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来自www.aqtxt.net 本书名称：听从 本书作者：宋墨归 本书简介： 初见，是在程家。 江怡拖着行李箱，走进二楼的客房时，瞥见走廊尽头，少年一头蓝发，五官棱角分明，生得十分英俊，眼神却很冷漠，口吻轻佻，“您带回来的私生女？” 男人厉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 学校撞见，江怡被他高大的身影堵在楼梯间。 “你刚才喊我什么？” 他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住，还有一些投在墙上。 江怡不像学校里其他人那样怵他，抿了下唇，抬起清纯软白的脸，“程炼。” “不是应该喊我声哥哥？“程炼语调痞气，勾着唇。 * 后来。 程炼也让江怡喊他哥哥，只不过，这个哥哥变了意味。 而且费尽心思，也想让江怡多看他一眼。 她只是对他笑一下，他心情能好上好几天。 再后来。 得到江怡那句“我也喜欢你”，程炼差点折了一条腿。 那天外面下着暴雨，程家的书房里。 江怡被程炼抱到了书桌上。 她裙子上一根系带在程炼手里捏着，睫毛颤动。 程炼锁着她视线，气息离近，“我是很坏，我这个坏人只有你能治。” “让我亲会儿，放你出去。” 江怡来不及拒绝，呼吸淹没在了对方无尽的贪婪里。 那根系绳也被他扯开。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都听你的 痞浪x乖乖女 #伪兄妹#微强制禁忌#sc# 本文又名《恶犬沦陷记》 *校服到婚纱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情有独钟天之骄子甜文 成长轻松 主角视角：江怡，程炼；配角：程向瑞，程蕊淇，陈渡，闫翊安，蒋茉莉，苏欣梅 一句话简介：小白兔与恶犬 立意：人从什么时候改变都不晚 第1章 one 七月底的明城格外炎热，火球似的太阳悬在天际，鸟雀掩在繁茂的枝叶后休憩，云蝶在花尾停留一会儿便飞开。 吹来的风也是热的，带着夏日独有的灼。 “把窗户关上吧茵茵，司机开空调了。”江怡正看着窗外，听见身旁的苏欣梅说，她点了点头，将车窗升上去了。 外面的街景穿梭不断，明城的街道比起惠城要繁华许多。 车内确实凉快了下来，江怡没看外面了，从书包里摸出一本漫画。 苏欣梅侧头看她一眼，女孩半张脸蒙在白色口罩后面，可依然觉得她气质上佳，温婉又乖巧，完全遗传了她的良好基因，看她低头看起漫画，本想阻止她，在车上看书很伤视力，但是想到自己跟她好久未见，今天刚从机场接到人又甚至没有时间多陪陪她，要赶去法国忙公司的一个新项目，得将她送到朋友家借住，想出口的话打消了，只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对于摸脑袋这个动作，江怡不太适应，下意识抬了下头。 看见苏欣梅对她笑了笑，迟钝了下，跟着扯了下唇角，不过她蒙着口罩，苏欣梅也看不见，视线微不自在地投回手里的漫画。 苏欣梅想了下，说道：“茵茵，程叔叔他人很好，跟妈妈认识很多年了，到了他那里，你不用太拘谨，就当作自己家里，要是住不惯，随时跟妈妈打电话。” 江怡重新抬起头，应：“嗯。” 苏欣梅口中的程叔叔，江怡早些年就听过他的名号，全名程向瑞，明城很出名的一位企业家，上过电视，也托程向瑞的关系，等到九月份，她能转到明城最好的高中盛阳中学就读。 车逐渐开进了兴平路街道，这里是一个老洋房区，一幢幢别墅风格迥异，既有法式、英式、西班牙风格这些欧式建筑，也有一两幢房屋是中式古典建筑，让人感受到一股浓厚的历史文化氛围，这些老洋房又很气派，伫立于寸土寸金的明城地界上。 “再前面点师傅，最里面那幢。”苏欣梅看着窗外朝前面的司机说。 司机应了声“诶”。 江怡觉得有点闷，稍稍拉开脸上的口罩透了下气。 快要到了，没什么心思看漫画了，她将漫画收起来放书包里。 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前面车外后视镜里，出现一辆惹眼的红色超跑。 …… “到了，是这吧？”司机问。 苏欣梅点了点头，“对，就是这，96弄1号。” “茵茵，下车了。”她扭头对江怡说。 江怡看见前头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运动衫的中年男人，衣着休闲，可是气度不凡，神态也有几分威严，五官立挺，对方注意到了她们，动身走了过来。 江怡背上书包，打开车门下车。 “你怎么等在这儿？”苏欣梅朝走过来的程向瑞问。 “你要带女儿来，我能不等在这？再忙也要过来一趟。”程向瑞看着苏欣梅说。 两人是初中同学，当年做了三年的同桌，有一段弥足珍贵的同学情谊，后来各自结婚，各自发展事业，每年再忙都会抽空至少聚一次，这么多年，程向瑞丢了很多朋友，很多朋友都是阶段性的，只有苏欣梅，从初中认识到现在，没有断过联系。 苏欣梅笑了笑，抬手锤了下程向瑞的肩膀，她朝江怡招了招手，“过来茵茵。” 江怡背着书包听话地走过来，站到程向瑞面前。 她梳着光洁的马尾辫，身穿一条牛仔背带连衣裙，看着格外乖巧。 程向瑞目光投到江怡脸上，女孩半张脸都蒙在白色口罩里，可是那双眼睛完全遗传了她母亲，生得十分漂亮，瞳仁乌黑发亮，水汪汪的。 虽然程向瑞没问，苏欣梅手搂在江怡肩膀上，解释道：“她对芒果过敏，前两天跟惠城那边的同学约饭的时候误食了点芒果，给弄过敏了，脸上生了红疹子。” “哦，原来是这样，”程向瑞失笑，“我还以为她是感冒了才戴口罩。” “没，”苏欣梅拍了拍江怡肩膀，对她道：“茵茵，他就是程叔叔，跟程叔叔打声招呼。” 江怡看着程向瑞，开口道：“程叔叔好。” 江怡一看就是那种很懂事的孩子，程向瑞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越看江怡愈是喜欢，笑道：“诶，你好你好。” “茵茵，这是你的小名吗？” “嗯…”江怡应。 “好，”程向瑞笑，“茵茵啊，程叔叔很欢迎你住过来。” 原本来之前江怡心里抱着怀疑，她不习惯 住别人家，长这么大也没有在别人那里借住过，见到程向瑞，对方虽然看着威严，但是说起话来很有亲和力，心里踏实了一点。 苏欣梅道：“老程，我那个项目不知道要忙多久，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可要帮我把她照顾好了。” “这你放心，既然茵茵来了明城，我程向瑞这，就是茵茵的第二个家。”程向瑞向苏欣梅保证道，声音浑厚有力。 江怡拉了下书包的肩带。 …… 后方不远处，一辆红色超跑停在了路边，没继续往前开。 驾驶位的付潮北嘴里嚼着口香糖，瞅着别墅前站在程向瑞面前的苏欣梅，忍不住道：“那女人好漂亮，绝了，浑身上下都是风韵。” 一旁的阮航眼睛也有些看直，“是挺漂亮的，就是年纪大了些。” “她怎么跟程叔有说有笑的，谁啊？” 付潮北以为程炼知道，扭头望向单独坐在后座的人。 车窗半开，热风吹进后座，程炼懒洋洋靠在后座靠背上，一头蓝发在阳光下格外惹眼，随风微微飘动，他手上夹着一支烟，火星子咬着烟尾。 “炼哥，那女人你认不认识？”阮航也扭头看向程炼，朝他问。 程炼神色淡了一分，没立即回话，黑漆漆的视线盯了会儿那边，淡应：“认识个鸟。” “难不成……？”阮航露出八卦的神色。 话出口瞅了程炼一眼，又没好继续往下说。 “怎么还有个妹子，那妹子又是谁？大夏天的，戴着口罩不嫌闷呢。”付潮北岔开话题，望向女人身旁的女孩。 这话出口没多久，那边程向瑞跟女人有说有笑，带着那个女孩朝别墅大门进去了。 程炼吐出口白色烟雾，捻了下火星子，没在车里多聊了，抬手拉开门下车。 阮航望他一眼。 男生身上的气压莫名有些低，脸色也淡淡的，看着不太高兴，付潮北跟阮航一样只是看着人下车，都没说什么，本来就是送程炼回来的。 等程炼走远，他俩才对望一眼。 “傻逼啊你，那女人一看就跟程叔有奸情，你还问个屌。”付潮北怼了阮航一嘴。 “不一定啊，说不定只是朋友呢。”阮航说，“程叔可没有我们炼哥花。” “什么不一定，没看见程叔盯那女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嗅着味儿就不对。”付潮北说。 “哎？这我认同你。” * 程向瑞带苏欣梅和江怡母女进到程家大厅，喊来一位阿姨，想让对方把江怡的行李箱先拿到楼上房间去。 “不麻烦了，”苏欣梅罢罢手，对程向瑞道：“老程，我有点赶，下午四点的飞机，得赶回法国，你带我去看看茵茵要住的房间吧。” 程向瑞道：“怎么这么着急，我还说请你喝杯茶呢。” “下次吧。”苏欣梅扯了下唇。 她也想陪江怡多待会，可是法国那边的事务实在丢不开。 “好吧，那只能下次了。”程向瑞道，扭头朝旁边的阿姨重复了一遍，“张姨，拿行李。” “好的先生。”张阿姨准备走过来拿江怡手边的行李箱，苏欣梅走过去抢先一步拿了，稳稳当当提到手里，“说了不用。” 她甩了下头发，拎着行李箱直接上了楼，“走吧茵茵，让程叔叔带我们去看你即将要住的房间！” 她一年忙到头，能见女儿的机会很少，便想自己动手帮她做点事情。 江怡抿了下唇，忙抬脚跟上去，“妈妈，有点重。” 苏欣梅对她呵呵笑了下，“还好的茵茵。” 程向瑞盯了下苏欣梅的背影，也抬脚跟上了。 上到二楼，他准备领母女俩去走廊尽头那间卧房，还没走两步路，兜里的电话响了。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是一通公司打来的电话，他看苏欣梅一眼，对她道：“欣梅，张姨先带你们过去，我接个电话。” “好，你接吧。”苏欣梅回，下一秒“嘶”了一声。 拎行李箱的那只手有些麻麻的，因为这行李箱确实很重，江怡装了好几本书在里面，江怡看她松开了行李箱，小跑过去接到自己手上。 张阿姨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先一步走过去打开卧房的门。 行李已经拎上来了，苏欣梅便没抢着帮江怡拿了，到了平地，行李箱的活动轮很方便，注意力放到前方，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想看看江怡要住的房间。 她身穿一件紧致的墨绿色旗袍，将身材勾勒得前凸后翘，一头长发黑如瀑布，走路的姿势有些招摇，风情万种，高跟鞋在安静的走廊踩得微微响，开好门的张阿姨忍不住侧目望她。 人从身前走过进入房间的时候，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十分好闻。 苏欣梅先进去了，江怡拉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脚步忽顿了下，因为她听见程向瑞跟人说话的声音，不是打电话的声音，而是好像有人走上楼来，他说了一句“回来了”，江怡下意识扭过头。 看见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生。 他个子长得好高，走上二楼，跟程向瑞个子平齐，眉眼跟程向瑞七分相像。 五官棱角分明，很英俊的一张脸。 但是男生看她的眼神很冷漠，听见他声音轻挑，朝程向瑞戏谑问了一句：“您带回来的私生女？” “胡说八道什么！”程向瑞变了脸色，厉声呵斥他。 男生没所谓地扯了下嘴角，视线再度朝她投了过来。 这一次两人对上了目光。 “……” 第2章 one 江怡握紧手里的行李箱拉杆，先收回了视线。 “茵茵啊，快来。”听见苏欣梅喊她。 “过来看看这间房间你喜不喜欢。” 江怡轻嗯了声，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进到卧房，看见苏欣梅神色变化不大，在认真打量卧室里的家具陈设，应该是没听见那个男生说的话。 这间卧室很宽敞，比她惠城家里的房间要大上一倍，除了床，衣柜，书架，书桌，小沙发，还有一架立式钢琴，并且也是施坦威k132，跟她家里那台品牌和型号一样，看见这架钢琴，江怡目光亮了一分，也有些惊讶。 苏欣梅勾了下唇角，拉着她走去那架钢琴面前，“喜欢吗茵茵？你程叔叔听我说你喜欢弹钢琴，就也为你准备了一台。” 江怡觉得程向瑞有些过于周道了，施坦威的钢琴并不便宜，她家里那台是她小升初的时候，苏欣梅送她的升学礼物，不过程向瑞事业做的比她妈妈大，很有钱，这架钢琴可能是他家里原本就有的，只不过她要过来借住，程向瑞便让人把钢琴安排在了她的房间里。 江怡抚摸到琴键上，又觉得这架钢琴很新…… “不会是程叔叔专门买的吧？”她问。 “嗯，”苏欣梅应，“这我也没想到，不过你只是在这里借住，等我从法国回来了，把新房子装好，再把你那架施坦威想办法运过来，” “这架钢琴，你就当作先借用。” 江怡微垂了下睫毛，低低地应：“嗯。” 苏欣梅目光看着她，心头又生出许多愧疚来，当初她跟江上廉离婚的时候，因为事业心重，将孩子的抚养权让给了他，这么多年跟江怡都聚少离多，如今孩子都要上高二了，是个大孩子了，可是她依然很忙，把她接到明城了，也没时间多陪陪她。 “茵茵，喜欢这里吗？”她手落到江怡肩膀，再度询问她。 江怡抬起头，弯起唇角，“喜欢的呀。” 其实内心有很多的不适应，还有不确定，离家，转学，借住。 还有刚才那个蓝发男生…… 但是想让苏欣梅安心。 苏欣梅笑了笑，“喜欢就好。” “对了，”苏欣梅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江怡说道：“茵茵，程叔叔他有一个儿子，呃，比你大两岁，妈妈没见过他，不过听你程叔叔说，他不常来这住，很多时候是住程家另一套房子，在新珑湾那边，要是哪天你遇上他了，” 苏欣梅回头望了一眼，程家那位阿姨没走开，还守在房间门口那，想出口的话就没好说了，只是拍了拍江怡的肩膀，扯了下嘴角说道：“你喊他一声‘’哥哥‘’就行。” “……” 苏欣梅口中说的人，应该就是刚才她在走廊看见的那位。 睫毛微微颤了下，江怡应：“嗯，我知道了妈妈。” “还有那个书架，去看看，上面这些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苏欣梅拉着她朝放置在窗户右边，紧挨在粉色书桌旁的书架走去。 这时候程向瑞走进来了，声音中气很足，十分浑厚，透着成年男人的稳重和成熟，“如何欣梅，我给茵茵布置的这间卧房还满意吧？符合你要求吧？” 苏欣梅回过头望他，回道：“能拿个九十分吧。” 认识好多年了，两人通常对话不是客客气气那种，程向瑞抬了下眉骨，“我很想知道那十分扣在哪？” 苏欣梅拨了下头发，“我是怕给你打满分你会太得意。” “行吧。”程向瑞笑了笑。 江怡在一旁很安静，程向瑞视线投向她，有意观察她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说道：“茵茵，这家里平时很清净，除了我，还有一位厨师一位司机，另外就是张姨，”他抬手指了下站在门口的张阿姨，说道：“我还有一个儿子，他不经常回来。” “你用不着管他，要是遇上了也不用理会他。” “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怡看了看程向瑞，通过他眼底好像能听明白“你用不着管他”这句是他特意说的。 刚才那个男生说的那句话，他知道她听见了，怕她有顾虑，所以那么说。 “嗯…”江怡点点头。 她并不明白那个男生为什么会那样问，会觉得她会是程向瑞的私生女，但是总不能去找对方对峙询问，以及向程向瑞表示疑惑，那句或许只是对方的一句玩笑话，就当作没听见过吧。 程向瑞看江怡的眼神更怜爱起来。 实在太懂事太乖巧了这孩子，还软软的，跟他那个叛逆儿子完全不同。 三人继续在房间里聊了一会，苏欣梅得去赶飞机了，拉着江怡说了几句贴心话，跟江怡和程向瑞告了别。 确实是很短的一个相聚，这种相聚又分开又是她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的了，也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希望苏欣梅可以多去看看她，多陪陪她，江怡在程向瑞的陪同下，把苏欣梅送到别墅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 这一次是程向瑞给苏欣梅安排的车，让家里司机送她去机场。 车尾行远，程向瑞转过头，对江怡道：“我们回去吧茵茵。” 江怡抿了下唇，应：“嗯。” 她转身，跟着程向瑞重新进入这幢别墅的大门，身上的牛仔连衣裙在夏风里摆动，裙角微微掀起，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肚。 乌黑柔软的马尾也在夏风里舞动。 * 回到别墅里，江怡提出想去房间收拾行李，程向瑞依了她的想法，原本是想跟江怡多聊聊天，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会跟小辈聊天的人，没有苏欣梅作为桥梁，他单独面对江怡其实话题不多，便让她回房间了，告诉她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找张阿姨，让她加了张阿姨的微信。 回到房间里，江怡将行李箱平放到地面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里面带了不少衣物，还有好几本书，苏欣梅说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将工作都移到明城，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也许会提早安排好这边。 这会是暑假，江怡没事喜欢宅着，这些衣服她觉得完全够穿了。 一样一样拿出来，江怡慢吞吞收拾着，忽收到苏欣梅发来的微信。 【茵茵，有件事妈妈提醒一下你，之前程家的阿姨在旁边，妈妈没好把话说完，就是程叔叔他那个儿子，程炼，你要是见到他，离他远点，他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好男孩，妈妈对他有一些了解，不过有程叔叔在，妈妈是很放心的，反正他那个儿子，你离他远一点就行了，你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要是哪天见到了，保持距离就行。】 “……” 不是什么好男孩… 江怡想起那个男生一头蓝发。 可能是固有印象，总觉得他们这个年纪染发的男生或者女生，是那种比较个性独特叛逆的存在。 还分外地张扬。 不用苏欣梅提醒，之前在走廊上发生的小插曲，已经在她心里留下这个男生不怎么好相处的印象，江怡睫毛低垂，握着手机打字回复：【嗯，妈妈的提醒我收到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江怡忍不住走到南面窗户那眺望外面。 因为她这个房间不仅大，还有两个窗户，东面一扇，南面一扇，东面的窗户往外看，能看见一个露天游泳池，对，程家的别墅好大，家里还有一个宽敞的露天人工泳池，夏天水面清澈透亮，波光粼粼，而南面的窗户望出去是一个花园，这个花园里绿茵茵，种了很多植被，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颗看起来有起码十米高的罗汉松，挺立在花园中央，像一把巨大的绿绒大伞，遮挡住大片的阳光，罗汉松叶片深绿，一片连着一片，紧凑密集成一顶顶绿色小帽，从树干盘旋到顶，壮观又漂亮。 窗外环境很好，等收拾好了，江怡从这个房间的书架抽出一本书。 书名叫《狐狸在夜晚来临》，她是被书名吸引。 江怡从小爱好比较多，钢琴，画画，围棋，手工，还有一样就是看书。 什么类型的书她都能看，只要感兴趣。 这会没有什么事情了，房里又很安静，江怡靠在窗边，翻起手里这本《狐狸在夜晚来临》。 她发现这本书里有一张很好看的书签，由枫叶做成，红艳艳的枫叶叶片表面贴有一层手工塑封膜，薄薄一层，她翻到枫叶的背面，塑封膜和枫叶之间夹了一瓣蓝色玫瑰花瓣。 真是特别好看的一张书签，江怡反复拿在手里欣赏。 风突然有点大，呼呼地响，马尾都飞扬了起来，手里的这张枫叶书签没拿稳，脱开她的手飞了出去。 江怡有点懵，扒到窗边，看着那片枫叶书签飞到了外面的花园，盘旋了两圈之后，落到了一个花丛里。 “……” 那片书签很特别漂亮，或许是这本书的主人夹在里面的，她是客人，借住在这，总不能刚来就把人家的东西弄丢了。 虽然只是一张小小的书签，江怡犹豫了下，离开房间下楼，想去花园里把那片书签找回来。 别墅太大，江怡又没有碰见张阿姨，找了一会才找到去往那个花园的入口，之后径直去往书签掉落进的那团花丛。 她弯腰在花丛里找了大半天，汗都找出来了，才终于找到那片枫叶书签。 拍枫叶书签身上的灰尘时，隐隐约约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两道身影。 是那个蓝发男生…… 程炼。 苏欣梅在微信里提到过他的名字。 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披散着头发，戴着一个酒红色发箍，身穿露腰条纹杉，白色短裙，腰细腿长，身材火辣性感。 女生样子看起来很开心，到了花园，她抬手搂住程炼的脖子，“你家真的好大。” 男生脸上的耐心看起来不是很多，神情淡懒闲散，说道：“不是为了拍我家这颗罗汉松？你拍啊。” “拍之前不干点儿什么？”女生面容娇俏，身体好像很柔软，主动与男生挨近，几乎跟男生贴到了一起，她头也要靠近男生，似乎要吻上他。 江怡呆呆地看着，脸颊莫名红了一层，她觉得好尴尬，没有继续窥探的想法，捏紧手里的枫叶书签，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那边注意到了，女生喊了一声：“谁在那边？！” 江怡顿住脚步。 她想了想，没去理会，抬脚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出口的是一道男音。 “站住。” 江怡脚步定在原地，没法再动。 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闯入者，这里是那个男生的家，她捡个东西，撞上人家跟女生的私下风月。 程炼带着那个女生走了过来，男生那头蓝发实在惹眼，距离近了，江怡发现他除了染发，左耳还戴了一枚银色耳环，脖子上挂着十字架吊坠，皮囊太好，五官精致出挑，这样花里胡哨的打扮并没有让他显得非主流，反而帅得放荡嚣张。 他气质偏冷，眉骨的锋利感强烈，来到面前，江怡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谁啊？”白色短裙女生视线上下打量江怡，蹙起眉头。 江怡虽然蒙着口罩，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身材 看着也瘦，但是她那双眼睛格外漂亮。 挺大的一双眼睛，乌黑水润。 像一头灵动的小鹿。 看着年纪挺小，不过她可没听说过程炼有妹妹。 “告诉她，你是谁。”程炼漆黑视线盯在江怡身上，将这个问题推给她。 江怡面色有些僵，有点不想理会，但还是回答道：“程叔叔朋友的女儿。” “程叔叔？”女生很疑惑，“哪个程叔叔？”姓程……难不成是程炼他爸？ 程炼没搭腔，目光在江怡身上扫了一圈，问她：“那你来花园做什么？” “偷看我？” “……” 谁偷看你！ “当然不是，”江怡实诚道：“我是来捡书签的。” “书签？”程炼挑了下眉，“什么书签？” “这个。”江怡将手里那片书签递出去给他看。 程炼视线落到她白皙细瘦的手心上，的确是一片书签。 而且这片书签…… 他伸手拿走了那片书签，“这书签怎么在你这？” 难不成这片书签是程炼做的吗？ 江怡回道：“是在一本书里发现的。” 程炼没说什么了，脸色好像比之前淡了一分，转身离开了。 “阿炼，你等等我啊！”那个女生朝他追去。 江怡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背影，也没站在那了，动身回楼上的房间。 我想要的，就是不羁的自然之力。 房间里，江怡坐在书桌前，将《狐狸在夜晚来临》这本书里的这句话摘抄到日记上。 抬起头，夏风从窗户吹进，书页被翻了翻。 江怡撑住下巴，发起呆。 在这里住下，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是已经住下了。 第3章 one 昨天晚上有点失眠，没怎么睡好，看了一会书之后，江怡就觉得有点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 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按了按发麻的手，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闫翊安。 迟疑了一会，江怡没接，挂掉了。 闫翊安发来信息：【茵茵，接下电话可以吗？】 江怡回复过去：【有什么事吗？】 闫翊安：【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江怡蹙了下眉：【闫翊安，我们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闫翊安：【我做不到。】 江怡没再回复了，好在闫翊安也没纠缠，两人的聊天框重新陷于平寂。 有时候江怡也在想，她跟闫翊安的关系为什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闫阿姨没在他房间里翻看他写的日记，没发现他私下里画了她那么多的画…… 她也没想过闫翊安会对她动心思，她一直把他当成哥哥…… 想到那边的事，总让江怡忍不住有点烦闷，索性不去想了，江怡目光投到书桌上的一面小圆镜。 粉色的镜框，有一根柱子做支撑，是一面化妆镜，程向瑞真的很细致周道，这个房间里除了大的物件齐全，他也考虑到了女孩子会用到的小物件。 江怡找出一管药膏，将那面镜子挪过来，到上药的时间了，她脸上的疹子还有点严重，得每天涂三次药膏。 刚抹好药膏，听见有人敲门，是张阿姨。 “江小姐。”张阿姨在门外喊她。 江怡扭头看了一眼，落下药膏，将口罩戴上，走去门口那将门打开，张阿姨就站在门口，她身材微胖，留着短发，看着很平易近人。 “张阿姨。”江怡喊了对方一声。 没有长辈不喜欢乖乖巧巧的女生，江怡虽然蒙着口罩，但是气质文静柔软，瘦瘦小小的没有攻击性，张素看了看她，笑出几根眼尾纹，说道：“饿了吧江小姐，该吃晚饭了，先生让我来问你是要下楼跟他一块吃，还是要自己在房里吃？要是江小姐想在房里吃，我就把晚饭给江小姐送到你房间里来。” 江怡有点疑惑为什么程向瑞会让张阿姨问她想不想在房里吃，等抬手摸到脸上的口罩，好像明白了程向瑞的用意，他考虑到了她脸上生有疹子，吃饭得摘下口罩，他怕她会不好意思。 但是头一天住到程家来，要是躲在房间里吃晚饭有点不礼貌，江怡觉得还是下楼吃比较好。 她回道：“我下楼吃吧张阿姨。” 张素笑道：“好的江小姐，那江小姐跟我一起下楼吧，先生一会也会到餐厅那，跟江小姐一块吃。” “好。”江怡点点头。 江怡便跟在张素后面，同她一起往一楼走。 说起来江怡还没有饿的感觉，虽然现在快下午六点。程家的地板都是木制，走廊的地板色调比她房间里的要暗一些，如程向瑞说的，程家很清净，也可能是家太大了的缘故，一路上江怡听见自己和张阿姨清晰的脚步声，除此之外，还隐隐听见猫叫的声音。 这道声音又很小，起初江怡以为是幻听，等走到楼梯口那，有两只小猫从一个房间里蹿了出来，跑来张阿姨脚边。 “喵～～”两只小猫咪都用爪子扒拉张阿姨的脚。 好小的猫，毛绒绒圆滚滚的，好像是蓝金，样子很漂亮，江怡忍不住蹲下去抱起一只。 “你们两个小祖宗怎么出来了，回去回去。”地上还有一只，张素将那只捞起来。 另外一只在江怡怀里抱着，张素目光投过来，说道：“江小姐，我得把它们送回猫窝去，就那边那个房间，里面还有三只呢。” 小猫一点都不怕生，虽然不认识江怡，但是没什么戒备心，在江怡怀里那只软乎乎的，瞪着一双圆圆的黑瞳好奇打量江怡，奶萌奶萌的，江怡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但是江上廉对动物的毛发过敏，家里一直没养过宠物。 “好…”江怡应张素，准备把怀里的小猫交给对方，让对方送回那间房间去，这时候听见程向瑞的声音传来。 “茵茵既然喜欢，让她多抱会吧。” 程向瑞正站在一楼，他抬头能看见她们楼梯口的状况，开口说道。 张素转头看他一眼，应道：“好的先生。” 江怡确实很喜欢小猫，她揉揉小猫的脑袋，站了起来，说道：“不用了，送回去吧。” 还要下楼吃饭，程向瑞似乎也在等着。 程向瑞走了上来，说道：“茵茵要是喜欢小猫，叔叔可以送你一只，两只也可以，上个月家里那只大猫一次性产了五只小家伙。” 江怡抬头看程向瑞，他既周道又温和，让江怡一点没感觉到疏离感，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猫，犹豫了下，说道：“叔叔，我可以进去看看其他的小猫吗？” 程向瑞人太好了，江怡没克制住内心的好奇。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叔叔带你过去看。”程向瑞笑了一下，声音浑厚。 江怡弯起唇角，抱着小猫跟着程向瑞往那间房间走。 张素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他家先生平时算得上不苟言笑，也咸少对人这么随和，目光忍不住转到江怡身上，又转到程向瑞身上。 程向瑞带着江怡进到了那间猫室，里面环境很温馨，有两个猫爬架，还有很多猫玩具，像一个小型猫猫游乐园，一只肥胖的大猫正蹲在落地窗前一个悬空小床上舔舐身上的毛发，姿势憨萌又优雅，大猫脖子上戴着一根红色的颈绳，颈绳上挂有铃铛，另外三只小猫凑在一个柔软的白色猫窝里相互打闹。 江怡走过去，将怀里那只落下，让它跟它的兄弟姐妹们团聚。 张素手里那只也放了下来，五只小猫聚在一起，毛绒绒的猫身攒动，格外热闹，也加倍地萌。 “这只是最调皮的，抢吃的第一名，抢玩具也是第一名，也总爱从房间里溜出来。”程向瑞修长的手指向其中一只，声腔含着微微的笑意。 江怡看了看，他说的那只小猫看起来确实要比其他小猫好动灵光一点，就是之前张阿姨捞到手上那只。 并且江怡发现这些小猫毛色并不一样，有两只要黄一点，是金渐层，另外三只是蓝金，三只蓝金里有一只颜色比较深。 晚饭应该已经做好了，江怡虽然很喜欢这群小猫，想多逗逗它们，但是忍了下来，看了它们一会儿之后，对程向瑞道：“叔叔，我们去吃饭吧。” 程向瑞应：“好。” “茵茵，你要喜欢它们，吃完饭了可以来找它们玩。”程向瑞说道。 “嗯。”江怡点点头。 离开猫室，江怡跟着程向瑞去到一楼餐厅。 路上江怡在想，晚饭的时候那个蓝发男生程炼会不会跟他们一块，等去到餐厅坐下，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心里莫名有几分轻松。 她并没向程向瑞主动问起对方，或者礼貌关心一下对方要不要一起吃，她不太会做这种表面功夫。 程向瑞也没提起那个男生，让张素给她添了白米饭，在江怡摘下口罩的时候，程向瑞关心了下她脸上的疹子，之后就没多聊什么了，带着江怡动筷吃饭。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向瑞让厨师做了不少菜，有好几道，并且这些菜里，并不全是明城口味，有两道是惠城那边的菜，酸汤鱼和辣子鸡。 这么多菜，一样夹一点，在下了一碗饭后，江怡便饱了。 “我吃饱了叔叔。”她对程向瑞说。 程向瑞唇角牵着：“这么快啊，不过叔叔也不多劝你，吃饱了就好，菜都还和口味吧？” “嗯，”江怡点点头，“都很好吃。” 回答完程向瑞那句，江怡抿了下唇，将放在一旁的口罩拿起来戴回脸上。 刚戴上口罩没多久，传来一阵动静，是篮球被拍在地面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砰砰响，好像有人在拍打篮球。 江怡愣了下，转过头。 是程炼。 他懒洋洋拍着一个篮球朝餐厅的反向走过来。 样子有些拽，还有些嚣张。 过了一会，人走来餐厅了。 程向瑞蹙起眉：“干什么你？你这小子，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程炼看起来一点不怕他这个父亲，进到餐厅，手里的篮球回弹之后拿到手里，“怎么，不欢迎我？” 程向瑞不想在江怡面前跟程炼置气，忍了忍，说道：“谁不欢迎你？既然来了，好好坐下来吃饭！” “菜都凉了还怎么吃？”程炼扯了下唇角。 “难不成你还怪我没喊你？你成天不着家，我和张姨上哪喊你！”程向瑞道。 程炼沉默，没说什么了，视线转到江怡身上。 其实程向瑞并不怎么想让江怡这么快见到他这个儿子，程炼很混账，不是什么好学生，他更希望江怡借住在程家这段时间是清清静静的，也答应过苏欣梅会照顾好江怡，不过人已经来了，他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便改了一下神情，同江怡说道：“茵茵，他叫程炼，是叔叔的儿子，嗯，你们认识一下。” “程炼，她是江怡，我跟你说过，是苏阿姨的女儿，会在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程向瑞给两方都各自介绍了一下，他话落，江怡跟程炼对上视线。 空气安静了一秒，两秒…… 男生反应不怎么大，还是那副闲散懒淡的模样，没回应程向瑞什么，走到对面的餐桌边搁下篮球，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江怡垂了下睫毛，也没有说话。 程向瑞想起之前在走廊上程炼分不清状况戏谑的那句，恰好那句还被人家小姑娘听见了。 两人之间不免会感到尴尬，而且看江怡神色，能感觉到她比只面对他的时候局促和不自在多了，想了想，对她说道：“茵茵啊，叔叔也吃饱了，叔叔带你出去散散步怎么样？这些剩下的菜，让你程炼哥哥来解决。” 江怡看了程炼一眼，在想他刚来，程向瑞就要陪她出去散步，把他丢在这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好，斟酌了下，江怡便说道：“不用了叔叔，我想回房间。” “啊，也可以的茵茵，你要是……”程向瑞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伸手摸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有点不方便接，又不好挂断，犹豫了下，对江怡说道：“那茵茵，你回房间吧，想去找那些小猫玩也可以，反正把叔叔这里当成自己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意知道吗？” 江怡点点头，“嗯…” 手机还在响，程向瑞跟江怡说完，从椅子上起身了，他道：“叔叔出去接个电话。” 江怡再次点点头。 看着程向瑞出去了，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江怡也从椅子上起身。 已经吃饱了，现在她的确想直接回房间了。 可是走了没几步，听见程炼喊她：“等会儿。” 江怡停住脚步。 想了下，她转过身，对程炼问：“有什么事吗？” “我一来你就走，什么意思？”程炼靠在椅子上，黑眸看着她，发问。 语气不太友善。 “……” “我吃饱了…”江怡回。 空气安静了下来，双方都没说话了，江怡没有一直杵在那的打算，捏了下裙摆，她准备转身离开。 “过来。”这时候程炼再次开了口。 江怡目光看向他，愣愣的。 “啊？” “我说，让你过来。”程炼重复。 “……” 江怡背部微微紧绷，不明白他突然喊她过去要做什么，问道：“…干嘛？”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篮球就在程炼脚边，他抬起一只脚踩了上去，他外形十分英俊，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但是脾气看起来却不怎么好。 江怡刚住进程家，不想得罪他，迟疑了一下，只能走上前，去到他面前。 “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江怡出声。 程炼视线扫在了她脸上，一开始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看她，在江怡有点受不住以及抵触他那种打量时，脚踝产生微微地疼，因为程炼将脚下的篮球推过来，撞在了江怡脚踝上。 江怡愣了下。 程炼抵着篮球，抬了下深黑浓烈的眉骨：“戴着口罩做什么，” “摘下来我看看。” 第4章 one 他们并不熟。 这样的要求对于江怡来说，有些冒犯。 可是这个男生，似乎并不觉得是冒犯。 在江怡看来，他还有些恶劣。 一点都没有礼貌。 “不方便。”江怡回。 “有什么不方便的。”程炼看着她。 篮球还抵在脚踝，他这个姿势很不讲理，江怡沉默往后退了退，不舒服的触感才消失。 程炼不经意扫了一眼。 女孩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短袜，半截白皙细嫩的脚踝露在外面。 他觉得他没用多少力啊，这会儿那里却红了一块。 “我先走了。”江怡没跟程炼多计较，她记得苏欣梅的话，离这个男生远一点就好了。 抬手摸了下脸上的口罩，江怡转身。 程炼没拦了，只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散漫拿起筷子夹了颗狮子头到碗里。 装狮子头那只盘子里，只剩下两颗狮子头。 江怡径直回到房间里，路上都忘记了想饭后去看看那群小猫。 情绪被那个男生影响了。 晚一点再去看吧…江怡心想。 进到房间里，江怡走去书桌那，拿起那本之前没看完的《狐狸在夜晚来临》。 看起书来时间就过得很快，外面天黑了下来，程家别墅区的路灯亮起来。 过了一会，江怡接到了父亲江上廉打来的电话。 江上廉问她在程家适不适应。 今天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联系，之前她乘坐的航班刚在明城机场落地的时候，跟江上廉打过一次电话。 “还可以。”江怡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回应道。 一切都挺好的，江怡觉得，程向瑞周道和善，程家的那位张阿姨也好相处，除了那个程炼…… 但是程向瑞说了，对方不常来这里。 以后应该不会经常遇见，那就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茵茵，要是不适应，爸爸就把你接回来。”江上廉在电话里说。 回去… 江怡脑海又跳出那个画面，她半夜睡醒出房间接水喝，听见闫曦跟江上廉在房间里吵架。 “江上廉，再这么住下去早晚会出事的！到时候两个孩子都会被毁了！” “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不能好好说？你现在……” “你也知道我现在怀孕了！他妈我要不是怀孕了，我就直接跟你离婚了！” “江上廉，我现在很崩溃，你说翊安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就，怎么就，他怎么能喜欢上茵茵呢？！茵茵是他妹妹！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妹妹！” “都说了让你别激动，这个事情我们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别激动行不行老婆。” 不久后传来闫曦的哭声。 江怡从没 听见过闫曦哭，在她印象里，闫曦性格跟她的亲生母亲苏欣梅完全不同，苏欣梅热烈张扬，而闫曦很温柔贤惠，江上廉主外，她主内，将当时他们那个小家庭照顾得很好。 江上廉刚跟闫曦结婚那会，她才七岁，闫翊安也才七岁，苏欣梅一开始还怕闫曦这个后妈会对她不好，私下里见她的时候，每次都要问她闫曦有没有欺负她，或者偏心，并没有，从来没有，闫曦人很好，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很多时候她对她比对闫翊安还要好…… 所以那晚听见闫曦哭，她除了震惊，也很心疼。 唉。 没去回忆那个画面了，江怡抠了抠手机壳的边，对电话里的江上廉回道：“爸爸，我十六岁了。” “不适应也要去适应，你不用担心我。” “照顾好闫阿姨。” 那边沉默了好半天，江上廉才出声，“好，茵茵…” “我的茵茵长大了，懂事了。” * 天气很热，空调开得有点低，江怡渐渐感觉到了凉，拿起遥控器将空调调高了一点。 手里这本《狐狸在夜晚来临》抱着看了快两个小时，将它看完了，江怡合上书，想去洗个澡。 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很方便，江怡去衣柜那翻出睡裙和浴巾。 突然想到那群小猫咪，每一只都毛绒绒软绵绵的……好想摸…… 江怡手有点痒，心也有点痒，她对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向来没有抵抗力。 去看一下吧，一个小时前张阿姨给她送来水果的时候，也跟她说了，随时可以去找那些小猫玩，还可以抱一两只来房间里。 那时候江怡想到那个男生，怕他还在一楼，就没去，选择待在房间里看书。 江怡便走去床边先将睡裙和浴巾落在床上，之后离开房间，去往那间猫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但是亮着灯，那间猫室在走廊的另一头。 走到门口，江怡拧开门进去。 猫室里的灯是开着的，这里面很像另外一个世界，充满童话感，特别温馨，大猫正待在右边猫爬架的最上方闭眼休憩，显得老神在在。 那群小猫挨在落地窗边的白色猫窝里也在睡觉，凑在一块的，但是细细一看，只有四只，漏了一只没在睡觉的大军里，江怡找了一会，才找着它的身影，小猫在一个箱子后面一跳一跳地想抓挂在上面的一个羽毛铃。 抓了半天都没抓到，又很锲而不舍。 这只小猫应该就是之前程向瑞说最调皮的那只。 它真的要比其他小猫都好动，也精力旺盛，大家都在那睡觉了，只有它在这玩儿。 江怡脸被萌化了，翘起唇角蹲了下来，从箱子里拿出那根羽毛铃，逗了一会那只小猫，让它得偿所愿。 羽毛铃一下子变低了，小猫很兴奋，几乎是扑过去一把用身体覆盖住。 江怡忍不住抬手摸到它脑袋上。 小猫没躲开，一点不怕生，而且一被摸身体就软了，像没有骨头一样，连羽毛铃都不抓了。 看它挺享受的，江怡将它捞起来抱到怀里。 忽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好像在外面的走廊响起，没过一会铃声停止，却没听见有人打电话的声音，似乎是被手机的主人挂断了，很快铃声又响了起来，再次停止，脚步声在门外变近，江怡下意识扭过头。 又是一道手机铃声，这次被对方接起了，在听见对方声音的时候，江怡愣了下，抱着怀里的小猫站起来。 “怎么了？”门外，程炼嘴上咬着烟，散漫问。 “你怎么挂我的电话？一直一直挂，程炼，你到底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女生想发火又不敢发，压抑着情绪，声音带着委屈。 “烦，不想接。”回应着电话里的人，程炼打开了猫室的门，跟一双水泠泠的乌瞳撞上视线。 里面的人看见他，似乎有点呆住，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程炼挑了下眉。 “烦？所以你是厌烦我了吗？”那边的女生冷笑了一声，“下午我们不还好好的，程炼，你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猫室里安静，有道浅浅的奶香，虽然程炼没开免提，可是距离近，江怡听见了一些他电话里的声音。 抿了下唇，江怡觉得不适合在这里多待了，抱着小猫准备出去，却看见程炼用脚踢关上了门，身体也挡在门前。 “……” 江怡重新跟他黑漆漆的视线对上，又愣又懵，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你说话啊程炼，你有没有在听？”手机那头再次传来女生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有了哭腔。 “说什么。”程炼懒淡淡的，一口白色烟雾从他薄薄的唇里吐出。 短暂的一阵沉默，听见那边骂出声：“程炼，你混蛋！” 程炼只是蹙了下眉，没理，准备挂断电话，这时候听见那边说：“他们说的对，你对感情一点都不认真，” “既然烦了，我们分手好了。” 程炼神色淡淡的，反应不大，“随你。” 那边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气话说出来程炼根本没有哄她的意思，泪水从眼里滚落出来，先掐断了电话。 江怡怀里抱着小猫，额角微微跳了下，她根本不想将他们的对话内容听完，但是被迫听完了… 那个女生说的没错，她也记得…… 今天下午的时候，花园里，他们看起来明明…… 没去想了，现在江怡更想离开猫室。 “你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出去。”她开口道。 因为程炼一直挡在门前。 男生视线投到她怀里的小猫，扯了下唇，“来这偷猫的？” “……” “没有…”江怡道：“我只是想把它抱去房间里玩一玩…” “一会会把它送回来。” 程炼眼皮掀起，上下扫她一眼。 江怡跟之前不同，单调的马尾放了下来，头发乌黑发亮，软软垂在胸口，气质特别干净，白色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黑溜溜的，很灵动。 程炼蹙了下眉，没继续挡在那了，夹下嘴上的烟，往旁边挪了两步。 江怡摸了摸怀里的小猫，抱着它走过去拧开房门。 小猫在她怀里一直在玩她左手手腕上的手链，是一条四叶草手链，很细的一条，被它玩得松了扣掉了下去。 江怡发觉，扭回身蹲下去捡。 可是一只骨骼明晰的手比她更快地将那条手链捡了起来，江怡抬头。 对上程炼有些兴味的视线。 江怡太天真单纯了，她以为他是在帮忙，左手掌心朝他摊开，“谢谢…” 对方却没把手链落到她手上，而是将那条手链在食指指骨上转了一圈，细细的项链缠到了他指节上。 江怡弄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说道：“这条手链…” “做个交易，”程炼打断她，视线在她脸上转，“你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手链再还给你。” “……” “我说了，不方便…”江怡回，下意识抬手捂到口罩上。 “那这条手链就是我的了。”程炼淡淡说。 话落程炼便要转身走掉。 那条手链是苏欣梅送的，江怡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顿时江怡就很着急，抬手扯住程炼衣服下摆。 程炼顿了顿。 “行…”江怡妥协，“摘口罩就摘口罩，你把手链还给我。” 程炼视线落到她脸上，应：“嗯。” 江怡脸一下子有点红，因为自尊心作祟，脸上都是疹子，摘下来会很吓人，但是为了拿回手链，她只能按程炼说的办，认真摘下了口罩，垂着睫毛。 程炼视线盯着她，眉头蹙了起来。 “戴回去吧。”男生语气比之前好了一点。 “手链…”江怡刚出声，程炼懒洋洋将手链从他食指上绕开拿了下来，递还给她。 江怡伸手接过。 “嗡嗡。”程炼兜里的手机振动，伴随一阵手机铃声，有人给他打来电话。 男生手伸进裤兜里摸出来。 是阮航打来的。 “炼哥，来酒吧啊，怎么还没来？”阮航在电话里说，“诶，给你说个事儿炼哥，刚才你猜我遇见谁了？林雯雨！艹，她跟彭扬在一起了，她故意的吧，不知道你跟彭扬不对付？” 付潮北就在阮航旁边，忍不住道：“林雯雨？跟炼哥都多久的事儿了，炼哥女朋友都换一茬了，还不能 让人家也处别人？” “可也不能是彭扬啊！”阮航在那炸毛。 程炼抬眼，江怡拿回她的手链后，没多留，抱着那只小猫已经走远了，只看得见一个背影。 莫名觉得电话里的两人很吵，没耐心继续听他们说，挂掉了电话。 第5章 one 转眼过去了一周，江怡坐在书桌前，拿着那面小圆镜反复照自己。 脸上的红疹终于消干净了，手摸上去滑滑的，不再有凹凸不平的颗粒感。 苏欣梅给她买的那管药膏很管用，每天坚持擦三次，效果很明显。 放下镜子，江怡走去窗边，目光眺望外面。 夏风很热，外面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泳池，水面清澈见底，倒影着天上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 江怡眯了下眼，有点想出去玩。 这一周她都是待在程家，哪也没去过，程向瑞提出过想带她出去玩，但是她脸上长有疹子，去外面一直戴着口罩会很闷，不戴口罩又不想出去，而且她住在程家已经很麻烦程向瑞了，她知道程向瑞跟苏欣梅一样，工作很忙，江怡不想浪费这个大企业家的时间，这一周每天的生活便是看书，弹钢琴，她还拼了一个三层高的diy手工古风小屋。 “咚咚。”传来敲门声。 江怡以为是张阿姨，走过去打开门，却发现不是，是一个着装性感又酷野的白发女生…… 对方这一身造型，让江怡有些呆住。 因为十分地漂亮，而且明显是cosplay，让江怡看见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w。 江怡辨认出来，对方cos的是《明日方舟》里的w。 程蕊淇也在看着江怡，视线在她身上转悠一圈，盯到她那张格外白皙的脸上。 哦豁。 长得还挺乖的，好大的一双眼睛，水灵灵圆溜溜。 原本这一趟过来，程蕊淇是不怎么情愿的，她要忙着去参加漫展，但是抵挡不住老爸程方贤的夺命连环call，程方贤说她大伯程向瑞家里住了位客人，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程向瑞觉得她每天一个人待在家有点孤单，想喊她跟人交个朋友，带她一起出去玩一玩。 不熟怎么一起玩，玩也玩不尽兴。 她勉勉强强，不怎么情愿领下的差事。 但是见到江怡本人，给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是……”江怡先出的声，询问外面的人。 程蕊淇啊了声，说道：“我大伯喊我来找你的，说让我带你出去逛一逛。” “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参加漫展吗？” 大伯…… 是程叔叔吗？ 一道手机铃声传来，是江怡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对程蕊淇说道：“你等我一下。” 程蕊淇点了下头。 江怡小跑过去拿起手机，是程向瑞打来的电话，她接了起来，“程叔叔。” 那边有风和车流声，程向瑞似乎是在车里，他说道：“茵茵啊，是不是有个女生去找你了？” 江怡看向程蕊淇，应道：“嗯。” 程向瑞笑了一声，“那就行，茵茵，她叫程蕊淇，是程叔叔的侄女，跟你年纪一样大，你们应该玩得来，程叔叔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多陪你，你脸上的疹子好的差不多了吧，让淇淇陪你出去玩玩，你不用尴尬，淇淇很好相处的。” 程向瑞的好意江怡没办法不理，而且也有点被暖到，她再次看向程蕊淇，应道：“我知道了程叔叔，谢谢你。” 程蕊淇靠在门边，抱起手臂打量江怡。 忍不住心想，她大伯，对这个江怡还挺上心的。 跟程向瑞讲完了电话，江怡走回门边，对程蕊淇说道：“刚才是程叔叔给我打的电话。” 程蕊淇说她听见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江怡视线投在程蕊淇身上没有挪动。 程蕊淇见她那么看着自己，抱着的手臂松开了些，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你，好酷。”江怡瞳仁亮亮的说道。 “哈哈哈哈是嘛！那当然了，w能不酷嘛？”程蕊淇抬起右臂，对江怡摆了个pos，以及抛了一个媚眼。 她发现江怡还挺可爱的，还有点软乎乎，那句夸赞的话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表达，而不是为了讨好她，人家也没必要讨好她。 江怡没想到一句夸赞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尴尬，拉近了一点距离，她主动介绍起自己：“你好，我叫江怡。” 程蕊淇也报出自己的名字，笑了笑。 “那个，漫展吗？”江怡问。 “啊，对啊，原本我大伯是想让我带你去迪斯尼，但是我今天有安排了啊，迪斯尼改天咯，感兴趣不？漫展。”程蕊淇说。 平时江怡挺喜欢看漫画的，但是不怎么二次元，也没玩过cos，她说道：“感兴趣的……不过，没有cos可以吗？” 她样子太乖了，问的这个问题也很可爱，程蕊淇笑：“当然可以啊，漫展又不是人人都cos。” “要感兴趣的话，一起吧！” 江怡弯唇，点点头，“嗯。”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个包。”江怡说。 程蕊淇瞧了瞧她，说道：“把防晒擦一下吧，外面太阳可大了。” 江怡觉得程蕊淇提醒得很对，应好。 江怡坐在镜子前涂防晒霜的时候，程蕊淇逛悠到她手工做的那座古风小木屋前。 “乖乖，这是你做出来的啊？”她问道，那声“乖乖”不是称呼，是感叹词。 江怡扭过头，应嗯。 “手真巧，好精致啊。”程蕊淇夸赞道。 江怡防晒涂抹到了鼻尖那，她指尖打着圈，说道：“有教程图解的。” * 等江怡涂完防晒，装好包，程蕊淇带着她出了门。 自从住进程家，这是江怡第一次踏出程家。 其实宅在家里一周对于江怡来说并不稀罕，她在惠城的时候没事也喜欢宅着，在家里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程家宅着的孤独感更强烈。 这一周她还觉得自己没有归宿感，心里空落落的。 或许出门放松一下，会好很多。 打车去到漫展举办地门口，程蕊淇带江怡先去见了她的几个朋友，全部都cos了，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见面后了解到，程蕊淇和他们都就读于盛阳中学，级数跟她一样，九月份都要升高二，但是不在一个班，是在学校动漫社里认识的。 “她住在你大伯家，诶？那不就是程炼家吗？”同伴的另一个女生华薇薇说。 程蕊淇应：“是啊。” “听说程炼跟陆轩菲分手了。”华薇薇道。 陆轩菲是盛阳中学的校花，舞蹈生，长得很明艳漂亮，上个月跟程炼在一块的。 