽然很好,但我有点想念萍姨和小黑了。”也不知道离家这么久,小黑在家里过得怎么样。 陆晟让思索片刻:“晚上再陪你爷爷奶奶吃顿晚饭,我们就回去。” 陆苗眼睛一亮,嗓音都欢快了几分:“好耶!姜姐你听到了吗?我们今晚就可以回去啦~” 姜愿轻轻“嗯”了声,就是不转过头来。 陆苗眨巴眨巴眼,好像猜到了姜姐反常的原因,但她不准备帮她爸说好话。她现在和姜姐是一条战线的人了,姜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自是全力支持。 上午那个姓钟的女人,她好讨厌。姜姐比这人好几十倍都不止。 嘻嘻,就让她爸慢慢哄姜姐吧。 陆苗眼睛骨碌骨碌的转,起身跑路:“爸,姜姐,我出去找宁宁姐玩儿去了。” 房间恢复宁静。 陆晟让看着女孩写着不想搭理他的侧脸,脑海浮现出好友说的话,意识到一件事:姜愿好像在生他的气。 他不自觉的抿紧唇瓣,想解释上午这件事,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和钟嫣语接触不多,私下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至于为什么她那般疯狂,陆晟让也无从得知原因。 他比窦娥还冤。 “今天的事,很抱歉。怪我没处理好旧事,让你受委屈了。”陆晟让思量几秒,果断选择道歉。 姜愿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想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涌上心头,最后语气酸溜溜的问:“像她这样的还有多少个?你直说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不高兴,装笑都笑不出来。 任谁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在面对罪魁祸首时都高兴不起来。 不高兴的原因,姜愿自己都不大能理的清楚。可能是钟嫣语的炸裂言语败坏了新年的好心情,也有可能是对陆晟让过往一无所知的不满,亦有可能是二者都有。 倒不是埋怨梅杰和陆建行,而是仅仅针对陆晟让一人。若不是展昭曦和陆非逸兄妹俩的讲述,她大概现在都还对这事摸不着头脑呢。 她又何尝不知,在这件事上陆晟让也是受害者,但还是不开心。 姜愿想,大概是这些人的出现,打乱了她目前看似美好且平静的生活吧。 陆晟让语气沉沉:“没有了。” 姜愿有点不信,斜着眼怀疑:“真的?” “真的。” 姜愿这才舍得转过头来面对着他,想了想还是提醒下,以防万一,“咳咳,钟小姐说,她要给你生孩子。我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你平时注意安全吧。” 他要真不小心着了道和钟嫣语睡了,两人只会有一个结局:离婚。 姜愿是没谈过恋爱,但她是成年人了,很清楚在婚姻里那些不能逾矩的底线。她接受不了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哪怕你是大大大大佬,都不可能。 没人在这事上有特权。 陆晟让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有些臭:“这种事不会发生。” 可能是觉得这话太生硬,随后又补充一句:“我会注意的。” 姜愿扯了扯嘴角,没发表意见。 —— 新春佳节一天天过去,象征着假期进入尾声。 姜愿恢复上班的前一天,展昭曦突然打电话来告诉她一个消息:钟嫣语出事了,还挺严重的,谢家打算把人送去国外养病。 “喂?小舅妈,你还在听吗?”展昭曦好一会儿没听到听筒里有声音传来,疑惑问道。 姜愿回过神,“在听的。” 展昭曦嗤笑一声:“要我说啊,这姓钟的就是活该。我听人说,她好像是从二楼翻出去,结果没抓稳摔下去了。谁知道她翻出去要去干什么坏事,谢家也真是够惨的,有她这个惹事精。” 姜愿心情复杂,这钟嫣语出事的时间太巧合了,不难怪她会多想。 “昭曦,你怎么知道的呀?没想到你消息还怪灵通的呢。” 展昭曦得意的抬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谢家有我的眼线,就那个谢芳菲,她可看不顺眼钟嫣语了。一出事就和我说了,这消息绝对保真。” 谢芳菲是谢墨的堂妹,和常年住在谢家、霸占谢老太太的钟嫣语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别看展昭曦每天不务正业,实则那辽阔的交际网鲜少有人能及。谁家发生个什么事,基本上第二天就知道了。 姜愿是真佩服她这样长袖善舞的性格,到哪儿都混得风生水起,“昭曦,你太厉害了吧。谢谢你告诉我这消息呀。” 展昭曦谦虚笑笑:“还好啦~” 晚上。 姜愿不经意的和陆晟让谈及此事,主要是想看看这事和大佬有没有关系,“……你听说这事了吗?” 陆晟让面不改色:“她与我无关,我关心这种事做什么。谢墨也未曾和我说过。” 那天过后,他思考过处理掉钟嫣语这个麻烦。但不知是谢老太太早有预谋,还是其它原因,钟嫣语之后就没迈出过家门。 他便只好从钟家这源头入手。可惜还没什么进展,就听到了姜愿说的话。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省得他出手了。 见他不知情的样子,姜愿松了口气。她就说大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不道德且违法犯罪的事情。 陆晟让感觉她怪怪的,一语道破:“你以为她出事是我做的?” 姜愿窘迫的避开视线:“没,我没这样说。” 尴尬,演技不过关,还被猜出来了。 陆晟让气笑了,询问中又似乎带了点无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 再厌恶钟嫣语,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这种行为,置国家律法为何物? 陆晟让承认,他是无奸不商的商人,但不是无恶不作的犯罪者。 姜愿戳戳手指头,小声嘟囔着:“谁叫这么巧合呢,不能怪我多想。” 无脑小说看多了,一度以为那种豪门大家族里龌鹾事数不胜数,为达成目的私底下违法犯罪的事没少干。 陆家也算是这年代的顶级豪门了,她一不小心脑子就想劈叉了。 陆晟让深感头疼,他从没想过,在姜愿心目中他会是这种糟糕透顶的负面形象。 他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为自己和陆家澄清:“陆家上下行事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违法犯纪的行为,且严格遵守法律。我陆晟让和身后陆家,亦经得起大众的检查。” 嗓音铿锵有力,坚定自信。 姜愿小脸臊得慌,愧疚填满胸腔,喉咙干涩涩的:“对不起……”好丢人,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晟让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一句‘对不起’,只是想告诉姜愿:不管在什么时候,陆家都是值得相信的。 他也是。 “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够好,没能让你百分百信赖。姜愿,以后你若是有疑惑的地方,可以直接来问我。猜测和实际,隔着太多不可控因素。” 姜愿红着小脸,“好,我记住了。” 古早言情小说害人啊!!! 陆晟让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头顶上,表情温和了些,耐心解释:“钟嫣语的事,我原本是打算从钟家那边解决的。前两天刚拿到相关资料,目前还没来得及实施。” “琐事太多,难免有我忽略的角落。你遇上事情,我很高兴、也很乐意为你解决。” 他不是洞悉一切的神明,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身边人。 陆晟让由衷希望,女孩能更信赖他一些,而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邻居。梅杰不止一次说过:他年纪大,要多照顾些年纪小了快一轮的姜愿的情绪。 以前他不懂,现在好像隐隐摸到了边儿。 男人深邃幽黑的眼眸,充斥着让人不觉信服的冷静与包容。此时又仿佛只装下了她一人的倒影。 姜愿慌乱的低下头,上方那道灼热的视线并未消失。心脏嘭嘭直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脱口而出的拒绝:“你很忙,我不想打扰你。” 这是托词,也是大实话。 许是过年休息了几天,陆晟让又忙得不见了人影。早出晚归,有好几天都没回来吃晚饭,临近半夜才回来。 陆晟让也问过她,想不想一起去参加晚宴或饭局。她懒得出门,又怕在外面做得不好给陆家丢人,就都婉拒了。不用想和大佬一同出门,那她身上冠着的就是陆家夫人的名头,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陆家和陆晟让的颜面。 小菜鸡姜愿,在这方面确实欠缺许多。 好在陆晟让不需要靠妻子对外交际来获利,便都随她的意愿了。 陆晟让:“……忙是事实,但你的事更重要。” 姜愿本就红扑扑的脸颊,又悄悄红了几分。靠,大佬这是去哪儿进修了?!她都找不到合适的回答了。 情急之下,她跑了。 被扔在原地的陆晟让,看着她手忙脚乱离开的背影,嘴角默默上扬了一丝弧度。 第56章 那天下午夹杂着丝丝缕缕暧昧的氛围和对话,在那之后似乎被两个当事人不谋而同的忘记了。生活安稳平静的进行着,大半年时间过去,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又是一年夏末秋初,桂花十里飘香,十五岁的陆苗步入高二了。 “姜姐,我不想去上学。”开学没两天,陆苗上学的兴奋劲儿就没了,有气无力的吃着早饭。 姜愿没空和她扯皮,“赶紧吃,说得我就好想去上班一样。” 这一年班上下来,经历的大小事不是一点半点,她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职场上的勾心斗角,一点不比皇帝后宫中的少。 年初,小桃听家里的话和别的男人相亲,被同样在相亲的葛洲碰上了。这俩纠缠折腾了好几个月,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在四月末,小桃喜气洋洋的离职了,还给大家发了她结婚的喜糖。 当然,新郎不是葛洲。 六月,又见证了报社的一好几年工作经验的记者,被对手给挖去了。气得舒主编在办公室破口大骂,甚至还想去给挖人的那报社大门口泼粪。 这事过去没多久,在报社看门、无儿无女的王大爷不知怎么的,和街对面新搬来的一个寡妇看对眼了。又是给花钱,又是给牵线找工作,没曾想这是个骗钱骗感情的,王大爷被骗得差点连裤衩子都没保住。 报警后,那年轻寡妇早消失没影儿了。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姜愿听说后瞠目结舌,是真没想到这老一辈疯狂起来比年轻人还癫。要知道王大爷和年轻寡妇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 “你让我爸给你请假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你连着两个月都没休假了,你们老板太不是人了。”陆苗咬了一口小笼包,含糊不清的说。 姜愿叹气:“那还是算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没休假,大家都忙得不行。” 她习惯了每天充实繁忙的生活,累是累了点,但在看到成果的那一刻,心里充斥着无限的满足。 一年时间,她从最初在报社打杂、做边缘工作,到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撰写文章和报道了。这般巨大的进步,除了舒伦和文雨的倾心教导,也离不开姜愿自身的勤奋好学。 陆晟让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发表意见,像是个不容忽视的背景板。 “好叭。”陆苗把小笼包一口塞嘴里,“不说了,我上学去了。今天上午有三节数学课,我光是想想脑袋都要炸了。昨天数学老师请假了,就全都堆今天来了。烦死了。” 骂骂咧咧的说完,她匆匆擦了擦嘴后拎上书包就跑了。餐桌上,只剩下姜愿和陆晟让两人。 陆晟让没问姜愿要不要请假,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的。在报社工作后,姜愿说过累,说过新闻报道难跑,说过整天和文字打交道眼睛都花了……但就是没说过退缩的话。 请假,仅有冬天的那一次感冒。 有萍姐的精心调理,加上姜愿陆续去看了好几回老中医,换着喝了好几副苦涩的中药。诸多付出总算有了收获,她今年还没生过病。 不像以前走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一冷到一热到就大病小病。 姜愿小脸上多了点肉,身形不再那么干瘪纤细。最直观的变化是:她的胸好像二次发育了。每每来例假前后,就胀痛得不行。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的两人坐上了同一辆车,没有说话,心思各异。 自从陆晟让不知不觉间承担起接送姜愿上下班的工作后,张哥一度以为自己要失业了。幸好,他被安排给了苗苗小姐,偶尔会为夫人开开车。 陆晟让看着车窗上女孩的倒影,回想起昨天接到的电话,是陆茵打来的。谈话内容隐晦,若是真的,那将是件举国欢庆的喜事。展家从政,陆茵的丈夫展家明隶属教育部,这消息应该错不了。 陆茵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大概是梅杰和她说过姜愿高中学历的事情。在她看来,弟媳妇还年轻,又有那个能力,再去念个大学绰绰有余。至于生孩子,那都不是事儿。 自家小弟那狗脾气,要是他想生早就生了,不想生催破天都没法。 陆茵心是好的,肯定是希望陆家越来越好。 陆晟让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将这消息告诉姜愿,又怕消息不准确让她白高兴一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孩对读书的渴望。书房里,他曾无数次看到那一沓又一沓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本,初中有,高中也有,全都被主人保存得很好。 “你想过去念大学吗?” 姜愿在望着窗外出神,闻声呆呆的回头:“啊?你说什么?” 陆晟让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眸,喉结滚了滚,重复道:“姜愿,你想过去念大学吗?” 这话问得不伦不类的,女孩貌似很喜欢目前的工作。当年她因为姜家没能去上大学,这时问她这个无疑是在心口上撒盐。 姜愿怔了怔,“想过啊。你问这个干嘛?想让我……” 话说到一半,她福至心灵般的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现在是九月了诶,再过段时日,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难不成陆晟让听到了风声,想借机和她说这件事? 哇靠,她上班上的脑子都不清醒了,连这大事都给忘了。她就说,好像有啥被她忽略了,原来是这啊。 姜愿收敛思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悲伤述说:“怎么可能会不想上大学呢,这是我曾经的梦想啊。可惜当时被我错过……” 大佬既然会问她这个问题,那应当是不会反对她去参加高考吧?而且考上大学后至少还要读个四年,梅杰和陆建行那里,还得靠他去安抚呢。 管他呢,先卖卖惨吧。 陆晟让回忆起姜愿的资料,对姜家人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度。安慰的言语在喉间上下浮动,嘴巴跟被水泥封住似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心间莫名生出一股迟来的愧疚。 “姜愿,最近有空把书房里的书本拿出去晒晒吧。” 姜愿听不懂:“你的吗?那你和萍姐说呀,我白天又不在家。” 陆晟让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提醒她:“是你的,你在家的时侯可以多翻一翻。” 他要早知道陆茵和他说的是这事儿,就不会听了。特权在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存在,这是他践行数年的行为准则。 但看着女孩失落难过的模样,他还是违背了。 “懂了,今晚回去我就翻。”姜愿眉眼弯弯,开玩笑似的说。 陆晟让没再说话,只希望她是真听进去了。大不了晚上回去,他再提醒一句罢了。也不差这一句了。 这段时间,姜愿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继续照常上班,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晚上了。在陆晟让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她拿起了高中的课本,当是打发时间了。 十月中下旬,一则讯息迅速传遍全国各地。 尽管姜愿一早就知晓这个消息,但当看到无数青年在街上欢呼高歌,只为庆祝高考恢复,眼眶还是湿润了。 这条街上有,那条街上也有。城市有,农村也有。 这条伟大的消息,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拯救了数不清在困境中挣扎的青年。 当天下午,姜愿向报社提出了离职申请。众人得知她辞职是为了回去参加高考时,都纷纷给出了真挚的祝愿。 舒伦哪有会不同意的,爽快的答应了,还说报社随时欢迎她回来。 “文雨姐,抱歉。”姜愿饱含愧意的道歉。 文雨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在她身上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帮了她太多太多。她这一走,就相当于这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文雨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教你是我自愿的。姜愿,你能果断迈出这一步,就已超越很多人了。这里的工作太死板了,你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她带过不少新人,性格各种各样的都有,能力高低不平的也有。不得不承认,姜愿天生就是文字这碗饭的。报纸上的文章和报道讲求客观公正,而姜愿的文字更适合带上感情。 报社束缚了她的文字魅力。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各地走一走,不要局限于某个地方。姜愿,我相信你的文字有一天会让更多的人看到。” 姜愿鼻尖发酸:“文雨姐,谢谢你。” 有姜愿开了这个头,之后几天里,陆续有好几个提出了辞职。其中就有杨文冬。 高考复习的道路是艰辛刻苦的,却又是充满活力和希望的。 梅杰和陆建行知晓她的打算后,非但没有劝阻,还私下告诫陆晟让别去打扰到了她。各种补脑补身体的食材哗啦啦的运进了洋楼,生怕她营养跟不上。 陆苗就惊讶了一秒,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是:要是早一年读书,说不定她还能和姜姐当同学呢。 辞职第二天,姜愿没有睡懒觉,早饭过后便精神抖擞的把原主保存完好的高中课本全拿了出来。每本教科书上都写着工整清晰的笔记,在看到的一瞬间相关的内容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能想象到当时在课堂上,原主认真记笔记和思考的专注模样。 在她的世界里,唯有学习能带给她快乐和满足,学校是她不用去胡思乱想的地方。当年没能上大学,是原主一直悔恨的事。 姜愿将课本尽数抱在了书桌上,决定从高一内容开始复习。 十月的阳光和煦温暖,秋风拂过窗外渐黄的枝叶,沙沙作响。好像在轻声诉说着什么。 第57章 没几日,陆家那位小夫人要参加高考的消息,不知不觉传遍了世家圈子。私底下关于不怎么露面姜愿的议论又多了起来。 和陆家交好的世家纷纷给梅杰和陆建行打去电话,言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都结婚了,怎么还任由儿媳妇乱来啊。当下最重要还是要给陆晟让生个孩子,好给陆家传宗接代…… 考上都还好,要是没考上这陆家的名声都要被姜愿被败坏了。 气得老两口将这些‘好心人’乱骂了一顿,坚决维护小儿媳妇的名声。考没考上,他们都全力支持,用不着外人来对陆家的事指手画脚。骂完这群看好戏的人,又给陆晟让打去电话,将他怒骂了一顿。 自己媳妇儿都被外人说成那样了,还就知道忙工作!忙忙忙,有本事一辈子住在公司得了。 上一秒被父母轮流斥骂一番的陆晟让,无奈的捏捏眉心,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是没个正形的谢墨,怀里抱着穿着蓬蓬裙的小鱼儿。他放下闺女,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哟,老陆,脸色不大好啊,谁惹你了?” 小鱼儿乖乖喊人:“陆叔叔。” 这声稚嫩的嗓音,使得陆晟让对谢墨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指责咽了回去,脸色好了不少:“谢墨,下回记得敲门。你们怎么来了?” 谢墨还记得在闺女面前做个好榜样:“……行,下回一定。小鱼儿她妈忙工作去了,我不放心把她放在家里,就带着去上班了。老陆,你别说,这带闺女上班,动力满满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话说,小嫂子要去高考的事儿我也听说了。首先说明,小嫂子的决定我不支持不反对哈。但老陆,作为你的朋友我想说的是,四年下来你可就奔四了。” 陆晟让脸一黑:“不会数数就闭嘴。” 什么就叫奔四了,明明还差好几年。他现在对年龄很敏感,听不得旁人提半个字。 谢墨撇撇嘴,仗着闺女在跟前大胆的在老虎头上拔胡子:“老陆,我闭嘴也掩盖不了你比小嫂子大十多岁的事实。别忘了去年好多人说你老牛吃嫩草呢。” “叫你平时对小嫂子冷着张臭脸,这下好了,大学里年轻男人多得是,看得眼花缭乱都看不完。而且小嫂子年轻漂亮,怕是招人惦记很。你个老男人偏偏还什么都说不得。” 陆晟让脸臭得不行,想撵人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小鱼儿见陆叔叔有生气的迹象,机灵的拽了拽老爸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爸爸,你说错啦,陆叔叔才不老。超帅的好吧~” 老父亲谢墨,是一点都听不得闺女夸别的男人。理了理头发,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角度,自信满满的问话:“小鱼儿,爸爸和他谁更帅?” 小鱼儿看看凹造型的老爸,再看看陆叔叔,纠结又诚恳的回答:“爸爸,我还是觉得陆叔叔更帅一些。” 小孩子不会说谎,向来都是实话实说。 这回轮到某人绷不住了,急的跳脚:“小鱼儿,你不要被外表迷惑了。这人脾气又凶又臭,骂起人来谁都拦不住。就因为这臭毛病,一把年纪了才娶上老婆了……”骂骂咧咧的当着好友的面儿,说了一堆坏话。 那防备模样,活像是在防拐他闺女的黄毛。 小鱼儿挠挠头,一脸困扰的说:“爸爸,可是陆叔叔不是你说的这样子的呀。” 好的,谢墨破防了。 颤抖的手指向陆晟让,“说,你到底给我闺女吃了什么迷魂药!” 陆晟让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发什么癫,有病就去治。” 谢墨一秒恢复正常,嫌弃万分的说:“切,你这老古板,开个玩笑都不配合。我看啊,小嫂子迟早会受不了你,啧啧啧。” 他分外关心好兄弟的人生大事,捂住小鱼儿的耳朵,悄悄咪咪的问:“诶,老陆,你和小嫂子那啥了没?” 虽然老陆没和他说为什么会娶姜愿,但不用猜想都知道这两人没感情。和对小嫂子一见钟情相比,谢墨更愿意相信老陆结婚是为了应付老一辈催婚而做出的选择。 两人从小就认识,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他比谁都清楚,老陆是个洁身自好的,就没见他身边一米内有过异性。亲戚除外。 有段时间,谢墨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了。 姜愿来到后,谢墨很直观感受到了老陆的变化。现在更是能肯定,老谋深算的陆晟让大概是栽人小姑娘手里了。 陆晟让抿紧唇瓣,没有吭声。 谢墨哪还不知道答案,简直没眼看他。这踏马说出去谁敢信,结婚一年多的夫妻还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小嫂子居然也没说什么,要不说两人能是夫妻呢。 难怪这么久了,陆家也没个喜讯传来。原来是源头上就杜绝了一切可能。 沉默在办公室蔓延开来。 谢墨心情复杂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老陆,不愧是你啊,在自己老婆面前都这般稳重漠然。” 就这样的骚操作都能娶到老婆,看来是他陆晟让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谢墨还想着给他出出主意什么的,现在看来,这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折腾吧。全身上下,就那张嘴最硬了。 说不定这俩还乐在其中呢。 —— 办公室的谈话,在家专心复习的姜愿不得而知。 见今天差不多了,她神清气爽的合上书盖上笔,知识进脑子的感觉好爽!!一点都不带疲惫的。看来她天生就是学习的料,嘻嘻。 书房另一半,已经成了姜愿和陆苗学习的地方。 和陆晟让工作的那边相比,这边显然要温馨明媚许多,处处彰显着女孩的小心思。 陆苗一回家就直奔楼上,坐在姜愿对面一动不动,嘴里哀嚎着:“我不想写作业啊,怎么天天都有作业要写啊!烦死了烦死了。” 这是她的日常,每天回到先是发泄一通,然后才开始任劳任怨的写作业。 “姜姐,你看多少了啊?” 姜愿朝右边那沓书本努努嘴,“喏,这是最近的成果。” 陆苗粗略数了数,咽咽口水:“我记得你都毕业好几年了,书上内容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一看到就跟记忆复苏了一样。再给我两天时间,这些内容我就能全部看完。”姜愿信心满满的说。 这绝不是她夸下海口,而是说的大实话。 陆苗没话说:“……牛逼。”她姜姐就是最屌的。 然后果断的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递了过去,指着下午老师讲过的但没听懂的数学题问:“这道题是怎么思考的啊?” 姜愿瞄了一眼,发现这题她下午才扫过一遍。 “这类型的题,我们先从这里入手……” 一番细致讲解后,陆苗顿时醍醐灌顶:“懂了懂了。姜姐,我发现你讲的比我们老师清楚诶。要是给我们上课是你就好了,看来你还蛮适合当老师的。” 姜愿调侃道:“我这水平给你讲讲还行,给一群人讲就不行了。再说了,老师是那么容易当的吗?我可不想被气死。” 而且她没有当老师的想法,不管是小学生还是中学生,好像都有些无能接受。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就到了高考的前一天。学校要布置考场,各大中学给在校学生连放了好几天假。 “服了我爸了,挑这个时候出差。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啊?!”陆苗气鼓鼓着小脸,用力捶着抱枕,在为姜愿打抱不平。 姜愿很淡定,一点不像是明天要步入考场的人,笑眯眯为陆晟让澄清:“你爸原本是计划前两天就回来的,但工作上的事谁也预料不到。有苗苗你陪着我,就足够了。” 陆苗傲娇的撅起小嘴,“那是,我比我爸有用多了。明天我来接送你。” 真想不通她爸,月初就出差,这都快月底了还不回来。姜愿来家里后,这一年里就很少有出差这么久的了。这突然又出差消失这么些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闹矛盾了。 为这对夫妻操碎心的陆苗旁敲侧击了好几回,确定什么事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 “好啊。”姜愿笑着点头。 大佬回不回来,对她是真没什么实际影响。或许可能是有那么点点失望吧,毕竟在离开时他说了会赶回来的。 做出了承诺,却没做到。 好叭,其实她以前最讨厌这样的行为了。既然不能百分百做到,那还不如不说,何必给人希望呢。 天色渐晚,花园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晚饭过后,姜愿在青石小道上走了走,没多久就上了楼。陆苗怕打扰到她,今晚难得没有咋咋呼呼的,安静充当着贴心的小棉袄。 姜愿没有睡意,也不想再看到课本,静静的坐在窗边藤椅上,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夜景发呆。 广阔无垠的夜空一片漆黑,不见月亮的踪影,仅有零零星星的几颗暗淡星星。 偌大的卧室很安静。 而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半个多月。先前她沉浸在复习中,对陆晟让的离开没什么感觉。今晚给自己放了个假,才觉得好生无聊。 睡觉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姜愿叹了叹气,慢腾腾的躺上了床。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睡觉吧。 第二天清晨,姜愿比往常提前几分钟睁开了眼。每每有大事要做,她总能比闹钟先醒来。 她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模糊的眼前清晰了不少,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来。 定睛一看,是许久不见的陆晟让。 姜愿噌的一下坐起来,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赶紧揉了揉眼睛后再睁眼。只见身影没有消失,还越走越近。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她瞪大眼,惊讶的说道。 陆晟让见她醒了,随手开了卧室的主灯,嗓音沙沙哑哑的:“昨晚回来的。” 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了,怕打扰到她睡觉,便去了客卧休息。想着这会儿她应该起床了,才回了卧室。 床侧没有睡过的痕迹,姜愿猜想他可能是去的客房睡觉。垂下眼眸,轻声询问:“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陆晟让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答应了你,我便不能失约。” 这趟出差,确实不仅仅是公事原因,还有他想趁机冷静冷静。 但没想到准备回来时,分公司那边突然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得已拖延了行程。 好在,赶回来了。 第58章 高考进展得很顺利。 和天底下疼爱孩子的父母一个样,梅杰恨不得包揽了高考期间的琐事。为避免给姜愿太大的压力,纵使担心也没贸然跑来洋楼,而是私下再三吩咐萍姐要好生照顾好她。 要不是陆建行拦着,只怕都要让陆晟让和姜愿暂时分房睡了。 考完试的当天,姜愿一走出考场就见到在外等候着的陆苗,以及悄悄溜出来给大姐加油的姜清风。 陆晟让公司有事,送她到考场后就离开了。 “清风?你怎么来了呀?” 姜清风抿嘴一笑:“姐,我想来看看你。你考得怎么样啊?” 他知晓念大学是姐姐的梦想,在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后, 第一时间是在为姐姐感到开心,随后又不免担心陆家会不会同意。 听了好多人都在说姐姐不应该去参加高考,结婚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伺候丈夫公婆,趁早给姐夫生个儿子。 就连爸妈都是这样说的,还妄图让他打电话去劝诫姐姐,让她在陆家安分守己。完全忘了当年姐姐在学校是如何的优秀。 若不是他们阻拦,想必此时姐姐的生活和现在会截然不同吧。 姜清风看到姐姐神采奕奕的从学校走出来,暖阳肆意的倾洒在她的身上,笑容明媚大方,好像上天都格外的偏爱她。 同行耷拉着眉眼的考生纷纷投去注视的目光。 姜清风不得不承认,陆家待姐姐真的很好,远超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家庭。他几乎没见过这样耀眼的姐姐,好像脱胎换骨般,眼中的温柔却没有变过。 陆苗不高兴的用胳膊怼他:“姜清风,你脑子不好使吧?考都考完了说这些干嘛,还能去修改答案不成。” 脑子和姜家人一样蠢蛋,万一姜姐没考完,再这么一问岂不完了。最烦考完对答案的人了,早知道晚知道有啥区别吗? 陆苗暗骂了姜清风一顿,冲上去挽住姜愿的胳膊,小脸上扬起灿烂笑容:“姜姐,走,我们回车上。今晚我们可以好好庆祝一下啦~爷爷奶奶还有昭曦表姐都说要来呢,到时候热闹热闹。” 姜愿诧异:“什么时候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要来?” 陆苗露出洁白的牙齿:“怕影响你考试,我们悄悄咪咪说好的。放心啦,这事我爸也不知道。” 姜愿扶额,侧目看向落在身后的姜清风身上。 好久不见的少年又长高了,却比以前更沉默无言了,眉宇间笼罩着愁绪和忧虑。 她犹豫了下发出邀请:“清风,晚上要来家里一起吃个饭吗?” 这是原主疼爱的小弟,她亦是把他当成了弟弟。姜家那边管不着,她还是想这个弟弟不沾染淤泥,好好长大的。 姜清风正因为陆苗说的话丧气的低下了头,疯狂的检讨自己。那话虽难听,但直白有道理。 他真没用,以前帮不了姐姐,现在更是连说话都比不上一个外人。陆苗和姐姐亲近自然的相处方式,让他心里头闷慌得紧。 闻言如久旱逢甘霖,灰败的眼眸燃起一丝亮光,欢喜后蠕动着唇瓣,小心翼翼的问:“姐,我去没关系吗?” 他其实更想问:他去的话,会不会给姜愿带去麻烦,如果有麻烦,宁愿不去。 姜清风能感觉出来,陆家上下不待见他们一家。他没有生气,不待见也是应该的。 姜大成公私不分,经常在家里当着姜清风和姜明月的面儿说公司的事情。 这一年里,姜家没在陆晟让手里讨到好处,甚至还损失了好几个重大的项目。这激发了对陆晟让和姜愿的不少怨言。 加上有李秀雪有意无意的添风加醋,姜大成对大女儿和大女婿愈发不满,姜清风在家经常听到他怒骂姐姐和姐夫。 陆氏的商业地位摆在那里,姜大成还不敢和陆家撕破脸,仍没放弃过这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今天能出来,都是借口去同学家写作业。 去年姜大成和李秀雪大吵一架后,后者对姜清风的掌控越发严厉了,想要切断他和姜愿的一切联系。 尽管姜清风没说过这些事,姜愿还是察觉到了些许。可惜她也无能为力,帮不了他什么。 “放心,没关系的。苗苗不是说了嘛,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的。” 姜愿语气温柔,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姐姐抱着他轻声安慰,喂他吃留了许久的糖果。 甜滋滋的,糖纸洗干净后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漂亮耀眼。他至今都还清晰记得姐姐温暖的怀抱。 姜清风眼眶热热的,抬起头努力控制着情绪,“好,姐姐,我去。”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多久不见,他和姐姐都是家人。 一旁的陆苗酸溜溜打破这温馨的场景:“你最好是把消息瞒好点,我可不想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着晚饭,你爸妈就找上门来了。尤其是那个姜明月,看到我就吃不下去饭。” 一年的同班同学生涯,让陆苗和姜清风的关系改善了点,见面也不会怼来怼去的看不顺眼了。 姜清风:“我知道的……” 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姜愿,原来你在这里。” 三人齐刷刷转身,姜愿皱眉,陆苗和姜清风疑惑。 “姜姐,他谁啊?”陆苗瞅着男人和她爸不相上下的颜值,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 她姜姐啥时候认识了这么个男人了?看着比她爸年轻啊。 柳章青抱着一束鲜花,温润如玉的脸上挂着笑容,“姜愿,祝贺你。” 这年头送鲜花的人很少,在十月能看到这般鲜艳欲滴的鲜花,也很难得。 “你怎么又找来了?”姜愿没接花束,语气透着无可奈何。 “你考完试总要来祝贺你的。”柳章青看向带敌意的两个小的,“这是你的弟弟妹妹吗?你们好啊,我是柳章青,目前在追求你们的姐姐。” 姜愿:…… 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苗目光呆滞的和傻眼的姜清风对视一眼,“你掐我一下。” 姜清风掐了下她的手背。 “啊!好疼,姜清风你怎么还真掐啊。”陆苗猛得缩回手,放在嘴边呼呼呼的吹着。 姜清风无辜又懵逼:不是你让我掐的吗? 陆苗迷惘的问:“姜姐,他,他真在追求你啊?” 完蛋,有人撬她爸墙角了。 姜愿面无表情,不知该说什么。 一阵不见,柳章青就给她搞了波大的。 相熟后,柳章青没有过分的言语和行为,逐渐褪却在她跟前的羞涩和不好意思,在工作上还帮了她两回。相处起来很舒服,用朋友一词来形容两人关系或许更形象一些。 就是他似乎还没放弃当初的豪言壮语。 姜愿没办法,就只好尽量减少和他见面。离开报社的事,并没有告诉他。 她发誓:从没有把往事和家庭住址告知过柳章青,但没想到还是被这人精准在考场外找到她了。 就离谱! “柳章青,你够了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姜愿恨恨的瞪他一眼,这人是觉得她的生活太平静了吗?!!! 他俩清清白白,被这一说,弄得像是她干了什么违背道德的坏事。 柳章青收敛了表情,规规矩矩的开口:“不好意思,开个玩笑。弟弟妹妹,我是你们姐姐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陆苗和姜清风难得言行一致,没有接话茬,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姜愿闭了闭眼,身正不怕影子斜,“苗苗,清风,我和他是朋友。别听他胡说八道。” 靠,怎么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 姜愿冷着小脸:“苗苗是我丈夫的女儿,清风是我的弟弟。柳章青,祸从口出,麻烦你注意点。再见!” 说完就一手牵着一个离去,上了车。 姜清风自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姐姐这边的:“姐,这男的经常这样,” 他有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为难道:“经常这样骚扰你吗?” 要不说姜清风和姜愿更像亲姐弟呢,脑子转的很快,用‘骚扰’一词就将过错全推到了柳章青身上。 这话也是对陆苗说的。 姜清风茫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姐姐和姓柳的是什么关系,都只会止步于朋友关系。 陆苗倒没想过姜姐会做对不起她爸的事,她就是有些不知所措。听了姜清风的话,立马急了。 “姜姐,你遇到这种人怎么不和我们说啊?没想到这人长得人模人样,居然是个渣渣。” 姜愿当然明白姜清风的意图,愣了愣后说了实话:“不是,是你们误会了。柳章青……” 她花费几分钟,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也算是为柳章青正了名声。至于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就归为玩笑话了。 “哦,我就说他看着有点眼熟,原来是我见过。”陆苗喃喃道,“姜姐,你真没什么事吧?” 姜愿笑笑:“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她没有说,让陆苗不要把这事告诉陆晟让,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可疑。 大佬知道了就知道了,她又没做什么,和柳章青的接触都是正常合理的。 “清风,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姜清风:“嗯,爸妈这几天都是晚上才回来的。” 他没继续追问柳章青的事情,姐姐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他相信姐姐。 回到家时,梅杰和展昭曦都在家了。陆建行没来,和几个老头儿钓鱼去了。 梅杰对唯利是图的姜家人没好印象,但认可儿媳妇的眼光。和姜家小子接触下来,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 又是个苦命孩子啊,摊上那样的一个家。 陆苗憋不住事儿,趁大家不注意拉着展昭曦回了房间。 她表情凝重:“表姐,有人撬我爸的墙角,怎么办啊?” 第59章 “啊?谁胆子这么大啊?”展昭曦瞠目结舌,嘴巴张的老大了。 撬小舅的墙角?她别是听错了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能和她小舅对上的人。在展昭曦心目中,陆晟让这个小舅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没人能够打败。 这消息可真够炸裂的。 “苗苗啊,这话不能乱说。你从哪儿听说的?” 陆苗吞吞吐吐:“姜姐今天考完试,我和姜清风在考场外面等她出来。没多久一个男的抱着一束花出现在我们面前,和姜姐认识,还说……” 展昭曦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追问道:“说了什么啊?你一口气说完。那男的长得怎么样啊?看着多大啊?有小舅帅吗?” 一连串的问话劈天盖地的向陆苗砸去,一时间不知该回哪个问题好,“停停停,表姐,现在的关键不应该是有人撬我爸的墙角吗???为什么你这么兴奋啊?” 展昭曦咳了咳,理直气壮的说:“我这叫提前了解那男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慌什么啊,小舅妈那般优秀,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要是没人喜欢,我才觉得这些人眼神不好呢。而且小舅冷酷了几十年,也是该着急着急了。” 陆苗被她的歪理说服了,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能肯定的是,姜姐现在不喜欢那个姓柳的。表姐,你说这事儿我要和我爸说一声吗?”她苦恼的抓抓头发丝,小脸满是忧虑,“说了后我又怕我爸不高兴,万一他俩因为这事吵架,我就成罪魁祸首了。” 她喜欢现在有姜愿在的生活,比谁都希望这对夫妻好好的。最好是生个弟弟妹妹给她玩儿,有个小跟班的日子她太向往了。 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也就在背地里暗戳戳的寄予希望了。 不过现在看来,要再过几年才会有小跟班了,唉!她爸怎么就不能努努力,争口气儿呢! 展昭曦不走心的安慰道:“说不说都行,小舅迟早会知道的。小舅妈这会儿有一个追求者,说不定等去上大学后,追求者就更多了。到时候才有小舅急的,嘻嘻~” 陆苗幽幽的盯着她:“表姐好像很期待呢。” 展昭曦这才发现自己呲着个大牙,“哎呀,一不小心笑出声了。苗苗,就说你还是小孩子吧,这种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让小舅和小舅妈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啦。” “那怎么能行,我爸性子冷冰冰的,万一姜姐真要喜欢上别人了……”陆苗着急了。 展昭曦‘啧’了声,“小舅除了性格不讨女孩子喜欢,但其它方面你见过比小舅更优秀的人吗?” “没有。” “那你还担心什么。我总觉得小舅和小舅妈的感情太平淡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外力说不定还能让两人感情更近一步呢。这不是你也希望的吗?” 被戳中小心思的陆苗,嘿嘿一笑,“有道理哦。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而且我也相信姜姐。” 外面的野男人,哪有她爸香。 达成共识的两人,贼兮兮的下了楼。 “那个就是小舅妈的弟弟?看着还算顺眼。”展昭曦远远指着在和梅杰说着话的姜清风问。 陆苗撇撇嘴:“对啊,他叫姜清风,人还行。和姜家人不一样,要不然姜姐也不会带他来家里。” 展昭曦满意的点点头:“是个小帅哥。走,过去打个招呼。” 陆苗知道表姐喜欢看帅哥美女,隐晦提醒道:“表姐,他才十五岁,和姜姐的关系蛮好的。” 展昭曦无语,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麻烦请停止你脑子里糟糕的想法。” 她还不至于在小舅家里,对小舅妈的亲弟弟伸出魔爪。 虽然陆苗没说这事儿,但知情者张哥出于夫人的安全考虑,当晚就和先生说了这个姓柳的男人。 陆晟让平静听完,没有说一句话。书房灯光黯淡,遮掩了他脸上变化的神色。他知道送花的男人是谁,去年就见过。 是那个送姜愿梨子的男人。 当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场意外。女孩本就是一块璞玉,世人早晚会发现她耀眼的光芒。有人喜欢,有人惦记,不足为奇。 姜愿是他的妻子,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没想到时隔快一年,又再次听到了柳章青的消息。 “你下去吧。”陆晟让抬抬手,嗓音平淡无起伏,像是没把这事儿听进去。 