学校都在传程炼追了陆轩菲很久才把人追到手，陆轩菲不管长相和性格都合程炼胃口，在一起之后，学校里的人都觉得他们很般配，男帅女靓，并且家里条件都优越，大家都以为程炼会为了陆轩菲收心，从此浪子回头金不换。 结果，也就一个月就结束了恋情。 不过好像算跟程炼交往时间比较长的了。 “你这信息比我还灵通，我都懒得关注他，我这个堂哥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祸害女生。”程蕊淇说道。 江怡听着他们议论程炼，发觉程炼似乎很出名，程蕊淇的朋友们都知道他。 “诶江怡，你在我大伯家住的这一个星期，有看见过我堂哥吧？”程蕊淇抬手楼到江怡瘦薄的肩膀上问。 程蕊淇比江怡个子要稍高一些，侧脸看她，发觉她睫毛像蝴蝶翅膀，浓密细长，扑闪了一下，“嗯。”她应。 不过就住进程家的头一天见过，之后没再遇见过。 “见到了可得离他远一点，我给你说江怡，我堂哥也就那张脸好看，确实顶帅，但是他这个人挺恶劣的，不是什么好人。”程蕊淇说。 “……” “噗，77，你这话也太嫌弃你堂哥了吧，要我说跟他谈过的女生都不亏啊，听说程炼挺大方的，每任女朋友他都很舍得花钱。”华薇薇说。 “那是因为他不缺钱。”程蕊淇道。 聊着聊着，进到了商场三楼的漫展中心。 程蕊淇和华薇薇她们都在线上购过票了，江怡还没买过票，线上目前也停止购票了， 到达漫展门口，只能去现场买票。 买票的队伍排得挺长的，江怡便跟程蕊淇她们说让她们先进去，她买好票了再进去找她们，怕到时候人太多找不着，程蕊淇和华薇薇就跟江怡都加了微信。 之后江怡跟他们分头走了，程蕊淇和她几个朋友先进了漫展，江怡去排队买票。 刚排进队伍里，江怡发现有个小男孩在那里抹眼泪，没哭出声，可是眼睛好红好红，周围好像还没有大人，这个小孩看着也就四五岁大，她恻隐之心动了，走过去弯下腰，询问对方，“小朋友，你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哭？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瞅她一眼，声音含混不清，委屈巴巴地：“我，我找不到我妈妈了，呜呜呜。” “……” 看来是跟大人走丢了，这个时候他大人应该也很着急，江怡抬手摸摸小男孩的脑袋，对他道：“不哭小朋友，姐姐帮你想办法找到妈妈。” …… 商场四楼，阮航跟程炼还有两个男生刚从电玩城出来，准备去打桌球，付潮北已经订好位置，那家桌球馆在商场二楼。 几人一出来，一道往扶梯的方向走。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了两声，程炼从裤兜里摸出来，付潮北在微信问他们来了没，已经和他女朋友到地方了，程炼回马上。 扶梯缓慢往下，程炼将手机揣回兜里，抬眸时，视线捕捉到一道身影。 商场三楼，一个女生牵着一个只打齐到她腰部的小男孩朝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商场保安走去。 女生扎着马尾，身穿一条白色连衣裙，领口绑了条蝴蝶结，背着浅蓝色斜挎小包，她生得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睛大而明亮，嘴唇红润，格外可爱，还很青涩。 “看什么呢炼哥。”阮航出声。 第6章 one 江怡带小男孩找了商场里的保安叔叔，向对方说明情况后，保安立马联系了商场的广播处。 之后小男孩走丢的情况被广播播放出来，商场的每一层楼都能听见。 过了几分钟，很快来了一位年轻女士，对方脸上急切又欣喜，小男孩见了她，扑到她怀里喊妈妈。 母子团聚，江怡也跟着高兴，对方向江怡表达了感谢，江怡没跟对方多聊，这个事情解决了之后，跟母子俩告了别，继续去排队买票。 在现场购到票，江怡拿着票顺利进入漫展，程蕊淇和华薇薇他们没走远，先是在漫展外圈活动，来集邮的游客不少，她们着装又很吸引人，进到漫展里一直都在被拍照。 这是江怡第一次参加漫展，像打开了新世界，漫展里行走着很多cos出来的动漫或者游戏角色，眼花缭乱又精彩。 她最近追的一个漫画的角色也有人cos，受到氛围感染，她没忍住走去对方面前，邀请跟对方合影。 对方好像是一个人来参加的漫展，在漫展里闲逛好半天了，江怡走去发出请求的时候，她好像都要哭出来。 “妹妹，你是第一个来找我集邮的。”女生勾了下脸上的红色头发，说道。 谢天谢地，要再没有人搭理她，她觉得她这一身造型好失败。 虽然她承认确实有点粗略，不像其他coser服装那么精致，她也不太会弄造型，来的匆忙，随随变变搞的，美瞳都没有戴，其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是吗？”江怡看她一眼，浅弯了下唇。 她好像也发现了，其实她有观察了一会才来找她合照的，要是人多，她可能就不好意思过来了。 “妹妹，你多大呀？初中生？”红发女生见江怡乖巧，脸白白的，长得又很好看，性格还文静，跟她聊起天。 “……高中。”江怡回道：“我要上高二了。” “啊哈哈，不好意思啊，你长得太小了，判断错了。”红发女生笑了笑道。 “你呢姐姐？”江怡问。 “我啊，我大学生了，今年大三。”红发女生说道。 江怡忍不住再度看了看她，说道：“你也不像大三了。” 看起来还很年轻，她以为对方也就比她大个两三岁。 红发女生卷起一绺头发，“是这个造型年轻。” 程蕊淇和华薇薇那边有好几个游客围着，同伴的那三个男生江怡又不熟，这边红发女生恰好也是一个人，江怡感觉跟她很投缘，两个人就聊了起来，还加了联系方式。 添加了微信后，江怡只是顺手点进她朋友圈里，发现这个姐姐竟然是燕大的，她朋友圈动态里有她在燕大校门口跟同学的合影。 她告诉对方：“我也想考燕大姐姐。” “可以啊，那你加油，有什么问题随时问姐姐，我给你说，燕大食堂的饭菜可好吃了。”两人的话题成功跳到了燕城大学上。 等到后面要去看演出的时候，江怡才跟红发姐姐分开，去跟程蕊淇他们汇合，除了演出，漫展里还有著名嘉宾的签售会，活动挺多的，江怡跟着程蕊淇和她几个好友在漫展一直玩到下午天黑，之后又一起在商场解决晚饭，吃完晚饭了才回程家。 程向瑞打来过两通电话。 一通是晚饭之前，听见程蕊淇要带她在外面吃饭，他没什么意见，他的想法是只要她开心就行，只是在程蕊淇提出晚饭后还想带她去唱k的时候，程向瑞拒绝了，他觉得女孩子还是不要回家太晚，而且觉得ktv那种地方的环境不是很安全，这通电话后程向瑞被程蕊淇吐槽了，说他思想古板迂腐，大人可以去商k，他们都高中了还不能去娱乐一下，后面的一通电话是江怡回家以后，程向瑞晚上有应酬，她回到程家了程向瑞还没回来，询问她玩得开不开心，江怡说很开心。 这一天确实挺充实的，参加了没参加过的漫展，认识了程蕊淇和她几个朋友，以及，还在漫展上结识了一个就读于燕大的姐姐。 回到家里，江怡坐在书桌前写完日记，起身去到那架施坦威k132前。 她每天都有练琴的习惯，有时候一天不弹就会手痒，将钢琴的盖子掀开，一首悠扬的曲子传出。 是李斯特的《la campanella》。 舞动在黑白琴键上的双手白皙细长，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四叶草手链。 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有两只蓝金小猫在那打闹，其中一只在听见琴声传来的时候，明显有点想趴下来休息了，但是另一只还在闹腾个不停，用爪子薅它脑袋，小蓝金忍了一会，没继续忍，反扑到对方身上咬它的耳朵。 这两只小猫是江怡回来的时候就去猫室抱来的，她太喜欢那群小猫了，每天都会抱一两只到房间里玩，睡前再把它们送回去。 轰隆隆—— 外面打起雷，下雨了。 江怡原本只是转头望了一眼，继续弹琴，下雨的时候弹琴更有感觉，但是发现雨下得挺大，两扇窗户都开着，有雨飘进来，她便起身走过去关窗。 在关到东面这扇窗户时，视线投到外面。 楼下泳池边，一辆黑色大g从别墅大门开了进来，车身笼罩在雨幕里。 江怡没多想，以为是程向瑞回来了。 窗户拉合上了，江怡坐回钢琴前继续弹琴。 “阿炼？你回来了啊。”张素看见程炼走进来，有些惊讶。 程炼向来跟他父亲不对付，父子俩每次见上面都挺剑拔弩张的，不如不见的好，程炼往常也都住在新珑湾那边很少回来，一个月能到这里一次算不错的了。 程炼没上二楼，在客厅那懒洋洋坐下，双脚抬起来搭到茶几上。 神色有些淡，回道：“雨太大了，避避雨。” 张素看了看外面，这雨确实下得很大，而且挺突然的，白天还艳阳高照，没想到到了晚上，会袭来一场大雨。 “阿炼晚饭吃了吧？要没吃我让魏叔给你做。” “吃过了。”程炼回，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一簇火苗从打火机里升起，烟尾被火苗咬燃，亮起一截猩红。 张素看他一眼，沉默没说什么，程炼都这个岁数了，她还能劝他少抽点烟吗。 她家这位少爷从初中就不学好。 抽烟喝酒泡吧，是他假期里每天的生活，程向瑞也管不住。 大雨倾盆，悠扬婉转的琴声从二楼传来，很浪漫又很有力量的一首曲子，节拍渐渐由慢转快，像温柔的蜻 蜓在雨中振翅，抖一抖雨珠，倔强又优美地继续在雨中飞行。 浓厚的白色烟雾从唇边吐出，程炼夹下嘴上的烟，眉骨抬了一下，望向二楼：“谁在弹琴？” 张素也看向二楼，回道：“是江小姐。” * 江怡很喜欢李斯特的这首《la campanella》，一开始学的时候，她总掌握不好，觉得有些难，但是经过反复的练习，现在这首曲子已经得心应手了，越弹越有感觉，“嘭”地一声，传来的异响打断了她，江怡扭过头，吓了一跳。 有只蓝金小猫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书架那造作去了，它身体小胆子却大，凭本事爬到了书架的第二层，弄翻了一本书砸到地上。 它还在第二层那里爬动，一点都不害怕，江怡怕它掉下来摔出问题，忙起身走过去将它抓下来。 “你怎么爬上去的啊？胆子也太大了，很危险知道吗？”江怡刮了刮小猫的鼻子，小猫好像还没玩够的样子，有点不开心地叫起来，“喵，喵。” “你的性格真的跟你的名字一样，风风火火的。”江怡忍不住说。 程家这五只小猫都有名字，程向瑞取的，用五行命名，金木水火土，最调皮的这只叫火火。 那边名叫木木的小猫还乖乖待在沙发上，江怡将火火抱过去，放回沙发上跟木木挨到一块。 之后走回书架前，将被火火弄落的那本书捡起来，准备放回书架上，拿起那本书时，一样东西却从这本书里掉出来。 江怡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本漫画，封面…… 她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脖子都热了起来。 这个漫画，这个漫画……！！ 江怡蹲到地上，将那本漫画捡起来，很小的一本，巴掌大，封面是跪在地上的一个女生动漫人物，对方什么都没穿……胸很大，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项圈，双腿套着黑色丝袜。 江怡红着脸翻了翻，漫画里的内容更那什么。 全是不可说的画面，一页比一页露骨。 这是本黄漫！ 江怡站起来，拿起之前掉的那本书来看，是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可是这本世界名著里面，怎么会夹了黄漫…… 这本黄漫……总不能是程向瑞的。 那会是谁夹在这本书里的…… 只能是程炼了。 江怡抿唇，觉得这很像程炼能干出来的事。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有点好奇心，江怡再单纯，也已经十六岁了。 红着脸，她重新翻开手里的漫画。 “喵——！”那边沙发上两只小蓝金打了起来，其中一只发出惨叫，把江怡惊回了神。 不能看。 江怡，这种漫画你不能去看。 江怡从小比较规矩，江上廉虽然宠她，可是对她的教育很严格，一直以来，江怡都是个乖学生。 江怡黑睫轻轻颤动，她将那本漫画夹回了《三个火枪手》里，之后将《三个火枪手》放回书架第二层。 这个插曲的发生，让江怡没什么心思去弹钢琴了，她走过去合上钢琴的防尘罩。 时间也不早了，去洗澡吧。 之后睡觉。 江怡去到沙发那，将正在打架的小蓝金都捞起来。 它们在她房间里玩了也有一会了，应该想它们兄弟姐妹和妈妈了，江怡便抱着两小只出了房间门，往猫室送回。 走廊的灯自天黑后一直亮着，走到猫室门口，江怡发现门开着的，前脚刚踏进去，她发现有个人在猫室里。 这个人不是张阿姨，也不是程向瑞，而是程炼。 “……” 稍稍呆愣了一下，江怡没说什么，安静继续走进去，将怀里的两只小猫放下。 程炼正坐在地上，一只膝盖曲起，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戴着银色戒指，正在慢悠悠抚摸趴坐在他腿上一只金渐层小猫。 江怡弯腰放猫的时候，他视线抬起，黑眸直勾勾看江怡的脸。 感受到他好像投来视线，江怡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脸很热。 想起在房间里发现的那本黄漫…… 放好猫她就准备走掉，不打算跟程炼说什么，转身的时候听见程炼开口：“见到我不会喊人吗？” 江怡顿了顿。 她转过头。 程炼视线正看着她，瞳仁黑亮。 “怎么了吗？”江怡问。 “我说，你不知道喊人。”程炼重复。 “喊什么。” “你说喊什么。” “…不知道。” 程炼站了起来，视线在她红彤彤的脸上打转。 他没认错，江怡就是商场三楼牵着小男孩的那个女生。 她们都有一双特别干净的眼睛。 不戴口罩的江怡，原来长这样。 只是有点不明白，这会儿女生那张脸怎么红成那样。 空气安静了几秒，江怡见程炼没应她了，也不说话，头转了回去，朝门口走。 程炼却走过来踢关上了门，弄得江怡很懵。 “你干嘛？”她很莫名其妙，呆呆的。 上次程炼也是一样。 如她妈妈说的，还有程蕊淇说的，程炼这个人真的很恶劣。 不管怎么说，他再不欢迎她住进程家，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你没喊人啊，我自然不能放你出去。”程炼颀长的身子挡在门前，黑色t恤上印着一串英文，他戴着的那枚银色十字架，正正吊在这串英文中央，十字架表面微微倒影出江怡错愕的表情。男生声音低沉，上下扫她的脸。 江怡心脏砰砰跳了下，很不明白地问：“喊你什么？” 程炼扯了下唇，“你自己想。” “……” 江怡懵懵地，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程炼，哥哥。” 程炼看着她，舌尖顶了顶内腮。 “可以放我出去了吗？”江怡问。 程炼没应，像没听见一样。 江怡有点着急起来，准备强行绕开他去打开门，却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对方的身体，有点愣愣的，这时候一只蓝金小猫又一跳一跳地在追一个毛线球，毛线球滚到了江怡脚边，她不小心踩滑了，摔下去的时候着急之下一把扯住程炼的衣服。 程炼原本能承受住这突然的拉扯力，但是那只小猫也跟着过来了，他余光同时注意到那边，刚搂住江怡，他脚跟着被绊倒，又怕踩伤小猫，直接被江怡扯着一起摔了下去。 摔的方向是往程炼那边，他背部砸在了地面，而身上有一团软软的压着。 气息离得很近，混淆一道浅浅的烟味，还有淡淡的汗味。 江怡神滞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感觉到膝盖有些疼。 她没全部摔在程炼身上，右腿的膝盖磕到了一点地面。 “我身上很舒服？还不起来。”程炼嗓音有些低得厉害，从喉咙滑出来。 江怡咬了下唇，不是她不起来，而是膝盖有些疼。 “你等一下，我，我，” “你什么？” 江怡没说话了，双脸涨得通红，感觉胳膊被程炼扶了一下，比原来有支撑力了，正准备从他身上起来，却被程炼扯了回去，重新跌到他怀里。 “程炼…”江怡声音打了结，“你，你干嘛！” “是你想干嘛？”程炼视线盯着她。 “我……” 女孩身体格外的软，像一团棉花，她身上的味道也很香。 夏天的衣服单薄，她穿着那条白色连衣裙，领口的蝴蝶结掉在他胸口。 江怡要哭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她低头，一口咬到程炼的肩膀。 咬得特别用力。 程炼蹙起眉，却觉得好笑，声音懒懒的，带着痞：“诶，你属小狗的啊。” 是真的挺用力，程炼松开了禁锢江怡细软腰部的手，喉咙滚了一下。 没了束缚，江怡赶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右边膝盖那里有点疼，她伸手揉了一下，之后走过去开门。 程炼黑眸扫到她右腿膝盖那，沉默不语，看着她打开门出去了，身影很快走远。 蓝金小猫火火已经抓住了毛线球，用没长齐的牙齿咬来咬去，喵呜了一声。 它小身体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捞起来。 对方抱着它也出了猫室。 *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好像更大了些，伴随着闪电和雷声。 这一晚的雨好大，好像会一直下很久。 江怡洗澡的时候，都怕会突然断电。 温 烫的热水冲刷下，江怡面部被蒸得通红。 一想到之前在猫室发生的事情，她就咬牙切齿。 等洗完澡，坐在床上听了会雨声，心情才好一点。 手机嗡嗡振了下。 是母亲苏欣梅发来的信息。 【茵茵，睡了吗？在干什么呀？】 江怡回复过去：【刚刚洗完澡，妈妈。】 【那要早点睡觉哦宝贝。】苏欣梅回过来。 【嗯，妈妈你呢？】江怡问。 【妈妈在参加酒会，一会回去。】苏欣梅说完这句，给她录了一个小视频发过来。 那边酒会很热闹，有很多外国人，苏欣梅只录了一小段，江怡反复看了两遍。 没跟苏欣梅聊多久，她还要忙着应酬，只聊了几句，聊天框重新安静。 江怡这会还有点不太想睡，她拿起放在床头柜的一个单词本。 想背几个单词再睡。 咚咚咚，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江怡投去视线，安静没应。 “茵茵，我看你房间还亮着灯，还没睡吧？”是张素的声音。 头两天张素都是喊她“江小姐”，江怡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就向张素说过，以后跟程向瑞一样喊她小名茵茵就好了。 现在张素便也是喊她茵茵。 听见是张素，江怡落下单词本下床，趿拉上粉色拖鞋去到门边开门。 “怎么了张阿姨？”门打开，江怡问。 她发现张素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看着是云南白药喷雾。 张素视线往下扫去，发现江怡右腿膝盖确实看着红红的，她说道：“阿炼跟我说你膝盖受伤了，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第7章 one 江怡从张素手里接过那瓶云南白药，垂下黑睫。 “哎哟，挺红的，怎么弄的啊茵茵？”张素又看向她右腿膝盖那，关心她道。 江怡抿了下唇，道：“不小心磕的……” “没事张阿姨，谢谢你送来药。” 张素说道：“不然我进去帮你喷吧，你会不会用这个？” 那太麻烦了，其实没有伤得很严重，只是她回来还是去洗澡了，碰过水之后，受伤的那个地方才变得更红了一点。 “没事张阿姨，我自己喷。”江怡说。 张素点了点头，“好吧，要是严重你可得跟我说，要带你去医院才行。” 没有那么夸张，江怡说道：“不严重，没事张阿姨。” 听她连着说了几声没事，张素就没继续跟江怡那多说了，让她赶紧进屋里把药喷了。 等张素离开，江怡关上房门。 窗外的雨势小了一些，江怡坐在书桌前给膝盖喷完药，看了看手里的喷雾瓶子，将它落到桌上，之后回到床上。 程炼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睡前江怡这样想着，抱着被子渐渐睡沉。 * 隔天早上江怡醒得很早，七点就醒了，外面在下着蒙蒙细雨，程家除了周末每天早上都是八点十分开始吃早饭，程向瑞每天的作息很规律，八点十分吃早饭，之后去公司，江怡也没有赖床的习惯，作为客人她也不好赖床，每天的早饭便是跟程向瑞一道吃。 现在时间还很早，江怡在床上懒绵绵翻了个身，继续睡到七点半闹钟响了才起来。 之后换衣服洗漱下楼。 同往常一样，程向瑞已经在楼下餐厅坐着了，早餐正被张阿姨送过来摆放到餐桌上。 看见江怡，程向瑞同她打招呼，“早上好啊茵茵。” 江怡没扎头发，黑发披散在肩头，双仁清澈水润，自从小姑娘没再蒙着口罩后，程向瑞觉得她整个人俏丽许多，她五官拿到了苏欣梅的所有优点，鼻子和嘴唇也生得十分好看，秀气又精致，等年纪再大点，五官完全张开，肯定跟苏欣梅一样是大美女。 “程叔叔早上好。”江怡回应程向瑞。 “快过来吃早餐吧，看看今天的早餐喜不喜欢。”程向瑞牵着唇说道。 江怡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发觉又是好几样早餐，而且这一周下来，每天的早餐都没有重样，只有一样重复得比较多，就是程向瑞目前桌上摆放的那碗海参虾米粥，程向瑞喜欢喝这个粥，江怡见他喝过好几回，有时候晚饭也有这个粥。 而其他五花八门的早餐，应该都是招待她的。 江怡咬了两口鸡蛋饼，犹豫半天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开口道：“程叔叔，以后其实可以不用做这么多早餐，每次都吃不完，很浪费。” 程向瑞朝她看过来，笑了笑，“这不要紧茵茵，早餐吃丰富点是好事。” 江怡腮帮微微鼓，说道：“我最多吃两样就够了。” “真的程叔叔，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天都浪费，我心里不太好受。” 这话将程向瑞逗笑了，觉得江怡真的可爱坏了，他怎么就没苏欣梅这个福气，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女儿，她都这么说了，程向瑞反思了一下自己，笑道：“好，听茵茵的，那以后你想吃什么早餐，前一晚上记得跟张阿姨说，第二天早上给你准备你喜欢吃的早餐就好了。” 在程向瑞这里真的体会到了无比多的关爱，江怡弯唇，点点头说好。 大概是江怡说了刚才的一番话，张素扫去一眼，这桌上的早餐确实有好几样，平时程向瑞不是这个作风，他早餐吃得比中餐和晚餐简单，有时候一碗粥或者一碗面条就解决了，江怡住进程家后早餐才让厨房精心准备起来。 张素走过来说道：“先生，昨夜阿炼回来了，这会还在睡觉，要不要去他房间把他叫醒一块下来吃早餐？” 江怡低着头，安静咬下一口香滑软嫩的鸡蛋饼。 “这小子怎么回来了。”程向瑞还不知道这事，昨晚他回来都好晚了，回来洗完澡就直接睡了下，这会才知道程炼也在家里。 喝了口粥，他道：“不用喊他，他那德性，你喊了他也起不来，随他睡吧。” “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再吃。” 这程向瑞倒是没说错，程炼平时不是个能起早的主，有时候一睡就是一天，睡到大下午才醒来，张素便应：“好的。” 跟程向瑞一起吃完早餐，程向瑞出发去公司了，而江怡回二楼房间。 程家很大，但是她大多时候的活动地点都是在房间里，再一个是猫室，很少去程家别的地方。 程家的那个人工泳池在夏天很诱惑人，其实她很想去里面游泳，不过她不会游泳，也不太好意思。 回到房间里，江怡刷了一点高一的数学题，九月份她会转学到盛阳中学，明城的教材跟惠城的不太一样，苏欣梅给了她一套明城高一的教材，她空闲的时候将各科都过了一遍，主要补教材里跟惠城不一样的地方，刷题用来强化。 十点半时，外面的雨还在下，好像会一直下很久，明城前几日都是暴晒，干燥又闷，昨夜大雨袭来，仿佛要下个酣畅淋漓。 江怡没刷题了，坐到钢琴前练琴。 弹了十多分钟的样子，听见有人敲门，江怡以为是张阿姨，说道：“等一下。” 两只蓝金小猫就在脚边，江怡弹琴前特意去猫室抱来的，这一次抱了三只过来，有两只玩到她脚边，她怕踩到，绕开它们去到门口那打开门。 门一打开就愣住了。 因为程炼站在外面。 男生身穿深色睡衣，那头蓝色的头发此时不太柔顺，翘起两根呆毛，对方神色有些懒懒倦倦的，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浑身又很拽，气息淡淡的。 “怎，怎么了？”江怡问他。 程炼个子挺拔，一人挡住了她门口的大半空间，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声音沙哑：“你说怎么了？” “大早上的，你这个琴声比雨声还优美。” “……” 难道是将他吵醒了吗？ 江怡忘记程炼还在睡觉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大早上了，都快十一点了…… “吵醒你了吗？”江怡问。 程炼看着她，女孩的眼睛比清泉还干净，乌溜溜的，又跟小猫一样，又软又白，还有点呆。 “你说呢？” “那不是挺好的…”江怡出口，想到昨晚他的行径，并没有好好跟他说话。 “挺好的？”程炼挑眉，走近她，“昂，所以你是故意把我吵醒的？” “没有…” “那挺好什么。” “……” 江怡不知道回什么了。 空气略微安静几秒，程炼视线转到江怡房里，女孩又到他家猫室“偷”猫了，顺了三只小家伙到她房间里，这会儿三只毛绒绒的小猫在她房间里肆意活动。 程炼目光停在了南面窗户前的一座古风小木屋上。 注意到他在看着那边，江怡扭过头。 紧接着站在门口的人抬脚走了进来，并未询问一下她允不允许。 虽然这里是他家，她才是那个客人，可是目前，现在，这个房间是她住，他怎么能……！ 可是程炼就不是个懂礼貌的男生，为所欲为才是他的风格，江怡忍了忍，没开口说他什么。 男生走到了那座小木屋前停下。 半米高的一座小木屋，里面的零件精细复杂多样，要完工能猜到花了不少功夫。 “自己做的？”程炼问江怡。 江怡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手挺巧。”程炼夸赞她道。 程蕊淇也对江怡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她的回应不同。 程炼夸完她，江怡以沉默回应，没说什么。 空气挺安静，程炼黑眸重新盯到江怡身上。 过了两秒，程炼散漫道：“既然手这么巧，忙我一个忙。” “…什么？”江怡问。 “你来我房间。”程炼只说了这一句，抬脚朝外走。 这句在江怡听来一点不像要找她帮忙，而是命令，定在原地没吭声也没挪动。 程炼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两眼，走回来到她面前。 “怎么，不愿意？”他问。 江怡睫毛轻轻扇了下，“你没说让我帮你什么…” “你来我房间就知道了啊。” “…不去。”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程炼视线在江怡脸上转了转，有点意味深长起来。 他神色变得邪了一分，凑近江怡，薄唇浅扯了一下弧度，“不去不行。” “谁叫你把我吵醒了，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那你说让我帮你什么？”江怡问。 “都说了，去我房间。” 江怡拗不过程炼，他那么坚持，看起来也真的需要她帮忙一样，江怡就妥协了，跟着他离开了房间，朝他的卧房走。 去到程炼的房间门口，男生没带她径直进去，像想到什么，对她道：“等会儿。” 江怡点头。 程炼先进去了，不知道在弄什么，过了一两分钟才对她道：“进来。” 江怡迟疑好半天，才走进去。 昨晚程炼在房里应该抽了不少烟，一进去江怡就闻到一股烟味，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异味，房间看起来也比较整洁。 里面也有一张书桌，但是桌面很空。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 是程炼的一张全身照。 好像是写真。 他好自恋啊…… 在床头柜放自己的照片。 江怡进到屋里，程炼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走到衣柜那从里面翻出一样东西。 江怡扭过头，是一个银灰色赛车的模型。 有一米那么长，看起来很炫酷。 程炼将赛车抱过来，放到桌上，又从书桌抽屉里翻出本模型教程放桌上，对江怡道：“还有一部分没完工，你帮我。” “……” 江怡瞧了瞧那辆赛车，忍不住抬手摸上去，材质并不是塑料，而是铁质，抱起来肯定很重。 原来他让她帮的忙是这个。 这个倒是不难，只要有说明书。 虽然她没拼过赛车…… “行吗？”见她没吭声，程炼视线看着她，问道。 江怡点点头。 程炼勾起唇角，“那就交给你了。” 江怡抿唇，在他书桌前的椅子桌下。 剩下没拼完的那部分零件在一个箱子里，程炼找出来给她送了过来。 江怡认真看起说明书。 原以为程炼把这个活交给她，之后他应该是去卫生间洗漱，结果江怡发现他回到了床上，继续睡觉…… 江怡惊讶住了，转过头看他。 程炼懒洋洋躺在床上，注意到投来的视线，侧躺着手撑住脑袋，声音低沉问她：“怎么了？” “…你还要睡吗？”江怡问。 “对啊，现在才几点。”程炼说。 “……” 他怎么这么能睡。 都要中午了…… 事实证明她小瞧程炼了，之后的时间程炼真的继续在那睡觉，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他还在睡，而江怡坐在书桌前认真帮他拼他没拼完的部分赛车模型。 好在手工这个事情江怡挺喜欢，不然不可能真在他房间里待这么久帮他拼东西，而且是在程炼就睡在一旁的情况下。 嗡嗡，搁在桌上的手机振了两下。 那是程炼的手机，出来的时候，江怡并没有携带自己的手机。 手机就放在不远处，江怡目光望过去便能看见。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两条微信信息。 一条接着上一条弹出来。 陆轩菲：【我后悔了程炼。】 陆轩菲：【那天只是因为你不在乎我所以很生气，我现在气消了，我们和好吧。】 陆轩菲…… 昨天跟程蕊淇和华薇薇去参加漫展的时候，她们提到过这个名字。 江怡并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抬头就瞧见了。 之后手机又振了两下，这回她有意没再去看了，将手里的说明书翻到下一页，继续专注拼模型。 * 程向瑞今天一来公司，接连开了两个会，等会议结束，看见苏欣梅的未接来电，之前太忙了，手机又调的静音，他都没注意到，立马给苏欣梅回去电话。 这回是那边在忙，没接听。 等过了五分钟，他回到办公室，再次给对方打过去，这一次苏欣梅才接起。 “喂，怎么了欣梅？”程向瑞问。 这么多年，虽然他每年都会跟苏欣梅聚至少一次，每次见面都有很多话说，但是平时他们其实很少打电话，只是偶尔发信息，分享一下生活，各自的世界都有太多事情了，工作，家人，被占据了很多事情，但是自从江怡借住到程家，苏欣梅跟他打电话的次数变多，这一个星期，他们通话的时间，超过了他们一年通话的次数。 程向瑞心情莫名跟着变得格外明朗。 “我是想问一下茵茵在干什么，这孩子，也不回我信息，难不成在睡午觉？可是她放假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啊。”苏欣梅在电话里说。 上学的时候学习压力大，江怡才会睡午觉。 “可能在弹钢琴没听见吧，多久没回信息了？我这会在公司不在家，我让我家里阿姨去她房间找找她。”程向瑞说。 “不用，应该没什么事，不用大惊小怪的，只要她人在你家，能有什么事，等后面她再不回我再给你打电话就行了，”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喊苏欣梅，用一口流利的法语，程向瑞在法国游学交流过一年，也会法语，能听出来对方是在喊苏欣梅“亲爱的”，眉头像压来某种情绪，蹙了起来，唇角也绷直。 “我不跟你说了老程！我这边有事情，先挂了啊，晚点再给你打电话。”苏欣梅说。 程向瑞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应：“好。” 那边苏欣梅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程向瑞先静坐了大概五分钟，之后重新拿起手机，给家里阿姨张素打去电话。 张素接起，“喂，先生，有什么事情？” 程向瑞道：“你现在去茵茵房里看看，看她在做什么，她妈妈给她发信息了她没回。” “要是在睡午觉你别吵到她。” 那边应下了，说好，程向瑞挂掉电话。 虽然苏欣梅说不用大惊小怪，但是程向瑞肯定要问一下才放心。 答应过苏欣梅的，会照顾好她的女儿。 * 嗡嗡嗡。 这一次桌上的手机除了振动，还发出了铃声。 江怡投去视线，有人打来电话，屏幕显示出对方的名字：陆轩菲。 对方大概是发信息过来程炼一直不回，就改成打电话了。 江怡想了下，拿起手机去到床边。 程炼好像也被电话吵醒了，他薄薄的眼皮掀开。 不得不说，程炼确实长得很帅，染了那一头蓝发，更让他那张脸显得具有妖孽感。 刚睡醒的时候，少了很多锐利，没有正常的时候那么嚣张和张扬。 “有人打电话给你。”江怡只说了这一句，把手机落他脑袋边，之后走回书桌前坐下继续忙碌。 程炼视线投在她身上先没离，抬手按按眉骨，看见是陆轩菲打来的电话，没什么反应，按了挂断。 之后对方又打来，这一次程炼接起。 “程炼。”房间安静，江怡坐在不远处，能听见男生电话里的女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外面的雨突然变大了，雨势凶猛，能跟昨晚相提并论。 这天说变就变，江怡拼赛车模型的动作顿了顿。 因为雨声，也掩盖了不少电话里的声音，电话里的女生再说什么她没听见了。 只知道空气安静了好半天，程炼对那边的回应很淡：“分手了就不要跟我打电话了。” “明白吗？” “好了，我挂了。” 那边好像骂了起来，连着两句脏话，音量有点大，程炼没有直接挂掉，而是听对方骂完了，说了一句：“骂够了吧。” 电话那头安静。 后来传来一阵哭声。 程炼最烦女生哭，揉揉太阳穴，挂掉了电话。 雨有点大，而且是那种斜着的雨，在往房间里打。 江怡起身走过去想将窗户拉关上，程炼房间的窗户跟她房里的不太一样，有点厚重，她拉了两下都没拉关上，手都拉红了。 一道身影走到她后面，手伸过来稍微一使力就拉关上了，江怡愣了愣，转过头，对上程炼深黑的瞳仁。 “茵茵！”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是张素的声音。 这道声音从走廊传来，一声之后又是一声。 江怡在想可能是张素有事情去她房间找她，但是看见她不在，就开始在家里找她。 江怡想回应，可是她这会是在程炼的房间里，要是被张素知道了会有点说不清，顿时就把想回应对方的声音淹没在了喉咙里。 她抬起头，对程炼说道：“你那个赛车，只差一点了，剩下的你自己弄吧，我已经帮你弄了很多了。” “我要出去了。”江怡发现程炼这会离他有些近，往后退了一些，准备绕开他走掉。 程炼却拦住她。 “急什么，不是没拼完？拼完再走。” “张阿姨在喊我。”被他拦住，江怡细眉微微拧了起来。 “不管她就行了，我还没睡够，你继续帮我拼。” 江怡觉得程炼太不讲道理了，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不行。”江怡说，“我必须得出去了，不知道张阿姨找我有什么事。” “那你出去再回来？”程炼在跟她讨价还价，扬下唇角，“不然你就别出去了。” “……” “程炼，我得出去。”江怡气得喊出程炼的大名。 “喊我什么？” “程炼。” “少了两个字，加上去。”程炼看着他道。 江怡不想理他了，觉得这个人很烦人，忍不住抬手推他，成功将他推开了， 江怡小跑到了门口那，可是发现张素好像走近了，就在这个房间门外面，她要这么出去，肯定就被她直接看见了，心跳加快起来。 纠结的时候，程炼来到了身后。 “怎么？不是要出去？”他一只手抵到了门上，好像将她圈在了门前。 江怡懵懵的，突然耳根染红。 “茵茵？你去哪了啊？茵茵！”张阿姨还在门外喊江怡的小名。 江怡咬住唇，这个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 “茵茵，”那道男音跟着喊出她的小名，他目光打量着江怡很容易红的脸，眉峰微挑，“问你个问题。” 江怡蹙起眉，“什么…” “我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偷看我？” “啊？” 她很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偷看你？” 程炼声腔笑了一下，神情很痞，“因为我帅啊。” 第8章 one 脚步声和喊声都变远了，张素没在门外面了，似乎找去了别的地方。 江怡没理会程炼了，动手拧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 张素找去了一楼，江怡走下台阶，这一次回应对方：“张阿姨，我在这。” 听见声音，张素扭过头，“茵茵。” 看见江怡张素就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好端端的一个人能跑到哪去，忙走回二楼来，“茵茵，你去哪了啊？我刚才去你房间找你你没在。” “我……去了三楼。” 江怡撒了个小谎，神情不太自然。 三楼主要是程向瑞的书房，还有一个会客厅，以及健身室，张素笑道：“茵茵去三楼做什么呀？” 她当时都没想到去三楼找人，以为江怡跑出去了。 江怡抿了下唇，道：“随便逛逛…” 张素想她大概是在房里待久了觉得闷才会想到到处逛逛，对她道：“可以的，多出来走走才好茵茵。” “张阿姨，有什么事吗？”江怡问。 张素说道：“没什么事茵茵，是你程叔叔让我去找你的，你程叔叔说你母亲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有点不放心你，就打电话让我去你房间找找你。” 苏欣梅给她发信息了吗，江怡在程炼房里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怪不得苏欣梅会担心，江怡说道：“我没带手机，那我现在回去了张阿姨。” “好好，你回去吧，给你母亲回下信息。”张素说。 江怡点点头，“嗯。” “对了茵茵，要到午饭的时间了，魏叔在做饭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张素说道。 “好。”江怡应。 回到房间里，江怡拿起手机，苏欣梅的确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在干什么，早上吃的什么早餐，还有苏欣梅在法国给她买了一条裙子寄过来。 这几条信息躺在聊天框里，信息的发送时间是五十六分钟前。 江怡握着手机，便给苏欣梅拨通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应该在忙，没有接听，江怡便改成回信息。 过了十多分钟，张素走到她房间门口，跟她说中饭做好了，让她下楼吃中饭。 江怡拿着手机下楼。 头几天程向瑞早中晚饭都是在家里吃，陪着她一块，但是这两天应该是很忙，昨天的中饭并没有回来吃，下午她在外面，不知道他回来没有，今天下楼也没看见程向瑞。 “程叔叔呢？”江怡问。 张素道：“哦，你程叔叔有应酬，约了市长一起吃饭，今天中午回不来吃了，” “茵茵你……” “一个人吃吧”还在口中没有说出来，张素瞥见程炼懒洋洋从二楼走下来。 男生一头蓝发，微分碎盖，身穿黑色t恤，深灰色短裤，个子修长，气质懒散里带着桀骜不驯。 没想到程炼这个点能醒得来，这会对于他时间还早，才中午十二点半，她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去他房间里喊喊他。 “阿炼，你起了啊。”等人走来餐厅门口，张素说道。 程炼应了声嗯。 江怡刚在餐桌边坐下，抬头看见程炼，微微顿了下。 程炼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两圈。 真的跟只小猫一样，软乎乎的，那双眼睛总是很无辜，像被人欺负过一样。 “既然起了，正正好，阿炼，你跟茵茵一块吃中饭吧，魏叔今天做了冰镇小龙虾。”厨房还有最后一道菜没端上来，张素说完，准备折身往厨房去，看见程炼走去了江怡旁边的位置，之后拉开那的椅子。 视线忍不住投过去。 江怡也愣了愣，程炼确实走到了她身旁，拉开她右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有问题？”见她那双大眼睛看过来，程炼回应她视线，勾着唇问她。 程家的餐桌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面积比较大，四个方向加起来可以坐下十个人，江怡不明白程炼为何挑她旁边的位置坐。 不过这里是他家，她还能不让他坐她旁边吗。 江怡便安静没吭声。 张素视线忍不住在江怡和程炼两人之间来回转悠，心头有几分讶异。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她没过问什么，抬脚往厨房去了。 桌上目前摆有三样菜，一道糖醋小排，一道凉拌鱼腥草，还有一道是刚才张素说的冰镇小龙虾。 那盘鱼腥草是惠城口味，大概是程向瑞看出来她爱吃，很多时候都有这样菜。 看着这三样菜，江怡胃觉被勾了起来，没管那么多了，拿起筷子。 江怡安静吃饭，程炼也没说什么，同样 开始吃饭。 他见江怡连着夹了三筷那道看起来挺奇怪的凉拌菜，也跟着伸筷子过去夹了一筷到嘴里尝。 这一尝差点没吐出来，皱着眉随意嚼了两下咽进喉中，“这什么玩意？”他问。 江怡下了口饭，回道：“鱼腥草…” 这道凉菜一般外地人好像都不太能接受，但是他们惠城本地的人很多喜欢吃，从小吃到大。 程炼没说什么，江怡看见他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 有这么难以接受吗，江怡心想，忍不住又吃了一筷，腮帮微微鼓。 反正她觉得是很好吃的。 喝过水嘴里舒服多了，程炼瞧她一眼，散漫挑了一只冰镇小龙虾到面前剥。 张素将最后一盘菜端了过来，是道土豆丝，也是江怡爱吃的。 回到餐厅，张素先往程炼身上看了一眼，目光才投到江怡身上，说道：“茵茵，你快尝尝这道冰镇小龙虾，夏天吃这个最爽了。” 江怡点点头。 小龙虾她不常吃，因为江上廉跟她一样是过敏体制，她是对芒果和花粉过敏，而江上廉是对海鲜过敏，所以家里基本上很少做小龙虾来吃。 江怡伸手拿起一只，下意识悄悄看了旁边已经吃到第三只小龙虾的程炼一眼。 低头认真剥虾。 手法不太娴熟，剥虾的动作也比较慢，但她那双手很细嫩白皙。 程炼正看着她剥虾的动作，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忙着剥虾，这通电话他按了免提，将手机搁桌上。 “起了没炼哥？”电话里的人问，是付潮北的声音，对方似乎也刚睡醒，嗓音哑哑的。 “怎么了？”程炼问。 “喂？炼哥，你声音听不太清啊。” 程炼慢悠悠剥着手里的虾，伏下一点头，离近手机的听筒，声音淡：“说。” “听见了这回！”付潮北道：“妈的，我刚接到老丁的电话，他说他被彭扬的人堵在电竞酒店了。” “彭扬堵他干嘛。”程炼问。 “呃…”付潮北犹豫了一下才说，“老丁跟彭扬初恋搞到一块儿了，彭扬大概是还忘不了他初恋，派人搞老丁。” 程炼蹙了下眉，问：“哪家电竞酒店？” “千里居。” 程炼继续剥着手里的虾，过了两秒，道：“你让阮航喊上点人，一块去千里居。” “好。”付潮北应完这一句，挂了电话。 因为程炼开的免提，江怡把他跟他朋友的对话都听见了，剥虾的动作都顿了下。 听他们那么说，感觉很像是要去打架… 但是她又不好问什么，她跟程炼并不熟。 程炼没立即走，不慌不忙地继续剥了几只虾，才懒洋洋起身。 江怡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桌上堆了好多虾壳，可是发现他却没有吃，虾壳旁的空碗里，躺了好几只粉白色的虾肉。 她看过去的时候，男生将那碗虾肉推了过来，声音低沉：“给你了。” 江怡呆呆的，“啊？” 程炼低下头来凑近她，唇角扯起一道弧度，尾音打转，“之前不是帮过我的忙？” “这是谢礼。” 第9章 one “……” 程炼说完那句便离开了，他径直出了餐厅。 转回头，江怡看着那碗剥好的虾肉，陷入沉思。 这时候张素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盘饭后甜点，说道：“阿炼怎么走了啊？” 她一回来，就看见程炼往别墅大门那走，很快就不见影了，也不知道他吃饱了没有。 好像要去打架。 江怡总不能这么回答张素，说道：“嗯…” “他好像有事情。” “大中午的，不知道去忙什么。”张素随口说了一句，将甜点落到桌上。 江怡抿了下唇，没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吃东西。 吃完中饭，江怡回到房间里，走到窗户那。 这两天都是阴天，外面的雨比之前小了很多，变成细雨。 江怡忍不住想起程炼在餐厅接的那通电话。 要是打架，程炼不会受伤吧。 不过苏欣梅和程蕊淇都说程炼不是什么好学生，那么打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她总不能把这个事情拿去程向瑞那里说，不然后面程炼可能会说她舌头长。 没去想程炼了，江怡走去钢琴前练琴。 下午一点过的时候，程蕊淇又来找了她，说要带她去迪斯尼玩。 “可是外面下着雨…”江怡道。 她觉得程蕊淇人还挺好的，程向瑞喊她陪她她就来陪她，其实没有必要，待在程家也挺好的，不一定要出去玩。 程蕊淇道：“下着雨去才有意思呢，要不下雨，迪斯尼跟菜市场一样，人特别多，我跟你说，今天下午去正好。” “现在雨也小了，走走走！” “我大伯说你在家都闷了好几天了。” 迪斯尼江怡确实还没去过，听说暑假的游客量很大，下雨的时候去，或许真的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程蕊淇都已经来程家了，她便没忸怩了，去换了一身衣服，背上包拿好伞，跟程蕊淇出了门。 程家的司机程向瑞是留在家里的，对方姓梁。 听见江怡和程蕊淇想去迪斯尼，梁叔从车库里开了一辆车出来，将她们送往迪斯尼。 路上程蕊淇用手机在线上买好门票。 快要到迪斯尼门口的时候，江怡接到程向瑞打来的电话，对方好像在机场里。 “茵茵，出门了啊？我听淇淇说了，她说带你去迪斯尼玩。”程向瑞打来的视频，视频镜头里，程向瑞笑着问道。 “嗯！”江怡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在车上程叔叔。” “好，待会茵茵要玩得开心，程叔叔这会要飞阜城一趟，可能后天才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程向瑞在视频里说。 阜城。 还挺远的，应该是去出差。 江怡嗯了声，“好，程叔叔你忙你的，我们马上要到迪斯尼了。” 跟程向瑞聊完电话，梁叔将车开到了迪斯尼附近的停车位，程蕊淇看向外面，高兴得不行：“靠，人真的好少，我真是个天才，看来不用排队，走江怡，快下车。” 江怡嗯了声。 梁叔没跟着她们一道进去，在外面等她们，江怡和程蕊淇各自打了把伞。 雨这会下得不大，绵绵细雨，整座迪斯尼乐园笼罩在薄薄雨幕里，多出一种别样的意境。 好像下雨天来迪斯尼，也不枉此行。 “诶，我听我大伯喊你‘’茵茵‘’，这是你小名啊？”检票进乐园的时候，程蕊淇问。 “对。”江怡回。 “那我也叫你‘’茵茵‘’好了。”程蕊淇笑眯眯的。 “好呀，你呢，你有小名吗？”江怡问她。 “啊，我没有，哈哈哈你喊我淇淇就行了。”程蕊淇说。 江怡点点头。 进到乐园里，程蕊淇又搂住她的肩膀，头凑过来说，“茵茵，我觉得我大伯对你好好，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是我大伯私生女吧？” 她大伯对她这个侄女，甚至说，对程炼，可都没这么上心，昨天出来玩也是，打了两通电话。 “……怎么可能。”江怡道，感觉程家人的脑回路怎么都这么奇怪。 程炼也说过这样的话。 “哈哈开个玩笑嘛，你跟我大伯倒是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像程炼，跟我大伯年轻时候简直一摸一样。”程蕊淇说。 江怡乌黑的瞳仁轱辘动了一下，说起程向瑞年轻时候，她其实也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是在苏欣梅的相册里。 他们初中和高中，还有大学，都拍过合影，现在的程炼，确实跟年轻时候的程向瑞很像。 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那时候程向瑞清冷斯文，而程炼…… 很拽。 “诶诶，我们先去玩极速光轮！”程蕊淇拉着她走远。 雨没有一直下，天快黑的时候雨停了，晚饭江怡是跟着程蕊淇在迪斯尼小镇的一个餐厅解决的。 里面的鲜茄牛肉滑蛋饭和蓝莓芝士蛋糕很合江怡胃口，吃得饱饱的了，两人继续去玩迪斯尼内的项目，晚上园区人比白天少了一些，又是天气不好的情况下，后面玩的两个项目都不用排队，去到就可以玩，还坐到了巡航花车，江怡真的很喜欢兔子朱迪，疯狂动物城她看了三遍， 在巡航花车上跟朱迪合了影，觉得这一天要开心得疯掉。 因为她们是在迪斯尼内完，程向瑞便没要求江怡得回去早一些，而且程家的司机就等在外面。 两人便一直玩到九点，看了烟花秀才离开。 回到车上，程蕊淇在那里整理照片，两人在迪斯尼拍了不少照，她将她手机拍的发给江怡，让江怡把她拍的也发给她。 “这张把我拍得还挺美的。”进迪斯尼里玩了，肯定得发个朋友圈晒一下，选照片的时候，程蕊淇很满意其中一张，翘起唇角。 那张照片是江怡抓拍的，很自然，又真的足够惊艳漂亮。 江怡抬头看她，“你好多照片都挺好看的。” 被夸漂亮程蕊淇早就习惯了，他们程家的基因好，她跟程炼一样，从小不知道被多少人说长得精致漂亮，但是程蕊淇最喜欢听江怡夸她。 因为江怡样子很真诚，她那双眼睛似乎绝对不会骗人，程蕊淇忍不住抬手捏了下江怡的脸，“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但是最喜欢这张。” * jc酒吧。 某间包厢里，强烈的音乐节拍如鼓点，两张椭圆形玻璃长桌上堆着花红柳绿的酒水。 灯光昏暗，一切神秘又颓废。 这里在举行着一个私人派对，两名身材火辣的女dj在房间角落里纵情打碟。 有人扯着嗓门骂了一句：“就彭扬那个怂逼，也敢欺负炼哥的兄弟，真他妈不要脸！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他搞炼哥前女友，咱们老丁还不能搞他初恋了？！” “闭嘴吧你，人家炼哥可没他小气，根本不在意他跟谁在一起了。” 一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 程炼兴致不高，今晚没怎么喝，跟两个男生玩了会儿牌，靠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他要不说话只是安静坐在那，人看着并不好接近，蓝发在暗调的光线下魅惑又独特。 被付潮北女朋友带过来的一个女生偷偷打量他。 人人都说程炼花心，美女和烟酒，是他生活的不可缺，但是她在学校里遇见过程炼几次。 每次见他他人都挺高冷的。 而且有些传言只是传言。 她闺蜜是付潮北女朋友，告诉过她，并不是程炼追的陆轩菲，而是陆轩菲私底下给程炼写了十二封情书，她的文笔和真诚打动了程炼，加上人又很漂亮，才跟程炼谈上恋爱，他们两人之所以分手，是程炼得知那十二封情书并不是陆轩菲自己写的，而是找了高三实验班一个女生代笔写的。 “炼哥，怎么不过去喝酒。”一个男生拿着瓶啤酒走过来，在程炼身旁坐下。 程炼抬起夹在指骨上的烟，在他面前晃了晃，没说什么，但是意思很明显，这会儿他只想抽烟。 男生笑了笑，便没坚持把酒给他。 程炼握着手机，在微信回完一个朋友的信息后，点去了朋友圈。 很快注意到程蕊淇不久前发的一个动态。 文案就两个开心的表情，但是晒了九宫格照片。 其中三张照片有江怡，有两张是她跟江怡的自拍合影，一张是江怡的单独照。 江怡那张单独照在九宫格最末尾，她身穿一条乖巧温柔的蓝色连衣裙，黑色小皮鞋，背着浅蓝色斜挎小包。 笑容明媚地看着镜头，微微露出两颗虎牙，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呆呆又可爱到不行的剪刀手。 程炼盯了好一会儿，给这个动态点了个赞。 * 从迪斯尼游玩结束回到家，快十点钟了，外面夜很深。 去洗澡之前，江怡跟苏欣梅通了一个电话，苏欣梅那边似乎也刚忙完，今晚比较闲，跟她这通电话就聊得稍微久了一点，她们平时打电话很少讲那么久。 聊完电话才去洗澡。 洗澡之后江怡坐在书桌前写日记，桌上的小台灯将她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照得很清楚。 写完日记，十点五十了。 江怡上床睡觉。 躺下去的时候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但是江怡没当回事，等到后半夜，她开始闹起肚子。 是疼醒来的，之后跑了两趟厕所。 好像都要拉空了。 江怡想到要从迪斯尼出来的时候，程蕊淇拉着她在里面一个小摊位上买了一根玉米热狗吃。 她们玩得太嗨了，晚上就有点饿，就一人买了一根玉米热狗做夜宵。 她想起来吃那个热狗的时候觉得有一点酸酸的，因为饿，胃口也好，就将一根都吃完了… 肚子越来越疼，有点一抽一抽起来，江怡还没这么痛过，比来例假还不舒服，她有点害怕了，拿起手机给张素打电话。 张素接到电话，立马起床到她房间来找她。 “肚子不舒服吗？天啊，脸怎么这么白。”张素看见江怡瘫在床上很虚弱，忙用手机给梁福全打电话，想让他备车好带江怡去医院。 家里并没有家庭医生。 江怡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梁福全的电话打了两回都不通，这人睡得很死。 “我去他房间找他吧！等我啊茵茵。”张素只能道。 江怡点点头。 张素便匆忙离开江怡的房间朝一楼去，还没走完楼梯，看见程炼回来。 男生嘴上含着一根烟，见她脸色焦急忙慌的，询问她怎么回事。 张素说道：“是江小姐！江小姐吃坏肚子了，有点严重，得带她去医院。” 程炼沉默将烟灭了，快步上楼。 江怡觉得自己快疼得晕过去了，好像肚子里有虫子在叮她的肉一样，全身都虚软了，用力按住肚子，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很多虚汗。 有道身影走了进来，到她面前停下，并不是张素，江怡愣了下抬起头，跟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对上视线。 呆在那。 她肚子太疼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没办法去管程炼，垂下睫毛，唇角绷得有些紧。 程炼没再看了，抬手拿起搭在江怡书桌前椅子上的一件白色外套盖到江怡身上，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声音有点低。 “别怕，哥哥带你去医院。” 第10章 one 张素看着程炼进了江怡房里，后将江怡从房里抱了出来。 情况突然，尽快将人送去医院最是要紧，看程炼抱着人出来，张素便没去喊梁福全了，因为程炼也会开车。 “拿伞张姨。”抱着江怡下楼的时候，程炼说了一句。 他回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 “好好。”张素赶忙去找了两把伞带上。 被程炼抱着走到一楼门口的时候，江怡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好疼好疼。 江怡昏昏沉沉的，但是在强撑着，她怕失去意识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时苏欣梅生她的时候不足月，她是早产儿，从小体质不太好，有两次发高烧把人烧得很糊涂，差点从鬼门关过。 没有意识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不想体会那种感觉。 不自觉的，攥紧程炼身上的衣服。 程炼低头看了看她，张素终于拿着伞过来了，撑开其中一把，程炼抱着人钻进伞下。 他那辆黑色大g没停去车库，就在门口，张素给两人打着伞，匆忙去到车后座那，拉开车门，程炼将江怡先放进车里。 雨声跟珠子一样，一串一串打在伞面，清脆又有些吵。 江怡进到车里，看了一眼窗外，一切都很朦胧，像是虚幻。 三人都上了车，程炼在前面负责开车，张素让江怡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右边手臂搂住她。 “现在还很疼吗？”张素对江怡问。 江怡应嗯，声音又低又轻，外面的雨再大点，她的声音显得几乎要听不见。 张素手在她肚子上揉了揉，“坚持住茵茵，到医院就好了。” * 程炼开得很快，加上他们去医院的时间是半夜两点，这个点路上车辆很少，只是雨比较大，张素有两次让程炼也不用那么着急，看他开个车跟玩赛车一样，心里吊着个胆，怕还没到医院在路上发生事故。 所幸最后顺利到达医院，江怡肚子不舒服的事情，去医院的路上张素联系了程向瑞，程向瑞立马联系到他们要去那家医院的院长，去到医院，江怡便直接被送去了一间单独病房进行治疗，医生先给她输了点养胃的泮托拉唑钠，之后做 了血常规检查和照胃部ct。 检查报告出来，江怡确实是食物中毒，她在迪斯尼吃的那根玉米热狗肠并不干净。 输了一会液之后，江怡胃部的绞痛缓和了，药水进到身体里，像把她体内的脏东西都清洗了一遍，她也没再拉肚子了。 考虑到她年纪还小，并且症状在输液后得到了缓解，医生便没给她进行洗胃处理，洗胃能将前一天吃的东西都排出来，但是同时会对身体造成一些损害，江怡便只是挂水和吃药。 输的药水并不少，得输好几个小时，代表这一晚上肯定要在医院住下，张素自然留下来陪着。 病房里只有一间陪护床，张素便对程炼道：“你回去吧阿炼，茵茵状况好很多了，我在这守着就行。” 病床上，这会江怡已经睡着，本来就是睡觉的点，肚子舒服了后，她呼呼大睡起来，两边脸颊没那么白了，睡着的样子更乖了，睫毛如两团蒲扇，卷翘又浓密地垂在眼睑下方。 “我不困啊，”程炼说，“来都来了，等到明天早上我再送你们回去。” “去车里等你们。” “不用阿炼，”张素道：“我跟梁叔通过电话了，明天早上他来接就行了。” 程炼的手机搁在床头柜那，他散漫走过去拿起揣进兜里，没理会张素的话，道：“就那么定了，” “太晚了，我也懒得回去。” “走了，有事随时叫我。” 最后说完这一句，程炼才离开病房。 …… 输液药水的作用下，江怡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接连做了两个梦，虚虚实实弄不清楚，等醒来方知道是一场梦。 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闻见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外面看着是大晴天，不再阴雨绵绵。 江怡左手手背上微微有一点刺疼感，转过头，上面贴着一块很小的医用胶布，那里戳过针孔，凌晨的时候输液了。 她记忆才回笼，昨天晚上又困又不舒服，在张素还有……程炼的陪同下才度过去。 一旁的陪护床睡着张素，医院的环境并不怎么安静，一到早上，走廊上有护士和病人走走停停的声音，还有消毒机器发出的电子音，张素也醒了过来，看见病床上江怡似乎想坐起来，她忙从陪护床上翻身下了床，“茵茵，你醒了啊。” 江怡黑发披散在肩头，吊了一晚上药水，她气色虽然恢复了，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还没回来，人本身就瘦，这会显得软绵绵的，对张素点了下头。 张素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将她的两只手也摸了摸，有些冰凉，拿起放在床头的那件外套给她披上，说道：“茵茵，时间还早，不然你再睡会儿？” 病房里有一个挂钟，江怡靠坐在床头，瞥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看见现在时间确实还早，才早上七点半。 可是她不怎么想睡了。 “你继续去睡吧张阿姨。”江怡说。 “不睡了不睡了，我睡什么啊。”张素说道，“怎么样茵茵，你现在肚子没问题了吧？” 江怡下意识摸了下肚子，抿唇摇摇头。 “没事了张阿姨。” “不疼了。” “好多了。” “昨晚麻烦你了张阿姨。”江怡没想到一根玉米热狗肠会闹肚子，大半夜的，疼得她要抽过去，还好张素的电话能打通，她也住在程家。 如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麻烦什么啊，应该的。”张素笑了笑，说道：“那茵茵这会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 张素这么问，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昨晚拉太空了，这会江怡肚子还叫了一声，她点点头。 张素笑起来，“有胃口是好事情，等着啊，我现在就去买早餐去，想吃什么啊茵茵？” “我，”江怡准备说她想吃煎饼果子，张素又说：“给你买点粥吧不然，你肚子需要保养保养，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去给你买点养胃的小米粥喝，再买一点豆浆。” 好吧。 张阿姨说的也对。 江怡便点点头。 之后张素去厕所简单梳了个头发离开病房了，剩下江怡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这间病房还算宽敞，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墙上有电视机，病房里还有独立的卫浴。 江怡在病床边找到自己的鞋，穿上落了地，想去卫生间上个厕所。 上厕所的时候，她听见好像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病房的门，她问“谁啊？”。 传来程炼的声音：“我。” 江怡愣了愣，回道：“你进来吧…” 程炼不会也一晚上没回家吧。 江怡记得昨晚他们来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两点过。 好晚的时间。 应该说是今晚上，确切地说。 凌晨两点过，是今晚。 推开病房的门进来，程炼发现这病房里空无一人，正纳闷，听见一道小小的声音传来，“我在厕所里。” 程炼看过去一眼，低嗯了声，将手里的东西提去床头柜落下。 原本想在病房里等待江怡从厕所里出来，想到什么，他去到厕所门口，对里面的人问：“江怡，你不会又拉肚子了吧？” “……” 他这么问她，应该是出于凌晨的时候她的状况。 她那时候拉了好几回… 江怡脸红了一层，回道：“没有…” “就正常上厕所…” “你确定？”程炼问，声色没有开玩笑的成分，是在认真问：“要还在拉，我得去帮你喊医生。” “真没有。”江怡也认认真真回。 “没事了…”她说道：“我肚子好了的。” “肚子也不疼了？” “嗯。” “行。”程炼扯了下嘴角，没再问什么，也没继续杵在厕所门口了，窗边那有两张休息椅，他走去那里坐下，从兜里摸出手机。 外面安静了，也不知道程炼是不是离开了。 江怡弄完从马桶上起身，将睡裙放下去。 对，睡裙。 她半夜闹肚子，来医院来得匆忙，并没有时间换衣服，不过好在出门的时候程炼拿了一件她的外套。 有外套穿在外面，并看不见她里面有些暴露的睡裙吊带。 冲好马桶，走到镜子那，江怡将外套的拉链拉上。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程炼并没有走，他人去到窗边的休息椅那坐下了，早晨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他一头蓝发显得有些柔和。 注意到她出来，男生抬起视线，朝她看过来。 空气有点安静，过了两秒，程炼问：“张姨呢？” “买早餐去了。”江怡回道。 “巧了，我也买了早餐。”程炼道。 “……”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的确隐隐闻见一股香味，江怡将视线投去床头柜那，上面堆放着一堆早餐。 要是程炼再提早来一点，张阿姨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程炼有点走神地看了看她，说道：“买了红枣粥，还有肉包和热牛奶。” “要有胃口去吃点儿。” 江怡走到了床头柜那，点点头。 程炼买的早餐有好几样，除了刚才他说的那三样，还有一碗番茄肥牛米线，应该是给张素买的。 她想了下，赶忙扭头对程炼道：“你给张阿姨打个电话吧，让她别买早餐了，你都买了这么多了。” “嗯。”程炼应了一声，低头用手机给张素发信息。 【哎呀，阿炼你都买好早餐了啊！好好好，那我就不买了，我正在着排着队呢。】收到程炼发的信息，张素还挺惊讶的，回复他道。 【不过你给茵茵买的什么早餐啊？她胃需要保养，不能吃太油腻的。】 程炼打字：【红枣粥，肉包，热牛奶。】 张素：【好好好，这个可以。】 回完信息抬头，那边江怡已经吃上了，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肉包，小口小口咬着。 “你吃了吗？”江怡转过头来问他。 程炼抬了下眉骨，回：“吃了。” 车里睡觉并不舒服，反正熬夜惯了，程炼在车里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早吃过了。 既然他吃过了，江怡便没说什么了，继续吃手里的肉包，有点噎，她先放下肉包，拿起那瓶热牛奶。 是用玻璃瓶装着，瓶口是那种金属瓶盖，有点难拧开，拧了两下都没拧开，一道身影走过来，手里的牛奶瓶被对方拿走了。 江怡顿了顿，程炼 力气很大，三两下就将瓶盖给拧开了，身上有股痞懒的劲。 他给她拧完瓶盖，从袋子里找出一根吸管插了上去，之后把牛奶瓶递还给她。 “谢谢…”江怡突然觉得程炼还挺细心的，对他说道。 “谢谢谁？”程炼看着她问，勾起唇角。 “你啊。” “我是谁。” 江怡认真思考了下，回道：“程炼哥…” “不对。” 那应该是什么？ 江怡都被他弄得有点懵，疑惑地望他。 程炼视线在她白皙秀气的脸上转了一圈，微微低头凑近她：“是程炼哥哥。” “……” 江怡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我觉得没区别。” “那是你觉得。” 江怡莫名觉得程炼在逗她，脸颊微有点红起来，沉默不语了，这时候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是消化内科的瞿主任，他看江怡都吃上东西了，气色也不错，让两个护士过来给她量了血压和心率。 指标都正常，之后便告诉江怡可以出院了。 肚子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吃东西也有胃口，再住下去就是浪费医院的医疗资源，江怡对瞿主任点点头，告诉对方等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瞿主任没在病房里多待，了解完她的情况，带着两个护士离开了。 走廊上，刚从江怡病房里出来的两个护士低声议论起来。 “那个男生是小姑娘的哥哥？” “好像是，昨晚他抱着人来医院的，和他们家里的一位阿姨。” “也太帅了！真的好帅，我喜欢他那一头蓝发。” “我也喜欢，帅惨了，不知道小帅哥有女朋友了没有，而且他个子好高，别是个模特吧。” “他父亲跟我们院长认识，院长大晚上都跑来医院了，肯定是个二代，模特不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瞿鸿远回头看她们一眼。 两个护士立马安静下来。 瞿主任离开不久，程炼也出去了，张素还没回来，他去帮江怡办出院手续，江怡在床边坐下，已经吃完一个肉包了。 她还能吃下东西，端起那碗红枣粥。 程炼速度还挺快的，好像只需要去护士台那里签一个名字，一会后就回来了，只不过他刚走到病房门口，遇见一个他认识的男生。 “炼哥？”程炼刚推开病房的门，还没踏进去，听见有人喊他，转过头，是好友孙临琦。 “炼哥，你怎么在医院啊？”看见程炼，孙临琦还挺惊讶的，因为昨晚上刚一起在酒吧嗨过，散场得很晚，但是昨晚程炼没怎么喝酒，他喝得烂醉，大早上被家里二舅打了好几通电话喊醒的，说他外婆胃不舒服住院了，让他来医院里看看。 这一层住的都是消化内科的病人，程炼看着不像自己有问题，孙临琦问那话的时候，有意往病房里瞥了眼，一个看着特别乖的小姑娘正坐在里面病床上吃东西，八卦之火立马就燃了起来。 程炼没回他，反问他：“那你怎么在医院？” 孙临琦道：“我来看我外婆啊，我外婆住院了。” “严不严重？”程炼关心道。 “不严重，老毛病了，我外婆有肠胃炎。”孙临琦回，他挑了下眉，对程炼问：“你呢炼哥？陪新女朋友来医院？多久处上的啊？都没带给我们见过，这么不声不响的。” “而且你跟陆轩菲才分手一个多星期吧？” “这速度，我只服你炼哥。” …… 两人就在病房门口说话，江怡听在耳里，默默低头喝碗里的红枣粥。 这个红枣粥不是很甜，但是软糯糯的，她已经吃过一个肉包了，喝不下多少粥，主要挑出里面的红枣出来吃。 睫毛浅浅垂着，她发现粥里的红枣被挑完了，搅了搅。 外面两人的对话没进行多久，程炼回应了对方她不是他女朋友，对方问她是谁，他好像没答，声音有点淡了下来，对对方道：“快去看你外婆吧，废话那么多。” 那个男生嬉笑了两声，才走了。 程炼从外面进来。 江怡抬起头，看了看他，将手里的粥落回床头柜上。 程炼视线投在她身上，问她：“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了。”江怡说。 再吃会很撑，虽然她也不想浪费这么多。 那瓶热牛奶还没喝完，江怡重新拿起来，咬住吸管。 程炼走了过来，在她面前停下，江怡忍不住抬起头。 “刚才外面是我一个朋友。”程炼对她道。 这她当然能听出来，江怡点了点头，“我听见了。” “那他说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程炼问她。 “啊？” 江怡应：“嗯…” 说他刚和那个陆轩菲分手还有换女朋友换得勤这个话吗… 确实都听见了。 空气略微安静了下来，程炼突然觉得哪不对劲一样，舌尖抵了下内腮，打量着江怡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要求她道：“喊声‘程炼哥哥’来听。” “之前你还没满足我。” 江怡有点愣，喝牛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她红润的嘴唇边有一点奶渍，怪诱惑人的，程炼不自觉地舔了下唇，有些欠揍地道：“快啊。” “喊‘程炼哥哥’。” 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她这么喊他。 但是现在江怡刚填饱肚子，早餐是他买的，有一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感觉。 大晚上闹肚子，也是他把她带来的医院。 江怡抿了下唇，出声：“程炼哥哥。” 程炼盯着他，喉咙滚了下，安静了一会儿，微微挑眉：“真乖。” 第11章 one 张素回到医院，发现程炼都帮江怡把出院手续办好了，瞿主任也来给江怡复查过，说江怡身体没问题了，是瞿主任让江怡出院的。 那碗番茄肥肠米线还摆放在床头柜上，在微信里程炼告知过张素，所以张素就没买早餐了，买了一袋水果回来，回到病房里将那碗米线吃了。 她这一趟出去，也有点耽误时间，因为附近的早餐店都没有卖小米粥的，她绕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但是刚排上队，就收到程炼发的信息，就打道回府了。 江怡早就填饱肚子，等张素吃完东西，三人一起离开病房。 刚走到电梯那，张素接到了程向瑞的电话，没想到程向瑞从阜城赶回来了，并且来到医院准备看望江怡。司机刚将车开到医院住院部的停车库，听张素说江怡已经出院了。 “程叔叔他怎么回来了？”江怡听见了张素和程向瑞打电话，很是惊讶，因为她记得程向瑞要出差两天，应该是明天才回来。 张素说道：“先生她不放心你，就连夜坐飞机回来了，想看看你。” “……” 江怡觉得这会真是麻烦程向瑞麻烦大了。 她住进程家来，好像真的是一个麻烦。 程炼走在最后面，一只手懒散插在兜里，视线往江怡瘦薄的背放了放。 张素看了程炼一眼，对江怡说道：“那茵茵，我们不去北门了，先生的车在住院部地下车库，先生说送我们回去。” “阿炼啊，你也一道跟我们坐先生的车吧，昨晚上你睡在车里，肯定没休息好，疲劳驾驶不太安全，你到时候把车钥匙给梁叔，让他来取车就行了。” 对江怡说完，张素转向程炼说道。 程炼神色比之前淡了下来，他道：“不用了。” 他手里拎了一袋药，里面装了两盒养胃的口服液，张素在病房里吃东西的时候，他跑去药房取的药，这药是瞿主任给江怡开的。 男生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走到江怡面前，问她：“诶，你要坐我爸的车，还是坐我的？” 江怡有点愣，面对程炼给她出的这道选择题，她想回答的自然是去坐程向瑞的车，可是目光跟程炼黑仁对上的时候，莫名没办法立即回答。 她竟然在想，如果回答去坐程向瑞的车，程炼是不是会生气。 好像都一样的吧。 “去坐程叔叔的吧…”江怡回道。 两人身高差有些大，程炼略微倾下一点身，气息离近，“你确定？” “嗯…”江怡点点头。 程炼忽凑来了她耳畔边，热气喷洒到了她耳肉上，江怡脸登时微微涨红。 “很好，挺绝 情，这就把你‘程炼哥哥’抛弃了。” 他嗓音低沉，有点责怪抱怨的意味，说到“程炼哥哥”这个字眼的时候，他有意转了个腔调，暧昧又不正经。 江怡呆了下，抿住唇。 张素就站在一旁，看见程炼一下子凑江怡那么近，好像在跟她说什么悄悄话，探究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电梯门这时候开了，她说道：“电梯到了，茵茵，阿炼，进电梯吧！” 江怡回过神来，轻嗯了声，快步跟在张素后面进到电梯。 程炼跟在她们后面，也进到了电梯里。 程炼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觉得他性格可能就是这样，喜欢逗弄别人。 而且她原本确实要麻烦程炼送她回程家，程炼等了她们一晚上没有回家，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但是临时变了卦。 是有点理亏。 电梯里安静异常，谁也没有说话，张素按了一楼，而程炼按的负一。 他不准备跟她们一道坐程向瑞的车回去。 他的车停在医院北门。 张素太了解程炼的性格了，深知他跟程向瑞的父子关系自那年之后，一直都不和谐，每次见面没有不争吵的，程炼不愿意跟她们去坐程向瑞的车，那太正常不过了，她说过那一遍之后，就没有多劝。 很快就到一楼了，张素说道：“那阿炼，我们走了啊。” 程炼懒嗯了声，将自己右手抬到江怡面前，他右手上拎着她的药，这是要把药给她。 男生那双手长得也十分好看，手指修长，根根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上戴有银色戒指，江怡接过，说了声谢谢。 程炼道不用谢，抬脚出了电梯，径直离开了。 出电梯的还有跟他们同坐在一个电梯的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也在一楼下，电梯门合上，去负一楼停车库的只剩下江怡和张素两人。 有些话等跟程向瑞汇合了更不好开口，张素犹豫了下，对江怡问道：“茵茵啊，你跟阿炼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啊？” 在张素印象里，其实程炼这个人没有表面上这么混世魔王，他外冷心热，有次她家里有个亲戚生了重病，是癌症，他听说了后，问她对方需不需要帮助，说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有需要，随时向他开口，她那个亲戚家里正好真的很困难，拿不出治病动手术的钱，程炼跟程向瑞一样，都往她的账上转了一笔钱，让她给她的那位亲戚解决窘境。 他满身的逆骨，但是本性是很善良的，不然在外面也不会交到那么多朋友。 虽然很多在程向瑞眼里都是狐朋狗友。 不过程炼看江怡那个眼神，张素总觉得怪怪的。 程炼这孩子，是不是喜欢上江怡了。 熟起来… 江怡被张素问得有点懵，她没有跟程炼多熟吧…… 她看起来，他们很熟吗？ “没有…”江怡说道：“张阿姨，其实我们不熟，程炼大概是看在程叔叔的份上，所以没有冷眼旁观。” 很热心地把她送来了医院。 张素笑了笑：“看在你程叔叔的份上？那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江怡问。 程家发生过的事太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向江怡一个孩子说道那么多也不妥当，张素简略道：“阿炼他跟你程叔叔…有些误会，应该说有些心结，所以他们父子关系并没有多好的。” “是吗……”江怡忍不住回忆起来程家的第一天。 那天在走廊上，还有餐厅里。 程炼跟程向瑞说话的方式都刺刺的，确实看起来，他们关系并没有多好…… “所以我很奇怪，阿炼为什么对你还挺好的。”张素有点想脱口说出这句，但是这话有点直接了，江怡看着很单纯，并不早熟，从小又被教养得很好，她戳破了反倒对她不好，就忍了下来，恰好电梯也到负一楼了，她没再说什么，同江怡一起出来。 刚出去就看见程向瑞从车里下来，正往电梯走来。 “先生。”张素喊了一声。 程向瑞目光先往江怡身上打量，开口道：“你们这么快就下来了，我还说上去接你们。” 江怡看着他，怪不好意思的，“程叔叔，给你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你没事就好，没事就是万幸。”程向瑞道。 鬼知道他大半夜接到张素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江怡才在他家里住了多久，就发生这种事情，要真有什么闪失，可怎么跟苏欣梅交代。 张素怪异地望了望程向瑞，觉得他真的好在乎江怡，当年太太生产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紧张。 “走吧茵茵，上车，叔叔送你回家。”程向瑞说道。 江怡点点头，应嗯。 程向瑞的车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司机坐在里面等待，看见他们走过来，忙下车来打开车门。 张素坐去副驾驶，江怡跟着程向瑞坐进后座。 上了车后，程向瑞才想起来什么，对张素问道：“那小子呢？”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是程炼送江怡来的医院。 下飞机的时候又跟张素通过电话，得知程炼没有回去，在车里睡了一宿等她们。 张素转过头来回道：“先生，阿炼他开他自己的车去了。” “这小子，倒是挺有责任心的。”程向瑞忍不住说了一句。 张素笑了笑道：“那是自然，阿炼毕竟是先生的儿子，只不过好玩些罢了。” 程向瑞浅翘了下唇，没继续说程炼了，反正他都成年了，那么大一个人了，用不着他管，他也不喜欢他管束，注意力放回江怡身上，对她问道：“茵茵，你确定你肚子好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嗯。”江怡点点头，“不疼了程叔叔。” “那就好，那个，茵茵，怕你妈妈担心，我都还没跟她说你食物中毒这个事，还好你没什么事。”程向瑞说道。 苏欣梅远在国外，跟她说了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在那里担心，所以他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她。 江怡微微愣了下，说道：“没关系，我自己跟她说就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 想了想，她又道：“不然程叔叔，我们不跟她说了吧…” “因为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妈妈她工作很忙，我不想让她担心，影响她工作。” 原本以为程向瑞会拒绝，看见他犹豫了一下，回道：“好，听茵茵的，” “那不告诉她了。” 江怡弯唇点点头。 第12章 one 程向瑞这一趟回来，是连夜飞回来的，阜城那边的事情其实还没有处理完，看见江怡没事，好生生的，等车开到程家门口，他没有跟江怡一道下车。 “茵茵啊，你没事叔叔就放心了，现在得赶回阜城去处理事情，明天才回来，只能让张姨在家陪你了。”程向瑞说道。 程向瑞应该不要赶回来才对，江怡抿了下唇，说道：“程叔叔，没有耽误你的事情吧？” 江怡这个孩子真的很懂事，样子又是小版苏欣梅，程向瑞牵唇，回道：“不耽误，叔叔能处理好，你放心。” 程向瑞气质稳重又成熟，确实看起来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不会耽误最好，江怡便没说什么了。 “我走了啊茵茵，有事情随时打叔叔的电话。”程向瑞道。 江怡点头，应：“嗯。” 司机这才走过来合上后座的车门。 “走吧茵茵，我们回家了。”张素说道。 江怡嗯了声，转身跟张素朝程家别墅大门内走。 等两道身影进了大门，门口那辆黑色卡宴才启动，不久后车尾行远。 * 回到程家，江怡进了那间猫室，在里面逗了逗小猫们，她感觉到有点困了，就回房间补了一下觉。 半梦半醒里，感觉到鼻子有些痒，好像有人用头发在挠她的鼻尖，江怡蹙了下眉，睁开眼，映入程蕊淇那张冷艳的脸。 对，冷艳。 程蕊淇每次见她造型都不一样，第一次是cosplay的白发装扮，第二回比较正常，就是昨天，她是齐肩短发，烫成玉米须，看着酷酷的，而今天，是一头……红发，红色长发，但是不是cosplay，单纯染了红发，身穿一件橙色卫衣，格子短裙。 他们程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染发癖…… 不过很漂亮。 江怡睁着一双眼睛，盯着程蕊淇看了半天，才从床上坐起来。 程蕊淇勾了下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睡觉的样子跟小猫一样？” “乖得不行。” 她敲了两下门江怡都没反应，她就自己推门进来了，人睡得还挺沉，侧躺着睡，一边脸颊压在枕头上，微微嘟起来，她嘴唇长得很好看，睫毛又长，睡着的样子还挺耐看的。 “……” 江怡回：“没有…” “你怎么来了啊？淇淇。” 程蕊淇在床边坐下，“还不是听我爸说你食物中毒了？我大伯给我爸打的电话，我爸怕我也食物中毒，天了，大半夜的，好几个手机铃声把我震醒，但是我没事啊，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你就食物中毒了呢？” “不过我爸说好在有惊无险，说你出院了，让我来我大伯家看看你。” 江怡曲起膝盖，说道：“因为我们吃的不是同一根玉米热狗，” “你吃的那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吃的那根不干净…” 加上她抵抗力不是很强，身体比较弱，所以反应就很大。 她对程蕊淇问：“你一点没拉肚子吗？” “没，一切正常。”程蕊淇道。 江怡浅浅弯了下唇，“那挺好的，拉肚子一点都不好受，我昨晚把肚子都拉空了。” “哎哟，小可怜。”程蕊淇忍不住捏住她的脸。 软嘟嘟的，特舒服。 她又捏了下。 江怡视线投到她一头红发上，问道：“你今天早上染的头发吗？” “没，”程蕊淇笑起来，“哈哈哈不是染的啦，我戴的假发，怎么样，好看吗？” “……” 原来是假发。 “好看。”江怡道：“很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的。” “那肯定啊，我这假发还挺贵的，两万块买的。” * 程蕊淇确实只是来看望一下江怡的，而不是过来又要带她去哪里玩，江怡身体刚刚恢复，需要休息调养，而且程蕊淇下午要去补习班补课。 程蕊淇在江怡房里陪她聊了一会天，很快就到中午午饭的时间了，程蕊淇留了下来，决定陪江怡一块吃中饭，是她爸在微信里说的，让她既然来了她大伯家，就多陪江怡一会，毕竟昨天是她把人带出去玩，给闹出食物中毒这个事的，程蕊淇反正闲着没事，江怡又很好相处，就领了父命留了下来，准备要补课了再走。 到餐厅一起坐下的时候，江怡看了看外面，迟疑了下对张素问道：“张阿姨，程炼是不是没有回来？” 大半夜的，是他送她去的医院。 她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 看着应该是没有回来的，因为外面并没有那辆黑色大g，或者已经回来了，但是车停去车库了。 之前她没有过问，逗完小猫后很困，就直接去房里睡觉了。 张素正端了两盘菜过来，往餐桌上放，说道：“没回来茵茵，阿炼回新珑湾去了。” 江怡点点头，“知道了。” 程蕊淇就坐在她旁边，忍不住瞅她一眼。 所有菜都端上来了，共四样菜，其中三样是汤菜。 张素落完了菜，看了看程蕊淇笑着说道：“今天淇小姐过来，家里都热闹了不少，以后可以常来这吃饭。” 程蕊淇知道张素说的客套话，或者她跟程方贤和程向瑞一样，希望她多来陪陪江怡。 “好的啊，有空我就来，张姨别烦我就行。”程蕊淇道。 “怎么会烦你，可欢迎你了。”张素笑道。 后面张素没继续待在餐厅了，去了客厅。 江怡看着餐桌，发现今天的几道菜都很清淡，一道山药排骨汤，一道板栗鸡汤，一道番茄肉末汤。 还有一道是清蒸娃娃菜。 好像都是养胃的… 江怡拿起筷子，准备先尝一块排骨，程蕊淇手臂勾到了她脖子上，凑近了她，“诶，问你个事儿茵宝。” “嗯？”江怡扭过头，“你说。” 程蕊淇挑了下眉，嘴角有几分笑意，“你别是喜欢上我那个堂哥了吧？怎么，你也被他的美色迷惑住了？” “……” “没有，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江怡说。 “那你干嘛关心他回家没有？” 江怡道：“那是因为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我觉得应该关心一下。” “什么？！他送你去的医院？”程蕊淇好像获得了什么八卦大新闻，“你不是大半夜闹的肚子吗？我老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时候都快三点钟了。” “嗯。”江怡应，“那个时候程炼正好回来，他就送我去医院了。” 这是张素跟她说的，那个时候外面下着大雨，程炼刚进家不久。 “这么巧啊，”程蕊淇摸起下巴，“不对啊，大半夜的，他回来干嘛，他不是都住新珑湾么。” “不知道。” 程蕊淇又凑近江怡，“反正啊给你说茵茵，我堂哥很花心的，对感情没个正经，你可不要因为他英雄救美了就对他动心思，明白吗？” “我们学校不少女生都盯着他，说个实在话，他那人虽然顽劣，可是长得帅啊，又有钱，这种男生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嗯…”江怡应：“我知道。” 她已经夹了一块排骨到碗里了，睫毛低垂咬了一口，说道：“快吃吧淇淇。” * 程蕊淇是下午四点开始补课，在新华路那边，从程家过去不远，江怡有点想跟她一起出门，因为想去附近的书店买连载漫画。 她之前买的那本追完了，想买新的。 “好啊，那一道。”中饭后，两人一起窝在房间里看了一部电影，那电影是个恐怖片，程蕊淇有点心有余悸，虽然天还没黑，但是别墅区很安静，路上没什么行人，江怡要跟她一道出门挺好。 江怡便换了一身衣服，背上斜挎小包跟她一块下楼。 离开家门之前，她先去找张素说了一下。 张素道：“要去书店啊？让梁叔送你去吧，你等着，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太麻烦了，江怡道：“不用张阿姨，那家书店很近，我走路过去就可以了。” 是坐在车里来程家的路上发现的，头一天她就发现了，之后又路过三次，她已经将那家店的位置记了下来。 “好吧，那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张素说道。 “也不用的张阿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江怡说。 “好了，走了走了，我要迟到了！”程蕊淇在一旁催，“张姨，你就放心吧，茵茵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 她们磨磨蹭蹭半天才下的楼，这会都三点四十五了，两人便没跟张素多说了，程蕊淇拉着江怡直接走了。 江怡想去的那家书店恰好也在新华路，跟程蕊淇补课的地方是在一条街上，两人一道走去了那，之后兵分两路。 这家书店是一个连锁书店，环境还挺好的，有上下两层，二楼可以点咖啡和奶茶。 都出来了，江怡想在书店里多待待。 她选了两本书去到饮料区那坐下，点了杯草莓酸奶，之后安静看书。 看书的时间一晃就过了，看外面天要黑了，收到张素发来的微信。 【还不回来啊茵茵？要不要我去接你。】 之前她跟张素说过她想在书店看书。 【不用张阿姨，我现在马上回来。】现在快六点钟了，她都没注意看时间，一下子就这么晚了。 江怡忙收好包被上，将桌上的两本书抱起来。 这两本书她都还没看完，决定买下来，下到一楼，去到柜台那里付款。 付款后离开书店。 要过这一条街才进别墅区，这边还比较热闹，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行人很多。 江怡忽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亲吻。 亲得还十分忘我，专注又投入，并不觉得当街有什么不妥。 女生双手搂在男方的脖颈上，男方手环在她腰间。 江怡抱紧一分怀里的书，莫名觉得脸红，别开视线了，路过他们的时候，也一点没去看，加快脚步往前。 一道车的鸣笛声传来。 余光里，一辆黑色大g在路边停了下来，再次鸣了两声笛。 江怡愣了下，扭过头。 车内，程炼靠坐在驾驶位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唇角扯着浅浅 的弧度。 他身穿一件白色短袖，吊在胸口处的十字架挂坠微微反射一点黄昏的光芒。 他神情慵懒，漫不经心里带着一点倦。 像刚睡醒的样子。 “上车。”程炼朝她说。 江怡抱着书的样子特别娴静，温温柔柔的，又很可爱，程炼看她没动作，道：“不认识人了啊？” 江怡没站在那了，小跑过来，“你也是要回程，你家吗？” “不回我家，难道去你家？”程炼看着她道。 江怡默了默，犹豫了下，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空气略微有些安静，江怡发现她坐进车里了，程炼并没有发动车，他左边手臂懒洋洋搭在方向盘上。 视线正在往她看。 江怡有点不自在，转过头，“不是要回……” “家吗”还在口中没有发出来，程炼凑了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让江怡一下子很懵。 “说说看，瞧见别人亲吻，”程炼狭长的眼尾轻扬，嗓音磨过砂一般，勾着唇问她：“是怎样一种感觉？” 第13章 one 触碰到的皮肤柔软如果冻一般，程炼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 江怡脸颊瞬间红了，耳根也烧了起来。 她打开程炼的手，“你干嘛？” “回答我问题，小茵茵。”程炼抬了下眉骨。 江怡突然不想跟程炼说话了，也不想坐他的车，扭身准备拉开副驾驶的门，忽听见咔嗒的一声，她怎么都打不开车门了。 程炼好像将车门反锁了。 “程炼，我要下车。”江怡回头瞪她。 她瞪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吓人，反而像奶凶奶凶的小猫，程炼好整以暇起来，“行，程炼哥哥都不叫了。” “程炼，你把门打开。”江怡生起气来，脸色也变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程炼不依不饶，又提到这一点。 江怡瞥过去一眼，那边那对情侣偏偏还抱在那里亲吻，她脸又涨红了一层，装傻道：“什么问题…” 程炼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身体倾了一些过来，“脸红什么？” “小江怡，害羞了？” 江怡根本不想理他，但是车门又打不开，觉得程炼像极了一个变态，干脆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闷声不吭了。 无论程炼对她说什么，她都不吭声。 用沉默表达自己的生气。 “喂，跟你说话呢？” “江怡。” “江茵茵？” 江怡别过脸，就是不理他。 程炼瞧着她侧脸，心里怪痒的，因为江怡生起气来也很可爱，像只沉默炸毛的猫。 她比他家里那群真猫可爱多了。 她下巴轮廓尖尖的，又有一些肉感，还挺想再次捏上去。 不想真把人惹生气了，程炼瞧她瞧过瘾了，按动方向盘旁的一个开关，将车门解锁。 听见了浅浅一道咔哒声，江怡扭头看程炼一眼，抬手试着去开车门。 这回打开了，便立马从车里钻了出去，快步往别墅区的方向走。 走进别墅区，这边都是一幢一幢老洋房，街道宽敞又安静，基本上没什么行人。 黄昏已至，一缕红霞铺开，灿烂又神秘，金色的余晖染在天边。 一辆黑色大g缓慢开来了江怡身旁，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跟随女孩的脚步。 “生气了？” “程炼哥哥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江怡没搭理他，抱着书加快脚步。 但是黑色大g轻松就追上她。 最后一车一人，一道进入的程家大门。 张素正在一楼客厅等待，看江怡还没回来，准备给她打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身影。 不过发觉江怡不是一个人回来，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一头蓝发的程炼。 “阿炼，你来了啊？”张素怪惊讶的，没想到程炼又会到华澄君庭来，看了看他，问道：“晚饭吃了没啊？要没吃，跟茵茵一块吃。” 程炼低嗯了声，“就是回来吃饭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视线看向的是江怡，江怡跟张素打过招呼后，抬脚往二楼去了。 人走得快，已经上了二楼，程炼下巴微昂，黑眸看着她走远。 这回答让张素有点意料之外，也注意到了程炼在看哪，心里那猜想，又止不住冒出来。 怪不得一个小时前程炼会在微信里问她，程向瑞在不在家，她说程向瑞又去阜城了。 “阿炼啊，厨房已经开火了，魏叔应该要做好饭了，你去餐厅等着吧。”张素说。 程炼单手插在兜里，他裤子右袋有些鼓，捏了下兜里某样东西，抬脚上了楼，他道：“逗会儿猫。” 张素望着二楼，见程炼确实往猫室的方向去了，心里松了一些下来，没多想了，转身往厨房走。 魏详应该要做好菜了，她去看看。 江怡在房间里找出两张书签，夹到从书店买回来的那两本书里。 这两本书她是看了一本一点之后，又看的另一本，都有看过一部分但没看完，夹上书签，下次她比较好翻阅。 之后在书桌前坐下发呆，想等张素在微信里告诉她晚饭做好了再下楼去。 桌上摆着一个没做完的小手工，是一幅羊毛毡画，半本书那么大，上面的图案是卡通版带珍珠耳环的少女。 江怡动手戳起来，这幅羊毛毡画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戳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江怡以为是张素，说道：“等一下。” 有点羊毛勾到了她左手手腕上的四叶草手链上，江怡没办法立马起身去开门，低头整理着，说道：“张阿姨，你直接进来吧。”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她，她并没有反锁房门，张素也没有开门进来。 等把手链上的羊毛都弄干净，江怡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口却空无一人，低头，一只圆滚滚的蓝金猫蹲在她的房间门口，神情懒散，尾巴紧贴在梅花爪脚边。 它脖子上挂着一样东西。 是一个巴掌大的奶油小熊。 这只蓝金猫是那群小猫的猫妈妈，名叫壬戌。 壬戌甩了下尾巴，扭过毛绒绒的脑袋好像看了走廊另一边一眼，动身似乎想离开，她脖子上的奶油小熊一晃一晃起来。 虽然猫挺大的一只，但是那只奶油小熊看着对它有几分重量，挂在脖子上并不方便行动，也有点勒它的脖子，不知道是谁给它挂上去的，江怡蹲了下来，将壬戌胖胖的身体抱回来，将它脖子上那只奶油小熊摘了下来。 这只奶油小熊还挺可爱的，是一个挂坠，可以挂在小挎包或者书包上。 江怡捏了捏，忍不住望向门外周围。 视野瞥见了走廊尽头，一头蓝发的程炼双手插在兜里，懒洋洋下了楼。 他好像朝她这边望过来一眼。 江怡收回视线，看回手里的奶油小熊。 总不能是他特意把小熊送来她房间门口的吧… 江怡心想。 虽然这只奶油小熊的来历不明，但是江怡捏了几下，没好将它扔了，或者挂回壬戌脖子上，这会胖猫也走远了，没一直待在她房间门口。 江怡只能拿着小熊转身回房间。 听见手机振了振，她走去书桌那，张素给她发来了信息，告诉她魏叔做好晚饭了，让她去餐厅。 江怡只能先将那只小熊搁在了书桌上，之后出房间下楼。 去到餐厅，程炼也在里面，正散漫坐在右边一张椅子上。 他在低头玩着手机，不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不正经，气质其实偏冷。 “茵茵来了啊。”张素说道，“快去坐下，菜我快上好了。” 江怡点点头，走去左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坐得离程炼很远。 程炼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忽对上目光。 江怡先撇开视线。 “茵茵，你肚子没有复发过吧？一直都好的吧？”张素落完了所有的菜，对江怡关心道。 江怡道：“没有，好了的张阿姨，就昨晚很不舒服，去过医院就好了。” “好好，那就好。”张素笑，“不过吃完饭你还是要记得喝点瞿主任给你开的那个口服液。” “嗯，我知道。”江怡应。 “好，你们吃饭吧，有事情叫我，我去客厅。”张素说。 江怡来程家头一天，跟程向瑞一块吃饭的时候，她过问过张素，程向瑞说张素一般不跟他一块吃，都是提前就吃了，或者过后一点 再吃，已经成习惯了，可能张素跟他们一起吃也会觉得别扭和不自在，她是被程向瑞雇佣在家里的，江怡便没打破程家这个规矩，对张素点了点头。 张素出餐厅去了客厅，江怡视线扫着餐桌。 今晚的几道菜也很清淡，不过吃过中午那一顿，这些清淡的菜看着清淡，吃起来也挺好吃，因为程家那位魏叔厨艺很好。 江怡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她感觉到饿了。 身前桌上摆放的碗筷旁边，是一道椰奶南瓜汤，装在白色小碗里，江怡低头喝起来。 刚喝了两口，感觉到有脚步声，一道身影走了过来，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 江怡愣了下，抬起头，程炼从对面走过来了，样子懒洋洋，带着一点痞。 他二话不说，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后，坐了下来。 手里还拿着一副碗筷，将那副碗筷落到桌上。 “你，”江怡神情微有些呆呆地，问他：“你坐过来干什么？” “干什么？”程炼扯了下唇。 他眉眼似乎又浮现出一分不正经的神色，却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没干什么，” “过来跟你一块吃饭啊。” “不行？” “不行。”江怡回得直白。 她觉得很别扭，他离她这么近。 “为什么不行？”程炼舌尖抵了下内腮，身子微倾靠近她，“小江怡，这是我家。” 这句话江怡没办法怼回去，抿住唇。 程炼视线看着她，目光停留一瞬她戴在脖颈处的和田玉平安扣。 很小一玫，有些歪斜，没戴正，贴在她右边白皙的锁骨上。 视线收回，程炼喉咙微微滚了下，拿起筷子夹了颗肉圆子到江怡碗里，说道：“快吃饭吧，小茵茵。” 一会换一个称呼喊她… 江怡默了默，抬起乌黑的眼睛。 程炼这时候又凑过来了点，声音低沉：“那只奶油熊，喜欢吗？” 第14章 two 果然是他送的。 江怡回道：“不喜欢。” 其实那只奶油小熊很可爱，她对可爱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 她这个回答让程炼静了静，过了两秒才问她：“那你喜欢什么？” 江怡搞不懂他，视线往他身上看。 程炼接住他的目光，挑了挑眉。 江怡没吭声，选择继续低头喝桌前的椰奶南瓜汤。 她吃东西的样子落在程炼眼里，也怎么看怎么顺眼。 瞧了瞧她，程炼忍了下来，没继续骚扰人，跟着安静吃起东西来。 江怡肚子饿了，吃起东西后，也没去管那么多，程炼都说了，这里是他家，每一张椅子也都是他家的，她确实没办法赶他走，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吃饭上。 嗡嗡嗡。 一道手机铃声传来，伴随着振动。 是程炼兜里的手机，江怡喝完那碗椰奶南瓜汤了，只有一小碗，有点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听见程炼接起电话。 “早就醒了。”他回电话里的人。 边说着，男生手里的筷子伸向前面一盘白斩鸡，有些巧，他看中的那块鸡正好江怡手里的筷子也伸过来。 两人都愣了下。 程炼看江怡一眼，将那块鸡让给她了，收回筷子。 “不去了，还没睡够，还想再睡会儿。”程炼将筷子落在碗沿，散漫回电话里的人，视线投到江怡身上。 他们俩看中的那块鸡，江怡也没夹，她夹了另外一盘菜，现在用碗里的饭下着，腮帮鼓出了一团。 可爱得不行，可是她碗里，之前他给她夹的那个肉圆子，她碰都没碰。 “行吧，炼哥你要睡饱了随时过来，还是昨天的包间。”电话里的人说。 餐厅里安静，江怡能听见一点电话里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程炼的朋友叫他去酒吧玩，但是他说都没有睡够… 刚刚吞咽下一口菜和饭，江怡准备去夹那盘白斩鸡的时候，程炼打完了电话，他突然凑过来，“还在生我的气？” 江怡呆了下，抬起头。 可能他性格就是这样，不然苏欣梅和程蕊淇不会提醒她要远离他了，但是江怡又没忘记昨晚他送她去医院这件事情。 就回：“没…” 她没这么小气。 “那怎么不吃肉圆子？”程炼问。 “……” 视线投到碗里那颗肉圆子，江怡抿了下唇，迟疑了下，她夹起来，吃掉了。 之后闷声不吭。 程炼扯起唇角。 “程炼哥哥也想吃肉圆子。”程炼用筷子轻轻敲了下自己的碗，样子又贱兮兮起来。 他吃饭还喜欢翘椅子，宽背窄腰，懒靠在椅子上，那双腿很修长，在餐桌下占了一大块位置，江怡看他一眼，有点无语他。 “你不会自己夹吗？”江怡捏了下筷子，回应他。 原本她觉得“程炼哥哥”这个称呼是个很正常的称呼，可是被程炼反复强调了几次，一听见就觉得浑身有点不自在。 “不会，你帮我夹。”程炼捧着碗凑了过来，有点死皮赖脸。 江怡上下扫他那张脸，很妖孽的一张脸，离得近了，瞥见他笔直冷锐的下颚骨上有颗浅浅的痣，他唇角浅扯着，还能看见一点点他嘴角边的梨涡，帅得张扬又狂妄。 江怡忽又跟他对上了视线，他眼底深黑又浓稠，心头莫名有点慌张，没有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很好，小江怡不理我。”程炼低沉的嗓音带着点委屈在里面，撂下了筷子，“那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之后他真的没再吃，就懒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上杵着下巴，看着江怡吃。 他那视线明晃晃的，又很直白，跟头狼一样。 江怡根本受不了他这样盯她，忍不住道：“你快继续吃饭。” “不吃。” 江怡好无奈他，憋了半天，只道：“等会菜凉了。” 她想说的是，不吃饭可以，那能不能不要那么看着她。 “吃不下啊。”程炼看着他，浑不吝又玩赖。 江怡原本不想理他了，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右边腮帮鼓出一团，柔软漂亮的嘴唇有浅浅的油光，可是程炼真的很像变态，还在盯着她，她终于没憋住，“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江怡脸色红了一层，道：“能不能不要盯着我看。” 嘴里含着饭，腮帮微微鼓，说出这句时，程炼觉得她可爱坏了。 喉咙滚了下。 “行，我不看你。” “那你也答应我个事儿。” “什么。” “给我夹肉圆子。” “……” 程炼真的好无聊，为什么偏偏非要让她夹菜。 江怡这回根本没办法不理他了，妥协，筷子快速伸过去，帮他夹了颗肉圆子。 程炼扬了下唇，这才重新拿起筷子，一口吃下了那颗肉圆子。 后面他终于没再找什么事情了，两人又重新安静吃起饭。 江怡以往吃饭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她属于细嚼慢咽型，但是今天有程炼一道在餐厅吃饭，她有意加快了进餐速度，最后比程炼速度快地用完了餐。 吃完饭后，她落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过来擦了擦嘴，之后就准备离开餐厅上楼，可是她要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急的原因，不小心绊到了椅子腿，程炼在这时候将手伸了过来，原本她扶住椅子就可以站稳了，可是被程炼那一拉，她直直地摔到了他怀里，当即懵住。 江怡身体很柔软，又轻，她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杏桃香。 搂住她像搂住了春天，程炼对这个状况也有点始料未及，他黑浓的眉骨微微抽动了一分，视线扫向江怡粉嫩白皙的耳廓。 “你，你，放开我！”江怡下意识想从他身上起来，但是腰却被他箍在了手臂里。 他手臂很粗一条，厚实又重，也很长，单条手臂就将她牢牢固定住无法动弹。 “不是你摔我怀里来的？”程炼逗弄她的心思又起，嗓音打了个转，坏劲附身。 “程炼。” 喊程炼哥哥。” “我不。” “不喊不放你。” 江怡脸颊涨得通红，人也懵得不行，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抬手推了推程炼，根本推不开，人都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还特别特别怕到时候张素走进来看见，耳根烧起来，只能出口：“程炼哥哥。” 程炼盯着她，喉咙都痒了。 “再喊一声。”他嗓音有些低。 “你，你快松快。” 程炼没依，甚至抓住了她再次推过来的手腕，触碰到一起的皮肤滚烫又灼，江怡的脸烧得火辣辣的。 忽听见餐厅外张素打电话的声音，这声音在变近，“在的在的，江小姐正在餐厅吃饭呢，我马上过去找她。” 江怡太着急了，抬脚朝程炼鞋尖踩去。 很用力。 程炼这才将她松开。 江怡双颊通红，被松开那一刹立马从他腿上弹起来。 紧接着张素从外面走了进来，可以说再迟一秒，张素就会看见他们抱在一起…… 江怡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茵茵，你没带手机下楼啊？”张素朝江怡问，瞧见她那张脸好红，顿了顿。 “怎么了张阿姨？”江怡捏了下裙子，对张素问。 她除了脸很红，那双乌黑圆亮的眼睛此时还水泠泠雾蒙蒙的，像承受过很大的委屈，张素看了会儿她才说道：“哦，是先生找你，说打你电话没人接。” 程叔叔…… 江怡抿住唇。 电话并没有挂断，正在通着，张素拿着手机走过来将手机递给江怡，“茵茵，你跟先生聊吧。” 江怡点点头。 张素看了看江怡，忍不住再朝程炼看去。 发现他靠在椅子上，视线并没有放在别处，而是在看江怡。 样子还有些痞痞坏坏的，唇角微微勾着点弧度。