直觉告诉张哥,这时最好一句话多余的话都别说,该走人就及时走人。 不知不觉间,墙上的木质时钟指向十点。 距离张哥离开书房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陆晟让面前的文件还仍停留在原来的那一页。男人坐姿端正笔直,俊脸上神色莫测,宛如一板一眼听从指令的机器人。 此时的姜愿,正在舒舒服服的泡着澡。大脑紧绷兴奋了好几天,下午也是玩儿尽兴了。 卫生间里有浴缸,但两人几乎没用过。 在展昭曦撺掇下,姜愿喝了点红酒。却没想这具身体半点酒精都沾不得,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只觉得在浴缸里泡得太爽了,浑身都像是得到了升华。 精致秀气的小脸红扑扑的,勾人的眼眸慵懒无焦点,好似在发呆。眼尾微红,殷红的樱桃小嘴泛着水光。长发随意飘散着,裸露在水面外的肌肤莹白如玉,白得发光。 水雾弥漫在浴室,如同一层朦胧的薄纱。 姜愿脑子迟缓,水变凉了都没发觉。 陆晟让回到卧室,环视一周,床上、窗边都没有女孩的踪影。视线最后落在紧闭的、亮着灯光的卫生间。 很安静,没有水流声。 陆晟让眉头一皱,走过去敲了敲门,“姜愿?” 没有回应。 “姜愿,你在不在里面?” 还是没有回应。 陆晟让冷着脸,手上动作干脆利落的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隔着雾蒙蒙的玻璃,一眼瞧见了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女孩。 两眼紧闭,水流淹到了下巴,像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陆晟让心头一颤,大步走近轻轻的将人从水里捞起来,用浴巾将人随意一裹。期间眼神没敢乱瞟,竭力忽视手掌下细腻光滑的肌肤:“姜愿,醒醒。” 许是因为紧张恐惧,没注意到她嫣红的小脸,那状态完全不像是出事了的样子。 姜愿被晃醒了,迷迷糊糊间伸手想要推开摇晃她的人:“不要晃了,晕。” 陆晟让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便知道她没什么事,大概率是喝醉了。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在床上,湿头发瞬间洇湿了一片床单。 他去卫生间拿了干毛巾,坐在床边给姜愿擦头发。动作生疏,不小心扯到了一缕头发。 姜愿‘嘶’了一声,下意识的一巴掌不客气的拍了过去,“好痛,你扯我头发干嘛?你好坏,我不要你,呜呜”要萍姐…… 喝醉酒的人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晟让脸色一沉,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不想要我,你想要谁?柳章青吗?” 姜愿迷茫的眨巴眨巴眼,极强的求生欲选择顺着他的话说:“谁都不要,要你行了吧。”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男人真是搞不懂的生物。 只想躺下睡觉的姜愿,不满在心里嘀咕着。 陆晟让闭了闭眼,一瞬间将失态的情绪掩盖在了漆黑眼眸深处,松开了她的手,继续擦拭头发。动作轻柔温和了许多倍。 “抱歉。” 姜愿翻了个身,舒坦的趴在被子上。浴巾很短,白皙修长的双腿裸露在灯光下,背部是清晰可见的蝴蝶骨,漂亮又生动。 “没事儿啦,下回不要这么凶。好吓人的。” 她说完戳了戳男人的腰部,嘟囔着说:“陆晟让,我今天好高兴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晟让闷哼一声,忍着她的小动作,“为什么?” 姜愿傻笑着仰起小脸,不答反问:“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 “我不信,你刚刚就生气了,还凶我了。”姜愿不忘控诉道。 陆晟让头大,耐心询问:“……你要怎样,才愿意消气?” 姜愿不安分的转动着眼睛,用那不怎么够用的脑子想了个折磨人的法子:“让我摸摸这里,我就消气。” 她手指指向的地方,是男人凸起的喉结。 陆晟让被她炽热的目光盯着,喉结滚了滚,沙哑道:“不行,换个条件。” 姜愿脸一拉,重重哼了一声,“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走开。” 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她,还想她消气!她是这么容易就满足的人吗?! 唔……不对啊,面前这个男人和她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就该整个人都是她的。全身摸完都不犯法。 这一思路仿佛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还不等姜愿伸出爪子,陆晟让低了头,声音喑哑的开口道:“让你摸。”甚至为了方便她躺着就能摸到,身体还微微向前倾了些。 这一听还了得,姜愿想也不想的伸出手。皮肤凉凉的,有一块明显的凸起,也没什么特别的触感。 她没了兴趣,悻悻的收回了手。 而一旁的陆晟让和她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 在接触到那带着温热的手指那刻,陆晟让身体骤然僵住,睫毛轻轻颤动,唇瓣紧抿着。耳根红了一片,喉咙酥酥痒痒的。几乎是一瞬间,清心寡欲了多年的身体起了反应。 他猛得起身,撇开眼说:“头发差不多干了,你先睡吧。” 说着就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卫生间,连睡衣都忘了拿。 姜愿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去猜想他的心情和想法。 摸摸怎么了,又不犯法。 第60章 昨晚醉后诸多稀里糊涂的大胆行为,姜愿一觉醒来后通通给忘了。只记得她泡着泡着就睡着了,身上睡衣应该是萍姐给她穿的吧? 左右看看,主卧里就她一个人在,瘪瘪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下了楼,才发现时间不早了。陆晟让和陆苗都不在家里了。她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 “小舅妈!你也才吃饭啊。”昨晚留宿的展昭曦打着哈欠下楼,正在说着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愿咽下食物,浅笑着说:“起来晚了,昭曦吃了吗?” 展昭曦屁颠屁颠的坐在她边上,“没,嘻嘻,我也刚刚起床。今天早饭都吃些什么呀?” 萍姐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和蔼的问:“昭曦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展昭曦不挑食,对吃的没那么讲究。她笑眯眯的道谢:“桌上这些就很好啦,谢谢萍姨~” 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脑子里天人交战,在想要不要问昨天苗苗表妹说的事儿。 姜愿看她有心事的模样,“昭曦,在想什么呢?是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我睡得可好了。”展昭曦露齿一笑,往她那边挪了挪椅子,好奇心驱使问出口,“小舅妈,你当初为什么和小舅结婚呀?” 外边的野男人,她还是就别瞎问了。小舅英明神武,这种屁大点的小事肯定轻松拿捏。 她还是更想知道小舅和小舅妈的恋爱史? 这她可太好奇了,问过外公外婆,问过苗苗表妹,也问过萍姨张叔……谁都不知道。 可以说,除了小舅和小舅妈两个当事人,旁人真的是半点都不知情。 姜愿手上动作一顿,“问这个干嘛?” “小舅妈,你就和我说说嘛,我太想知道了。”展昭曦早饭都不吃了,抱着姜愿的胳膊撒娇。 姜愿无奈:“这有什么好奇的啊,还能因为什么。我当时需要逃离姜家,正巧你小舅出现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这话不假,实话实说。 期待满满的展昭曦,狠狠沉默了:…… “小舅妈,真就这么简单的吗?” 这事实和她预想的浪漫情节大相径庭,八竿子打不着。 她不信!呜呜呜,这一定是假的。 “是的,这就是事实。”姜愿微微笑着点头。 展昭曦心碎了一地,鼓起勇气问:“那小舅妈喜欢小舅吗?” 姜愿怔愣了一下,耳边清明的能听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幅度,噗通噗通,一声又一声,逐渐涌到喉间。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在心里反问自己:她喜欢陆晟让吗? 姜愿一瞬间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好像也不知道。 “可能是喜欢的吧。”陆晟让把原主从火坑中拉了出来,她应该是有点喜欢的。 展昭曦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嘴碎道:“喜欢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舅单恋呢,哈哈哈哈。” 这回轮到姜愿惊讶了。 “啊?你说你小舅单恋?” “你说的是我吗?” 好小众的词语。 展昭曦:“我就没见小舅身边有过女人,小舅妈,不是你还能是谁啊。怎么的,你不信啊?” “不信。你小舅看着更符合断情绝爱,脸上写着清心寡欲。”姜愿小声逼逼。 大外甥女眼神儿不太好啊,这说的话,吓得她心脏都差点蹦出来了。 展昭曦:……为她小舅默哀三分钟。小舅妈宁愿相信小舅断情绝爱,都不相信小舅喜欢她。 罢了,这种烦心事还是交给小舅自己去琢磨吧。哈哈哈哈哈,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 高考结束,姜愿又彻底闲了下来。 每天接接便宜闺女放学,偶尔去陆晟让送一次饭,隔三差五回老宅陪老两口,日子过得闲情逸致,好不欢乐。 初冬时节,寒意袭来。 这天,姜愿前脚从老宅那边回来,后脚沉寂已久的姜家人找了上门。 准确来说,李秀雪早就来了。 萍姐不待见她,不可能把人放进来,说了句“夫人不在家”就没管她了。她就在外面吹着寒风,干等了半个小时。 姜愿降下车窗,平静的问:“你来干什么?” 尽管李秀雪画了精致的妆容,却还是难掩她脸上的憔悴之色。 她僵硬的搓了搓冻红的手,笑着嗔怪道:“阿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妈妈,来看看你还不行呀?” 这刻意僵硬的慈爱,听得姜愿浑身别扭。 “张哥,我们走吧。”说着就要升上车窗。 她没空看李秀雪的表演。 李秀雪急了,连忙伸手卡在车窗上,“阿愿,妈妈这回是真找你有事儿。外面太冷了,我们能不能进去说啊?” 姜愿胸口闷闷的,许是原主残存的情绪在影响着她。 小说里的原主,对姜家人的情感很是复杂。有爱有恨,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忽视和虐待后,仍旧隐隐期待着这对父母能看到她的存在。 姜愿轻声道:“进来吧。” 第61章 跟在车后面的李秀雪双手抱着臂膀,呼吸着冷风,冷得她牙齿发抖,脚底冰凉。内心满腔怒火,恨不得上手打死车里的讨债鬼。 这姜愿就是专门来克她的,连小女儿明月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捏着鼻子养了她这么多年,半点好处没讨着。现在倒好,还爬到姜家头上去作福作威。这让李秀雪越发痛恨了。 凭什么姜愿借着姜家嫁入陆家,过得有滋有味的。而姜大成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昨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让她去向姜愿求和的。 且劝说姜愿和陆晟让回姜家吃顿饭。 还说要是搞不定就离婚,净身出户,女儿儿子一个都带不走。 李秀雪早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这无疑是拿捏住了她的命根子。要离了姜家,就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娘家这些年都是指望着她拿姜大成给的钱接济的。 为了后半辈子,李秀雪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她不知道姜大成的目的是什么,只清楚的每一步都事关着她的未来。 今天不管咋样,她都必须让姜愿答应回去吃饭。 在进门的那一刻,脸上的恶意尽数消散,换上了慈爱温和的笑容。 “说吧,什么事?”姜愿抱起在橘色小窝里睡觉的小黑,充当暖手宝,漫不经心的看向李秀雪。 李秀雪抹了抹眼角,忧伤的说:“阿愿,我是你妈妈啊,你真的要这样冷淡和我相处吗?妈妈以前是做了一些错事,忽视了你,但不能否认的是,妈妈是爱你的呀。你打小就喜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有了你弟弟妹妹后,我的心思就被分散了。他们还小,更需要我的照顾……”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忽视我,还是我的错了?”姜愿冷笑一声,反问。 李秀雪脸色一僵,连忙找补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阿愿,你误会我了。你和弟弟妹妹相差了六岁多,当年你爸爸公司也忙,家里就我和保姆两个忙里忙外,难免会没关注到你。” “阿愿,你说话不要这么尖锐,太不讨人喜欢了。和妈妈这样子说话,倒没什么事;但你现在嫁人了,多几次会遭女婿厌烦的。妈妈是过来人了,这些还是多听听我的意见。” 这欠揍讨打的模样,也不知道陆晟让到底看中了她什么,非要娶她回家。 李秀雪属实想不通,目光落在她那张粉白粉白的小脸上,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不少。呵,除了这张脸有点用,别的她是想不到了。姜愿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光是在给她治病上就花了不少钱财。这样的病秧子娶回家,生孩子都艰难。 难道陆晟让也是看脸的?这么肤浅随意就定下了陆夫人的人选?有点不可思议。 姜愿微微笑:“不好意思,让你白费心了。我就是这样和陆晟让还有苗苗相处的,他们没说过我一句不应该。陆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夸张的艺术成分。但看到李秀雪吃瘪的样子,她就爽了。 李秀雪没占到便宜,表情扭曲了一瞬,“哈哈,陆家人喜欢你就好。是妈妈瞎担心了,你和女婿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姜愿不稀罕这带着算计成分的母爱,“旧也叙了,你能说来找我的目的了吗?” 再过会儿,就该去接便宜闺女放学了。 李秀雪搓搓手,忐忑的说出此行的目的:“阿愿,你看你和女婿好久没回家里来看看了,你爸昨天还念叨你们呢,要不这周六你和女婿回家里来吃个晚饭?你放心,你爸说了不谈公事,就是单纯的吃个饭。” 姜大成就是这样跟她说的,至于有什么别的打算,她确实是不知道。但那都不关她的事。 姜愿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低头轻轻撸了一把顺滑的猫尾巴,引得小黑‘喵’了声儿,柔软猫爪子不满的拍了下那作乱的手。 小黑没有伸出尖尖的指甲,拍的力度不轻不重。更像是在和主人闹着玩儿。 空气中漂浮了几根猫毛。 李秀雪挥挥面前的空气,嫌恶的说:“阿愿,你说你养这小畜生做什么,到处掉毛不说,还敢打主人了。我看啊就该把它给关在笼子里,多打骂打骂就听话了。” 姜愿沉下脸,不客气的说:“陆家养什么都需要听从你的话了吗?怎么,你就不掉头发了?” 李秀雪人到中年,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额头那块都快秃了。平时最忌讳别人说她的头发。脸都气得黑红黑红了,偏偏敢怒不敢言,咬着牙都还得笑着辩驳:“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哪天它抓伤了女婿或者苗苗,那就不好了。” “女婿那般矜贵的人,每天都忙得不行。要是因为你养的这东西受伤了,得不偿失啊。” 姜愿笑不及眼底:“不劳烦你担心了,小黑比有些人都乖,从不会干这种坏事。周六去姜家的事,我要问问陆晟让的意见。你回去等着吧。” “萍姐,送客。”不客气赶人了。 要不是外边说话冷,她连人都不想放进来。李秀雪冷死了和她无关,但她要是一不小心冷感冒了,那就亏大了。 就冲姜家人这些年对原主的行为,就不配得到她的一个好脸色。也不知道这回姜大成和李秀雪卖的什么关子。 那边,李秀雪气急败坏的回到姜家,已经是傍晚了。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黑沉沉的。 上学的姜明月和姜清风都回到了家里,而姜大成觉得李秀雪还有点用,今天也赏脸回来了。 “妈妈,你去哪里了呀?怎么身上都打湿了呀?我们都等着你吃晚饭呢。”唯一一个会关心李秀雪去向的姜明月,担心的上前询问。 坐在餐桌前,在吃饭了的姜大成,瞧着她狼狈的样子就心烦:“明月,回来吃饭,别管你妈。整天就知道花老子的钱,办点事这个点才回来,一点用都没有。” 姜明月手一抖,为难的看了看妈妈,咬着唇瓣回去坐下了。 这个家全靠姜大成撑着,各种花销都要走他那边。姜明月不是没有发现爸妈之间的异常,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清风笔直的坐在那儿,倒没有动筷。看到自顾自吃着饭的姜大成和外表温柔解意却因为父亲一句话就回来的姜明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他的家人,自私自利,眼里永远只看得到利益和价值。 当年,姐姐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难堪处境,而现在轮到罪魁祸首之一。 姜清风冷着脸起身,去拿了张干毛巾出来,语气平淡:“妈,擦擦头发吧。天气冷,先去洗漱换身干净衣服吧。” 李秀雪被寒风吹得一哆嗦,还是努力露出个笑容:“嗯,清风你去吃饭吧,妈妈这就去。” 姜清风走出去关上了门,走回来就听到姜大成的话。 “洗什么洗,冷一会儿还能冷死不成。我交待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一年时间,这个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庭,变了太多太多。 姜大成在俩孩子面前,也不会给李秀雪留脸面。这是她应得的,强撑着不离婚就只有这个下场。 李秀雪咬紧牙关走上前,知晓要敢说实话姜大成会更生气,就撒了个小小的谎言:“大成你放心,姜愿她答应了,周六一定会来的。” 湿发沾在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加上她刻意扮柔弱可怜的样子,太辣眼睛了。 姜大成被她恶心的没了胃口,筷子一摔:“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公司这两天有事,我就不回来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家。 姜清风垂下眼眸,跟着起身:“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客厅只剩下李秀雪和姜明月这对母女。 李秀雪仿佛没了支撑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妈妈,你怎么又惹爸爸生气了呀?唉,我刚才被吓着了,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姜明月连忙跑过去搀扶住她,面色焦急。 李秀雪吹了冷风冷雨,神情恍恍惚惚的一把攥住小女儿的手:“明月,你爸爸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不会的,妈妈,你想太多了。” “明月,你爸爸小时候最疼爱你了,你帮妈妈说点好话好不好?妈妈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和清风都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啊。” “妈妈,你弄疼我了。”姜明月皱起眉掰开她的手,“妈妈,爸爸决定的事情我真的……而且爸爸刚刚不是说了吗,他这几天都不回家了,我就是想帮妈妈你说好话也没办法呀。” 李秀雪脊背彻底垮了下去,紧紧抱住小女儿,喃喃道:“明月,妈妈只有你了……” 姜家这出大戏,姜愿毫不知情。怕陆苗担心,她没在吃饭时提白天的事情,等到睡觉前才开口问了陆晟让的想法。 “你要是不想去,我明儿就回绝了那边。反正我也不想见着那几个人,去不去都无所谓。” 陆晟让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去吗?” 姜愿笑着露出小白牙,眼眸狡黠,拇指食指靠拢留了个极窄的缝儿:“有点点想啦。” 其实她就是太无聊了,想去看看姜家要耍什么小把戏。她和姜家人没什么联系,但和姜清风偶尔会在学校门口碰个面什么的,多少听他说过姜家的破事。 这突然想让她和陆晟让去吃饭,她要是信了李秀雪说的‘单纯吃个饭’,那她就真的是个大傻子了。 “那就去吧,是周六晚上?” “嗯嗯,是的,不会耽搁你吧?” “不会。”即使有事都能推掉。 姜愿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开始絮絮叨叨计划着周六的行程,“你下班后回来接我,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差不多七点就能到姜家……九点半前我们肯定能回家。” “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陆晟让嘴角微微上扬:“说的很好,就按你说的来。” 姜愿笑得更灿烂了,“嘻嘻。” 她觉得陆晟让比刚来那会儿好说话太多了,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也不知从何时起,都能大着胆子直接喊他全名了。 而陆晟让对她喊名字的行为,好像没有太大反应,应当是默许了。默许了正好,就不用为一个称呼纠结来纠结去了。 很快到了周六下午。 斜躺在沙发上的陆苗,突然看到姜愿穿戴整齐、还化了妆走下楼,诧异道:“姜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今晚不出意外有场大战,姜愿不想她掺和进来,含糊其辞:“晚上我和你爸有事,就不在家吃饭了。你一个人想吃什么就和萍姐说。” 陆苗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你俩是去约会吗?好好好,你们去吧去吧,不用管我的。嘿嘿,晚上不回来都行。” 笑得那叫一个yin荡。 姜愿脸皮子一热,又不好解释什么:“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会回来的,不出意外是九十点钟的样子。”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陆苗冲她暧昧一笑:“哎呦呦,我爸这么早就下班回来接你了呀。你们就放心的去吧。” 姜愿被便宜闺女一阵调侃,脸颊红扑扑的像是上好的胭脂,撇开眼匆匆告别:“我走了啊。” 上了车,她捧着发烫的脸蛋一声不吭,努力的想让温度降下去一些。 一旁的陆晟让注意到了她小脸上的异常,眉头一皱:“姜愿,你身体不舒服吗?” “张叔,往回开。”嗓音冷冷的,有点恼怒她这般不珍惜身子。 不舒服还硬撑着去什么姜家,姜家什么时候都能去。 姜愿忙不迭抬头喊:“张叔,不回去,继续往前开。” 张叔笑而不语,果断选择听从了夫人的吩咐。 姜愿这才看向冷着脸的男人,一点都不怕他,当着他的面儿不满的哼哼:“我没有不舒服,好着呢,你好端端的诅咒我干嘛。” 陆晟让眉头仍未舒展开:“你脸很红,很像感冒的前兆。” 他没有胡说,之间姜愿生病的模样和现在很相似。天气寒冷,稍微冻着都容易感冒生病。 姜愿目光幽幽的瞪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解释:“我听到鸣笛声就跑出来了,可能是风吹的吧。总之我没有生病,出门前我都好好的。” 见他还是不信,姜愿凑过去仰起小脸说:“我脸颊是有些烫,但你摸摸我额头就知道了,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粉嫩嫩的小脸尽数呈现在陆晟让眼前,那双漂亮诚挚的眼眸格外动人心魄,清晰倒映着他冷峻的面容。 陆晟让不忍看到她失落的神情,伸出右手覆盖在女孩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触感细腻温热,竟让他生出了一丝留恋的心思。 “是不是不烫?我就说嘛,我这两天都没出门,怎么可能生病了!”姜愿嫣红的小嘴,叭叭叭的说着话。 陆晟让缩回手,轻咳一声,“不烫,是我想多了。” 隐匿在暗处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下手指,仿佛那缕温热仍未褪去。 第62章 为表达对这次见面的重视,姜家早早的等候在门口,姜大成站在最前面,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 几人被刺骨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发红,还不见陆晟让和姜愿的踪影。 姜大成老脸阴沉沉的,转身一把将脸色发白的李秀雪用力拽了出来,“李秀雪,你玩儿老子呢?啊!这踏马人呢?” 李秀雪脑子晕乎乎的,紧紧抱住姜大成的手臂,“大成,我没骗你啊。姜愿说了会来的,一定是在路上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她这会儿的状态不太好,眼神飘飘忽忽的,但除了细心的姜清风皱着眉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姜大成恼着脸想甩开这累赘,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正想一脚踹开她。 后面的姜明月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往手心哈了哈气,秀眉轻皱:“爸爸,天气太冷了,姐姐和姐夫许是有事耽搁了,肯定不是故意迟到的,要不您先回屋歇着?” 话说完,前方一辆低调奢华的小轿车出现在视野中。 “肯定是他们来了。大成,我真没骗你,你看吧……”李秀雪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忙指着那车颤抖着嗓音说。 姜大成脸色好了不少,看来这黄脸婆还是有点用,低声叮嘱姜明月:“明月,把你妈搀扶起来,待会儿给我好生盯着点她,别破坏了我的计划。” 姜明月想起上午见到那个女人,心尖一颤,竟生出一股隐秘的欣喜来。不出意外,那女人应该是爸爸给今晚的陆晟让准备的。 她的好姐姐啊,呵呵,看今晚过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姜明月嘴角挂着微笑,弯腰搀扶起李秀雪:“妈妈快起来吧,别坏了爸爸的好事。” 姜清风听着三人的对话,只觉得可笑,在看到姜明月小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时,内心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这对父女会在今晚做一些对不起姐姐和姐夫的事情。 黑色小轿车稳稳停靠在路边。 高大挺拔的陆晟让先一步下来,没看姜家人一眼,而是站在车门前伸出手细心的将姜愿搀扶下来。 “围巾戴好,外面风有点大。” 姜愿扯了扯围巾,顺势而为的将手放上去。宽厚的手掌心很是温暖安心。 “是有些冷,幸好戴了围巾。” 这恩爱一幕落在姜家人眼里,感觉不尽相同。 姜清风看着这格外般配的两人,只觉姐姐和姐夫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姜大成面上笑得和善,见人到了哪还顾得上别的,“小愿,女婿啊,我们进屋说话。晚饭都备好了。” 陆晟让表情淡漠,没把姜大成的殷勤放在眼里,“走吧。” 姜愿更是懒得和虚伪的姜家人打招呼,挽着陆晟让走在了众人的最前方。因为冷,还挽的紧了些。 先前她怎么没发觉,大佬的身体在冬天和暖壶差不多,靠近就跟自带挡风板似的。 落在身后的姜大成阴沉着脸瞪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姜愿,这大女儿果真是翅膀硬了,连他这个养了她二十年的老父亲该有的尊敬都没了。 还以为她嫁入陆家,会对姜家百利而无一害,没想到一点小忙都没帮上不说,这胆小怯弱的大女儿也失去了掌控。 晚饭极为丰盛。 姜愿不知姜大成搞什么把戏,竟真没在饭桌上谈及公事,言语间更倾向于叙旧。大部分话题还是围绕着小时候的姜愿说的,那醉醺醺的脸红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呢。 原主在姜家是有好几年的美好生活的,那时的姜大成和李秀雪只有原主一个女儿。为了原主反反复复的病情,到处求人给她治病。 姜大成会每年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会把她举起来转圈圈,会说‘我家愿愿真可爱’…… 李秀雪会每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会在睡觉前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会带她出去玩儿…… 原主原本拥有了许多的爱,又悄无声息的失去。这种落差换成谁都接受不了。所以原主到死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一下子就变了样。 姜愿想:可能这对父母真的是有疼爱原主的时候吧。 唉,人心易变。小孩子太单纯天真,只会记得她愿意记在脑海中的往事,只看得到姜大成和李秀雪对她的不经意的好,却理所当然的忘记了那些同样被忽视的不开心。 姜愿胸口闷闷的,桌上的精美饭菜瞬间就没了食欲。 “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右手边的姜清风见姐姐情绪不高,低声询问。 姜愿摇摇头:“有些饱了。” 姜清风没再开口,沉默的观望着饭桌上思绪各异的众人。试图从他爸和姜明月脸上看出什么来。 见陆晟让和姜大成又举起了酒杯,姜愿凑过去小声提醒:“喝酒伤身体,别喝了吧。” 大佬今儿怎么回事,居然会和姜大成喝上了。难道她小时候的糗事就那么下酒吗??? 姜大成表情没什么异样,一点扫兴和不对劲的话都没提。边上的李秀雪和姜明月更是安分守己的吃着饭,没插一句嘴。 这过于安稳平静的氛围,让姜愿摸不着头脑。她可不相信姜家人会是简简单单的来叙个旧的,太不符合姜大成的风格了。 这顿晚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到后面,姜愿和其他人都是陪衬了。 “你还好吧?”姜愿看着陆晟让俊脸上泛着微红,眼神没那么清明了,不经担忧道。 陆晟让扯了扯衣领,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和脖颈,“嗯,我没事。你困了吗?我缓一下,等下就回家。” 嗓音喑哑磁性,又带着一丝温柔,好似情人在耳边呢喃。 “还不困,你先休息着,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蜂蜜水。”姜愿说。 姜大成见她起身离开,迷离的眼神亮了亮,给姜明月使了个眼色,“女婿啊,你看天色也晚了,要不今晚就在家里休息一晚?房间都有的。” 这点酒对陆晟让不算什么,他意识很清楚,装醉是为了配合姜大成。姜愿想看姜家人的小把戏,那自然是要帮她实现心愿的。 “不了。我不喜欢住在外面。”陆晟让单手撑着头,看样子醉的不轻。话题一转,“卫生间在哪里?” 姜大成正愁没机会搞事,闻言一身肥肉颤巍巍的起身,“女婿,家里你没来过几次不熟悉,我带你走一趟吧。” 陆晟让颔首,“麻烦了。” 姜大成领着他左拐右拐,中途还不忘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最后来到一扇门前,推开后里面黑漆漆的。 “女婿,外面的卫生间坏了,还没修好。这个空房间里有。” 陆晟让一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房间一股劣质的香味扑鼻而来,黑暗中有什么显而易见。 原来姜家人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是没把姜愿当成他们的女儿。 那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陆晟让眸色渐冷,周身气势一变,全然没了先前那副迷惑人的醉酒模样。 “晟让哥哥,今晚我来伺候你好不好?”一道娇柔的女声从远及近的传来。 随之亮起的是一盏亮着昏黄色光线的小灯,一个仅披着一层薄纱的女人身姿妖娆的走了过来。 陆晟让厌恶的撇开眼,毫不留情的将女人攀附上来的手拂开,冷眉冷眼:“滚开。” 女人一个不留神被甩在了地上,‘哎呀’的叫了一声,又发疯似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晟让哥哥,今晚你是我的了。门外面被锁住了,明天才会开。” 她爬着过来,眼神痴迷的看着男人:“晟让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我好想你啊。你看看我好吗?我只想把这干净身子给你……” 陆晟让冷笑,讥讽道:“谢老太太知晓她的外孙女是这副德行吗?钟嫣语,你和姜家完了。” 钟嫣语掩唇一笑,歪歪扭扭的站起来:“我早就完了,今晚能得到晟让哥哥,我死也知足了。晟让哥哥,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呢,是我不够漂亮吗?姜愿那个贱女人一点都配不上你,要死不活的,一看就活不了多久……” 下一秒就被陆晟让掐住了脖子,眼眸充斥着骇人的神色,压迫感十足:“你再说一句试试。” 钟嫣语大抵是疯了,呼吸困难还笑得出来,一字一句简单的吐出:“能死在晟让哥哥手里,我心甘情愿。” 在看到晟让哥哥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这个威猛强悍的男人。一颗心扑在了他身上,只奢求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陆晟让脸色漆黑,有种“掐死她都是奖励她”的错觉,顿时嫌恶的松开她,“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罢,身后的门有了声响,伴随着姜愿的呼喊声响起。 “陆晟让!陆晟让!” 十几秒后,门开了。 “陆晟让,你……”姜愿的声音在看到他身后的眼熟女人,突然停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衣服什么的都好生穿在身上,暗自松了口气。她就说大佬怎么可能被这种小伎俩蛊惑。吓死她了,要是大佬没把持住,那就要说拜拜了。 唉,还有点蛮舍不得的呢。 这么多人出现,还有羞耻心的钟嫣语尖叫一声,跑回去缩在了被窝里。 陆晟让冷冷看向姜大成:“这就要问姜先生了。” 姜愿身后跟着一群人,姜大成和姜明月在看到陆晟让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大成妄图狡辩,讪笑道:“女婿,这事儿和我无关啊。都是这女的逼迫我这样做的啊。我根本不知道她会躲在这个房间里啊。” 他愤恨的瞪向床上的钟嫣语,操,这女人不是说一定会拿下陆晟让的吗?亏他当了一晚上的孙子,什么都没讨着,这下是完蛋了。 原本的计划是,让陆晟让睡了这女人。一举两得,好借此来胁迫他。 最后面的姜清风冲上前,几乎是一秒间想通了。身躯摇摇欲坠,顿时红了眼眶,大声质问:“爸!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啊?!姐姐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大脑紧绷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至亲会这般算计同样流着血脉相连的亲人。 姜清风崩溃了,眼泪倏地涌了出来。不敢想今晚要是得逞了,他该怎样面对姐姐和姐夫。 姜大成被小儿子指着鼻子质问,脸色难看得很。 姜愿情绪起伏不大,真诚发问:“姜大成,请问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透过李秀雪和姜大成的反应,联想到那枚玉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起原主的身世了。 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这话一问出口,那些怪异的、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解释。 姜大成面色闪过一丝慌乱,李秀雪更是往姜明月身后藏了藏。 姜清风止住了哭泣,懵了。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大成严肃着脸,摆出严父的姿态:“小愿,我是你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的孩子,还能是谁的。今天这事是爸不对,让小人着了道,差点害了女婿。” 姜愿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仔细环视这几个姜家人,她确实和他们长得不太相似。 “好了,别装了。姜大成,李秀雪,以后我和你们没关系了。” “你什么意思?!攀上陆家了就想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姜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女!”姜大成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得心脏疼的样子。 姜愿没有搭理他,转头柔声说:“陆晟让,我们回家吧。” 这个地方,太恶心了。 第63章 姜愿内心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在知道姜大成合伙外人只为了来诬陷陆晟让后,原主残存的情感彻彻底底的消散了,对世间的留恋没了。 “姜愿,你站住!老子是你爹,在跟你说话……”姜大成破口大骂,看姜愿的目光仿佛在看罪不可赦的罪人。 完全忘记了,他的行为一旦得逞,会对姜愿和陆晟杰的小家有多大的影响。或许在他看来,男人身边多几个女人不算什么事儿,只要不舞到妻子面前就无所谓。 姜大成外面养有女人的事,李秀雪很早就知道了。没威胁到她姜夫人的地位,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秀雪接收到丈夫的眼神,哭哭啼啼的走向姜愿,“小愿,你不能这样子啊。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啊。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怎么能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说了一堆,没得到半点反应。 李秀雪咬咬牙,拉过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姜清风卖惨:“小愿,你不是一直都很疼你小弟的吗?你想没想过,你要是离开了清风会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啊。” 她就不信了,姜愿忍心抛下清风这个弟弟。至于姜明月,不在考虑范围内。 姜清风回过神,抹了抹眼角,扬起笑脸说:“姐,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都支持你。” 他才不要成为姐姐的负担和累赘。 在无意知晓爸爸外面养女人,貌似还有个私生子,姜清风就无比清楚,这个家早该没了。更别提今天发生的事,姐姐断绝关系是应该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姜愿看着这个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少年,那双倔强的眼眸里含着点点泪光,莞尔一笑:“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姐姐。” 说完,没再看姜大成和李秀雪一眼,挽着陆晟让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这片充斥着脏污的地方。 这两人还想追上去,被姜清风拦住了。 “爸,妈,你们在算计姐姐和姐夫时,想过现在的局面吗?我不懂,姐姐姐夫是碍你们的眼了吗?竟然要去破坏他们的感情。现在把姐姐逼走了,这下你们就满意了吧?”少年强忍着泪水,冲这对夫妻吼。 难道姐姐真的不是姜家的孩子吗? 姜大成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容不得旁人忤逆指责,扬起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老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道:“我做这些还不为了你们过得好,轮得到你个毛头小子教训我?敢冲老子叫喊,有本事你跟那混账一起滚出这个家!” 李秀雪猛得扑过来,嗓音尖锐:“姜大成!你打清风干什么?!他可是你儿子。” 一边又低声劝说姜清风,向姜大成低头认错:“儿啊,你少说两句,你爸正在气头上……” 姜清风扯了扯嘴角,讥笑道:“妈,你还要自欺欺人?他什么德行,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脑子乱糟糟的,看了看全程一言不发的姜明月和盛怒的姜大成。姐姐说的太对了,这个地方不值得一丝留念,转身跑出了这吃人的‘家’。 另一边,轿车在雾蒙蒙小雨中,向前行驶着。 姜愿神情恹恹的靠着窗,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精力耗尽了。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想问陆晟让在她没赶去前发生了什么。 尽管她和陆晟让没有相爱,那也是一个户口本上的。姜大成今晚的行为,实属有些把她给恶心到了。 在姜家吃的晚饭,隐隐作呕。 陆晟让不想姜愿误会,犹豫了下,主动解释:“我没碰到她。我跟着姜大成走,是想看他有什么目的。” 姜愿耷拉着眉眼,平淡无奇的“哦”了声。 陆晟让感觉有些束手无策,钟嫣语一事怪他没发觉。之前这人出国养病,他便没过多注意了。没想到她居然和姜家凑一块去了,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抱歉。”嗓音干巴巴的,但是他唯一能找到说的话了。 姜愿偏过头看他,倏地噗嗤的笑出声:“我发现你好喜欢说抱歉啊。今晚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才是。要不是我拉着你来跑这一趟,怎么会遇上这种情况。而且我相信你。你要是对钟嫣语有意思,还可能等到现在吗?”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车窗上,沉沉闷闷的。 “话说,你方才是不是在装醉啊?亏得我还担心你呢。” 陆晟让移开视线,“嗯。早年饭局多,练出来了。后来戒了。” 隐藏在黑发下的耳后根不知觉的红了一片。 姜愿对他的过往很好奇:“早年?是你指你刚接手陆氏那几年吗?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读书。” 这一说,年龄差就出来了。 陆晟让脸色一僵,突然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在他26岁那年,陆建行检查出患有肝癌,幸好是早期还能做手术。国内手术技术和设备条件跟不上,没多久就去了国外。 当时,二哥陆晟卫已在西北成家立业,不可能回京市接手家业。唯一能支撑起陆氏的便只有他了。当即就从部队退下来,接手了岌岌可危的陆氏。那几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聊天起了个头,这烦闷的一路倒也多了丝乐趣。 姜愿很少再想起今晚的那些破事了。 —— 姜家和钟嫣语的算计,触碰了陆晟让的底线。 没多久,姜愿就听说谢家单方面和钟嫣语切断了关系。短短半个月不到,钟家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烫手山芋给嫁了出去。 嫁得远远的,这辈子大概是回不了京市了。 有陆晟让的插手,姜愿不费吹灰之力就和姜家脱离了关系。 李秀雪和姜大成本就是因为利益才组合到一起的,不肯放弃任何一点钱财。狗咬狗一嘴毛,李秀雪不及他心狠手辣,带着儿子离开了姜家。 姜大成不缺儿子,但罕见的是不肯让她把姜明月带走。 一个月不到,姜大成的公司因涉嫌洗钱走私等诸多违法行为,彻底完蛋了。紧接着,姜大成被媒体曝出迫害数名未成年少女,进了监狱,不日被qb。 前夫的惨剧,让李秀雪彻底清醒了。她是对原主不好,但还真没有跟着姜大成做违法犯罪的事儿。 姜愿趁机再次问了那个问题。 李秀雪的回答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这具身体,确确实实不是姜大成和李秀雪的孩子。 当年,李秀雪嫁给姜大成有两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过段时间,姜奶奶不知从哪儿抱回来了一个四个月大的小孩儿,说是给两人养着。 年轻的李秀雪哪肯帮别人养孩子,姜奶奶又说: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细心养着会带来好运的。