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打量，男生才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筷子。 “喂，程叔叔。”江怡喊电话里的人。 “在吃晚饭啊茵茵，程叔叔这会可能都有阴影了，打你电话打不通，还怕是你肚子又不舒服呢，所以就给张姨打了电话，没事儿，就问问你吃晚饭了没有，在吃就好，程叔叔刚忙完，也要准备吃晚饭了。”程向瑞在电话里说。 “嗯…”江怡看程炼一眼，回道：“我刚刚吃好程叔叔，我这里…我这里没什么事你放心，程叔叔你快去吃晚饭吧。” 已经给程向瑞添很多麻烦了。 刚才发生的事，总不能拿到他面前去说。 江怡忍了下来，语气听不出来又太大的异常。 “好，茵茵吃过了就行，那程叔叔去吃饭了，挂了啊茵茵。”程向瑞道。 “嗯。”江怡应。 跟程向瑞聊完，江怡将手机还给张素，张素这才问她：“茵茵啊，你这脸怎么这么红？” “是不是，” 犹豫了下张素还是问出来：“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小姑娘脸红成这样，总不能是吃辣椒辣红的，今天中饭和晚饭的菜肴都很清淡，而且她记得之前程炼是坐在对面的位置的，这会儿却坐来了江怡这一边。 让人没办法不往一些不好的方向联想。 这话问得直接，程炼抬了下眉骨。 可是却听见那道有点清糯的声音回：“没有…” “是太热了。”江怡两只手都蜷指用力捏住裙子布料，说道：“我吃饱了张阿姨，想上楼了。” 张素打量了下她，道：“好，好，你去吧茵茵。” 江怡应了一声，抬脚离开餐厅了。 走得有些快，身影不久后就不见了。 “阿炼。”等江怡走远，张素走到程炼旁边。 程炼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有些走神，修长的手指在摩挲筷子，张素喊他第二声的时候，他才应，掀起视线。 “怎么了？张姨。”程炼问她。 张素有点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万一是她多想了呢，这真的是，她又没证据。 只能委婉跟他讲道理，“阿炼，茵茵是先生朋友的女儿，你比人家大两岁，人家这么乖，你要多让着人家点知道吗，不要欺负人家。” 重点是最后一句，张素用这个方式点出来。 那盘肉圆子还剩下两颗，程炼夹了一颗丢嘴里。 慢悠悠嚼了两下，应：“嗯。” 看他应得这么敷衍，张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炼这小子，她爹都教育不了他，怕是她的话也就当耳旁风。 “那阿炼你继续吃吧，我去给江小姐送西瓜汁。”张素说。 程炼点了下头。 餐厅里一下子很安静，只有程炼一个人。 他新夹了一颗肉圆子到碗里，用筷子懒洋洋轻戳了下，吃进嘴里。 窗外夕阳已经完全落了山，别墅区的路灯和餐厅里的水晶灯都亮着，男生那一头蓝色发反射了一道光泽。 他忽然回想起张素那句话。 “人家那么乖，你不要欺负人家。” 程炼心里艹了声。 就是因为人太乖了。 他才想欺负她。 第15章 two 桌上的菜还剩下不少。 程炼新添了碗饭，慢悠悠全部解决了。 吃完饭，程炼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支烟。 火星子咬在烟尾，明明灭灭。 起身要离开餐厅的时候，他接到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 “程炼。”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一道女音。 这声音程炼没辨认出来，问：“谁。” 那边默了两秒，道：“陆轩菲。” “不是说了别给我打电话了。”程炼出了餐厅，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程炼，你出来见见我。”陆轩菲在电话里说。 程炼没立即回，吸了两口烟，声音漫不经心，“见你做什么？” 陆轩菲此时的确就站在程家别墅的大门前，大门是关着的，她进不去，但是曾经进去过。 当时她是想参加一个青少年摄影比赛，她除了跳舞，一大爱好就是摄影，听说程炼家里有一颗巨大魁梧的罗汉松，她决定把主题定为风景照，告诉了程炼，程炼爽快带她来了。 谁知道他们分手也是那天。 电话里，这个人还是那么的玩世不恭。 她曾经以为她可以改变他。 “出来见一面能怎样，我都到你家门口了，我有东西要给你。”陆轩菲感觉自己所有的傲骨都在程炼这里被碾碎了，从前都是别人对她众星捧月，学校里追她的男生或许可以跟追程炼的女生平齐，可是她偏偏着了程炼的道。 “什么东西？”男生问。 “你出来就知道了。” “我没兴趣知道。” “程炼！”陆轩菲努力降下火气，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纠缠你，我陆轩菲也从来不会纠缠别人。” “我们见完这一面，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屋内，程炼掸了掸烟灰，没再拒绝，“行。” 挂了电话，他夹着烟，散漫从沙发上起身。 还没走到别墅大门口，远远看见陆轩菲身穿一袭红裙站在外面，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陆轩菲也看见了程炼。 她今天是特意打扮过了才来的。 或许程炼还能再次被她吸引。 如果不能，那她也要让程炼将她记在心里。 程炼嘴上含着烟，一只手懒放在兜里，神色看着有些淡。 走到了门口，他打开门出去。 “怎么了？”去到外面，他夹下嘴上的烟，问陆轩菲。 陆轩菲看着他，扯了下唇角，道：“我听他们说，你今天早上陪一个女生在医院？” “这么快就交女朋友了啊。” 她愤怒过，哭过，委屈过，也郑重地写了一段很长的信息，关于那十二封情书代笔的事情跟程炼道过歉了。 她告诉程炼，是因为她文笔不好，也没有文采，才会找别人代笔。 但是每一封她都是自己抄 下来再送给他。 程炼却根本不愿意再理她。 那么他就是对她腻了，或者有新欢了。 “是啊，怎么了？”程炼懒得否认，回道。 只觉得孙临琦那个大嘴巴子，一天的时间而已，他在医院陪江怡的事情被他到处传。 “能怎么，挺好的，这不就是你程炼么？”陆轩菲淡淡嘲讽，抱着手里的箱子走到程炼面前，将箱子递向他，“这个箱子你拿去，里面是你送我的耳环项链，手链手镯，还有包包，都还给你。” 其实她跟程炼在一起并没有多久，一个月不到，可是他跟传说里一样。 真的很大方，她喜欢漂亮的首饰包包，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买。 唯独她能感受得到，他好像没真正喜欢过她。 程炼没接那个箱子，像是懒得接，他呼出一口烟，“送了就是送了。” “我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可是我不想要了！”陆轩菲蹙眉。 “那就扔了。”程炼淡淡说。 “……” * 厨房的榨汁机出了点问题，通不了电了，魏祥就去仓库找备用的。 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找到就很快了，两分钟便榨好了西瓜汁，这一次魏祥没往里面放冰，张素端着常温的西瓜汁去给江怡送去。 送去屋里的时候，小姑娘正坐在书桌前弄一副手工画。 看着很心灵手巧。 “真漂亮啊这副画，这是什么啊茵茵？”张素将西瓜汁给江怡落桌上，对她问。 扫了下她的脸。 比起之前，这会儿江怡脸色要正常一些了。 江怡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点低，她拿了件粉色外套穿在身上，粉色衬得她更加柔和恬静，眼睛又很清亮乌黑。 江怡回道：“羊毛毡。” “羊毛毡？哈哈哈我之前都没见过这种东西呢，看起来好像很好玩。”张素说。 “是挺好玩的。”江怡回。 张素瞧着她，手落到她肩膀上，问出口：“茵茵，之前在餐厅里，阿炼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不好的话了？” “你们俩有没有闹不愉快啊？” “要是有，你可以告诉阿姨。” 看来张素察觉出来了。 可是她跟程炼……也说不上是不愉快。 江怡抿了下唇，回：“没有…” “真的没有吗茵茵？”张素看着江怡的眼睛。 江怡眼神飘了一下，摇摇头。 就知道问不出来。 张素拍了拍江怡的肩膀，“好吧，没有就好。” “那茵茵，你继续做你的事情，阿姨就不打扰你了。”张素道。 江怡点点头。 张素瞥见东面窗户前的一张椅子上叠了条裙子，应该是江怡要换洗的裙子，走过去拿起来。 忽瞥见窗户外面，程炼从别墅大门那进来，而一个红裙女生站在门外。 那女生看着很是漂亮，穿得也精致。 视线忍不住再度打量到待在书桌前的江怡身上。 心里之前的猜想莫名消了一些下来。 程炼这孩子，别看年纪小，不知道换过多少女朋友了。 对于江怡，可能他就是逗弄小妹妹那种想法。 而且程炼本性不坏。 昨晚上他不是还把人送去医院了。 “茵茵，这个裙子是不是脏了？阿姨拿去给你洗。”拿到裙子，张素对江怡问。 江怡转头看过去。 那条裙子是昨天晚上她穿的睡裙，去到医院也穿的那条。 医院的环境细菌比较多，回来后她就准备今晚换另一条睡裙穿，就叠放在那里了，的确是想洗一下。 “好…谢谢张阿姨。”江怡回。 原本是不想麻烦张素的，但是这几天脏的衣服，都是被张素收去洗。 她也不太会洗衣服，答应了下来。 “不用谢，你跟阿姨客气什么啊。”张素笑了笑，说道：“走了啊茵茵。” 张怡点头。 张素抱着裙子准备出房间，这时候听见江怡喊她：“等一下张阿姨。” 张素扭过头，“怎么了茵茵？” 江怡目光投在书桌上那只黄色的奶油小熊上，犹豫了一下，她拿起来，走过去递给张素。 “张阿姨，这只小熊是我在路上捡的…现在又不想要了，你帮我拿出去吧…”江怡说。 “是要阿姨帮你扔了吗？”张素看了看江怡递过来的小熊玩偶，“还挺可爱的呀，也不脏。” 是挺可爱的。 江怡望着那只小熊，说道：“不用扔张阿姨，你帮我拿出去就好了，随便放在哪里。” “好。”张素应了下来。 …… 程炼从外面回来，走进客厅不久，看见张素从二楼下来，她手上除了抱了条有些眼熟的裙子，还拿了一个小玩偶。 那只奶油熊。 “阿炼。”下到一楼，张素喊了程炼一声。 发觉程炼在盯她手里的东西，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小熊，再看向程炼。 “怎么了阿炼？”她问。 程炼模样懒散，但是黑明的双眼盯着那只玩偶没放，“这东西哪来的？”他像只是随口一问。 “哦，茵茵给我的，她说这只小熊是她在路上捡的，不想要了，让我帮她处理掉。”张素说。 她这话说完，站在对面的少年好像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气息也淡沉了好几分。 张素瞧着他，心里觉得古怪，在想她也没说错什么吧。 “阿炼，你怎么了啊？”张素开口问他。 程炼将手上夹着的烟撩到了嘴上叼着，烟灰好像抖落了一些，他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戴着银色戒指，整个人十分地痞，冷颜的时候看着很不好惹。 “这小熊，给我。”他手朝张素伸过来，声音很淡。 张素有点愣，“这只小熊…” “她不是不要了？给我不行？”程炼拽拽地说。 没什么不行啊。 确实是小姑娘不要了的。 “好吧，那给你阿炼。”张素把小熊递给程炼。 江怡确实是不要了，让她随便找个地方放… 程炼接过那只小熊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阿炼，要出去了啊？”张素对他问。 程炼没应，走得有些快，径直出了客厅的门。 这孩子，怎么好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态度还特别冷。 她没有惹着他啊。 张素觉得摸不着头脑。 …… 二楼房间里。 江怡戳了会羊毛毡，有点没心思戳了，她杵起下巴。 那只奶油小熊…… 也不知道会被张阿姨放去哪里…… 会不会丢置于某个冷戚的杂货间…… 小熊单独被关在杂货间里…应该会挺伤心的吧。 江怡虽然这个年纪了，但是有时候会有点玻璃心。 她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里面的玩偶其实都是有生命的，一到晚上会出来自由活动。 看过那个动画片之后，她会对自己的每个玩偶都很爱惜。 江怡发了会呆，起身出房门。 “张阿姨…那只小熊呢？你放去哪里了啊？”江怡对张素问。 “啊？那只小熊啊，”张素没想到江怡还会变卦的，跑来问她要那只小熊，“茵茵，呃，那只小熊你不是让阿姨随便处理吗？现在是想要回去是吗？” “嗯…”江怡点点头。 张素实话道：“可是阿姨把它给阿炼了…” “我下楼的时候，阿炼看见我手上拿着，就要了过去。” “……” “哦…那算了阿姨，我只是来问一下，你放去哪了，” “如果是给他了，那就给了吧。” 江怡说。 本来就是程炼的。 算物归原主了。 而且小熊不会没有主人。 “嗯…好。”张素心里更加古怪起来。 * “炼哥你到哪了啊？阮航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一趟，我他妈都到jc了，懒得过去，你梢他一程呗。”付潮北在电话里对程炼说。 程炼懒嗯了声。 黑色大g开出了华澄君庭别墅区，不久之后张扬地汇入明城繁华交通路段的车流里。 阮航的车这两天送去4s 店改装了，他家离华澄君庭不远，几分钟后程炼接到人。 阮航一进到车里，就跟陆轩菲一样询问程炼是不是谈上新的了。 程炼的感情生活，一直挺受大家关注的。 因为他每任女朋友都很漂亮。 换的又快。 他们这圈朋友里，没有人比程炼浪荡。 程炼回得有点不耐烦，“没谈，跟空气谈？” 阮航嬉皮笑脸地，立马就注意到了放在仪表台上的一只奶油小熊，伸手拿过来，“哦哟，还说没谈，那炼哥这玩意儿哪来的？” “不是妹妹送的，总不能是空气给你送的吧。” 程炼瞧他两眼，手横过来将小熊抢了过去，“话真他妈多。” 程炼抢回小熊后，将它放回仪表台上。 阮航都看愣了，靠，程炼这是嫌弃他摸到那只熊了？？ 不是，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 阮航忍不住转头看程炼好几眼，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对劲。 “还不承认呢炼哥，说吧，这只熊哪个妹妹送的？你这么在意呢。” 程炼被问得有点烦起来，淡淡道：“我自己买的不行？” * 外面的天越来越黑，渐渐黑透了。 别墅区的路灯交织出淡淡的光辉，在黑夜里铺开一层暖色的网。 江怡看起书来，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她要将从书店买的那两本书看完了。 当时本来去书店里是要买漫画的，但是那家书店没有她想看的那本连载漫画，就选了这两本书打发时间。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快十点了。 肚子忽叫了一声。 她继续翻手里的书，想看完剩下的几页再去洗澡，可是觉得好饿。 今天下午因为跟程炼一起吃的饭，她当时为了快点吃完，其实没吃太饱，也没吃尽兴。 下午没吃饱饭的结果就是……晚上会特别饿…… 可是魏叔应该都休息了，她总不能点外卖。 房间里还有三只小猫在，江怡落下书，从地上抱起一只，撕了一根猫条喂它。 看小猫吃得好香，她更饿了。 本来她喂小猫，是想画饼充饥。 小猫吃过，就当做她自己吃过了… 算了，去洗澡吧。 洗澡之后，就赶紧睡了。 江怡走去衣柜那，找出一条新的睡裙，之后去往浴室。 洗完澡出来她插上吹风机吹头发，窗外一片墨色，只有路灯的淡淡光芒。 吹完头发不久，江怡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 她还以为是张素，没问走到门口就直接开门了。 外面却是高高大大的程炼，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忙将房门关上了。 他这是把人吓到了？ 程炼摩挲了下手里的塑料带，脑海里存的画面， 却是刚才小姑娘开门的时候，她那身可爱清纯的浅橘色娃娃领睡裙。 “你干嘛？”江怡扒在门边问，心跳有点快。 “我能干嘛？”程炼的声音懒洋洋的，又低沉无比，带了点哑，“给你买了夜宵。” “要不要。” 第16章 two 夜宵…… 这两个字直接让江怡肚子叫了一声，咕噜咕噜。 饥饿感也被唤了起来。 可是现在很晚了。 而且程炼怎么想到给她送夜宵。 “不用了…”江怡回：“我不饿。” 门外短暂安静了几秒，江怡听见一点细微的声音，之后听见程炼道：“挂你门上了。” “要是饿了，拿进去吃。” 他只说了这两句，后来好像走了。 江怡能听见从走廊传来的一点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远了，到消失不见，外面变得很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闻见了外面的香味，一只蓝金小猫走了过来，身体软软黏到江怡脚边，用头蹭她的脚踝。 江怡蹲下来，将小猫抱到怀里。 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她到底没抵住诱惑，将门打开了。 程炼确实已经走了，外面空无一人，江怡看见一袋吃的挂在门把手上，她伸手摘下来。 重新关上门，反锁之后，她提着那袋东西去到书桌前。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罗宋汤。 应该是在别墅区附近买的吧，汤还这么热，袋子一打开，香味直接溢了出来，江怡吞咽了一下唾沫。 地上的三只小猫在一个劲地往江怡腿上爬，鼻子特别敏锐，闻见了好吃的，那只名叫火火的小猫，最是敏捷，它抓了两下江怡的睡裙，蹦了上来，之后再一路往上爬，爬到江怡怀里，两外两只有点笨拙，半天爬不上来，在江怡脚边干着急。 “火火，这个你吃不了。”江怡有点想笑，将爬到她怀里作势还要往她胸上爬的小猫抓了下去。 视线投回桌上的纸质圆碗，江怡抿了抿唇，从袋子里找出餐具的包装袋。 包装袋撕开，从里面拿出黑色的小勺。 先吃了再说吧。 江怡低头喝起汤来。 罗宋汤其实江怡不太吃得惯，在程家吃过两回，面前这一碗，吃起来味道比程家魏叔做的味道要淡一点。 但是也很好吃。 饿了可能吃什么都香。 里面的牛肉粒软嫩香滑，入口即化，还有里面的西红柿和土豆丁也很好吃。 十多分钟后，她将这一碗罗宋汤全部吃完了。 吃得有点撑，江怡打了个磕。 冲动入了美食诱惑之后的结果就是，江怡看着被自己吃空的碗，抱着怀里的一只小猫，发了一下呆。 她当时应该忍住，不要把这袋夜宵拿进来。 吃完了之后，总觉得欠了程炼什么。 时间不早了，都十点四十多了，江怡起身收拾了下桌子，走过去将两扇窗户都打开，想散散房间里的气味。 夜里，程家那汪人工泳池倒映出天上的月光。 得把小猫送回猫室了。 虽然刚吃完东西，肚子很撑，江怡准备再看会书再睡，但是三只小猫在她房间里已经玩了很久了。 晚上张素睡前也有去猫室检查关灯的习惯，江怡拿了件外套穿上，蹲到地上将三只小猫都抱起来，之后出房间。 走到猫室那，看见门是开着的，好像有人在里面。 继续往前走一点，看见是程炼在里面。 他正懒洋洋坐在地上逗猫，侧脸轮廓优越，神色看着微微有些冷。 之前也在猫室遇见过程炼，回忆都不太好。 江怡迟疑了一会，才抱着猫走进去。 男生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江怡安安静静落下猫。 名叫木木那只小猫是最经常被江怡抱去房间里的一只，似乎习惯江怡的气味了，刚被江怡落下地，蹭回它脚边，而其他两只都没有一点留恋地朝大猫跑去了。 江怡原本都要站起来了，看见小木木在蹭自己，她蹲回去摸摸它毛绒绒的脑袋。 “好吃吗？”突然听见房间里的男生问了一句。 江怡微愣了下，转过头，看了看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还行…”江怡道，有点脸红起来。 原本她都说不用了，可是吃的时候吃得比谁都香。 “谢谢。”她又说。 程炼瞧她一眼，没说什么，他怀里也待了只小猫，那只小猫乖乖地趴在他右边膝盖上，小小一团，程炼骨节分明的手慢悠悠抚摸着它的小身板。 江怡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开了，走之前，忽瞥见不远处被放在高处一个纸箱上的黄色奶油小熊。 她顿了顿。 猫室里堆了几个纸箱，都是一些国外进口的猫粮，江怡犹豫了下，将那只奶油小熊拿下来。 程炼看着她。 江怡那身娃娃领睡裙大半被遮挡在粉色外套里，裙子长到小腿处，只有一双白皙细瘦的脚踝露在外面。 她样子看起来特别软，拿下那只 小熊后，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转过来看他。 只是一瞬间。 程炼觉得自己好像要栽到她身上，颧骨微微咬紧。 双眉蹙了起来。 “这只小熊…”江怡出声。 跟之前她让张素拿走的那只一摸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程炼看见她不想要，想扔在猫室里。 对于程炼，她是有感激在的。 他虽然性格很古怪，喜欢逗弄她。 这导致她心里其实有点后悔之前让张素拿走这只奶油小熊。 “怎么了？”程炼问。 江怡有点沉默，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个奶油小熊，你是不是不要了？” 程炼此时的神色看着淡淡的，跟之前遇见他的那几次都不太一样，他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让人有距离感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江怡安静站在那，等着他回答。 “我不要了，你要吗？”程炼问。 江怡看了看他，没犹豫太久，点了下头。 程炼脸上的冷意似乎悄然散了不少，他懒淡抬了下眉骨，“行。” “那你拿去好了。” 江怡抿唇，轻声说了句谢谢，拿着那只奶油小熊快步走了。 * 回到屋里，江怡看了看手里的奶油小熊，走过去拿到书桌那放下。 这只小熊，大概是程炼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随意买回来的。 放在她这里，总比被随便丢置在猫室里好。 江怡收回看奶油小熊的视线，翻开桌上的书继续看起来。 将最后几页看完了并写了一下读后感才去睡觉。 隔天江怡没再见到程炼，张素说她十点过起的床，之后就去机场了。 好像是程炼外公生病了，他外公远在德国，他匆忙赶去国外看他外公去了。 当时江怡正在房里练琴，什么都不知情。 之后的几天也没再见过程炼。 程蕊淇跟往常一样，会时不时来程家找江怡玩，不过都是在华澄君庭附近，没去什么远的地方，那次她带江怡去迪斯尼，江怡吃坏了肚子，让程向瑞变得小心起来，就没再安排程蕊淇带江怡到处去玩，只让她来程家做个玩伴。 偶尔江怡会去一趟书店，在那里安静待着看书。 转眼要到盛阳中学开学的时间了，八月底，夏日炽热的气息还弥漫在明城每个角落。 周三下午，程向瑞找江怡商量了个事。 就是程家的公司准备在周五傍晚九点的时候举行一个大型的商务活动，到时候国内很多政商界的大人物都会到场参加活动，反正到时候很热闹，程向瑞是看江怡能弹一手好钢琴，而且她在程家住了这么久，他也没好好带她去哪里玩过，就想那天让她在活动上出出彩。 “茵茵，你就当是学校艺术节，你上台表演一样，到时候人是很多，但是你只管弹钢琴就好了。”程向瑞语气温和，对江怡道。 好几次他回家来，听见江怡的琴声，都悦耳又惊艳。 小姑娘又长这么漂亮，到时候一定会吸引很多目光。 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需要被人瞩目的，就算是再温柔腼腆的性格。 “没关系茵茵，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叔叔只是问一下你。”程向瑞又说。 江怡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其实都在台上表演过，艺术节，校庆，各种活动，她当众独奏过很多次了，美妙的音乐，本来也是需要分享的，江怡其实很喜欢在台上弹奏的那种感觉，每天勤奋练习，也是希望表演的时候，能够达到越来越好的舞台效果。 “我答应。”江怡应，“可以的程叔叔。” 程向瑞笑起来，“那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茵茵。” 后面的两天江怡就增加了练琴的时间，以往她还会看下书或者做做手工，这两天她都是在练琴。 要表演这一天，程向瑞带来两条礼服裙给江怡试穿。 其中一条格外精致，是专门找设计师按照江怡的身形设计的，是一条森系叠薄纱长裙，肩膀和领口有羽毛和碎花的装饰，左边肩头还坠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浅蓝色蝴蝶。 裙摆蓬松梦幻，布料柔软细滑。 江怡喜欢极了。 周五傍晚，她穿着这一身，被程向瑞带着一起出席活动举办的宴会厅现场。 两人是从宴会厅二楼下来的，在出现那一刻，宴会厅有所宾客几乎都停止了交谈，目光向他们汇聚过来。 有些宾客是国外的，对程向瑞不够了解，还端着酒杯走过来询问江怡是不是他的女儿，夸江怡漂亮，程向瑞看了看江怡，声音浑厚低沉，回了个摸棱两可的答案：“你们也可以这么认为。” “在我心里，我可是将她当成我的宝贝女儿了。” 江怡听了这话，抬头望程向瑞一眼，面颊微微泛红，心里也很暖。 之后继续搂着程向瑞的臂弯，被他领着去到宴会厅中央的那架施坦威三角钢琴前。 这家钢琴很气派庄重，放置在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江怡那一身蓝色礼服长裙微微曳地，她柔顺的黑发都拢到头顶扎成丸子头，雪白细嫩的天鹅颈露在外面，五官秀气精致，双眼水汪汪的，像走进人间的精灵。 宴会厅里，不少人都夸赞起来，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别紧张茵茵，就当作是在家里谈，周围这些人啊，全是地里的大白菜。”等江怡在钢琴前坐下，程向瑞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他后面那句话让江怡有点想笑出来，弯起唇。 “嗯。”她应。 “那叔叔过去了，把舞台给你一个人。”程向瑞说。 江怡抿了下唇，点头。 程向瑞这才转身离开，汇入人群里。 一首《tassel》被一双灵动修长白皙的手弹奏了出来，女孩左手手腕上的碧绿色四叶草手链轻轻晃动。 众人目光都在看着江怡，一些原本还在讨论聊天的宾客在听见钢琴声，纷纷安静了下来，脸上露出惊艳的神情。 音符跳动在空气里，人群热热闹闹。 似乎有漫天的蝴蝶自钢琴周围飞舞出来，蝴蝶扑腾轻盈的翅膀，飞向宽阔宴会厅的各个角落。 人群里，一个蓝发少年刚刚进到宴会厅，他懒靠在墙边，双眉生得浓烈，睫毛黑密卷长，鼻梁英挺，五官十分立体分明，整个人的线条冷锐张扬。 少年深黑色的双仁盯着宴会厅中央的少女，摩挲着指尖。 第17章 two 江怡弹得很专注，宴会厅上百号人的目光并没有影响到她。 这些关注甚至加深了她弹钢琴的信念感，化为一种力量和鼓舞汇聚到她指尖。 这首《tassel》谈得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弹奏结束，宴会厅里响起澎湃的掌声，江怡面颊生出红晕，脊背挺直静坐了两秒，从钢琴前的长凳站起，朝大家微微鞠了下躬。 每次在台上演出后，这是该有的礼仪。 掌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程向瑞走过来，神色尽是骄傲和愉悦，他眼尾有深深的笑容，说道：“茵茵，你做得很棒。” 江怡弯唇，“谢谢程叔叔。” 程向瑞朝江怡抬了抬胳膊，示意江怡挽住他，对她道：“走吧茵茵，叔叔带你回楼上换另一件礼服。” 江怡身上这一套蓝色长裙虽然极漂亮，穿着就像一个小仙女，但是裙摆有些长，不方便行动，程向瑞还给她准备了另一条轻简的礼服裙。 不过江怡觉得她自己上楼去换就可以了，宴会厅这里有很多客人，程向瑞应该需要去跟他们交流应酬，江怡说道：“我自己去换吧程叔叔，你不用管我。” “你去忙你的。” 程向瑞看了看她，小姑娘身上这裙子还挺长的，自己上楼怕她摔着，坚持道：“还是叔叔送你上去吧。” 他笑道：“没事，叔叔不缺这一点时间，送你到楼梯口，叔叔再下来。” 程向瑞坚持，江怡没好拒绝了，道：“好吧。” 抬手挽住程向瑞的胳膊，程向瑞带着她一起转过身，朝通往二楼的旋梯走 去。 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士碰撞了下手里的高脚杯，其中灰色西装的男人目光定定望着一同上了旋梯一高一矮的两道背影，忍不住道：“那小姑娘到底是谁啊？程总看她那眼神，宠溺坏了。” 一旁的条纹西装男人也投去视线，扯了下唇角，“说不定是认下的干女儿呢，长得那么标致乖巧，要我我也可劲宠着。” “很可能，程总就一个儿子，认个干女儿也正常。”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江怡差点踩滑，被程向瑞稳稳扶住，突然庆幸还好程向瑞跟她一道上楼，因为她这一身裙子确实有点行动不便，并且她今天还穿了漂亮的高跟鞋，鞋跟有些细，楼梯的地板又是大理石材质，很容易踩滑。 “小心点茵茵。”程向瑞道。 江怡点点头。 两人已经走上楼梯口了，江怡说：“好了程叔叔，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小姑娘真的好怕麻烦他，程向瑞牵唇，应：“行，那茵茵你走慢点。” “嗯。”江怡点头。 程向瑞帮她拉了下裙摆，让她的双脚都露出来好走路，才转身回楼下。 江怡双手提了提裙摆，走进二楼的走廊。 这里是凌格大厦，程向瑞包下了宴会厅举办活动，宴会厅二楼都是一些休息室还有储物间，走廊有些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更衣室需要拐到另一边走廊，江怡渐渐走到了拐角处，忽吓了一跳。 因为一个男生倚靠在那，他个子修长挺拔，气质散漫，有些痞痞的，一只膝盖曲起，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懒踩在墙根。 好久没见过他了。 江怡有点懵，没吭声，有点呆呆地继续往前走，手腕被对方拉住了，程炼力气大，轻松就将她拉倒了回去，江怡有点没站稳，背轻摔到墙壁上，睫毛颤颤地抬起头。 “不认识人了？”程炼低下头来问她。 他眉骨的英气重，锋利感强烈，江怡跟他对上视线的时候，下意识有点不敢直视。 “你干嘛？”她问。 “能干嘛？”程炼瞧着她，黑色的眼底暗了一分，语调吊儿郎当：“我看某人好像不认识我了。” “…没有。” “那我是谁？”程炼故意问她。 “程炼。” “还有呢？” “就是程炼。” 江怡今天脸上带了妆，描了眉，贴了假睫毛，还被化妆师精心抹过口红，脸颊处微微打了点腮红，一张脸又纯又明艳。 还有含苞待放的青涩感，跟朵清泉里的粉荷一样，娇艳欲滴。 程炼直勾勾看着她，扬起唇角，“还是不对，” “重新想。” 江怡不想理他，准备进更衣室，程炼却抬起手臂挡住了她，江怡懵懵的。 “是程炼、哥哥。”程炼凑到她耳边，语气暧昧又不正经。 后面那两个字，他字音稍稍加重，显得很浪荡。 江怡心跳莫名有点加快，抬手推他，“你让开…” “我要去换衣服了。” “还没喊人呢。”程炼拦着人不放，欠揍地要求她。 江怡这一刻觉得程炼的胳膊跟那天在餐厅里很像，跟铜墙铁壁一样，她根本推不开，他皮厚肉实，一点都撼动不了他。 只能急急地出声，眼底生出润润的水光，“你快让开，程炼！” “喊人我就放你。”程炼坏得不行，浑身的变态劲好像都使在了江怡这。 “程炼。”江怡咬住唇，这一次怎么也不肯叫，只喊他大名。 “这么不乖？”程炼气息离近，几乎差一点就亲到江怡脸颊，江怡身体微微打了下抖，偏过脸，手还拽在他胳膊上，这个姿势太亲密了，挨得太近，江怡又使了下力，还是推不开他，彻底急了起来，耳根烧红。 程炼瞳仁黑漆漆，抬手钳制住江怡软嫩下巴，将她歪到一边的脸板正回来，又低头凑近她，声音哑了一度：“快喊人，喊人我就放你。” 两人都没注意到，走廊连接旋转楼梯处的入口那，程蕊琪身穿一条法式晚礼服连衣裙，刚刚爬上台阶，手紧紧抓住围栏的扶手，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幕，静悄悄往后躲。 江怡就是不肯叫，以后也都不想那么叫他，她一向跟温顺的兔子一样，可是就算是兔子，被惹极了也有跳起来扑人的时候，江怡忍无可忍了，用力地拽住程炼捏她下巴的那只手，埋头咬到了他的手臂上。 记忆跟放电影一样瞬间都穿过两人的脑海，又咬，程炼想起那次在猫室，她也用了这一招，她小嘴里的牙齿还挺锋利的，程炼感觉到疼了，眉骨微微抽动，手臂却没松，只从喉腔溢出轻轻一道“嘶”声。 神情变得愉悦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别的不可理喻，竟然还挺享受。 “真厉害啊，江茵茵。”程炼重新捏住江怡下巴，欣赏她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咬他使了很大的力气而变得红艳艳的脸，喉咙微滚了下，“有本事，再咬我一口？” 他逼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江怡面庞，“咬哪儿都行。” 江怡惊呆了，愣愣地抬起头，觉得他好像神经病，水亮亮的双仁看过去，入目程炼右边手臂上的那道牙印。 有点触目惊心。 她刚才真的很用力地咬了，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好像都有点浸血，可是他却反应这么淡。 变态。 他真的是一个变态。 见她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在盯自己的伤口，程炼唇角的弧度愈浓，粗粝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嫩得不行的下巴，“江怡，” “一口牙印换一声哥哥，” “不贪心吧？” 江怡懵懵地，突然跟他看过来的视线相接，他眼底深黑，可又写着好几分玩世不恭，蹙起眉头。 “一口不够，那你再咬一口？”程炼松开了她下巴，这一次将左臂抬起送到她嘴边。 江怡很无语，别过脸。 脸再度红了一层。 是被气的。 因为她毫无办法了，咬也没用。 程炼就是个大变态。 睫毛微微地在颤，身体紧贴在后面的墙壁上。 程炼已经做坏人了，这回并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江怡越不想叫，他越想她叫出来，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再度凑近她，“不喊哥哥是吧？” “那……” 他挑了下眉，嗓音哑沉，“信不信我亲你了？” 江怡呆住了，面对他越凑越近的那张脸，以及变近的呼吸，面颊涨红得要烧起来，终于松口了，张嘴喊了出来，“哥哥……” 她双手蜷成拳，身体在打颤。 这一声喊出来，程炼心里成功被酥到，唇角勾起笑容。他说话算话，得逞了，没再逗弄江怡，盯她一眼，拿开了挡住她的手臂。 江怡捏起裙摆，抿唇，顶着火辣辣的脸转身进更衣室。 “嘭”地一声，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稍微有些响。 这边的走廊风平浪静了，而另一边，程蕊琪找了一块台阶坐下，握着手机疯狂跟自己的姐妹一顿输出。 【卧槽卧槽，离了个大谱！！！】 华薇薇：【怎么了？】 【程炼！！他刚才欺负江怡了！！我靠，第一次见他对女生那样！！程炼他疯了吗他！】 华薇薇：【江怡？？那天你带来跟我们一起参加漫展那个女生啊？什么情况啊？？欺负？】 【我真后悔，当时应该冲过去帮江怡！！程炼这个人，真的有毛病！！】 华薇薇：【不是，你把话说清楚啊淇宝，程炼怎么欺负江怡了？总不能打她了吧？？程炼再脾气大，也不是会对女生动手的人吧？】 【我说的欺负不是那种欺负！】 程蕊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转述，她是真第一次见程炼那样，在学校里，程炼其实挺高冷的，他浪荡归浪荡，但是基本上都是女的往他身上扑，他那张脸摆在那，一个分了，很快就有新的女生招惹上他。 几乎没有他主动的。 可是刚才程炼对江怡…… 华薇薇看没有回信了，一颗八卦的心按捺 不住，打了电话过来，手机响起来，与此同时，另一道铃声也响起来，是别人的手机在响，程蕊淇偏头，发觉程炼走过来了，要下楼去的样子。 可是对方见了她，并未当回事，懒洋洋从兜里摸出手机。 程蕊淇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忙摁断打来的电话。 程炼瞧她一眼，接电话前，问了她一句：“来多久了？” “呃我，刚来啊…”程蕊淇说。 撒没撒慌，一看就知道了，不过程炼没多管她，接起了电话，慢悠悠下楼去了。 好像是她大伯程向瑞找他。 程蕊淇腾地从地上起身，抬脚上楼，去找江怡。 更衣室里的窗台开着，闷热的夏风吹进来，江怡刚刚取下发上一根黑色一字夹。 她丸子头有些乱了，得重新梳。 椭圆形的化妆镜里，她戴着绿色四叶草手链的左手手腕也微微泛红。 第18章 two 程蕊淇没敲门，找到更衣室那，抬手拧开门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她目光定了定。 江怡人站在化妆镜前，她的丸子头放了下来，因为用皮筋绑过，头发比原来的蓬松许多，像光滑浓密的黑色海藻垂在胸前。 她身上华丽精致的蓝色裙子有一部分拖在地上，裙摆绕在化妆镜的椅子脚底，江怡正低头将右边肩头处的一只蝴蝶解下来，脖颈细长，皮肤格外地白，气质看着有些柔柔弱弱的，之前觉得她像仙女，这会看她像刚受过伤的小美人鱼。 江怡有点走神，后知后觉发现程蕊淇打开了更衣室的门，她记得她进来的时候将门反锁过，怎么没有用。 视线跟程蕊淇对上。 “哈哈茵茵，”被发现了，程蕊淇从门外进来，“你怎么没反锁门啊？没想到我一拧就拧开了。” 她心里有点着急，就忘了敲门，结果门没反锁。 江怡说道：“我反锁了的…” “嗯？”程蕊淇反身捣鼓了下门把手，“坏了？” “没坏啊。” 江怡看过去，想起来她之前好像拧错了方向，得往左拧才是反锁，这个更衣室门的设计跟一般门不太一样。 “还好是我进来。”程蕊淇感叹了一句。 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等她说完，江怡有点愣愣地看着她。 程蕊淇走过来，忍不住将江怡一绺头发卷到指尖，瞧了瞧她。 “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宝宝。”凑近了看，更漂亮了。 江怡这种漂亮，还带了一点柔弱在里面，又无比的纯。 程蕊淇都有点理解程炼为什么会对人犯浑了。 不过程炼又不是没见过美女，他谈过的那些女朋友，哪一个不漂亮。 但是在程蕊淇看来，那些女生真论起来，都比不上江怡。 江怡不仅漂亮，性格还好，又多才多艺。 老天爷，她要是女生，也会爱上这个天使。 “淇淇…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江怡问出来。 程蕊淇噗了一声，“你怎么跟程炼一样，他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 江怡脸都僵了。 程蕊淇意识到她怎么能笑，这太不地道了，忙干咳一声，说道：“呃对不起宝贝，我气死了！刚才真的是，程炼也太欠揍了！！他怎么能那么对你！我本来要冲过来帮你的！可是——” 可是从来没见过程炼那样，她又惊又挺愣的，就忘记冲上来帮忙了。 竟然都被程蕊淇看见了…… 江怡脸重新涨红起来，沉默。 看江怡不说话，程蕊淇抓住她的手，“茵茵，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没…”江怡回。 被瞧见了确实挺尴尬的，程蕊淇安慰江怡道：“你放心，我大伯要是知道这个事，绝对会教训程炼的，他干嘛啊，这不是耍流氓吗！你又不是他女朋友。” 江怡忙说：“别告诉你大伯。” “啊？” 程蕊淇瞧着江怡，可是她从江怡眼睛里，看不出她有多喜欢程炼。 之前她还怀疑江怡对程炼来电来着，但是跟江怡相处下来，江怡应该没这个心思，她太单纯了，可能都不知道情为何物。 江怡说道：“我不想让程叔叔为难，所以不要告诉他。” 程炼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她… 如果程向瑞知道，或许他们父子的关系会更不好。 忍一忍，就过去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哎呀，好吧！”程蕊淇有点纠结地答应了，抓抓江怡的手，道：“那下次程炼要再欺负你，你记得跟我说。” “我帮你教训他。” 虽然程炼那个人，连他大伯都管不了。 但是她总可以做点什么。 “嗯…”江怡应。 * 程蕊淇陪着江怡在更衣室里换了衣服，更衣室有一个更小的房间，江怡进到里面将蓝色裙子脱了下来，换上了另外一条礼服裙。 是一条只长到膝盖的黄色连衣裙，裙摆内有支撑，让裙子显得蓬蓬的，江怡没扎丸子头了，程蕊淇用夹板给她烫了下头发，做了一个时髦的波浪卷造型，让江怡从人间精灵，小仙女，小美人鱼，变成了从迪斯尼出逃的公主。 之后两人一起离开更衣室，下楼去宴会厅里玩。 共有东西两个厅，西厅饮料美食比较多，程蕊淇带着江怡去了西厅，西厅这边很热闹，各种吃的喝的眼花缭乱，多是酒水和甜点，程蕊淇是个吃货，带着江怡吃了一桌又一桌，大人们手握酒杯谈笑风生，拓展人脉，而她们单纯是来玩的。 逛了一会儿，程蕊淇觉得累了，她今天也穿的高跟鞋，鞋跟比江怡的还细，说道：“茵宝，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程蕊淇说的是不远处的一个休息区，那有两个小沙发，还没人坐，江怡点点头。 两人到小沙发坐下不久，程蕊淇扭头看向某个方向，说了一句：“他怎么也来了。” 江怡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的男生。 年纪看着就比她们大一些，身穿白色短袖衬衫，右边领口别着金色稻穗胸针。 气质有些清冷，面部线条分明深邃。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吗？”江怡问。 “对啊，他叫陈渡，包耳旁那个陈，跟程炼一届的。”程蕊淇目光有些灼灼起来，翘着二郎腿的脚尖都微微绷直，“可巧了跟你说，陈渡他爸跟我大伯是世交，可是他们儿子性格那叫一个南辕北辙，陈渡是我们学校里的大学霸，回回考年纪第一，而程炼呢，哪回都是吊车尾，他跟程炼并称盛阳中学的双神，一个是学神，一个是浪神。”程蕊淇笑起来。 浪神…… 这个称呼…真的很符合程炼。 江怡抿了抿唇。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头顶的水晶灯有些晃动，发出浅浅的声响。 “陈渡是真的神，他考试特厉害，小学，初中，到现在就没下过第一，大家都预测，他明年高考，肯定能拿省状元。”程蕊淇勾了勾唇角，从桌上端起一只高脚杯。 明年。 江怡问：“不是今年吗？” 苏欣梅说程炼比她大两岁，那程炼应该比她大两级，她以为他都毕业了。 “哪有，是明年啊，九月份我们高二，陈渡和程炼高三啊。”程蕊淇说。 江怡道：“程炼不是成年了吗？” “哦，他休过学，初中的时候他跟职校的男生有次打架差点把腿打残废，休了一年学养伤，这不就降了一级嘛，不然现在确实毕业了。”程蕊淇道。 “……” 好吧。 程蕊淇没继续聊程炼，从手提包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和一支口红补了下妆，之后轻轻撩了下头发，对江怡道：“那个茵宝，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哈。” 江怡没多想，应好。 之后程蕊淇起身离开了，江怡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一盘甜点，低头继续吃。 有点撑了，她停下叉子，将盘子落到玻璃茶几上。 抬头的时候，注意到了程炼的身影，他正跟两个年长他不少的叔叔辈男士聊天。 那两个叔叔脸上笑容满面，之后两人不知道跟程炼说了什么，程炼也扯了下唇角。 一个女服务员从他身旁走过的时候，给他手里递了一杯白葡萄酒。 江怡收回视线，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 突然没有人聊天了，江怡不擅长应付这种这种热闹的场合，她在手机里点开一个记单词的软件。 那道摇摇晃晃的声音好像变大了，这让江怡下意识抬起头。 抬头看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头顶的水晶灯。 好像要掉下来了。 咔擦的一声，水晶灯产生断裂，江怡心慌地忙抓过手提包，想跑离这里，与此同时有路过的人朝她喊“小心——” 可是来不及了，水晶灯直直地掉了下来，害怕惊惶的时候，江怡的视野里，一道身影猛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进了他怀里。 江怡整个身体砸到了那人怀里，被他牢牢抱进臂弯，鼻尖被他坚硬的胸膛撞得生疼。 “嘭”地一声，一道剧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他们两人身体都跟着震颤了一下，但是江怡被对方紧紧护在怀里。 劈里啪啦，空气里飞溅出很多细碎物。 感觉冲过来的人将她抱紧，江怡抖了下身体，吸进男生身上的淡淡烟味，还有一道柑橘香，她鼻尖的疼意消失了，心跳却变快。 重物砸到地上的动静彻底停了下来，江怡拉回神来，呆怔地抬起头，映入程炼的面庞。 有几个人冲了过来，说程炼受伤了，还有人惊呼出来。 江怡视线偏移，看见程炼的肩膀好像有血渗出来，脸色白了，她抬手扯了下程炼的衣服。 “你没事吧？”她看着他，“程炼，你没事吧？” 程炼也在看着她，从江怡明亮的黑瞳里看见了焦急，担心。 那点疼在这一刹那忘记了，舌尖抵了下齿底。 “问你个事儿。”程炼松开江怡前，凑到她耳边。 江怡扯着他的衣角没松，睫毛颤了颤，“嗯？” 程炼好像笑了一声，跟她贴得极近，低哑的嗓音滑进她耳蜗里，“给我说说看，” “没见着我的这么多天，” “想我吗？” 第19章 two 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江怡扯紧他衣服。 肩膀忽闷重地一疼，江怡呆住，偏头，程炼下颚骨摔在了她肩膀上，黑睫下垂，双眼安静地闭上了。 他身体的重心也倾斜到了她身上，江怡差点没站稳，抬手抱住程炼的腰。 他晕过去了！ 空气里传来少女的喊声：“程炼——” * 凌格大厦第二十三层宴会厅内，由华澄集团主办的商业交流会并没有因为一场水晶灯掉落意外而结束，等救护车过来将伤者运走，活动继续，大厅内又热热闹闹，只不过大家都留了下心眼，下意识会抬头看看头顶的灯具，而凌格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空气的温度降到零点，气氛压抑，三位后勤部负责这次活动场地布置的主管人员都被叫到办公司。 凌格ceo宁听玮用力将一沓事故现场的照片拍到桌上，“好好的宴会厅，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王铜！这就是你给我说的万无一失？！” “华澄是给我们凌格面子，这次才租下了我们公司的宴会厅来举办活动，凌格跟华澄本来可以凭次机会增加合作机会，现在全被一颗灯毁了！”宁听玮很是气愤，面色铁青。 他没想到这么倒霉，突然发生意外就算了，那灯具却偏偏很会选人砸，砸到的人是华澄董事长那位独子。 要程向瑞的宝贝儿子出什么事，华澄以后怕是跟他们凌格彻底结下梁子，别说合作了。 站在最右边身材微胖的高个子男人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拿起桌上的事故照片，蹙了下眉，说道：“梁总，这次的意外，或许不是一场意外。” “说不定是长烨搞的事，我能肯定，活动现场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经过反复检查的，安全指标的测试也不下三次。” “长烨。”宁听玮眯了眯眼。 长烨一直跟凌格是死对头，眼看着他们凌格在跟华澄拉近关系，眼红了确实说不定。 干这种下三滥的算计，真是害人不浅。 “给我查！后勤部要不出内鬼能出这档子事？！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不能让我给华澄一个交代，你们三儿都给老子滚蛋！！！”宁听玮发怒道。 * 夜里九点，明城市人民医院急诊部进进出出都是人，医院里哪怕是晚上，人也很多。 急诊部六楼外科某间留观室里，程炼刚苏醒过来，上半身赤着，后背和左肩到腰的位置缠了一道白色纱布。 留观室里，只有张素和江怡坐在床边等待。 急诊部里没有单独病房，同个留观室里，还有另外一张床位，一位小男孩正坐在病床上抱着ipad玩游戏。 看见程炼醒来，张素最先走过去，“阿炼，醒了啊阿炼，太好了。” 那水晶灯将程炼肩膀和后背砸得血肉模糊，好就好在程炼骨头比普通人都硬一点，那水晶灯也没全部砸在程炼身上，只是有一部分剐蹭到了，没伤及到程炼的骨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送来医院后，程炼一直陷入昏迷状态，伤口包扎好了都不见醒来。 这会终于醒来了。 “程炼。”江怡也走到了床边，喊出一声。 男生转过视线，目光投到江怡身上。 几乎是直勾勾地看着。 张素瞧见，干咳了一声，说道：“阿炼，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老天保佑，还好当时你在茵茵旁边，以及阿炼你命大，没被砸出什么大问题来。” 虽然当时她不在现场，但是程向瑞在电话里都跟她说了。 实在是太惊险了。 因为伤在后背，程炼这会儿的姿势是趴在床上，等醒过来，下巴都有些麻，半边脸也是麻的，程炼动了动，撑住床沿从床上起来。 张素抬手扶了下他，程炼扯唇，“我又不是残废了。” “没多大点伤。” 这第二句话刚落，程炼感觉到后背一阵撕扯的疼，眉头拧了拧。 “还没多大点伤，伤的还是不轻的！”张素说道。 这话听得江怡也拧了下眉，目光看着程炼。 他现在上半身裹着白色纱布，光是看着，应该能想象他的伤口会很疼。 程炼没所谓地再次扯了扯唇角，说没事。 这会儿，他目光又投到江怡身上。 跟程炼对上视线，江怡抿了下唇，出口道：“谢谢。” 要是没有程炼，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程炼没说什么，目光在江怡脸上转了一圈，他想起来，那会江怡在他怀里惊讶又害怕的模样。 脸都白了。 一半是担心他，一半肯定是因为后怕。 这句谢谢太客气了。 他不喜欢。 没回应什么，程炼垂了垂睫，骨节分明的手落到腹部，声音散漫，“好像有点饿啊，” “张姨，要不你去帮我买点儿吃的？” “正好了，你梁叔刚走，说是想给你和茵茵买点水果吃，”张素说道，“等一会儿啊，他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家里司机梁福全一道来的医院，不久前才刚出去。 程炼道：“我不想吃水果。” “那我给你梁叔打电话，”张素忙摸出手机，“阿炼你想吃什么？” 程炼沉默了两秒，没回答了。 “阿炼？”张素喊他。 “不吃了，张姨，你去帮我 接点儿开水吧，这会儿又不饿了，口渴。”程炼说。 “好好。”张素应。 程炼平时的性格就是这么随意的，张素没怀疑什么，说道：“阿炼，没杯子，你可能要多等一会，我先去买杯子，再给你接热水。” 程炼说行。 张素转头对江怡道：“茵茵，麻烦你照看一下程炼了。” 这话将程炼逗乐了，重复一遍，“张姨，不是说过了？老子可不是残废了。” 张素打圆场般笑了笑，转身出留观室了。 等张素走了，留观室里安静许多，正在另一张病床上玩ipad的小孩似乎被程炼忽略不计掉，他目光重新投到江怡身上。 江怡很单纯，不觉得刚才程炼是有意支开张素，见他又看向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伤口很疼吧？”江怡问他。 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都血肉模糊了，能不疼吗？ “还行。”程炼回。 他抬手摸了下左边肩膀，嘶了一声。 江怡走近，“怎么了吗？要不要叫医生？” 程炼看回她，勾了下唇角，“这么担心我？” 他眼底黑漆漆，又是那种暧昧不清的神情，江怡脑海闪过在走廊上发生过的画面，不说话了。 程炼头低了下来，凑近她：“不然你摸摸我？” 江怡愣愣地看他，“啊？” 程炼盯她还带着妆容的小脸，她身上的礼服裙甚至还没换下来。 之前是条格外精致的蓝色长裙，现在是黄色蓬蓬裙，俏皮又可爱。 一头柔顺的波浪卷长发垂在胸前。 打量了一会儿她。 程炼重复：“摸我。” 江怡如果满足他，可能真一点都不疼了。 他重复这一遍的时候，神色里多了认真，江怡受不住他那种乞求一般的视线。 摸一下不会怎么样，江怡咬了下唇，抬手依了他。 她手心很软，比棉花还软，微微冰凉，程炼胸膛痒了好一道。 他眼底幽暗起来，看江怡红了脸颊，要收回掌心的时候，拉住她手腕。 “程炼。”江怡懵懵地出声。 “不是要谢我？”程炼拉着她的手，触碰回他胸膛。 “一句谢谢，可不够。” 江怡脸涨红起来，想甩开程炼，又怕扯到他伤口。 他真的是个无赖，流氓。 太过分了。 “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江怡问，声音低。 “不是报答。” “什么？” “是奖赏。” 江怡惊讶地看着他。 程炼握着她手腕不放，胸膛的那团软绵很真实，“赏声‘’程炼哥哥‘’来听。” “……” 他怎么都受伤了还喜欢逗她。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江怡很无语。 “而且，得见一次叫一次。”程炼确实是个无赖，蛮横地要求道。 另一张病床上，小男孩打游戏通关了，兴奋地抖了抖脚，抱着ipad继续玩，全然不知道同个留观室里另外两人在说什么。 