越是养得好,那运气就越好。 刚开始夫妻俩还不信,谁知自从养了这小孩儿,姜大成突然得了贵人相助,事业有了起色。自那后,两人就信了原主会给姜家带来好运的话。 姜愿不清楚姜奶奶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从原主的记忆得知,姜奶奶姜爷爷是真心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疼爱的。 姜奶奶会那样说,大概也是希望她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吧。 姜爷爷姜奶奶不在了,原主从何而来成了一个迷。想找亲人不亚于大海捞针。那枚玉佩没有造假,的确是她随身戴着的。大概和她的身世有关吧,可惜姜愿不想去追寻那所谓的血缘上的亲人了。 有什么意义呢,二十年时光一晃而过,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姜愿抬头望向难得放晴的天空,惬意的眯了眯眼,心情格外的愉悦,“还是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没了姜家,李秀雪承担起养两个孩子的责任,面色憔悴蜡黄,冻得通红的双手布满了茧子,生活压垮了她的脊梁。姜大成倒台后,姜明月不得不回到李秀雪身边。 “阿愿,是我对不起你。”她现在也能平静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姜愿轻轻的摇摇头:“太晚了,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她不是原主,那些痛苦不是她遭受的,她替原主做不了主。 李秀雪苦涩一笑,一口冷空气呼吸进喉咙,干涩得紧。时至今日,她才知晓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没关系,阿愿听到了就好。”声音又轻又小,好像并不在乎面前的姜愿会不会听到。 “以后我们大概率是不会再见了。”姜愿余光瞥见墙角掠过的一抹衣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清风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李秀雪没有再开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渐行渐远。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数年前,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抱着她的大腿,甜甜的喊她“妈妈”。 出了筒子楼,姜愿在墙角停下。 几秒后,姜清风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前路却没了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傻兮兮的干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姜愿怕他真掉金豆豆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哟,这是谁家的少年啊?站这儿喝西北风呢。” 姜清风听到熟悉的嗓音猛的一回头,吸了吸鼻子:“姐!我还以为你走了。” 那次过后,他就没再见过姐姐了。一是没脸去见,二是不好意思。他是姜家人,不想给姐姐姐夫带去麻烦。 姜愿:“没走,谁叫我看到某人悄悄咪咪的偷听呢。我要是走了,下次再想见就更难了。” 姜清风红着脸,别扭的说:“哪有啊。我就是路过,才没有偷听。” 闲聊了几句,姜愿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包,塞他怀里:“先别急着拒绝,这是姐姐给你的新年红包,就当是提前给了。” “姜清风,你记住一句话:你是你,姜大成是姜大成。好好读书,姐姐等你明年考个好大学。” 姜清风偏过头飞快的用袖子一擦,随即转回来,清秀干净的脸上露出笑容,“嗯嗯,我一定会的。姐,那我就提前祝你和姐夫新年快乐了。” 那么,他今年的新年愿望便是: 希望姐姐和姐夫一辈子恩恩爱爱,万事如意。 第64章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足足等到次年的二月份才有结果。没有高考成绩,单单就一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以及祝贺的电话响个不停。 就连在公司办公的陆晟让都难逃幸免。 “姜姐我不行了。这楼下待不了一点,我们上楼吧,就当家里没人。”陆苗瘫在沙发上,表情痛苦。 家里电话从早上就开始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响。一接起来准是不太相熟的人打来的。搞不懂,她姜姐不就是考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吗?这些人就闻着味儿就来了。 姜愿撑着下巴,盯着座机的方向:“家里电话这么多人都知道的吗?” 这些电话接起来,除了展昭曦,没一个是她认识的。 “不知道咯,反正以前是没那么多人打电话的。”陆苗随手拿起那张录取通知书,好奇又好奇,“原来青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长这个样子,看着就一张纸。诶?我记得我爸当初也是这个学校的,你在学校有什么不懂,说不定还能问他呢。” 姜愿是个恋家的人,好在家门口的大学颇多,各类型的都有。在填报志愿时,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是蛮有信心的,直接大胆的就填写了青华大学。 也就是陆晟让的母校。 这时,安静没几分钟的座机又响铃了。 姜愿和陆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你去接。” “你去接。”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萍姐听到声儿匆匆跑出来接的,电话那头是梅杰。 挂断电话后,萍姐笑眯眯的说:“夫人,老夫人说那些骚扰电话可以不用搭理,想接就接,不想接也没事儿。老夫人还说,让您和先生晚上回老宅一趟。” 姜愿眼睛一亮:“嗯嗯。” 得了梅杰的话,这下两人是谁也不怕得罪了。座机撂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公司和洋楼去老宅不顺路,姜愿索性跟陆晟让说了一声后,就带着陆苗回老宅了。 谁知,梅杰开口就是王炸,说是要给她办个盛大的升学宴。 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前,梅杰就和陆建行私底下商量这件事,算是弥补吧。去年这俩的婚礼过于简洁,加上这么久了姜愿肚子还没动静,所以圈子里好些人都在猜测陆家是不是不中意姜愿这个儿媳妇。 尤其是前段时间姜家出了大事,不少人心思更是活跃了起来。 梅杰担心姜愿听了外面风言风语会多想,就想着借升学宴这个机会,向众人表明态度,趁此告诫那些在背地里蠢蠢欲动的有心人。 陆晟让表示赞同。 弱小无辜的姜愿哪好拂了梅杰和陆建行的好意,况且她也没反对的余地。因为白天这两人在接电话的同时,就把邀请给发出去了。 三月入学,这场紧凑的升学宴盛大隆重。 京市高考状元和首富陆家少夫人两个称号,让姜愿彻彻底底出了名。在陆家的许可下,还登上了报纸头条。 这下,是没人敢质疑姜愿的身份地位了。 轻微社恐的姜愿,见识到这群人堪称恐怖的自来熟后,在开学前就都没再出过门了,老实巴交的和陆苗待在家里。 是真的吓人啊。 她都不认识这些人,上来就一顿天花乱坠、五花八门的夸赞,外加各种感慨她和陆晟让的感情真好。有的还问她啥时候要孩子…… 姜愿:就离谱。 好在在家里就没人打扰了。 随着陆苗开学,姜愿美好的大学生活也拉开了序幕。 去大学报道的这天,姜愿下楼发现陆晟让还在家里,诧异道:“这都快九点了,你不去公司吗?” 在看报纸的陆晟让,“今天休息,送你去学校。” 姜愿眨巴眼,顺着杆子爬:“那你可以帮我把行李箱拎下来吗?”她本来是打算最后才拎箱子的。 这有了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陆晟让放下报纸,眸色幽深:“青华附近有一处房产在你名下。” 姜愿有点摸不着头脑,思量了好几秒才犹犹豫豫的问:“你是想我住在那里吗?” 她名下的房产?我去,啥时候有的房子,她怎么不知道?!! 陆晟让:“嗯,离得近,你不用担心来不及。” 姜愿不是吃不了苦的娇宝宝,真没想过不住校住外边,“还好啦,应该差不到哪儿去。而且我每周都会回家的呀,你看那边桌上,全都是萍姐给我准备的各种吃的。感觉一周都吃不完。” 她还是喜欢住寝室,说不定还能交到一两个好朋友呢。一开学就住校外的话,那和同学们的交流都没有多少,不太好。 陆晟让没有勉强,放下报纸大长腿一迈,上了楼梯。 姜愿望着他远去的沉寂背影,眼珠子一转:大佬应该没生气吧? 这点小疑惑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看着被搬上车的大包小包,“萍姐,我一个人能行的。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去啊。” 一个司机,一个陆晟让,一个萍姐,再加一个她,这到底是读书还是度假啊?刚开学就搞这么大的阵仗想死啊,姜愿不想成为学校名人。 萍姐把打扫寝室的工具都备好了,打算陪夫人去学校,好把寝室里里外外打扫一下。 “夫人,那些粗活累活我来干正合适……” 姜愿朝陆晟让投去求助的目光:救救我,救救我,你说句话啊。 陆晟让开了尊口:“萍姐,你回去吧。我会陪她进去的。” 事实证明,有姜愿和陆晟让的脸在,这一路就不可能低调。一路上看来的目光和议论声只多不少。 新生报道结束,两人直奔寝室大楼。 姜愿背着小挎包,手里拎着两个没什么重量的甜品纸袋子。而她身后的男人,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萍姐备好的打扫卫生的工具。 “这寝室到底在哪儿啊?眼睛都看花了。”姜愿累了,望着人来人往的前方头疼。她好久没走这么多的路了,想找地方坐着。 陆晟让瞥了眼路边的指向牌:“直走,前面那栋楼。” 寝室在三楼,还能接受。 姜愿推门而入,里面一个女生正在扫地。齐耳短发,瓜子脸,五官明艳大方,肤色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听到门口的动静,女生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扫地了。 等陆晟让放下行李箱,姜愿就开始赶人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的。” 陆晟让挽袖的动作一顿,语气幽幽的:“用完就丢?” 姜愿没料到他会说这话,跟开玩笑似的。她连忙补救道:“怎么可能!这不是想着你忙嘛,而且你一个男的待在女生寝室怪不好的,等下我其他几个室友就来了。” 她凑近了些,轻轻的推了推男人:“哎呀,你快走啦。你在这里我都不好意思跟我室友打招呼了。” 嗓音轻柔小声,可怜巴巴的,跟小猫撒娇似的。 陆晟让轻咳一声:“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愿小脸扬起笑容,直接上手将他推出了寝室门:“嗯嗯,我会的,你路上慢点。” 送走陆晟让,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再次走进寝室,实则在心里默默思考要怎么和这位高冷室友打招呼。 看着有点不好相处啊。 寝室灰尘很重,依稀还能看到墙角的白色蜘蛛网。 姜愿想着事,心不在焉的拿出毛巾准备找水龙头打湿,好擦凳子上灰尘。一个不小心没注意脚下的麻袋绳,被绊了一下。 短发女生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声音清冷:“没事儿吧?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姜愿表情窘迫:“谢谢你,是我没看到。同学,我叫姜愿,你叫什么呀?” “华柳。” 姜愿精神一振,整个人都懵圈了,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还抱有一丝丝的妄想。 华柳将袋子里的衣物拿出来,对她的追问很淡定:“华山的华,柳树的柳。” “好名字。” 姜愿说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乱糟糟的。她这是什么运气啊,居然和女主一个寝室。关键是这女主看着还挺好的,最起码有些合眼缘。 眼缘这东西很神奇。可以在第一眼筛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华柳来了京市,那男主呢? 姜愿记得小说剧情里,男女主都考上了京市的大学,但貌似不是同一所。没了陆苗这个傻白甜女配插在两人中间,也不知男女主的剧情进行还顺利吗? 姜愿试探性的问:“华柳,你来学校来的好早啊,你家就在京市吗?” 华柳没在这女孩身上感受到恶意,或许就是单纯的好奇? “不是。”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安宁。”华柳又补充道,“安宁县是s省的一个小县城。” 姜愿装作惊讶的模样:“我知道安宁县!华柳,那你认识温屿吗?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知青。” 华柳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你认识他?” 温屿说过他是从京市来的,那这个漂亮娇气的女孩就是他口中的那个邻居家的妹妹了? 不对,年龄对不上。 姜愿不经意的给温屿上眼药:“算认识吧,不过我和他不熟,是家里妹妹早年间和他闹翻了,你一说安宁县我就想起这人了。我家苗苗性子单纯,那温屿……唉,不说这些破事了。华柳,你和温屿关系很好吗?” 华柳莫名松口气:“我和他关系一般。” 她迟疑了下,“姜愿,温屿在我们那儿名声不太好,惹得好几个女孩为他争风吃醋。我听别人说,他好像也考上了京市的一所大专。” 华柳对温屿是厌恶居多的。在他刚来村子的那段时间,她被甜言蜜语蛊惑了,两人私下还处了对象。 谁知道一个月没到,她就抓到了温屿在和大队长家的小女儿在小树林卿卿我我,那言语和对她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只有最开头的称呼,从“阿柳”变成了“翠翠”。 第65章 一周时间相处下来,姜愿都快喜欢上女主了,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华柳外表看着性子冷淡,实则体贴暖心,说白了就是个傲娇鬼。一般人惧于她的整日冷脸寡言,觉得她不好相处就远离了。 寝室是六人寝,有两个和姜愿一样是京市本地的,其余几个来自全国各地。 姜愿来寝室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华柳,加上想打听温屿的相关信息,就下意识的想和她说话待在一起。一来一往的,两人就经常结伴而行了。 周五下午上完课,姜愿寝室都没回拿着书本就出校了。原本她是打算回去和华柳说一声的,毕竟每天下课都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碰到了另一个室友秦荷,索性就让她告知华柳一声:她回家了,周日下午才回学校。 姜愿和华柳不是一个系的,上课教室隔了十万八千里。跑去教室找她是不可能的。 秦荷是京市人,家里有点小钱。准确来说,秦家和展家有一点点关联。秦荷的嫂子的妹妹和展家一个小辈是夫妻。 她自然也听说过陆家的少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成为室友。她不蠢,知道和姜愿打好关系,也就意味和陆家打好了关系。这对她家只会有大大的好处。 但姜愿居然喜欢和一个乡下来的走一起,不管她怎么示好都没用。秦荷不敢对姜愿发脾气,便把矛头对向了华柳,横看竖看不顺眼。 “喂,姜愿让我告诉你,她回家了。”说话语气冲冲的。 在整理书桌的华柳,面色寻常应了声。 秦荷最讨厌她这副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样子,“华同学,你知道姜愿是什么人吗?好心提醒你一句,她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能和她做朋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华柳充耳不闻,将书本放进布包里准备去图书馆学习。 秦荷生气的踢了一脚她的凳子,却没想受伤的是自己的脚趾头,钻心的疼。一下子没绷住,眼泪飙了出来。 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想抱着疼的脚直哈气按,又顾虑着华柳还在,爱面子她表情扭曲的不肯喊一声‘疼’。 华柳瞥了她一眼,临走前还是从桌上扯了纸巾放在她面前,就飘飘然的离开了寝室。 她一句话没说,但秦荷就是感觉被嘲笑了。 “啊啊啊啊!这女人是什么意思?!”秦荷盯着那纸巾看,狠狠的抹了下脸上的眼泪,下一秒就把纸巾给拂在了地上。 可恶,她才不需要这东西。 等脚趾头的疼痛缓解,秦荷踌躇不决后还是把纸巾捡起来了,嘴上还倔强的找了个理由:“浪费可耻,看这质量也不怎么样,用来擦桌子正好。哼,我这才不是稀罕她的东西。” 休想用这种小恩小惠收买她! 另一边的姜愿,一走出校门就瞧见了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小轿车。见是陆晟让常用的那辆,心里头还惊讶了一下。 上车后,果然看到坐在后座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啊?这才五点多。” 陆晟让正常是六点下班,很少有早退的时候。加班倒是常事。 “公司没什么事。”陆晟让见她脸色红润,想来在学校过得还不错,“有交到新朋友吗?” 姜愿莫名有种被老父亲关心在学校受没受到欺负的即视感,这想法一出来,就没控制住的笑弯了眼眸。好几秒后才绷着嘴角说:“当然有啊,就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室友。唔,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果真人不可貌相,我刚开始还以为她不好相处呢。熟悉后蛮好说话的啦,可惜我和她不是一个系的。对了,她叫华柳,名字也好好听……” “她好厉害啊,还是数学系的。我无聊时翻了下她的课本,那些公式又是数字又是字母,一连串,这还是大一。虽然我对数学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能表达情感的文字。” “我跟你讲,华柳还是s省的省状元呢!我何德何能能和她成为朋友啊。” “……” 姜愿说起女主来滔滔不绝,眼睛都冒着她未察觉的崇拜的星星。 这可是小说里大杀四方的女主啊,赚钱学业两不误,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睛不好,看上了温屿这个小人男主。好端端的大女主事业文,硬是被温屿给搞癫了。 现在好了,温屿这个祸害一看就没戏了。 这一路,陆晟让听了太多次这个名叫华柳的,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看得出来,她很高兴,也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姜愿没说温屿的事儿,主要是她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说出去太巧合了。华柳那边她还能找理由敷衍过去,陆晟让不好敷衍。 车还没停稳,就见着陆苗飞奔而来。 一下车,就听到她哼哼唧唧的说:“爸,我就没见你去接过我放学。看来还是我姜姐的魅力大啊,都能让爸你早下班了。” 陆晟让面无表情,突然有些心虚的不吭声。 姜愿捏捏她的脸蛋,怪不好意思的:“那让你爸下周去接你放学?你爸工作忙,经常去接你是不太可能。偶尔一两次破例应该还是能行。”说着还不忘给陆晟让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配合。 陆晟让还没来得及说好,陆苗就先一步摆手拒绝了。 “我才不要……不是爸,你忙工作吧,我就嘴上说说。有张叔叔接我就足够了。”差点就说大实话了。 她爸来接她放学?咦~真是件恐怖的事情。她可不想放学了还要像好学生一样坐的端端正正。这样的好事还是留给她姜姐去享受吧。 她还是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受不了这种莫大的摧残。 姜愿也不勉强,“好好好,随你。” 萍姐自夫人去了学校后就各种担心会在学校吃不好睡不好,第一句话就是:“夫人瘦了,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合胃口啊?” 姜愿哭笑不得:“萍姐,几天不见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学校食堂还不错的啦。” 萍姐手里还端着切好的应季水果和小巧精致的小饼干,怜爱的说:“夫人,您先垫垫肚子,晚饭还有一会儿。” 学校食堂是粗糙的大锅饭,怎么可能比得上家里。夫人还是这般善解人意,不愿意让他人担心。 趁着周末,一定要好好给夫人补一补。 陆晟让上楼了,姜愿和陆苗懒洋洋的斜靠着宽大软乎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相互交谈着学校的趣事。 “苗苗啊,你最近都还好吧?”姜愿拐弯抹角的询问,“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 温屿知道陆苗所在的学校,希望这混蛋玩意儿还没出现在便宜闺女面前。 陆苗不解的挠挠头:“啊?没有啊。怎么了?” “温屿回京市了,通过考大学回来的。”姜愿也没瞒着,直白道,“苗苗,他真的没来找过你吗?” 陆苗愣了愣,“他回来了关我什么事啊?来找我干嘛?” 现在的她,再听到这个名字是彻底没感觉了,甚至还有些讨厌。因为让她想起了跟傻子似的追在温屿身后跑的不堪入目的那几年。 就像是脑子丢失一样。 陆苗都不想承认这是她。 姜愿语重心长:“我这还不是怕你又一头栽进去了嘛。我新朋友的老家刚好是温屿下乡的村子,我听她说,温屿在那边祸害了好几个女孩儿,名声都臭了……” 把华柳告诉她的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听得陆苗眉毛都扭成了毛毛虫。 “他怎么能这样啊?就没人管管吗?” “这种事不好定论,只能说温屿手段高明,哄的那些女孩子心甘情愿的为他说话办事。”姜愿说话直接,一点也不委婉。 陆苗也不小了,过度的保护只会适得其反。指望陆晟让像老妈子一样教导陆苗这些,那是不可能的。 还得她出手。 陆苗皱巴着小脸,“他好恶心啊。姜姐,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来找我啊?” “大概是想求得你的原谅,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记得华柳说过,她无意听到了温屿说漏嘴,说他会为他爸妈报仇的。很显然,这人把我们家当成了迫害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 姜愿淡然说着温屿的行为和目的,真真假假都无所谓了,反正不怀好意是肯定的。 陆苗恶寒的抱住自己,“有病吧他,他们家出事关我们屁事啊,这都能赖我们头上。”一时气不过,没憋住说了粗俗的话。 姜愿见差不多了,没再说温屿的坏话:“苗苗你记住,要是他敢去骚扰你,你一定要告诉你爸。知道吗?对这种人不要手下留情。” 陆苗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姜姐你就放心吧。” 快乐的周末总是短暂的。 在陆苗和萍姐依依不舍的告别中,姜愿坐上了去往学校的车,还有一堆萍姐准备的吃食。 快到寝室大门时,一个白净开朗的大男孩追了上来,嗓音高亢:“姜愿,我叫宣霄,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手里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 姜愿不认识他,“不好意思。”婉拒了哈。 宣霄突然就红了脸,“姜愿,开学第一天我见过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啊?我家在g市,很有钱的,我不会让你吃苦的。还有我爸妈也不会干涉我谈恋爱的。” 姜愿:……少年你在逗我玩儿吧。 好奇八卦是人类的本性,几秒时间,周围就围了一群人。 “同学,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 “那我们能当朋友吗?我保证不会乱来的,好吗?”宣霄身为g市宣家老来得子,从小被宠惯着长大,很少有这么卑微求人的时候。 说出来他爸妈都不信,来京市的第一天,他好像就恋爱了。 做贼似的跟在人家身后好久,才听到她朋友喊她的名字。之后又打听到了她是什么系的,住在寝室几栋。 忍耐了一周,他才大着胆子想要和姜愿正式认识。 听他妈妈说,女孩子大多都喜欢吃甜的。这盒巧克力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 姜愿不想跟这明显企图的人拉扯不清,“不行。” 见她想从侧边进寝室大门,宣霄着急的跑出去挡在她前面,恳求道:“姜愿,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吃完晚饭回寝室的华柳,蓦地看到这一幕,大步上前:“这位同学,你挡路了。” 听到耳熟的声音,姜愿肉眼可见的欣喜:“华柳!” 宣霄被华柳那双黑眸盯得后背一紧,讷讷的让开了道,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这女生有点可怕,和他那冷酷无情的大哥一样。 华柳看向姜愿:“没事吧?” “没事没事,华柳,我们走吧。” 华柳看了看她手里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主动伸手拿过一大半:“我帮你提一些吧。” 宣霄眼巴巴的望着两人远去,眉眼耷拉着不知该去哪儿了。他好像让姜愿讨厌了,好烦,都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 凶巴巴的,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旁边过来一个黄衣服男生,低声的说:“哥们,你不知道姜愿已经结婚了吗?” 宣霄仿佛被一锤子敲中了脑袋,脑瓜子嗡嗡嗡的,“她,她结婚了?!” 这是什么惊天噩耗! 黄衣服男生:“她丈夫是陆家的那位,惹不起啊。哥们,我劝你还是歇了搭讪的心吧。别到时候被陆家惦记上,得不偿失啊。” 宣霄知道陆家,他爸他大哥在他来京市前,就再三叮嘱他别和陆家人交恶。陆家当今的掌权者叫陆什么来着,哦,陆晟让。 “姜愿的丈夫是陆晟让?”他不解的问。 黄衣服惊慌的环视四周:“哥们,你想死别拉我一起啊。” “切,陆家而已,我家也不是好惹的。”宣霄强撑着面子,极度不满的冷哼。 第66章 京市多了温屿这个不定时炸弹,其实对姜愿来说没太大影响。陆苗那边她提醒了,便宜闺女还是听得进去好话的,想来不用她太过了忧心。 况且,为避免陆苗失误,她还特意叮嘱过负责接送陆苗的司机张哥,让他平时多注意下学校周边。一有不对的情况,会和陆晟让说的。 但谁都没想到,温屿居然先一步跑来找上华柳了,还妄图叙旧情。 这天下午,姜愿下午上完课,一回到寝室就听到秦荷在阳台那里一个劲儿的探头往楼下看,嘴里还阴阳怪气的嘟囔着什么。 声音太小,隐约听到了华柳的名字。 这两人有些不对付,是寝室公认的事实。只要待同一片地儿,保证不出十分钟,秦荷的挑刺就来了。 姜愿对秦荷的印象有点复杂,感觉她不是那种满腔小心思、在背地耍伎俩的女生,但明面上她对华柳的针对是实打实的。 这针对来得莫名其妙。 姜愿谨慎的朝华柳探听过原因,没探出个所以然。 “她在嘀咕什么呢?”姜愿随口问了旁边在磕瓜子的陈小满。寝室里也没华柳啊,好端端的怎么又骂上了。 陈小满边说边从柜子里抓了一小把白味瓜子给她:“你回来没看到华柳吗?她好像有个老乡来找她了,是个男的。喏,秦荷在那儿扒拉着阳台看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来。” 姜愿皱了皱眉,“老乡?还是男的?” 陈小满点头:“嗯,听秦荷嘀咕了几句,那男的长得还可以,要不然她也不会自言自语那么久了。” 姜愿瞬间想起了一个祸害,白生生的小脸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没忍住一拳头捶了木桌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陈小满一跳,到嘴边的瓜子都溜走了,“你咋了?” 好家伙,寝室一个个卧虎藏龙啊。这一拳头下去,那芊芊玉手手不痛吗?瞧瞧,指关节都红了。 这位一看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性格脾气还难得的平易近人,一点坏毛病都没有。经过她身边,都是香香的。 姜愿没有在寝室隐瞒自己结婚的事实,这让陈小满不禁感慨:优秀的女孩早都嫁入好人家了。看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样样都是高级货。随便一样护肤品或是衣服,都要好些钱了。 若不是华柳眼神着实冷淡冻人,陈小满都想强行混进这两人中间了。和美女姐姐贴贴,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 姜愿勉强笑笑:“没事,我也去阳台看看。” 走过去,在秦荷旁边探头往下看,找了一圈都没见到华柳和温屿的身影。 “秦荷,华柳走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她呀?” 秦荷别扭的偏过头,轻哼,“谁跟你说我是看她了?我无聊看楼下风景不行啊。” 有求于人,姜愿好声好气的问:“秦荷,我找华柳有事儿,你要是看到了她跟我说一声好吗?” 秦荷撇撇嘴,“她和那男的往明德楼那边走了,具体去哪儿来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了啊。” 姜愿飞快道谢后跑出去了。她也不是担心华柳会再次受到哄骗,就是想纯粹的去看看经历了下乡磨难的男主变成啥样了。 用幸灾乐祸不太道德,但十分恰当。 她自觉没有女主那么多的大本事,与其操心华柳的安危,还不如多担心担心家里那个。 可惜姜愿来得太慢,刚出寝室大门就远远瞧见往回走的华柳,面色平静自然,看样子半点没受影响。 “华柳,是不是温屿找你了啊?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姜愿小跑上前,小心翼翼的询问。 “嗯,没做什么。”华柳切身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内心是有些想不通的。 她能确定,报道那天是她和姜愿的第一天见面。短短半个月,她们似乎已经成了大家都认可知心好朋友。 华柳打小性格就冷淡无趣,好像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在一个多孩子家庭,她排行老二,注定是被忽视的那个。 俗话说,会撒娇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华柳不像老大哥哥那样受重视,也不像弟弟妹妹那样会说好听的话。在那个家里,她是个只会低头干活的透明人。所以不受重视的她在六岁那年被隔壁村子的一对生养不了的夫妻抱养了。 确切来说,是被王家卖给了华家。 华家父母给这个可怜孩子取名华柳,柳,是希望她能像柳树一样肆意的随心所欲的生长,不畏惧世俗的目光。这才有今天的华柳。 华柳曾经短暂的有过好些朋友,最后都以‘无聊’‘冷冰冰’‘安慰人都不会’……等等不好的形容词结尾,仿佛忘了刚交朋友的最初信誓旦旦说过的话。 小华柳虽然不爱说话,但她心里是很希望有个朋友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她对拥有朋友这件事不那么在意了。 有了又如何,迟早会离她远去的。 在姜愿的接近下,华柳没有抗拒亦没有接受。至少在那一周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姜愿单方面找她说话,拖着她去图书馆去食堂。 半个月接触下来,姜愿获得的好评无数。大家背地里都在讨论姜愿长得漂亮动人,成绩又好,娶她的男人又是何等的幸福啊。当然,也有很多人在议论,“为什么姜愿会和冰块脸华柳玩儿”。 华柳无意听到过几句,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姜愿会选择和她做朋友。明明和其他人相处会更舒服更自在,她只是个连安慰都不会的闷葫芦,有什么值得成为朋友的呢。 温屿说的那些话浮现在脑海中,“阿柳,你这脾气没人会受得了的”“我们一起来了京市,就更应该互帮互助了”“要不是你寡淡又无趣,我怎么会受了翠翠的诱惑”“……” 这些近乎贬低的话语,没有让华柳生气愤怒。因为她清楚温屿的本性,温和面孔下是一颗腐烂朽坏的心脏,藏着无数被人唾弃的小人心思。 很奇怪的是,在温屿刚下乡的时候,他似乎不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陌生样子。 华柳不想去探寻其间缘由,打了叉的男人不可能再回到红勾。她看着身侧女孩近乎完美的侧脸,晃了晃神。好像有个朋友在身边叽叽喳喳,那感觉并不赖。 “……温屿真不是个东西,做出那样恶心人的事还敢来找你……额,我脸上有东西吗?”姜愿一阵骂骂咧咧,回头就发现女主在盯着自己看。 “没有。”华柳回过神,眼眸露出迷茫,“姜愿,你是因为想知道温屿的事情,才来和我当朋友的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姜愿怔住,“当然不是啊。虽然温屿可能是占了那么一点点,但绝不是因为他。和你成为朋友是我自愿的,我也很高兴。” 起初是有部分原因是温屿,但也仅限于打探消息,再者打没打听到也不是那么重要。相处下来,不考虑那些了乱七八糟的因素,她想和华柳成为朋友。 姜愿穿书前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说实话,好友的性格和华柳差不多。都是做啥事都漫不经心的,对不熟的人爱搭不理。她不止被一人问过,和好友一起玩儿不会觉得扫兴吗? 华柳和好友很相似,却又不一样。姜愿能肯定的是,她没把华柳当成好友的替身。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好友是,华柳亦是。 华柳垂下眼,不知信没信她说的话。 前面几米之外,宣霄和室友正说要去食堂吃晚饭。 室友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人,开玩笑道:“诶,你看那是不是姜同学,上回你没讨着好,要不要再去试试?” 宣霄闻声看去,一眼瞥见了上回那个冰块脸女生,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就熄火了。 “不去,旁边短发女的像我哥,被她盯着我发挥不出来。”人都被吓软了,还提什么喜欢。 室友哈哈大笑:“怎么?我们宣大少爷还怕一个小女生啊?她又没你高,不用担心都知道她打不过你,你怕个锤子啊。” 宣霄被笑得没面子,横眉竖眼的嚷嚷:“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怕她。是我单方面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靠,这个臭女人,害得他被室友嘲笑了。 室友:“那你倒是上前打招呼啊,下回再遇到姜同学不知道啥时候去了。” 宣霄是个急性子,被人这么一激哪还管那么多了,咽了咽口水挺直腰杆一个健步冲上去。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先一步看到他的华柳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到喉咙口的招呼顿时就给吞了过去。 玛德,什么鬼?这女人是妖怪吗? 对哦,他怕个毛线啊。难不成这女人还能打他,想打也不给她机会。 他打架就没输过!!! 姜愿看到了走近的宣霄,想起了之前不太美好的事,拉着华柳想从旁边平平静静的路过。 宣霄恨恨的瞪了华柳一眼,又笑嘻嘻的冲姜愿打招呼:“姜愿!好巧啊,又碰上你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吃饭了吗?我带你出去吃呗。” 结婚了又咋样,一看就是感情不好。陆晟让那么大年纪了,嫁给他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啊。幸好陆家不算太过分,能同意姜愿出来念书。 姜愿扯出一个敷衍的微笑:“不了,宣同学,我和华柳要回寝室。” 宣霄悻悻的叹气:“好吧,下回有空我请你出去吃饭啊。” 哦,原来这女人叫华柳啊。哼,他记住了。 第67章 温屿最近运气背得很,诸事不顺。 好不容易借着读大学离开穷乡僻壤的牛家沟,时隔一年半终于回到了京市。这个他自小长大的城市,竟多了一丝陌生感。 温国栋和文红因为那件事,被下放到了最艰苦的h省,归来遥遥无期。这一年多时间里,温屿和他们仅仅通过一封书信。 不难看出,他们的处境有多糟糕。 没了温家这坚实后盾,温屿在京市的大学生活不好过,处处都需要用钱。还好他回来前靠着这张脸从那几个蠢货手里薅了一笔,勉强能维持生计。 而在牛家沟的日日夜夜,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 或许是在牛家沟的经历为他开辟了一片新天地,温屿在处理和女生的人际关系上愈发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在华柳那儿碰了壁,他不甚在意,左右不过是个第二选择。他的最终目标是陆苗。 呵呵,不知道这傻子变聪明了些没有。 想到陆苗,温屿咬紧了后牙根,眼中闪过一缕愤恨。他和爸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困境,全都是陆家的手笔。 他受的这些屈辱,必定百倍还于陆家人!不过还得借助陆苗这蠢货了,希望不会令他失望。 温屿望着水盆里的倒影,眼神温和,嘴角微微上扬,好一个翩翩如玉少年郎。这张脸,还是有不少用处的。 他理了理头发,无视了室友们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的话,自信满满的走出了寝室。 问话的那室友立马沉下脸,“操他妈的,你们谁能给这小子一拳头,我好心问他吃不吃饭,他奶奶的看都不看我一眼。” 旁边的人嗤笑:“没见着人穿的人模狗样吗?听说他和隔壁系的一女生打的正火热,那女的是京市本地的,家里怪有钱的。温屿这穷逼肯定会想法设法的攀上去了。”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天天的拉着个臭脸,跟谁欠他钱似的。豪哥,等他回来我们揍他一顿行不?手痒痒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揍他啊,这小子鸡贼得很,和那群老头子关系还行。要是被学校知道了,我们一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有道理,那咋搞?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一个卖脸的鄙视啊?玛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想抡他。快憋不住了。” 豪哥豆豆眼一眯,阴森森的说:“他不是想靠女人吗?那我们就盯着他,等他得意之际告他一个乱搞男女关系,他就彻底完蛋了。” 还适时发出大反派独有的桀桀桀的笑声。 出门的温屿自是不知寝室内的谈话,一心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快速的获得陆苗的原谅。 卖惨是必须的。 陆家那么有钱,当初他下乡后陆苗也没说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他一些钱财,真是和陆家人一样冷血无情。 如果她以前愿意帮点忙,他就不会那么狠心对她了。所以说,这都是陆苗自找的。 坐着人挤人的公交车,温屿来到一中校外。 此时一中还未放学。校外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温屿还想着以急事找妹妹的借口混进去,没想门卫早坚决不放行。还让他真有急事可以先打电话给学校,学校领导给他下达指令,才会放行。 温屿一听这话就老实了。 等了十多分钟,他眼睛都快看瞎了才等到走在人群中的陆苗。 陆苗叼着棒棒糖,大老远就瞧见了朝她挥手的丑陋傻逼,笑得令人作呕。放学的快乐瞬间就没了,拉着张臭臭的小脸。 还得是她姜姐有先见之明,温屿果真来找她了。 走近后,更是横看竖看都不对眼,那飘忽的眼神让她很不喜欢,有种故意做作的感觉。 姜愿若是在这儿的话,就能给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装逼犯。 陆苗眉头拧的死死的,开始质疑起自己以前的眼光了。不是,她就是跟在这么个玩意儿后面跑了好几年?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钱,她该不会中蛊了吧? 不高兴。 刚走出校园大门,温屿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了,“苗苗,我回来了,我考上大学了。看,这是专门给你买的钢笔。” 陆苗不稀罕他的东西,不耐烦的说:“请问我和你很熟吗?让开,你挡路了。” 从今天起,她要学她爸做个面无表情的人,免得什么猫猫狗狗都想上来碰瓷。 温屿表情一僵,低下头轻声道:“苗苗,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熟。我知道,我做过一些让你伤心的事情,但那不是出自我本意的……” 陆苗翻了个白眼:“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跟我说不是出自你本意?难道是鬼上身?你骗鬼呢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傻子吗?” 这人的话术和姜姐说的一模一样!呵,休想再欺骗她。 陆苗没心情和他说废话,转身就要走。 温屿面露凶狠之色,随即又很快恢复那副温和样子,一把拽住她的手,“苗苗,你听我说好吗?” 高大威猛的张哥及时出现,两手轻松一抬,就将温屿拽人的那只手给背到身后去了。随手一甩,温屿就踉踉跄跄的退后好几步,撞上了结伴出来的几个男生。 还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啊!” 张哥:“苗苗小姐,抱歉,我来晚了。” 陆苗双手环抱在胸前,底气十足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温屿,笑眯眯的说:“不晚,张叔叔你来得刚刚好哦。” 男生之一怒气冲冲的吼:“你眼瞎啊,不看路,眼睛长来是配额头的吗?你还有脸叫,一个大男人要死啊,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男生之二拉拉他,“算了,别跟他计较。这男的刚才好像在和陆苗说话。” 几个男生纷纷朝温屿“呸”了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路过的学生想看热闹,但大部分被一身腱子肉的张哥逼退了,看着就凶神恶煞的,要吃小孩儿。 还走过几个陆苗的同学,走近悄悄咪咪问:“苗苗,需要帮助吗?我帮你喊老师来。” 陆苗指着对面温屿,跟同学咬耳朵:“不需要,这是我家司机。你看他眼熟不?” 同学仔细一看,惊呼:“这不是你经常去找的男生吗?我记得叫温什么来着,他不是下乡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呀?” “对了,人家参加高考又跑回来了。” “那他来找你干嘛啊?你因为他被好多人在背地里说你不好的话呢。咱们别搭理他,我看他样子好像也变了,有点丑。这是可以说的吗?” 陆苗噗嗤笑出声,“是吧,我也觉得他变丑了。他跑来求原谅,我才不会中他的圈套。假模假样的,一看就是别有用心。” “那你还是离他远点吧,马后炮要不得。”同学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见她身边有司机在就放心的回家了。 被奚落嘲笑的温屿,只觉面上挂不住。比以前黑黄了好几度的肤色,看不出脸色白没白。 “苗苗,你就任由外人伤害我吗?我手臂差点就要被他掰断了。我是对不住你,但也没必要牵连到外人吧。” 一口一个外人,好似他和陆家才是一家人。 陆苗满头问号,“大哥,你能不能别喊我苗苗了,听你喊这两字我都犯恶心。况且要论谁是外人,你才是吧。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也没有为我陆家做事情,有什么资格说张叔叔是外人的?谁给你的脸啊?” 许久不见,这人脸皮也变厚了。 张哥凌厉的目光看向温屿,“这位同学,麻烦你不要再来找我家小姐的麻烦,今天的事我亦会如实告知陆先生。” 温屿肩膀疼得厉害,面孔都稍显扭曲狰狞了些。他拿出放钢笔的袋子,委曲求全:“我没有找苗苗的麻烦,我只是想给她送件礼物。这支钢笔是我挑了……” 张哥充耳不闻,“小姐,我们上车吧。” 陆苗“嗯”了声,和张哥把人忽视到底了。 温屿的一番茶言茶语,彻底成了看好戏的同学们眼中的笑话。 尤其人群中还有些认识温屿的人,兴高采烈的同周围人讲述那段往事。大部分人眼光是明亮的,表示支持陆苗的做法,认为温屿不是个好东西。 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于耳。 温屿脸涨红,别扭着胳膊含恨快步离开了。 张哥向来是说到做到,等陆晟让一回到家就说了这事儿,还顺带说了夫人让他最近好生看着点苗苗小姐。 “夫人上次回家叮嘱你的?”陆晟让站在窗边,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神情不明的问。 张哥:“是的,先生。” 静了半晌,陆晟让抬抬眼皮,“你和夫人关系很好?” 这件事情他一概不知,姜愿告诉了陆苗,叮嘱了张哥,却唯独没和身边最亲近的他说一星半点。 这些人瞒得很好,似乎把他排除在外了。 纵使张哥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了,忙说:“夫人和先生是给我开工资的,夫人吩咐什么我做什么,关系谈不上好坏。”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他和夫人清清白白啊,这么高的工资可不想白白丢失。家里前不久在给他相媳妇儿了,最晚下个月就能定下来了。 从下个月开始,他张胜就要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 “先生,我下月要娶媳妇儿了。”他很自觉的补充一句。 所以先生你和夫人闹了矛盾,不要牵连到他这个无辜的打工人啊。 陆晟让眸色一敛,薄唇轻言:“恭喜。” “这两月工资翻倍,就当是贺礼了。” 张胜忍住说句“先生大气”的冲动,要知道陆家给他开的月工资可不低。 他由衷的感谢道:“谢谢先生。” 先生大气! 老婆本有了。 第68章 “姜愿,你这周不回家啊?”乐呵呵从外面回来的陈小满瞧见窝在寝室的姜愿,狐疑道。 她还特地想了下,今天的确是周五啊。这都六点多,一般情况下这人早都没影儿了。 陈小满还挺羡慕家离得近的,想回家就回家,还能每周改善改善伙食。这食堂的大锅饭吃得她人都瘦一圈了。她是吃辣重口的南方人,荤腥可以不沾,但清淡无味的菜色就属实让她难以接受了。 每天都在祈祷食堂的饭菜能放点辣椒花椒进去。闻闻味儿也行啊。 姜愿肚子有些不舒服,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明天学校有事就不回了。” 陈小满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你咋啦?脸色好差。” “来例假了,肚子疼。”姜愿擦干湿漉漉的脚,慢吞吞的爬上了床。她现在就想躺着,一动也不想动。 身体好了不少,这该死的痛经怎么就没改善点呢。每月照样疼的她死去活来,跟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似的。 陈小满一脸同情的看着她,“那你吃饭了吗?我等下要去食堂,顺便给你带回来?” 还好她来例假什么副作用都没有,吃嘛嘛香。 姜愿安详的平躺在床上:“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也不饿。谢了啊小满。” “好吧,那你睡会儿觉吧。我收拾下就去食堂了。”陈小满做事放轻了手脚,唯恐打扰她休息。连出去关门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陈小满来到最近的那个食堂,瞥了眼今天的菜色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饿了。随便打了一份饭菜,找座位时看到了在角落里独自吃饭的华柳。 端着餐盘走过去,“华柳,你也在这个食堂啊,我来陪你吃饭了,嘻嘻。” 华柳抬头,微不可察的‘嗯’了声。 陈小满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顾自的说着话。只要旁边有人,什么无聊的话题都能在她利索的嘴皮子底下聊得火热。 饭菜不好吃,她敷衍的对付了几口后,就和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华柳一起起身了。 “你不吃了?” “不吃了,华柳你是真饿了,这饭菜都吃完了。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白菜和豆芽都酸溜溜的吗?我怀疑是中午没吃完的剩菜,看着这颜色就食欲大减。” 陈小满凑得很近,小声叨叨说着食堂的坏话。 “对了,你知道姜愿这周不回家吗?我在想要不要帮她买点吃的回去,这会儿不吃饭晚上想吃都没得吃了。” 华柳:“知道。她说不用买,寝室里有吃的。” “好吧好吧,那就不买了。” 两人走进寝室大楼,路过宿管员赵大妈的住处时,华柳被叫住了。 “蓝衣服的同学等等。”赵大妈冲她招招手,笑容慈祥,“就是你,我记得你和姜愿一个寝室的吧?” 华柳走回去,“嗯。” 陈小满笑眯眯的缓和气氛:“我和她都是和姜愿住一起的,赵大妈有什么事情吗?” “姜愿家里人给她打好几个电话了,你们上去喊她下来一趟。” 正说着,一旁的座机电话又响了起来。 赵大妈接起来,“诶,对对,我在找人上去喊她。等下就来了。” 华柳脑海浮现姜愿那张惨白的小脸,以及痛得直不起腰的可怜模样,皱了皱眉,“赵大妈,我能帮姜愿接这个电话吗?” 这时候姜愿应该在睡觉,就算没睡着大概率也是不想下来跑这一趟的。 赵大妈犹豫了下,捂住听筒:“你等等,我问一下那边。”这是看在电话对面是个好说话的小女生,才大胆的问一问的。 得到那边同意后,“好了,你进来吧。”又好心提醒一句:“说话态度好一些,对面自称是姜愿的妹妹。” 华柳:“谢谢。” 陆小满屁颠屁颠的跟着进了屋子,贴近她好奇的想要听一听姜愿妹妹的说话声。 华柳开门见山:“喂,你好,我是姜愿的室友华柳。她身体不舒服,此时在寝室里睡觉。还需要我上去叫她下来吗?” 嗯,隐隐有种替姜愿抱不平的意味。 陈小满听她这么不客气的说话,瞪大眼,无声的说:“你委婉一点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搞得跟仇人说话一样。 电话那头的陆苗,被华柳的一通话给整懵逼了,“啊,她身体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华柳:“来例假了。” 陆苗抠抠桌面,瘪瘪嘴说道:“哦,这样啊。那让她好好休息吧。华姐姐,麻烦你了。” 她听姜姐说过这个叫华柳的,目前是姜姐的好朋友。 华柳眼眸转了转,“姜愿明天在学校有活动,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她下楼时我会提醒她给你回电话。” 陆苗冒出一个想法,嘴甜甜的询问:“!是什么活动呀?华姐姐,不是你们学校的可以去看吗?” 华柳没关注这个,但想到前不久温屿都混进来了,“应该可以吧。” 陆小满各路消息灵通,“肯定可以的,华柳。明天联谊活动我也要去,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要来呢。” 声音不算小,陆苗多少听到了一些关键词。 “我知道啦,谢谢两位姐姐。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哦。姐姐们,别跟我姜姐说我明天要来,我要悄悄的给她一个惊喜。” 华柳应了声“好”。 对面说了句“姐姐们拜拜”,就挂断了电话。 “姜愿的妹妹好乖啊,听声音就是软乎乎的小女生。”陈小满哼哧哼哧的爬着楼梯,还陷在萌妹子带给她感动中,两眼泪汪汪的,“还说要给我们带好吃的呢,呜呜呜,我怎么就没有这么贴心的妹妹呢。” 她家里只有两个闹翻天的弟弟,调皮又捣蛋,身上经常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葩怪味。她都快嫌弃死了,怀疑他俩是不是每天去粪坑里玩shi了。 华柳没有弟弟妹妹,体会不到陆小满的嫌弃。 “诶,华柳,我们要和姜愿说吗?虽说学校应该蛮安全的,但就怕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陆小满说,“可我们刚刚好像又答应了妹妹。再和姜愿说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头疼哦。 走到寝室门口,一路没说话的华柳突然开口:“不说,明天我没事,去校门口带她进来交到姜愿手里就好。” 陆小满眼睛一亮,“好主意!那我明天跟着姜愿就行。华柳,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直接和姜愿说呢。” 华柳动动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洋楼。 陆苗兴奋的像只猴子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脚边还跟着一团乌漆麻黑的不明生物——小黑。不仔细看,连圆溜溜的猫眼睛在哪儿都看不清。 一人一猫各玩各的,开心极了。 “小姐,你慢点跑,别被小黑给绊倒了。”佣人在一旁操碎了心,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陆苗喘着气,抱起实心重的小黑往厨房走去。在萍姐边上绕来绕去,一刻不得消停。 萍姐连忙给锅里盖上,无奈:“小姐你怎么把小黑带进厨房了?毛掉得到处都是。” 陆苗嘿嘿一笑,转身把小黑往外面一放,又跑回来软声软气的撒娇:“萍姨,我明天要去学校找姜姐,我答应了两个姐姐给她们带好吃的。家里有什么明天我能带去的嘛?” “对了,姜姐还来例假了,肚子疼。明天她还要去参加什么活动。” 萍姐:“什么时候去啊?” “那个华姐姐说十点左右,我可能九点就要出门了。”陆苗掰着手指算时间。 萍姐:“九点啊,来得及,明早我起来做一些小蛋糕和饼干,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吃这些。其余的我到时候看着做吧。夫人不喜欢生姜的味道,红糖姜水我就不备了,就麻烦小姐带一些玫瑰花茶给夫人了。” 这玫瑰花茶是老夫人前几天送来的,据说对痛经会有缓和作用,特地让她给夫人用用。 陆苗抱着萍姐的胳膊晃悠,大肆夸赞道:“就知道萍姨你最好啦!!!” 萍姐被晃得无法专心做事,果断选择撵人。 被嫌弃了的陆苗回到客厅,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半蹲在茶几前就开始动笔了。明天要出去玩儿,她要先把作业给写完。 墙上时钟不知不觉就指向了七点。 陆晟让还没有回来。 还在写作业的陆苗坐上了小凳子,也不急着吃晚饭。对她爸晚回家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最近她爸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都大半夜才回家。要不是姜姐不舒服,她都想告状了。 姜愿在中午就分别和陆晟让以及家里打了电话,说了她这周不回去。 中午那会儿陆苗还在学校,就没办法接到这通电话了。下午放学回到家后这才往姜愿学校打电话,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到。 七点多,陆苗作业写不下去了。一个人美滋滋的吃着晚饭。 某个大半夜才到家的人提前回来了。 陆苗听到声响,端着饭碗就出来了,惊讶问:“爸,你回来了啊,吃晚饭了吗?” 陆晟让蹙眉,“谁教你端碗下桌的?像什么话。回去。” 陆苗小脸一拉,在有姜愿这一年多的中和下,也没那么怕陆晟让了。她当着面儿扒拉了一口米饭,气鼓鼓的说:“哼,我好心关心你吃没吃饭还有错了。明天我要跟姜姐告你的状!说你好几天都大半夜才回家。” 姜姐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到家。她爸就是个双标的男人! 必须告状! 说话时还一不小心喷出了一粒白花花的白米饭,刚巧不巧的落在了她爸面前。 陆晟让眉心突突的跳,“陆苗!” 陆苗身子一颤,心虚虚的低下了头,抱着碗忙捡起那一粒米饭头也不回的跑路了。 失误了失误了。 这喷米饭可不是她故意的啊。 第69章 陆苗大气不喘的回到餐厅,老老实实的喝了一口汤,才没被那一口白米饭给噎死。 她不慌不忙的扒拉着饭菜,还慢悠悠的啃了个萍姐特意给她留下的大鸭腿。她比谁都清楚,她爸回家第一件事是先上楼洗漱一番,肯定不会马上来找她算账。 况且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出于方才的失礼,陆苗觉得等会儿还是和她爸说一说明天要去青华大学的行程。嗯,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嘻嘻嘻~ 她这闺女当得还不错吧,有这好事都不忘带上她那冷酷无情还凶了她的老父亲。 陆苗不想吃饭时被说教,说完后也不想放下碗筷后就避着陆晟让回自己房间了。 直到九点多,眼皮子直打架了,她嗖的一下下床出门,推开书房的门。动作流畅利索,一点不带含糊的。 黑木桌前的男人没给进来的人一个眼神,仍旧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面容严肃冷漠,眉眼不近人情。 这个家里,只有姜愿和陆苗进门从不敲门。而姜愿不在家,只会是后者了。 陆苗飞快蹿到桌前,嬉皮笑脸的说了句客套话:“爸,你什么时候休息啊?姜姐不在家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都一把年纪了,还天天这么熬。想想她姜姐才二十出头,啧啧啧,光是想想都不忍直视。 陆晟让抬也不抬:“有事说事。” 没事滚蛋。 陆苗撇撇嘴,好好好,不听她的是吧。等到时候她姜姐在学校里碰上许多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趁虚而入,你媳妇儿就飞咯。 看你去哪儿哭。 “我明天要去青华大学找姜姐玩儿,爸,你有没有话让我带给她的。”她无奈的叹了叹气,暗戳戳的给她爸创造机会,“姜姐来例假了,周末一个人在学校肯定会好无聊的。” 唉,老父亲不给力,只能她出手帮一把了。 她喜欢和姜姐相处,比谁都不想姜愿离开这个家。 书房陷入一片沉寂。 陆苗恨恨的瞪着她爸,眼睛都要喷火了:!快说一起去啊!然后等活动结束刚好可以带姜姐去吃午饭啊!下午再去买买买,晚上再美美吃个晚饭,这不就顺理成章的将人带回家了嘛!!! 哎哟,要气死了。她爸这个榆木疙瘩,姜姐当初是图他什么啊!这不灵光的样子,像极了做不出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她。 许是她的幽怨度过高,陆晟让终于开口了:“你提前和她说了吗?” 空欢喜一场的陆苗,面无表情的撂下一句“你又不去,管我跟没跟姜姐说”就气冲冲的转身跑了。 带不动! ‘砰’的一声,书房门被用力的带上了。 陆晟让皱紧眉头,对她忽如其来的小脾气摸不着头脑。想起姜愿曾经无意说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就没多想。 却发现静不下心来工作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姜愿往日在床上疼得小脸发白的画面。 陆晟让合上文件,起身下楼寻到萍姐问了些问题,随后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混乱的思绪这才如实落到了没处理完的工作上。 第二天。 陆苗臭着脸下楼,碰着陆晟让连一声‘爸’都不想喊了。父女俩平静的用完早饭,就各种忙去了。 厨房里,萍姐在烤香香软软的糕点,那股甜香味弥漫在鼻尖。 陆苗很有眼力见的跟在身后帮忙,认真得很。 “苗苗和先生闹矛盾了?”萍姐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轻声询问。 陆苗在往小袋子装酥脆的小饼干,闻言小声的嘀咕:“萍姨,我感觉他对姜姐一点都不上心。我昨晚都那样暗示了,他都没说要今天跟我一起去。” 她粗略说了下昨晚的事儿,言辞间充斥着对她爸的不满。 陆苗不是不知道公司事儿多,陆晟让经常忙得连晚饭都赶不回来吃。但难道去学校见一面都不行吗?就算下午不逛街了,那一个上午也真的空不出来吗? 大人的世界,真的就这么忙碌吗?忙到可以一周都不和家人见面吗?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婆。 陆苗以前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她爸,都觉得没什么。但她现在就是在为姜姐抱不平,谁家夫妻是像他们这样的啊。 萍姐哭笑不得,“苗苗,你误会先生了。先生没有立即回复你,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先生下楼来问我你今天几点出门,想来应该是有意和你一起去看夫人的。” 陆苗不太相信,“萍姨,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这说的是她爸吗?和她昨晚理解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姨哄你做什么,苗苗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先生和夫人感情好着呢,就算一周不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感情好不好不能光看表面。” “苗苗,你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依我看啊,先生和夫人还有得磨呢。” 陆苗听得似懂非懂,好奇问道:“萍姨,大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啊?” 萍姨意味深长的笑笑:“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 在萍姐和佣人们的忙碌下,没多久,各种新鲜出炉的糕点饼干就都打包好了。 眼看着快到出门时间了,陆苗上楼换了身漂亮的小裙子,还给自己编了两个小辫子。 下楼看到没去公司的老父亲,陆苗暂且就原谅她爸了。扒在墙后,探头探脑的问:“爸,走不走哦?” 陆晟让放下报纸,起身大步走来。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态度。 陆苗偏过头冷哼一声,嘴角却是压不住的往上扬。萍姨真的没哄她开心诶! 大半个小时后,小轿车抵达青华大学正校门外。青华大学四个恢宏大字出现在视线中。 陆苗见还不停车,疑惑道:“爸,我们的车要直接开进去吗?” 陆晟让:“嗯,我和校方打招呼了。” 陆苗:…… 司机和门卫交涉一番后,前方严丝合缝的铁门缓慢打开了。 陆苗降下了一半车窗,新奇观望着外面的景色。下一秒看到门口一短发女生高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姜愿妹妹’俩红色大字。 “张叔叔,停一下车呗。我好像看到姜姐的室友了。” 陆苗开车门下去,小跑到短发女生跟前,歪着头问:“你是华柳姐姐吗?” 她记得姜姐说过,华柳是个短头发的女生,气质清冷,在人群中很扎眼。 华柳看向这个小女生,“你是姜愿妹妹?” “嗯嗯。我叫陆**柳姐姐可以叫我苗苗。姐姐是专门来接我的嘛?让你久等了,太麻烦你了呀。”陆苗怪不好意思的。 “不碍事,怕你找不到,我没有和你姐姐说你要来。” “谢谢你呀华柳姐姐,我们去车上吧。正好要麻烦你指一下路了。”陆苗指着前面的车说,“那什么我爸也来了。” 华柳本想拒绝,但架不住陆苗各种好言相劝,让人拒绝不了一点。 这个苗苗妹妹和姜愿,在这方面还蛮相似的。拿捏人怪有一手的。 陆苗没想太多的直接给她开了后座车门,“华柳姐姐,你先上去吧。” 车内的陆晟让冷漠的扫了眼,正呲着个大牙的陆苗,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不等他说话,看清车内形势的华柳主动说:“我还是坐前面吧,刚好指路了。” 后座有男人,她非亲非故坐上去算怎么回事。 陆苗接收到她爸的冷眼,浑身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蠢事,尴尬的笑笑:“好,麻烦华柳姐姐了。” 华柳坐上副驾驶后,脑子在快速运转。 这女孩姓陆,她听说过姜愿的夫家也是姓陆,据说还有个十多岁的女儿。所以这个妹妹应该就是那个女儿了。女孩称呼这男人为爸爸,那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姜愿的丈夫了。 仅此一眼,华柳就清楚这男人不是简单角色。也是,能撑起偌大一个陆家的男人,怎么会简单呢。 她收敛心神,视线规矩的看向前方道路,“请问你们是直接去活动现场吗?”华柳不习惯喊不熟悉的人喊那般亲密的称呼,犹豫下还是略过了称呼一事。 陆苗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嗯嗯,华柳姐姐,那附近有停车的地方吗?” 华柳想了想,“那附近没有。” 陆晟让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往前开,去明路厅大楼。” “苗苗,我有事处理。等下你和这位同学先去找她,我这边结束会过去。” 陆苗‘哦’了下,往前面探头问:“华柳姐姐,明路厅大楼离活动现场远吗?” 华柳:“停车的地方就在明路厅大楼外的广场。”校长以及那些大领导的办公室就在这地方。 “好叭。” 下车后就分成了两路人。 走了一段路,陆苗远远看到前方聚集了很多人,还有横幅和立牌,十分热闹。 “到了。”华柳说。 台上在和同伴交流的女生格外耀眼,陆苗都不用细看,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道美美的身影。 她狗狗祟祟的穿梭在人群中,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姜愿没在忙了才从后面上前一把蒙住她的双眼,夹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姜愿被吓了一跳,“小满?” “不是哦。” “秦荷?” “也不是哦。” “华柳?”姜愿说出这个名字,自己都不信。华柳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陆苗撅起嘴,恢复了一点本音:“大胆的猜。” 姜愿隐隐冒出一个名字,挑眉道:“苗苗。”语气肯定,不是疑问了。 陆苗露出笑容,松开了手,“猜对啦!姜姐,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呀?哎呀,你不回家就只能我来见你了。我还给你带了许多吃的。遭了,吃的还在车上我忘记拿了。” 姜愿眉眼弯了弯:“不急,我这里还有一段时间才结束呢。你自己找来的吗?” “不是,是华柳姐姐来校门口接我的,还有一个姐姐也帮了点忙。姜姐,你不要怪两个姐姐哦,是我不让她们告诉你的。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应该是你小满姐姐。早上我还在想华柳和小满在讨论什么呢。” “我说了给她们带吃的,但怕你别的室友想多,就每人准备了一份。” 姜愿捏捏她的脸蛋,不吝啬夸赞道:“哇,我家苗苗真懂事,想得太周到啦。今天穿得很好看哦,这小辫子很适合你。” 陆苗被夸的脸颊染上红晕,“嘿嘿。姜姐,今天来的不止我一个哦。你再猜猜,另一个是谁。” 姜愿下意识的往人群中看去,试图找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几乎没有迟疑,就猜到了陆苗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第70章 春天的阳光灿烂明媚,校园四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欢笑声、说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陆苗见姜愿往下看,瘪着嘴哼唧:“别找啦,他现在不在这里,忙去了。等会儿才会找来。姜姐,这我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你就知道是谁了。你偏心!” 哼,她爸这明显是沾了她的光。昨晚还训斥她! 这一个两个,把她当成大冤种了。真过分,想咬人!!! 姜愿失笑,安抚快炸毛的便宜闺女:“哪有偏心呀,这是看到你来了,才联想到你爸的。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呢。” 陆苗微微抬起下巴:“这还差不多……” 右后方传来呼唤声:“姜愿,你快过来一下,这里有事需要你。” “苗苗,你可以四处转一转或者是找地方坐着休息,我先过去忙了。”姜愿匆匆叮嘱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周围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但因为方才姜愿和陆苗的熟稔接触,大家纷纷在猜测这女孩是什么人。 陆苗感受到数道探寻的视线,没有恶意,她就没在意了。 “诶,小孩儿,你和姜愿是什么关系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宣霄,贱兮兮的盯着她问。 陆苗脸上笑容褪去,拳头控制不住的硬了。这两年她同学们都在蹭蹭蹭的长身体,唯有她就长高了足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然后,她就从班上最高的那批人,变成了不长个的小矮子了。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小了! 小孩儿,不就是矮了一点吗?她还在长身体,以后一定能长高高的。呵呵,这青年一看就不安好意,不是个好人。 陆苗板着脸偏过头,浑身写满了拒绝交流。 宣霄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就好端端的生气了呢。他从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把夹心糖果,试图哄小女孩开心。 “吃糖吗?”语气很像拐孩子的怪蜀黍。 陆苗起了鸡皮疙瘩,余光瞧见活动场地外的华柳,立马跑了过去,“华柳姐姐,你在这里呀。” 旁边的陆小满笑眯眯的打招呼:“我是昨天电话里另一个姐姐,苗苗。” 陆苗乖乖喊人:“小满姐姐。” 后面追上来的宣霄和华柳对视上了,那颗心拔凉拔凉的。 “操,怎么又是你?”宣霄实在是没憋住,骂了句脏话。 陆小满眉毛一扬,撸起袖子对骂:“诶你这人什么态度啊,这地儿是写你的大名了吗?哦,只准你来,就不准别人来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把这块地上的同学全赶走啊,好让你一个人唱大戏。” “我……” “我什么我,你还想狡辩不成?人华柳一句话没说,我和她一直都在这里站着,你一来就指着她骂,有病吧你。” “这是我和华柳的事……” “华柳是我朋友,欺负她就是欺负我。宣霄同学,先前你去骚扰姜愿不成,现在又跑来招惹华柳了是吧?这是让你学知识学做人的学校,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陆小满一张利嘴,说得宣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说一句,她怼回来十句。 唯有伸出的那一根指头怎么也不愿意缩回去,顽强表达了他的愤怒。 宣霄气得头晕眼花:“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陆小满嫌弃的看他一眼,“傻缺。” 和这种人说话说多了,人都会被传染变傻的。 毫不夸张的说,陆小满是她家附近几条街上的小霸王。单靠一张嘴就能把顽劣不堪的小孩们给骂得哇哇大哭,至今无人能敌。 战斗力爆表。 她那俩弟弟习惯了伏低做小,真真是一丢丢都不敢招惹她。 她爸妈倒没觉得有什么,女孩子嘴皮子厉害点也不错,不会吃什么亏。 纵使宣霄再生气愤怒,也没生出动手打女孩子的龌蹉心思。旁观人异样的眼光,让他脸皮臊得慌。 他羞愤的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北方的女孩子太凶悍了,他一点都说不过。等他回去学学怎么骂人,下回一定要找回面子来。 陆小满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的问:“华柳,我骂人的姿势帅不帅?骂人这事儿我就没输过。” 华柳和陆苗异口同声。 “帅。” “帅!” 陆苗眼冒星星,崇拜得不得了:“小满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叭。” 陆小满得意的小表情消失殆尽,反应过来这儿还有个单纯天真的小妹妹,忙严肃补救道: “苗啊,这不能乱学,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骂人是不对的,我刚才是气不过一时冲动多说了几句。”你可千万不要学去了啊。 这是朵娇贵的小白花,别被她带坏了。 陆苗咧嘴一笑,“好。” 陆小满是来联谊活动上打杂的,人一多就没人注意她干没干活了。 三人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有陆小满和陆苗这俩话痨在,气氛就不可能冷却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陆苗那股新奇劲儿散去,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活动要几点才结束呀?我爸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见他来。”她叹了叹气,望着下边的场地无聊得很。 陆小满不可置信的‘啊’了声,“苗苗,你爸来干嘛啊?” “看姜姐啊,怎么了?” 陆小满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你爸,来看姜愿?额,等我捋捋。”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姓陆的,姜愿姓姜…… 那陆苗爸和姜愿是什么关系?脑子不够用了。 华柳直白提醒:“他们是夫妻关系。” 陆小满目光呆滞了,利索的嘴皮子现在被震惊得不知该问什么好了。也就是说,姜愿有个这么大的闺女??? “你爸多大年纪了?”最关心的问题脱口而出。 一瞬间,气氛沉寂了不少。 陆苗猜她是误会了,笑嘻嘻的说:“放心,我爸不老,待会儿你就能看到了。大家都说我爸和姜姐可般配了。小满姐姐,其实我是我爸收养的啦。” 哎呀,出门在外,还得靠她为老父亲澄清名声。 陆小满听了,尴尬的想扇自己一巴掌,真该死啊。 “抱歉啊,我不该问的。” 陆苗耸耸肩,对这早就不在意了,“没事儿,这很多人都知道的。”她指着左前方走来的一行人,自豪的说:“喏,最显眼的就是我爸。” 陆晟让无论是相貌,还是周身气度,都秒杀周围的各路大学生。陆苗的话毫不夸张,确实是最显眼的。 陆小满倒吸一口凉气,“我嘞个去,这么帅!”姜愿这死丫头吃得真好,纯粹是她白担心了。 陆苗挺直了腰板,“那是!小满姐姐这下你放心了。” “放心了。”陆小满在心里泪流满面,有钱还又帅,这样的男人去哪儿找。上天也给她安排一个呗。 陆苗精神抖擞的从地上起来,“两位姐姐,我们过去吧。我爸和张叔叔把礼物一并带来了。” 陆小满摇头:“我们就不过去了,华柳你说是吧?” 华柳点头:“嗯。” 陆苗央求了好几分钟,两人都无动于衷。她就只好歇了心思,“那你们等我一下,我过去把东西拿来。” 等她走远,陆小满往华柳那边挤了挤,拍拍胸脯后怕的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姜愿和老头子结婚,还给人当后娘去了。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给我再多钱都不会嫁给糟老头子。” “华柳,你知道他们什么关系,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啊。差点出糗了。” 华柳无语:“我没有插嘴的机会。” 这两人一见如故,聊得那叫一个欢快,哪还注意得到她的眼神。 陆小满心虚的嘿嘿一笑,她也不是埋怨的意思,就是随性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了。 那边,陆苗拿走给姜愿五个室友的袋子,将东西给了华柳和陆小满。且说了每个室友一份。 陆晟让没有走近活动场地,而是和司机在一处荫凉下站着,远远看着。 接近十一点,人群散去。 终于忙完的姜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迫切想大吃一顿。早上没胃口,就没吃什么东西。 和陆苗一同走过去,对男人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太忙了,没注意你这里。你忙完在这里等多久了?” 一上午都在笑,脸部肌肉都笑僵了。 陆晟让抬眸:“没多长时间,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姜愿嘴角瞬间变平,伸手轻柔脸颊,“好吧,我都笑烦了。我饿了陆晟让,我们先去吃个饭吧。” 瘪瘪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一点咕噜咕噜的声响。 陆晟让抬起手腕看钟表,嗓音散漫:“在外面订好餐厅了,走吧。” 这会儿过去刚刚好。 车里有萍姐烤的小饼干,姜愿一上车就咔嚓咔嚓的吃上了,还顺手喂了便宜闺女一块,“苗苗吃吗?” 陆苗嘴巴一张,“吃。”酥脆的饼干咬得脆脆的。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的吃着,好不融洽亲密。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个存在感十足的男人。 陆苗很有眼力见,眼瞅她爸被冷落了。出于当女儿的孝心,他看不到的地方给姜姐指了指身后。 姜愿愣住,看着手里可爱的小熊饼干陷入了为难。这东西她就没见陆晟让吃过,会吃吗? “你要吃不?”她迟疑了几秒,重新拿了块小熊饼干和陆苗相同的喂法,递到他嘴边。 陆晟让注视了两秒,低头将饼干含进嘴里,“吃。” 在姜愿身后悄咪咪偷看的陆苗,没眼看。咦~ 然后,姜愿就开始了自己吃一块,再同时投喂两人的骚操作。突然发现,她中间位置坐的真合适,一手喂一个正好。 谁都不偏颇。 第71章 姜愿以为按照陆晟让的习性,最多会陪她和陆苗吃完午饭就去公司了。毕竟在以前这位工作狂人几乎是全年无休的状态。 一边吃着饭,一边和陆苗商量好了下午要干嘛。去附近逛一逛,当打发时间了。 “你下午也不去公司嘛?”姜愿见陆晟让不紧不慢的跟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回头诧异问道。 午后阳光金灿灿的,将她一头黑色长发照耀的仿佛在发光,柔顺黑亮。身上穿着单薄长袖和长裤,没有多余装饰和刻意的打扮,却也难掩姣好的身姿和气度。 秀眉弯弯如画,眼眸清澈如水,原本化了淡妆的小脸在活动结束后就去卸妆洗净了。不施脂粉的小脸上清亮粉白,尽显少女的娇娇作态,半点看不出来她已经结婚一两年了。 和小一辈的陆苗站在一起,像一对靓丽动人的姐妹花。 陆晟让将她恣意随性的姿态尽数敛入眼中,胸腔里颤巍巍跳动的心脏和表面的冷静平淡截然不同。 他如何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和刚结婚时的那个姜愿,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尽管这些变化甚小细微,甚至改变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串联起来,就格外的清晰明了了。一切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他新婚出差回来后开始的。 陆晟让在混乱中撑起陆家,短短几年时间将陆氏发展到无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能力和眼光是无一不缺的。他是伯乐,发掘了许多险些被埋没的人才。 更别提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身边人了。 在察觉到不对后,他私下出于各方面考虑,又把姜愿的资料调出来看了看,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对陆家没有恶意。 这事儿,陆晟让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就连调查资料都没走明路。 这般离谱的事情,是人难免会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开始好奇起现在这个姜愿的来历了。 是山间精怪?是天上神仙?还是另一个人无意来到了这里? 她的来历,不得而知。 陆晟让撇去这些烦乱思绪,语气平静回答:“休息一天无大碍。” 不管她是谁,从何处来,如今都是他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愿不愿意说不所谓,一辈子时间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探寻她的一切。 姜愿没有劝他,反而眉眼带笑的说:“挺好的,要我说啊你每周就该休息一天,这天就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天天忙工作,也就你不嫌疲倦了。” 三人都不缺衣服,所以逛街买东西并不是重点。家里衣帽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一批衣物。手工定制的偏多,成衣很少。 逛了好几处地方,手上仍旧空空如也。 陆苗有些口渴,麻溜的跑去买了四瓶橘子汽水,给每人手里塞了一瓶。跟在身后的司机也有。 橘子汽水是一种很普通便宜的饮品,冰冰凉凉的。是陆苗在学校和小伙伴们发现的一款超好喝的饮料,每天午饭后都会来一瓶。 姜愿和陆苗几乎同时猛吸了一大口,细腻的橘子果肉和甜滋滋的水儿溢满口腔,还带着冰镇的凉意。 “好喝吗?姜姐,别看它这么便宜,我觉得比牛奶都好喝了。”陆苗迫不及待的邀功道。 姜愿:“好喝。” 可能是外面的吃食永远都比家里的好吃。萍姐不是没有榨过橘子汁,现在一比较,还是这更胜一筹。 陆苗跟个旱鸭子似的,一分钟不到就把一瓶干完了。拿着空瓶子刚准备去还给店家,就见着她爸手里的橘子汽水一口都没动过。 “爸,你不尝尝吗?”哦,这种便宜喝的,她爸这个只会喝茶的老古董应该还从没接触过吧。 啧,失误了,早知道就不买四瓶了。浪费粮食可耻! 她低头看着收缩的小肚子一鼓一憋,感觉自己还能喝,“爸,你不喝就给我吧。” 姜愿浅笑着搭话:“孩子的一番心意,尝一口吧。” 陆晟让视线落在手里的透明玻璃瓶上,里面黄澄澄的汽水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味。他犹豫了几秒,浅浅抿了一口。 和预料中的一样甜,没有别的怪味儿。勉强能入口。 陆苗见到嘴的鸭子飞了,也没多失落,回头说:“张叔叔,你喝完的瓶子给我,我拿去还给老板。” 司机哪能占苗苗小姐便宜,忙说:“苗苗小姐把您的瓶子给我吧,我还回去就行。” 司机拿着俩瓶子走了。 只剩下三人在宽敞的街道上。三人颜值一个赛一个的高,引得行人纷纷投来注目礼。 原谅姜愿当不来有钱人,兜里有再多钱都喜欢在外面的街道上闲逛,或许是这样更能放飞自我? 陆苗更是不顾老父亲抛来的冷眼,毫无形象的蹲在树下,仰起头和姜愿聊起了等会儿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回家休整一晚上。 一旁冷静自持的陆晟让,明显和这杂乱无章的街道路景格格不入,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而那一缕不易被察觉的视线一直都若有若无的停留在姜愿身上。 这般嘈杂混乱的环境,让他有瞬间仿佛回到了年少求学那段时期。 陆建行和梅杰对几个孩子的教育并不严厉,相反比大多数家庭要宽松开明,向来遵循孩子们的意愿。不会刻意要求他们去学什么。 作为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孩子,陆晟让也有过调皮的年纪。在念初中时,他和谢墨是孩子们眼中的孩子王,碰到不爽的就干架。每隔段时间身上就会这儿添道伤,那儿增道疤。 自从陆家大哥在他高一那年意外去世后,陆晟让沉寂萎靡了好一阵子。 陆家大哥和陆晟让相差了十四岁,可以说,他在陆家是最疼爱宠溺家中这个年幼的小弟的人。他的去世,给陆晟让带去了巨大的打击。 之后便一改混账模样,沉迷学习,性子稳重不少。 学校到家里路程中的各条大街小巷,他都和谢墨疯跑过。那些荒唐肆意的岁月,又好似发生在昨天。 “有点热,要不我们回家了?”姜愿清脆嗓音打破了回忆,将不知岁月几何的男人拉回了现实之中。 陆苗活力满满,去哪儿都行:“听你的。” 姜愿看向未表态的陆晟让:“我们要回家了,你是要去公司还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啊?” “回家。” 意见达成一致,正说要转身离开,姜愿就瞥见了不远处站着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右眼皮不停的跳个不停。她果断落后一步,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陆晟让身后。 陆晟让虽不解,但还是没避开,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为她挡着太阳。 姜愿暗骂一声‘晦气’,什么破运气。京市数不清的街道,怎么偏偏又碰到了柳章青。她对柳章青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把他归为能不见就不见的那类麻烦人。 快走近时,还在想姜姐为什么好端端的就跑她爸身后去了的陆苗,眼神极好的注意到了路边的柳章青,不灵光的脑瓜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原来是躲这姓柳的啊。 陆苗当然是百分百相信姜愿的,不问为什么就很自觉的往她那边挡了挡,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俨然忘了她爸还在跟前。 姜愿笑眯了眼,冲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费劲心思拯救于水火中的好女儿,值了值了。 奈何柳章青火眼金睛,硬是从一个路过的窈窕背影认出了姜愿。情急之下,顾不得去想她跟前的男人是谁,就喊出了声。 “姜愿?” 正在庆幸无事发生的姜愿,露出一口莹白的小白牙,听到这声呼唤心都凉了。靠,什么玩意儿啊,你当不认识我会死啊。 “哈哈,肯定是同名同姓,不是喊我的。天好热,我们把瓶子送回去就上车走了。”她艰难编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左手推陆晟让,右手推陆苗,试图蒙混过关。 天地可鉴,她和柳章青清清白白,一点龌蹉都没有。但这时被陆晟让当场撞到,心里小鹿扑通扑通的往死里撞,像是进超市后出来时两手空空的莫名心虚的无力感。 陆晟让闻名字一秒转身,姜愿的左手就顺势按到了他紧实的胸腹上。仅隔着一层衣服,手掌心里清晰传来来自男人身上的略烫手的温度。 姜愿咽咽口水,羞耻的缩回手。幸好她想推的地方是腰部,再往下一些就该碰到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了。 陆晟让凉薄目光看向几米外的年轻男人,半晌过后才开口:“你认识我夫人?” 语气平静,辨不出好坏。 陆苗瑟瑟发抖的默默往后小退了一步,她还是个孩子,这种大场面不适合掺和进去。 姜姐你就自求多福吧。 柳章青从容一笑:“我认识姜愿。” 被点名的姜愿咬牙切齿的瞪了眼他,小声解释:“以前见过两回,不太熟。” 陆晟让不知听没听进去,淡声挑明青年身份:“柳章青,京市柳家人,柳知辰的侄子。以陆柳两家的关系,你来接近我的夫人不合适吧?” “亦或者,你这一出是柳知辰授意的?” 这话一出,姜愿呆住了。??好家伙,当初得知他姓柳时,还想过没那么巧这是柳家的人。没想到还真是那个装逼老男人的侄子。 从没在姜愿面前提起过柳家的柳章青,脸上笑容维持不下去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和柳家没有关系,陆先生不用这么着急败坏我的名声。” 他爸妈早年没了,成年后他就从柳家搬了出来,恨不得和柳家所有人撇清关系。 陆晟让笑不及眼底:“败坏称不上,只是想让我夫人知晓被隐瞒的实情。” 第72章 还没到烈日炎炎的夏天,姜愿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心底在庆幸没和柳章青有过多的接触。 甭管柳章青和柳家有什么龌蹉,但陆柳两家不合是事实。她和柳章青认识的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去给陆家做局,她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即使陆晟让和陆苗愿意相信她,那也抵不住流言蜚语的杀伤力。陆建行和梅杰堪比她的亲生父母,在这个世界里,陆家亦是她的家。 姜愿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将陆家陷入万难境地,何况她和柳章青原本也谈不上什么好朋友。在陆晟让道明对方隐藏的身份后,她就分清孰远孰近了。 倒不是因为他瞒着,就纯粹的主观意识的偏向。 柳章青是得了柳家授意前来刻意接近她,还是出自本心一切和柳家无关,这些于她都不重要。 在这之前,姜愿就已很明确的拒绝过了他。搞不懂,不是说这年代思想不开放,对男女那点事管控的很严格吗?这都说了她结婚了,柳章青也无动于衷,感觉她跟开玩笑似的…… 要不是她穿书后就各种在心里呼唤系统,没得到半点回应,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绑定什么奇奇怪怪的系统和增加一些不可明说的buff了。 柳章青脸色不大好:“姜愿,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和柳家那些人早没了联系。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们相识绝对是一场意外。” 他爸妈还在世时,跟着见过一次陆家这位年轻的掌权人。那会儿他还小,陆柳两家的矛盾还未摆在明面上来。 可自从他那位名义上的大伯——柳知辰追求陆茵失败,尔后使了见不得的手段败露后,两家关系迅速恶化。 柳章青不喜欢这个大伯,表面看着温文尔雅,实际手法狠辣独裁。他爸妈小时候就叮嘱他,切记不要得罪大伯,见着一定要恭恭敬敬的。柳章青的父亲柳知存,和柳知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柳家是被漠视的存在。 