窗外的夜黑透，月尖若隐若现露在远处，遥不可及。 江怡不想答应，但是一盯到他上半身裹着的白色纱布，默了默，只能先答应了他：“行…” “你快松开我。” 程炼这才松开了她。 头却极尽地凑了过来，挺拔的鼻尖逼近江怡眼前，“要说话算话哦，” “小江怡。” 江怡抓了下身上的裙子，不理。 “不算话，就是小狗。” 真论起来，他本来就比他大两岁，喊他哥哥，其实没什么。 只要不要想多…… 既然他想听，又受着伤，那就如他愿好了。 江怡抬起头，喊出一声：“程炼哥哥。” 程炼挑了下眉，定定看着她。 “嗯？” “你不是让我这么叫你吗？程炼哥哥。”江怡软白的脸半红半自然，乌溜溜的眼底敞亮透彻。 又一声程炼哥哥叫出来。 轮到程炼不知道怎么招架了。 喉咙滚了下。 “程炼哥……” “行了。”程炼打住她，忍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脸，“小嘴也不用这么甜。” “知不知道会把我甜死？” 第20章 two 后面张素和梁福全都回来了。 张素买来了水杯，给程炼接了杯热水，而梁福全买了一大袋水果，还有一些零食小吃。 天气这么热，那杯热水放在床头柜那，热气往上冒，张素其实还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结果是程炼果然没碰那杯热水，他拿起其中一个矿泉水瓶，拧开大口喝去了一半。 留观室里每张病床边只有两张凳子，梁福全买完水果回来，等去外面了，张素和江怡留在里面，程炼喝完水，肚子确实有点想吃东西了，他从塑料袋里挑了包苔条饼出来吃。 张素将那个袋子提过来，对江怡问：“茵茵，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也吃点儿？” 江怡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今天的晚饭跟程向瑞一道吃的，吃的挺饱，摇摇头，“谢谢张阿姨，我不太想吃…” “我想喝水。” “好勒，这还有一瓶水。”江怡不吃零食，张素便把塑料袋放了回去，床头柜那还有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张素拿过来递给江怡。 程炼慢悠悠吃着手里的苔条饼，视线打量到江怡身上。 想起张素还没回来之前，她脸红的样子。 他只不过捏了下她的脸，她的脸就红了，面特别薄。 “你干嘛？”江怡当时瞪了他一眼。 “是谁的错？”他笑了出来，“谁那么嗲地喊我？” 他喉咙痒痒的，凸出的喉结又滚动了下，低头凑她很近，“嗲得我想亲你。” 他那句话出来，导致这会儿江怡面颊还挂着没消去的红晕。 他猜想，如果不是她觉得他帮过她，可能她当时会直接转身走了，将他一个人扔在医院。 江怡手劲小，拧了两下都没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程炼瞧见，手里吃东西的动作停下，倾身准备把她手里的瓶子拿过来，这时候张素比他先一步拿走了，“打不开啊茵茵，我来吧哈哈。” 她用力拧了一下，就将水瓶拧开了，将瓶子递回给江怡，江怡弯了下唇，说谢谢。 程炼坐回去，重新拿起没吃完的苔条饼。 江怡确实渴了，她握着水瓶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程炼看着她，苔条拼在舌尖咬碎，缓慢嚼了几下，才吞咽进喉中。 嗡嗡，江怡的手机振起来。 是程蕊淇发来的信息。 【怎么样啊茵茵，程炼他问题大不大？？】 【他醒过来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不过伤口面积比较大，医生说得住院。】江怡回复。 【我滴个乖乖，英雄救美啊他这是，靠啊，看来程炼是真喜欢上你了！！浪子也有动真情的一天？！！】 “……” 江怡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着手机半天不知道回什么。 “阿炼，要不要吃个苹果？我去给你削。”张素朝程炼问。 她发觉程炼这小子，动不动就往江怡身上瞟，她杵在这他也不避讳，像江怡身上有宝藏似的，便想同他说话打岔他。 程炼吃完了手里的苔条拼，懒洋洋拍了拍指腹上的食物残屑，回道：“不用了，我吃饱了。” “好吧。”张素应。 江怡没敏感地注意到投在她身上的视线，但这会耳朵又红了，抿住唇，打字：【没有，他应该就是单纯好心。】 这条信息刚发送出去，手机响了起来，程向瑞打过来的电话，江怡愣了愣，接起，“喂，程叔叔。” 程向瑞应该还在凌格大厦，周围有一些动静，他声音沉厚，说道：“茵茵，你们现在还在医院吗？” “嗯，对。”江怡应。 程向瑞道：“我听张姨说程炼已经醒了，而且他是皮外伤，住院修养几天能好，现在时间不早了，让张姨留在 医院陪他就行，茵茵，你先回家，让梁叔送你。” “没关系程叔叔…”江怡说。 “今晚让你受惊了茵茵，好端端的，那水晶灯竟然会砸下来，这一次，程炼干了一件好样的事，还好有他在，保护了你。”程向瑞在电话里说，语气微微严肃起来。 江怡忽然在想，如果程炼听见程向瑞夸他，应该会很高兴。 “茵茵，我刚刚已经给梁叔打过电话了，他先送你回家，叔叔这边还要再忙一会，先不说了，回家后茵茵早点休息。”程向瑞道。 江怡应了那边，余光注意到，梁福全走进病房里来了，扭过头去，跟程向瑞说过再见后挂了电话。 离开医院之前，江怡想去上个厕所，她站起身来去往卫生间，要进去的时候，她听见张素在跟程炼说话。 “阿炼，先生是太忙了所以没办法抽时间过来看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先生忙完了肯定就来医院了。” 听见男生声音淡淡又没所谓地回了一句：“他不来才好，我要他来干嘛。” 一句话好像堵得张素回不出话来，室内陷入安静，江怡垂睫，轻轻关上门。 留观室里，另一张病床上小男孩的家属早几分钟前也从外面回来了，买了两袋吃的，小男孩的ipad好像被他玩没电了，ipad被他妈妈拿去充电了，小男孩这会儿只能用妈妈买回来的一个魔方打发时间。 可是魔方他打乱后，怎么都拼不回去了。 程炼不想一直搁床上坐着，他只是背上有伤，并不是残废了，江怡去厕所后，他将右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转了一圈，从床上下来，张素想劝他少动好好养伤，但是程炼不听，他想去窗边那看看。 下了床，刚去到窗边那，听见附近病床上的小男孩喊他：“哥哥！” 程炼转过头。 “你能帮我把这个拼回去吗？？”小男孩手里抓着一个魔方，眼睛黑亮亮地问他。 他是脚受伤了，右边萝卜小腿裹着石膏。 程炼瞧他一眼，走去他床边。 “行啊。”程炼接过小男孩递来的魔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玩意他之前没玩过，以为挺简单，没成想在手里转了几圈，不见效果。 小男孩急起来，“哥哥！你怎么越弄越乱啊！” 小男孩的大人就在旁边，他妈妈忙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薯薯，别这么跟哥哥说话，哥哥是在帮你，多给哥哥一点时间。” 程炼那张帅气无比，平日里迷倒万千人的脸，此时说不上什么神情，大概觉得挺丢面的，他跟手里的魔方杠上了，专注地继续扭动魔方，感觉魔方都要在他手里扭曲了，一面却都没见还原… 脚步声靠近，带着一阵浅浅的杏桃香。 一只格外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我试试看吧。” 程炼抬眸，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厕所出来的，漂亮的脸看着他。 之后魔方到了江怡手里，她神情认真，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双手握着魔方，左转了下，再右转两下，之后速度逐渐变快，魔方到了她手里像被施了魔法，过了一会儿，六面都拼好了，颜色各自归位，魔方重新变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凌乱。 小男孩发出惊叹声，他妈妈也跟着笑起来，对江怡夸赞了两句。 “快谢谢姐姐啊薯薯。”小男孩妈妈说。 “谢谢姐姐！！”小男孩声音清脆。 江怡弯唇，对他们说不客气。 程炼有一瞬出神，盯在江怡身上。 … 不久后程炼的主治医生来了一趟，告诉程炼需要转到住院部的病房去，办好住院申请手续了就可以直接过去。 程炼坚持让张素跟江怡一块回程家，不用留在医院陪他，说他都成年了，伤得又没多重，根本不需要陪护，张素只能依他，所以江怡多等了一会，等张素给程炼办好住院手续后才重新把包提上。 因为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吃的喝的，程炼背部和肩膀都有伤不好提重物，江怡跟着张素和梁福全，在走之前，先送他去住院部。 住院部外科这边有单独病房，比急诊部的留观室清净许多，到了这边，张素和梁福全将手里提的东西都落到床头柜上。 程炼到了这边没直接上床去，而是很想抽烟，他站在窗边那，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张素走过来说道：“阿炼，受伤了别抽烟了吧，不利于伤口恢复，而且医院不准抽烟。” 程炼没理，目光扫了不远处乖乖站在那等待张素的小姑娘一眼，默默将手里的两样东西扔到旁边一张桌子上。 见他真听了，张素还挺欣慰，说道：“阿炼，那我们先走了啊。” 程炼懒懒应了声。 窗外黑洞洞的，门外两个护士推着推车走过，车轮碾过塑胶地板发出微微的声响，跟程炼告过别，张素和梁福全一起朝病房外面走，江怡跟在他们后面。 她觉得她是不是也应该对程炼说声再见，转身倒回去。 程炼定定看着她。 “程炼，你在医院好好休息，我走了。”江怡对他说。 程炼盯她两眼，问她：“明天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 毕竟他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会。”江怡便回。 而且很可能跟程向瑞一道来。 程炼勾起唇角，“好啊，那你不许反悔。” 江怡点点头。 “那你在医院，好好照顾自己，”江怡说，“我先走了。” “明天见。” 夏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江怡一头波浪卷乌发浅浅拂动。 他要不受伤，她可能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这个样子特别乖特别乖。 程炼音稍哑，嗯了声。 这是个单独病房，江怡突然觉得程炼一个人留下来，会挺孤单的，她又说：“你有什么需要，记得打电话说。” “打给谁？”程炼问。 “嗯…张阿姨，或者梁叔。”江怡说。 程炼看了看她，低下头来，“打给你不行？” “我……我怕我帮不了你。” 程炼笑了声，忍不住抬手，一把捏到江怡脸上。 江怡脸瞬间红了，呆呆看着他。 程炼又凑近她，眼神透了认真，“江怡，” “答应我个事儿？” 第21章 two 回到程家别墅的时候，夜里十点，夜很深了，华澄君庭别墅区静悄悄，路灯通明，在夜里执着地守卫。 “茵茵，今天辛苦你了，也受惊了，上楼了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进到家里，走到楼梯口那要分开的时候，张素对江怡说道。 “嗯。”江怡点点头，“张阿姨也是。” 张素笑了笑，“你上去吧茵茵，我先给先生回个电话，等会再上去猫室看看。” 每天张素睡前都会检查一下猫室，有时候大猫会溜出去玩，江怡嗯了声。 抬脚刚爬上两层台阶，江怡停顿，犹豫了下，走回来，“张阿姨。” 刚从包里摸出手机的张素扭过头，“怎么了茵茵？” 江怡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加个联系方式而已。 憋了一路，也有好多犹豫，这会儿江怡才开口道：“张阿姨，你可以把程炼的微信推给我吗？” “什么？”记忆闪回医院的画面。 当时江怡问他。 程炼看着江怡的眼睛，手很痒，想再次捏一下她，手感太好。 “加个微信你再走。” 江怡愣了下，“我手机没电了…” 她没撒谎，给程蕊淇回信息的时候，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等跟程向瑞打完电话，不久后她再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关机了。 也没有带 充电宝在身上。 “那回家充电了加。”程炼说。 江怡没吭声。 “答不答应？” 如果程炼是用那种很霸道，以及平日里那种不正经又拽的口气，可能江怡不会答应。 但是当时他的语气很客气。 好像只是单纯想加她一个微信而已。 江怡没办法拒绝，应：“好。” 程炼扯唇，“别忘了啊。” …… 江怡连程炼的手机号都没有，如果不扫码，只能让别人把微信推给她。 张素有点惊讶，“阿炼的微信啊…” “茵茵，你怎么想到要加阿炼的微信呀？” 她故作随口一问。 江怡轻捏了下裙摆，说道：“程炼是因为我才受的伤，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冲过来，受伤的那个人就会是我，我加他一个联系方式，以后或许有什么能帮得到他的地方。” “这样啊。” 江怡那双眼睛乌黑清澈，太纯粹太干净了。 张素会多想程炼对她的情感，不会多想江怡对程炼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张素应了她：“好，那我等会推给你茵茵。” “嗯。”江怡点点头，“那我上楼了张阿姨。” “好嘞。” 江怡转身，抬脚上楼了。 张素看了看她的背影，才重新拿起手机，给程向瑞回电话。 “嗯，对，先生，我跟江小姐到家了。” “你放心，江小姐好的很，就是阿炼，他可能得在医院住上几天了。” “好先生，你忙吧。” …… 江怡听见了一点点张素跟程向瑞打电话的声音，继续往走廊尽头走。 走到房间门口那，她推门进去。 程向瑞挺忙的，这么晚还在应酬，想到张素已经跟他说过他们到家了，江怡便没也去找程向瑞说一遍，进到房间里她将手机充上电，先在书桌那坐下来对着镜子开始卸妆。 江怡好久没化过妆了，今天化妆师往她脸上涂了一层隔离和粉底，用了两张卸妆棉配卸妆油才将脸上的脂粉擦干净，顶着油乎乎的脸，她扔了卸妆棉，准备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手机振了下。 是张素将程炼的微信推了过来，江怡拿起手机，给张素回了谢谢。 之后手机放回桌上，想先把澡洗了再加程炼。 她抱上睡裙，去往厕所。 医院里，程炼刚刚去吸烟室抽完一根烟回来，碰见两个护士进来量血压和准备给他换药。 闻见程炼身上的烟味，其中一个护士道：“帅哥，受这么重的伤，你总下床就算了，能不能别抽烟！不要想命了？还是想身上留疤？” 护士说话的时候，程炼打开了微信又关上，摁灭手机，他懒懒掀起眼皮。 他那头蓝色头发太耀眼，棱角分明的面部未受一点伤，只是薄薄的双唇血色不够，少年的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右边稍微年轻一点的小护士微微红了脸颊，低头握笔在本子上做记录。 “留疤？”程炼抬了下眉稍。 “是啊，小伙子你长这么帅，虽然伤在背部和肩膀，可是留疤了也影响整体的形象，以后还是要注意休息知不知道。”左边的护士姐姐说。 程炼应得敷衍，不知道听进去没，“行。” 护士姐姐有点拿他没办法，程炼身上有股不会听人劝的冷漠懒淡劲，又很痞，不是那种医生说什么就遵守的病人，不过护士姐姐没再说什么了，让右边的小护士给程炼量血压。 柚带绑上程炼微微露出青色筋脉的右臂肘关节上时，小护士耳根跟着发红。 程炼散漫靠在床头任她量，再次按开手机。 看见微信还是没动静。 有点烦躁起来。 嗡地一声，手机突然振了下。 他垂睫，唇角浅浅扬起弧度，点开微信。 阮航：【炼哥，我听付潮北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啊！明天我跟付潮北去医院看你！】 * 江怡洗完澡出来，接近十点半了，今天不是很热，她没开空调，两扇窗户都开着，夜风灌进来很凉爽，她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微微染湿白色睡裙。 江怡打了个哈欠，好想直接去睡了，但是还得吹头发，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 等吹完头发，江怡才想起来还要加程炼微信的事，抓着手机去到床上，将一颗枕头抱在怀里，脸颊低垂，蓬松柔软的黑发罩住双耳，在手机屏幕上点开微信。 她在跟张素的聊天框里点进张素给她推的名片，向程炼提交了好友申请。 没想到很快就通过验证了。 她还以为程炼已经睡了。 她还在打备注的时候，那边发来一个问号。 【？】 申请信息里她明明有备注了自己是谁。 江怡说：【我是江怡。】 【我知道。】 【这么久才加我】 【您真守信用。】 感觉他语气阴阳怪气的。 江怡抿了抿唇，回道：【我刚洗完澡。】 当时脸上那么油。 她就先去洗澡了。 那边没再发来什么，江怡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在输入框里打字，关心了下他：【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因为疼吗？】江怡心里的感激之情和愧疚感升起来。 【没。】 【要听实话吗？】 【你说。】江怡觉得有点热，掀了下盖在胸口的头发，她将枕头放下去，躺了下来。 太困了，她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那边久久没回复。 江怡等不来下文，有点疑惑，准备再次问一下，嗡嗡，手机振起来。 程炼拨了语音电话过来，江怡愣住。 抓了下被子，她没拒绝，接听。 一切都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一点窗外的风声，电话那头安静，程炼没开口说话。 江怡下意识看了下手机屏幕，先“喂”了一声。 “程炼，你在吗？” “嗯。”程炼应了一声。 江怡关心地问他：“你为什么睡不着？” 这语气跟她的人一样，单纯得不行，不打电话，也没发现她声音这么好听。 软里带点懦，还有一点点哑。 医院里，程炼眼底漆黑，他懒坐在床上，一只膝盖曲起，被子散乱在一旁。 这会儿确实一点睡意都没有。 “真要听实话？”程炼问。 “嗯，你说。”江怡应。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脸颊压在枕头，白皙的手握着手机贴在另一边耳侧上。 睫毛低垂下来，面容显得柔。 电话里，程炼声音低沉，没一点不正经。 “我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你信吗？” 第22章 two 江怡呆呆地，反应了一会儿，觉得程炼又在逗他。 回道：“我不信…” “你快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虽然被逗了，她好心劝他。 “我没骗你。”程炼道。 江怡抓住盖在胸前的被子，不想跟程炼讲电话了，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 “别啊，我睡不着。” “你再陪我说说话。” “可是我困了。” “就五分钟行不行？” “江怡。” 他到底想干嘛，江怡安静下来，通过冰凉的手机屏幕，她不知道那边程炼是什么表情，她跟他，其实没多熟…… 还要聊什么…… “好奇问你个问题。”程炼在电话里说。 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其实程炼这一通电话打过来，江怡困意被消了大半。 耐着性子，她道：“什么问题？” 听筒静了两秒，才听见那边程炼道：“小江怡跟我说说看，”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江怡默了下，彻底不想理他， 声音低：“我挂了，程炼。” 你真的很无聊！ 嘟嘟…… 医院里，突然被挂断电话的程炼被气笑了。 行，直接把他电话挂了。 害羞了？ 心头又有一种无力感。 江怡是真的，单纯得不行。 他直接一点，跟犯罪一样。 * 隔天早上江怡赖了半个小时的床，没跟往常一样起那么早，闹钟响了又被她关掉，实在太困了，没有在平时的早餐点醒来，张素也没有进门来催她，等醒来洗漱好下楼的时候，程向瑞已经吃过早餐去公司忙了，张素特别和蔼，对她道：“没事茵茵，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赖床才是正常的，先生特意让我不去喊你的，说你昨天受到惊吓了，肯定要多睡会的。” 江怡醒了后，魏叔重新给她做了一份早餐，香喷喷的生煎和牛肉汤。 吃着早餐的时候，她突然想到程炼，对张素问：“张阿姨，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程炼？” 程炼的早餐，不知道怎么解决的。 张素说道：“哦，阿炼那边啊，你放心，先生让人给他送早餐去了的，我们中午再去看他吧，到时候魏叔给他做好中饭，我们送过去给他吃。” 受伤了最需要休息，她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可能还会打扰到，江怡点点头，问道：“程叔叔一块去吗？” 张素说道：“这个看情况呢，先生没说。” “喔…”江怡垂睫，继续咬筷子上的生煎。 周一盛阳中学开学，而隔天需要到学校先进行一个开学考试，时间很紧张，各科在一天内考验，早上考语文物理化学，下午考生物英语，晚上考数学。 江怡回到房间，就坐在书桌前开始复习。 想到什么，她停下笔，拿起手机，点进微信。 给程炼发信息。 【早饭吃了吗？】 她觉得她应该关心一下。 【嗯。】那边回复过来。 【吃了就好。】江怡说。 【在干嘛？】程炼问。 【复习，明天有开学考试。】 【昂。】 江怡想了想，握着手机打字道：【中午去看你，你好好休息。】 【中午才来啊。】 【行吧。】 【你好好复习。】 【嗯。】 跟程炼聊完，江怡将手机落回桌上，继续低头复习。 要进入新的学校了，要认识新的同学，内心隐隐有股压力，江怡渐渐沉浸进书本里。 闷头复习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程向瑞太忙了，没回来吃中饭，江怡和张素比平时提早把中饭吃了，之后提上魏叔准备好的饭盒出门。 梁福全从车库里开出来一辆车，两人一道上车。 中午程向瑞都没回来吃饭，自然也没有时间跟他们一道去看程炼。 车开出华澄君庭别墅区，行往外边繁华的街道，路过一个玩偶店的时候，江怡让梁福全停下车。 她想到程炼送她的那只奶油小熊，这会儿程炼应该一个人待在医院，还挺孤单的，程向瑞也抽不出时间去看他，就也想送一只玩偶给他。 没多耽搁时间挑玩偶，一进店里，江怡就看中一个符合程炼气质的草绿色小飞龙，踮脚将那只龙抱下来。 小飞龙有些大，一米长，不过抱起来一点都不重，轻飘飘的又柔软，进到医院里，张素负责提饭盒，江怡怀里抱着玩偶。 等走到程炼的病房门口，发现里面一点都不孤单寂寞冷，传来两道男生的大笑，吵吵嚷嚷的，好像好多人在里面。 “炼哥你说啊，到底是不是英雄救美？！谁都有可能撒谎，陈渡不会啊！昨天他也在凌格大厦，当时凌格大厦的人可都在议论你这个事儿！！” “你还问个屌啊，炼哥刚才点头了你没看见？就是英雄救美！！那妹妹还是炼哥的干妹妹，也是陈渡说的啊，说程叔最近认了个干女儿。” 程炼有点不耐烦，“陈渡嘴巴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 “真好奇啊，炼哥，你那个干妹妹怎么不来看你？你不是救了人家吗？人家都不管你的？” “马上来了。”这句程炼回得变了个语气。 大家话都好多，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让走到病房门口的江怡停顿在那，没继续迈开腿。 张素拧开了病房的门，提着饭盒侧身先走进去。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大家都静了下来，纷纷扭过脸。 程炼的视线也灼灼投到病房门口。 走在前面的张素一头短发，身材微胖，手里提着饭盒，面容和善，而一个身穿藏青色短袖，白色棉裙的女生落在她后面，格外吸引人视线。 女生年纪看着很小，扎着马尾，皮肤特别白，双眼乌黑明亮，怀里抱着一个看着像龙的玩偶，龙的头朝上，尾巴朝下，背上有一对白色翅膀。 她样子特别乖，眼睛又很清澈水润。 十几双视线，都齐齐越过张素，全部打量在江怡身上，眼底各有各的情绪。 这么多双眼睛都朝自己看过来，江怡很不自在，身体也有点僵硬，她抿了下唇，抱着玩偶跟在张素后面。 没想到，程炼朋友还挺多的，他受伤了，这么多人来看他，几乎都将病房的空间要占满了。 “诶我认识她！！淇妹微信朋友圈好像发过她照片，特漂亮，我当时就记住她了！”一个男生出声。 付潮北削了下人的脑袋，“行啊你，见张照片你就能把人记住。” “人家漂亮嘛。” 阮航兴冲冲地，对程炼问：“她谁啊炼哥？不会就是你那个干妹妹吧？” “屁的干妹妹。”程炼回。 看江怡杵在那边有点不敢过来，他突然觉得病房里这群人挺碍事的，看着人，对她喊：“过来。” 江怡跟他对视了下，抱着玩偶走过来，人群很自觉地散开，给她让出一条道，江怡抱着玩偶走到程炼床边。 “程炼。”她轻轻喊了一声。 “嗯。”程炼看着她，声音微微低哑。 视线瞥了眼她手里的龙，问：“这什么？” 江怡回：“小飞龙…” “送给你的。” 她把玩偶递给程炼。 程炼盯着她，抬手接过。 不知道为什么，江怡听见一堆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大声，她一下子红了脸。 第23章 two 看人脸红成那样，程炼蹙起眉，微抬下巴，“笑什么？” “笑个屁啊！” 大家才稍微安静下来，付潮北还在控制笑腔，手用力捂到嘴边，“不是炼哥，还是第一次见女生送这么可爱的玩偶给你，噗，就真他妈好好笑。” 这话说的程炼也跟着忍不住笑了，但是一点都不嫌弃地抱着怀里的龙，说道：“不许笑！这小飞龙有啥问题啊？我觉得挺好。” 阮航憋得特别难受，说道：“不是，那也不能送绿色啊！！妹妹，你这是在咒炼哥呢？” “……” 绿色有什么问题吗？ 反应了两秒，江怡神情有点僵。 她是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没想到那么多…… 而且这个不是纯绿色，是草绿…… “你要不喜欢，我拿回家去…”江怡开口，伸手想把小飞龙抱回来，程炼没让，抱着小飞龙扭朝一边，瞧了瞧她，“喜欢啊，” “怎么不喜欢，”他说。 头往她这边靠了一分，语气暧昧，“特别喜欢。” “哦哟——！” “我靠！！！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下子变得特激动，起哄起来，十分地吵，好像要炸了医院一样，江怡脸更加涨红。 同样杵在这间病房里的张素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眉心跳了跳，她做为这里唯一的大人，开口道：“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安静一点啊，这里是医院，别吵到别的病房的病人了。” 有个护士路过，也敲了敲他们病房的门，提醒他们小声一点。 大家才消停下来。 “炼哥，说说看啊，这小姑娘她谁啊？人家 送你小飞龙，为啥你特喜欢？”一个男生八卦问。 “是啊，小妹妹，你是炼哥什么人？”还有人朝江怡问。 江怡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张素先答了，她说道：“是妹妹。” “你们别误会了，她是阿炼的妹妹。” “阿姨，炼哥哪来的妹妹？总不能是干妹妹吧？就是炼哥英雄救美的那个干妹妹？？”阮航说。 “也可以这么认为吧，干妹妹。”张素道，“反正是妹妹。” 程向瑞对江怡这么好，这么地宠爱她，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比什么干女儿可都还要上心。 却没想到大家又起哄起来，闹哄哄地，张素很受不了他们，在心里叹气。 这些混孩子啊，真的是。 “卧槽卧槽，干妹妹，就是那个干妹妹嘛！炼哥，我们懂你。” “完全懂你了！” 张素都受不了，更何况江怡呢。 程炼的这些朋友都很八卦，而且程炼好像一点不缺人来看他，江怡便起了离开的心思。 对程炼说道：“午饭已经给你送过来了，记得吃。” “既然有你的朋友们陪你，我跟张阿姨就先走了。” “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几句，江怡转身。 被程炼拉住了手腕，她愣住。 回过头。 “走什么，多陪陪我。”程炼似乎蹙了下眉，“就一会儿，” “嗯？” 江怡安静。 付潮北和阮航这些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程炼这样。 而且怎么回事，那小姑娘看着明显对他们炼哥有些避讳。 付潮北女朋友就在那旁边，今天跟着一块来看程炼的，女孩子家心思更细腻一些，她拽了下付潮北胳膊，“行了你们，差不多得了，可别坏了程炼的好事。” “什么好事？老婆你挺会为程炼考虑的啊？” “滚。” “我，”江怡抿唇，挣脱开程炼的手，“我想回家复习了。” ………… 回程家的路上，看江怡小脸有些闷，情绪也有点低，坐在她身旁的张素抬手拍拍她的肩。 “茵茵，阿炼那些同学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就开开玩笑，他们跟阿炼差不多的，平时都是好玩的孩子，不是什么乖学生。”张素以为江怡是在想这个事情，同她说道。 其实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江怡没有很在意，她轻轻嗯了声，“我知道的张阿姨。” 张素想了想，抓住江怡的手，又说道：“还有阿炼那孩子，他说什么，你也不要听。” “茵茵，你这么乖，可别让阿炼影响了你。” 张素虽然没点破，但是江怡似懂非懂她话里的意思，抬头看了下她，应嗯。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想的。 她也不会像程炼那样。 “张阿姨，我明白。”江怡说。 * 下午江怡没跟着张素去医院看程炼了，吃完晚饭后，待在房间里复习。 一直复习到晚上。 隔天要考一天的试，她不太睡得着，复习到凌晨才睡觉。 周日早晨下了一场小雨，被闹钟闹醒时，外面阴雨绵绵，天还没完全亮。 江怡匆忙洗漱完下楼吃过早餐，梁福全将她送到盛阳中学考试。 早上两门，下午三门，晚上一门，全部考完下来，江怡觉得头都有点晕晕的，不过所有科目都考完下来，她觉得难度适宜，除了英语要难一点，其他科目的题目不是很难，每门她都是提前答完卷。 【考得怎么样茵茵，盛阳中学的卷子难吗？】问话的是江怡的父亲江上廉。 考完最后一门从考场出来，江怡收到他的微信。 外面天黑透了，江怡刚刚进到车里，打字回道：【还好，挺简单的。】 【那可能只是你觉得简单茵茵。】江上廉在手机那头笑了笑，【不过这盛阳中学怎么把考试都安排在一天，考到这么晚才结束，】 【程家的司机接到你了吗？你现在在哪？】 【上车了爸爸，你放心。】 【那就好。】 过了会，江上廉道：【你在程家也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一切都好的吧。】 江怡想到自己拉肚子和前天差点被吊灯砸到的事情。 不过都只是意外，她现在好好的。 【一切都好。】江怡回，【你呢爸爸，你跟闫阿姨没吵架了吧？】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了。 这么多年了，江上廉跟闫曦感情一直很好，开始发生争吵，是因为发现闫翊安对她有那种想法以后。 现在她搬出来了，他们俩的感情应该恢复成从前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回复过来：【没吵了，你闫阿姨之前其实也不是跟我吵，她只是担心和着急。】 【你别往心里去，都过去了。】 江怡想了想，问：【哥哥呢？他好的吧。】 这个问题她只能向江上廉问，因为太尴尬了，现在她还没办法跟闫翊安像回到从前那样正常交流。 【他好的啊，都正常。】那边道。 聊天框安静了一会，江上廉道：【我们都很好，就是委屈了你，茵茵。】 * 周日考完试从盛阳中学回家，已经夜里十点半，回到家江怡洗完澡就睡下了，第二天还要去学校报道。 实在太忙了，她都没顾得上去问问程炼在医院的状况，之后进入到新的学校新的环境，她也忙着适应，只通过张素那里得知，程炼因为受伤耽误了开学，请了两天的假，大概周三出院。 周三早晨的广播操结束，程蕊淇从后排跑过来问江怡要不要去小卖部，她早上起晚了，来学校来得很赶，都没吃早饭，江怡没什么想买的，不过说道：“我可以陪你去。” “哈哈哈就等你这句了！走吧宝贝。”程蕊淇将她手拉起来。 应该是程向瑞的特意为之，江怡转学后，跟程蕊淇分在一个班——盛阳中学高二理科实验1班。因此对于江怡来说，程蕊淇起到了很好的桥梁作用，让她少了许多孤独感，还算顺利地融入到新班级。 “今天出成绩诶茵茵，有信心没？”去小卖部的路上，程蕊淇问江怡。 “还好。”江怡说。 “不错嘛，看来你很有信心，我就很没底，烦死了，每次开学都搞什么开学考试，假期都玩疯了，一回来就考试，这些老师不知道怎么想的。”程蕊淇吐槽道，“还是程炼爽，受伤了可以直接不来。” 程炼…… 他今天应该来学校了吧。 江怡心想。 “诶，茵宝宝，你知不知道虽然程炼没来学校，但是学校都在传你跟他的事儿？”程蕊淇突然说。 “啊？”江怡有点愣。 这些传言程蕊淇也是今天才听她两个玩得好的姐妹说的，平时她对学校里那些八卦没啥兴趣，程蕊淇道：“说咱们1班新来的转学生是程炼干妹妹，程炼特别宠他这个干妹妹。” “……” 怪不得有次下课，坐在她前桌的女生会转过头来问她，你是不是认识程炼？ 她当时没承认…… 因为知道程炼在学校里很出名。 两人正说着话，程蕊淇兜里的手机响了，她好像收到谁发的信息，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淇淇？”江怡问。 “艹。”程蕊淇只骂了这一句，没跟江怡说什么，拍了下江怡肩膀，说道：“茵宝，我这会儿有点事，得先走了，不去小卖部了。” “啊？可是你不买东西吃了吗？”跟江怡说完程蕊淇转身就跑了，她忙问她。 “不吃了！饿死我算了！”程蕊淇只回了这一句，越跑越远了。 “……” 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事，江怡觉得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决定她自己去小卖部帮程蕊淇买点吃的好了。 不过江怡刚转来盛阳不久，根本不知道小卖部怎么走，路上就找了个同学询问，之后按照对方指的路走。 还没有到，眼前突然飞出来一个篮球。 江怡顿在那，转过头，旁边是一个看起 来像被废弃了的篮球场，有点破旧，一拨男生在里面打篮球，其中……一头蓝发的程炼最为显眼。 都开学了，他的头发都没染回来。 真的很嚣张。 而且，他看着好生生的，个子修长，眉眼神清气爽，看来背上和肩上的伤恢复得不错。 他们这几个人，似乎逃了广播操，躲在这里打篮球…… 有个男生朝她吹了声口哨，喊她：“妹妹！帮忙捡下篮球！” 程炼站在他们中央，也在看着她，不过没发话。 江怡犹豫了下，走过去抱起滚落到树底下的篮球。 她抱着篮球走到篮网面前，评估了下，她觉得她没有那个技术扔进去，便抱着篮球转身，朝篮球场入口走。 这个篮球场建在一个土堆上，比地面稍高半米，要爬两层台阶上去，江怡爬上入口，抱着篮球继续往里走。 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落到程炼眼里有多乖。 简单清纯的马尾，瘦薄的身套着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白皙的脸秀气又有点艳丽。 太阳钻出了云层，在她身上罩了层暖绒绒的光。 乖到，让程炼轻易就将她对他不管不顾，一声关心都没有的这三天释怀掉。 江怡抱着篮球走到了程炼面前，乌溜溜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她先开口说的话，关心他道：“程炼，” “你的伤…都好了吗？” 这么快就跑来运动，会不会不太好。 程炼没答，只是看着她，眼底深了一层，又被墨搅过一道，浓稠绵密。 下一秒，他觉得他认了，栽在她身上，就栽在她身上好了。 女孩忽然凑近，篮球落到他怀里，好像微微踮起了脚，“脸色还有点差。” “你还是别打球了。” 一层浅浅的金黄色阳光，铺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 第24章 three 九月初秋，吹来的风微微凉爽，江怡走过一排满是绿叶的玉兰花树，马尾被风扬起，身上的红色校服也被吹起浅浅的涟漪。 一个蓝发少年跟在她后面。 走了半天也不见小卖部的踪影，是不是那个同学指错路了，江怡停顿下来，她看见地上的那道身影，跟她的影子挨得很近。 没想过，她让他别打球了，他就真的不打了，还跟着她一起出了篮球场，说陪她一起去小卖部…… “怎么了？”看见她停下来，程炼问。 江怡转过头，说道：“怎么还没到？” “就前面啊，”程炼扯了扯唇，走到了她前面，“我带路吧。” 江怡看了看他，抬脚继续往前。 视线投到他宽阔的背部，程炼单手插在兜里，气质懒洋洋的，他真的很随意，在学校里也不穿校服，路过的女生多会朝他身上看一眼，江怡跟着他，渐渐终于看见了小卖部的轮廓，怕到时候上课迟到，她小跑起来，进入小卖部。 程炼重新落在她后面，盯她的身影。 这里是一个小型超市，里面有很多东西卖，江怡扫了一圈，走到一个货架前拿下一个肉松乳酪夹心面包。 程炼走来了身旁，跟着她拿下一个面包。 江怡扭头看他。 “怎么了？”程炼问。 这是他 第二回问她怎么了。 “你也没吃早饭吗？”江怡下意识问出这一句。 程炼挑眉，“怎么，吃过就不能吃面包了？” “你没吃早饭？”他问她。 “我吃过…这个面包是帮程蕊淇买的，她没吃。”江怡说。 程炼顿了顿，手里的面包塞回了货架上，他看着江怡，双臂散漫交叠到胸前，说道：“你对程蕊淇，还挺好。” “比对我好。” “……”江怡觉得，她也没做什么吧，只是帮程蕊淇买下吃的而已。 货架之间的走廊比较狭窄，就那么宽，程炼个子高挺，此刻侧身站着，挡住了江怡。 有两个女生路过的时候，好像议论起他们。 “那个女生不会就是程炼那个干妹妹吧？” “长得好乖。” 江怡想出去结账了，看程炼一动不动，抬起头，“你让一下，我想出去。” 程炼低应了一声，身体往边上靠，江怡越过他，径直朝外。 她要走出货架的时候，听见程炼说了一句：“我也没吃早饭。” 江怡回头。 程炼交叠的双手放了下来，他个子很高，气势应该很强，可是这会儿看她的神情少了之前的散漫不羁。 江怡问他：“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这回答让程炼有些惊讶，虽然这就是他想听的，但是真实现了，心里被什么抓了一道似的。 “请我？”他走过来，凑近她问。 江怡偏过脸，声音轻：“嗯…” “我可贪心了，想吃的很多。”程炼视线探究，转在江怡脸上。 开学那天，程向瑞送了江怡一份开学礼物，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她低头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催程炼道：“要上课了，你快点…” 程炼扬了下唇，她都说请客了，他并没有客气，逛起货架，江怡跟在他后面。 在一个冰柜前停了下来，程炼从里面拿出一瓶汽水。 之后就朝收银台那走去了，程炼将汽水放在收银台上，等待江怡。 江怡看了看他，小跑过去，“只买这个吗？” 她问。 “嗯。”程炼应。 男生那一头蓝发惹眼得很，长相又过分帅气，学校几家小卖部超市便利店的店员都认识他，收银台前的阿姨视线打量了下他，又打量了会江怡，将汽水扫码，江怡也将肉松乳酪夹心面包放了上来，对程炼问：“不是想吃很多吗？” 程炼凑近，“下次。” 要是程炼真的没有吃早餐，那一瓶汽水怎么吃得饱，江怡扭头看了眼，去到旁边的熟食柜那，对收银阿姨说：“阿姨，要两串脆骨，还有这个鸡肉卷，面筋也来一串吧。” “好，等下。”阿姨把那个肉松面包也扫完了，走过来给江怡打包她刚刚点名买的那四串东西，打包好了，她递给江怡。 江怡接过，把东西递给程炼，程炼愣了愣，目光看她。 “嗯？” “都是给你买的，你不是没吃早餐吗？”江怡说，“这些应该够你吃了。” 程炼心都化了，他觉得他被江怡吃得定定的。 这点小恩小慧，在他心里激起的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 幸福死了。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够了，这么多。”程炼低喃。 江怡“嗯”了声，她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校园卡，落到刷卡的机器上付了钱，“滴”的一声。 “谢谢了啊，小江怡。”程炼从打包袋里挑出一根脆骨丸，一颗已经咬进了嘴里，他声音低沉。 江怡说，不用谢。 程炼低下头来，“以后能不能都对我这么好？” 细碎的蓝发盖在他黑浓的眉梢，他脸逼得有点近，江怡抿唇，没应他这个话，准备转身走掉。 被程炼拉回去，“你还没回答我。” “你松开，要上课了。”江怡说。 程炼松开了她，不过又凑得很近，“不对我好也行，别躲着我。” * 江怡刚爬上高二学部教学楼三层，上课铃声打响，她拔腿跑起来，赶在铃声结束前进到教室，她刚在座位坐下，下门物理课的任课老师走进教室。 程蕊淇的座位跟她是在一列的，只不过在她后面，跟她隔了三个位置，江怡轻轻喘着气，转过身将肉松面包放到后桌的女生桌上，对她道：“同学，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面包给下程蕊淇。” “好的。”对方答应地爽快，帮她传了面包。 物理老师走上讲台了，江怡坐回身，低头从桌箱里掏物理书。 课上了没一会儿，江怡被后桌的女生拍了下 肩膀，她转过身，对方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是程蕊淇传来的。 【你真是我的天使宝贝！！太谢谢你了，饿死我了，你买的这个面包还挺香的。】 江怡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程蕊淇好像用书在挡着脑袋，低头吃着。 她胆子还挺大的，敢上课吃东西。 不过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饿了。 程蕊淇的确是饿了，本来觉得自己伤心得不想吃饭了，结果这肚子一直叫。 没想到江怡会给她买了个面包带来教室，解救了她的饥饿。 这天大的事啊，想想看，都不算什么。 先吃饱肚子再说。 等到下课了，程蕊淇从桌箱里拿出一样东西，跑去江怡座位那。 江怡刚拿出一本物理练习册准备刷刷题，人走到面前，她抬起头，“淇淇。” 程蕊淇脸色不是很好看，有点蔫蔫的，将手里的那样东西放江怡桌上，“茵宝，麻烦你个事儿？” 江怡问：“什么？” “这玩意先放你这，我短期内不想看见，也不想扔，哪天我决定扔了，你再帮我扔掉。”程蕊淇说。 扔掉…… 江怡拿起程蕊淇放在她桌上的那样东西。 是个小盒子，微微沉，被一把紫色的锁锁着。 “盒子里是什么？”江怡问。 “没什么，一点杂物而已。”程蕊淇弯腰，拨弄了一下盒子上的小锁，道：“算是秘密。” 都说是秘密了，江怡便不问了，她点点头，“好。” “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程蕊淇抬眸，视线投到江怡小脸上，她眼睛干净清澈，忍不住笑了下，“你想看也偷看不了，锁着呢。” 不过实话实说，她也只信得过江怡。 她这么乖宝宝的性格，肯定说不偷看就不会偷看。 “那交给你了，茵宝。”程蕊淇说。 “嗯…”江怡应。 程蕊淇给完她那个盒子便走了，江怡扭头看了眼她，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劲，又不好多问什么。 有点想上厕所，江怡把程蕊淇给她那个小盒子装进书包里放好，离开座位朝教室外面走。 去往厕所的路上，江怡听见路过的两个女生好像在议论“陈渡”这个名字。 “诶，陈渡答应他们班一个女生的告白了你知不知道？” “高三那个学神陈渡？” “对啊。” “多久的事啊？啊啊啊我超喜欢陈渡的！他是我偶像！” “就今天广播操结束，那个女生是他们班的学委，在梦竹林给他告的白。” 她们走远了，江怡只听到一点，没去在意，继续往厕所走。 * 时间一晃早上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江怡刚收好书包，收到梁福全发来的信息。 【茵茵，我到西门这边了。】 江怡背上书包，出教室的时候给梁福全拨去电话。 “喂，茵茵。”梁福全很快接起来。 “梁叔，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吗？我可以坐公交回去。”江怡握着手机贴在耳边说。 她是觉得这样很麻烦梁福全，她高一的时候，也是自己坐车上学放学，不需要人接。 梁福全道：“是先生这样安排的茵茵，我要不来接你，在程家也是闲着，应该的。” 江怡知道是程向瑞安排的，她抠了下手机，觉得这个事可能得需要找程向瑞沟通，就没说什么了，应：“好吧，我已经出来了梁叔。” 盛阳中学正门人流量大，放学上学时间都是密集的学生，基本上没停车位，梁福全都是将车停在西门这边等待，江怡走出西门，就看见一辆白色卡宴停在路边，她背着书包小跑过去上车。 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机车从这条路的拐角绕出来。 “茵茵，先生今天本来是要跟我一块来接你的，有个会给耽误了，不过中午他能回来跟你一起吃饭。”江怡上车了，听见梁福全说。 江怡弯起唇，“好啊，说起来，好几天没跟程叔叔一块吃过饭了。” “是啊，先生这阵子比较忙，那两天阿炼在医院的时候啊，他都抽不出空去看。”梁福全说。 江怡摩挲了下右手手腕上的表带，声音柔静，“一点没去看吗？” “嗯。”梁福全应。 可是她开学那天，是程向瑞亲自送她来的。 他都有时间送她…… 怎么就没有去看下程炼。 她以为他去看过… 轰隆一声，江怡忽听见什么动静。 转过头，一辆黑色机车从后面追了过来，速度极快，轻松就跟他们这辆车保持平行。 江怡呆呆看着外面，有点反应不过来。 机车上的男生戴着头盔，看不清长相，背躬着，双手握着机车把手，风驰电掣。 他的气质，身材，还有身上的穿着，江怡觉得很眼熟… “谁啊？”梁福全瞥了瞥车外后视镜，问了一句。 有意加快速度，但是黑色机车紧紧追着他们。 两辆车靠得越来越近，江怡看见对方揭开了脸上的头盔护目镜。 江怡跟他黑漆漆的瞳仁对上视线。 是程炼。 他喊她的声音被冲进了风里，含糊不清。 “小江怡！” 第25章 three 由江怡告知，梁福全才知道机车上的人是程炼。 这辆机车应该是他新买的，他之前没见过。 黑色机车一直追着他们的车。 一起开进别墅里停下，梁福全下了车，对程炼说道：“阿炼，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就把你一起接上了。” 程炼初中后就跟程向瑞分开住了，父子俩各住一地，平时他基本上很少来这边。 程炼懒懒摘下头盔，捂了十多分钟，他发上出了些汗，随意抓了两下，道：“我自己过来不是一样。” 梁福全说：“先生要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这说的客气话罢了，程向瑞高不高兴，他也不在乎，视线落到刚刚从后座下来的人身上。 江怡扎着马尾，放学回家了盛阳中学的那件红色外套才脱去，里面是一间白色t恤，她背着藏青色的双肩书包，样子特别乖。 “哎哟，阿炼一起回来了！”张素瞧见外面很是热闹，除了梁福全和江怡，还多了一人一车，走出来说道。 “先生，阿炼回来了。”她又朝屋里的人说。 程向瑞也刚回来不久，就比江怡和程炼早五分钟到家。 听见张素这么说，程向瑞走出来。 程炼散漫掀起视线。 “程叔叔。”江怡喊了一声，背着书包走过去。 “诶，回来了茵茵，肚子饿了吧。”看见江怡，程向瑞笑起来，他抬起手，“可以把书包放下来了，看着挺沉的。” “我来吧先生，茵茵，把书包给我。”张素走过来。 江怡没麻烦他们，自己走去客厅沙发那将书包放下。 比起江怡，程炼就比较随便了，他好像根本没书包这样东西，空手回来的，模样穿着也不像个学生，像出社会的。 程向瑞目光睇过来，“既然回来了，快进来！一起吃饭。” 程炼没应什么，拔了机车钥匙，揣进兜里，抬脚进客厅的门。 他看着程向瑞跟江怡有说有笑，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 “阿炼，你也去餐厅吧，菜都做好了。”张素朝程炼说。 程炼浅嗯了声。 程向瑞和江怡先在餐厅里坐下了，江怡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程向瑞坐在餐桌主位，他看见程炼走进来，视线瞧着他，见他随意找了张椅子准备拉开，对他道：“坐这来。” 他拍拍他左手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就在江怡对面，而且正对着，程炼微抬了下眉骨，没拒绝，插着兜走过去。 今天这个逆子跟被顺过毛一样，还挺听使唤，程向瑞多瞧了他好几眼，看着他走来身旁坐下。 白色水晶灯吊灯下，长方形的餐桌摆满五道样式 不同的菜，程向瑞坐在中央，程炼和江怡各坐在左右两边第一个座位。 程向瑞目光还投在程炼身上，这打量让他浑身不自在，蹙了下眉，“怎么了？” 程向瑞手拍到程炼肩膀上，“你小子，伤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程炼回得言简意赅。 “恢复了就好。”程向瑞拿开落在程炼肩膀上的手，“这些天爸爸实在忙，都没去看过你，也知道你骨头硬，那点伤你一定能好起来。” 受伤住院，对程炼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高中都算消停些了，他初中的时候，比现在混，打架是家常便饭的事，他不知道被请过多少回家长，要不是他学校里那些老师看在他的关系上，程炼不知道被开除多少回了。 这种嘘寒问暖的话，程炼没给回应，沉默。 坐在对面的江怡看了看父子俩，发现气氛有点僵下来，说道：“程叔叔，我很感谢那天，程炼哥哥他救了我…” 在程向瑞面前，她不好直呼程炼的大名。 程炼黑漆漆的眸子看她。 “谢什么，茵茵，那灯如果砸在的是你身上，那叔叔肯定要把命赔给你母亲了，程炼哥哥他啊，皮糙肉厚，不要紧！而且，这是应该的，他是哥哥，你是妹妹，哥哥就是要保护妹妹的。”程向瑞说。 在他心里，是真的把江怡当作女儿了。 他不知道他这话，说得程炼脸都有几分黑了，没耐心再听程向瑞说，先拿起筷子。 今天难得坐在一起吃饭，程炼表现得也没平日那么纨绔，程向瑞心情不错，没去纠他的错，说他不讲规矩，跟着拿起筷子，说道：“来来来，吃饭吧！” “茵茵啊，先尝尝这个，魏叔做的大闸蟹很是一绝。” 江怡点点头，轻嗯了声。 魏叔做的大闸蟹她早就尝过，确实非常好吃，听张素说过，魏祥来程家做厨子之前，曾任职于明城某家五星级餐厅，是程向瑞实在喜欢他的厨艺，高薪挖来程家的。 食不言寝不语，吃起饭来，程向瑞没再说什么话，三人各自坐在餐厅里，都安安静静吃饭。 吃完饭江怡回二楼房间里去了，在房间休息一会，需要午休一下。 不然下午上课会泛困。 天气有点热，江怡开完空调，走去衣柜那找衣服。 她是昨晚看了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有点凉，早上才选择穿校服外套，但还是很热的，她便想换成短袖校服。 江怡很快就翻出来换上，盛阳中学夏季校服也很好看，女生是白色短袖衬衫配粉色格子百褶裙。 换好衣服，江怡坐去书桌那拿出英语书复习早上上过的内容。 嗡嗡，手机振了下。 她瞥去手机屏幕，是程炼发来的信息。 【在干嘛？】 江怡拿起打字：【看英语书。】 【你还挺爱学习。】 江怡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覆盖在乌黑的眼瞳上，看完程炼发的这条信息，不知道回什么了，手机搁回去继续看书。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手机又振了振。 【不回我了？】 【这么高冷啊。】 被说高冷的江怡，这次回复了，不过只打了个嗯发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程炼打了电话过来，吓了江怡一跳。 犹豫了下，江怡接起，“喂？怎么了…” “小木木想你了，想看看它吗？”通过手机电流，程炼的声音微微哑。 小木木…… 江怡还在有点愣怔，那边道：“开门。” 不知道程炼想干什么，江怡迟疑着从椅子起的身，手机挂断了程炼的电话，搁到桌上，转身去到门口那。 门打开，程炼抱着一只软绵绵的小猫立在门口，江怡有点呆。 他怎么把小木木抱来了。 小木木是所有小猫里最安静的一只，跟它的哥哥小火火性格很不一样，也是比较黏江怡的一只，来江怡房间里习惯了，有时候猫室的门如果没关严实，它会自己溜出来跑来江怡房间门口。 开学后江怡有点忙，都没好好去逗过它们玩了。 她唇角浅浅弯起来，伸手接过程炼递来的小猫。 程炼视线定定看着她。 走廊空荡荡，也静悄悄的，江怡听见小猫软软叫了一声，她低头抚摸它脑袋。 除了小猫的动静，一切都显得太安静了，她忍不住抬回眼，有点不知道要跟程炼说什么。 “那个，我进去了。”江怡说道。 她抱着小猫，准备转身，可是程炼拦了过来，他手抓住门边，没让江怡进去。 “想多跟你说说话，好像很难？” “…你要说什么？”江怡一跟他碰上视线，脸有点微微发热，不自在地问。 程炼将她上下扫一眼，有点挺心烦气躁的。 他能告诉她，就是想来看看她？ “喵～喵～”小木木到了江怡怀里，有点高兴，这会它也刚刚吃完猫粮，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在江怡怀里蹭来蹭去。 