换种更合适的说法,柳知存等人都是供柳知辰单方面玩乐的玩具。 柳家这种扭曲的观念,让柳章青见了太多爸妈被不当人的场景。那些屈辱画面,深深烙印在了还是小孩子的他心中。 在一有机会逃离那个窒息可怕的家,他毫不犹豫的离去了。 姜愿没和他说过自己丈夫是陆晟让,而柳章青先前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这不重要。既然你们认识,那就用不着我介绍了。”姜愿吸了口橘子汽水缓解紧张,看向远远行驶而来的小轿车,扯了扯他的袖子,“陆晟让,车到了,我们走吧。” 还不忘喊陆苗:“陆……” 没想回头一看,就见着陆苗两条小腿跑得飞快,直奔车门而去。 姜愿没喊出口的‘苗’字默默咽了回去。 陆晟让知道柳章青的存在,一直没插手是不想让姜愿反感他有干涉她的交际。再者,他有恃无恐,因为很清楚姜愿压根对这人没意思。 若是有那么点好感,柳章青这个名字或是有关的代号就会经常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例如,她开学来交到喜欢的朋友,华柳。 华柳二字,陆晟让没有仔细倾听,没有细数,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他人。 他轻飘飘的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青年,没将其放在心上。柳知辰都不足为惧,何况是眼前没实力的柳章青。 而躲在背后的柳知辰,待项目启动,想来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陆晟让反手一牵,顺势终于握住了拽着他衣袖的小手。肤如凝脂,柔若无骨,带着点点凉意。 “我们走吧。”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似是警告,又似是炫耀。 柳章青没有挽留,这事儿本就是他理亏。与有名正言顺的丈夫身份的陆晟让对上,他毫无胜算。 望着两人远去的登对背影,柳章青心间泛起阵阵苦涩的涟漪。他以为姜愿和她的丈夫没有感情,就能等到想要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嫁的人会是陆晟让。 和视陆家为仇人的柳家人不同,他是有些佩服陆晟让的魄力和决心,甚至称得上是崇拜。陆晟让个人事迹,在京市上层圈子里可谓是家喻户晓。无人不夸赞梅杰陆建行养了个好儿子。 柳章青年少时想过,要和他一样,独立壮大起来。等有了足够的底气后就带着爸妈彻底脱离柳家,还没等他实践,爸妈就没了。 柳章青挺直的脊背弯了弯,失魂落魄的垂下了眼帘。 被带着往车上走的姜愿像极了被控制住的木头人,神情有些呆呆的。一副想低头看又不敢看的谨慎模样。 她这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拉手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手心没有汗,也不黏腻。偏偏接触的皮肤部分热乎乎的。 全身注意力全在两只手的接触上。 姜愿清晰感受到他宽厚手掌间的薄茧,不影响触感。思维进一步发散,陆晟让做出这般亲密动作,是故意做给柳章青看的吗? 还是在提醒她,在外注意自己陆家夫人的身份? 唔……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脑子一时间浮现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就没注意到脚下的道路。猛地一下被绊倒了,往前扑去。 陆晟让手臂一揽,女孩轻盈娇小的身躯落入他怀里,分外的柔软,伴随着一缕淡淡的清香进入鼻尖。黑眸微微一低,是她惊恐害怕的漂亮小脸,眼里不再有碍眼的人或物了。 即使两人是合法关系的夫妻,姜愿还是不太能接受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被路人当成耍戏的猴子观看。她‘嗖’的一下从怀里起身,顶着张嫣红的脸蛋小跑着上了车。 步伐矫健的宛如兔子。 陆苗在副驾驶坐着,捂嘴笑道:“嘻嘻,我看到你们牵手手了哦。我爸手速真快,一下就接住了你,我还担心你摔地上呢。” “哟,我姜姐还脸红了呢。” 姜愿脸一热:“陆苗!我不是脸红,是天气太闷热了。” 陆苗撇撇嘴没拆穿她,好歹是长辈,给个面子。惹生气了,她爸到时候就该凶她了。 姜愿双手捧了捧有些烫的脸颊,视线无意间望向了还在原地的男人。 不上班的陆晟让,穿着和往日没有太大区别。简单的衬衫长裤,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几乎都是这一身低调不起眼的装扮。 但那高挺修长的身躯和优越的面容,仿佛连春日的阳光都格外的偏爱于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亚于一条靓丽的风景。 惹得小姑娘们纷纷投去羞涩的目光。 姜愿怔愣愣的望着他,好似天地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车外街道上。 “哈哈哈,小伙子你还愣着干甚,你媳妇儿害羞了。快追上去啊。”旁边的银发老太太好心提醒媳妇儿都跑了、还站在那儿的男人,布满皱纹的容颜满是善意的笑容。 年轻人啊,光是看着就让人怀念美好的青葱岁月啊。 陆晟让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除了谢墨几乎无人敢开他的玩笑。老人不带恶意的调侃,让他脸上略过一丝不自在。大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爸,那个陌生老奶奶和你说了什么呀?”陆苗充当气氛组,偏过头好奇询问后座上正襟危坐的老父亲。 隔得太远,都听不到说啥了。 姜愿闻声想转过头,但想到前几分钟牵了手有点不好意思,就强迫自己没转过去,暗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陆晟让眸色一沉:“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嘴。” 第73章 柳章青这趟出门是去准备祭品的,明天是他爸妈去世的日子。提着东西回到狭小还算干净的住处,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屋内的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是熟人,也是他这辈子不想再见到的人之一。 “章青少爷,先生有事找你,麻烦你跟我们回老宅一趟。”说话的是前面两鬓斑白的老人,语气强硬,不容商量。 他是柳家老宅的管家,人称一声柳叔。听说是柳老爷子在外面捡回来的,冠了柳家姓。从小看着柳知辰长大,是柳知辰最衷心的一条老狗。私下不知帮其处理了多少腌臜事。 柳章青充耳不闻的把东西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要回房间。 这不是他那位名义上的大伯第一次派人来找他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下半年。前两回找来的都是柳家的佣人,后面来了保镖想绑他回去。 他使计半路逃脱了。 柳章青丝毫不惧柳知辰生气暴怒,他在意的人都不在世了。这世间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人和事。柳家找上他,绝对没有好事。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三番五次的落柳知辰面子,这人居然没有出格的举措。这次更是连老管家都派出来了。心里有了预感,今天他是不想回也得回去一趟了。 柳叔和善的提醒:“章青少爷,任性要有个度。先生给过你好几次面子了。” 柳章青还想争取一下,镇定的说:“我和柳家没有干系了,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以后别来骚扰我的生活了,我不欠你们柳家什么。” 柳叔面色云淡风轻,压根就没把这小子放在眼里:“明天是你父母的忌日,章青少爷应该也不想出什么意外吧。” 若不是他对先生有用,这地方一辈子都不会涉足。柳家上上下下,乃至一草一木,除非是先生主动不要了,否则没人能逃脱柳家的控制。 逗弄柳章青,就跟逗小耗子玩儿似的一样轻易。不夸张的说,生死在一念间。 尽管柳章青做好了准备,在听到对方随意提及已故之人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猛地转过身来,眼里充斥着对柳家的恨意,声音带着哑意:“我跟你们走。” 柳叔不在意他的态度,嘴角扬起公式化的弧度:“这就对了,先生最讨厌违抗他命令的人。还请章青少爷牢记。” ‘章青少爷’四个字讽刺意味十足,听在柳章青耳里极度的刺耳不适,就像是回到了被控制被束缚的前半生。 回到沉寂无声的柳宅,明明是生机勃勃的四月,他却感受到了背心脚底传来的阵阵寒意。偌大的庭院树木葱郁,一声鸟叫也不曾听到。 只有和煦春风吹动脆嫩树叶,唰唰作响。 在走近别墅前,柳叔说:“章青少爷,先生这会儿在休息。你现在外面等着吧。”说罢,给两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就一动不动的守在了柳章青身后。 春末气温不高,阳光称得上温暖舒适。但长时间在阳光下站立暴晒,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小时后。 消失不见的柳叔走了出来,将些许狼狈的柳章青领进了空旷安静的客厅。 柳知辰慢条斯理的泡着茶,眼神都没给来人一个。在喝到了第一口清茶后,“听说你和陆晟让的小夫人认识?” 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个不起眼的侄子和姜愿认识一事,他之前就得知消息了。之所以没有强硬他回来,是因为想看看柳章青有没有让他重用的本事。 可惜啊可惜,和他那对不中用的父母一样,都是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柳章青语气生硬:“不认识。” 柳知辰摇摇头轻笑,“章青啊,出去几年还是这般天真,你爸妈当年做事比你识趣稳重多了。三弟三弟妹去的太早,倒是我这个当大伯的失职了,没教给点你什么。”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喜欢的女孩儿吗?告诉大伯,大伯好替你爸妈相看相看。再生个一双儿女,你爸妈在天之灵也就能安歇了。” 柳章青扯了扯嘴角,垂下眼敛去了愤恨的情绪,没有说话。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是柳知辰想要听到的。 瞧瞧,句句不离他爸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有多好的感情。而真相恰恰相反。 没有得到回应,柳知辰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说:“你和你爸很像,希望以后不要让我失望。” 一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罢了,给点教训就老实了。 他抬了抬头,在暗处的柳叔走过来。 “带他下去吧。” “好的,先生。”柳叔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 简短的对话,让柳章青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虽然早有料到如今地步,但还是莫名有些悲凉。 —— 1978年的下半年,是国家历史上尤为重要的阶段,有了太多太多的重大改变。 但这些改变,对还在上大学的姜愿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陆苗一声不吭跑去南方读大学了,让她在家的生活少了乐趣和玩伴。 陆家人包括姜愿在内,都想当然的以为陆苗会填报京市的大学,加上那几天陆苗情绪不佳,一群人就都没多问。 谁知等录取通知书一到,众人才知晓她报考了一所南方不能再南方的大学。和京市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问她为什么跑那么远去念大学,陆苗理直气壮的说:“我对书上的南方很好奇,就想要去看一看。哪里读大学都一样,又不是不回来了。” 很好,说的太有道理了。 等她在南方吃不习惯、听不懂方言、想家里的饭菜、想家里人的时候,就知道去千里之外的外省读书,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了。 不出姜愿所料,陆苗去了g市不到一个月,就在电话那头哭着喊着想萍姨做的饭菜了。还说她寝室里全都是g省人,就她一个外地的。 说的地方话,她听得太困难了。幸好室友们人都很好,为照顾她听不懂,大部分时候说话语速刻意放缓慢了。 陆苗后悔死了,每周都往家里打电话。有时是萍姐接的,有时是姜愿。仅有一次陆晟让刚好在边上,姜愿就问他要不要和陆苗说说话。 然后,电话那头的陆苗瞬间安静了,滔滔不绝变成了不善言辞。 姜愿在一旁捂着嘴笑得肚子发疼,眼泪都飙出来了。陆晟让无奈,叮嘱了陆苗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闺女不在家的半年里,两人关系更亲密了些。可能是独处时间变多了,对彼此越发的了解和磨合,气氛融洽的像是结婚多年的恩爱小夫妻。 梅杰见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妇感情越来越好,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来过。还有个好消息,展昭曦要和赵家的赵裴订婚了。 这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走在了一起两家人都很放心支持。 明眼人都知晓赵裴喜欢了展昭曦好多年,后者脑神经粗大,愣是没发觉。前几个月,展昭曦在追求单位里的青年的消息传出,让想要她慢慢开窍的赵裴坐不住了。 赵裴不可能把亲眼看着长大的玫瑰,给他人摘了去。第二天就堵在了展家门口,厚着脸皮向她表明了心意。 这才知道,追求青年的消息纯属是谣言。 展昭曦有些懵圈,一时没想明白一起长大的好友一直都喜欢着自己,好像过去的不能理解行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两人就开启了你追我逃、你逃我追的小把戏。几个月后,展昭曦成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就答应和赵裴在一起了。 两家就顺理成章的商量起了婚事。展昭曦不想那么早结婚,赵裴随她的想法,索性就先订婚了。日期就定在元旦这天。 元旦是在下周一,相当于连放三天。 陆晟让这周二就出差了,自然是不在家的。姜愿周五上完课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选择和华柳陆小满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去图书馆学习好几个小时后才搭乘公交车回家了。 在学校有人陪着一起学习,动力满满。回到家她就只想着葛优躺了。前脚到家,后脚陆苗的电话就卡点打来了。早一分钟她都接不到。 “苗苗,你昭曦表姐下周一要订婚了。”姜愿聊着随口提了一句。 陆苗失声尖叫:“啊啊啊!什么?!那我怎么办啊?这么远我又回不来呜呜呜呜。表姐和谁订婚啊?” “赵裴,就之前和你表姐一起长大的朋友。” 陆苗唉声又叹气:“好烦,我回不来。要是再推迟几天,在寒假就好了。诶,我爸呢?” 姜愿笑道:“想和你爸通电话了呀?过两天吧,你爸这周出差了还没回来。周日应该能到家。” 周一的订婚宴,她和陆晟让想必是要出席的。 陆苗:“嘁,谁想他了啊。上回你突然把电话给我爸,害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愿没忍住偷偷笑了,“他是你爸,你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啦……”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鸣笛声。 陆苗静了两秒,“是我爸回来了吗?” 姜愿探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一片啥都看不到,“不知道哇,听声儿有可能。” 今天天气不好,夜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别说月亮了。除了零星的几盏路灯,玻璃窗外就是一片压抑的黑色。 萍姐拿着拖把从外面进来,乐呵呵的解答了疑惑:“夫人,是先生回来了。” 陆苗没有犹豫,“那什么你和我爸过双人世界去吧,我挂了。天黑了,该睡觉了。” 话音刚落,姜愿都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没过一会儿,身着毛呢大衣的男人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厅堂,脖子上带着黑白配色的围巾。风度翩翩,矜贵雅致。 这围巾,是姜愿上周看着好看随手给他买的。 很便宜,她没想过陆晟让出差会选择带上它。 第74章 见姜愿一副尚未洗漱的模样,陆晟让诧异的挑了挑眉,边走近边随口问道:“刚回来?” 嗓音有些沙哑,神态略显疲倦,身上携裹着外面的凌冽寒气。 姜愿眨眨眼,“回来有一会儿了,刚在和苗苗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明天后天才会回来呢。” “那边事情提前处理好了。”陆晟让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有提前给出手中的礼物。 姜愿贴心问道:“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 陆晟让下午忙了又忙,没歇脚的功夫。晚饭时间用在了赶回来的路程上,中途没胃口,就什么都没吃。 “没有,等下我让萍姐随便做点,你先上楼休息吧。” 姜愿早想躺被窝里了,这大冷天的做饭是不可能的。她那点厨艺,就还是不给人添堵了。实在不忍心陆晟让辛苦奔波了一天,回到家还要吃味道奇奇怪怪的晚饭。 她上楼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就卷着被子躺下了。本来是想泡澡的,但想到陆晟让过会儿大概会上来洗漱,就没在卫生间多耽搁时间了。 这一躺,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陆晟让推开门,卧室里安安静静,才发现半个小时前还在和他说话的人抱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偶睡得正香。 头顶上灯光白晃晃的,将房间里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他放轻脚步,关了大灯,仅留有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台灯。 陆晟让拉上了蕾丝花边的印花窗帘,凄冷黑夜被隔绝在了外面,只留下了满室温暖。上床前,他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轻放在了姜愿那边的床头柜上,上面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很漂亮。 姜愿盯着突然出现的礼盒愣了愣,一时半会儿睡懵圈的大脑没能成功启动。 这哪儿来的?放在这里,应当是给她的吧?这家里能随意进出主卧的,就只有昨晚回来的陆晟让了。 难道是他送的礼物? 姜愿莫名想起了上辈子在网上刷到的视频,内容说的就是:相处多年的男朋友,很突然的送了女生贵重的礼物,还待她比以前好了很多。 女生感动坏了,觉得男朋友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 好景不长,女生某一天在男朋友手机里无意发现了开房记录,以及和别的女孩的床头合照。 这才明白,所谓贵重礼物,是良心发现后对她的愧疚和歉意。 姜愿按按胀痛的太阳穴,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我嘞个去,他该不会和这男的一样吧?” 不能吧?单身了那么久,偏偏在婚后第三年搞事? 倒不是为陆晟让开脱,姜愿打心眼里不愿意这样去想他。或许是被有心人算计了?但真要是这样,那也是**出轨了。 这是她不想见到的事情。 姜愿大脑乱糟糟的,目光呆滞的盯着礼盒看了许久,脖子酸疼了才转过头来。大清早的有点心烦,床也不起了,面无表情的又躺了回去。 躺着躺着,那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往那上面瞥去。倏地发现,礼盒表面的粉色丝带下有一张卡片。 姜愿噌的一下坐起来,拿来一看,上面写着:姜愿,生日快乐。 字体苍劲有力,却又罕见的柔软了几分。这是陆晟让的笔迹。 啊?生日快乐?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姜愿恍然大悟,哦,今天是她的生日啊。她和原主不止名字相同,就连生日都巧妙的是在同一天。 之前陆晟让不是没送过礼物,但都是萍姐交与她的。大概或许都不是他挑选的。 这贺卡是第一次。 姜愿放下卡片,把礼盒抱到床上来拆开,里面是一条美轮美奂的粉钻项链。即使没有开灯,也难掩那颗晶莹粉钻的漂亮诱人。 她第一反应是,这么大一颗,戴出去都不像是真的。 姜愿不识货,但也看得出这条项链肯定不便宜,说不定都能买一套房了。原谅她骨子里还是个穷鬼,一看着就想问多少钱。 只是再贵也是件首饰,她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想要戴上试试。没有洗漱,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戴了好几次都没扣上。 不免有些焦躁。 太专注了,连陆晟让何时出现在身后都未察觉。 “我来吧。” 姜愿在镜子里看到了穿戴整齐的男人,回头看他,笑着说:“你会戴吗?” 话虽这样说,还是把项链交到了他手里,一边把凌乱长发拢在胸前,露出洁白光滑的后颈。 “我试试。”陆晟让神情认真的在研究手里的项链。 姜愿注意到外面天色雾蒙蒙的,好像昨晚下雨了,“几点了你还不去上班?” 她周末在家会睡懒觉,但生物钟习惯了七点左右醒来。一般情况她下楼时陆晟让都不在家了。 “七点四十,来得及。” 离得近,姜愿能感受到一道温热呼吸的存在,外加带着凉意的手偶尔会触碰到后颈皮肤上,痒痒的很别扭。她下意识的想要偏头躲开,被一只大手摁住了妄图挪动的脑袋。 陆晟让:“别动,马上好了。” 姜愿脸皮热热的,从镜子里就能看到她悄悄红了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眸充斥着含情脉脉。嗯,幸好没有眼屎,被看到怪丢人的。 “你戴就戴,不要往我后脖子吹气,很痒。”她强撑淡定的埋怨。 陆晟让动作一僵,眸子暗了暗,“好了。” 姜愿撩开胸前头发,对着镜子欣赏这粉钻的魅力,“谢谢啊,它很好看,我很喜欢。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对了,后天昭曦的订婚宴送礼……” 这送礼代表的是陆家,不同于私人间的随性肆意,她在这方面的知识比较欠缺,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陆晟让颔首:“不用担心,我让助理准备好了。后天一同过去便好。” “哦,那就好。” 姜愿放宽心了,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拿着项链顶端那颗粉钻,后仰着小脸问他:“这项链多少钱啊?大概说个数,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陆晟让看出她的忐忑,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它很适合你,没多少钱。生日礼物你喜欢就好。” 随后僵硬的转移话题:“后天上午我要先去公司,到时候你和爸妈先过去,还是我们一起过去?” 姜愿没有犹豫的回答:“当然和你一起去啊,和爸妈的话我还要多跑一趟,太麻烦了。” 陆晟让:“嗯,那就这样。我去公司了。” 姜愿比了个ok的手势,“去吧去吧。” 独自一人欣赏过后,姜愿无聊的叹着气把项链取下来放回盒子里。好想念她的手机啊。现在特想发个朋友圈,不是炫耀,就是单纯的想发。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地面湿漉漉的。空气刺骨的寒冷,没有出门的欲望。 不想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梅杰把给她的生日礼物让司机给送来了,还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 还有一些不知从哪儿得知她生日的人,时不时托人送礼到门口。 她去了书房,窝在软绵绵的椅子上写着文章。身上穿着厚实的长款睡衣,肉遮得严严实实,只差在脖子上围个围脖了。 午饭过去没多久,姜愿在客厅里盖着小毛毯看电视,怀里揣着实心的小黑。 萍姐走过来说:“夫人,您弟弟来了。要直接让他进来吗?” “要要要。萍姐,清风来找我一律放他进来。”姜愿掀开毛毯,就想要抱着小黑出去。 萍姐怕她冷着,忙说:“夫人,外面天冷……” 姜愿哭笑不得:“萍姐,我穿的这么厚,不会冷到的。你就放宽心吧。而且我就在门口走两步,两分钟就回来了。” 毫不夸张的说,天底下真心把她当成易碎品对待的就是萍姐了,看她跟看三岁小宝宝似的。 她有些时候都感觉受之有愧。 姜清风远远的小跑而来,俊秀脸庞上是灿烂的笑容:“姐!生日快乐。” 他把自己的那份礼物给出去后,又试探性的问:“姐,妈也给你买了礼物,我一并带来了,你要看看吗?” “姐,你看不看都行。我就是个中间人,你不用管我的。”急匆匆的补充道。 姜愿内心一片平静,“不看了,你带回去吧。” 或许这份生日礼物是诚心诚意的,但来的太晚了。原主死心了,早已没了任何的期盼。她也就没必要接受这份无用的礼物了。 姜清风笑了笑,“嗯嗯姐,我知道了。” “要抱一抱小黑吗?它可暖和了。”姜愿顺势换了话题聊,“对了,你在大学还适应吧?” 姐弟俩许久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在姜清风录取通知书下来后,他跑来跟姜愿报喜。 她知道,是姜清风主动减少了见面的次数。 姜清风不想让姜大成的坏名声影响到大姐在陆家的生活,而他是姜大成的儿子,这辈子都会顶着这个耻辱。他是男生不怕被影响,这辈子以后就算是一个人过也能过下去。 大姐不一样,陆家是好的,对大姐也很好。 姜清风想的很简单,想用最朴素的方式来保护姜愿平静美好的未来。 “不了,我手冷到小黑就不好了。”他没说的是,小黑好像不怎么喜欢他,每回见着他都冲他哈欠。 “在学校还好,同学们都蛮好相处的。姐,你就放一个百个心吧。” 姜清风的大学也在京市,他选择京市的原因是离家近,能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另一个方面是,他怕他不在家,李秀雪在姜明月的蛊惑下又跑去打扰姐姐和姐夫的生活。 死性不改,这个成语很适合用来形容如今的姜明月。 她高考发挥失常,连大专都没考上。整个暑假都在家里发疯发癫,扰得邻里怨声颇多。 李秀雪想着,没考上就没考上呗,正好出去找工作赚钱。一家子人的重担压在她一人身上,实在容不得她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疼爱女儿了。 家里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她辛苦赚来的。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来用。 姜明月死活不愿意,说是要去复读一年。要不然就死给李秀雪看。 李秀雪能怎么办,不可能真看着小女儿去死啊。无奈之下,就应了她复读一年的话。 姜清风整个暑假都在想办法挣钱,补贴家用。一次提前回家,听到了姜明月撺掇李秀雪去照姜愿要钱。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什么当女儿的接济一下娘家怎么了,合乎情理。 那些离谱自大的言论,听得姜清风一阵火大。还好李秀雪没被蛊惑,并严词厉声的训斥了她一顿,说以后不准再提及此事了。 姜明月才勉强消停了。 姜清风和姜明月相看两讨厌的一起长大,自然比谁都更清楚她的内心想法。所以,京市他不能离开。 他也不想离开,这里有他的家人。 第75章 姜愿明白姜清风的想法,但她不会劝阻和干涉,这是少年的选择。她也不会因为姜清风的行为而心软,替原主原谅李秀雪过往那些行为。 “姐,那我就先回去了。”姜清风搓了搓冻红肿的双手,试图让手暖和起来。 姜愿没有挽留,“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这里打电话,晚上你姐夫一般都会在家的。” 她不可能随时随盯着那边,突然有急事找陆晟让是最合适的。她在学校也帮不上什么忙。 姜清风这个弟弟,是原主这世上为数不多在意的人。在无数个日日月月的相处中,她也真心把他当成了弟弟来看待。 自是希望他能摆脱姜大成的阴影,不被外界事物所束缚,以后能越来越好。 姜清风傻笑着应声:“嗯嗯,我知道的姐。你就别送我了。” 姜愿把萍姐刚出炉的糕点装进袋子里,又跟萍姐借了一点钱一并塞进去,跑出去叫住快离开的少年,“清风,你等等。” 她追上去,把袋子塞到他手里,“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这些糕点你应该会喜欢的。拿回去尝尝吧。” 姜清风眼眶发涩,泪水一下子用处。他连忙低下头不愿让姐姐看到他的异常,努力的扬起嘴角说:“闻着就很好吃,谢谢姐。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就攥紧袋子急匆匆的转过了身。 姜愿心里酸酸的,终是没再多做什么,站在原地望着身量瘦了不少的少年一步步的走远。 姜清风从没在她面前提过姜大成,也没提维持那个小家的艰难,但肉眼可见这其中的辛酸。十六七岁正是男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此时看起来却消瘦了几分。 这边,姜清风浑浑噩噩的坐着公交车回到家。到家门口前停下了,停靠在墙边,打开了一路散发着甜香糕点气味的袋子,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沓钱。 他傻住了,哪里还不明姐姐的意思。肯定是知道他不会收,才以这样的方式给他钱。强忍了一路的眼泪,在这一刻流了出来。 在外面不知蹲了多久,凌冽冬风吹在湿漉漉的脸庞上,凉飕飕的寒意,脸颊都快要冻僵了。 姜清风抹了一把泪,把钱拿出来揣在身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往狭窄吵闹的楼道里走去。 “姜家小子啊,这是去哪儿了啊?你姐刚到处找你呢,还和你家对门的陈家大吵了一架。又哭又嚎,我家睡午觉的小孩儿都被叫醒了。”说话是楼下的一户人家,语气嫌弃的不得了。 “唉,清风,大娘知道你是个懂事孩子,但你和你妈有空还是多多管教下你家姜明月吧。名字这么好听,人怎么能这样子呢。上次我拎着菜从她边上路过,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就指着我鼻子骂。好歹也是过过好日子的人,说话忒难听了些。”同楼层的大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两大娘开了讨伐的口子,最近姜明月得罪的人家纷纷加入了其间。无一不是在说姜明月又又又做了缺德事儿。 李秀雪早出晚出,即使跟她说了也不管用,除了得到一句道歉就没别的了。 筒子楼的住户都知道,反倒是这个家里最小的姜清风明理是非些,会把大家的意见听进去。只是姜清风去上大学后,嚣张跋扈的姜明月就没人能管得住了。 接二连三的告状,听得姜清风脸皮子臊得慌,从脸红到了脖子,挨个给人家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等会儿回家就和她好好说。李大娘,王婶儿,张叔叔……”还每人给了一块香软的糕点,以表歉意。 “这不便宜吧,我们哪能贪你个孩子的便宜。快收回去吧,我们也就是实在受不了你家姜明月了才说一嘴的。” 这年头跑来住筒子楼的人家,都是捏着裤腰带过日子的。每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有点好吃的,基本上是藏着掖着,哪敢这样大大咧咧的拿出来分啊。 姜清风羞涩说道:“这是我大姐给的,不多,你们拿回去给小孩儿尝尝。”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众人面色好看不少,也不纠着姜明月的破事说了,纷纷散去。唯有王婶儿没走。 “王婶子,还有什么事吗?”姜清风耐心问道。 王婶子是院子里出了名的嘴碎,但心肠是好的。 “清风啊,有件事婶子不知该不该和你说。你妈那儿我知道说了没用,就没告诉她。” “婶子您说吧。” 王婶子看了眼周围,一吐为快,“我前几天去接我家小石头放学,看到姜明月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走在一起,嗯,离得比较近。那啥你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吧?你要是觉得我胡说八道,就算了。” 这事儿她还真没和别人说过,她家也有闺女,这种坏人名声的事儿不能乱说。她忍啊忍,终于忍到姜清风回来了。 天知道,她忍住不说有多难受。 姜清风眉头一拧,“婶子,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啊?您认识那男的吗?” 王婶子摇头:“不认识,绝对不是我们这附近的。长得人模狗样,还骑着个自行车。我是在汇林街道看到的。” 汇林街道,是京市五中附近的一条道路。姜家没了后,李秀雪支付不起两孩子在一中的费用,就转学去了五中。 姜清风头都大了,“婶子,谢谢你啊。这事儿还麻烦你帮我瞒着。” 王婶子爽快的答应了,“行,姜明月好歹是你姐姐,盯着她些吧。有些男人就喜欢骗小姑娘,哭都没地方哭。” 姜清风大步跑上楼,掏钥匙开门,就见着姜明月头没梳脸没洗的窝在床上,用过的纸巾扔了一地,顿时一阵火大。 “姜明月!你要把家里弄的多脏?!不嫌恶心啊。”下午了还躺在床上,这养的是小祖宗吗? 姜明月刚睡着被吵醒,不悦的吸了吸鼻子,随手扔了样东西出来,“要你管。” 姜清风身子灵活一撇,躲开了扔来的一只袜子。走过去将人从被窝里拽出来,“你和那男的是怎么回事?不想读书了就趁早说,早点从学校滚蛋,免得浪费钱。” 他说话直白,没给姜明月留脸面。 李秀雪偶尔会发几句牢骚,说明月总是隔三差五的想买这个,想买那个,都是些不实用的物件。衣服也要穿好的,吃要吃好的。 刚搬来筒子楼的那段时日,姜清风真的想把姜明月给扔出去自生自灭。光说不做,每天就张着一张嘴要钱。 姜明月拼命的挣扎尖叫:“姜清风!你他妈放开我!你谁啊你,我爱和谁玩儿和谁玩儿,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是喜欢姜愿那个野种吗?你去找她啊,来管我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人家怕是都没把你当成家人,还眼巴巴的贴上去,可笑不可笑。” 早上睡醒就听到她妈在和姜清风说话,还给姜愿这贱种准备了生日礼物。她不懂,明明姜愿就不是李秀雪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他们家沦落到现在这境地,全都是姜愿的错!!! 姜明月咬紧唇瓣,眼神含着汹涌的恨意。 姜清风猛地甩开她:“我和大姐怎么样就不用你操心了。姜明月,要不是怕妈伤心,你要如何自甘堕落都不关我的事。你说你要复读,妈答应你了。那你就好好复读啊,这学期成绩下降不说,你班主任都叫妈去好几次学校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他很清楚姜明月内心藏着个什么样的魔鬼。 若是姜大成没有破产,没有坐牢,她是断然不会踏入这个乱糟糟的家半步的。 姜明月怒气冲冲的吼道:“我想回到以前,你能办到吗?这破屋子,这破地方我真是受够了,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了!你不是想我走吗?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你们就守着这里过一辈子吧。” 她披了件外套,拎起床尾的袋子就跑了。‘砰’的一声,带起一股透心凉的寒风。 姜清风大脑涨疼得紧,生怕她出什么事儿赶紧追了出去。谁料没有见着前路上有人。他一路问过去,跑了两条街后没了姜明月的踪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再看不顺眼姜明月,这也是他的亲人,不可能任由她落入不堪境地。 姜清风喘着粗气,去李秀雪工作的厂子里说来这事儿。 听说小女儿貌似离家出走的行径,李秀雪慌乱的差点晕倒,情急之下给了小儿子一巴掌,“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月啊?她再不好也是你亲姐姐啊!” 姜清风没有争辩,嗓音沙哑着说:“妈,我们先找人吧。” —— 姜家的风风雨雨,对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姜愿没有丝毫影响。沙发很宽很软,还铺了一层毛绒绒的毛毯,躺着比床还舒服。 小黑在脚边团成一张实心的圆饼,打着规律的小呼噜。 萍姐和佣人见夫人在沙发上睡着了,纷纷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和脚步。 这一觉,姜愿睡得很踏实。因为她梦到爸爸妈妈在家里给她过生日,还给她订一个超级漂亮的草莓蛋糕,身边还有她最好的朋友。 她都有些舍不得醒过来了。 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望着周围熟悉又夹杂点陌生的环境,心情莫名空落落的。 姜愿用脚蹬了蹬小黑,“小黑,过来让我抱抱。” 小黑不想理她,悠闲的甩甩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后又趴了回去。 姜愿麻溜的凑过去,两手一揣就把小黑端在了怀里。得亏小黑脾气好,要换做别人早亮出爪子挠上去了。 “喵~”真是个黏猫猫的女主人。 小黑假模假样的挣扎了两下,就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她怀里了,乖得不像话。 姜愿捧着它的猫脸蹭了蹭,“小黑,快祝我生日快乐。” 小黑:……听不懂思密达。 “喵~” “小舅妈!在干嘛呢?”和喵叫声同时出现的是后天就要订婚的展昭曦。 姜愿一脸欣喜的回头,“昭曦,你怎么来啦?快来坐快来坐。”这才看到,来的不是展昭曦一人,还有她的准未婚夫赵裴。 两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一看就知道好事将近。 姜愿感觉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幽幽的坐直了身子,好生整理了下被她睡得凌乱的沙发。 “喂,姓赵的,你光看不喊人啊?之前我带小舅妈去和你们见过,你不记得了?记性可真差。”展昭曦不满意的训道。 赵裴歉意的送上礼物,“小舅妈你好,昭曦说今儿是您的生日,我们……” 展昭曦最烦他这副啰哩啰唆的样子了,上前亲密的抱住姜愿胳膊,“小舅妈,我们给你准备一个生日party,一起去玩玩儿好不好啦?热热闹闹的,那才是过生日嘛。” 今天很难得的,没给只顾着忙工作的小舅上眼药。 姜愿在家里闲的快要胡思乱想了,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出去玩一玩,就当是散散心啦。 展昭曦见小舅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笑容灿烂的给赵裴使了个眼色,“小舅妈你真好。那那我们快上楼收拾吧。” 这生日party可不是她的主意,是她小舅昨儿就打来电话和她说的。嗯,还特意叮嘱她下午不要去的太早,只因为小舅妈要午睡。 展昭曦听完,看在小钱钱的份儿上,笑眯眯的说了好。 一个小时后,三人踏上了行程。 生日party会场,在陆家名下一处知名酒店的顶层。 姜愿在人群的簇拥下,来到好几层的精美大蛋糕跟前。 “小舅妈,好看吧?这是生日蛋糕,外国人都流行生日吃这个呢,小舅、啊不对,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请人做的。”展昭曦差点说漏嘴了,一边改口一边看小舅妈的脸色。 周围人有些多,应该没听到她说的小舅两个字吧。 也不知道小舅搞什么哦,让她不许和小舅妈说这party实际上是他一手操办的。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种惊喜。 姜愿确实没听清楚,“好看,谢谢你昭曦。” 望着这熟悉的生日蛋糕,她突然就有点想哭。好似回到了她满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冬天,和现在特别的想像。 爸爸妈妈为了让她和同学朋友玩儿的开心,特地在饭店订了包间。当时请了她的全班同学,大家都超级的高兴。 “姜愿,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姜愿。” 从学校赶来的陆小满和华柳,也一前一后的送上了礼物和祝福。 姜愿环视四周,还发现了好几个在报社工作时的同事,都在笑语盈盈的看着她。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祝福声、欢笑声,午睡醒来心口的空落落在此时被填充得满满当当。 眼眶不自觉的湿润,在灯光下泪光粼粼,望着这一幕捂嘴感动的笑了。 展昭曦牢记小舅的嘱托,适时的活跃气氛:“小舅妈,你是寿星,来吹蜡烛许愿吧!” 蛋糕上的蜡烛被一一点亮,像夜空里的一闪一闪的星星。周围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正中心的主人公。 姜愿双手交叉合拢,放在胸前上方,闭上眼许下了二十三岁的生日愿望。 第76章 “小舅妈,你许了什么愿呀?”展昭曦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一旁的赵裴无奈扶额,拉了拉她小声提醒:“昭曦,你问小舅妈这个做什么?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快结婚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跳脱爱折腾。 仔细想想也不是大毛病,他不就是因为这才深深迷恋上她的吗?爱又不代表束缚,昭曦和以前一样开心自在便是最好的。 赵裴俊秀脸庞上满是宠溺的笑容,眼里仿佛只装得下展昭曦一个人。 姜愿挺不好意思的,这两人后天就要订婚了,今天还在为她的生日百般忙碌。年纪虽相差不大,但她到底还是长辈。 “没事的,昭曦性子活泼。我今天能这么开心,还多亏了你们。” 展昭曦嘚瑟的冲臭男人扬扬下巴,“哼,就你话多是吧。我和小舅妈的关系岂是尔等凡人能挑拨的!哪儿凉快就哪儿待着去吧。” 失策了,今天就该狠狠心拒绝赵裴跟着来的。生日party上大多都是女孩子,男性比较少。 赵裴各方面都很好,但有一点让展昭曦很讨厌。就是喜欢跟着她,去哪儿都要跟着,生怕她找不到路走丢似的。 甜蜜蜜的恋爱期间,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没被放在眼里,还当是恩爱的行为。 现在越临近订婚日期,展昭曦就横看竖看赵裴都不对眼。 昨天出去玩儿,赵裴送她回家细细叮嘱了几句。展昭曦有些被冷风吹着了,脑子嗡嗡嗡的,再加上他一直说一直说,心情突然就不好了。愣是当着大哥大嫂的面骂了他一顿,还说他说唠叨不停的跟屁虫。 虽说骂出口后,她就后悔骂的这么严重了。可她心里就是不爽利,烦躁的瞪了他一眼后没有道歉转身就进了家门。 同她一起长大的赵裴,怎么不明白她那一眼的口是心非。于是,今天一大早就来展家哄人了,还带了她最喜欢吃的城北徐记家的早点。 展昭曦不是不讲理的人,一觉睡醒后,人清醒了不少。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和好了。 被撵去一边的赵裴,和在场的几个男性坐在一起,远远观望着欢笑声最沸的中心。 “裴哥,你和展大小姐又闹矛盾了啊?后天你们就订婚了,别以后天天吵架吧。那多闹心。”边上的桀骜青年大大咧咧的猜测着。 赵裴温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幽幽看向说话的人,“非要我在大好的日子扇你吗?” 桀骜青年忙拍拍嘴,利索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裴哥,是我说错话了。你和展小姐一定家庭美满、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事业有成……” 把他能想到的好成语全部说了一遍。 老套是老套了些,架不住管用啊。 赵裴十分受用,温和笑笑:“这不是会说话吗?小觉,出门在外记得要管住嘴,知道吗?” 名叫小觉的青年忙不迭点点头:“知道知道,裴哥教训的是。” 这边的小闹剧,没人过多关注。 好几层的蛋糕被切分成一份一份,扔蛋糕、抹奶油等浪费粮食的行为是被严令禁止的。原本蛋糕是该由寿星来切的,姜愿给熟悉的人切了几份后,展昭曦就笑眯眯的推着她去坐下吃蛋糕了,说剩下的由她们自己来动手就好。 这么大个蛋糕,会场好几十号人,每人分一块不得累坏了。 还有就是,展昭曦觉得小舅深藏功与名是有目的的,很有可能今晚小舅和小舅妈会出去约会吃饭什么的,那她肯定不能让小舅妈累着了。 小舅可鸡贼了,一点都没给她透露。幸好她聪明机智,猜到了。 “哇,姜愿,你尝你的生日蛋糕了吗?好好吃啊!”陆小满家里条件还不错,但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蛋糕。 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蛋糕。听说蛋糕这玩意儿是从国外特有的。 知道姜愿家很有钱,真见识到了还是被惊讶了。