江怡身上的短袖衬衫纽扣只扣了两颗，微微被小猫蹭得拉下去了点，露出特别白皙的半块胸脯，她自己却没发觉。 程炼挪开视线。 “你要说什么？”江怡问。 程炼不答，她转身，可是程炼依然拦住她，她很无语。 “喂，你…” 程炼修长手指轻叩了叩门框，“这么没耐心？” “江茵茵。” 他喊他给她组合出来的名字，“就两分钟。” “不是说了？别躲我。” 江怡好脾气地回他：“我没躲你。” 这个声音还有点软。 程炼忍不住将视线投回她身上，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候振了起来，他觉得特别吵，手伸进兜里直接摁了挂断。 准备要跟江怡说什么，手机又响了，伴随着嗡嗡的振动。 这次他接起，阮航的声音响起，走廊安静，江怡也能听见他说话。 “炼哥，你怎么挂我电话啊？？在干什么呢，来不来网吧？！下午——” “没空。”都没等阮航把话说完，程炼掐断了电话，电流里阮航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怡抚摸着怀里的猫，还站在那，并没回房间里，看着似乎在等他一样，程炼眉眼舒展开来。 “我进去了。”又听见江怡说。 她刚才只是觉得把程炼就这样晾在外面不太礼貌，就安静等他打完电话，现在电话也打完了。 “都说了两分钟。”程炼没让她进。 “那你要干嘛…”江怡很无奈他，她跟他，真的没啥好说的。 程炼凑近她，身上的淡淡烟味跟着离近，“之前在餐厅，你喊我什么？” 江怡下意识去回忆。 “不记得了…” 她好像喊过他程炼哥哥。 “你喊我哥哥。”程炼帮她回答。 “哦…对啊。”江怡应着他，往后退了退，因为程炼离得实在太近了，她不想他靠她这么近。 可是程炼得寸进尺，她往后退，他就逼近她，他都跟着她要进到房间里，江怡腾出一只手抵住他，“你别过来了。” 走廊忽然传来程向瑞和张素说话的声音，让江怡愣了下，程炼也没料到，女孩脸一下子变得特别红，他看着她，干脆强行进了她房间里，“砰”地一声，江怡的房间门被关上。 江怡愣愣地，盯站在她面前的人。 “程炼……” 她想说他怎么能进她房间！！ 他怎么能—— “不喊我哥哥了？”程炼扯了下唇角。 江怡脸颊红得不行，耳根也都红了，马尾松松垮垮在后脑勺上，有黑发坠来胸前，她抿紧唇，不吭声。 程炼不受控制地将她往怀里搂过来，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低头，再也不去克制地一口咬到了她脸上，身体像尝到罂粟般轻颤了下，“现在明白了吗？” 江怡感受到好强一股热气，她懵得大脑一片空白，吓得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听见男生咬着她，从喉咙发出的声音低哑无比，“老子不想做你哥。” “老子喜欢你。” “江怡。” “喜欢你。”他重复，咬的动作变成轻啄了一下。 第26章 three 除了江怡本人，被挤在了他们中间的小蓝金木 木也是惊呆了猫脸，它感觉到有点窒息，发出一声猫叫。 抱着它的手微松，它挣脱出来，抓着程炼的衣服逃似地往下爬，跳到了地上。 “你松开，”江怡声音有点抖，“你松开我，程炼。” “还喊我哥哥吗？”他问。 “我……” 江怡呆呆的，眼睛浮上一层水雾，大脑还在迟钝，只抬手抵住程炼。 她甚至都不敢大声喊出来，怕程向瑞听见，睫毛一颤一颤。 程炼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他像卸了闸的洪水猛兽，盯她一眼，将她的下巴扳起来。 这一次，含住了她的唇瓣，贪婪地来回舔舐。 身体跟着她的一起打颤。 这种味道是他从未尝过的，要命的甜。 他可以什么都拿来换。 “程炼……”江怡快哭了，将男生的袖口拽得用力。 费好大的劲才推开他，“我要去告诉程叔叔！” “你去说好了，”程炼抱着她不放，决定将坏人做到底，他在江怡面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让他打断我的腿。” …… 窗外的太阳挂在上空顶点，火辣辣的光泽倾泻而下。 好像回到盛夏。 房间内东面和南面两扇窗户都紧闭着，空调开得低。 江怡裹着被子睡午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程炼之前的霸道和蛮横，将她的困意掠夺干净。 手机突然响起来，江怡翻身，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 是苏欣梅打来的电话。 “喂，妈妈…”她接起电话，手机落到耳边。 声音软倦，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在睡午觉啊茵茵？你没回我信息，才给你打电话过来了，没事啊宝贝，你继续睡你的。”苏欣梅说。 江怡拿下手机看了下，二十多分钟前，苏欣梅的确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吃中饭了没有。 “没看见妈妈…在看书。”江怡胡诌了一个理由。 “看书看这么认真啊，挺好，”苏欣梅笑，“不过宝贝，要注意休息知道吗，别学太累。” “嗯。”江怡应。 “好，那你继续午睡吧，妈妈挂了。”苏欣梅说。 “妈妈。”江怡喊她。 “嗯？怎么了？”苏欣梅问她。 江怡温温吞吞，半天没有下文，最后只说道：“没事妈妈…我继续睡午觉了。” “茵茵，是不是在新学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啊？这你得给妈妈说啊，或者也一定要告诉你程叔叔。”苏欣梅道。 “没有，新学校挺好的。”江怡回，到底还是不想让苏欣梅担心，她道：“我是想问妈妈你还要多久回国？” “这个啊，”苏欣梅语气为难起来，“茵茵，妈妈手头的项目还没忙完，快的话，可能下个月就能回国了，慢的话，至少需要半年宝贝。” “好，妈妈，我只是问一下。”江怡说。 “我宝贝真乖，快午休了啊，下午还要上课呢。”苏欣梅道。 母女俩没多聊了，苏欣梅挂了电话，江怡在床上翻了个身，一闭眼脑海里是程炼吻她的情景。 耳根的红晕久久不消，她揪起被角，指节微微发白。 太过分了，程炼…… 这一个中午她都没有睡着。 导致下午到了学校，课上有点泛困。 第一节课下，江怡准备趴在桌上睡一会，教室里好像变得格外热闹，大家在议论着什么，程蕊淇拿着一张单子风风火火跑来她桌旁，“茵宝！我的天了！你真牛逼！！” 江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起头，“嗯？” “年级第一！！！我靠！看不出来啊茵宝，你还是个大学霸！！”程蕊淇语气很激动，跟她自己考了第一一样。 年级第一…… 江怡困意散了一些，坐起来，接过程蕊淇手里的单子。 是一张成绩排名单，1班班主任一共打印了三份，不久前发到班长手里的，之后在班级里传阅，年级第一的名字赫然写的是“江怡”这个新名字，全班都炸了。 江怡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她很快便看见，卷密的眼睫低垂。 “走茵宝，陪我去买瓶饮料喝，庆祝一下。”程蕊淇也不管江怡愿不愿意，将她拉起来。 开学考试的成绩出了，弄得江怡也没那么困了，稀里糊涂跟着程蕊淇出了教室。 有个男生准备过来找江怡说话的，看见她跟程蕊淇一起走出去，坐回座位。 他身旁的同桌朝他道：“钟慕行，每次考试你跟孙雁冰都争年级第一，这回好了，这个转学生刚来，把你们俩年级第一抢了。” 教室外走廊上，程蕊淇手臂搭在江怡肩膀上搂着她，江怡身材没她那么高挑，程蕊淇卷起一绺江怡马尾上的乌发，有点儿嘚瑟，“我现在正跟年级第一走在一块儿，还挺有面子的。” “茵宝，你给我说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程蕊淇平时并不怎么关注成绩，她的成绩只要不在班里垫底就行了，每次不是二十多名，就是三十几名，这在她看来，或者在她爸妈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因为1班是实验班，班里都是尖子生，她能在一班排二十多名，代表稳在年级前一百，以盛阳中学的升学率，她这个成绩可以冲一冲985211。 “我从小学习成绩就好，考试很少下前三。”江怡说。 “你还挺不谦虚。”程蕊淇笑起来。 两人渐渐走出教学楼了，路过一个花坛时，江怡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对方个子修长，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 目光正朝她们这边望过来。 “淇淇，”江怡喊程蕊淇，“那个人是不是陈渡？” 程蕊淇立马拉着她加快速度，“管他是谁，走走走！” 见她拉着她旁边的女生一下子就走那么远，玉兰树下，陈渡越来越困惑，心头生起不知名的烦躁。 * 高三学部教学楼，十七班里，靠窗那排最后一个座位，程炼懒懒散散后仰在椅子上，双臂抱着，修长的腿微敞，脸上盖着一本书挡光，正在休息补觉。 周围一圈的男生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吵到他睡觉。 有女生到教室后面来接水会往他身上偷偷看一眼。 青春躁动的年纪，程炼这种不学无术，天不怕地不怕，又帅得无比张扬的男生总是最吸引人。 比起年级学神陈渡，暗暗关注他的女生或许更多。 “炼哥！”有人跑进教室，跟灵活的猴子一样，双手撑住一张张空桌跳到程炼课桌前面，大力拍了拍，“大新闻炼哥！” 程炼被这动静振醒，脸上的书滑落，不耐烦地蹙起眉。 赶在他发火之前，阮航笑嘻嘻地道：“是你干妹妹的事儿炼哥，你要不要听？” 干妹妹这个称呼程炼很不喜欢，但是听见跟江怡有关，他黑睫轻闪了下，“怎么？” “炼哥你先猜猜嘛。” “不说滚。” “行行行，我说！”阮航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程炼面前，“年级第一啊，总分723，你干妹妹真他妈牛逼，人不可貌相。” “……” 手机屏幕里，是阮航拍的一张高二开学考成绩排名榜，程炼定定看了有一会儿。 排名榜单上，挂在第一行的名字确实是江怡。 语文：137 数学：150 英语：140 物理：100 化学：98 生物：98 总分：723 “……” “你干妹妹脑子是什么做的啊？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她爱因斯坦转世么她。”阮航脑袋凑过来跟着在看，忍不住惊叹。 这种成绩实在是他们这种差生叹为观止以及顶礼膜拜的。 男生回了神，没看了，淡淡将手机递还给他。 “在哪儿拍的？”程炼问。 “就楼下那红板啊，高一高二高三，年级前三十的名字全在上面，一个开学考而已，学校一样贴红榜！”阮航道。 像不相信似的，程炼抓了两下头上帅气的蓝发，懒洋洋从椅子上起身。 “诶，炼哥你去哪啊？要上课了。”阮航说。 “上厕所。”程炼随口回。 “等等我，我也去！”阮航也有点尿急，跟着起身，朝程炼追过去。 结果出去了发现程炼根本不是去什么厕所，他们一起下了一楼，走到贴成绩的那几块告示栏下。 盛阳中学的惯例，每次有什么考试，都会弄一个红榜名单贴告示栏上，只要考年级前三十名，名字就可以在这个红榜上被看见，美其名曰，一种鼓励学生努力向上的打鸡血方式。 平时阮航他们这一波特别随性不在乎学习的人，从不会看一眼，是路过这听人提到江怡的名字，才想着看一眼。 这一看，还以为眼神有问题。 “总不能是同名吧炼哥，我打听过了，高二（1）班就一个叫‘’江怡‘’的，而且就是刚转来的那小姑娘。”阮航在程炼身旁说。 程炼插兜，望着红榜上的名字。 上课铃已经打响了，但是两个人都不慌不忙，他们所在的17班是高三最末尾的班级，里面半数学习混子，老师不是很管他们，见程炼没有走的意思，阮航也没催，只在心里有点发笑。 他还记得那天在医院里，那个小姑娘一走，他脸色又冷又黑，心情直接一个大转弯。 还有今早上，人家只是说了一句“你别打球了”，这人就真的扔下他们一群兄弟，跟人走了，说陪她去小卖部。 简直惊掉人大牙。 这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在程炼身上发生这事。 他众星捧月习惯了，多少女生追着他，缠着他，他们都在想，哪天这个人也能尝尝爱情的苦。 谈个恋爱从不认真，为他哭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个。 现在，栽在了他那个干妹妹手里？ 都站半天了，阮航实在憋不住了，夹了夹腿，“我说炼哥，不就一个破排名吗？别看了，上厕所去。” “你还挺娘们，一个厕所也要老子跟你一起上。”程炼没忍住说他，喉咙夹了点笑意。 “扔下你一个人杵这，不够兄弟啊！”阮航这个人做什么都很仗义，自认为有道理地说。 “我要去抽根烟。”却只听见程炼说了这么一句，看着他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撂下他走远了。 阮航十分无语，自己往厕所的方向狂奔。 第27章 three 江怡开学考取得第一名的事情，也惊讶到了程向瑞。 他了解过江怡的成绩，知道她原来学习就好，不过总分考这么高，还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越来越觉得江怡要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欣梅，茵茵有你当年的风范。”打通了视频，程向瑞看着视频里的人说。 母女俩只是性格很不一样，一个热烈得像风抓不住，一个像纯净的小溪，遥想当年，第一次见到苏欣梅的时候，她看着也很乖，头发乌黑浓密，披在双肩，戴着紫色发箍，第一眼太过惊艳。 他能记一辈子。 苏欣梅正在看财报，特别地忙，跟程向瑞聊天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东西在翻，勾了下唇角，“那当然了，我生出来的小珍珠。” 她笑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戴在双耳的海瑞温斯顿绿宝石吊坠耳环轻轻晃动，要晃进程向瑞心里。 程向瑞也坐在办公室里，江怡考了年级第一的事情，是盛阳中学的校长打电话告知他的，此时正用电脑在跟苏欣梅视频。 电脑的屏幕比手机屏蔽大上几倍，代表苏欣梅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让他看得更加清晰。 空气略微安静下来，程向瑞单手拔开桌上灰色钢笔的笔帽，又按上。 “老程，你可得帮忙看着点儿啊，茵茵性子软，可不要在新学校被人欺负。”苏欣梅依然一点没抬头，刷刷在两份文件上签了名字，对程向瑞说。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让她受欺负。”程向瑞声音沉厚，说道。 “嗯，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哎呀老程，我这有点忙，先不跟你说了啊，有个会议电话进来了，我马上得开个国际视频会议，不说了。” “好…”程向瑞刚刚应出一个音节，电脑上的视频通话中断。 办公室里已经完全安静了，没有那边的声音，桌上松开的钢笔帽重新被男人按合上。 秘书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他淡淡说。 一个身穿包臀裙，金色长发的中俄混血美女秘书走进来，汇报道：“程总，傅总来了有一会儿了，还需要让他再等等吗？” 程向瑞摩挲着那只灰色钢笔，道：“不用。” “让他进来吧。” “好的程总。” * 时间缓缓过了一周，隔周天气还是那么炎热，迟迟感受不到初秋的凉意。 大概连续燥热了好几天，周三这天晚上迎来一场暴雨，隔天雨还在下，一直淅淅沥沥到下午。 周四下午高二1班原本有一门体育课，但是因为下雨大家都待在教室。 跟别的班不同，实验班的学生大部分都好学，虽然让在教室里自由活动，但是大部分的学生都待在座位上自习，刷题的刷题，看书的看书，只有一小搓比较好动份子凑在一起说话聊天，其中一员便是程蕊淇，她跟一个关系比较好的男生溜去了小卖部买零食吃。 江怡正在写着英语练习题，一瓶冰冰凉凉的东西倏地贴到她脸颊上，让她打了个激灵，愣了一愣，抬起头。 程蕊淇笑脸盈盈，将那瓶冰过她的桑葚酸奶落她课桌上，“学习这么认真，不亏是大学霸！” 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给完酸奶，她从塑料袋里又掏出一包黄瓜味薯片塞给江怡，“吃点东西再学。” “……” 程蕊淇这个人很大方，经常给她买吃的，江怡感觉这一周都被她喂胖了，说道：“谢谢淇淇，不过酸奶我喝不了。” “why？”程蕊淇疑惑。 江怡有点不好说，她同桌是个男生，就回得有点含蓄，“那个…不太方便。”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 都是女生，程蕊淇立马就懂了，“嗷嗷，”她挑了下眉，将酸奶收回去，“行，懂你。” 江怡点点头，想说薯片她也不太想吃，但是程蕊淇提着塑料袋已经大摇大摆朝她自己的座位走了。 江怡低头看了眼，先将薯片塞进桌肚里。 外面的雨好像大了些，体育课下了，江怡觉得肚子越来越不太舒服，趁课间去了趟厕所。 后面的两节课肚子都有点疼，她脸都有点发白。 有时候来例假她痛经会比较厉害，今天出门忘了带暖宝宝，只能忍着。 终于熬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了，可是才想起来今天周四，他们这组的人，每周是周四值日。 小组长是一个男生，他安排值日任务的时候，瞧见江怡脸色不太好，对她问：“江怡，你身体不舒服吗？不然你先走吧。” 这江怡怎么好意思，她摇摇头，“没关系，不严重。” “确定吗？”那个男生问。 “嗯。”江怡点了下头。 对方就没说什么了，继续给大家分配打扫任务，江怡和一个女生被分配去打扫讲台。 讲台这一块包括黑板和讲桌，还有中间的一块地面，以及靠近讲台的那扇窗户。 黑板和讲桌每天都要擦一遍，以及那扇窗户也需要擦。 跟江怡一道负责这边的另一个女生说道：“我负责扫地拖地，你负责擦黑板和桌子怎么样？” 江怡觉得可以，点了头。 擦黑板和桌子需要盆和帕子，江怡去到后面教室那拿上这两样东西，去厕所里接水。 接好水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道身影从楼下上来，对方 那头蓝发太容易辨认。 江怡匆匆别开眼，端着水盆朝教室返回。 余光看见对方走过来了，当作没看见，径直进了教室。 这些天，每天放学了都能见到他…… 他不厌其烦地每天都会骑着他那辆黑色机车追梁福全来接她的车。 不管中午还是下午… 如果程向瑞不在家，他会跟她一起进到华澄君庭的别墅一起吃饭，要是程向瑞在家，他只偶尔会停下一起进家，有时候只追她到别墅门口就拐弯开走了。 江怡总不知道怎么避开他。 也避不开。 因为严格说起来，华澄君庭才是他的家，而她是住客。 黑板有点高，比较上方的位置江怡够不着，需要踩凳子上去擦，她又有强迫症，想从上面开始擦，不然擦了下面，到时候再擦上面，下面又被弄脏。 跟她一起打扫讲台的女生很细心，跟她一起去搬的椅子。 江怡还没踩上去，听见那个女生“呀”了一声，她拽了拽江怡的衣服。 江怡没懂她怎么了，扭头看她。 “江怡，你你，”外面在下着雨，一些住宿生没去食堂，待在教室自习，加上还有好几个负责值日的同学，那个女生怕江怡尴尬，凑她很近才说道：“江怡，你裤子上有血！” 脸瞬间就红了，江怡愣在那。 她身旁的女生准备说“不然我俩换吧”，一道高挺的身影走了过来，挡在了江怡后面。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混着一点烟味，教室里投来一双双目光，几乎都打量在来者身上，江怡身旁的女生更是长大了嘴巴。 程、程炼…… 江怡回头，也呆住了。 他直接进他们教室了… “外套脱下来。”听见他说。 “啊？”江怡抓了下衣服，跟他漆黑的瞳仁对了会视线，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觉得很丢人，但是现在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听他的话，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程炼接过，从后面帮她系在了她腰上，校服外套有一些重量，衣摆垂下来，与她腿根产生轻轻的碰撞，应该遮住了她后面裤子那的血迹…… 还是觉得很丢人，江怡唇线抿直。 程炼视线从她侧额滑到她通红的耳根，静了两秒，抬手拿走她手里的帕子，语气低沉，稍稍带着点严肃，“回座位坐着等我，你的活，我帮你干。” 程炼这话，就杵在一旁的女生也听得明明白白。 有点激动得想捶墙。 传闻诚不欺我！程炼！真的！很宠！她这个干妹妹！！ 江怡一入学，在盛阳中学知名度就很高，上周开学考试成绩出来，她更是在盛阳中学出了名。 现在基本上八卦一点的人，都知道她跟程炼有特殊一层关系。 “我，我还是自己……” “听话。”两个字将江怡的话堵在嘴里没蹦出来，她抬头看了眼，程炼神情挺认真的，轩昂的眉宇线条凌厉又明锐，他认真起来，总让人忘记他的不正经和肆意胡为。 江怡感觉到肚子有点一抽一抽疼起来，去厕所接水的时候其实她就不太舒服，这会更痛了一点，她蹙起眉。 看她有点支撑不住的模样，程炼神微凝，抬手拉住她手腕，“怎么了？” 江怡咬唇，摇摇头。 脸色发白，鼻翼上还有微微细汗。 “没事…就是，”江怡不怎么有精神地回。 程炼大概明白她什么情况，先丢下帕子，将她抱起来。 突然被抱起，江怡懵得不行。 可是程炼没管，一点不顾教室里其他人的目光，径直将她抱去了她的座位那才将她放下。 “在这好好休息。”程炼看她两眼，留下这句后，回讲台那。 江怡有种恨不得遁地的感觉，双颊火辣辣地发烫，可是她没办法真的就直接走掉，抬起视线，望了望讲台上的人。 男生身穿一件黑色t恤，破天荒地穿了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裤，但是他气质很痞，蓝发又扎眼，这校服裤像他偷来的。 程炼好像用手机发了个信息，之后才拿起帕子落水盆里，开始帮她打扫卫生。 班里有个女生想凑过来找江怡八卦，但是肉眼能见她脸好红好红，而且她看着确实就不太舒服，打消了念头，按捺住待在座位，只从桌箱里拿出手机。 江怡肚子好疼，这个时候虽然空闲，可是也没有刷题看书的心思，她趴到了桌上，脸埋进臂弯里。 那边黑板面前，程炼这个校园里出了名顽劣大佬人物，大概是头一回干上在教室打扫卫生这件事，干得还挺认真。 他个子高，不用踩凳子，稍稍踮脚就能擦到黑板最上方，来回把黑板擦了两遍，将黑板擦得油光发亮。 大概觉得水脏了，他还耐心地端着盆去厕所换水。 他离开不久，一个穿着蓝色球衣的男生大汗淋淋跑进教室，手里提着一瓶东西，“诶，你们班江怡不在？” 一个女生道：“在的啊！那呢，趴着的那个！” 听见喊到自己名字，江怡抬起头。 一看见她那张秀气的小脸，男生就认出她来了，程炼那帮朋友里有人在操场偷拍过江怡的照片，还拍得一点都不糊，他见过她照片，特水灵可爱，把人记得牢牢的，便忙提着手里的东西过去，落江怡桌上，“嫂子给，嘿嘿，炼哥让我给你买的热红糖水。” “……” “那个，”江怡还没说什么，那个男生像是还有事情，说着“走了啊嫂子！”转身人影很快就不见了。 外面雨变大了一些，雨珠一颗一颗打在地面，树木的叶片上，屋顶，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怡看了会那瓶红糖水，才捧起来拧开盖。 确实是热乎的，盖子打开的时候，热气喷在脸上。 她低头，抿了一口，暖意只冲喉咙，一直往下。 程炼刚打完水回来，瞧见她喝上红糖水了，唇角扯了下，端着盆回到讲台那继续干活。 这次把讲桌擦了，擦得算一丝不苟。 他那些狐朋狗友要是在，大概要给他颁奥斯卡惊叹奖的程度。 红糖水味道很甜，也很热乎，江怡一点一点喝下了一半，效果有些明显，肚子没那么不舒服了。 可是她忍着没去打量讲台那里的情况，好像这样，程炼就不存在一样。 以及，之前他当着这么多双眼睛抱她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剩下的半杯红糖水喝不下去了，江怡拧上盖子，落到桌上。 几分钟后，程炼打扫完了，来到她课桌前，“江同学，活我都干完了，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江怡抬起头。 一对上她有些蔫巴巴的小脸，程炼道：“算了，不检查也行。” 他低下头来，“我打扫得可认真了。” 他总是凑那么近跟她讲话，江怡有点躲避他的目光，将书包背起来，抱起那瓶红糖水，说：“谢谢你。” “那回家了。” 程炼定定地看她。 * 这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算很大，程炼没带伞，书包也没有，双手空着，一起下到教学楼大厅，程炼瞥了眼被江怡掖进书包侧袋装着红糖水的玻璃瓶子，见她从另一边书包侧袋抽出一把粉色的伞。 走到了出口那，江怡将伞撑开。 回头看了看程炼，她睫毛微微扑闪了下，说道：“你跟我一起躲吧。” 程炼自然不会拒绝，很听使唤，凑了过来，钻进江怡伞下。 江怡那把粉色的伞不是很大，遮一个人绰绰有余，加上一个身高体宽的程炼就有点勉强了，程炼个子还特别高，她努力地伸长手，直到伞被程炼戴着银色戒指的手抽走。 “你这伞太小了，挨近一点儿？”程炼说了一句。 江怡没理他，大步往前走。 “你慢点啊江茵茵。”程炼忙追上她。 “程炼。”突然听见女孩喊他。 “嗯？” 梁福全把车停在西门那边，而不是正门，两人躲在小小的粉色伞下，朝西门的方向走。 这条路的人很少，安静得只有雨声。 江怡隐隐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蹙了下眉，说道：“我…” “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明白。” 程炼侧着视线看她，没应声，等她下文。 “虽然我其实不是你什么干妹妹，可是，程叔叔跟我妈妈是好友，我也算的上是你妹妹…” “我这个年纪，很需要好好学习…” “你以后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我，” “你什么？” 程炼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由分说，江怡脸重新红起来，双瞳吓得微微睁大。 “你，你干嘛？” 程炼这个人很贪婪，一但撕开过口子，总想着还能有下次，他觉得江怡跟只小白兔一样，又软又乖，他不应该惊扰一只单纯无辜的小白兔，可是不是每一只狼都能压抑自己的欲望。 “喜欢你还有错了？”程炼说得直白，他单手举着伞，一只手就能将江怡抱得牢牢的，让她挣脱不掉。 多盯江怡一眼，欲望只往上加深一层。 粉色的伞打偏了，只护住女孩那边，透明的雨珠从他脸上砸落，沿着轮廓完美的鼻翼流淌到薄薄的唇角。 “让哥哥亲一下，小江怡。” 这声哥哥变了意味，程炼不顾江怡扭动的身子，低头亲到了她唇上。 雨珠在两人唇间融化，江怡被他搂得很近，不仅尝到了他热乎乎气息，还有一点点雨水的酸味。 “程炼…”呜咽声都没让程炼停下来。 第28章 three 腰部的力量结实又霸道，江怡像只困兽。 她只能被迫地头往后仰，可是密集又汹涌的吻侵袭在她唇间。 耳根红得很透，她用力拽着程炼的衣服。 两人身体都在微微地打颤，江怡的呜咽声被雨水掩盖。 直到江怡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电话，有电话…”江怡用力地把程炼推开。 雨水几乎将男生后领的衣服浸透了，他身上湿漉漉，脸上也有一些雨水，稍微拉回一些理智。 “你接。”他声音很低哑。 江怡睫毛颤颤，从兜里摸出手机，是梁福全打来的电话。 她推了下，想让程炼松开她，他的手还搂在她腰上，可是程炼只是没亲她了，抱着她的那只手未松。 心跳有点快，像瞒着大人在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江怡脸红着，脖子和耳根也很红，她没办法，只能先接通电话，“喂…梁叔。” 发出的声音有小小的颤意。 “喂？茵茵啊，你怎么还没出来啊？要不要叔叔进去接你？还没打扫完吗？”电话里，梁福全问。 “我，”江怡偏脸，对上程炼那双黑压压的视线，身体都抖了下，她的无措，害羞，气恼，程炼怎么会看不见，总不能真让她哭出来找电话里的人求救，程炼手臂力道松了下来。 感觉到他松开了，江怡立马挣脱，扭到一边，才对电话里的人回：“我出来了梁叔，马上…” “好的茵茵，不着急啊，我是怕你出什么事，下着雨呢。”梁福全道。 “嗯。”江怡应。 她挂了电话。 被亲了那一顿，江怡做不到跟程炼一块遮伞了，她拿着伞快步走掉，生怕程炼跟恶狼一样又扑上来。 雨水淅淅沥沥淋在程炼身上，他没当回事，甚至跟个傻子一样扯唇笑了下，没去喊住江怡，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学校西门外，梁福全从车后视镜看见江怡出来了，他撑开一把伞从驾驶位下来，绕过来给江怡拉开后座的车门。 “茵茵，快上车吧。”他说。 江怡点点头，收掉伞钻进车里。 发现她耳根好像有些红，但是梁福全没多想，只是瞥了眼，看江怡上了后座，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那。 梁福全上了车，刚准备重新发动引擎，从车外后视镜望见一辆黑色机车从拐角冲了出来。 想到今天下雨，梁福全等对方开了过来，降下车窗，朝外喊：“阿炼！” “你别骑车了跟我们一块儿坐车吧。” 明明是下雨天，可是程炼也不知道穿一件雨衣，只戴了个黑色头盔，他身上几乎都被淋湿透了，t恤紧贴在身上，衬出他背部的脊椎肌理，双手握在机车把手上，露出的手臂上也全是水珠。 “不用。”男生只回了这一句，往车后座看了一眼。 江怡坐在车里后座的最左边上，她骨架小，看着小小一只，娇俏脸蛋上挂着被“欺负”过的神情。 怪惹人怜的，程炼抵了下齿底。 梁福全劝不动程炼，只能把车窗升回去，启动车。 车往前开了，低头不想看程炼的江怡才抬起头来，程炼虽然骑的机车，但是速度比他们还要快一点，开在了前面，她透过车窗，看见他全身淋得湿漉漉。 疯子。 脑海忍不住冒出这两个字。 又没出息地有点心软。 他这样淋雨，会感冒吧… 算了。 不管他了。 江怡感觉肚子又不太舒服，扭头看了眼，将书包拉过来，抽出书包侧袋上那瓶没喝完的红糖水。 黑色机车和白色卡宴速度不相上下，一会机车超在前面，一会落在后面。 程炼想看江怡一眼的时候就会慢下来，速度减了下来，白色卡宴稍稍领先，他侧过视线，看见里面的人正捧着他让人买的那瓶红糖水喝，心头有点畅快。 * 将瓶子里的红糖水喝完，症状缓解了一些，不过江怡双腿还是靠在一起，这样下腹会舒服一点。 窗外雨声不断，空气响来几声振动，她摸出手机。 【犹豫了很久，还是想关心你。】 【茵茵，在新学校怎么样？习不习惯。】 【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联系了吗？我做不到，我没你这么狠心。】 【你还把我当成哥哥行不行？】 这几条信息是闫翊安发的…… 看见他提到“哥哥”这两个字眼，江怡心头不知名地很别扭。 可是站在闫翊安的角度，她确实挺狠心的。 过了好一会，江怡才回复过去：【哥哥，我很好。】 如果他心里对她没有想法，她当然会愿意一直把他当哥哥。 手机振动。 【这几天是你的特殊时期，记得不要碰凉的东西，注意保暖。】 “……” 江怡抠了下手机壳，不由想起初中那会，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特别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闫翊安跑去外面给她买了卫生巾回来…… 之后闫翊安记下了她每个月来例假的时间…… 来例假的时候，他偶尔会像刚才那样提醒她。 不知道为什么，越深想越别扭。 江怡掐断了思绪，回复：【谢谢。】 客气是一种疏远。 她以前从来不会对闫翊安说谢谢… * 车渐渐开进了华澄君庭别墅区，梁福全看见前面好像有个身穿蓝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程家别墅门口，似乎在等人。 江怡也注意到那个女生了，还觉得对方好像在哪里见过，先将书包背上，准备下车。 程家的黑色大铁门被里面的一个安保打开，梁福全准备把车开进去，那个蓝色连衣裙女生举着伞走过来拦下了他们的车。 “小姑娘，你找谁啊？”梁福全看了看对方，问。 陆轩菲视线在看后座，隔着窗玻璃，她看见了江怡那张小脸，样子特别乖，稍稍握紧手里的伞柄，说道：“我找江怡。” 这话江怡还以为听错了，她降下车窗。 黑色机车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没去管门口的女生，早领先白色卡宴径直开进了别墅大门，不 见踪影。 车窗降了下来，江怡看清伞下女生的脸，很清冷明艳的一张脸，微卷的黑发长发披散，她迟钝地辨认出对方。 她是不是叫陆轩菲？ 程炼的前女友…… 陆轩菲也在看着江怡，打量着她。 学校里，广播操的时候，她留意过江怡，只是还没这么近距离见过本人。 她那双眼睛好漂亮。 身上确实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 突然回想起，那天来程炼家拍罗汉松，遇见的那个戴口罩的小女生…… 她眼睛也是这么漂亮。 应该就是江怡。 程炼的干妹妹…… “有什么事吗？”空气有点安静，江怡问。 陆轩菲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盒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拿给程炼。” “之前我来他家里拍的罗汉松获得摄影比赛二等奖，”她淡扯了下唇，“奖金五千，我觉得我们虽然分手了，但是出于礼貌，我应该买一份礼物赠给他。” “没有别的意思。” 江怡有点搞不懂，道：“刚才骑机车的那个就是程炼，你怎么不亲自送给他？” “都分手了，不想找他。”陆轩菲道。 “……” “可是我……”江怡准备拒绝，但是对方将盒子扔了进来，说了一句“拜托了”，转身匆匆走掉。 她举着伞没进雨里，头也不回。 江怡有点目瞪口呆。 “茵茵，她给了你什么东西啊？”梁福全也有点莫名其妙，对江怡问，又觉得有点好笑。 要说，跟程炼同龄的男生，应该就他最受女孩子喜欢。 这都追到家里来了。 梁福全以为是对方送的表白礼物之类。 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谁不是从小孩过来的。 “不知道…”江怡捡起那个盒子，朝梁福全递过去，“梁叔，你帮她交给程炼吧。” * 进到程家，听张素说程炼淋得一身湿，上楼换衣服去了，江怡只点了点头，说也要上楼一趟。 她是要回房间里贴暖宝宝，肚子又不太舒服。 “好，你去吧茵茵，尽快下来哈，菜都做好了的。”张素说。 江怡轻嗯了声。 路上遇见从猫室里偷溜出来的蓝金小猫火火，它熟悉江怡的气息，看见江怡，追到她脚边。 江怡现在没有逗猫的心思，但是看见它太黏人了，软乎乎毛绒绒的小身板又很可爱，蹲下将它捞了起来，一起带进房间。 去到房间，江怡先将小蓝金放在书桌上，拉开抽屉。 她刚将放在抽屉里的暖宝宝翻出来，听见“嘭”地一声，小火火太皮了，竟然碰落了程蕊淇交给她保管的那个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散了出来……！ 江怡落下暖宝宝，赶忙蹲下。 这是个木盒子，盒子上的锁倒是没坏，还很牢固，可是盒子从另一个方向裂开的，从里面掉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本子和一包小小的东西。 江怡捡起那个本子，发现这本子里，贴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个子瘦高颀长，脸上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 陈渡？ 无意还瞥见“生日快乐”这几个字，以及一段像是表白的话… 江怡抿了下唇。 原来程蕊淇喜欢陈渡吗？？ 这有点让江怡没有想到，这也是程蕊淇的秘密…她没再看了，将手里的本子合上。 厚度三块硬币左右，有点沉甸甸的，因为贴了不少照片，微微鼓，江怡将本子装回盒子里，将另一样掉出来的小东西也捡起来。 这个小东西江怡看不出来是什么，包装上印有“冈本”这两个字。 她一起都放回盒子里。 “你看你给我惹的麻烦。”江怡揉了揉小火火的脑袋，拿起手机。 盒子弄坏了，她得给程蕊淇说一声。 微信发过去不久，就收到程蕊淇的回复。 【呃……………】 【那你看见里面的东西没茵宝？】 “……” 江怡有点不好撒谎，回：【看见了…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淇淇。】 【哈哈哈哈！卧槽！！脸丢大发了！】 【咳咳咳，你知道就知道咯，我追陈渡的事，其实好多人都知道，小事情，你不用道歉。】 程蕊淇性格好好，她还怕她生气，江怡打字道：【要怎么办？盒子坏了，我明天把东西带到学校还给你吧。】 【不要，继续放你那，或者你帮我扔了吧。】 “……” 【算了，别扔，就继续放你那，对了小宝，那个，里面还有样东西你没看见吧？】 【那个“冈本”吗？】江怡说。 【！！哈哈哈哈乖宝，这么直接吗？所以你看见了？】 江怡不明白程蕊淇在笑什么，【嗯，看见了。】 那头安静了两秒，程蕊淇似乎在解释：【那个，陈渡十八岁生日嘛，成年礼物嘛，你懂的，其实里面不是套，是长得像套的软糖，换了冈本的包装而已，想逗他玩玩。】 【什么套？】江怡问。 她这个问题似乎把那边搞沉默了，缓了会回过来：【哈哈哈哈没什么！你不懂就算了！没事没事，就软糖，不套什么。】 “……” 江怡更弄不明白了，不过程蕊淇不介意她的盒子摔坏了就行，想到还要下楼吃饭，江怡没跟程蕊淇聊了，落下手机贴暖宝宝。 听见有人敲房间的门，江怡以为是张素来催她下楼吃饭，说道：“等一下张阿姨。” 门外的人没有声音，换好暖宝宝，江怡准备出门下楼，谁知道打开门，是程炼站在外面。 一见到他，脸颊不受控制微微发红，她抓住门框。 程炼换了一套衣服，但是身上的雨水没完全擦干净，蓝色发尾和鬓角都有一些水迹，他五官的棱角感明显，张扬又锐利。 他盯了盯江怡，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凑到江怡面前。 “这什么？”他对江怡问。 江怡低头看了看那盒子，“我怎么知道…” 这个盒子是之前那个陆轩菲给的。 “陆轩菲给你的？”程炼问。 “是给你的，”江怡将陆轩菲的话复述一遍，“她说，她在你家拍的罗汉松照片获得了摄影比赛的二等奖，有五千块奖金…” “说，虽然跟你分手了…但是出于礼貌，应该买点礼物来送你，表达感谢……” 她话都说完了，程炼只盯着她，没回应什么。 受不了他这种眼神，江怡很不自在，话也已经说完了，准备绕开他下楼去，被程炼拉回去，“记这么牢啊。” “小江怡，吃醋了？” “你松开我。”江怡面颊又热了起来，挣脱开他的手。 程炼却一下子将她搂了过去，甚至将她抱了起来。 江怡很懵。 程炼抱着她进了她房间里，去到了江怡房间里那个白色垃圾桶那，将手里的盒子扔了进去。 江怡愣愣的。 “你干嘛，松开，松开我。”江怡打了打他，脸色发红，眼睛水汪汪的，像被清透泉水泼过一道。 程炼扔完了盒子，掐住她的脸，“学校里天天有女生都想送东西给我，” “你都帮她们送么？” “记住了，我现在不收任何其他女生的礼物。” 江怡别开脸，不让他掐着，也想从他身上滑下去，扭了下，“与我有什么关系。” 程炼凑她很近，抵住鼻尖，“做我女朋友就有关系了。” “行吗？” “不行。”江怡回得太快，睫毛打颤。 “不行也要行，江怡。”程炼亲了下来。 江怡睁大眼睛，这一次不想做待宰的羔羊，回咬了程炼，很用力的一下。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时，两人都愣了下。 程炼气息微喘，声音暗哑无比，沉到了底，“咬吧。” “弄死我也行。” “嘭”地一声。 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江怡呆住了。 小蓝金火火真的太皮了，再次碰落了程蕊淇那个木盒子。 木盒子在地上又裂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都掉出来。 掉在外面的本子平平无奇，程炼只注意到一样小小的东西。 他松开了江怡，将那样东西捡起来。 上面竖着排版的“冈本”这两个字样，实在显眼。 江怡抬手准备把东西拿回来，这是程蕊淇的东西，她得保管好，程炼却抬高手，她没拿到。 “看不出来啊，小江怡。” “你这怎么有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了吗？ 江怡拽住他手臂，“你还给我，这个不是我的，”语气有点着急，怕被程炼弄坏了。 “谁的？” “还给我。” “告诉我谁的我再还。” 程炼个子太高，江怡踮脚也没有办法，只能道：“程蕊淇的。” “快还给我呀！” 程炼说话算话，她报名字了，那样小小的东西落到江怡手里。 拿回了后，江怡扭身蹲下放回盒子里，把掉出来的本子也捡起来放回去，这次不敢放桌面上了，她拉开抽屉放进抽屉里。 程炼一直在看着她，心里莫名地又吃起味来，江怡对他那个堂妹，是真的挺上心，她给她的东西，这么宝贝。 “程蕊淇脑子有问题？送你这种东西。”程炼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对江怡说。 江怡不解他这种神情，耐着性子回：“不是她送我的，只是暂时交给我保管…” “保管？” “嗯。” 男生视线在江怡脸上转了好一圈，她眼底清澈见底，脸颊也没之前那么红，样子单纯无辜得不行，似乎根本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东西，心里有点想笑又很心痒。 “给你个劝告。”他凑近江怡，“那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尽快还给程蕊淇。” “明白吗？” 那到底是什么… 江怡再单纯，从程炼的反应，还有之前程蕊淇聊天的反应，她心里狐疑起来，面对程炼的凑近，耳又热了，躲开他的气息，“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程炼心一狠，使了个坏，“那信不信，我现在就用了那个东西？” 第29章 three 阴雨天天黑得比往日早，外面路灯亮起，在雨幕里发出朦胧的光芒。 程家餐厅里，白色水晶吊灯下，程向瑞坐在主位，江怡和程炼各坐在他左右手边。 程向瑞不久前刚刚回来，他回来后，张素上楼去找了江怡。 江怡没敢开门，只对张素说马上下去，在换衣服。 之后没跟程炼在房里多聊了，让他快点出去，之后在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才下楼。 到餐厅坐下，江怡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出于好奇，她握着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了“冈本”这两个字。 等搜索结果弹出来，江怡脸瞬间红了，太阳穴跟着突突地跳。 套…… 她就说这个字眼怎么那么…… 原来，原来冈本是个避。孕。套的品牌…… 想起在房间里程炼模样很坏，对她说的那句话，江怡在心里骂了句下流。 同时也很想找一个地缝钻了。 程蕊淇她，怎么会送这种礼物给陈渡？！ “茵茵，你脸怎么这么红？”程向瑞突然的问话让江怡没拿稳手机，手机直接掉了下去，弄得程向瑞更加疑惑，“嗯？茵茵，出什么事了？” 江怡摇摇头，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没事程叔叔…” “我，” “我觉得有点热。”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视线直勾勾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浅浅上弯。 虽然外面下着雨，这天还是很闷，暑气久久消不去，程向瑞和程炼都穿的短袖，只有江怡还穿了件外套，程向瑞看了看她，说道：“天确实有点热，茵茵可以把外套脱了，或者我让张姨把空调再调低一点。” 江怡是来例假了，有点怕冷才穿外套的，她道：“没事…” “一会就好了。” 可是程向瑞还是开口喊了张素，准备让她把空调调低一点，不知道今天江怡特殊情况，程炼打断了他，“人家都说一会就好了，调空调干嘛，他觉得热，我觉得冷。” “空调调低点还能冻死你？”父子俩犟起嘴来，他坚持道：“张姨，把空调调低一度！” “……” 张素目光落在江怡身上。 江怡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因为今天早上去江怡房间给她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她床铺上多了一滩小小的血迹。 昨天都还没有。 便走去了程向瑞身旁，凑近他耳朵跟他说了一下这个情况。 程向瑞听她说完，才变了脸色，“啊算了，这天也不算很热，还是不调空调了，吃饭吃饭。” “茵茵来，吃饭前先喝碗鸡汤，今天魏叔做这个鸡汤看着很不错。” 手机屏幕里的页面已经退掉了，屏幕也被熄屏，江怡神情缓了一些，点点头。 程向瑞给她盛了一碗满满的鸡汤，江怡低头喝起来。 鸡汤下肚，暖洋洋的。 江怡不知道她吃饭的样子是程炼特喜欢看的，可爱坏了，又很下饭。 灯光下，她皮肤白得晃眼，吃起东西来好像很快就扫去了杂念，又变成那种天真单纯的模样，腮帮微鼓，低垂的眼睫毛仿佛两把黑色小刷子。 程向瑞注意到了程炼的视线，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程炼朝他看过来。 “看什么？”程向瑞声音极淡。 他这句话都让江怡顿了顿，抬起头。 发现程向瑞面色变得很严肃，还十分地冷。 “吃饭就好好吃饭，别瞎看知道吗？不然以后就别回华澄君庭吃饭！”程向瑞几乎是吼起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江怡都被吓到了。 要是以往，程炼可能直接撂筷子走人了，他可看不惯程向瑞的脸色，今天明显压着火，“我看什么了？” 他声音也淡了下来，“想看什么不是我的自由？” 江怡就在场，程向瑞不想真跟程炼吵起来，他忍了下来，“行了，吃饭！” 气氛一下子很僵冷，江怡喝汤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程向瑞察觉到，后悔起来没控制住情绪，抬手拍拍江怡的肩，“茵茵，吓到你了吧，” “叔叔刚才只是语气重了点，我啊，平时跟你程炼哥哥都是这种语气说话，你别介意啊。” 江怡轻轻嗯了声，她想了下，说道：“叔叔，这个鸡汤好喝。” 一句夸赞的话，好像就把氛围缓解了，程向瑞笑起来：“是吗，那叔叔也尝尝看，跟茵茵一起喝。” 程向瑞便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后面他没再说什么，程炼似乎也有所收敛，没再往江怡那边看，三个人安静吃饭。 晚饭结束，江怡回了二楼房间，程炼被程向瑞喊上三楼书房说话。 “吃饭的时候，你在乱看什么？”书房的红木桌上，泡有一盏铁观音，张素不久前送进来的，薄薄的热气从茶壶口氤氲出来，程向瑞问得直接。 这阵子程炼行为太异常，以前他一年都来不了华澄君庭几次，这阵子，时不时就来。 他也找张素和梁福全问过了，他们早就有所怀疑，他忍耐下来观察而已。 程炼神色淡，没回应。 程向瑞从书桌后面绕出来，去到他面前揪住他的领子，“怎么，你真动心思了？” “说话啊！” 程炼能看出来，程向瑞的怒火几乎烧在了眼底，好像他承认，他就会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不怕那一拳，他只是在想，如果承认了，程向瑞会不会想尽办法，不会再让他跟江怡产生接触。 绝对会。 第一次，程炼产生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即便他都还没有拥有。 变得小心翼翼。 “啧。”男生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扯起唇角， “您一把年纪了，想得还挺多。”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胸那么小，也不是大长腿，外面美女多的是，我眼瞎了看上她？” 一拳砸到了程炼脸上，“说的什么鬼话？！”程向瑞冲他发火。 打完人又有些后悔，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他重新拎住人的衣领，紧盯他那双格外像他的眼睛。 程炼一点都不怵地跟他对视着，脸上挨过一拳，多出一块淤青。 顽劣尽数都在他眼睛里。 过了几秒，程向瑞对他道：“最好是，你小子——”他用力戳到程炼胸脯上，“给我记明白了，你一天野得没边，江怡那么乖的女孩子，你别去给我祸害人家！你要敢祸害他，我饶不了你！” 程向瑞信了程炼的话，因为他太了解程炼了。 他从来不怕他，干过什么坏事，在他面前不会不敢承认，有时候甚至是故意造反给他找不快，以他的性格，如果真对江怡动了心思，不会不敢承认。 他那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要搅翻天，弄得所有人都不安宁的性格，说对江怡没动心思，应该就是没动。 程炼又笑了一声，嘲道：“你以为我是你？偷偷喜欢人家老妈喜欢这么多年，屁不敢放一个。” 他早看出程向瑞对苏欣梅的心思，曾经在程向瑞床底下发现一张苏欣梅的照片。 心头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直接被程炼这么戳穿，程向瑞脸都绿了，一拳又砸到程炼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 二楼卧房里，书桌上的小台灯光线明亮，江怡埋头正在刷一张数学卷子，手里的立体几何解答题密密麻麻写了一串解法，笔尖忽呲地一下，不小心划破了纸张，江怡顿了顿，拿起笔。 她觉得她并没有多用力… 这只笔芯也快没墨了，江怡把最后一点解法写完，拉开抽屉找笔芯。 一拉开抽屉，就看见放在里面的那个木盒子，那个木盒子里装着…… 又想起程蕊淇说的话：里面其实是软糖，只是用了冈本的包装… 心里就舒服了一点，也没去找程蕊淇多聊这个事，程蕊淇性格跟别的女生很不一样，很有个性，可以说有些方面跟程炼很像，她送陈渡这种礼物，在她的角度上来讲，可能也不算很奇怪………… 江怡拿完笔芯，把抽屉推关上。 刷完那张数学卷子，外面天黑透了，雨好像也停了，空气凉快了许多，从窗外渗进雨后的潮湿气味。 感觉到脚边有两只小猫在蹭来蹭去，大概是想回她们的猫室了，也该去洗澡了，江怡落下笔，蹲下抱起它们。 一共有三只，毛绒绒软绵绵。 分别是小木木，小火火，还有小金金。 江怡抱着它们，离开房间，去往猫室。 去到猫室那，听见一些枪击声，好像是程炼在里面玩吃鸡。 这一周他在华澄君庭住过两晚上，晚上都无所事事的，每回江怡来还猫，他都在猫室里玩游戏。 猫室的门半开，江怡推了下，抱着猫走进去，蹲下将它们落到地上。 程炼朝她看过来。 江怡落完猫也抬起头，发现程炼戴了黑色口罩，猫室的灯挺亮的，她瞥见程炼眼角那好像有点青，生出疑惑。 “程炼，你…” “嗯？” “你的脸怎么了？”江怡犹豫了下，走到他面前。 “没怎么。”程炼回。 江怡蹲下来，“受伤了。” 原本他坐在地上，她站着，现在她又比他矮了一点，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往他脸上看。 手伸过来，似乎还想摘他脸上的口罩，程炼抓住她手腕。 江怡愣了下，跟他对上视线。 “怎么，见不到我帅气的脸，很是想念？”程炼神色贱贱的。 他嘴里总吐不出正经的东西来，可是距离近了，江怡将他脸上的淤青看得更清晰，似乎都还有点肿。 瞅了好半天，她道：“你被人打了？” “没，摔的。”程炼随口回。 江怡微抿唇，说道：“你摘下来我看看。” 程炼视线在她看起来竟然生出关心的小脸上转了一圈，“真想看？” “嗯…”江怡回。 因为看起来挺严重的。 “好，”程炼盯着她黑瞳，“听你的。” 他依江怡的意，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不去管这会形象丢不丢人了。 江怡有点呆住，因为程炼脸上青了两大块，还有点发紫，明显就是被人揍过…… “你，”江怡有点惊讶，“你跟人打架了？” 他怎么做到的，晚饭结束到现在，也就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怎么还跑去跟人打架了。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只会打架？”程炼笑了下，差点没忍住抬手捏江怡白嫩的脸，“小江怡，我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 “那你为什么受伤？” “都说了，摔的。” “不信。” 程炼凑近她，“那就是太想你了，想得脸破相了。” 他不认真回答，江怡不想理他了，起身准备走掉，手腕被程炼拉住，江怡顿了顿。 “陪我一会儿行吗？”这声音很低浑，带了点乞求，江怡转回头，跟程炼黑漆漆的眼睛触上视线。 莫名有点心软起来。 他现在，怎么看着很可怜啊。 一定是脸上带了伤的关系… “我要回房间了。”江怡说。 “五分钟行不行？”程炼又说。 江怡第一次，没办法拒绝他，犹豫的模样，她跟着坐到地上，这时候小小一团的小火火从她脚踝那爬了上来，似乎想去到江怡怀里，没有小猫不喜欢抱抱和抚摸，江怡见它上来了，没去拦它，抬手摸到它脑袋上。 小火火身体软下来，任江怡抚摸。 “你很喜欢猫？”程炼问她。 “嗯…”江怡应，“小动物我都挺喜欢的。” 视线又不由投到程炼脸上，看他青一块，紫一块，想起来说道：“你这个，得上药吧。” “用不着。”程炼说。 那他肯定没有上过药，江怡道：“上下药吧，你不怕真破相吗？” 程炼看着她，唇角扯起弧度，松了口：“行，你让我上，我就上。” 第30章 three “而且，你帮我上。”程炼凑近江怡。 两人都坐在地上，江怡没察觉，她的腿跟程炼挨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她往后缩的时候，脚尖轻轻碰到程炼脚跟，她道：“我去找张姨。” “不用，那有药。”程炼用下巴指了下。 他指的是猫室里一张桌子。 江怡扭头，那个桌子上的确放着一管药膏和一包棉签。 都是张素拿过来的，她知道程炼被程向瑞揍了，专门送来的药，不过程炼很固执，当时张素想帮他上药，他身上似乎也还有火气，并不肯，张素只能作罢，把药给他放在那离开。 江怡放下怀里的小火火，起身。 程炼视线投在她身上。 江怡身上其实有种比猫咪还软绒绒的气质，比起抱猫，她肯定更好抱好rua。 程炼抬手擦了下脸上的伤，感受到疼意才让他将理智拉回一点。 江怡走过去将药和棉签拿了过来，在程炼面前蹲下。 “今天这么乖？小江怡。”程炼盯江怡的眼，声音懒洋洋。 他又是那种散漫不正经的模样，江怡只是想到他帮过她，而上药这个事情是个很小的事，她没那么冷漠，做到对他不管不顾，江怡没理会他那句话，睫毛低垂，认真转开手里药膏的盖子，将药膏挤了一点到棉签上。 程炼瞧着她。 挤好药膏，江怡抬起头，看了下程炼，拿着棉签有点无从下手。 他那张格外英俊帅气的脸，此时挂了彩，精致的五官轮廓没受什么影响，不过再好的皮囊，多了伤疤，也变得有点丑态和惨烈起来。 这样好的一张脸，就这么被破坏了。 江怡竟然觉得有点怪可惜的。 从嘴 角这里开始涂药吧，她手握着棉签伸过去。 药膏抹到脸上，冰冰凉凉，产生刺疼感，程炼头往后退了下。 “别动呀你，疼吗？”江怡觉得是不是她手重了，道：“那个，我会轻点的。” “你忍一忍。” 程炼抓住她手腕，“不用。” “你想重点就重点。”说这话的时候，他直直看着她眼睛，唇角勾了下。 单纯的江怡听不出这话有什么蹊跷，握着棉签神色认真，“你低一点头。” 程炼依她，低下头来。 而且很低那种，几乎要贴到江怡的脸。 江怡无语他，头往后缩，“诶！也不用这么低。” “程炼，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哪不认真了？” “不觉得我挺兴奋的？你亲自给我上药啊。” “有什么好兴奋的…”江怡真的搞不懂他。 程炼又抓住她手腕，盯她乌溜溜的眼睛，“说说看，” “是不是很怕你准男朋友破相？” 准男朋友… “你好无聊。”江怡道：“你别乱说。” “松开！” “那你怎么才愿意做我女朋友？”程炼问她，这一句声色稍稍多了认真。 江怡没吭声，安静继续给他涂药。 有只小猫一骨碌跳到了江怡腿上，似乎想让她摸摸抱抱，但是江怡得忙着给程炼擦药，那只小猫被程炼骨节分明的手捞了过去，抱去他手臂上，江怡手里的棉签擦到他眼角的时候，忽跟他对上视线，听见他说了一句：“小江怡会有愿意的那天的。” 江怡脸红了起来，没憋住：“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 九月中旬，冷空气逐渐活跃，秋意来袭，周二这天早上气温只有20度。 这种天气其实很舒服，不那么热，又不是很冷，在短袖外面套上校服外套最合适。 江怡醒得早，起床洗漱好后到楼下吃饭，开学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都有早自习，得七点十分就要到学校早读，从华澄君庭到盛阳中学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需要十五分钟，江怡喜欢早一点到教室，六点二十就到楼下吃早餐，这个时间太早了，程向瑞有晨跑计划的时候会醒来陪江怡一块吃早饭，顺便过问一下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有空会亲自送江怡去学校。 周二这天早晨便是如此，程向瑞还送了一只笔给江怡。 “程叔叔，这个…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啊。”江怡看了看那只笔，很漂亮的一支笔，眼睛微微亮。 这支笔是支可以装笔芯的水性笔，外形很特别，笔帽是紫色，渐渐过渡到粉色，外表镶嵌着一些小碎钻，笔帽上挂着一个库洛米吊坠。 在程家住的这段时间，程向瑞送过她很多东西了，书包衣服鞋子，还有各种文具。 “叔叔一个朋友的女儿就用这种笔，实在好看，就忍不住给你也买了一支，女孩子啊，就得多用点漂亮的东西，这样人肯定会越长越漂亮。”程向瑞笑道。 以后江怡可不一定还有机会借住在他家里，他也不可能真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自然见到什么好的都想买给她。 “谢谢程叔叔。”程向瑞对她真的太好了，江怡弯唇跟着笑起来。 “不要总给叔叔说谢谢，见外了。”程向瑞道。 今早上原本程向瑞是想亲自送江怡去学校的，但是临时接到一个电话，公司的事情，得直接去公司，就只看着江怡上了梁福全开的车。 大概是那只笔太漂亮，女生对漂亮的文具，首饰这些，都没多少抵抗力，去学校的路上，车里，江怡从文具袋里拿出那只笔欣赏。 总觉得笔上镶嵌的碎钻光泽度很高，晶莹剔透，像真的钻石一样… 如果是真的钻石，那这支笔就太昂贵了… 车突然腾了一下，好像碾到什么东西，又听见闷沉地“嘭”的一声，江怡差点没坐稳，抬手抓住前面椅子的靠背才稳住身子。 “没事吧茵茵？”梁福全忙回头问她。 江怡摇摇头，“没事，怎么了梁叔？” “轮胎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下去看看。”梁福全找了个路边将车停了下来，头看向外面。 江怡点了点头，看着梁福全下了车，她下意识将车窗降下来，跟着往外看。 这个点空气清新，一切伊始，远处有淡淡的晨雾，天际染着一抹朝霞。 梁福全在车外弯腰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轮胎，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从兜里摸出一张手帕，蹲下擦了下轮胎，上面有细小的玻璃渣子。 江怡扒着车窗，问他：“怎么了梁叔？” 梁福全道：“爆胎了茵茵，恐怕不能送你到学校了。” 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站直回身，扫向马路上的车，“我给你打辆车吧，这车继续开不安全。” 这个路段离盛阳中学还有些距离，走路过去至少半个小时，而且这条路上人很少，如果轮胎坏了，确实只能打车过去了，江怡点点头，将书包背上。 梁福全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江怡从里面下来。 可是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路上都不见一辆出租车，来往的都是私家车或者公交。 江怡道：“前面有公交站牌，梁叔，我去坐公交车吧。” 只能这么办了，这个点并不好打车，梁福全先将车锁了，“好，我陪你过去。” 江怡道：“不用梁叔，我自己过去吧，你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麻烦。” 梁福全说：“没事儿，我等会给拖车公司打个电话就行了，先陪你去坐车。” “好吧。”江怡应。 两人刚准备往前面的公交站牌走，一道轰鸣声响在耳后，都下意识转头，眼帘映入从后面飞驰过来的黑色机车。 那辆黑色机车他们看见过好几回了，应该说这阵子，几乎天天看见… 对方似乎故意耍酷，机车歪斜着朝这边开来，机车上的人左边膝盖几乎要贴到地面，像在玩赛车。 很快就开近，机车在江怡身旁的路边停下，喊了一声：“小江怡。” 他现在都起得好早… 之前只是放学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他，现在时不时早上也会看见…… 梁福全其实比江怡更觉得匪夷所思，因为程炼上学一直是迟到专业户，能准时到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若不是仗着家里的关系，这么肆意胡为的性格，大概没有学校愿意收他为学生。 可是这半个月，他跟变了个人一样，在学校都很少生事了。 以前可以说，每个星期要念一次检讨。 江怡背着书包小跑过去，瞅着人，“程炼。” 男生将脸上的头盔摘下来，问她：“怎么了你们？突发奇想想散步去学校？” “……” “没有，车的轮胎坏了，我准备去坐公交。”江怡解释道。 今天江怡红色校服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带衣领的小衬衫，领口那别了朵雅致的黑色格子蝴蝶结，她脸上的稚气重，脸颊红润饱满，皮肤白皙，这个长相，真的很像香甜可口的果子想让人咬一口，尤其是那双水亮亮的大眼睛，一盯上心口都发了痒。 “坐什么公交，两块钱你拿给我，哥哥载你。”程炼对江怡道。 这声“哥哥”是特意在梁福全面前说的，以免他怀疑什么，在江怡面前，现在程炼很少这么自称了。 要是由程炼送，梁福全还放心一点，因为公交车上人很杂，梁福全也对江怡道：“茵茵，那你坐你程炼哥哥的车去学校吧，顺路的。” 江怡犹豫了下，点点头，“好…” 这些天，程炼没怎么对她犯浑，挺安分的，江怡有点把他当成朋友来相处，就没拒绝。 程炼狭长的眼尾下弯，看着她：“过来。” 江怡背着书包去到他车后座那，准备爬上去，程炼反身将手里的头盔罩到她脑袋上。 好大的一个头盔，或者说是江怡头太小了，跟戴了一个真空箱在头上似的，程炼这才觉得她头真的好小，戴上这头盔后，显得江怡特别像大头娃娃，他笑出声来：“我说你，真的看着像个初中生。” 边说着，他低头认认真真给江怡扣好头盔下面的系带，把其他地方也固定好。 “你才像初中生。”江怡这话从头盔里发出来，有点闷闷的。 程炼低头隔着头盔上的护目镜看她，原本握在她脑上头盔的手掌滑了下来，隔着一层黑色胶皮手套，贴到江怡细嫩的后脖颈，他唇角扬着，“昂，” 他声音懒洋洋，“小江怡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第31章 three 头盔戴好，江怡爬上机车的后座。 梁福全在一旁提醒程炼：“阿炼，多载了个人，你开慢点，安全第一知道吗？” 程炼应了一声：“知道。” 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后面的人手揪在他腰后的衣服上，程炼直接抬手将她的手拉到前面来，“不怕被我颠出去？抱好了。” 两只手都被他拉了过去，一下子环在程炼的腰上，江怡脸也惯性凑近了他，隔着头盔，有点要贴到他挺阔的背上，江怡面颊微微发热，没吭声，但听他说会颠出去，也没松手，将男生的腰抱住。 “走了梁叔，放心吧，我绝对把她准时送到学校上课。”程炼朝梁福全说。 头盔给了江怡，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在外面，以及一头在清晨格外有光泽的柔顺蓝发。 梁福全觉得这小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不靠谱，到底成年了，不是小时候了，他道：“嗯，路上小心啊。” 程炼点了下头，发动车。 江怡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坐机车，机车的坐垫好高，而且呈坡度设计，前面的坐垫低，后面的坐垫高，江怡坐在后面，还比程炼稍高一些，车开起来的时候，风呼呼从身旁刮过，像要飞起来。 程炼速度时快时慢，仿佛在炫技，行道树快速穿梭，一辆辆车都被他们超在了后面，江怡将程炼的腰越抱越紧。 “小江怡。”忽听见程炼喊了她一声。 “啊？” “觉得哥哥帅吗？”程炼吊儿郎当问。 “不帅…”江怡回了一句反话，觉得他好自恋。 “那腰细吗？” “……” “程炼，你好好开车。” “没良心啊，坐我的车，夸我一句帅还不愿意了。”程炼弯起唇角。 江怡没理他了，隔着头盔透明的护目镜，盯着不断变近的前方。 “小江怡？”听见程炼又在喊她。 “干嘛。” “咱们商量个事儿。” “什么？” “以后都我来送你上学放学怎么样？我车技比梁叔好。”程炼声腔低沉。 多载一个人，这开车可有劲了。 他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竟然会产生这种感觉。 江怡觉得他在开玩笑，回道：“不用了…我坐梁叔的车坐习惯了。” 其实她更想自己坐公交，不需要人送。 “我说真的，给我个机会呗。”前面有一条减速带，怕腾到后面的人，程炼将速度慢了下来。 江怡抱着他的腰，感受到他身上一股热乎乎的气，回道：“真的不用…程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江怡没办法做到总拒绝程炼，拿出程向瑞出来做挡箭牌。 确实也是如此，几天前程向瑞刚跟她谈过话，让她不要跟程炼接触太多… 其实程炼这个人，坏是很坏，又痞又混，可是，他并不完全是一个坏人，也有优点… 比如，他挺热心的，再比如，他—— 江怡用语言描述不清，初秋的凉风从肩膀和脖颈擦着肌肤和衣服布料而过，猎猎作响，马达的轰鸣如同世界都在咆哮，头盔罩住了她整张脸，给足安全感。 提到程向瑞，程炼似乎就沉默了。 没再说什么。远远地，江怡看见了盛阳中学的校门，她稍稍直起腰来，却看见程炼拐了个弯，好像要朝学校西门开去，而不是在正门停下，江怡准备想问什么又止住了，也好，要是在正门停下，那好多人都会看见她从程炼车上下来，学校里关于他们的流言，本来就沸沸扬扬。 西门这边明显人少很多，这的门卫大叔早就认得程炼，他那头高调的蓝发如通行证一样，加上江怡本身穿着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门卫没拦他们，黑色机车从西门径直开去学校，在一排白杨树前停下。 江怡先从车上跳下来，抬手摘脸上的头盔。 戴的时候不是她戴的，摘的时候自然不是很顺手，显得有点笨笨的，摘半天摘不下来，程炼笑了一声，凑过来帮她。 头盔有点重，江怡一头乌发被压得扁扁的，马尾贴着白皙的后脖颈延伸到肩膀前面，程炼帮她理了下碎发。 他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江怡不习惯，耳肉微微红了点，她道：“我去教室了，谢谢。” 说完这句，她转身。 腰上忽一重，程炼拦腰将她搂了过去，她愣愣地抬起头。 程炼个子很高，他那张脸上的伤痕和淤青经过这些天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又帅得很妖孽张扬，只不过眼角还挂着一点点痕迹。 没好完全。 眼角的点点青紫，加深了他身上的痞气，压迫感有点强，江怡揪他衣服，“你干嘛…” 程炼低下头来，“让我亲一口行不行？” “就一口。” “我保证。” “不行。”江怡推他，可是气息还是逼近了，他锐利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江怡脸颊热了一道。 贪婪的触感守信用地只碰了那一下，江怡睫毛颤颤。 * “江怡。” “江怡？” 英语早读课刚刚结束，江怡盯着英语书后面的单词表出了神，前桌的女生喊了她两声她才听见，抬起头，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叠英语报纸，需要她往后桌传，她右手边的同桌并不在座位上，应该是上厕所去了，她回神忙抬手接过，“不好意思。” 对方笑了笑，“没关系啦。” 江怡拿上英语报纸后，拿下最上面的两份，之后转身传给后面。 她传完报纸不久，前桌的女生又转过身来，她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江怡，能不能问你一道题啊？这道题我看解析没看明白，总觉得答案是错的。” 江怡开学考考了年级第一，把他们班那两个超级大学霸钟慕行和孙雁冰都压下去了，课间总有同学来找她问题。 江怡性格特别好，不会觉得跟人讲题浪费时间，每次有人找她问题她都很有耐心地回答他们，点点头，问：“哪道呀？” “这道。”两人头挨在一起，讨论起来。 早上 第三节课是生物课，上堂课就说好了，这节课需要到生物实验室去上，第二节课下，江怡收好桌上的书，从书包里翻出生物书，同时把手机拿了出来，因为上课的时候她就听见手机振了两声，不知道谁给她发了信息，那时候上课她不敢看手机，这个时候才看。 是程蕊淇给她发的微信。 【茵宝！！】 【啊啊啊我拉肚子了，等会一下课就要冲厕所，下节生物实验我跟你坐一块儿哈，帮我占位置！！】 江怡转头往后看，这会程蕊淇的座位空空如也，看来应该是一下课她就去厕所了，握着手机回复过去：【好，没问题。】 【你怎么拉肚子了啊？】 上次食物中毒拉肚子拉到差点晕厥的事情江怡没忘，心有余悸，又关心了一句：【严不严重？吃坏肚子了吗？】 程蕊淇在厕所里回的信息：【都怪我爸！！昨晚我都要睡了买小龙虾回来吃！】 “……” 【啊，不严重，卸个货应该就没事了。】 看程蕊淇说不严重，江怡才放心，她拿着生物书和笔袋离开座位，跟着教室里其他同学一起朝外走。 大家都要去生物实验室，没人还待在教室里不动。 江怡才走出教室门口，一个男生好像在喊她：“同学， 你等一下。” 视线转了转，一个瘦瘦高高，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的男生走到她面前。 他浑身冰冷冷的，又带着一分文雅。 不少目光都朝他们这边投了过来。 陈…渡？ 江怡认出对方。 男生问她：“同学，你们班程蕊淇不在吗？” 他问她而不是问别人，应该是遇见过几次她都跟程蕊淇走一块吧，她们经常上下厕所一起，去小卖部一起，广播操也是一起，江怡回道：“哦她啊，去厕所了。” 陈渡再次朝教室里看了一眼，确定程蕊淇不在里面，他唇线微微抿直，“好，我知道了。” “谢谢。” “不用谢。”江怡说。 陈渡转身走了，他背影挺拔，淹没进来来往往的人群。 江怡抱着生物书，朝另一个方向走。 江怡跟在同班的两个女生后面去到的实验室，此前没来过，她选了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快要上课了，程蕊淇才来，风风火火进的教室，坐下的时候实验桌轻轻振了下。 “无语了，今天从起床到现在跑了三趟厕所，还都是大号。”程蕊淇吐槽道。 江怡听得有点心疼她，“要不要吃点药？” “再看吧，一会儿还拉我就去医务室。”程蕊淇说。 江怡点点头。 这个时候生物老师已经进教室了，大家安静下来，但是江怡想起什么，拉拉程蕊淇的手腕，挨近她，压低声音道：“淇淇，刚刚陈渡来我们班教室门口找过你。” 程蕊淇默了两秒，转头，“你确定？” 她原本恹恹的脸生出惊疑这种神色。 “嗯。”江怡说道：“我说你去上厕所了，他就走了。” “……” 江怡那小模样，怎么可能会骗人，她说陈渡来找过她，肯定就是来找过她。 程蕊淇费解地撑起下巴，“他来找我干什么啊？” 生物老师站在讲台，声音传下来：“今天做的是酵母菌的纯培养，练习平板划线法和稀释涂布平板法……” 江怡小声回应说：“不知道，他没说。” 实验室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十几种实验器材，两人为一组，生物老师简短说了几句，就让大家开始动手做实验。 江怡点燃酒精灯的时候，身旁的程蕊淇凑过来，“你说陈渡他找我干嘛啊？” “……” 这个问题程蕊淇之前不是问过她了吗，她回答她了。 瞧着程蕊淇实验步骤也不看，有点像给她打下手的样子，她让拿什么她就拿什么，江怡说道：“淇淇，你别想陈渡了，好好做实验吧。” 一句话似乎让程蕊淇清醒了过来，“我才没想他！我想他干嘛！” “嗯，你没有想，接下来你负责烧接种丝吧。”江怡说。 “来了来了，我看看啊。”程蕊淇比之前忙活起来，此刻去看实验步骤了，跟江怡一起认真搞起实验，到后面还说了一句：“我真没想他茵宝，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他不喜欢我，我还喜欢他干嘛。” 江怡正在观察接种过的那块平板，听见这句，浓密的睫毛闪了下，轻轻应了声。 再低头的时候，看见那块平板上长出密密麻麻的菌落，颜色统一。 …… 生物实验课结束，江怡和程蕊淇一起出实验室。 她们下到一楼的时候，江怡看见前面一个男生的校卡从他校服外套的口袋滑落了，走过去捡起来，“周曜！” 这个男生也是1班的，因为跟程蕊淇关系不错，经常课间聚在一起唠嗑，一起去小卖部，江怡便记住了对方的名字，朝他喊。 周曜听见喊声，停下来转过头。 江怡拿着校卡晃了晃，“你的校卡掉了！” 对方挠挠后脖颈，跑过来，“谢谢啊！真是的，掉好几回了。” 江怡说道：“你可以买一个卡套装着。” “啊哈哈，好。”周曜又挠了挠头。 把校卡还给周曜，江怡转头找程蕊淇，却发现她不见踪影了，四处都看不见。 她疑惑得不行，掏出手机给程蕊淇发信息。 【淇淇，你去哪了？】 没有回应。 江怡只能自己先朝教室返回。 路上瞧见一抹蓝，夹在人群里惹人注目，他身后跟着好几个男生，浩浩荡荡走在学校，像一个社会团体，那个架势，看起来像要去找谁打架一样。 因为那抹蓝的出现，女生们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远远地，江怡触上对方黑明的视线。 原本她想装作没看见他，脚步变得匆忙。 可是她看见那群人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周围的人都自动散开了，程炼走来了她面前。 江怡脚步一顿，抬起头。 程炼插着兜，挡住了她的去路，眼睑垂着，居高临下在看她。 “下课了？”他问。 “嗯…”江怡应。 江怡怀里抱着一本生物课本，一身鲜艳的红色校服，那张脸白皙粉嫩，扎着纯真的马尾。 样子特别乖。 看着她，程炼想起今天早上亲她的时候。 她精致秀气的脸变得好红好红。 喉咙痒了下，程炼这个时候又有更介意的事情，他看了某个方向一眼，对江怡问：“之前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谁？” 之前跟她说话的男生… 周曜吗？ “怎么了？”江怡不明白他怎么问这个。 “你跟人家说什么呢，跟我也说说看？”程炼瞧着江怡，眉骨抬了下。 “没说什么啊。”江怡道。 “确定没说什么？” “没有。” “确定？” “……” “怎么了啊？那个男生你认识吗？”江怡问程炼。 程蕊淇跟周曜玩得好，或许周曜跟程炼认识也不一定。 这反问倒弄得程炼没办法追问下去了，江怡这孩子，单纯得跟张白纸一样。 要是这会周围没人，还有后面那么多双兴致勃勃看他堵着人家小姑娘问话看热闹的几个大老爷们在，程炼可能再亲一口江怡也不一定。 颧骨紧了一分。 他忍住了，只抬手稍用力地掐了下她嫩嫩的脸。 “以后少跟别的男生说话，懂不懂？” 第32章 three 实验楼二楼某间废弃的器材室里，程蕊淇挺懵的，黑亮的眼底又兴味满满。 视线打量在陈渡身上没放，看他像看一个假人。 手腕的温热还没完全散去，刚才她正跟江怡走在一块儿，却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影，什么话也不说，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来了这里。 像要跟她“偷情”一样。 咳咳，偷情。 脑海冒出这个词，程蕊淇眼神飘了下，躲避陈渡的视线。 沉默还蔓延在两人之间，程蕊淇受不住了，瞧着陈渡主动开口，“怎么了？陈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渡眉稍有一份抽动，说道：“不喊我学长了？” 程蕊淇以前在他面前嘴特别甜，一声又一声的学长，不在学校的时候，她会直接喊他的名字，有时候还喊他……小渡渡。 明明他比她要大一岁。 “你快点啊，有事快说。”程蕊淇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看着像不想浪费时间跟他多聊。 陈渡无言，静静地看着她。 清冷的面容淡了好几分，有道情绪不自觉的在心里升起，他想压制下去，可发现无能为力。 半天还是个闷葫芦大木头，程蕊淇彻底不想理他了，准备走掉，她说了一句“没事我走了啊”，抬脚绕开陈渡，手刚落到门把手那，却被陈渡一下子按了上来，她惊愣间，陈渡冰凉凉的气息压了下来，视线一黑。 随之是两人都控制不住的心跳声，在静谧的空气里速度加快，他的唇跟她的触碰到了一起，几乎是轻撞上来，磕得程蕊淇有点疼，她身体完全僵硬住，紧紧贴在门上。 陈渡双颊从冷白染上红丝，眼底暗了一道，垂眼，看见程蕊淇颤动的眼睫，他任由这场失控继续发展，抬手捏了下程蕊淇的下巴，一点点开始吻她。 程蕊淇迟钝地抽回神来，也可以说是拉回想沉沦下去的理智，她一巴掌扇到陈渡脸上，眼睛都红了，“你在干嘛？！”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有女朋友的人，别碰我！！”程蕊淇压在心底的火气瞬间上了头。 这一巴掌让陈渡找回她身上对他的那种强烈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他心头却滚烫一片。 这半个月，他受够了。 之前她总黏着他，时不时来招惹他，可是这半个月，她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直在避着他，他都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直到两天前，同班一个男生来找他“八卦”他跟班里学委柯玲的事情，花了两天时间，他才想明白。 “你误会了，我没跟柯玲在一起，学校的流言都是假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流言。”陈渡摊开来说。 怒火像一下子被焦了盆水，只呲啦啦冒了下烟，程蕊淇顿了顿，重新上下瞧陈渡。 “你骗人吧，那天我都看见了，你们俩都抱上了！！能没谈上？”程蕊淇不信他。 “哪天？”陈渡疑惑。 “就你生日那天啊，柯玲不是向你表白了？！” 那天她被好姐妹喊去某栋教学楼的阳台围观的，在梦竹林那，她们视野高，亲眼看见那女生手里拿着一束花，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陈渡走过去抱住了她…… 听程蕊淇说完那天的状况，向来冷静自持的陈渡听急了，“没抱。” “那怎么就是抱了？” 他解释道：“当时她低血糖犯了，我那时扶，不是抱，你能不能别诬陷我？” “后面等她症状好了，我跟她说清楚了，没谈。” 他细细跟程蕊淇说了一下那天的状况，事实发生的事情跟程蕊淇旁观的出入很大。 那天柯玲对陈渡表白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低血糖犯了差点晕倒，陈渡是冲上去扶住她，从远处看，两人肢体产生接触，确实有点像抱…… 可并不是那样。 “…………” 这，那确实是好大一个误会。 那她不是白生一个月闷气了！ 而且…… “那，那你刚才亲我干嘛啊！”程蕊淇突然炸毛起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亲我干嘛！你不是别人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啊！” 就算没有那场误会，之前陈渡对她不是挺冷淡的么，无论她怎么撩拨他，他好像都无动于衷。 这些天她都在努力忘掉他。 “我，”陈渡说不出话来了，只盯着程蕊淇看，他双耳此刻红了一层。 过了好半天，他靠近程蕊淇，气息又离她很近很近，他低头看着她眼睛，声音沉沉地：“现在是，可以吗？” 程蕊淇大气不敢出，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也很讨厌自己这么没出息，他一旦稍稍主动一下，她的心就把持不住了。 “不行…”程蕊淇脸扭到一边，嘟起嘴，“想做我男朋友可没那么简单，陈渡，你知不知道，学校里追我的人很多。” 之前都是她在追他，可是陈渡这个人不开窍一样，回应她回应得一点都不强烈。 原来就是一个大闷骚，她不理他了，他才着急。 她手腕被他握住，程蕊淇抬眸，隔着陈渡脸上透明的玻璃镜片，从他琥珀色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听见他声色认真，有丝古怪和别扭：“我加入他们。” “小淇淇。”他唤她。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江怡从桌箱里找出英语书，才看见程蕊淇匆匆忙忙跑到教室门口，大喘着气，脸色很红润，松了口气。 她差点就要给她打电话了，她被程炼堵了，都来到教室了，她却还没来，还以为她又闹肚子是去厕所了。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程蕊淇踩着点进的教室，讲桌前的英语老师只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对大家道：“我们先听写一下上堂课的英语单词，都拿出听写本。” 江怡埋头翻出听写本，她抬手摸了下左边脸颊，还有些微微的疼意。 实在搞不懂程炼，刚才他捏她捏得有点用力，他好像不太好高兴…… “为什么？”江怡当时问他，躲开他的手，可是白嫩的脸红了一道。 程炼那一下，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英语老师开始听写了，江怡握着笔，低头写出第一个单词的时候，脑海闪过程炼痞痞又有点认真回的那句：“没有为什么，” “你要跟别的男生说话，我就亲你。” “想亲几下亲几下。” “……” 真是莫名其妙…！ 老师听写到第二个单词了，江怡脸颊有点烫，低头写出单词。 … 最后一节课下，江怡接到梁福全打来的电话，说路上遇见了堵车，耽搁了，这会还没开到盛阳中学，让她先待在教室等一等。 江怡想到早上坐的那辆车轮胎坏了，握着手机问道：“梁叔，车这么快就修好了吗？其实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的，我可以坐公交。” 梁福全在电话里说：“修好倒是修好了，换个轮胎的事儿，不过都送去维修公司了，顺道做个保养，车还没拿回来，我开的是车库里另外一辆，开到半路才发现油没加满，这会儿还在加油，别去坐公交茵茵，很快的，加好油我就过来接你。” “……”这个事情江怡找程向瑞说过，程向瑞什么都依她，但是这个事没有依，坚持得让梁福全接送她，江怡应：“好…不着急，梁叔，” “那我等你过来。” 跟梁福全打完电话，江怡坐回位置，把背到身上的书包放回去。 原本想在教室里自习一下，想到笔袋里的笔芯基本上都用完了，今天早上程向瑞送了只很好看的笔给她，她想买笔芯装上。 顺便也想买两个新的笔记本。 江怡把书包的肩带拉回肩膀上，起身出教室。 一下课大家都像四散的鸟兽，住宿生去食堂或者宿舍，走读生回家，各间教室在逐渐变空，走廊人来人往，江怡夹在人群里走出教学楼。 学校西门外附近有两家文具店，江怡径直朝西门的方向走。 出了西门，她沿着右边的街道一直往前走，那两家文具店挨在一块，只不过位置有点偏，走完这条街得拐个方向。 路过一个巷子时，看见里面有人在推推嚷嚷。 一群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女生，好像在围殴一个身穿盛阳中学校服的女生。 那几个男女，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但是穿得很社会，其中三个人手臂上都有纹身，加起来一共有七八个人。 往那边再看了看，江怡发现被围住的那个女生她认识。 好像是他们班的一个同学…… 名字应该叫蒋茉莉。 这个女生特别文静，体育课的时候她注意过她，自由活动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看书，在班里好像没什么朋友，但是她学习成绩很好，江怡扫过开学考年级前十的名字，蒋茉莉这个名字排在第五名。 “你清高什么？清高什么？！”那群人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满头卷发的女生重重踢了蒋茉莉两脚，抓住她的头发。 “读盛阳中学很了不起？学习好有毛用，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贱批，回回问你要钱回回没钱，还读个鸡毛书！”那个女生又朝蒋茉莉踢了两脚。 蒋茉莉脸色发白，挣扎了下，却被对方拽得更紧，直接被踢跪在地上。 “臭婊子，还敢反抗？！” “上回怎么给你说的？见到老子就要跪着，你就是个下贱批，以为躲在学校里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下贱批！” 那个女生骂得特别脏，听得江怡直皱起眉头，又胆战心惊，她第一次遇见这种霸凌场景……蒋茉莉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那些社会生缠上，江怡往旁边躲了一点，手有点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她得救她…… 刚准备拨打110，一条信息正正弹了出来，是程炼发的微信。 【梁叔没来接你？去哪儿了，我去找你。】 江怡忙给程炼回复过去：【西门，我就在西门这，你快过来程炼！西门右边这条巷子！】 几乎是情急之下的求救，不知道为什么，江怡觉得程炼能摆平那些人。 给程炼回完信息，江怡才去拨打110。 可是电话刚打出去，手里的手机被人拍落，她吓了一跳，抬起头，面前出现的两个女生似乎是刚来的，身上有巷子里那群人的社会气，她们盯了两眼她身上的红色校服，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还想报警？小贱批。” 江怡拧眉，想挣脱开转身跑走，可是对方力气很大，直接拽着她往巷子里拉，另一个女生也上来扯住她。 “放开我。”江怡腿有点软，跟她们拉扯的过程中跌到了地上，膝盖好像磕破了，她疼得眼睛红了点，其中一个女生踹了她一大脚，“不是要报警吗？报啊！我让你报！” 对方说着，又踹了她一脚。 江怡全身发抖，被她们强行拉到了蒋茉莉身旁。 之前打蒋茉莉最凶的那个卷发女生瞧瞧江怡，拍蒋茉莉的脸，“行啊你，还带了个帮手，不过这娘们看着比你还好欺负。” 对方笑起来。 蒋茉莉呆呆地看着江怡，口齿都不清了，“江，江怡？” “你们，你们别动她，她——” “她什么啊？”那个卷发女生一把扯住江怡的头发，不让蒋茉莉把话说完，她掐住江怡的脸又松开，觉得特别有趣，江怡眼睛大大的，像头惊恐的小鹿，她抬起手，想一巴掌扇到江怡脸上，一道身影猛冲了过来。 很用力的一脚，沉沉踹到她左腰上，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卷发女生摔到地上，疼得五官扭曲。 江怡头发微微凌乱，发圈都被扯落了，乌发散了下来，没有人扯着了，她身体跌靠到后面的墙壁，要站不稳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住了她，他身上的气息冷凛凛，抬起头，他脸色黑沉得吓人，双眼一寸一寸地在打量她，好像是在看她哪受伤了。 另一只手掌落到她后脑勺上，指节滚烫。 “对不起，我来晚了。” 视线都被面前人的身躯挡住了，江怡看不见那群人瞳孔都产生微缩，有人认出来者，声音打抖：“程，程炼……” 第33章 three 一会的功夫，渐渐看见江怡脸颊上起了道红印子。 应该说有两道，那个卷发女生做了指甲，她的指甲戳到了江怡，她皮肤本就嫩，捏一下都会有印子，别说刚才是掐了。 见程炼还在看着她，江怡下意识抬手摸脸，好疼，那种疼意都还没消。 程炼身上压着火，帮江怡理正她身上的衣服，问她：“他们还动你哪了？” 见江怡有点站不稳，腿微微在抖，她手揪住裤子，还没开口，身旁的蒋茉莉先说话了：“他们踢她了！” “踢哪了？”程炼问，眉头如何都展不平了，心疼得不行，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 第一次见江怡，就觉得她跟公主一样，一看就是从小被捧在手心养大的，大概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受人欺负过。 “腿，好痛…”江怡没憋住，出声。 有个男生忙上前来，“误会都是误会，炼哥，那个，对不住啊！！我们哪知道这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啊！” 程炼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对方一眼。 他扯了下唇，“现在知道了？” 江怡愣愣的。 “是，是，知道了知道了，对不住！！！”那个男生又在道歉，可是摔在地上的卷发女生爬了起来，很不服气，程炼的名声她听说过，他们职校一些人跟他玩在一起，但是突然受这一脚，她气不过，“坤子，你道几把的歉，他踹我那一跤又怎么算？！” “闭嘴吧你！！”那个男生吼她。 程炼摘下了右手上两枚戒指，抓起江怡的手都落她手心上，对她道：“想抽烟了，去帮我买帮烟。” 江怡抬头看他。 不明白他干嘛突然让她给他买烟，过了两秒，心头产生一些猜想。 这些人数量比他们多，程炼是不是在支开她？ “我们一起走吧。”江怡道。 既然这些人认识程炼，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了，江怡不想事情闹大。 程炼摸摸她的头，神情看着并不是要找那些人计较，他道：“见到老朋友了，我得跟人家聊聊天。” “……” 江怡转过视线，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边看，江怡不喜欢那种眼神，之前他们欺负蒋茉莉和她的画面都深深印在脑海里。 “好…”江怡应下了，“那你，快点。” 程炼又摸她的头，嗯了声。 江怡走之前，喊了声蒋茉莉，“你跟我一起吧。” “她不能走！”卷发女生喊出声。 地上有一颗细石粒，程炼安静，什么话也没说，黑色球鞋脚底踩上去碾了碾。 被喊叫“坤子”的那个男生忙说道：“走，走吧，你们俩一块儿走吧！！嘿嘿，蒋茉莉既然跟嫂子认识，那以后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应该不是错觉，江怡从这个男生脸上，看出深深害怕程炼的情绪… 他手指节好像在抽动。 江怡抿唇，一把拉住蒋茉莉，“走吧！” 之前被踢了两脚的地方是小腿肚那，走快一点腿会有点疼，江怡紧紧拉着蒋茉莉的手，带着她一起离开。 蒋茉莉看着她，回握紧她的掌心。 两人离开，巷子这边变得极为安静。 秦坤摸出支烟上前来递给程炼，“炼哥，想抽烟我这有啊，还用得着喊你马子去买吗？”他说得有点小心翼翼。 程炼接过了，夹在指节。 秦坤忙又摸出打火机，给程炼点上。 周围一群人都看得有点傻，秦坤可以说是他们职校的霸王之一，在学校里都是横着走，没多少人敢惹他，可是他在程炼面前，跟只狗一样。 程炼吸了两口，忽扣住秦坤脖子，将烟头摁到了他眼角下方的皮肤，力道极重。 “你算什么东西？惹到我头上。” 江怡和蒋茉莉刚走出巷子，听见后面爆发出尖叫声，两人肩膀都微微抖了下。 她转身想回去，蒋茉莉拉住了她，“别回去。” “江怡，程炼会摆平的！” 远远地，江怡只看得见程炼的背影，之前跟他说话的那个男生被他挡着，两人挨得很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刚才那道叫声，的确不是程炼的…… 犹豫的时候，被蒋茉莉用力一拉，她将她拉走了。 江怡不知道，程炼将她支开，并不是怕她杵在那碍事，或者那些人会拿她做要挟，而是程炼打起架来很凶残，不想让江怡看见，也怕吓到她。 刚才程炼那番行径做完，周围的一群人先是傻愣了一下，大半都冲了上来。 程炼一对多，身上的戾气全部被激了出来，脑海里是江怡脸上两道印子，他下了狠手，女生也没留情，几分钟后，那些人都被打趴在了地上。 秦坤嘴都被打肿了，在地上咳出两滩血。 真是倒了大霉今天，惹到程炼女朋友身上。 程炼一把将他推撞到墙上，一拳就要砸下去，旁边的卷发女生喊住他：“别打了！想闹出人命吗吗？！”她声音打抖，“我，我们错了，我们错了程炼，放过他。” 程炼看了看那个女生，手钳制住秦坤的下颚骨将他脸掰起来，勾了下唇，“你确定不想他残废？” 卷发女生眼睛都红了，“别，别…” “你们什么关系？”程炼懒洋洋问。 秦坤啐了口血出来，“她我马子！” 程炼松开秦坤，走到那个女生面前，阴邪的脸怒意消不尽，他声音淡，“我程炼从不主动打女人。” “想让我放过他可以。” “你现在， 扇自己十个巴掌。” “之后把指甲给老子全部剪了！” …… “你是不是不太了解程炼啊？”便利店门口，蒋茉莉和江怡怀里各抱了一瓶饮料，江怡怀里还抱有一包软中华，听见蒋茉莉在她耳边说。 “程炼威名很大的，不光是在我们盛阳中学，他初中就跟职校的学生混在一起，跟着他们去打架泡吧，还有社会上一些混混他也结识，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挺真，因为我每次在学校遇见他，他都有一大帮男生跟着，其他男生见到他会有点害怕，刚才那些人就是职校的，现在职校的老大韩明跟程炼是朋友，而刚才那个秦坤是跟着韩明混的。” “……” 江怡心里本来还很担心程炼，这下心里稍微松了下来。 “真的吗？”她问。 她知道程炼很混，是个纨绔子弟，程向瑞，苏欣梅，程蕊淇，包括程家的阿姨张素，都让她远离他。 可是程炼的具体经历，她并没有去了解过… 蒋茉莉挨近江怡，又说道：“我还听说，程炼初中的时候就跟社会上一个黑。道大哥称兄道弟的，程炼家里很有钱嘛，那个黑。道大哥帮过他一个忙，他送了那个黑。道大哥一辆兰博基尼，不过后面那个黑。道大哥犯了事，好像坐牢去了。” “……” 蒋茉莉又跟江怡说道了一些她听来的程炼的事迹，越说越夸张，江怡有点心不在焉起来，总扭头朝巷口那边看。 在想程炼怎么还不出来。 虽然蒋茉莉口中，程炼很厉害，还是担心他会出事情。 也或者，他会不会把别人弄出事情… 江怡起身，还是决定去找程炼。 这时候梁福全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先没管，继续朝巷子那走，蒋茉莉跟在她后面。 刚走到巷子口那，看见程炼出来了，江怡愣愣地看着他。 他好生生的，脸上只有眼角还没痊愈的一点点痕迹，其他都完好无损，只是他两只手背都有些红…… 江怡加快脚步，去到他面前，转头想往巷子里看，视线一黑。 程炼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脏眼睛。”他声音有点浑浊。 江怡身体微微有点颤，闻见程炼身上的一点点血腥味，她轻嗯了声。 乖乖不去看了，程炼蒙着她的眼睛将她身体转了个方向。 “你…你揍他们了吗？”江怡问。 “嗯。”程炼承认。 “……严重吗？”江怡担心起来，想起蒋茉莉跟她说的程炼那些事迹，“他们会不会报警…” “他们敢么？”程炼觉得江怡这会真是招人心疼又可爱得过分，摸了摸她脑袋，“放心吧，没死人。” 是他们霸凌在先，确实不可能闹去警局…程炼这么说，她放心下来。 蒋茉莉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地转，觉得他们的气质差别也太大太大了。 一个好乖，一个…… 可是又莫名地——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江怡接起电话：“喂，梁叔。” 梁福全说道：“茵茵啊，我到你们学校西门了，你可以出来了，这一耽搁，路上就有点堵车，堵到现在才来到学校。” 江怡应：“好…你等等我，我现在，出来…” 其实她现在就在西门附近，可是程炼刚打完架，她脸上也有伤，等会不知道怎么跟梁福全说明白，他们得提前交流一下。 跟梁福全挂了电话，江怡抬手摸了下脸。 下一秒，忽被程炼抱了起来。 他将她抱去不远处的一道台阶上放下，让她坐在那。 江怡脸红了起来。 “你干嘛…”江怡问。 程炼视线在看着她的腿，神色认真又有点严肃，想将她的裤腿捞起来，“我看看，严不严重。” 她确实被踢过两脚，在小腿肚上，江怡不想让程炼揭裤腿，想捂住，程炼却还是扯了起来，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程炼看见上面的淤青。 脸色都冷了。 蒋茉莉悄声走过来，“我去买点药吧，今天，谢谢你们。” 之前蒋茉莉也被他们打了，而且她被打得更严重，刚才跟她一起出巷子的时候，身体都微微踉跄，江怡摇摇头，“不用。” 而且梁福全正在等着她，耽误不了太久，江怡说道：“一会我得回家了。” 程炼道：“这个样子回家？” 被他这么一说，江怡抓了下耳边掉下来的头发，她脸上这会还有点刺疼，因为上面有伤口。 程炼说的对，她这个样子，要是被程向瑞看见了，解释不清楚。 程向瑞今天中午会回来吃饭。 “那怎么办…”江怡扯了下衣角，“我不想让程叔叔担心。” 程炼起身，他道：“梁叔那就让他等着，我去买药。” 江怡脸上腿上都有伤，得尽快给她涂点药，旁边那女生看起来也受了伤，他去买是最快的。 这附近他记得就有家药店。 江怡没拦住他，人已经走远了。 蒋茉莉走去江怡身旁坐下，陪着她。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啊？”之前都在担心程炼，现在江怡才问起蒋茉莉。 蒋茉莉苦笑了下，“没有原因那个王荟也喜欢欺负我，就是那个卷头发的女生…特别是我考上盛阳中学后，她看我越看不顺眼…” “我今天是想出来买练习题，结果被她们堵了。” “她小时候还没这么恶劣，还跟我关系不错，但是上初中后我妈…”蒋茉莉迟疑了一会，才说出口，江怡救了她，她不想撒谎，“我妈跟她爸搞在了一块…被她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就僵了，甚至之后，她因为我妈恨上了我…她进入职校后交了一堆朋友，有时候会带着这些朋友一道来找我麻烦，以打骂我为乐趣……” “我都习惯了…不过我只要不出盛阳中学的校门，他们也混不进来，下次再出来，我会更小心避开他们。” 蒋茉莉心里一直很自卑，这些事情她从来没给别人说过，在学校也没深交到可以什么都说的朋友，江怡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并且她对待她的态度，和看她的眼神跟别人也不一样，她一点没从她眼睛里看出对她的嫌弃和瞧不上，才能做到坦然将这些事说给她听，说完，抱住觉得冰凉的胳膊。 江怡抓住她的手，“冷吗？” 梁茉莉摇摇头，“一点点而已，没事。” 江怡有点天真，问道：“你有跟你父母说过她欺负你的事情吗？你父母都不管的吗？” 蒋茉莉回得平静：“我哪有什么父母，我爸死得很早，酗酒死的，我妈重新嫁人了，这会她在泰国…才不会管我。” “……” 江怡惊讶地听完，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再次抓住蒋茉莉的手。 正午的太阳升到了顶，气温好像上升了，热度一点点汲到大地。 远边一排云鹤正朝南飞，白云层层叠叠，堆出一座小山。 “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江怡说。 蒋茉莉抬起头。 江怡给梁福全打了个电话过去，说今天班里临时有事，轮到他们的小组做黑板报，她决定跟组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之后就回教室里，就不回程家了。 梁福全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向她确定这个事，江怡把这个谎撒了下去，应了嗯，梁福全道：“好吧，那茵茵在学校里注意安全，食堂的饭你要吃不惯，就喊上同学一起出来吃外面的。” “嗯…你放心吧梁叔。” 电话还没打完，程炼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包药。 听见了一点江怡跟梁福全打电话的内容，稍挑眉毛，“出黑板报？” 江怡轻轻捏着衣角，“我这个样子，还是不回去比较好…程叔叔肯定会问个究竟…” 程炼看了看她，发现这孩子真的是总是怕别人担心怕别人麻烦，也十分地善良好心肠… 他走到她面前，“那挺好，” “要不要跟我回新珑湾？” 新珑湾是不是有点远…江怡摇摇头，她看了蒋茉莉一眼，说道：“先去吃饭吧，我们吃完饭，我想跟蒋茉莉一起回学校了。” 蒋茉莉眼底微亮，看了看他们，说道：“不然去我家吧？” “我厨艺很好，可以做菜给你们吃！” …… 蒋茉莉是住宿生，但是她家其实离盛阳中学不远，坐车两个站到，江怡同意了去她家那，程炼依她，没说什么，开着机车载她过去的，而蒋茉莉坐公交。 三人在蒋茉莉家附近的公交站牌那汇合，之后一起朝蒋茉莉家的方向走。 蒋茉莉的家是在一栋老楼里，楼道有些破旧，但是现在属于无人住的状态，她开学后这也是第一次回来。 蒋茉莉虽然受伤了，但是她坚持想给江怡和程炼做吃的，三人一起去到菜市场买菜。 江怡跟蒋茉莉走在前面，程炼走在后面，因为气质痞，个子又很高，有点像她们两人的保镖，他那头非主流的蓝发和帅气外形在菜市场引起很多卖菜买菜阿姨的关注。 挑挑选选，江怡和蒋茉莉买了两大袋蔬菜，走到一个摊位前时，江怡看了看上面的菜，指了其中一样，说道：“茉莉，要不要买点儿葱？” 蒋茉莉安静了两秒，说道：“那个是芹菜诶，不是葱……” 江怡愣了下。 过了一会儿，听见后面的男生从喉腔溢出笑来，懒洋洋的。 第34章 four “可是…”江怡觉得自己不至于认不清芹菜和葱，竟然想辩驳，蒋茉莉指向这个摊位上很右边的一排绿幽幽的，说道：“这个才是葱，这个是小香葱，这个是大葱，你刚说过的那个是芹菜。” 这几样虽然都是绿色的，可是细致辨认，其实区别还挺大的，葱的前半段很白，并且小香葱很细，而芹菜整条都是绿的，尾巴有很多菜花，并且稍微有点粗… 江怡突然觉得自己只会读书，很像人家说的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 似乎怕她尴尬，蒋茉莉并没有笑她，而是神情理解道：“正常的，你肯定从小不干家务那种，吃饭也吃现成的，没关系啦。” 江怡扯了下唇，“嗯…我以后应该不会分不清了。” 又是一道笑声，来自身后，江怡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程炼对她挑了挑眉。 他站近，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要可爱死我？” “……” 江怡只觉得自己很蠢，没觉得可爱… 不自在地扭回头。 * 菜买得差不多了，蒋茉莉带着江怡和程炼去到她家里，这边都是一排一排旧楼，每栋楼只有七层高，蒋茉莉家在三楼，门打开，很小的一个屋子，进去就是客厅，没有电视机，只有一张长沙发，有两间卧室，门口左手边是厨房，厨房有些窄。 “不用换鞋，你们直接进来吧。”蒋茉莉说。 江怡点点头，这个屋子虽然小，但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她在想，如果她是蒋茉莉，可能也会选择住校。 蒋茉莉说道：“你们先去沙发那坐着等我。” 江怡道：“一起吧…我们可以帮忙。” 单让蒋茉莉一个人做，他们怎么好意思。 “不用不用。”蒋茉莉道：“很快的！你们不用帮忙。” 江怡往她家的厨房看了一眼，想想她又能帮什么忙呢，切菜洗菜，这些她都没干过，可能帮了还会帮倒忙，只能道：“那辛苦你了，茉莉。” 不知道为什么，蒋茉莉很喜欢江怡这么喊她，只喊名不带姓，天然地让人少了好多距离感。 她笑起来，“不辛苦呀，这有什么辛苦的。” …… 小小的客厅里。 江怡坐在沙发那，刚刚接了一个程向瑞打来的电话，程向瑞得知她今天中午不回去了，打电话过来询问。 江怡只能再撒了一次慌。 程向瑞问她吃中饭了没，江怡说马上吃了，程向瑞从梁福全那里知道她要去食堂吃，就说让她拍张照给他看，好像让她拍照了他才放心一样，江怡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能临时改口说其实要去一个同学家里吃，她做菜很好吃，邀请他们去的…… 撒一个慌好像就要用好几个慌来圆。程向瑞那边信了，不过还是让她等她那个同学做好饭了，给他拍一张照片过去。 江怡只能答应了下来。 她打电话的时候，程炼就坐在她旁边，兴味满满地听着，点了支烟。 他吞云吐雾着，客厅里都是烟味。 咚咚咚，蒋茉莉切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节奏很快，能想象到她刀法又快又准。 江怡打完了电话，也没意识到她跟程炼坐得很近，脚根跟他的黑色球鞋挨着，从耳边拿下手机的时候，他的黑色球鞋轻轻碰了下她，江怡转过头。 “小江怡撒谎了？”程炼含着烟，看着她道。 江怡表情不太自然，看他两眼，抬手拿下他嘴上的烟，“能不能不要抽烟…” 程炼吐了口薄薄的雾出来，“为什么？” 江怡道：“这里是蒋茉莉家，你抽烟会有味道。” 程炼头靠近她一分，嗓音低沉：“做我女朋友我就听你的。” “……” 这个人…怎么又来。 “你好随便。”江怡冒出这句。 “嗯？”程炼看着她，“我随便？” 拿在手上的烟还在燃烧，味道熏了上来，有缕淡淡的白烟，江怡想灭掉，但是看了看周围，蒋茉莉家并没有烟灰缸，她无措的时候，烟被程炼抽了回去，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掐住烟头，猩红的烟蒂在他指尖被摁灭，变成浓黑色的灰烬敷在他指腹，他不在乎地搓了下，将灭掉的烟扔垃圾桶里。 江怡看得有些愣，在想他不觉得烫的吗，还是…他经常这样灭烟，已经习惯了。 烟虽然灭了，程炼没让那个话题结束，他黑色球鞋又轻轻碰了下江怡脚根，“你说我随便？” 江怡跟他对上视线。 “不是吗？”她捏了下衣角，问他：“你或许，对别的女生也这样，又或者是，你觉得逗我很好玩。” 既然他问了，江怡跟他摊开来说。 “我逗你玩？”程炼被气笑了，要不是看她脸上被别人掐过的痕迹还没消，多看一眼都心疼，他真的想上手了，唇角浅浅扯起，“我多有病，天天去逗你玩？！” “不对，我觉得我就是有病。” 可能江怡愿意给他治他才能好。 程炼凑近江怡，“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可真会分析，觉得老子在逗你玩？” 他一句又一句，江怡有点说不过他了，他凑太近了，那双深黑色的眼睛近在咫尺之间，江怡视线飘了下，认认真真道：“可是，我还小……” “程炼，我得好好学习。” 又是这副乖宝宝样，程炼觉得他一定要一个答案，就是在逼着人变坏一样，他抬手捏住江怡下巴，干脆吻住她，“行，你好好学习。” “我没不让你好好学习。” 