这里好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好漂亮好奢华。 姜愿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去切。” 陆小满磨刀霍霍向蛋糕,嘿嘿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姜愿将一缕发丝别在耳后,犹豫几秒后问出了疑惑:“小满,华柳,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呀?” 她自己都没注意今天是她生日,在学校更没和别人说过。 展昭曦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能耐,清楚她在寝室交好的朋友,还请她们来到了这里。况且,蛋糕在现在还不流行。若想订这么大规格的蛋糕,必定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那这场生日party,至少是提前一两天就开始准备的。 清楚她的交际范围,还有足够能力安排在这里,姜愿脑海中浮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华柳说:“我们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是来这里的邀请函。落款是一个陆字。” 陆小满接话道:“对对对,这信是昨天收到的。当时我们半信不信的,本来想打电话问你是真是假,但我们不记得你家的电话了。我和华柳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像是假的。” 姜愿惊讶:“你们不怕被骗啊?” 陆小满挠挠头:“要钱没钱,要命一条,能骗我们什么?华柳也没有反对,我们就来了……” 华柳解释:“那封信是从你丈夫公司的地址发出来的。” 姜愿内心的猜测得到了确定,看来这场生日party真的是陆晟让的手笔。胸膛里的心脏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跳动速度,快得仿佛要从喉间跳出来。 此刻的她,难以弄明白那股陌生的思绪从何而来。 涨涨的,闷闷的,像是要把胸膛强行破开。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中间,藏着一丝隐秘的、不易被察觉的欢喜。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 姜愿抿紧唇瓣,那道不太规律的心跳声在嘈杂热闹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明了。 不等她细想这是什么特殊情绪,从外面跑进来的展昭曦眼巴巴的凑了过来,到她耳边说悄悄话,“小舅妈,我小舅来了哦。在外面等你呢。” 姜愿倏地侧目:“他来了?” 展昭曦冲她暧昧的眨眨眼,“是的呢,小舅妈快去吧。这里有我,这两位是你的同学吧,我会好好招待她们的。” 陆小满擦了擦嘴角,识趣的说:“姜愿你去吧,我和华柳过会儿就回学校了。” 哎哟哟,这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瞧瞧,姜愿听到那话眼神都变了。 羡慕,她啥时候也能谈上恋爱啊。 “那你们好好玩,我就先走了。”姜愿歉意的说,“昭曦,这里就要麻烦你了。” 展昭曦:“嗯嗯,放心和小舅享受二人世界吧。” 在几人的眼神打趣下,姜愿脸颊隐隐发热,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见着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发丝都透露出不苟言笑的气息,衣着偏正式。 姜愿还没走近,男人就有预感似的转了过来。 “陆晟让,这里是你做的吗?”她脱口而出。 陆晟让提步向她靠近,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小脸上:“嗯,和朋友玩的开心吗?” 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窗外天色黯淡,今晚竟难得的能看到几颗闪烁的星星。 姜愿眼眸和他视线对上,不自然的撇开了:“开心,你怎么不进来啊?蛋糕也是你订的吧?蛮好吃的,你都没能尝尝。” “我进去你们玩的不自在。蛋糕是找人定制的,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订来家里吃。”陆晟让说。 姜愿莞尔一笑:“那我进去给你切一块,尝尝我的生日蛋糕?” 这问话里,带着她自己都不知晓的一丝期待。 她的生日蛋糕,作为她关系最亲密的人,应该也拥有一份。 不想听到他的拒绝,姜愿没等到答案就直接跑了回去。拿了干净的刀叉和纸盘,精心从蛋糕上选择了一块有完整裱花的蛋糕。 “小舅妈,你怎么又回来啦?小舅呢?”展昭曦懵了,探头探脑的往她身后看去,也没见着人。 姜愿手一抖,故作镇定的说:“你小舅在外面,我给他切块蛋糕。” 展昭曦懂了,“咦~” 姜愿脸颊更红了,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极了生机勃勃的苹果,漂亮又动人。 她端着纸盘出去,将蛋糕递给陆晟让,“要尝一点吗?” 那双眼眸清澈透亮,比今晚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耀。陆晟让神情有些恍惚,一时没有动作。 “干净的,不脏。”姜愿补充道。 陆晟让接过纸盘,拿过叉子叉了一块放入口中。几秒后,他才开口:“不是嫌脏。” “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有点甜。” “哪里甜了,蛋糕不甜就不叫蛋糕了好吧。” 姜愿不高兴的撇撇嘴,伸手就要去拿那块蛋糕,“你不喜欢那就还给我,是你没这个口福。” 陆晟让没有松手,“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姜愿冷哼一声,偏过头的嘴角却没控制住的上扬了几分。好吧,还算他识相。真要还给她了,那这辈子的蛋糕就都别想吃了!! 须臾后,陆晟让目光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孩,郑重其事的发出邀请: “姜愿,今晚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 姜愿一直都很清楚,这一两年里她和陆晟让关系比以前明显多了什么。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越过那条关键线。 而今晚从他话里,品出一分别样的意味。 恢复平静的心脏在他注视下开始剧烈跳动起来,那双深邃幽黑眼眸里的神色是她从没见过的认真诚恳,好似他面对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姜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底有些惧怕这样的改变。 到嘴边的拒绝言语在紧张情绪下,变成了简短的两个字:“远吗?” 第一回感受到惶惶不安的陆晟让,在没听到直白的拒绝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远,就在附近。” 错失婉拒好时机的姜愿,只好顺着话说:“我们现在就去吗?” “嗯。”陆晟让一手拿着蛋糕,另一只手主动牵上了女孩的手。 姜愿第一反应是挣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 两人上了车,姜愿视线时不时的望向被拿在他手里的蛋糕,终是没憋住说:“蛋糕你扔了吧,拿在手里怪不好的。” “我吃。”陆晟让松开了她的手。 这块蛋糕不大,几口就被吃完了,只剩下个空纸盘。 许是吃的有些着急,男人嘴边沾了一点白色的奶油,很是滑稽。 姜愿噗嗤笑出声,指着自己嘴边提醒:“擦擦。” 第77章 陆晟让微微皱眉,似是不解:“你嘴边很干净。”擦什么? 姜愿:…… 怎么回事,在商界挥斥方遒的大佬咋变得傻乎乎的了?她又没吃蛋糕,嘴边肯定是干干净净的啊。 此时的陆晟让,少了生人勿进的冷淡漠然,多了步入凡世俗尘的寻常。好像在她面前不再高高在上,而是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并不赖。 “叫你擦你的嘴角,有奶油。”姜愿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他。 误解了她的意思,陆晟让脸上没有羞赧之色,淡定的接过纸巾将唇边突兀的奶油一点点擦去。 姜愿嘴角疯狂的上扬,抑制不住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画面异常的好笑。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偷笑,就转过头去对着车窗,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夜景努力的恢复平静。 殊不知,车窗上的清晰倒影将她的模样一一告知了身后的男人。 陆晟让没有撒谎,吃饭的餐厅确实不远。黑色轿车行驶了大概两三分钟,在一栋高楼大厦前停了下来。 姜愿什么都没问,小脸没了肆意的笑容,甚至有些紧绷。 实不相瞒,她有点想跑路了。一遇到重要的场面或环节,她就想逃避,不想面对。 两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被布置的极富浪漫情调的包间,整体色调是呈暖色系的。仔细一看,大部分装饰都会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只是,沉浸在自我想象中的姜愿,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些了。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好的西餐厅,视野也很好。坐在餐桌前向外望去,俯瞰京市最为繁华热闹的街景。 同时还能看到京市的标志性建筑,xxx广场。在黑夜里依旧恢宏盛大,气势磅礴。 侍应生如贯而入,迅速上完餐后就悄步退下了。 姜愿心不在焉的切着牛排,幸好她爸妈以前经常带她去吃西餐,不至于让她在西餐礼仪上出糗。一边又在心里隐隐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料,这顿晚餐接近尾声,都没等来对面男人的出声。 好像真就是来单纯吃个晚饭的。 心态历经百般纠结折磨的姜愿深呼吸了一口气,在桌下攥紧了手心,忍住想捶陆晟让一拳头的冲动。 靠,他喵的,她成小丑了。 姜愿眼神哀怨的盯着正慢条斯理喝着红酒的陆晟让,狗男人!!!凭什么他这么悠闲自在,明明是她的生日,陆晟让却实现了吃好喝好。 气得她哗啦哗啦到了一大杯红酒,仰头一口闷完。 没眼力见的臭男人,这辈子就抱着你的工作过一辈子去吧。一瞬间,姜愿的心思转了又转。 陆晟让看到她的举动,来不及夺走酒杯,神情无奈:“这红酒后劲大,不能这样喝。” 他不是瞎子,自然注意到了女孩变来变去的神情。这让他有些束手无策,搞不明白这变化是因为什么。 “不要你管。”姜愿撇撇嘴,挖了一大勺精致小巧的甜点放入口中。果然,这世上只有美食不会辜负你。 陆晟让深感头疼,好端端怎么就不高兴了,“不是管你……”更多的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姜愿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没想到又是这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好屁来。 “陆晟让,我吃饱了。”她放下叉子,擦着嘴说道,“累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这顿晚饭还不如在家吃呢,萍姐厨艺比这份量没少的西餐好太多好吧,浪费她的好心情。 还没进行正事的陆晟让心头一急,起身将离座的人儿轻轻拉了回来,深邃眉眼写满了郑重和认真,“姜愿,给我五分钟好吗?” 站在一起的两人离得很近,仿佛他稍微一低头就能轻吻到女孩光洁的额头。 姜愿掰开他的手,顺手解开他手腕上的手表放在桌上,回去坐下,“行,五分钟。现在是八点十分。” 两人之间的心态优劣形势一下子就反转了。 陆晟让直挺挺的站在姜愿跟前,直勾勾的看着座椅上小巧的人儿,“抱歉,姜愿。以前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对你有所忽视、误会,甚至冷眼相待。” “在和你结婚前,我没有想过和一个陌生人组成家庭,相伴一生。当初是我太过自大傲慢,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但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继续下去。姜愿,以后余生我想以真实的丈夫身份,站在你身边。你愿意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喜欢太浅薄,爱太冠冕堂皇。 陆晟让不想用简单的一个字、一个词语,就将他有所期盼的未来敲定在这上面。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姜愿这个人,还有那颗自由洒脱的心。 他没有挑明发现的实情,今晚不合适说这个。 “苗苗是我战友的女儿。她去上学前来找过我,提出以后会搬出去住。洋楼是苗苗小时候选择的住处,我名下房产不止一处,你闲空时可以挑选一处你喜欢的,作为我们未来的家。” 说这话时,黑发下的耳朵红了一大片。 姜愿听到这儿,抬手打断道:“什么?苗苗要搬出去住?这事儿你们怎么都不和我说啊?” “不是现在,苗苗说的是她工作以后。”陆晟让解释。 姜愿‘哦’了声,不想和他搞弯弯绕绕的那一套,“我们也不搬,我喜欢现在住的地方。” 她是个念旧的人,不喜欢搬来搬去。再说,洋楼各方面都很好啊,花园、小池塘都有,宛如一座小型的别墅。 “好。”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姜愿瞄了眼手表,困觉的打了个哈欠:“到时间喽,该回家了。至于你说的话,我想清楚后再回答你。” “要想多久?”陆晟让拿过手表,大步追上问。 姜愿脚步顿住,侧目看他:“你很着急吗?” 陆晟让抿紧唇瓣,轻微的点了点头:“嗯,我想知晓你的答案。” 姜愿忽然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朵,心想:大佬还真是纯情。她觉得吧,没有当场拒绝,就其实是给出了答案。 “明天给你答案,现在能回家了吗?”大概是那杯红酒真像他说的那样后劲大,她现在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不想思考问题,只想回家躺进被窝里。 “能。” 乖乖回答的陆晟让,让姜愿生出了逗弄之心。 “那你背我下去,行不行?都怪你没事先提醒我,那红酒甜滋滋的,我还以为没什么度数呢。”嗓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更像是在冲人撒娇的小猫。 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些许迷离。微嘟的唇瓣亮晶晶的,像极了**弹弹的果冻。 “行。”陆晟让没有犹豫的在她面前蹲下。 姜愿眼里盛满了得意的笑容,趴上去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诶,陆晟让,你说你是现在为了得到我的答案才会听我说的话,还是以后的以后也会听啊?好好回答哦,这关系着我明天怎么回复你。” 醉醺醺的人儿,说话语序都混乱了,却依然执着的追求想听到的言语。 陆晟让脚步稳健的向前走去,“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声音沉沉的,听在姜愿耳里很有安全感。 “我不信。”她伸手戳了戳男人发红的耳垂,像是在验证他刚才说的话,“你耳朵好红,我能捏捏吗?” 陆晟让身子一僵,漆黑眼眸轻轻的眨了眨:“嗯。” 内心做足了失态的准备,背上的女孩却在几秒间没了动静。周身安静得宛如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电梯下降期间,他偏头一看,是女孩姣好的睡颜。 “姜愿?”轻声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半点反应。 这一刻,陆晟让说不清内心是失望居多,还是庆幸没出丑居多。 第78章 回到家时,墙上时钟已指向了十点。 佣人们休息了,萍姐听见声响穿好衣服走出来,就见着先生抱着夫人远远走来。司机跟在身后,拎着一堆东西。 “夫人这是?”萍姐压低音量询问。 许是怕被冷风吹着,熟睡的夫人身上还盖着一件男款外套。 陆晟让眉梢舒展,“夫人没事,萍姐,要麻烦你做一碗醒酒汤了。” 萍姐连连应好,陆晟让便轻松抱着姜愿上了楼。 “老姐姐,这些东西放哪儿啊?”等见不到先生人影后,司机问道,“这些是夫人收到的生日礼物,车上还有一大堆呢。啧,这随便拎一样出来都抵我们好几年的工资了。” 他不免感慨万分。 萍姐瞪他一眼,“姓张的,你这张破嘴再不改改,迟早会吃亏的。先生夫人的事,有你我说话的份儿吗?” 司机意识到说错了话,“老姐姐教训的是,是我瞎想了。你还没想这些放哪儿呢。” 萍姐没好气的说:“放客厅吧,你手脚轻点,别摔坏了。” 这老东西,一天到晚嘴没个把门的。 楼上,主卧。 尽管陆晟让动作很轻了,在放下的一瞬间姜愿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头顶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疼。 她其实在被抱下车时意识就清醒了,之所以没有醒来,是因为感觉有丢丢尴尬,就继续装睡了。 喝个红酒都能把自己喝醉,这传出去太丢脸了。 “你醒了?”去卫生间拧湿毛巾回来的陆晟让,见着她半个脑袋吊在床边揉着眼睛。 从姜愿的视角看,男人是头着地缓步走近的。即使是倒着走路,那张脸、那身材还是迷人得紧。 “醒了,你干嘛去了?”她一动不想动,但身上厚外套太影响躺着的姿势了,咯得慌。 于是,她一边随口应付着陆晟让,一边艰难蠕动身体,想要脱掉外套。只是这手脚太不听使唤了,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陆晟让轻松将人提起送回床上,神情不解:“你在做什么?” 姜愿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实诚道:“有点热,我想脱外套。手没劲儿了。” 陆晟让忍住捏眉心的想法,上前给予了帮助且询问:“你现在要洗漱吗?我去叫萍姐来。”又哄小孩儿般的说:“洗漱一下躺着会更舒服。” 他琢磨不透姜愿是醉酒状态还是彻底清醒着的。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就是行为稍显离谱了些。 先前以为姜愿睡着了,准备拿湿毛巾给她擦擦脸擦擦手,就当是简单的洗漱了。现在人睁眼了,总不能再这样敷衍了事。 姜愿摇摇头,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向卫生间,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喊萍姐,我自己可以。” 她脑子有些昏沉迷醉,但基本的生活技能还记得。慢腾腾的洗脸刷牙后,就打开了淋浴的开关。 水雾逐渐弥漫浴室的每个角落,曼妙身姿在其间若隐若现,还伴随着不成曲调的哼唱声。 站在窗边的陆晟让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缓缓皱起了眉头,平生头回对自身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他怎么记得姜愿是空手进的卫生间? 难道真是人上了年纪,记忆力没年轻时那么好了?不能吧,三十而立之年,也称不上一个‘老’字吧。 这时,萍姐端来了煮好的醒酒汤,笑呵呵的说:“先生,让夫人趁热喝。” 醒酒汤一放下,就很麻溜的出去了。她可不像姓张的老司机缺心眼,瞅着今儿的架势,先生和夫人…… 不用细想,总归是有好事发生。 下楼梯的萍姐笑容满面,开始在脑海里挑选明天给先生夫人炖什么汤补身体了。 丝毫不知被脑补了限制级内容的两人,一个正乐滋滋的往身上抹着玫瑰花香的泡泡,一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莫名有些像块望妻石。 这个澡足足洗了半个小时。 姜愿手指头都被泡的发白发涨了,才念念不舍结束了热水澡的行程。在暖和的雾气熏陶下,这原本就不好使的脑子更不灵光了。 发现没拿睡衣进来后,略微一思索,就拿过浴巾往身上围了一圈。 还特满意的夸赞自己一声:“我真是个天才!” 细白的胳膊小腿尽数裸露在外面,浴巾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部。漂亮的小脸上沾着水汽,迷离眼眸没有聚焦点,表情天真无辜。 一头黑色长发被扎成了两个丸子,一左一右各一个,还有些高矮不一。愈发衬的女孩活泼青春。 陆晟让听到开门声,就看到了这个画面。心底紧绷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冷静成了今晚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姜愿直接忽视卧室里的另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往放睡衣的地方走去。 “我睡衣呢?怎么找不到啊?”嘴里小声的嘀嘀咕咕。半个身子都钻进衣柜了,纤细笔直的双腿在那儿干扑蹬着。 整整齐齐的衣服被翻得乱糟糟的,有的还掉在了地上。 姜愿茫然的坐在一堆衣物上,抬头一刹那看到了陆晟让的背影,不高兴的喊:“陆晟让,你看到我的睡衣了吗?” 好烦,怎么都不帮她找找啊?果然男人说的话都不可信! 哼,明天才不要给他回复呢!! 姜愿内心这样想着,嘴里不自觉的说了出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陆晟让,我明天不想和你说话了。” 陆婶让一头雾水:不是,他做什么了??? 几秒功夫,好端端的就拉着张小脸了。 “睡衣在这里。”他取下姜愿头顶上方的衣架,蹲下来视线齐平,“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前半辈子积攒的所有耐心,大概都用在了今晚。至于男人的脸面,压根不值得和未来要相伴一生的老婆相提并论。 姜愿冷酷无情的挥挥食指:“不能,你来的太晚了。” 她轻哼一声,准备从衣柜里爬出来。没料想忽略了头顶的隔板,起身太猛,脑袋‘砰’的一下撞了上去。 顿时眼冒星星,委屈涌上心头,那不争气的眼泪更是默默的流了出来。 陆晟让没来得及赶上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的看着姜愿单手捂着脑袋,闷声闷气的起身一把拿过睡衣坐到了床上,用鼻子顶着着屈起来的膝盖头。 突然生出一种完蛋的感觉。 他没管凌乱的衣柜,走过去给她轻揉被撞到的地方,低声哄道:“有点红,还好没有破皮。怪我没事先把睡衣准备好,头顶还疼吗?” 女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愿吸吸鼻子,嗓音闷闷的:“还有点。” 陆晟让又轻揉了一会儿,把还温热着的醒酒汤端来:“你晚上喝了不少红酒,这是醒酒汤。” 姜愿盯了几秒,咕噜咕噜的几口喝了下去。浅浅打了个嗝儿,味道不咋地。 “我头不疼了。”她想睡觉了,推开脑袋上的大手,“你去洗漱吧。” 陆晟让应好,“嗯,困了你就先睡觉吧。” 待他进了卫生间,困得直打瞌睡的姜愿迷迷瞪瞪的换上睡衣,两眼一闭倒头就是睡。 大半个小时过去,陆晟让穿着同款睡袍走出卫生间。 剑眉星目,额前湿发张扬不羁,水滴顺着鬓角滑落至线条优越的下颚,最终隐入宽厚、极具力量感的胸膛里。鼻梁高挑,薄唇轻抿,泛着淡淡的粉意。 他径直走向另一侧,第一件事是整理衣柜,将衣物归于原位。 陆晟让这才走到床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浑然不知的人儿,唇角扬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宛如经过精挑细选中可口猎物的野豹,在无人的夜晚暴露了隐藏的本性,琢磨如何出招能一击毙命。 累了一下午的姜愿已然熟睡了,睡姿横行霸道,两条腿足足占据了大半张床。 他的枕头上,还有一撮乌黑的头发丝,格外显眼。 自从姜愿换了床单被套的颜色,这床上就再也没出现过黑色系的物品。连带着他的枕头被套都大变了样。 陆晟让拨开那缕发丝,在十一点的末尾终于躺上了床。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久久消散不去。 次日,姜愿醒来的很早,一时分不清是深夜还是清晨。 手下热乎乎的,想也没想的抓了两把。惊觉触感不太对劲儿,循着手掌方向望去,乌漆麻黑的啥也没看到。 再抓一下,两下…… 咦,怎么还有一凸起的小点?两指弯曲就是轻轻一搓。 胸膛离心脏很近,让警觉性极高的陆晟让很快醒来。还没等他出声出手制止,一股怪异的疼痛感袭来,又似痛非痛。 不可避免的。 “阿愿。”他攥住妄图继续作乱的小手,嗓音喑哑的警告。 姜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没控制住又不小心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只听得一道闷哼声从右侧方传来,似乎不太妙的样子。 手腕上的大手力度加紧了不少。 喔豁,她好像知道是啥了。 姜愿讪讪的咧着一口小白牙,悄悄咪咪的松开了两根手指头,“你还好吧?” 罪恶罪恶,原谅她以前没经验分辨不出来,希望大佬没大碍。 睡个觉,她的手怎么跑人家胸膛上去了?不过别说,这手感蛮不错的,再往下应该就是腹肌了吧?陆晟让这几年坐办公室,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腹肌? 陆晟让松开她的手腕,暗暗调整了呼吸:“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愿长舒一口气,没再说话。可能是昨天白天睡了一觉,她现在没什么睡意,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得老大。 手臂枕麻了,翻个身。 “诶,睡着了吗?”她手欠欠的戳了过去,也不知道戳到了哪儿。 经方才那一闹,陆晟让一时半会儿能睡着才怪。 “没有。” 姜愿趴在枕头上,好奇问道:“陆晟让,你有腹肌吗?” 陆晟让没有吭声。 姜愿拧巴着小脸,真没腹肌啊?不应该吧,她记得今年夏天都隐隐约约看到过呢,几个月时间就没了? 不行,霸总怎么能没有腹肌呢!! “我问你话呢,有没有好歹也吱一声呗。”她伸手用了点力戳戳。 姜愿随心所欲惯了,有时心思细腻,有时神经大条。这时候,连呼吸都带着一丝暧昧旖旎的气息。 陆晟让再次握住她的手,轻松将隔了些距离的女孩带到身侧,把那只柔软无骨的手覆盖在炽热的胸膛上。 他低声反问:“你说有没有?” 姜愿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了他的身上,右手清晰感受到了凹凸起伏的线条。肌肉手感和印象中的不一样,不是梆硬死板的,而是紧致的、富有弹性的肉感。 脑子闪过好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姜愿小脸一红,“你松开我啦。” 咳咳,虽然她不看小**,但她好友的业余爱好就是画这东西的,还是小几万的粉丝呢。她被迫看过不少激情四射的画稿。 作为二十三岁的纯情宝宝,姜愿对这方面是不抗拒的,心底还有些期待? 陆晟让置若未闻,借此追问想要的答复:“昨晚的问题想好了吗?” “阿愿。” ‘阿愿’二字的语调温柔而缱绻,像是情人倾俯在耳边呢喃,勾着心思不定的人儿的心弦。 姜愿眼睫毛微微轻颤,脸颊紧挨着的胸膛里是些许急促的心跳声。跳动的频率在一秒两秒过后,逐渐和自身不寻常的跳动幅度同频。 她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个冷静询问她问题的男人,内心也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平静。 姜愿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我要是不回答你呢?” 陆晟让深吼间溢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我便耐心等着,等你愿意给我回应的那一天。” 姜愿‘咯咯咯’的笑出声,“好叭,我愿意。” 说完后,便满怀期待的等着陆晟让的反应。 沉默了半晌,姜愿转了转眼珠子,努力回想:难道我的回答没触发关键词?昨晚他问的不是愿不愿意吗??? 额……说的内容有些多,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昨晚问我什么来着?再问一遍吧。”别是她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陆晟让将可爱的女孩揽入怀里,神情满足:“昨晚不重要了。阿愿,我已经听到想要的答案了。” 姜愿矜持的推了推他,没推动,索性就赖他怀里了。大冬天的,这简直就是人形暖炉啊。 “陆晟让,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她仰起头,看到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和下颚,不走心的嘟囔了一句。有点懵圈,对眼前的发展持怀疑态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卧室不再那么漆黑了,勉强能看清身边人的脸庞。 陆晟让低下头,微凉唇瓣吻在女孩的额头上,“那就闭眼再睡会儿,醒来后这亦是现实。” 姜愿眉眼弯了弯,安心的闭上了眼,没有再开口说话。 管它是梦是现实,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有点困倦,再睡一觉吧。 —— 二十三岁的生日,是姜愿来到这个世界后过得最为满意开心的一个生日。听到陆晟让的心意,也是她最意想不到的收获。 刚来的那段时日,她还以为要么会稀里糊涂的以陆家夫人的身份过完一辈子,要么等过几年和陆晟让提出离婚,一个人开启新生活。 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对这个变化,暂且挺满意的。 作为家里照顾众人起居饮食的第一人,萍姐那双火眼金睛自然注意到了先生和夫人之间,别人穿插不进去的微妙氛围。 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周一参加完展昭曦和赵裴的订婚宴,又和陆晟让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了学校。 “咦~姜愿,这两天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吗?瞧你脸色红润的,那嘴角就没见你下去过。”陆小满调侃的说道。 单身狗不懂爱情滋养的魅力,只知道室友一天不见就好像更漂亮了。 一旁的秦荷翻了个白眼,“你个蠢货懂什么,等哪天有男人眼瞎和你看对眼就明白了。” 姜愿的这副模样,她再眼熟不过了,跟家里的嫂嫂如出一辙。 哥哥嫂嫂在一起有两年了,每次周末回家都能见到这两人不分地点的恩恩爱爱。看得她牙发酸,属实搞不懂这陷入情情爱爱的男人女人。 秦荷不想落得这个蠢样子,暗暗发誓绝不会让男人影响她的一切。要是家里人不反对的话,她宁愿单身过一辈子,也不想傻兮兮的冲一个男人撒娇。 yue~ 陆小满一本书给她扔去,阴森森的问:“秦荷,你又找骂是吧?” 什么叫有男人眼瞎和她看对眼?姓秦的真是一天不找骂都浑身不舒坦。 秦荷嘴巴犯贱成了惯性,但她说不过陆小满,更骂不过。悻悻的捏着鼻子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等你以后谈对象就懂了。” 陆小满不屑的嘁了一声,“秦荷,你下回再蛐蛐我,休怪我不客气。”她回头看向姜愿:“话说,周六怎么没见你丈夫来啊?你生日他都不出现的嘛。” “肯定是忙工作去了啊,你以为陆家那么有钱全靠天上掉啊。”秦荷接了一句嘴,就见着陆小满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忙狡辩道,“你看我干嘛,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要不信你问姜愿呗。” 她爸天天忙工作,忙得经常不着家,她妈都不知抱怨多少次。 陆家比她家要有钱得多,忙碌肯定只多不少。 “要你回答啊,我本来就问的是姜愿。”陆小满攥紧拳头挥了挥,示意她要是再瞎逼逼就上手了嗷。 姜愿浅笑着解释:“他后面来了,只是没进去。” 陆小满想起来了,“哦哦,我远远看到你又进来了一趟,是不是那会儿你丈夫就已经在外面了啊?” “对的。” “明白了,所以你抛下我们一群给你庆生的人,和你丈夫过二人世界去了。” “可恶啊!!!” 第79章 没了华柳这个女主在身边出谋划策,温屿的雄心壮志成了一潭死水。由于平日自视清高、谁也看不上的嫌恶模样,犯了众怒,让他在大学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称心如意。 从几百万高考生里脱颖而出,考上了大学,试图回到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事不尽人意。 远在他乡的温国栋和文红在前不久传来了一个噩耗:温国栋因故意杀人罪进了监狱,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活着出来了。几年的劳改生活,使得他的身体有了大大小小的毛病,脾气愈发暴躁易怒、阴晴不定。 这次的故意伤人事件,对被害人而言纯属是无妄之灾。人家好心救了滚下山崖的文红,没曾想被温国栋误会了,以为妻子和野男人苟合,背叛了他。 抡起路边的木棍,就一棒子敲了上去,正中脑门。没想到,人就这样没了。 那男的家人怎么可能放过温国栋和文红,直接找上了警察局。 温国栋进了牢狱后,文红一个弱女人哪抵得过一村子人的战斗力,被唾骂孤立是常有的事儿。还有村里的流氓小混混,时不时跑去调笑骚扰她。 又是一年年末,在京市举步维艰的温屿,接到了一个电话。 “温屿是吧,你母亲没了。你找时间过来一趟吧。” 温屿愣住了,瘸掉的右腿在寒风吹拂下钻心的疼,憔悴的脸上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头发更是乱成了鸡窝。 他妈……没了? 好几年没见了,他一时竟回想不起女人是怎样的一副面容。 温屿对父母是有怨气的,当初说好了让他下乡一段时间,之后肯定会接他回京市的。可他充满期望的等了一个四季,仍旧没能回去。甚至给不了在乡下的他一点帮助,要钱没钱,要物资没物资。衣食住行的所需,全靠他自己去争取。 进入大学后,因为这张长得还不错的皮囊得了不少好处,心里就越发抵触了还在远方受苦受累的温国栋和文红,更不愿意让周边的人知晓他还有对在劳改的家人。 生养他的父母,成了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耻辱。 电话那端没听到回复,“喂?温屿还在吗?” 温屿敛眉,冷漠的做出了决定:“我这边有事要忙,就不过去了。你们看着处理吧。” 这个月的吃喝都还没着落,他哪来多余的钱跑这一趟。相信他妈应该会理解他这个当儿子的难处的。 ——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姜愿今年毕业了,拒绝了学校分配的铁饭碗工作,继续她大三就开始筹备的创作之路。为此还在暑假寒假等假期和采风的同学跑了好几个省市,充实眼界。 纸上谈兵,远没有亲眼看到的真实。 不在家的时间,都快赶得上陆晟让了。 陆苗知道后,在心里疯狂嘲笑她爸活该,谁叫他过去一年里有大半都在出差中。现在好了,轮到自己头上就知晓好歹了。 她一年回两趟京市,电话里还没察觉到什么。寒暑假后回家后,被两人不自知的秀恩爱行为秀麻了。好好好,这下她真成闪瞎眼的电灯泡了。 这个家太陌生了,待不了一点!! 于是,她借口想爷爷奶奶,跑老宅待着去了。每天的日常,就是在老宅打电话给在家里的姜愿。 连续好几天都这样后,好脾气的姜愿没忍住骂了句“有病”。明明可以面对面的交流,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电话被挂断,陆苗神情忧伤的托着下巴,闲的发慌。 “苗苗,电话打完了?小姑娘家家的皱什么眉头。”梅杰满脸慈爱的关心道。 陆苗挪了挪屁股,抱住胳膊委委屈屈的撒娇:“奶奶!我没放假时她还说很想很想我回来呢。这才多久啊,就嫌我烦人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回家了,在g市和对象培养感情多好。 是的,大概是受了家里两人的刺激,陆苗在学校谈了个比她小一届的对象,叫木淮,是g市本地的。悄悄咪咪谈的,有大半年了。 今年放寒假的通知一下来,她就飞叉叉的跑回了京市。原因之一就是:她那粘人精对象想带她回家见家长…… 陆苗一听,这还了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处对象的事儿还没和姜姐还有她爸说呢,这边就见家长了?她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好在木淮很识趣,并不想因为这小事和陆苗吵架。 从陆苗室友口中得知了她在去车站的路上,当即就追了上去麻溜道歉。 梅杰点点她额头:“你啊你,一天到晚净胡说。阿愿哪会嫌你烦人,往日跟我念叨最多的便是你了。你也是,好不容易回家了,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陆苗嬉皮笑脸的说:“我来陪奶奶您和爷爷呀,我爸是大忙人,就只好我来啦。奶奶,堂哥堂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今天都23号了。” 梅杰:“可能就这两天吧,昨儿还接到了你二伯母的电话。” “奶奶,你说明年我是不是就有弟弟妹妹了?”陆苗话题一转,问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疑惑。 她眼睛可尖了。 加上这大半年有了恋爱对象,在这方面敏感度大大提升。 “苗苗想要弟弟妹妹了?”梅杰问,“你爸妈那边我管不了,这事儿你得问他们啊。” 正说着,一旁的座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去接电话吧,苗苗。自你来了后,这家里的电话啊就没停歇过。”梅杰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边说边往外走,给她留够私人的说话空间。 陆苗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才没有,是我学校的朋友。” 梅杰看破不说破,“嗯嗯,那你好好和朋友叙旧吧。” 陆苗小脸一热,等见不到她身影后才急忙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苗苗,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洌的嗓音,语气带着笑意。 陆苗用脚踢了踢柜子底部,压低音量训人:“我知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木淮,都跟你说了我现在住在爷爷奶奶家里,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来啊!!感觉我奶奶都发现了。” 木淮幽怨:“苗苗,你没跟你家里人说我的事啊?” 陆苗僵硬的转移话题:“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出太阳了,小淮淮你那边有太阳吗?” 木淮:……这转折能不能再敷衍一点。 洋楼 姜愿一个人在吃晚饭,陆晟让公司有事要忙,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她窝在窗边手写了会儿书稿,某人就回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盒西山家糕点。 西山家的糕点在京市很有名,据说祖上是宫廷里专门做点心的御厨,深得上面人赏识。价格也格外的美丽,它家的糕点还是限量的。 姜愿吃过两回,味道是真不错。和萍姐做的糕点各有各的好,口感确实要略胜一筹。昨儿她就随口说过一嘴,没想到今天就被买回来了。 “西山家出了新品,尝尝吗?”陆晟让将糕点放在桌上,单手扯了扯领带。 姜愿扇扇面前的空气,“一身酒味,离我远点。你都不看看几点了,吃甜食太容易长胖了。” 陆晟让:“晚上有长辈在,推不掉就喝了两杯。糕点我拿下去放冰箱,明天你有空再尝尝。” 姜愿伸手拿过了糕点盒,“先放这里吧,你去洗漱吧。”还没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糕点香。 啧,突然就有点想吃了。 等陆晟让走进卫生间,她打开盒子尝了一个红豆泥酥,甜糯不失酥脆。 “苗苗去老宅住了有一阵子,真让她一直住爸妈那里啊?”十分钟过去,姜愿看向洗漱出来的陆晟让,蹙眉问道。 她倒是跟陆苗说过好几次了,让她回家来住。陆苗没听,还说她是专门去老宅陪梅杰和陆建行的。 姜愿不说十分了解陆苗的性子,但隐隐感觉她有事瞒着。 “你好歹是当好几年父亲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苗苗啊?苗苗出去念大学,我就担心她遇到点什么事。” 陆晟让捏捏眉心,在她对面椅子坐下,两条大长腿格外有存在感。 “她去老宅住,是怕我们发现她在g市谈对象了,以为在老宅和姓木的通电话就能瞒住。妈前些天就和我说苗苗的异常了,我就托那边的朋友查了一下。” 木家那小子,品行还算不错。苗苗喜欢,那就随她去。处对象归处对象,没带回家前就睁只眼闭只眼。 姜愿震惊万分:“苗苗谈对象了?!还谈了个那么远的?” 那要是真成了,岂不是要远嫁了。 陆晟让点头:“嗯,半年前就谈上了。具体的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话,明天我让苗苗回来一趟你问她。” “别。这事儿你不要乱来,我会找机会问的。”姜愿说,“话说,苗苗处对象你居然不反对诶。我还以为你会干涉她的婚约呢。” 像这种大家族,一般不都讲究家族联姻什么的吗? 陆晟让沉默:“她的婚约我为什么要干涉?我陆家还用不着靠联姻来维系。” 姜愿想想也是,靠联姻的话当初就不会娶她回来了,“是我想岔了。” 她撑起下巴,眉眼带着愁绪:“陆晟让,我后悔没盯着苗苗填志愿了。g市离得那么远……” 换在二十一世纪,这一南一北的距离压根不是问题。但现在飞机高铁还不是很普及,坐火车来回就太不方便了。 万一苗苗受了点委屈,都不能及时赶过去。 姜愿头疼,这她还没娃呢,就开始操心作为娘家的烦恼呢。 “这不关你的事,感情一事谁也控制不了。苗苗年纪不小了,有些事她自己能够处理好。”陆晟让说。 姜愿盯着他,不满的质问:“我今晚不问,你是不是就不和我说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苗苗不告诉我就算了,连你也瞒着我……” 搞得她跟恶毒后妈似的。 陆晟让梗住,后颈一紧:“我这边得到消息没多久,原本打算抽空和你说的。” “是吗?”姜愿恨恨的咬了一口红豆泥酥,那眼神,但凡对面男人说错一句话就要扑上去咬一口。 “阿愿,我不会骗你。”陆晟让用拇指撇去女孩嘴边的碎屑,认真的回答。 姜愿哼哼两声,勉强相信了他说的话。另一只手拿了块红豆泥酥递给他:“算你识相,喏,你买回来的你也尝尝呗。” 陆晟让低下头,就着她递来的手咬了一口,“好。书稿写得还顺利吗?” “还行啦,暂时称得上顺利。不过,我事先和你说一声啊,新年过完我可能会和朋友去一趟平道。”姜愿讨好的笑笑,一双漂亮眸子勾人心魄。 “要去多久?” “三个月……不,两个月吧?我想去体验一下那边的生活。” 陆晟让没有吭声。 姜愿心一横,凑过去坐在了他怀里,半仰起头晃了晃男人:“好不好嘛?” 第80章 娇娇软软的小妻子在怀,陆晟让仍旧眉眼肃穆,直挺挺的坐在那儿,一副正襟危坐的冷静自持模样。 搞得刻意放软嗓音的姜愿,有种小妖精勾搭高冷圣僧的即视感。她眼中略过一丝羞耻,臀下的两条大腿紧绷的直硌人,险些坐不稳,手也不知往哪儿放好。 男人心,海底针。 她不就是要出去一段时间嘛,还特意提前那么久说了。美人计都使上了,陆晟让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姜愿心一横,再次晃了晃他的肩膀,神情认真的说:“我去平道不是去玩儿的,两个月是最短期限了。我要是嫌麻烦去那边走一圈就回来,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跟你保证,每周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去平道不是一时兴起,这想法在脑海里成型有好几个月了,这期间一直在筹备调察。 平道县是我国西北部n省一个偏远的小县城,有大片大片的草原雪山、牛羊成群,和京市的繁华匆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所以,这次行程难度不小。她感觉陆晟让不会轻易答应,硬是拖到现在才问出口。 “好不好嘛?晟让,晟晟,让让,你最好啦。” 在听到后两个称呼,陆晟让眸色沉了沉。 姜愿被他这侵略感极强的眼神看得后背发紧,恼着小脸从他身上下来,“你不也是时不时出差嘛,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语气冲冲的。 身体还没彻底离开,就被陆晟让一手给拉了回去:“我没有出过两个月的差。” 姜愿觉得他这话阴阳怪气的意味十足,推搡了几下他没推动,“那我不是也没办法嘛!工作需要,你理解理解。” 陆晟让环住手下细软的腰肢,无奈道:“阿愿,我没说不让你去。平道离京市太远,我怕顾及不到你。” 这两年,谢墨逐渐从谢家人手里接手了谢氏。陆谢两家强强联手,吞了柳家好几个和政府相关的大项目,还将柳家背地里的大靠山薛老给拉下了台。 柳知辰快狗急跳墙了。 陆建行和梅杰的安危,他不是很担心。陆苗年后就回学校了,有木家那臭小子在,柳知辰的手也伸不过去。 而三姐陆茵,自然用不着他来操心。 唯有姜愿。 陆晟让一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只要还在京市,就不可能不出门。就算安排保镖暗地里跟着,难免会有疏漏的情况。 陆晟让没和姜愿说过工作上的事,不想拿烦心事去惹得她和自己一样忧虑。 姜愿眼睛一亮,“这有什么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同行的还有我们学院的一位教授呢。你就放心吧!” 陆晟让按捺住她躁动的身体:“你们出行由我来安排,人员确定好和我说一声。那边你们人生地不熟。” 姜愿想了下,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就点头答应了,“嗯嗯,可以呀。陆晟让,你真好,比心~” 说着还用双手做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爱心。 陆晟让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提出了他的要求:“阿愿,今晚能在这里试试吗?” 嗓音慵懒磁性,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面前的小木桌。 姜愿咽咽口水,脚尖暗戳戳的往外伸了伸,意图跑路。 好家伙,搁这儿等她呢是吧。老男人以前清心寡欲,现在精力过于旺盛了些。她这脆弱的小身板,属实招架不过啊。 次日上午,劳累了大半夜的姜愿艰难睁开厚重的眼皮,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不想动弹。不疼,就酸胀感满满,早上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给她按揉了腰。 放空大脑.g 躺着躺着,突然灵光一现,发觉了昨晚谈话的漏洞。 诶?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为什么出门要得到陆晟让的同意啊?!!靠,失算了。 她怎么能这么愚蠢啊,姜愿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 一同前去平道县城的同学,在得知来回行程被陆家包揽后,一个个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切身体会到有陆家在带来的好处后,只差没把姜愿给供起来了。 许是担心人身安危,姜愿出发后才发现同行的还有好些隐藏在人群中的保镖。几千公里的路程,倒也算不上太艰辛。平道县要扎根住下的村庄,亦被提前打点过了。 “姜愿,我们能这么顺利抵达,多亏有你男人的帮忙啊。这村子也太落后了,进村的路太难走了,我脚心都被磨破皮了。”一个小姑娘在用针挑水泡。 姜愿捶着肩膀,“说这些干嘛,我们赶紧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唉,就不能休息一天吗?我这全身上下酸痛得很,我都担心明儿能不能爬起来。” “睡吧睡吧。” 在姜愿离开京市后,陆晟让加快了手下收网的进程。 谢墨被他的大动作弄得忙得脚不沾地,好些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了,每天的慰藉就是宝贝闺女打来的电话。 趁着吃午饭的空档,他一路骂骂咧咧的来到陆晟让的办公室。 “大哥,你搞毛线啊?我们之前不是定好了计划吗?你突然对朗天下死手,我这边只差没一天二十四小时给你干活了。” 朗天是柳家最大的公司,这些天各种负面新闻被曝出,zf相关部门接手查办。柳知辰作为郎天最大的老板,如今已自顾不暇。 陆晟让眉眼冷淡的吃着午饭:“用不用给你叫一份饭上来?” 谢墨摆摆手,凑过去坐下:“不用,我吃了来的。哎哟,我这两天累坏了,真是一刻不得安宁。我现在就盼着这姓柳的黑心玩意儿早点进去。” “对了,陆哥,小嫂子是不是不在京市啊?” 从喊了好些年的“老陆”,被强行变成了“陆哥”,谢墨只想暗戳戳的吐槽一句:人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 称呼再怎么变,那年龄是事实,改不了一点。 陆晟让动作一顿,“嗯,她和朋友去西北了。” 谢墨了然:“怪不得你最近一心耗在柳家上,原来是小嫂子不在。小嫂子去多久啊?你可得派人好好保护着。” 他就说哪儿不对劲吧! 老陆太贼了,自己老婆不在就拼命的使唤他这个老婆孩子在身边的。 肯定是嫉妒他。 “我家二宝满一周岁了,你和小嫂子……”谢墨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这两口子,咋一点动静都没呢。 小嫂子的身体看着比以前好多了,啧,该不会是老陆不行吧? 谢墨将好友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清清嗓子问:“陆哥,你身体没毛病吧?我跟你讲,这事重要得很,你可不能讳病忌医啊。你那啥要真有问题,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陆晟让脸一黑,“我没病。” 他擦了擦嘴,“这事以后不必再提,我心里有数。阿愿还小,有没有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 这话不作假,他对孩子没什么想法。如果姜愿想要,生一个也行;她不想要,不生也不碍事。 况且他和姜愿的二人世界才开了个好头,不太想有旁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谢墨无语凝噎,有点找不到话来反驳。也是,老树开花,可不得好好享受一番嘛。 “你家老爷子不催?” 陆晟让:“催什么?家里缺孙子孙女吗?” 他二哥有儿有女,他三姐也有儿有女。 谢墨:…… 说的有道理。 “行吧行吧,怪我多嘴了。能看到你和小嫂子恩恩爱爱的就行了。” 陆家的事,他个外人来操心做什么。有这空闲功夫,还不如回家抱抱闺女呢。 陆晟让快速用完午饭,电话铃声就响起了。 电话接通没几秒,语气凌冽:“继续追,派人守住车站和柳家老宅。” 谢墨见他挂断电话,直觉有大事发生,收敛了笑容询问道:“老陆,发生什么事了?” 陆晟让抬眸:“柳知辰跑了。” “什么?!”谢墨蹭的一下站起来,表情不可置信,“他跑了?好几波人都盯着那边,怎么就让他给跑了?” 他倒不是指责好友不给力,而是心疼自己接下来有得忙了。这柳知辰一把年纪了,腿脚看来还不错。 陆晟让没有搭话,陆续拨了好几个电话出去。 谢墨歇了说闲话的心情,“我走了,你这两天多和小嫂子打打电话吧,保持联系。虽然隔了那么远,但就怕柳知辰死也要拉我们一把。” 不是不相信好友的实力,是某些人太奸诈了。一天没落网,他这心里就毛毛的。 嗯!今天要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苍天可鉴,他绝不是想偷懒。 陆晟让:“嗯,有事电话联系。” 两天时间过去,还是没寻到柳家人的踪迹。 距离京市火车北站不远的一处地下室里,躲着众人竭力寻找的柳知辰一行人。 “先生,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守在门口的手下柳一警惕观察着外面来往的人群,心神不安的劝说道。 柳知辰闭目养神,闻此言睁开狠戾的眼:“离开?外面多得是抓捕我们的人,往哪儿走?不急,陆晟让害我至此,我怎么能不送他一个礼物呢。” “柳叔呢?” “柳管家应当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楼道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一说,“先生,有人来了。” 柳知辰淡定的敲了敲桌子,“我们的帮手来了。你先撤后,别吓着他了。” 第n次找工作失败的温屿,一脸颓废的推开了地下室摇摇欲坠的生锈铁门。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他半点没发觉狭窄的屋里进了人。 拉亮昏黄的灯后,脖子上就感觉到一点冰冷。 “老实点,刀不长眼,别叫嚷。”柳一闪现温屿身后,恶声威胁道。 温屿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我不叫,大哥,刀能离我脖子远一点吗?大哥,我柜子里有钱,你拿去饶我一条命行么?大哥。” 很识趣。 柳知辰挑了挑眉,“柳一,放开他吧。我有话要和温先生谈,你去门口接应柳叔。” 柳一唰的一下将匕首插回刀鞘里,眼神警告温屿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温屿在看到坐着的儒雅随和的中年男人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再哪儿见过他。搓搓手,嗫嚅的问:“你,你找我要说什么?” 这两年的艰苦生活,压垮了他高傲的脊梁。再不复当年模样。所以,他很确定自己这几个月来没得罪过人。 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两人,一看就不简单,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柳知辰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循循善诱:“温先生想报仇吗?陆家害得你家破人亡,沦落到今日的悲惨境地。你就甘心一辈子蜗居在这不见天日、虫子满地爬的地下室里吗?” 温屿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死死盯着眼前男人,面容逐渐和报纸上报道的照片重叠在一起。灵光一现,惊恐万分:“你是那个被警方通缉的柳,柳知辰!” 柳知辰眸色阴沉了下来,面上却看不出丁点变化来,“正是鄙人。难道温先生要去告发我吗?” 温屿脸一僵,“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来找我干什么?” 柳知辰:“来给你提供一个报复陆家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了。” 温屿舔了舔唇瓣上的死皮,没有马上给出回答。他看得懂报纸,柳家这些人已是丧家之犬了,他若是掺和进去小命都可能保不住。 但要拒绝,小命大概也保不住。 陆家如日中天,岂是他说想报复就能报复的。现在的日子是苦了些,起码还活着啊。 “温先生,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望你尽早给出答复。”柳知辰指着桌上的木盒,“这是一点心意,这两天要打扰你了。” 温屿上前打开了木盒,里面装满了厚厚的崭新钞票,数量不少。 “这是给我的?” “嗯,温先生可还满意?” 温屿贪婪目光落在钞票上,露出示好的笑容,“满意满意,您想吃什么,我去买。外面不安全,你们就暂时先别出去了。” 柳知辰:“不用,这是给你的。” 温屿爱钱归爱钱,但清楚钱得有命来花,“不是我不想去报复陆家,我还年轻想多活几年。我怕我一时冲动就再也没命回来看到这些钱了。” 柳知辰见他态度松动,“放心,我的人快到了。你若是配合我们,后半辈子必定保你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国内待不了,就安排你出国。国外你想怎样就怎样,没人能管得着你了。” “怎么样?温先生,你有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温屿刚想说点什么,柳一走了进来,“先生,柳叔到了。” 第81章 这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距离上回给陆晟让打电话,已经过去有一周多了。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部分地区还出现了山体滑坡,泥路更难走了。 姜愿没办法,不得已将每周报平安一事推迟了。 怕他担心,雨天放晴后的第二天上午,她就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牛车,顺便去帮大家去买些生活用品。 到县城后,她直奔邮电所,拨通了陆晟让办公室的电话。 在等待电话转接过程中,一旁的年轻接线员还记得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笑着打趣道:“妹妹,又来给你男人打电话啊。上周末怎么没来啊?” 西北的小县城,很少见到这般水灵灵的女孩子,更像是被金玉雨露娇养出来的富贵小玫瑰。 说话语调温温柔柔的,一点难听的口音都没有。 姜愿莞尔一笑,“前些天村子那边下了雨,不方便来,就晚了几天。”她从包里摸出一小把夹心糖,“陈姐姐,请你吃糖。” 陈蜜捂嘴笑,“那我就不客气啦,妹妹。那边的电话接通了,快来。” “嗯嗯。”姜愿小跑过去接起电话,“喂?” 陆晟让听到熟悉的嗓音,“阿愿,是我。” 这些天他确实有些担心,约定好的时间,等了一天都没等来该来的电话。突发意外,他没有冲动,耐心的等着消息。 阿愿身边有保镖,应该不会有大碍。若平道出了事情,电话早打来了。 “陆晟让,对不起啊。我这边下雨了,山路不好走就没能来给你打电话。”姜愿扣着手指甲,怪不好意思的说。 陆晟让:“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姜愿连连应好,眉眼弯弯的和他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周身冒着不存在的粉红色泡泡,那惹人怜爱的小模样,看得没对象的陈蜜起鸡皮疙瘩,羡慕的不得了。 哎哟哟,小两口感情真好呐。 挂电话前,陆晟让说:“阿愿,最近你注意安全,有需要买的东西让张田去买。尽量不要远离他们的视线,好吗?” 这次出行,原先接送姜愿的司机张哥作为保镖头子也跟来了。 姜愿察觉不对:“是京市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来这边前就感觉你好像在筹备着什么……” 陆晟让扶额:“瞒不住你,原计划将柳家一网打尽,没曾想柳知辰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不过放心,这边有我的人盯着,不会让他跑出京市。” 那几句叮嘱,还是没忍住担心有闪失。 姜愿抿抿唇,“你们的人找他多久了?” “好几天了,京市上下都快翻遍了,也没见着人影。”陆晟让也纳闷,柳知辰藏的太严实了些。 姜愿莫名想起了许久没音讯的男主温屿,她有种预感,这两人最后还是凑一块去了。小说后期剧情,便是温屿和柳家联手,将陆谢两家击垮,京市商界局势大幅动荡。 如今温屿和柳家人,各有各的穷途末路。这要搞在一起,必定是往死里去。 姜愿心脏突突突的跳着,干巴巴问出无厘头的问题:“陆晟让,你信我吗?” 要她说原因,她总不能说是直觉吧。就只能看陆晟让愿不愿意相信她了。 “信你。”陆晟让的回答坚定不移,“阿愿是想说什么吗?” 姜愿到嘴边的话犹豫了两秒,“我觉得你可以派人去寻温屿,应该能找到柳家人的踪迹。” “好,等下我就安排下去。” 见他稀奇的没询问原因,姜愿反倒有些坐不住了,怯怯的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精力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上面啊?万一因为我这提议,恰好让柳知辰跑了……” 陆晟让强硬打断她的不自信:“现在找他的人不止我一人,阿愿,我不问你为什么,是我明白你不会害我,对吗?” 姜愿神色不明的低下头,声若蚊蝇:“嗯。陆晟让,我挂了,待会儿还要买东西。” 不等对面说好,她就率先放下了听筒。 “陈姐姐,麻烦你了。”对陈蜜道谢后,姜愿走出了邮电局。暖洋洋的春光照拂在白皙无瑕的小脸上,连那层薄薄透明的细小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住一起的李茹春见她出来,面色不大好的样子,关心道:“小愿,怎么了?” “茹春姐,你也打完电话了啊。我没怎么,我……”姜愿心烦的拽了拽胸前的长发,欲言又止。 李茹春笑着说:“嗯,我家人都在忙,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你是和你丈夫吵架了吗?这你上周末没来城里打电话,也不能怪你啊。你们感情真好,哪像我家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挣钱挣钱,一句空闲话都不说。无趣得很。” 姜愿蹲在路边,仰头问:“茹春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就是你有瞒着你丈夫的事情吗?” 说完又觉得问的太隐私,改口道:“茹春姐你不用说,其实是我有事瞒着他,我以为瞒的很严实,但我感觉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不对,我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陆晟让对她的话太过淡定了,似乎无论她说出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接受。 不免怀疑,他极有可能知道这具身体换了个芯了。那他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又为何没直接来问她? 一时间,姜愿思绪像理不清的毛线球乱糟糟一片。 李茹春诧异:“谁心里没点小秘密啊。小愿,你说你丈夫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了,那他对你的态度有变化吗?” “没有……” “小愿,不是姐向着你男人说话啊。你男人在知晓后没第一时间来问你,是选择相信你。并且他觉得这小秘密不重要,他更看中的是你这个老婆。” “可是,茹春姐,我觉得我瞒着的不算小事。”正常人谁能接受自己身边人,悄无声息间换了个人?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些。 李茹春看她还在钻牛角尖,长叹一声,同款蹲姿,“你外面有男人了?” 这问题惊得姜愿都结巴了:“没、没啊,这怎么可能!” 背着陆晟让找男人?嘶,她眼又没瞎。 李茹春一拍掌,“那不就对了,对男人来说,除了这种事接受不了,其他都是屁大点事。你怕个毛线啊。” 她语重心长的劝导:“小愿,与其你在这里乱想,还不如现在回去打电话,直接问清楚。” 姜愿缩缩脖子,咧嘴一笑:“那还是算了,他忙。等我回去再坦白吧。” 她才不坦白呢,陆晟让不问她就咬死不说。 李茹春笑着摇摇头,这结婚没两年的小夫妻就是这样爱折腾。挺好的,总比一潭死水的生活好。 “想通了就好,走,我们该去买东西了。” —— 姜愿的话,无疑是当下僵持局面的一个突破口。 陆晟让当即就让人去寻了温屿的住处,果然发现了藏匿已久的柳家人踪迹。为避免柳知辰再一次逃脱,他好心给忙得晕头转向的警局递去了消息。 自己的人也没有撤离,而是在不远处死死盯着。 当天下午,就有了好消息。警方抓到了伪装后出门的柳叔和温屿。说到底,柳知辰是不信任温屿的,担心他去告密,就让柳叔跟着他一同出去。 柳叔不愧是侍奉柳家多年的管家,愣是没从他嘴里撬出一句关于柳知辰的消息。可吓破胆的温屿就不一样了,三言两语就统统交待了。 温屿大学都没读完,加上柳家人有意避着他,压根不知道炸药这玩意儿。 还在地下室悠哉悠哉喝茶的柳知辰,丝毫不见逃窜的慌乱急躁。 “先生,柳叔和温屿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一眼皮子跳不停,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外面像往常一样平静,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柳知辰看了眼手表,皱起了眉头:“外面有动静没?” “没,先生,我觉得安静过头了。”柳一说。 他怀疑柳叔和温屿被抓了,这些天忍着没出过门。原计划着今天傍晚让温屿实施计划,这会儿却出了问题。 柳知辰眸色一沉,放下了茶杯,似随意的说道:“柳一,你跑吧。” 柳一吞咽口水:“先生,柳叔他真被抓了吗?”柳叔的伪装技术,鲜少有人能及。 柳知辰淡然安排着柳一的未来,“藏钱的地方你知道,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我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日子也过够了。” 柳一慌乱的心顿时就有了归处,眼神坚定的说:“不,先生我不走,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怎么能干出抛下您跑路的龌蹉事!” 柳知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慈爱:“我没有孩子,这些年见着你慢慢长大承认,有你的陪伴足够了。柳一,你还年轻,他们要抓的是我,你听我的,到时候趁乱跑出去。以后就别再回京市了,找个小地方落脚,拿着那些钱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柳一眼眶发热,咬牙一狠心做出了选择。将一旁做好的炸药捆绑在身上,“先生,我不会走的。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您离开这儿。” 尽管全程手在发抖,牙关发颤,再害怕也下定了这条没有归途的黄泉路。 先生宛如他的再生父母,在他的世界里,先生没有对错。 柳一红着双眼:“先生,警方的人应该就在外面,等会儿我出去制造混乱,您乔装一下从后门跑。我会尽量为您拖延时间。” 柳知辰叹了叹气,“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你快把炸药拆下来。” 柳一执着摇头,退后几步双膝跪下,“先生,对不起,是我没用。以后保护不了您了。” 柳知辰抹去眼角的泪水,“孩子,是我对不住你啊,我原想给陆晟让一个重击,没曾想这炸药要用在自己身上……” 柳一磕了个头,“先生您保重。” 他起身穿上外套,将炸药藏在衣服之下,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去。刚走出去,就有一队人围了上来。 “你们都给我退后!我身上有炸药!”柳一激切的大声喊着,并扯开外套露出了绑在胸前的炸药。 小区的居民还没来得及疏散完,听到有炸药后纷纷尖叫推搡。安静的住房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为首的警察神情严肃,抬手示意后撤:“退后,你们几个快去疏散百姓。”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动静,匆忙换了个模样的柳知辰不屑嗤笑一声,“真是个蠢货。”不过蠢是蠢了点,还算有用。 再一瞧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慈爱之色。 只剩狡诈无情,自私卑劣。 第82章 柳一死了。 可能是一心想为柳知辰争取逃跑的时间,在和警方僵持下当场被炸死。群众被及时疏散,没有伤及无辜。 罪魁祸首——柳知辰,在附近的死胡同里被陆晟让的人逮住了,随后交给了警方。 作恶多端的柳家,在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中落下了悲凉的帷幕。柳家人将会为他们的行为应有的代价。 “唉,这事儿总算是结束了。这下我睡觉都踏实多了。” 终于得空的谢墨,拉着连续工作好几十个小时的陆晟让去新开的一家中式饭店吃饭。一路上那张碎嘴不停的叨叨叨。 “你说你,吃饭也不好好吃。你老婆不在家,就这样使劲儿的折腾你这身体吧。真是的,大晚上我不回家,跑来找你吃饭,还给我甩脸子。” “本来就比小嫂子大那么多,还不知道好好保养保养自己。呵呵,我看再过几年,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嫂子出去玩儿了。你唷,可就有心无力喽。” 谢墨一张嘴,能顶几百只嘎嘎嘎的鸭子。 陆晟让脑子都被他念叨得嗡嗡嗡的了,面无表情的给他破嘴里塞了一个苹果,“闭嘴,能不能安心吃饭?” 跟他出来吃饭,是今天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得嘞,又遭人嫌弃了。我啊,好心没好报。”谢墨骂骂咧咧的吐出苹果,悄咪咪祈祷小嫂子在那边多待一阵子,让老陆多过一段孤家寡人的日子。 这小嫂子不在京市,老陆这脾气见长,怕是看谁都不顺眼吧。 饭过半旬,陆晟让突然发问:“我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谢墨吃得正香,一脸茫然:“什么事啊?” 陆晟让幽幽的给他一记眼神。 谢墨一激灵,想起来了,“哦哦,你说的是小嫂子身世的事啊。这事儿不好查啊,过去太久了,李秀雪那边我也派人去询问过了,没得到有用的消息。知道小嫂子身世的就寥寥几人,还都问不出什么来。” “唯一知道具体的,就是早没了的姜家老两口了。我这,这不能去挖坟吧。” “好端端的,你查这个不是给人添堵吗?要我说,你随便捏造个假的消息,糊弄糊弄小嫂子得了。我也打听过了,这姜家的老家那片地儿穷,很少有外地人过去。小嫂子以前身体不好,姜家人也费了不少心思,十有八九是被亲生父母给遗弃在那里的。你说的那玉佩,大概真就是一个意外吧。” 现在两人的小日子过得美美满满的,何必跑去追求那些残酷的往事呢。这都查大半年了,要有消息早就有了。 陆晟让按按太阳穴,“继续查吧,若再没消息,那便是天意了。” 他能感觉到,阿愿嘴里偶尔蹦出的‘爸爸妈妈’,不是姜大成和李秀雪,而是另有其人。是他倾尽全力都不可能见到的岳父岳母。 调查身世,只是他不想姜愿留遗憾。 “行行行,我这边继续。”谢墨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得意洋洋的告别,“老陆,你一个人慢慢吃啊,我到点要回家了。我家宝贝没看到我回家,会睡不着的。” 有老婆跟没老婆一样的陆晟让:…… 他安慰自己:再过一段时间,阿愿也该回来了。 不羡慕,他一点都不羡慕! —— 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姜愿和还要继续待的大家提出告别,踏上了归程,还叮嘱张哥等人不许提前和陆晟让那边通消息,想给他一个惊喜。 顺便想看看,她不在家的日子里,陆晟让有没有背着她干坏事。 张哥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谁叫夫人给的太多了,两倍工资呢。 夫人的话,他还是要听的。毕竟在家里先生也听夫人的话。为了他心爱的小钱钱着想,就只能委屈一下先生了。 一路颠簸,抵达京市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姜愿看着时间还早,就先回家洗漱换身衣服。她可不想浑身臭烘烘的跑去和陆晟让见面。 萍姐见着远出的夫人回家,高兴的不得了,各种吃的喝的端上去,生怕她饿着肚子。 “萍姐,小药呢。”姜愿环视一圈没见着小药,询问道,“路程太久了,卧铺睡得也不踏实。我这腰酸背痛得很。” 萍姐脸色不大好,“夫人,小药前不久离开了。” 提起小药,她就憋不住火气。这小妮子表面看着老实巴交,在先生夫人跟前那叫一个安分守己。在洋楼做工的这几年,算得上勤勤恳恳了。 没想着居然趁夫人不在家,脱光钻进了主卧,蓄意勾引先生。 幸好先生警觉发现不对,没中招。 萍姐在陆家干了几十年,手下管教的人很少有看走眼的。小药是唯一一个,让她在主家面前抬不起的。她恨不得掐死小药,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般龌蹉的事情,还差点酿成大祸。 她对不住夫人啊。 庆幸先生没迁怒于她,还愿意将洋楼的管事交给她。 姜愿直觉不对:“发生什么了?” 萍姐不想夫人刚回来就听到这扫兴的事情,但夫人也有知晓的权利,羞愧不已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夫人,是我疏忽了。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狼子野心。” 姜愿头疼,“不怪你,走了也好。萍姐,我五点要出门,待会儿你给我煮一小碗面条吧。” 上楼走进卧室,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都换了。款式和颜色虽和她挑选的一样,但还是能一眼看出不同。 最显眼的是那张大床,看着更好睡了,还没洗漱就想上去感受一下。至于化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全是崭新未开封的。那些衣服就不用说了,也是新的。 姜愿哭笑不得,陆晟让这是把主卧全换了一遍吗?表面看着和以前布局一模一样,实际上没一样是以前的。 不过能理解。 姜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头发用毛巾擦的半干不干就下楼嗦香喷喷的面条了。这两月她可太想念萍姐做的饭菜了。 嗯,就是这个味儿,满足!! 吃完又上楼折腾大半个小时,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下楼了。在平道的两月,对她没有分毫影响,反而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萍姐,晚上我和陆晟让应该不回来吃饭了。”姜愿出门前,不忘和萍姐说一声。 张哥在把夫人送到公司外面,就离开了。 姜愿娉婷袅娜的走进那栋大厦,前台接待的小姐姐认识这位有段时间没出现的夫人,忙上前恭敬喊道:“夫人。” “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就行。”姜愿葱白食指放在唇前,温柔的说,“不要打电话上去哦。” “好的。” 目送夫人远去,愣在原地的几人立马交头接耳。 “最近夫人好像都没来公司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夫人更迷人了吗?呜呜呜,夫人经过我身边都好香好香的,不敢想陆总每天有多幸福。” “胆小鬼,我就敢想。” “……” 姜愿没惊动任何人上了顶层,在过道和刚从办公室挨训出来的王助理遇上了。 王助理眼神热切的像是见到了救星,几乎是跑着上前:“夫人,我终于把您盼回来了。先生刚开完会议,现在在办公室里。” 天知道,这些天他过的都是什么痛苦日子。 要不是工资实在得人心,他都想辞职不干了。 姜愿笑着说:“好,多谢王助理了。” 见夫人朝着办公室走去,王助理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辛酸泪水。夫人回来了,最近可以早点下班啦。 姜愿站在办公室门前,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门后才推门而入。 然后就听得毫不留情的训斥声扑面而来:“又有什么废话要说?干不了就尽早滚蛋!”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面色严厉肃穆,这语气一听就知道刚骂过不少人。 姜愿慢悠悠的走上前,笑眯眯的反问:“那我滚蛋了?” 再听到熟悉的清脆嗓音,陆晟让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忙糊涂出现了幻听,却仍抱有希望的抬头望去。 几米外,站着许久不见的人儿。 他不可置信的闭了闭眼,睁眼发现这幻觉还在。 “阿愿?” 姜愿点点头:“是我啊,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啊?” 陆晟让大步流星的往她走去,步伐带着些许急促,将笑语盈盈的小妻子拥入怀中。空荡荡的胸间,立刻充实满足了。 “你回来没提前和我说。”他似幽怨的道出事实。 上次打电话,他询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姜愿没说,还说她也不知道。 两个月已经过去了,他一天、一小时都不想再等了。 在姜愿离开京市后,两人就没再见过。在柳家事情结束后,陆晟让说过想去平道看看她。姜愿以麻烦、想专心做事为由拒绝了。 陆晟让没法,他不想惹得姜愿不高兴,就按捺住了前去的心。 姜愿被抱得呼吸有些困难,推了推他:“你松开些,想勒死我啊。我要是提前和你说了,那还有惊喜吗?” 原预定的就是这几天回来。与其提前告知,还不如给个惊喜。 两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姜愿大半个身子都依偎在男人怀里。 “路上累坏了吧,你在家一样也是给我惊喜了。”陆晟让下巴轻靠在阿愿头顶,鼻尖令他无比心安的玫瑰清香。 姜愿任由他抱着,软绵绵的说着好听话:“有点点累,但想到快见到你了,就不觉得疲惫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闲话,姜愿有些嫌他热,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离他坐的远远的。 “你快去处理工作,晚上我们出去吃呗。平道哪里都能接受,就是饮食这方面憋屈死我了。我吃不来那边的食物,感觉味道怪怪的。我太想念京市的美食了。” 陆晟让皱紧眉头:“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种不吉利的话少挂在嘴边。” 姜愿敷衍的嗯了嗯,“知道了知道了。这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 “晚上有想吃的吗?” “呃……我什么都想吃。我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姜愿笑着举起了肱二头肌,开玩笑道。 陆晟让无奈失笑,耐心问道:“上回我和谢墨去了一家中式饭店,味道还不错。就订那儿了?” “好啊。”姜愿坐过去扒拉着男人衣袖,得寸进尺的说,“让让,我还想吃西山家的糕点。” 陆晟让别扭的咳了咳,绷着俊脸应声:“嗯,等下我让人去买。” 姜愿笑了眯眼,“就知道让让你最好啦~爱你哟。那你忙吧,我躺会儿,你忙好了喊我。” 哎呀,老男人比她还不禁逗。 第83章 姜愿回京市后,忙得不可开交,连着好些天都有人邀她出去玩儿或吃饭。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去年毕业后,陆小满念家,挣扎过后还是选择回了老家。她爸妈托关系在县城里给她找了个清闲的工作,听说近来在相亲了。 而华柳接受了学校分配的工作,顺利留在了京市。 这两年,国家经济政策有大幅度转变,个体经济兴起。这让不少人辞掉了固定的铁饭碗,大着胆子开始经商或创业之路。 “华柳,我知道你脑子一向好使,如果想好了那就干!”姜愿中肯的说道,“不过这事不小,你和你家里人说了?” 自从温屿没有威胁后,她其实很少想起小说剧情了。 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姜愿早没了将这些人当成纸片人对待的心理。无论是女配陆苗,还是女主华柳,亦或是背景板的陆家众人,都是活生生、有血有泪的人。 不是小说里被固定悲惨命运的角色,他们应当有自己的精彩人生,而不是寥寥几笔的描述。 华柳很优秀,没有碍事碍眼的男主,在大学里成绩连续几年蝉联第一。是无数学子眼中的清冷学霸,更是值得学习的榜样。 “没有,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华柳冷静的说,“唐教授说,项目是封闭式的,这一去连他都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华父华母年纪大了,这些年也是真心把华柳当成了亲生闺女来养着的,自是希望她以后能越过越好。家乡的小县城哪有京市好,毕业能留在京市是许多人的梦想。 被两人忽略在一旁的宣霄,不满的哼了哼鼻子,“都说了有我在,你想去就去。反正你记得写信给我就行了。” 这话再次被华柳忽视。 姜愿倒是稀奇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华柳,没问这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她对华柳的选择是惊讶的,这是一条和小说剧情完全不同的未来走向。 华柳在临近毕业时,学院德高望重的唐教授觉得她是可塑之才,有意栽培她,想让她以后跟着自己做研究。这年头,不浮不躁、踏实能干的人才纯粹是靠肉眼来挖掘。 华柳那会儿一心想挣钱,想把爸妈接到京市来住,便婉言拒绝了。 前不久,华父华母来京市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是宣霄托人帮的忙,住处也是他一手揽去帮忙的。 华柳一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宣霄就支支吾吾的说:以前年少轻狂,做错了事。他这是在疯狂弥补错误。 这个离谱缘由,华柳还信了。 姜愿想了想,调侃道:“我和宣霄同学的想法一样。你爸妈来京市了,你也能够放心了。再不济还有我们的宣霄同学呢,是不是?” 她说着,看向了在给剥虾的宣霄。 宣霄拍拍胸脯,意气风发的发言:“对,华柳儿你看吧,连姜同学都愿意相信我!”说完,还把盘子里剥好的虾仁放在华柳面前。 在察觉到姜愿意味深长的视线后,他嘴硬解释:“我这人就喜欢剥虾,但不爱吃。正巧华柳喜欢吃。”那白净脸庞愣是众目睽睽之下红了一片。 华柳听他说过这个怪癖,面色自然的道谢:“谢谢啊。这些够了,你别剥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她犹豫问出口:“宣霄,你很热吗?我和你换个位置吧,烟都对着你吹了。” “我没事!”宣霄羞恼的起身,撂下一句“你们先吃,我去洗个脸”就落荒而逃了。 姜愿笑得双眼眯成了两道月牙儿,连火锅里烫熟的牛肉都忘记捞起来了。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也太神奇了吧。 “华柳,你和宣霄……” 华柳吃着虾仁,没听到后续抬头:“我和他怎么了?” 姜愿眨巴眼,“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今天出来吃饭,我还以为就我和你两个人呢,没想到还有个宣霄。” 华柳歉意的说:“姜愿,不好意思啊。我是准备一个人来的,但碰巧遇到了宣霄。” 宣霄帮了她那么大个忙,她爸妈到京市的那天还是他主动提出开车去接人回来的。她爸妈对宣霄印象不错,时不时的就在她耳边夸几句。 姜愿看到远远走来的某人,笑着问:“没事儿,这有什么啊,都是朋友。时间过得好快,我还记得当初你和宣霄初次见面的场景……” 宣霄一走近就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坐下不经意的转移话题:“姜同学,听说前不久你去了西北,那边风景怎么样啊?” 靠!姜愿这女人不安好心啊!绝对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儿提起不愉快往事的!!! 幸好他机智,今天跟着来了。要不然等这两人吃饭聊天结束,他和华柳的关系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明白对华柳的心意后,宣霄算是搞懂了以前对姜愿纯粹就是在室友言语刺激下的一时兴起,压根就不是喜欢。他花了半年时间,才彻底认清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姜愿就是故意跟这人对着干,谁叫他当年给她添了不少烦心事呢。 “风景还不错,劳烦宣霄同学关心了。几年过去,宣霄同学性格都成熟了不少,话说的也没以前那么不好听了。” 宣霄臭脸一垮:“人都是会变的。” 他让服务员上了一瓶啤酒,倒了满满一杯,对着姜愿鞠躬道歉,“姜同学,以前是我糊涂,做了让大家不高兴的事情。这杯酒我干了,就当是赔罪。” 姜愿看着他干脆爽快的行为,淡然的接受了道歉,“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这小子学精了,搞这一出。 但别说,怪管用的。至少她现在看宣霄顺眼多了。 三人冰释前嫌,有说有笑的吃着鸳鸯锅,聊着各自今后的打算。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斜挂在深邃的夜空中,星光肆意点缀在其间。街道两侧是各种店铺,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抬头望去,无数高楼大厦正在悄悄升起,为这座城市增添几分繁华喧嚣。 “这里离你们家远不远?我家司机在那里,顺便送你们回去。”姜愿指着不远处的小轿车说。 华柳是觉得没必要:“不远,我走回去就行。当消食了。” 宣霄是想趁机和华柳独处:“不用,我和华柳家很近,我送她回去就行。” 今晚这顿饭,吃的他食不知味。女人聊起天,他根本插不进去话……他就像个给女主人挑菜的苦命小丫鬟。 姜愿故意再问:“华柳,我送你吧。下回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在车上我们还能再聊会儿天。” 宣霄急了,想替华柳拒绝又怕自己擅自做主惹她不开心,在一旁神情憋屈的跟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姐,求求你赶紧走吧。华柳儿有他送回家就够了,你来瞎掺和干啥啊! 华柳眼底露出笑意,好心提醒道:“真不用了,姜愿。你光顾着和我们说话了,你看你身后是谁来了。” 姜愿茫然转身,路灯下赫然站立着修长挺拔的熟悉身影,红扑扑的小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快去吧,我和宣霄可以回家的。”华柳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想法,催促姜愿一声后就和傻乐着的宣霄慢步离开了。 两人走远后,宣霄才感慨道:“没想到他会来这种地方接姜愿回家。他们的感情肯定很好。” 他早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拽小子了,步入社会后,才清晰认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陆家最近几年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他们宣家在陆家面前都不够看的。 以前的自己可真他妈的蠢,还敢放大话挑衅。 华柳真心实意的夸赞:“姜愿也很优秀,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感情好是应该的。” 宣霄认可的点点头,抬头仰望空中的皎皎明月,随意问道:“华柳儿,你有想过以后和什么样子的人结婚吗?” 衣袖下的手,却暗暗的攥紧了手指。 华柳怔住,半晌后才淡淡回答:“我暂时没想过结婚。” 宣霄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就是,如果伯父伯母想让你有个归宿,你会选择什么类型的人作为丈夫啊?” 这话问得算直接了,一般人能察觉到提问之人暗藏的小心思。可华柳不是一般人。 “不知道。大概是我爸妈喜欢就好。”在情窦初开时遭受温屿欺骗后,华柳就对所谓的爱情丧失了兴趣。 爱情于她而言,可有可无。生活也并不一定需要这玩意儿。 眼看前路渺茫,在听到这句‘我爸妈喜欢就好’后,宣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了起来。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各式各样讨老人家欢心的法子。 嗯,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吧。 另一边。 姜愿几乎是向着男人飞奔而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呀?出门前我只和萍姐说了,但也没说我去哪儿。” 她嘀嘀咕咕的猜测着,一下子想到了张哥这个间。谍,“是不是张哥跟你说的?” 陆晟让毫不犹豫的把司机卖了:“嗯,怕你走丢,我顺路来接你回家。” 姜愿蹙眉问:“那你是刚下班?吃饭了吗?” “还没,以为能赶上吃两口。没想你和你朋友都出来了。”陆晟让嘴角含笑的回答,“晚上吃的什么?” 姜愿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这语气好像我在吃独食一样。我吃的火锅,你来了也下不去筷子。你看看都几点了,还不吃晚饭。” 她小声逼逼:“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就是这样饿出胃病来的。” 有词语陌生,但不妨碍陆晟让能听懂,“我没有胃病。” 姜愿一梗,在暗处不满的戳了戳他的腰:“你要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啊?” 陆晟让身子一僵,准确无误的捉住她使坏的手,低声言语:“在外莫要动手动脚,外人看着不好。” 姜愿一巴掌拍到他手背上,阴阳怪气的回怼:“有本事你在家里也别动手动脚啊!只要你答应我在家里手规规矩矩的,那我在外面保证离得你远远儿的。有多远离多远,绝不会影响你的好形象。” 这狗男人,碰一下都还有怨言了。 在家里,她说的没一句话是听进去了的。在外面一副清高亮节的翩翩君子模样,呵,背地里跟条只会咬人的小狗一样!! 陆晟让松开了手,果断做出让步:“是我不对,你动吧。” 姜愿就知道他是这副不要脸的鬼德行,恶狠狠的揪了一把他腰间软肉,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吃什么吃,一顿不吃饿不死。 一上车,她就冲司机说:“开车,回家。” 张哥看着后视镜中缓步走来的先生,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冷汗,“夫人,送先生来的车已经回去了。” 这要是不等先生上车就开走,那他大概率见不到明天的工资了。 这夫妻俩,又又又闹啥矛盾了啊! 姜愿瞥了眼窗外,痛恨自己这该死的心软,轻拍两下小脸,暗骂自己一句:“心软男人,姜愿你就等着挖野菜吧。” 陆晟让上车就看到她在拍脸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野菜”,偏过头看了看白嫩脸蛋没有变红,好笑的说:“生气打自己脸蛋做什么?” 张哥在心里幽幽加了句:先生,你别光说啊,心疼夫人那您倒是把自己脸伸过去呗。 下一秒,车上前后挡帘一拉,后座就成了一小片的私密空间。 “阿愿,不高兴打这里,我不疼。”陆晟让拉过她的手往脸上去。 姜愿蜷缩起手指,冷着小脸说:“我不要,你松开我。你受虐狂啊你,还主动找打。” 说完,又觉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本来在大街上动手动脚不是很好,陆晟让说她的语气也没有很重。烦死了烦死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闹不愉快了。这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姜愿困惑不解的往车窗边挪了挪,背对着陆晟让乱七八糟的想着事。 陆晟让对她的小脾气很了解,猜到她应该是快来例假了。老中医说过,女人在来例假前后,情绪多变是正常的。 耐着性子哄了好半天,终于在到家前得到了一个好脸色。 “我身上一股火锅味儿,我就先上楼洗澡了。你想吃什么就让萍姐做。”姜愿稀里糊涂的说了一通废话,就一股脑的冲上了楼。 去了卫生间,才发现自己来例假了。 怪不得她今天觉得浑身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原因。 下一秒,喜笑颜开。 嘻嘻,又可以过好些天的轻松日子了。 第84章 再次见到柳章青,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下午。 姜愿去学校咨询老师一些事情,在回来路上遇到了拦路的他,有些狼狈。眉眼疲倦,眼眶布满血丝,看不出以前风光霁月的温润模样。 想来柳家出事对他有很大的影响。 但柳章青不是说他早就和柳家没什么联系了吗?柳家是做了许多违法犯罪的坏事,以柳章青和柳家的恶劣关系,不应该会是如今这副颓废丧气样子啊。 姜愿想不通这其中缘由,索性就不去想了。 “你找我什么事啊?”她放下车窗,望向路边撑伞的青年。 柳章青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声音沙哑的请求:“姜愿,我,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你能下车吗?我没有别的想法,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好吗?” 司机眼神警惕的盯向这人,有意劝说:“夫人,您还是别相信这人吧……” 柳章青到底是姓柳,嘴上说着和柳家没关系,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柳知辰的走狗。万一那些表面是做给外人看的呢。 夫人身娇体贵,绝不能在他手里出事。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先生给的高额工资。 姜愿迟疑了几秒,在那双黑色眼眸里看到了丝丝悲凉,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她对司机说:“没事,我和他就在边上说几句话。” 她撑开伞下车,率先走到三五米外的路边,“你想说什么?”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天的雨绵绵无声,不温不凉。 柳章青步伐高矮不一的跟上去,姜愿这才发现他的右腿好像是出了问题,“你腿怎么了?” 上回见着都还好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柳章青闻言一怔,眼底浮现一丝苦涩情绪,似轻飘飘的说:“没大碍,不小心摔伤了。养养就好了。” 他这右腿,是不同意配合柳知辰的绑架计划被活生生打断的。虽然这个计划没有实施的可能。因为陆家,陆晟让把姜愿保护的很好。 柳知辰的人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根本找不到突破口。而当时的柳家危在旦夕,只差后面的人推一把了。柳知辰表面的温文儒雅都是装出来,里里外外不是好人,手上沾过的人命数不胜数。气急败坏之下,就只会来找他撒气了。 柳家人的眼中只看得到利益二字,血缘亲情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维系来往的纽带。一旦有人惹祸上身,被当做棋子抛弃是常态。 柳知辰仓促逃跑藏匿,哪还顾得上奄奄一息的他。还是陆家的人闯进来,将他送去了医院。这条腿,就当是还给柳家养育之恩吧。 姜愿不知他腿受伤一事,那就不必知晓这些糟心往事了。 “我打算离开京市了。”他温和笑着开口。 京市热闹繁华,现在更是几乎一天一个样。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姜愿以为他是不想再生活在柳家的阴影下,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作为朋友的身份关心一句:“挺好的,柳章青,你想去哪儿?” 柳章青笑容更盛:“这个就不告诉你了。” 还好,她并没有因为柳家而厌恶他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距离柳知辰被逮捕,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诸多罪行被一一曝光,京市各大报纸疯狂报道柳家这些年做过的罪孽。柳知辰名下的房产被查封,皆被受过柳家迫害的民众扔垃圾等行为泄愤。 尽管柳章青没对外说过他和柳家的关系,还是有不少人知晓他的身份。大家清楚他没有和柳家同流合污,但异样目光和背地里的议论从没少过。 姜愿点点头:“嗯。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柳章青说。 一时无言,唯有细雨朦胧,雨势小了许多。 柳章青此行仅为道别,心愿达成便无憾了,“姜愿,我说完了。你回车上吧。” 姜愿衷心送出祝福:“柳章青,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去。 柳章青停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车门合上,小轿车渐渐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终不见来路。 “再见。”他喃喃作出迟到的告别。声音很小,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这场春雨,不知不觉间停歇了。远处天边放晴,乌云散开,温暖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辽阔无垠的大地上,尽情抚摸着世间万物。 柳章青释然的笑了,收拢了雨伞,缓步朝着相反方向坚定的走去。 姜愿刚进家门,就见着一坨实心的黑色大团子从天而降,猛地砸在了她的怀里。十几斤的冲击力不小,差点闪了脆弱的老腰。 “小黑!!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这样扑过来!”她骂归骂,手不自觉的摸起了小黑光滑柔顺的皮毛。 小黑无辜猫脸:“喵~” 成年大猫,俩相当有实力的大铃铛,愣是叫得柔柔弱弱、斯斯文文。 “你看你,猫毛到处飞。陆晟让见了又要嫌弃你掉毛了。”姜愿没控制心软了,抱着它往客厅走去,“你啊你,叫得这么娇,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小母猫呢。” 小黑不满:“喵!”猫猫这么可爱,掉点毛怎么了? 是那善妒的男人没眼光! 姜愿本想去沙发上坐下撸猫猫,不料小黑轻轻一跃从她怀里跳了下去,一边叫着一边往回看。 “干嘛?” 小黑长大后,很少有叫得这么频繁的时候,一下就猜到了小黑想让她跟上去。她不解的跟上,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猫毛。 猫窝在客厅右侧的单独一个房间,里面各种小玩具、大玩具都有。佣人每天会来打扫卫生,味道不算难闻。 姜愿走近后,一眼看到了蜷缩在猫窝里的一只白色小团子,身上湿漉漉的,却很干净。 “喵~”白色小猫察觉到有人来,想要藏起来。扑腾了好几下,都没能站起来。 小黑猫头凑了过去,给它舔了舔毛,“喵~”白色小猫挣扎的幅度肉眼可见的小了许多。 姜愿沉默:……仿佛被塞了一口猫粮。 “小黑,这你的崽啊?”她怎么瞅着不太像呢,刚出生的小猫崽没这么大。 姜愿不太会处理当下这场面,出去把萍姐喊了来。 萍姐看到陌生小白猫,也是很惊讶:“这小猫哪儿来的?早上都没见着呢。” 姜愿指了指小黑:“应该是小黑从外面叼回来的,我刚到家它就引着我来它猫窝了。萍姐,小白猫好像生病了,我看它站都站不起来。” 萍姐上前,一串熟练动作将小白猫拎了起来,小白猫在半空中无助的扑腾扑腾。“看着腿脚没受伤。夫人,我去给它洗洗,外面野猫身上有脏东西,您先去客厅吧。” 姜愿帮不上什么忙,低头想抱走围着萍姐钻圈的小黑:“小黑,跟我出去,你就别添乱了。” 小黑机灵一闪躲,躲开了她的双手。 “喵~” 萍姐和善笑笑:“夫人,我看小白猫是只小母猫,说不定是小黑给自己找的小媳妇儿呢。瞧瞧,这眼巴巴看着,都不肯走呢。” 全程小白猫在哪儿,小黑就跟到哪儿。 姜愿扶额,“行,那你就留在这儿吧。”孩子大了,都知道自己找媳妇儿了。 小白猫就这样住了下来。 五六月大的小猫,和成年大猫不太匹配,萍姐担心小黑伸出魔爪,不得已只好将两猫分开住了。小白猫更喜欢后花园的环境,时不时就往外跑,在草丛里撒野打滚儿晒太阳。 姜愿觉得它既然是小黑叼回家的小媳妇儿,自是不能亏待了它。就喊人在后花园里搭了一个半人高的小木屋,给小白猫当猫窝。至于小黑有没有光顾,就不知道了。 小白猫有了新名字,大白。大白是只异瞳白猫,在眼光下那双猫眼特别漂亮,清澈的像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熠熠生辉。 同小黑不一样,大白不怎么爱亲近人。除了姜愿和萍姐,其余人连一根猫毛都碰不到。好一段时间后,大白才肯在家里的男主人面前露个面。 为此,姜愿还好生嘲笑过陆晟让,说他整天冷着张脸,连猫猫都不待见他。 嗯,众所周知,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六月末,大学毕业的陆苗拖上行李红着眼眶的回了京市。 姜愿得到消息去接人,一见面,长得比她还高小半个头的便宜闺女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那止不住的眼泪都快她给淹没了。 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愿脚趾抓地,连拖带哄的将人哄上了车。埋在怀里的陆苗还在抽噎着掉眼泪,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眼睛没两样了。 就这泣不成声的状态,一看就知道现在问不出来什么。姜愿叹气又摇头,当了一路的抱枕。以前她怎么就发现,这孩子眼泪跟水一样多呢。 擦都擦不完。 许是哭了一路,见着亲近的人又没忍住哭了一场,陆苗回到家就依偎在姜愿怀里睡着了。 姜愿轻手轻脚的将人放进被窝里,捶着发酸的臂膀回卧室换了身裙子。领口处都被某人的泪水打湿透了。 下楼叮嘱厨房备些陆苗喜欢吃的食物,就给陆晟让打去了电话。具体什么都没说,就说苗苗回来了,让他晚上早点回家吃晚饭。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顺着大开的窗户照在屋内地板上。 姜愿从厨房出来,就见着陆苗从楼梯走下来,状态看着好了不少。齐肩中长发湿润着,身上穿着干净衣服,显然是刚洗漱过的。 “睡醒啦?快来,你萍姨刚炸好的肉丸子,可香了。” 陆苗努力扬起一个笑容,走过去接过插丸子的叉子,咬了一口:“哇,闻着就好香。这一口肉丸子我想好久了。” 姜愿像以前一样捏捏她的脸颊,“不想笑就不笑,苗苗,你现在是在家里了。” 陆苗笑容消失,心虚虚的小声问:“姜姐,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啊?” 姜愿拉着她去客厅窗边添置好几个月的摇椅上坐下,淡定的说:“分手了?” 虽说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她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上辈子读大学时,她有个室友隔三差五就要分手一次。又哭又嚎的,刚开始大家都还会去安慰,多两次后就习以为常了。 这又是毕业季,小年轻分手多正常。 陆苗耷拉着肩膀,手里的丸子都不香了。她吸了吸鼻子,不,还是很香的!一口吞掉香喷喷的肉丸子,含糊不清的说:“就是分手了,他家里人想让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出国留学。” 姜愿不知该说陆苗定力好,还是该说木淮那小子没本事,大学整整四年时间都没哄得陆苗跟他回家见家长。 陆晟让说不插手陆苗的事,就真没干涉过。 木家父母知道自家儿子在大学里谈了个小对象,他们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就说让两人一起出国留学,需要的费用就他们来出。 青梅竹马,就纯粹是木家隔壁和木淮年岁差不多的女孩,从小就喜欢他,快到了死缠烂打的地步。尽管木淮直言拒绝过多次,也没用。那家不差钱,女儿想做什么基本上都是依照她的意愿。 木淮和陆苗提过出国留学的事儿,但陆苗不愿意。 她是喜欢木淮没事,可为了一个男人去陌生国度待几年,不可能。再加上前些天,木淮那青梅竹马又跑来说了一大堆膈应人的话。 毕业事情繁多,堆积在心里的不满情绪爆发了。 陆苗果断向木淮提出了分手,转头就回京市了。她去s市读书是深思熟虑过的,但不意味着未来还要留在这里工作、定居。 她是陆晟让的女儿,怎么可能为了别的男人委屈自己。 陆苗平日笑眯眯的,看着和谁都能处得来。实际那只是面对不熟的人基本的礼节而已,毕竟这对她不难。 姜愿听完她语序颠倒的描述,对她敢作敢为的行为表示表扬:“苗苗,你做的很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为了别人让自己难受伤心。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甭管有什么隐情,千错万错就是木淮的错。相恋几年的女朋友都哄不好,有个屁用。 陆苗被逗笑了,伸手叉起一颗丸子吃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姜姐,你这话哪儿听来的啊,还怪顺口的。要不是你就我爸一个,还以为是你得来的经验之谈呢。” 姜愿谦虚道:“还好啦还好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回来了好啊,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在那边工作会照顾不好自己。” “我一开始就只是想过去读书,生出在s市工作的念头也是因为姓木的。这下我就不用纠结了,嘿嘿。”陆苗神情张扬的说着,眉目间的忧郁逐渐淡去。 在s市她要想这儿想那儿,生怕哪里没顾虑到。回到京市就不一样了,底气十足。就算是犯了错,也会有弥补的机会。 她的家在京市。 聊着天,倒没注意墙上时钟指向了六点。 陆晟让回来了,和往日归家差不多时间。 姜愿无意瞥见时钟,嗔怪道:“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今天早点回家吗?苗苗在路上没吃好,肯定都饿了。” 不等陆苗说“我不饿”,她就听到她爸在低声道歉了。 “突然开了个会,没控制好时间。明天我早点回来,好吗?” 姜愿轻哼,“我说的是今天,你明天爱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苗苗回来了,说不定明天晚上我们不在家里吃了。” 陆晟让淡定吃掉她手里冷掉的丸子,“好,你想在哪里吃都行。阿愿,你和苗苗先去吃饭吧,我上楼洗漱一下。” 那是最后一颗丸子。茶几上已是空盘子了。 姜愿气得掐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你干嘛啊你,我的丸子!!” 陆晟让顿住,说了实话:“我以为你举起来是喂我的。” 姜愿瞪了一眼他:“……不要脸,谁喂你了,我是光顾着和苗苗说话去了,拿在手里忘记吃了。” “烦死你了,你快去洗漱吧。” 陆晟让转身上了楼梯。 姜愿恢复温柔神情,侧目看向陆苗浅笑着说:“苗苗,我们先去吃饭。你爸很快就下来了。” 陆苗咽咽口水,凑到她身边嘀咕:“姜姐,我都有点不认识我爸了。”好可怕,她爸跟换了个人似的。 “嗯?”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我爸这样子蛮稀罕的。好事儿,感觉以后都不用担心被骂了。姜姐,以后我要是犯错了你一定要罩着我啊。” “好~罩着你。” 还没走到餐厅,客厅的电话铃声响了。 陆苗笑脸一僵,干巴巴的提出建议:“姜姐,你去接吧。如果是他的话,你就直接挂断。” 好吧,她还是有些抗拒的。嘴上说着不在意,不会为一个男人难过,心里那个坎儿却不容易过去。 姜愿走过去接起电话,随手按了下扩音键,“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道急切的年轻男声,“请问您是苗苗的家人吗?我,我是木淮,她到家了吗?心情怎么样?还有没有在哭?” 陆苗瞬间就变脸了,冲过来骂道:“哭个屁!木淮你再胡说八道,我打烂你嘴。”语气凶巴巴的,小脸不争气的红了,就是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不好意思。 姜愿暗暗发笑,低声说:“你们聊,我去餐厅了。不高兴的话,就挂电话。” 陆苗一把拉住她的手,“姜姐,你别走。”她怕姜姐一走,她眼泪就绷不住了。 姜愿轻叹,“好吧,我在一旁看着。”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苗苗,对不起。我和我爸妈说好了,我不出国了。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陆苗咬紧唇内软肉,狠下心肠:“不好!木淮,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以后你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不要。苗苗,我不要。”木淮情绪激动的拒绝,歪歪扭扭坐在轮椅上,脑袋上、胳膊、腿上都包裹着纱布。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手臂有鲜血渗出,迅速染红了白色纱布。 木母心疼坏了,想过去拿过电话:“小淮,你别动了。”又冲身边中年男人喊:“快去叫医生来啊,小淮绷到伤口了。” 木淮一下子避开她伸来的手,清亮眼眸满是哀求:“爸妈,我没事。你们能不能先离开,我在打电话啊。苗苗要跟我分手,她要不理我了。” 木母的声音不小,电话那头的陆苗也听到了。 挂电话的手到底是没放下去。 “你怎么了?”她问。 木淮见她没挂断,一个劲儿的傻乐:“苗苗我没事,你等我,我明天就去京市找你。我真的不出国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木母不忍心自家傻儿子拖着伤体,远赴千里迢迢之外,突然抢过了听筒。 “对面是苗苗吗?我是木淮的妈妈。出国留学这事是我们糊涂,没处理好。小淮是真心喜欢你的,在家里经常听他提起你。小淮他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今天上午他出了车祸,刚刚才醒过来。醒来就马上来给你打电话……” 木母语速飞快,在电话被抢回去前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啊?!”木淮把电话死死抱在怀里,确保谁也不会再次将其抢走,“苗苗,我真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出了个车祸,你听我的声音,是不是好好的。我妈就喜欢夸大其词。” 在听完木母说的话后,陆苗就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是陆苗,才不会哭的。这肯定是假的,是来让她心软、回心转意的。 可在听到木淮故作高扬的嗓音后,泪水还是一下子就从眼角滑落了。一滴又一滴,好像怎么也落不完。 姜愿在木母说完后,就悄悄的离开了,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看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希望能有个好结局吧。 木淮许久没听到陆苗的声音,慌里慌张的喊:“苗苗?苗苗!你信我,一点不严重,我好着呢,能蹦能跳的,我马上蹦给你听。苗苗,你不要不理我。” 说着就想强撑着起来,试图让对面听到声响。 木母抹了一把泪,哪能由他这般瞎折腾,就想和小护士按住他。 陆苗吸了吸鼻子,大声吼道:“木淮,你敢蹦一下试试!” 尽管她竭力憋住哭腔,熟悉她的木淮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儿。顿时不敢再造次了,乖巧的像只任人揉捏的小绵羊。 “苗苗,我,我不蹦了。你不要哭了,等我来京市后,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木淮低声下气的道歉。 陆苗没忍住哇哇大哭,“木淮,你混蛋!” 第85章 陆晟让走下楼就瞧见狗狗祟祟躲在门框偷听的姜愿,好奇之色溢于言表,就差没直接上前去听了。 隐约能听到客厅里说话声和啜泣声。 “在这儿做什么?”他走到姜愿身后,轻声询问。 太专注偷听的姜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这突然出声,吓得她魂儿都要飞了。 “你走路没声儿啊?这要是半夜,我能被你吓出心脏病来。”姜愿骂骂咧咧过后,不忘和他说明当前的情况,“苗苗那刚分手的对象,出车祸了。不考虑其它因素,那孩子感觉还行。苗苗也不像是能狠下心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下午我去接她回家,哭了一路。刚才你看到没,苗苗那双眼睛又红又肿。这打个电话,又哭起来了。” 本来是想着陆苗不小了,处理感情相关的事还是得让她自己来。 姜愿一个人坐了会儿,放心不下,就跑去听墙角了。 陆晟让老神在在的点评:“感情二字,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阿愿,苗苗是成年人了,她会处理好的。也就只有你还把她当孩子看待了。” 姜愿皱皱眉,有些明白了那句话“在父母面前,孩子始终是孩子”的含金量。时间过得好快,她和陆苗相处有六年时光了。 虽然没能把她当成闺女看待,但不可置否的是,陆苗更像是小她好几年的妹妹。 姜愿幽幽叹气,“我还不是怕她受到伤害。你这个当爸的,对闺女是一点都不上心啊。” 陆晟让冤枉:“我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陆家对小辈大多是持放养的观念,只要不干违法犯罪的坏事,基本上是不会插手的。 除非小辈主动求助。 姜愿倒也不是责怪他,“算了,看你也不像是能开导人的样子。等有机会我再仔细问问苗苗,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断干净。” 她刚说完,陆苗就走了出来,小脸上留有未擦干净的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爸,姜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呀?我打完电话了,我们吃饭去吧。”嘴角压着,语气透露出一丝丝雀跃。 显然,这通电话的效果很给力。 不知陆苗和木淮说了什么,这一周姜愿都没见她出过几次门,电话一天最少一次。一次比一次腻歪,听得姜愿起鸡皮疙瘩,瞬间对她和木淮的感情一事没插手的想法了。 这她还没找机会问呢,就被迫吃了好多狗粮。 果然年纪大就是经验丰富,陆晟让说的话太有道理了。她还是太年轻了,小情侣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了。 木淮伤势有些严重,得了陆苗的话就彻底安心先在s市养病了。 陆苗闲在家里,心里记挂着远在南方的木淮,想着休息段时间再考虑出去工作的事情。于是天天缠着姜愿无话不说,白天一同出去逛街买买买,一天三顿至少有一顿都在外面吃饭。 就差没晚上睡一张床上了。 陆晟让一连好几天回到家,都没和姜愿吃上晚饭。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饭菜滋味。除了晚上睡觉回到卧室能说上几句话外,更多的交流就没了。 姜愿白天玩的尽兴,回家洗漱洗漱就酣睡了。 自然就没注意到陆晟让的异样。 这天早上。 陆苗一边吃着鲜美的鲜虾瘦肉粥,一边和姜愿商量今天要去哪里,“我们去找昭曦表姐吧。顺便看看她的工作,我回来有一周多了,也是时候该找工作了。” 她毕业回了京市,学校分配的工作自然就没了。 姜愿舀了一勺粥,喝了一点便没什么胃口的放在一边,“我今儿就不出去了,等会儿想再睡个回笼觉。” 陆苗茫然:“那也行,姜姐,你不喝粥吗?” 天天有萍姨做的饭菜吃,真是太幸福了。 姜愿咬了一口青菜香菇馅儿的小笼包,满足的眯了眯眼:“今天不想喝,闻着有点腥。”她喜欢吃蘑菇,各种各样的蘑菇都喜欢。 青菜香菇馅儿的小笼包,清鲜美味。 萍姐知晓后,更是换着法儿给她做蘑菇菜。 陆苗低头嗅嗅碗里的粥,“不腥啊,这虾甜甜的,好吃。” 用完早饭的陆晟让拿着公文包从楼上下来,拐脚走进餐厅,冷声打断两人的对话:“阿愿,爸妈晚上让我们回老宅吃晚饭。” 陆苗吸溜小笼包里的汤汁,随口一问:“爸,我要去吗?” 问完就被她爸冷冷看了一眼,“还需我特意喊你吗?陆苗,你回京市有小半个月,老宅一趟没回去过,我看你是被姓木的迷傻了脑子!” “还有,你已是成年人,成天跟着我夫人就没正事可做吗?” 陆苗好久没见她爸这副模样了,险些筷子都没拿稳:“爸,我,我今天本就是想去找昭曦表姐问问这事的。” 说到底,她还是个没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大学生。工作赚钱几字离她遥远且陌生。家里待的安心惬意,心情都变好了,一点都不想去思考这些烦心事。 姜愿蹙起眉头,伸手拽了拽男人衣角:“大清早的,你凶她干什么?” 陆晟让:“我再不管管她,人都要蹿上天了。你们下午先回老宅,我工作结束就往回赶。”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姜愿和陆苗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陆苗端着碗筷往姜愿那边靠近,摸不着头脑的问:“我爸方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好像是。” “姜姐,我爸这是怎么了?昨儿不都还好好的吗?这给我一顿训斥的啊,头皮发麻。好家伙,还以为我爸改性了,没想着……啧。” “你爸说的不无道理。你爷爷奶奶是该去看看的,他们真心疼爱你的。上回我过去,你奶奶还问我你毕业了要不要回京市呢。你爷爷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 陆苗羞愧的低下头:“是我错了。” “知错便好,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跟他怄气。”姜愿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苗苗,下午早些回家,我们一同回老宅。” 吃饱饭就犯困,她得上楼再眯一会儿。 —— 梅杰和陆建行虽上了年纪,但身子骨健康硬朗。前者闲不住,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后者闲空时最爱约上三两老伙计去钓鱼。 依梅杰的话来说,幸好大多数时候钓钓空钩,要不然这家里都没地方装他钓回来的鱼儿了。 老宅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四合院,有一处池塘。里面原本是有养着一些观赏金鱼的,还种有荷花。大概是北方水土不适合莲藕生长,只长水面上的。 硕大的荷叶占据了大半池塘,星星点点的粉白色荷花亭亭玉立的点缀在墨绿间。偶尔会见到鱼儿穿梭在荷叶笼罩的阴影下。 傍晚时分,阵阵清风自走廊吹拂而过,带来些许凉意。 姜愿陪着梅杰在亭台赏荷花,如同亲母女般聊着琐事,桌上放着消暑的吃食和清热下火的凉茶。而一旁的陆苗见了亭台外距离岸边不远的一朵粉色荷花,半蹲在那儿想要伸手去摘。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够着。 梅杰笑着说:“苗苗,小心点唷。实在不行,就让人下水去摘。” 陆苗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撩起裙子半扎在腰间。下去前又害怕了,回头问:“奶奶,这池塘有多深啊?我下去不会把我给淹了吧?” 她在老宅长大,这池塘一直都是有水的,从没见干涸过。以前确实听说池塘不深,成年人下去也就才到胸膛上下。边缘处就更浅了。 梅杰也没拦着:“你下去作甚?淹不了,不过池塘里淤泥很多,你身上的漂亮裙子是避免不了被弄脏了。” 这孩子,还是一副没长大的顽皮模样。 姜愿委婉劝说:“苗苗,水下有小虫子,你还是别去了吧。荷花离你不远,你去叫个手长些的就能摘到了。” 水下乱七八糟的虫子多,她最害怕吸血的蚂蝗了。软塌塌的,据说还会钻进肉里,弄都弄不出来。 她小时候随着爸妈去乡下走亲戚,一不小心摔进了栽满水稻的水田里。爬起来后就发现小腿上扒着一只褐绿色的蚂蝗,吓得眼泪乱飞,抬起小腿疯狂甩动都没能甩掉。 还是她爸上手给捉走的。 姜愿自那后,就怕的不行。离水田、池塘、河边能有多远就多远。 陆苗不怕虫子,大手一挥:“没事儿,我不怕!”说着话就安心的下水了。 七月的地面烫脚,晒了一天的池塘水是温热的。踩下水的第一脚,脚底软绵绵的,水面刚到膝盖上一些。她再往上拽了拽裙摆,迈出另一只脚。 终于把临近的那两朵荷花摘到手,其中有一枝是快绽放的花苞,还不忘摘几张荷叶。 姜愿担心她出事,忙走过去拉她上来,“小心点。” 陆苗龇着一口小白牙,笑嘻嘻的将荷花荷叶递过去:“喏,给你。插在花瓶里好看。”荷叶她特意挑选小的,不会遮住荷花。 姜愿愣了愣,“给我的?” “对啊,我看你往荷花上瞟好几眼了。我又不怎么喜欢这玩意儿,摘来干嘛。”陆苗不是爱花的人,先前还不理解姜愿每天在花园里摘花,只为给房间花瓶里换一束新鲜的。 香是香,好看也是真好看,但每天都要在这小事上花时间就不愿意了。 姜愿心口涩涩的,目光落在颤颤巍巍的花瓣上,“谢谢苗苗。” 陆苗在水边洗去腿上的淤泥,“不用谢!我俩的关系说什么谢不谢的啊。”她又小声且贼兮兮的说:“我爸这几天可能看我不顺眼了,等木淮来京市找我,姜姐你要帮我说点好话啊。” 嘿嘿,想了一天,她可算明白她爸今早为啥发臭脾气了。 原来是她这些天霸占着姜姐,她爸只能苦哈哈的忙工作,羡慕嫉妒了呗。不敢冲娇娇老婆撒气,那就只能冲她来了。 哼!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陆苗嘚瑟的想着。她才不会跟姜姐说这些,就让她爸慢慢犯愁去吧。 梅杰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满是皱纹的脸庞上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年轻人更懂年轻人啊,她这老婆子老咯。 今天的陆建行运气不错,钓了一大条鱼回来。转眼就成了餐桌上一道美味的红烧鱼。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饭。 陆苗出于愧疚,想在老宅住几天好好陪着爷爷奶奶。之后她若是去工作了,就不知下回再来是什么时候了。 姜愿惦记着刚插进花瓶里的荷花,暗戳戳的和陆晟让商量:“要不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你看这荷花,是苗苗专门给我摘的。” 都插花瓶里了,也不好带走。 陆晟让扫视一眼,直接连花带瓶的拿走,“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姜愿:…… 她还能怎么办呢,回呗。 这边决定好要走,那边就有人进来传话。 “苗苗小姐,外面有位自称你对象的青年找。” 在给梅杰讲学校发生的趣事的陆苗,灿烂的小脸唰一下就僵硬了。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跟前的老人。 她这些天和姜愿玩儿疯了,白天几乎不在家里。木淮打来电话她也接不到,晚上许是怕打扰她家人休息,木淮很少打来电话。 突然发现,好像有三四天没和木淮通电话了。 陆苗头疼得紧,没和他说过老宅的位置,这都能找上门来???还自称她对象,放屁!分手的话姓木的是一点没听进去是吧。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不料梅杰早看穿了一切,淡声吩咐:“把人请进来吧。” 陆苗还不想家里人和木淮碰面,扭扭捏捏的请求:“奶奶,还是算了吧。我和他都没关系了,要不我出去和他说几句话,给打发掉。” 好烦,木淮来京市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啊?她之前在姜愿面前哭得那么惨,她爸也知道她为了个男人伤心又难过。姜姐和她爸还没离开,等会儿肯定会撞在一起的。 啊啊啊!木淮就不能再晚点来吗?搞得她好生尴尬。 梅杰认真询问:“苗苗真不想他进来?” 陆苗小鸡啄米般点头,抱着奶奶胳膊难为情的辩解:“奶奶,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有些生木淮的气呢,才不会让他占了见家长的便宜。 不要脸的男人,就会使这些小把戏!!! 梅杰:“依你依你。苗苗,你要记住,凡事你自己开心最重要。奶奶认识好些优秀的男儿,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陆苗舔舔唇瓣,没有应最后这句话:“奶奶,那我先出去了。我肯定很快回来。” 看着孙女略显急切的步伐,梅杰无奈的摇摇头。终是什么都没说。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陆家家大业大,护住一个人轻而易举,左右不会让她吃亏的。 第86章 (正文完) 陆苗不想家里人因为她和木淮的事心烦,便主动和姜愿及陆晟让说,不需要他们插手,能自己处理好。 这不全是为了家人,也有她的一点私心。 陆苗很清楚她爸的脾气,刚毕业的木淮和她爸对上毫无胜算。她知晓自己有些贪心,既想要家人安心,又想要木淮平安无事。 二者不起冲突最好。 木淮出车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赶赴千里迢迢的京市。面对相恋三年多且处处依着她、讨她欢心的对象,陆苗心肠不是石头做的。 就算那晚木淮哀声叫痛有做戏的成分,她还是心软了。 姜愿起初担心陆苗被姓木的小子拿捏,又出于八卦的好奇心,想法设法的想要探听这两人的进展。 谁知没过两天,陆苗坦言说她找到工作了,要搬出去住。住的地方距离洋楼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京市最西边的植物园上班。工作比较清闲,工资能养活自己。 姜愿一听就明白这其中有陆晟让的手笔,陆苗回来大半月,这一说要找工作几天就找到了,还是在植物园这种好地方工作。 “你把苗苗弄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她疑惑询问下午没去上班的某人。 陆晟让翻看最新报纸:“远吗?” “不远吗?来回都得两小时了。而且木淮还在京市没走,就这样放任他们合适吗?”姜愿抱着抱枕,好生无聊。 陆晟让推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有什么不合适的?她说了不用我们管,后果是什么都需要她自己承担。” 说完又觉得这话太冷漠了些,补充解释:“那边住处我给苗苗请了一个保姆,负责她的一日三餐。若有问题,会及时和我汇报的。” 姜愿‘哦’了声,回头环视一圈客厅都没见着小黑和大白,空闲的双手痒痒的。大白在后花园安家后,小黑也跟着不爱在家里待了。她现在想撸猫还要去找猫。 “陆晟让,我有点困,但懒得动弹。”她凑过去,半个身子都靠着,语气幽幽的说。 陆晟让将人儿往怀里揽了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视线落在她白净的小脸上,一瞬间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阿愿,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这段时间你似乎很容易犯困。” 萍姐随口说了一嘴,他也见着阿愿早上总是一副睡不醒的茫然模样。 有些晚上是折腾晚了些,但平时不应该睡不醒啊。 姜愿闭着眼在空中胡乱的拍了拍,不高兴的说:“夏天觉多不是很正常吗?你少在那儿诅咒我。我这会儿心情好,你别逼我骂你一顿。” 陆晟让不再多问,放下报纸,将皱巴着小脸的她抱起上了楼。怀里女孩宛如羽毛般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他甚至颠了颠,低头看着她小而尖的下巴,“吃的饭都长哪儿去了?” 姜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怕掉下去连忙双手搂上他脖子,音量陡然拔高:“陆晟让!你想吓死我啊,就不怕你没抱稳把我摔下去啊。” 靠!瞌睡都被吓醒了。 陆晟让眉目含笑:“放心,我抱得很稳。” 姜愿生怕他再来一下,轻拽了拽他的头发,“你不许再颠了啊。” 陆晟让后脑勺头皮一紧,嗓音沙哑的‘嘶’了一声,“好。” 回到卧室。 姜愿被轻轻的放在床上,她睁开眼就见着身侧的男人跟着躺上了床,诧异道:“你也要睡午觉?” 她翻了个身,将身体裹紧冰冰凉凉的蚕丝被里。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铺,被吓退的困意一点点袭来。 “陪你睡会儿。”陆晟让说。 姜愿嘴角扬起笑容,带着被子一起挪了过去,手臂攀附在他的胸膛上,莫名有些安心踏实。 窗外蝉鸣悠长,午后灿烂阳光照在暗色窗帘上,将刺眼光线隔绝在了炎热的窗外。 姜愿有点睡不着了,闭着眼脑子里闪过好些乱糟糟的想法。不知过去多久,她小声问:“陆晟让,你睡着了吗?” 陆晟让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都怪你吓我那一下,我现在睡不着了。怎么办?我不管,你要哄我睡觉。”姜愿哼哼唧唧的说。 陆晟让轻笑一声,“想怎么哄?给你念故事书?” “念什么故事书啊!你当我是小孩子啊,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你唱歌哄我。” 陆晟让俊脸浮现一丝窘迫:“阿愿,我不会唱歌。你换一个,好吗?” 他几乎没有娱乐方式,会唱的歌只有国。歌和部队上的寥寥几首歌曲。这些歌也不适合哄人睡觉…… 姜愿小嘴一撅,身板一扭,整个人都离他远了些,浑身写满了抗拒之色。 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她,要这个老公有何用。 陆晟让思量片刻,终是轻声哼唱起一首悠扬的小调。嗓音低沉,曲调轻快,二者竟难得的不相冲突。在姜愿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脸庞微红了一片。 一曲唱罢,室内恢复宁静。 姜愿这才赏脸侧过身去,新奇问道:“这什么歌啊?好陌生,还怪好听的。” 陆晟让说:“以前在部队里听战友唱过,记得一段。” “好听,陆晟让,我想再听一遍,好不好?”姜愿眼巴巴的请求道。 陆晟让摸摸女孩的头发,低声应了。 一觉醒来,不知过去了多久。 姜愿下意识伸手往身侧摸去,空荡荡的,床单微凉,显然一同午睡的男人早就起来了。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滋味。她慢腾腾的缩回手,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 下一秒就见着坐在窗边藤椅上的男人,桌上放着小沓纸质文件。 窗帘半开,入眼是他优越流畅的下颚线。神情严肃认真,工作中的男人身上带着别样的惑人魅力。 姜愿浅浅打了个哈欠,起床去他对面懒洋洋的坐下,随手揪了果盘里水灵灵的葡萄。皮薄水多果大,还无籽,一口一个很是满足。 “你醒多久了?不去公司还是要处理工作,还以为你闲下来了。” 她连吃了好几颗,良心发现般给陆晟让递了一颗过去。纤细手腕上并未戴有首饰,五指柔嫩修长,肤如凝脂。 在翠绿色葡萄的衬托下,肤色愈发白净,指尖泛着点点粉意。 “临时有事,一会儿便处理好。”陆晟让俯身含入葡萄,嘴唇似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指尖。 很甜。 姜愿表情怪异的缩回手,怀疑这男人是故意的。但见他表情从容自然,半点不像是能做出这般行径的人,就收起了那股怀疑。 葡萄那么小,碰到也很正常。 “还吃吗?”她问。 陆晟让眉目舒展:“那便辛苦阿愿了。” 姜愿只是客气问一句,这人还顺着杆子往上爬,语气生硬的说:“我不想辛苦,你想吃自己吃。我去书房了。” 方才还一颗又一颗往嘴里塞的葡萄,此时被无情的留在了桌上。 姜愿在书房写了会儿手稿,萍姐端来了更为饱满圆润的葡萄,冰冰凉凉的,刚从冰箱来拿出来。还有一些半个拳头大的大白李。 “夫人,这大白李是南方运来的。皮剥了可甜了。” 姜愿尝了一个,确实很甜。 她犹豫了下,“萍姐,给他端一些去没?他在卧室里。” 萍姐笑眯着眼:“先生说,他不爱吃甜的。大白李叫我给您留着。” 姜愿撇撇嘴嘀咕,不信这话:“不爱吃才怪,刚才都还想吃呢。”但压不住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此刻不错的心情。 “萍姐,晚上我想吃小鸡炖蘑菇,多放点蘑菇。” 萍姐很高兴的答应了,转身下楼就要去准备晚上的食材。 夫人这些天胃口不太好,肉菜都没怎么吃过,用的都是爽口开胃的凉菜青菜居多。可愁坏她了。这难得有想吃的菜肴,必须满足。 待她离开,姜愿盯着面前的纸张,酝酿了许久都没能再次落笔。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泛着水光的葡萄和大白李发呆。 两分钟过后,她一手拿上纸笔,一手端起果盘,回了卧室。 “挪挪你的文件,我要一半儿的位置。”她不客气的指挥道。把果盘和之前的果盘并排放在一起,“要吃自己拿。” 陆晟让:“好。”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各自低头坐着自己的事情,和谐温馨。 时间悄然流逝,木桌中央盛放的玫瑰花依旧美艳而芬芳。傍晚阳光金灿灿的,天边云彩像是烧透了半边天。 姜愿感觉脖子发酸,故而从写作中途抬起头来,撞入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静悄悄的,不知陆晟让看了多久。 “你看我做什么?”她摸了下脸颊,茫然道。 陆晟让望着她白玉无瑕的小脸,阳光照耀在脸庞上,像是渡了一层神圣的光芒。怔愣片刻,轻言询问:“阿愿,你有什么心愿吗?” 姜愿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心愿,当然有啊,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陆晟让追问:“为什么?” 姜愿靠着椅背,理所当然的说:“不为什么。说出来你又帮我完成不了,还不如不说,免得多一个人烦恼。你说我贴不贴心?” 陆晟让默了默,不自信的问:“那你的心愿里有我吗?” 姜愿吸溜葡萄的动作顿住,心尖一颤,她的心愿是什么呢? 是想有一天能够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温暖小家,是想和好友再次相见有说有笑的吃顿晚饭,是想吃到爸爸妈妈做的美味饭菜……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把陆晟让一起带走,去她的世界光明正大的见爸爸妈妈,见朋友老师,见街坊邻居,见所有人。 姜愿的心愿里,是有陆晟让的。 “有你。” 姜愿重复道:“陆晟让,心愿是有你的。你想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吗?” 若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她稍微暴露一丢丢应该是不碍事的吧。 陆晟让摇摇头,无声的弯了弯唇:“现在不想了。” “阿愿,我很高兴。” 姜愿拿纸巾擦拭手上溢出的葡萄汁水,被他搞得有些懵逼,“啊?你高兴啥?” 陆晟让没有说话,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丝绒质地的红色小盒子,取出一枚银色素戒小心翼翼戴上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没有闪亮的钻石,没有华丽的装饰,却还是那样的好看与珍贵。 “看看,喜欢吗?” 姜愿举起手来左看右看,“喜欢。”第一次戴戒指还有些不适应,素白手掌张张合合。 家里宝石首饰很多,但她不怎么喜欢戴首饰,大部分时间都在盒子里积灰。太贵重的首饰戴在身上,感觉手脚都被束缚了。 “就我有吗?陆晟让,你的那枚呢,我来给你戴!” 她拿过小盒子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一枚戒指。 姜愿研究了几秒,拉过男人的大手戴上。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对比,“我们的戒指是一样的吗?看着没什么区别。” 冰凉的戒指很快染上温热的体温。 陆晟让视线落在两枚戒指上,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一分温情:“有区别,等阿愿以后去发现。” 姜愿开玩笑的说:“那要是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呢?那不就成秘密了?” 陆晟让将笑语盈盈的女孩拉近怀里,反手与她十指相扣,“正好,那是属于我们的秘密,无人知晓。” “我们的秘密?听着似乎很不错。”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静赏窗外天边落日。 夕阳无限好,年年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