江怡下意识想推开她，身体都被程炼抱住，他手臂很结实，她如遇泰山侵过来，睫毛颤颤，程炼亲了两下抽开了气息，“那你告诉我，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江怡，回答我。” 江怡很呆，揪紧程炼身上的校服。 他鼻梁很挺拔，下颚骨那有颗浅浅的痣，唇的形状线条很流畅，薄薄的。 她没说话，声音低：“你先松开我。” 这种平静跟催化剂一样，程炼心头痒得不行，他想继续亲她，那两下根本不够，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霸王硬上弓，听了她的，手臂力量松下来。 厨房里，一把生姜刚刚下了油锅，味道有点重，蒋茉莉怕客厅里的两人觉得刺鼻走过来准备关上厨房的门，被刚才看见的一幕惊得锅铲差点掉下来… 程炼亲江怡了！ 他们—— 在学校里不是没有听过他们的传言，努力镇定下来，蒋茉莉悄声拉关上门。 炒菜的声音让空气变得热闹，还多了油烟味，江怡安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包软中华，手又伸进裤子口 袋，摸出两枚银色戒指。 程炼静静看着。 有点想笑，他弯起唇角，“真乖啊你，真给我买烟了。” 江怡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太慌乱了，到便利店里的时候，除了买喝的，还问柜台的收银员买了包烟… “那你别要了。”江怡道，只把那两枚戒指朝他递过去。 程炼没接，问她：“不喜欢我抽烟？” 不存在喜不喜欢，抽不抽烟，是程炼的自由…不过。 “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肯定少抽点比较好。”江怡说。 程炼看着她，“那我以后少抽点儿烟，” “行不？” 如果是这样，程叔叔肯定会高兴，江怡点了下头。 程炼扬起唇。 蒋茉莉炒菜速度确实快，江怡闻见了菜香，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很浓郁，肚子的饿意都被勾了起来。 这个屋子虽然小，但是朝向好，很通阳光，也通风，金黄色的阳光洒了大半进来，风吹起姜黄色窗帘。 茶几上有一叠旧报纸，风忽有点大，旧报纸被吹得四散，程炼起身去捡起来。 十多分钟后，蒋茉莉做好菜了，一共有四道，都是很家常的菜，她家里没有餐桌，三人挤在沙发一起吃的菜，江怡坐在中间。 程炼胃口比他们都好，蒋茉莉煲的那一锅饭大半都是他解决的，江怡和蒋茉莉都觉得他大概是打架耗费了不少体力，另外男生本来就吃得多。 蒋茉莉做的菜跟程家的那位大厨魏师傅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蒋茉莉放的盐比较重，但是另外一种好吃，江怡也吃了不少，小肚子都吃出来了。 中饭过后，江怡坚持要去跟蒋茉莉一道洗碗，程炼也没闲着，在外面擦桌子。 江怡一点没洗过碗，笨手笨脚的，还差点打碎蒋茉莉家的一个盘子，蒋茉莉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都说了不用你洗，这样吧，你在这里陪我就好啦。” 江怡其实觉得洗碗并不难，对着水龙头冲就好了，但是上手了那个盘子太滑了，她只能轻应了声，在旁边给蒋茉莉打下手。 快要洗完的时候，蒋茉莉稍微挨近她说的一句：“你放心，你跟程炼今天在我家吃饭的事情，我不会传出去的。” 还有你们亲吻了的事情。 江怡没多想，以为蒋茉莉是不想她跟程炼的传言在学校越闹越大，点点头，“我相信你。” 收拾完，三人没有在蒋茉莉家多待了，江怡和蒋茉莉都想回学校，跟来的时候一样，蒋茉莉坐公交去了，江怡跟程炼一块坐他的机车。 那个大大的，重重的头盔，今天第三次压到江怡脑袋上，程炼忍不住敲了敲，脆脆地响了一声。 江怡刚爬上机车的后座，前面的程炼转过头来，“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 “咱们兜兜风？” 江怡摇摇头，“直接回学校吧。” “我想午休。” “学校又没床，你怎么睡？”程炼道。 “在课桌上趴一会儿就好了。”江怡回。 他凑过来，“我带你去新珑湾吧，我那的床舒服，随便你睡。” 江怡的头发重新扎过，光洁的额头圆圆的，唇粉嘟嘟，她再次拒绝，“还是回学校吧。” “怕我对你做什么？”程炼瞧着她。 “…没有，就是觉得太远了。”江怡乌黑双瞳清亮亮地回。 她真的纯得厉害。 程炼作罢了，没再劝她，不过也没那么老实，他载着江怡沿着盛阳中学校周转了两圈半才把她送进学校去。 这次程炼机车开得不快，慢慢悠悠地，江怡坐得舒服，也没催促他，似乎默默允许了他这个行为，到后面江怡脸颊贴着头盔靠在程炼后背，都差点睡着，程炼找她说话她才清醒过来。 阳光像一层层金线，绕着绿树的枝叶纺织，地面的阴影错落有致，光线灼人，一排白杨树下格外荫凉。 江怡从程炼的机车上跳下来，她刚想去摘脸上的头盔，被程炼搂了过去。 她觉得他一点不给她机会，她想自己摘下这头盔了，而不是像前两次都由他帮忙。 “我自己来。”江怡道。 程炼挑挑眉毛，“行。” 但是搂着她的手臂没松。 江怡脸有点红，经过前两次看着程炼帮她摘头盔，照着学，这一次靠自己成功解了下来，把头盔塞程炼怀里就想挣脱他走掉，程炼将她拉回去，“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 江怡抬起头。 “什么？” 那头盔很碍事，程炼将它先搁到了车上，江怡趁这个空档想走掉，却直接再次被他搂进他怀里。 这一次程炼坏得彻底，头低下来直接含住了她的唇。 江怡双耳发烫，人很懵，粉白的脸颊落下男生头上的蓝发，感觉到被他轻咬了下，他呼吸灼热，气息都喷在了她的脸上，他不管她的挣扎，手臂的力量牢牢不肯松，又咬了她一下，舌尖微微伸出来轻舔而过，含混的声音自喉咙滚出：“我要个答案这么难？” “算老子求你，” “说句喜欢我来听听。” 第35章 four 教室的桌子不是很舒服，硬邦邦的，江怡发现根本睡不着，等拿出英语单词本抄写了一会单词，困意重新袭来，中午要是不睡下觉，下午肯定犯困，她想了个办法，将校服外套脱下来，叠成三层，之后铺在课桌上再趴上去。 这样舒服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太睡得着，江怡打算睡不着也闭眼养养神，过了一会，脑海不自觉浮现出之前在西门那排白杨树下程炼亲她的画面。 他真的很不讲道理，她不回答他就不松开她，还咬到了她脸颊上，咬了她一脸的口水，江怡长这么大， 第一次遇见这样无赖和混不吝的人，小学初中，其实都有追她的男生，但是没有一个像程炼这样，好像她不答应，他会死缠到底。 “我……你这个人，这个岁数谈什么喜欢啊？”那时江怡急得脸颊通红，费好大的劲都没把他推开，程炼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回机车上，按住她乱动的腿。 “说不说？” “说什么啊？” “对我有没有感觉？” “没有！！” “你撒谎了。”程炼将她圈在机车前，不准她跳下来，他太高大，直挺挺的一个人，江怡在他面前，真的跟只小兔子一样，如果他强硬下去，江怡一点都逃不脱，心口有些砰砰地跳，她扭头回避程炼的视线，脸被他钳住转正回去，“又不是在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我现在不贪心了，你只用回答我那个问题。” 他声音听着挺认真，再次问她：“对我有没有感觉？回答我，那么一点点也行啊，小江怡。”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逼得好近，江怡睫毛颤动，安静没吭声。 程炼就那么盯着她，等了一秒两秒，到第三秒的时候，扣住她后脑勺吻到她唇上。 她不回答，就当她默认了。 真的甜到不行。 一朝心动，万劫不复。 他认了。 等他气息退开，江怡仰头，阳光从两片树叶的缝隙射下来，觉得有些刺眼，程炼戴着银色戒指的手掌盖到她额前，遮挡住她的脸颊，江怡揪住他一点衣服，程炼眼睑垂下，看了看她，弯起唇，“送你回教室了。” …… 画面变远，到模糊不清，江怡渐渐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教室里人多起来，变得有点吵，江怡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大概是脱了衣服睡觉，醒来鼻子有点不舒服，她从书包里找出一包纸巾，刚刚撸完鼻子，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来，“江怡，你看外面。” 江怡吸了吸鼻子，扭过头。 盛阳中学高二年级部的教室南面北面都有窗户，南面的窗户能看见教室外走廊的情况，这个时候，程炼正从外面走过，他手里懒洋洋拍着一个篮球，蓝发惹眼，身后跟着好几个男生，他本人没有往他们教室里看，看着只是恰好路过，但是他身后的几个男生都在往教室里看，神色丰富多彩，好像在有说有笑的，江怡有点愣。 江怡前桌的女生笑嘻嘻的，反着身扒在江怡桌前，对她道：“程炼是特意来看你的吧？” “好几次了，他也太刻意了。” “……” 程炼身影要看不见了，这个时候他才微微侧过脸，江怡跟他对上了视线，男生没停，拍着篮球走远了。 那堆男生似乎还想聚在教室外面那看她，过了一会，好像有人喊他们，那些人才迅速走了，教室外面重新清净下来。 前桌女生佟嘉月的话还在耳边，她问：“江怡，你跟程炼真的谈了吗？可是你们……” 差距真的好大…… 后面这句她还没蹦出口，听见江怡声音轻：“没有。” “啊？” “我们没有谈。”江怡道。 佟嘉月有点惊讶江怡这个回答，又觉得情理之中，惊讶是因为最近学校都在传，程炼跟他那位干妹妹，也就是江怡谈上了，程炼喜欢江怡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三天两头都会故意来他们班教室门口晃悠一下，这边整幢教学楼都是高二的班，程炼是高三的，不是为了江怡跑来这边找存在感，还能是为了什么，而觉得在情理之中，是因为江怡的性格跟程炼天差地别，学习成绩也天差地铁，其实他们班很多女生里私下里议论的时候，都觉得程炼配不上江怡，虽然他长得很帅……要是真谈了，下回考试，说不定他们年级第一的位置，会回到钟慕行或者孙雁冰手上。 * 周四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这节课体育老师带1班的学生到学校体育馆里学习排球，前半节课上课，剩下的半节课老师让他们自由练习，下课了才能回教室。 班级队伍散开的时候，程蕊淇就跑过来找江怡跟她一起打排球，班里其他同学也自发地两两为一组凑在一起练习，有些是四个人一起打，江怡和程蕊淇找位置的时候，她一直在往蒋茉莉那边看，看她有点直愣愣地站在那，似乎不知道找班里哪个女生组队，班里也没有女生去找她，江怡就拉了下程蕊淇的袖子，说道：“淇淇，我们喊蒋茉莉跟我们一块吧。” “蒋茉莉？”听她这么一说，程蕊淇寻了下人，瞧见人在老远处，孤零零地站在那，好奇问江怡：“怎么想到喊上她一块儿啊？” 江怡犹豫了下，没跟程蕊淇说周二那天遇见蒋茉莉被那些职校的人欺负的事情，她觉得蒋茉莉应该不想让人知道，回道：“三个人玩热闹一点。” 程蕊淇笑了下，手搂到江怡肩膀上，“你还喜欢热闹了？茵宝，这可不像你啊。” 江怡只弯了下唇，没说什么了，朝蒋茉莉走去，程蕊淇跟在她后面，路上她从校裤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吃进嘴里。 还没走到，看见别班有个男生将一个篮球踢到了蒋茉莉脚边，力道有些重，一看就是故意的，蒋茉莉受惊了一下，反应没有太大，她看着那个篮球显得有些无措。 “乡巴佬，帮我把球捡过来！”那个男生朝蒋茉莉喊。 江怡蹙起眉，她刚准备加快脚步，程蕊淇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她叼着棒棒糖，没让蒋茉莉捡那个篮球，脚一抬，将那个篮球一脚踢飞，朝跟那个男生相反的方向。 那个男生看懵了，呆了两秒小跑过来，“程蕊淇你干嘛？！” 程蕊淇摘下嘴上的棒棒糖，“嘴那么贱，被篮球踢坏脑袋了？喊谁乡巴佬你？” 那个男生脸僵住，想怼程蕊淇几句，又生生忍进了肚子里，学校里谁不知道程蕊淇是程炼的堂妹，这两个姓程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作风都很张扬，程蕊淇那个长相，盯着人看的时候，莫名挺让人怵的，美艳又高冷。 没多纠缠，那个男生闷着脸，准备沉默走去自己把篮球捡回来，程蕊淇拉住他，“你别走啊！还没给人道歉呢，以为我们1班的人好欺负？” 那个男生脸很绷，“你别没完没了了，我给她道个什么歉？” 程蕊淇推了他一下，“什么我没完没了？！你故意把篮球踢人身上就有理了？道歉，不道歉不许走！” 程蕊淇就是这么个人，或者说程家人的脾气都不小，谁也不能惹，程蕊淇把棒棒糖含回嘴里，拦着对方不让走。 他们这么一吵，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这节课在体育馆里上课的有四个班，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注意。 蒋茉莉定定看着程蕊淇，想去拉一下她，她不需要那个男生的道歉，又觉得人家都帮她出头了，她不能做一个怂包。 在她心里，程蕊淇一直是一个女侠般的存在，高一那会，她曾经被班里的一个女生针对过，那个女生放在桌箱的手机不见了，她当时是那个女生的同桌，那个女生找不到手机，就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理由是她家里穷，是贫困生，所以有最大的嫌疑，她说不过对方，被怼得脸刺白，程蕊淇从外面玩回来得知状况，拍拍桌子，打断了那个女生的话：“不会调监控啊？在这说个什么劲，吵死了，什么叫人家长得就像小偷，什么年代了，还以貌取人，低不低俗！” 程蕊淇身上自有一种大姐大的气势，本身入校的时候就比较引人关注，那个女生被她说得不占理，才没继续缠她了，去找了班主任，看了监控才发现她手机根本没丢，只是她不记得把手机夹放在一本书里了。 后面，也是像今天这样，程蕊淇逼着那个女生跟她道歉。 很多时候她会想，如果她家庭条件没那么差的话，会跟程蕊淇成为朋友吧，但是因为自卑，她对程蕊淇只有感激，从不敢主动接近她，她看起来也很高冷，不可能会跟她这样的人做朋友。 “对，对不起！”在程蕊淇的虎视眈眈下，那个男生没扛多久，认怂了，跟蒋茉莉道了歉，脸一点挂不住急忙匆匆走掉。 江怡忍不住说：“淇淇，你好飒。” 程蕊淇勾唇，撩了下头发，“谁叫蒋茉莉是我们班的，我自然得罩着啊。” 蒋茉莉捏了下校服衣角，走过来对程蕊淇道：“谢谢你，程蕊淇。” “客气了。”程蕊淇拍拍她的肩。 “淇姐，过来一起玩啊！”这时候一个男生朝程蕊淇喊，瞧了蒋茉莉一眼，挪开视线。 “一会儿。”程蕊淇道。 江怡走去蒋茉莉旁边，对她道：“茉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练排球？我们可以练四个人的。” 蒋茉莉有点愣，“我……” 程蕊淇看了看江怡又看了看蒋茉莉，没说话。 江怡弯唇，“一起可以吗？以后我们体育课都可以一起玩。” 那天短暂的相处下来，江怡觉得蒋茉莉人挺好的，做的菜又很好吃，而且那天她们交流过，蒋茉莉的梦想也是考燕大，跟她志同道合。 蒋茉莉看着江怡，根本没办法拒绝，江怡眼里都是亮光，对她并不是那种同情和怜悯，而是好像发自内心地想跟她交朋友，她眼睛好清澈真诚，给了她很多力量，蒋茉莉没办法拒绝，点了头，“好呀。” 江怡点点头，笑着拉起她的手。 程蕊淇用舌头搅了两下棒棒糖，竟然莫名有点吃醋，不过没表现出来，叼着糖道：“那走吧，咱们练球去。” 江怡道：“走吧茉莉。” 蒋茉莉应：“嗯！” 班里其他同学看见转来不久就引起全校瞩目的新同学，还有班里一直都很惹人关注的大美女程蕊淇跟蒋茉莉走在一起，都挺惊讶的，匪夷所思这三个人怎么就玩在一起了？ “周曜！我们缺一个人，你过来跟我们一块组队啊！”走到这边宽敞的空地，程蕊淇朝她的好哥们周曜喊。 “来了。”周曜说。 周曜过来的时候分别看了江怡和蒋茉 莉一眼，跟程蕊淇说说笑笑起来，聊到了其他什么事，这个空档，蒋茉莉轻扯了下江怡的校服袖子，对她问：“江怡，我问你个事。” “什么？你说。” 蒋茉莉抿了下唇，说道：“程炼是不是喊了一个男生来保护我？其实不用的，太麻烦了。” 江怡愣了愣。 看她好像不知情，蒋茉莉细细描述了下周二那天下午的状况。 最后一节课下的时候，蒋茉莉离开教室准备去食堂吃饭，被一个体型有点壮的高个子男生拦住，当时她都被吓了一跳，直到那个男生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信二维码，递到她面前，说道：“我叫蒋羿，后羿射日那个羿，挺巧，咱俩一个姓，现在把我的微信加了，加微信了我会把我电话号码发给你，以后要有人欺负你，随时打我电话。” 当时蒋茉莉都听呆了，愣神着摸出的手机，添加了蒋羿的微信。 事后一想，这个蒋羿很可能是程炼派的。 江怡听蒋茉莉说完，睫毛微微闪了下。 想起那天，从蒋茉莉家出来，跟程炼一起坐在机车上，她问程炼：“今天你教训了那些人，过后他们会不会去找蒋茉莉麻烦？” 他们只帮得了她一时，那些人报复心应该很重，或许后面会变本加厉欺负蒋茉莉。 “当然会。”程炼道。 江怡手揪着程炼腰上的衣服，准备说“那怎么办”的时候，再次听见程炼开口道：“这么心疼那个茉莉？” 江怡轻轻嗯了声：“她不应该遭受这些。” 上天好像很不公平。 她们一样的年纪，她却遇到了很多苦难。 程炼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那些人以后绝对不敢再去找蒋茉莉麻烦。” 江怡下意识稍稍抱紧他的腰，“真的吗？” 程炼静了两秒，声音哑了一点儿，“嗯，” “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也多心疼心疼我？” 金灿灿的太阳落在奔驰向前的黑色机车后面，行道树在地面落下一地绿荫，秋风遍野，日光夺目又柔和。 第36章 four 九月底，天气又热了起来，出门热风吹在人身上像回到夏季，马上要放国庆了，班里同学都显得有点喜气洋洋的，这一次还是国庆和中秋年连着一起放8天。 化学课结束，程蕊淇走来江怡的座位边，问她有没有国庆一起出去旅游的打算，开学后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她都要憋坏了。 江怡还没想过自己国庆怎么安排，以往的国庆节，她偶尔才会去旅游，由江上廉和闫曦带着她和闫翊安一块去，或者如果苏欣梅有时间，会带她出去玩。 江怡不知道苏欣梅国庆会不会回国，如果回国了，可能苏欣梅会有安排。 江怡回道：“我可能要先问下我妈妈，不知道她回不回国。” 她回这句话的时候，同桌的男生离开座位了，程蕊淇蹭过来坐下，手抬到桌子上撑住下巴，“昂，你妈妈要是回国，你就不跟我玩了啊？” “那你快问，现在就问，要是要一起出去玩得提前买票的，国庆到处逃出来玩的，这票可不好抢。” 假期确实游客多，江怡点点头，“好…” 她从桌肚里摸出手机，给苏欣梅发去信息：【妈妈，你国庆要回国吗】 苏欣梅应该在忙，到下一节课打铃了才回复她，这门课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才走进教室没多久，江怡将手机掩在桌下，划了下屏幕，看见苏欣梅的回复：【宝贝，应该回不去诶，妈妈这边抽不开身。】 江怡睫毛微微闪了下，才想起来国庆只有国内才有，法国又没有国庆节，所以在那边没有放假一说。 等下课了，她回复苏欣梅：【好的妈妈，没事，我只是问一下。】 既然苏欣梅不回来，她扭头去望程蕊淇。 见她正在低头玩手机，起身走去她课桌那。 “淇淇，我妈妈国庆不回来。”江怡对她说。 程蕊淇挑了下眉，拉住她的手，“那你国庆跟我约嘛？” 江怡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程蕊淇想了下，道：“加上华薇薇吧，我们三儿一起。” 华薇薇是程蕊淇的好闺蜜，江怡见过几次，人也很好相处，她嗯了声，想到什么，她说道：“不过我可能要先跟你大伯说一声，看他同不同意。” “……” 程蕊淇有点忍不住笑：“诶，宝宝，你怎么这么乖啊？我大伯都算不上你的监护人，你要他同意干嘛？” “他要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啊？” “倒不是，我的意思是…得事先跟他说一下。”江怡道。 程蕊淇还在那笑，“嗯，好。” 这天下午放学，一起在程家餐厅吃饭的时候，江怡就跟程向瑞说起了这个事，对程向瑞说程蕊淇约她国庆一起去旅游，这个事回来的车上她也跟苏欣梅说了，苏欣梅爽快同意并且很支持她，觉得就应该多出去玩玩见见世面。 “可以啊。”程向瑞道：“不过这国庆外面人山人海，就你们两个我不太放心，茵茵，你很想去吗？” 餐厅里还有一个人在场，正懒洋洋在剥一只大闸蟹的程炼，不过比起程向瑞，他显得冷漠很多，江怡跟程向瑞聊着天，他没什么反应，安静吃着自己的东西，看起来毫不关注的样子。 江怡对程向瑞回：“还好，不过程叔叔，我答应淇淇了。” 对于旅游，她欲望不是很大，其实没事喜欢待在家里看书或者去泡书店，但是想起王贰浪《人间城》那首歌里的一句歌词。 ——在城的每个角落，都填满了若有所思的生活。 她想去看看别的城市，人们是怎样生活的。 “想去就去吧。”程向瑞道，他虽然不放心，还能拦着人不让去吗，“不过茵茵，要注意安全啊，你们两个女孩子…” 江怡忙说道：“还有一个人程叔叔，淇淇还喊了她一个朋友一起。” “男生女生？”程向瑞问。 “女生。” “那不是一样的，你们三个都是女孩子，年纪又小，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江怡应，“会的程叔叔。” “那你们是准备去哪玩？” “还没想好，我们还在商量。” 华薇薇想去西安，程蕊淇想去大理，两个人意见不统一，并还没决定去哪里。 “行，想好了先告诉叔叔一声，太远的地方叔叔可是不让你去的啊，不安全！”程向瑞说。 江怡点点头，应嗯。 夹了块四喜烤麸，江怡发现对面的男生看了过来，江怡跟他对上视线。 程炼先收回了视线，继续慢悠悠吃东西。 在家里，他对她表现得很生疏，尤其是在程向瑞面前，好像在故意掩盖什么一样，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晚饭结束，江怡上二楼去了猫室，不久后程炼一道来了，关上了猫室的门。 江怡刚把小木木和小水水抱起来，准备带去自己的房间，见程炼进来，对他道：“你干嘛关门？” 程炼走来她面前，带着那阵淡淡的柑橘香，对江怡道：“国庆要出去玩，带上我？” “……” “不了吧…”江怡回，如果程炼一道去，要她跟程蕊淇怎么说，虽然学校关于他们的传言很多，程蕊淇经常打趣他们。 没想到江怡是直接拒绝，程炼看了看她，扯了下唇，“为什么不了？” “就这么嫌弃我？” 江怡没说话。 空气有些静了下来，程炼手插在兜里，没有节奏地转了转装在裤袋里的打火机，声音浅下来，“行。” 他凑近江怡，微微蹙了下眉，没把话忍下去，“我就这么讨人嫌？” “我这样的人，你真的很不喜欢是吧？” 说完空气有些僵凉，江怡眼神飘到一边，没有接程炼的视线。 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想起某次去上厕所，听见班里 两个女生议论的话。 “程炼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江怡。” “这种混混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长大了不成气候，说不定会败光家里，追江怡，可能也只是图一时新鲜。” 她没有嫌弃他……只是他们，确实是太不一样的人。 江怡脸色看着平淡，眉眼低垂，半天没有回应。 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猫其中一只小小地叫了一声，似乎想趴去程炼身上，可是爪子伸出来半天都够不着，又不敢直接跳过去怕摔了，她只能昂着毛绒绒的脑袋朝程炼看，希望他能读懂它的内心。 但是程炼一点没理会，他音低说了一句“算了”，转身离开了。 猫室的门被打开，男生的身影走远。 江怡有点愣愣的，揪了下衣角。 程炼他…… 她是不是把他惹不高兴了？ 或者，她好像伤到他了… 她没有很不喜欢他。 没有… 江怡垂睫，心不在焉地摸了下小木木的脑袋，小木木昂起头，冲她叫了一声，见江怡没什么反应，脑袋拱进她怀里。 江怡抱着两只小猫走出猫室，腾出手轻关上猫室的门，听见张素在跟程炼说话，“阿炼，你要走了啊？” “阿炼？” 程炼似乎都没有回应她，径直走了出去，江怡抱着小猫，去到二楼围栏那，看着程炼出客厅大门后，上了门口那辆机车。 不久后，是机车发动的轰鸣声。 之后好像机车飞速朝外飙了出去，声音巨大。 “……” 张素刚收拾完餐桌，还要去书房拿程向瑞用过的茶杯去厨房清洗，走上楼来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句“又是谁惹了阿炼啊，那脸冷的，怪吓人的。” 江怡抿了下唇，抱着小猫往自己的房间走。 轰隆隆—— 江怡原本坐在书桌前刷题，到后面有点犯困，趴在桌上睡着了，等醒来，外面下起大雨。 雨斜斜打进来，夜里变得有些凉，她忙起身去把两扇窗户都拉关上。 看了下时间，夜里十点过了，江怡将两只小猫送了回去，之后回来准备洗澡。 她从衣柜里抱出睡裙，进浴室的时候手机振了一声，她没听见。 等洗完澡，江怡插上吹风机，把手机拿起来，才看见程蕊淇发的信息。 【茵宝！！薇爷妥协了，咱们去大理哈哈哈】 【我们不坐飞机哈，坐高铁过去，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我想拍个vlog】 【快把你身份证和电话发给我，我这边来订票】 【茵宝？ddd，你在忙啥啊？？回下信息】 【茵学霸茵美人，回个信息呀！】 【卧槽，怎么票都没有了，靠，一等座特等座也没票了，我想这个点出发啊，下午过去那边天都黑了还看个屁的沿途风景】 “……” 好多条信息，江怡忙握着手机回去过去：【我刚刚在洗澡…】 解释完这句，江怡快速打出自己的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程蕊淇应该一直在捧着手机，立马回了过来：【ok】 【高铁要坐14个小时嗷，你受得了的吧？】 在程蕊淇印象里，江怡柔柔弱弱的，还有点小公主的娇气，怕她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车程。 江怡没想太多，对于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她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新奇，回道：【没关系，我能接受。】 程蕊淇：【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奸笑）】 跟程蕊淇回完信息，江怡才去吹头发，有点着凉，她打了声喷嚏。 高二课业更重了，在实验班竞争也大，江怡原本想吹完头发后背会英语单词再睡，但是鼻子不太舒服，有点痒痒的，加上犯困，她倒床就睡下了。 隔天早上，差点没被闹钟闹醒，匆忙出的房门下楼吃早饭。 因为时间有些赶，梁福全将她送到学校的时候，快要上课了，江怡像一阵风跑进学校西门，同一时间，程炼跟同班一个男生也刚来学校，卡着点来的，那个男生先看见的江怡，朝那边吹了声口哨。 程炼抬眼望过去。 女孩如一只兔子一般，跑得有点快，背着重重的藏青色书包，露出的双耳红扑扑，应该是累红的，她的马尾晃荡在圆圆的黑色后脑勺后，一甩一甩。 身上的红色校服被带起一道微微鼓的小包。 …… 早晨 第二节课下课铃响，江怡夹在走廊的人群里，朝操场走，等会要做广播操。 昨晚的雨没下多久，一早上的时间，湿润的地面被晒干，层层叠叠的白色云层堆在天边。 那边听见有人在放声大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怡下意识看过去，忽被一个男生撞了下，她身体趔趄的当儿手臂被人抓住。 对方扶住了她。 江怡扬起头，顿了顿。 程炼那双黑明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圈，神情漫不经心，和熙的阳光从他纤长的睫毛穿下来，他诶了声，“不看路的？” 江怡耳根不知觉微红，她站稳了，轻轻从他手里抽出手臂。 “你挺绝情，信息不知道回。”男生说。 他盯着江怡那张脸，认了命了，昨天算是对她闹了脾气，回去后竟然产生后悔这种情绪，他一个大哥哥，跟这个没成年的小妹妹计较什么。 她本来就呆，还那么乖。 今天早上一看见她，心里的不是滋味都消干净了。 而且，他都闹脾气了，江怡根本无动于衷。 他这热脸，真是没出息地继续往她身上贴。 江怡扇动了一下睫毛，问道：“你跟我发信息了吗？” “我没看见…” “你确定？” “嗯。” “你几点给我发的？”江怡声音软软的，问。 “十点半那会儿。” “我睡着了…”江怡说道，“我昨晚不太舒服，就睡得比较早。” 听见她说不太舒服，程炼蹙起眉，“哪不舒服？” “就…没事，就是有点点感冒，现在好了。”两人每次站在一起，都会引来很多目光，江怡余光注意到好像有人还拿着手机在拍他们，不太自在起来。 不止那些人，跟程炼关系好的几个哥们都在往他们这边打量。 程炼不顾他们眼里或嬉笑或嘲弄的神色，离近江怡，他个子高，挡住了大半江怡的视线。 江怡抬了下头，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沉沉的，眼底黑绸。 “也只有你了。” “我从来面子大过天。” “现在都被你摧毁干净了。” 第37章 four “……” 江怡有点不懂他说的这几句什么意思，只觉得他靠太近了，想往后退，但是路上都是人，她差点又没站稳，摇摇晃晃的时候手腕被程炼拉住。 脸更红了点，吭声道：“我要去我们班的队伍了。” 程炼抓着她不放，“我跟你说的话没听见啊？” “听见了。”虽然周围很吵，江怡回，眼神乱飘的时候，注意到程炼校服的衣领上黏了根头发丝，她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帮他摘下来。 两人离得本来就近，这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等做完这个动作，江怡脸莫名发烫，感觉到程炼一把将她拉近，他盯着她的脸，唇角多了笑，这一刻很想亲她。 “你松开我。”江怡推了下他。 周围人太多了，程炼刚才只是情不自禁，没继续强拽着她不放，松开了她。 没被拉着了，江怡立马转身，快速走掉。 人都走了，在程炼那几个哥们眼里，程炼眼神还有点痴的看着人家，在那都露出贱贱的笑。 “程炼那位干妹妹可真牛逼，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本事那么大，把炼哥吃得死死的。”有人议论。 “是啊。” …… 做完广播操，江怡回到班里，从桌箱里摸出手机，点去 微信，果然有程炼昨晚十点三十五发的信息，她今早上起晚了，来学校来得匆忙，之后课间都用来学习，没怎么看手机。 程炼：【睡了没。】 程炼：【睡了？】 程炼；【我想了下，国庆闲在家里也是闲着，要是能去给你跟程蕊淇做个保镖，不是很好？】 程炼：【你把我当成空气就行了。】 连发了四条信息，江怡睫毛低垂，回想起昨晚程炼很冷淡走掉的样子。 除了刚去到程家那天，后面她都没看见过这么冷淡的程炼。 其实…… 江怡目光落到保镖那个字眼上，想到他可能还是怀着脾气又忍下性子打出这句话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想笑。 握着手机，江怡扭头想找程蕊淇，她的座位是空的，目前还没有进教室，转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程蕊淇正好到了她面前，还是一下子出现的，好像是跑进教室的，江怡抬头，和她对了个正朝。 不知道为什么，程蕊淇脖颈那有点红，江怡看了看她，还没开口，程蕊淇说道：“那个茵宝，有个事要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江怡问，“那个淇淇，我也有件事…” 程蕊淇完全没听进去江怡的话，脑海里都是刚才陈渡强吻她的画面，她就是多跟周曜多说了会话啊，他竟然就吃醋了。 “喂，周曜只是我好哥们，我跟他……”她话都还没说完，陈渡重新吻了过来。 扣起她下巴，声音有点沉，“你是女孩子，哪来什么兄弟？” “答应我件事。” 他冰冰凉凉的手指触碰了下她的脖颈，程蕊淇瞪着他，等着他说下文。 “离别的男生远点儿。” …… “那个茵宝，”程蕊淇抽回神，说道：“我们的三人游计划，出了点变动，华薇薇她要跟她爸妈一块儿出去玩，爽约了，然后……” 原本程蕊淇一开始最先约就是陈渡，想跟他来一个甜蜜二人游，但是陈渡说他假期要去燕城看望他奶奶，今天听她吐槽华薇薇爽约，他对她改了口，说可以陪她一块去大理，可以后面两天假期再飞燕城。 可是只有华薇薇爽约了，她的旅友还有江怡，都跟江怡约定好了，总不能撇下她。 “那个陈渡你知道的吧，他想加入我们一起去大理…你觉得行不？” “……” 陈渡… 江怡记得程蕊淇不是有意避开对方吗？她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其实比她想象中的关系要好，之前可能只是闹了什么矛盾，并且她也知道程蕊淇对陈渡有意思，回道：“可以的。” “淇淇，那个…” 江怡想说，她也想让一个人加入。 可是迟迟没办法把程炼的名字说出来，不知道在别扭或者顾虑什么。 程蕊淇笑起来，忍不住捏了把江怡的脸，“你真好！放心茵宝，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儿，我可不会重色轻友的，陈渡嘛，到时候让他负责拿行李！” 江怡总觉得这个话里面有玄机，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她犹豫了下，还没想好怎么跟程蕊淇开口，程蕊淇就大步回她自己的座位去了，江怡回头望她一眼，抠手里的手机壳。 过了一会，上课铃打响了，这门课是物理课，江怡有点走神地从书包里翻出物理书。 等老师开始讲课了，她认真听起来，渐渐忘记纠结的事情了，这节课下，肚子有点不舒服，江怡离开座位想去趟厕所，她还没走出教室门程蕊淇追了过来，“去哪啊茵宝？” 她走到她旁边，勾住她的肩膀。 两个人的身材对比有些大，江怡套着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拉链拉到领口下面一点的地方，胸前的弧度不明显，而程蕊淇脱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修身的黄色短袖，将她的上半身勾勒得有几分紧致，长相也明丽，江怡走在她身旁，身上的恬静气质更加明显，整个人显得软绒绒的，班里一个男生路过，朝她们看了一眼。 江怡回道：“去上厕所。” “走走走，我也是要去厕所，一起！”程蕊淇将她搂得紧了一点。 三楼的厕所有点挤，排了好几个人，两人看见人多，商量着改道去了二楼。 不知道半空怎么突然飘来一个氢气球，特别巧，这氢气球不偏不倚从江怡身旁飞过，掉在气球下面的毛线绳缠到了江怡领口的校服拉链。 江怡和程蕊淇都看的有点愣，程蕊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去，这玩意从哪飞来了啊，还往你身上缠。” 她凑近帮忙，想将氢气球摘下来。 这时候一个身穿条纹衬衫的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快步走了过来，那个小男孩哭唧唧的，好像在抹眼泪，这两个人是刚从一楼爬上来的，男子有点喘气。 “别哭霖霖，你看，氢气球不是在那吗？！在那个姐姐身上。” 小男孩有点呆，愣愣地看着江怡，再瞅向那个氢气球。 这个氢气球是他妈妈带他来学校找他爸爸的时候在路上买的，谁知道刚找上爸爸，氢气球他没捏稳，给飞走了。 他妈妈在那说，氢气球肯定找不回来了，他伤心坏了，直接哭了出来。 程蕊淇拉了下，上头的氢气球降低，江怡仰头去看，是一只红小豆形状的氢气球，怪丑萌的，程蕊淇又笑起来。 “姐姐！还我气球！”小男孩在那喊。 “还没摘下来呢。”程蕊淇说。 程炼跟付潮北正从高二教学楼楼下路过，付潮北手里懒洋洋拍着一个篮球，程炼走在他身旁，双手插兜。 付潮北嘴上正在骂着程炼的死对头彭扬，发现程炼在往右边上头的地方看，跟着扭过头去。 那边二楼围栏后面，两个眼熟的人站在那，一只氢气球似乎挂到了江怡身上，她比程蕊淇稍微矮一点，身材还瘦，那只氢气球红彤彤的，戴着顶黄帽，一个小男孩被一个男人抱了过去，对方看着很着急，抬手拽氢气球的绳子，江怡看着耐心十分好，朝他说了什么，程蕊淇站在一旁，有点不起作用，因为她没弄开挂在江怡衣服上的氢气球绳，江怡只能自己低头去解。 小男孩的爸爸轻轻拍了下小男孩，似乎在喊他不要急。 江怡成功将绳子从拉链上弄下来了，攥在手里递还给小男孩，她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容，笑起来时眼睛弯起来跟两只月亮似的。 “我的红小豆回来了！”小男孩吸了下鼻子，兴高采烈。 小孩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变得开心无比。 程蕊淇道：“小屁孩，你运气真好，要不是挂到了我旁边这位美女姐姐身上，你的红小豆得飞到天上去了。” 小男孩瞥她一眼，揪紧自己爸爸的衣服，嘟囔道：“我才不是小屁孩。” 又说了一句：“是红小豆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挂在姐姐身上，等我过来找她。” 不知道他们在那聊了什么，见江怡笑容变大，程炼将裤袋里的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稍稍握紧，跟着扯了下唇。 “我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种可爱挂的？长得跟个水蜜桃一样，确实很诱惑人。”付潮北忍不住放腔，将手里的篮球往地上拍了拍。 程炼睇他一眼，“很诱惑人？” “呃，说着玩的，再诱惑人我也够不着啊，人家长在树顶最高上呢。”只能程炼来摘了，不过摘不摘得下，可能都还不一定。 程炼目光重新朝二楼的人望过去，她的背被程蕊淇一把搂住了，这人不像个正经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动作也有点粗鲁，江怡被她那么一搂，往前倾了下，两人说说笑笑地朝厕所的方向走了。 只看得见她瘦薄的背影和一甩一甩的马尾了。 …… 中午放学，江怡背着书包走出学 校西门，梁福全开的车就在门口，她还没走过去，梁福全下了车来，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 马达轰鸣声划破空气，一辆黑色机车快速从路边开过，车上的人似乎望也没望他们，径直开远了。 江怡看了看他的背影，进到车里，这阵子程炼很收敛，偶尔才会追他们的车… 她之前一直有担心他缠得太过了，会被大人们发现什么，现在心里负担没这么重了。 今天程炼没到华澄君庭来，刚在客厅沙发那摘下书包，江怡收到了他发的微信。 【大理我去过，当导游也行。】 之前是保镖，现在变成导游了…… 其实到现在江怡还没跟程蕊淇开口，捧着手机朝餐厅走的时候，手机忽振了下。 这次是程蕊淇发来的微信。 程蕊淇：【茵宝，程炼也要跟我们去大理？他打电话问我我们买的什么班次的高铁。】 江怡睫毛安静垂着，她看着手机屏幕，还没想好怎么回，程蕊淇重新发来信息：【挺好，那就是四人行咯！我说程炼那个人，真的，怎么就缠上你了啊？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对女生其实挺冷淡的，都是一个个自己往他身上扑，程炼不当人的那些年啊，现在在你身上还债了。】 “……” 嗡嗡，手机重新振了下，江怡乌黑的瞳仁转动，点开弹出的新信息。 程炼：【你们高铁要候补不上，我当司机也行。】 程炼：【试过自驾游么？】 第38章 four 他真的很执着地，想跟她一起出去旅游…… 那边张素喊了她一声，叫她先去餐厅那里喝点汤，程向瑞还要五分钟左右才回到家。 江怡应着张素，握着手机朝餐厅走。 到餐厅在经常坐的那张椅子坐下，江怡回复程炼：【你快把身份证号和电话发给程蕊淇吧。】 【让她也给你候补上。】 那边安静了几秒，程炼直接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张素就在旁边，正在给她盛汤，江怡有点没办法接。 那边应该预料掉了，挂断了电话，发来信息：【嗯。】 【不用她候补，我问过她班次了，早候补上了。】 江怡轻轻抠了下手机壳，回道：【好。】 嗡嗡。 聊天框振动，弹出两条新信息。 程炼；【程蕊淇说还有陈渡一块儿？】 程炼：【你们不是三个女生么。】 张素将打好的汤放在她面前了，味道闻着很香，江怡用勺子喝了一口，看程向瑞还没来，回道：【那个女生临时不去了，陈渡是后面加进来的。】 程炼：【昂。】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振。 程炼：【四个人旅行挺奇怪的，要不然，】 程炼：【咱们改成二人游？】 程炼：【想不想去拉萨看雪山？】 “……” 都答应跟程蕊淇去大理了，怎么好反悔，而且，只跟程炼去旅游，也太暧昧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其实就已经很微妙，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是程向瑞回来，江怡落下手机，屏幕的那边扣在下方。 …… 准备国庆假期出游的人很多，程蕊淇想订的那个班次最抢手， 没及时买票的乘客只能候补，等个大概两三天，如果有人取消这个班次的车票，那候补的人就可以顶替上，国庆后天才放，目前候补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有百分之七十，还没到夜里，程蕊淇和江怡都候补成功了。 因为她俩候补比较早，隔天早上，陈渡也候补成功了，剩下程炼的票还没候补上。 程炼还挺着急的，早上几节课都在刷新手机里的铁路12306。 “炼哥，干嘛呢？今儿没见你睡觉啊。”阮航嘴里嚼着口香糖，走过来问。 程炼其实还有个外号，就是睡觉大王，他没事的时候，一天可以睡上十几个小时，有人说他那盛世美颜就是靠睡觉睡出来的，睡觉这玩意美容又养颜，加上夜里经常熬夜打游戏，他早上在学校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这个学期破天荒收敛了许多，任课老师上课能看见他的正脸了。 见程炼没答，懒洋洋握着手机在看，阮航笑了一声，瞧着他，嘲道：“不会在等着那位小江同学回信息吧？” 想不出除了江怡，还能有什么原因让程炼显得有点魂不守舍的，这妹妹跟往程炼身上下过迷药似的，就没见程炼对哪个女生这么上杆子过。 他说完，吹出一个口香糖泡。 程炼音淡回了一句：“看票。” 阮航将那个泡泡咬破，重新嚼进嘴里，问：“什么票？” “国庆准备去大理玩儿。”程炼回。 “哟，跟谁啊？要不带上我？”阮航道：“我正愁去哪儿玩呢，欧洲都玩遍了，没意思。” 程炼没回了。 “怎么炼哥，还玩神秘呢？你总不可能是跟小江怡去玩儿吧？”这话阮航瞎猜的，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他们又不是瞧不见，江怡对程炼一直都爱答不理的，回应可完全比不上其他女生热情。 程炼又刷新了下手机，唇角浅扯了弧度，“嗯”了声。 “……” * 程炼运气不错，江怡原本以为他会候补不上，周三晚上，收到他车票候补成功的消息。 程炼：【你是几号车？】 因为都买的候补票，四个人候补上的座位并不挨在一起，各在一处，江怡回道：【08车。】 程蕊淇和陈渡也候补上的08车，只不过座位不在一起。 程炼：【我13。】 隔天早上六点，江怡被闹钟闹醒，拖着一个小型的行礼箱出门，这个小行李箱是程向瑞为了她旅游方便特地给她买的，爱马仕经典金棕款，江怡前一晚上就收拾好行李了，知道她要去赶高铁，张素也起得很早，上楼帮她把行李提了下去，程向瑞也起来了，顶着稍有些重的黑眼圈。 “程叔叔，你去睡觉吧，梁叔送我去高铁站就可以了。”江怡道。 “没事儿，茵茵要去那么远的大理，我肯定得亲自送送你。”程向瑞道。 听见江怡跟程蕊淇商量好了要去大理，他原本是不答应的，可是苏欣梅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我说老程，你怎么比茵茵她爸还担心这担心那的，没必要，大理多美啊，就让茵茵去啊，我一直想去还没时间去呢。”苏欣梅在电话里说。 女儿是她生的，跟他甚至没有血缘关系，程向瑞还能说什么，只能依了。 一起吃过早饭，他跟江怡一道坐上车送她去高铁站。 程炼和陈渡会一起去的事情，江怡和程蕊淇有意瞒着，没跟程向瑞说，等他走了，两人才去找程炼和陈渡汇合。 程炼和陈渡的行李都比较轻简，都没拿行李箱，程炼背了一个黑色的背包，而陈渡只拿了一个灰色的手提包。 见上面，陈渡看了看程蕊淇手里两个大箱子，无声地走上前来，将自己手里的灰色手提包落到她其中一个白色的行李箱上，之后两个行李箱的拉杆都被他握在手里，程蕊淇干咳了一声，向陈渡介绍了下江怡，男生显得很沉默寡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们检票口在3a，往那边走。”他道。 “行，那走吧。”程蕊淇说。 陈渡便先拉着程蕊淇的两个行李箱走了，程炼插着一个兜，瞧着他俩没说话，程蕊淇一回头，跟程炼对上视线。 程炼对她挑了下眉。 程蕊淇朝江怡看了一眼，想挽着江怡一块走的，反正她现在两手都空了下来，但是程炼那眼神，她能瞧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陈渡人都来了，她也懒得遮遮掩掩，只跟江怡说了句“茵宝，跟上跟上啊”，抬脚朝陈渡追过去了。 江怡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背影，睫毛还在微微有些扇动，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准备抬脚 跟上，穿着紫色运动鞋的一只大脚伸了过来，拦住她的行李箱。 江怡遇见阻力，顿了下，停下来。 那道高高大大的身影靠近，顺势握住她的行李箱拉杆。 两只手贴得很近，江怡小拇指触碰到程炼的食指，他的指节有点烫，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点，但是握着拉杆没松。 程炼也握着她的拉杆没松，黑亮的眼睛将她脸看了一圈，突然想起前天付潮北形容她的那个词——“水蜜桃”。 江怡脸很白净，有点点婴儿肥，鹅蛋脸，乌黑大眼睛下的两只卧蚕很饱满，有些粉，还真的像颗水蜜桃。 江怡感觉到了他盯着她看的目光，握紧拉杆，准备走掉，却拉不走，因为程炼也在拉着她的拉杆，看着没使什么力，但是那点力道也轻松按住了行李箱，没让她拉走。 程炼凑近她，“我说，你怎么不戴个帽子，不知道大理很晒？” 江怡抬头，瞥见他戴在头上的黑色棒球帽，转了下头，看向走得有点远了的程蕊淇和陈渡，发现他们两个也都戴着帽子的，程蕊淇头上是一顶有点夸张又时髦的红色遮阳帽，而陈渡也戴了棒球帽，就她没戴帽子…… 不过她擦了防晒了，说道：“我看天气预报，大理没有明城热，明天还会下雨。” 程炼道：“但是紫外线强啊。” “想被晒成小黑炭？” “……” 江怡想说哪有这么夸张的时候，程炼将他头上的黑色棒球帽摘了下来，压到她圆圆的脑袋上，黑睫低垂，看着她，“没事儿，这不是还有炼哥么。” 这句话很具有江湖气，江怡莫名有点想笑，抬手拉帽子，想还给他，“可是等会要坐高铁，又用不着。” “先戴着。”程炼道，“下高铁了你给我买一顶新的。” “……” 他在按着她的手，江怡面热，不想跟他为这个帽子多扯了，瞥程蕊淇那边一眼，接受了这顶帽子，语句有点匆忙：“我们快去检票口那吧。” 她伸手又想拉行李箱，但是程炼比她先拉上，之后没说什么，看着很拽，因为他个子高，那头蓝发晃人眼睛，抬脚就朝前走了，行李箱被拉动跟在他脚边，江怡捏了下头上的帽檐，只能跟上他。 身后，一个女生举着手机朝他们拍了一张，之后在微信里给人发信息。 【我靠，刚才看见一个超级大帅哥，顶帅那种，还很会穿，染着一头蓝发。】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了。】 …… 他们到高铁站到得不怎么早，时间恰恰好，到检票口不久就排队开始检票了。 程蕊淇跟陈渡站一块，江怡站在程蕊淇后面，她身后跟着程炼。 程炼和陈渡负责拿行李，她跟程蕊淇都两手空空。 前面队伍还有点长，程蕊淇拿着手机拉着江怡录了段小视频，这段小视频后面都会成为她vlog的素材。 两人头凑在一起回看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一个女生小跑过来，问程炼要微信。 这是今天他们来高铁站后，第三个找程炼要微信的了…… 之前的一个人还是一个男生。 其实平时没这么夸张，学校里除了比较有自信的女生，更多的女生对程炼是暗戳戳的关注和在意，因为他挺拽的，名声又比较臭，大概是今天特意打扮过，有点骚包，身穿白色t恤，套一件深色马甲，加上心情很不错，面容显得平易近人，唇角还时不时勾起，看着不像要不到微信的。 “我女朋友在前面呢，微信给你了，女朋友你帮我哄？”男生散漫又吊儿郎当回了这句。 “……” “……” 江怡和程蕊淇听得都很无语，想起他前两个拒绝别人的理由。 “名草有主了，不好意思。” “有主了，不加。” 一句比一句花哨…… 程蕊淇忍不住回头瞅程炼，觉得他真是一点不收敛，还狂。 江怡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他追到手了吗他？？ 那个女生尴尬地走了，脸色有点灰，走之前望了江怡两眼。 身影还没走远，江怡要收回视线的时候，程炼帮她正了正她头上那顶戴在她脑袋上显得有点大所以容易松的黑色帽子，没说什么，给她正完帽子，还帮她从连衣裙衣领里拉出一绺掖进里面的头发，说得上很贴心，旁人眼里，简直是个尽忠尽职的好男友。 江怡身体微微僵了下，耳根也爬上红晕，因为程炼帮她弄头发的时候，其中一根手指的指腹刮蹭到了她的耳垂。 第39章 four 检票进站后，江怡想从程炼手里拿回行李箱，因为他们座位不挨在一起，车厢都不是一节，但是程炼没让，人来人往找车厢的人很多，时间也有点赶，江怡手腕被程炼拉住，他下巴微抬了下，道：“那边。” 一只手拖着江怡的行李箱，一只手拉着她朝8号车厢那走。 程蕊淇和陈渡也在8号车厢，他们身影就在不远处，江怡手腕从程炼掌心挣脱开，说道：“你去自己的车厢吧。” 程炼又拉上她，“先送你过去。” 江怡没说什么了，一会超了时间就上不去车了，任程炼拉着。 等上了车，程炼从车里去他的13节车厢也可以。 每节车厢都是连通的。 进到车里，程蕊淇和陈渡先去找到了座位，一个在很前面的2d，一个在7a，陈渡的座位靠窗，程蕊淇的不靠，但是程蕊淇想坐在窗边，放好行李后，两人就换了座位，江怡运气比较好，候补到的座位靠窗，在13f，看程炼给她把箱子抬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进位置坐下，她旁边的人还没有来，伸手扯了下程炼的衣服，对他道：“你快去你那节车厢吧。” 看见程炼将背上的黑色背包摘了下来，仰着身，也放进了他们上方的行李架上，之后他懒洋洋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江怡看得有点愣，又扯了下他，“诶，你不能乱坐的。” 这话刚落，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走来他们这列座位旁，疑惑地扫程炼两眼，拿起手机看，好像是在确定他没有走错。 江怡又扯了程炼一下，示意他不要占着人家的座位。 “你坐错了吧小伙子？！”那个花衬衫男人朝程炼开口。 程炼起身站了起来，抬手拍到花衬衫男人的肩膀上，喊道：“哥。” “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江怡看得额角有点抽，因为那个花衬衫男人看起来要比程向瑞老许多，程炼应该喊对方一声叔叔，但是他一口一声地“哥”喊对方。 花衬衫男人被他喊得心情看着很愉悦，不知道程炼凑近他耳边跟他说了什么，后面江怡看见他们两人加了微信，之后那个男人转身走了，好像把这个位置让给了程炼。 程炼重新坐来她身旁。 “……” “你跟他换位置了吗？”江怡问。 “对啊。”程炼回。 “你…你怎么跟他说的啊？他就同意了？”江怡问。 程炼刚在手机里操作完转账，给那位花衬衫大叔转去了八百块。 不过没同小姑娘说实话，怕她说他浪费钱，程炼摁关了手机屏幕，靠近江怡耳边，“我就跟他说，” “我想跟我女朋友坐一块儿。” “那大叔人好，爽快同意了。” “……” 广播响起提醒乘客放好行李并播报这趟列车终点站是云南大理的声音，江怡忍不下去了，说道：“谁是你女朋友？” “你啊。” “我哪里是你女朋友了！” “现在不是，以后会是。”程炼灼灼盯着她，眼神认真。 江怡被他看得有点心悸，好像她再反驳，程炼 就会亲下来一样。 周围都是人，他如果真亲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程炼再度离近一分，鼻尖都跟她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江怡耳热，急急撇过脸。 过了一会，高铁列车正式开动起来，窗户宽阔敞亮，外面的景物穿梭而过，速度变快。 这一趟高铁要坐十几个小时，江怡往身上背的斜挎包里揣了本书的，用来打发时间，她从包里摸出来。 程炼瞥了眼书名，《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 真是个乖宝宝好学生，坐车要带本书。 他没去忍，抬手捏了把江怡的脸。 江怡揪了下书边，转头想发作，看见程炼脸上多出几分疲惫，他身子往后靠，将座椅靠背降下去了一点，对她说：“你看你的书，我睡会儿。” 这班高铁很早，像她六点钟就起了，程炼住在新珑湾，新珑湾离高铁站还远一点，他应该比她起得更早，肯定没睡饱，江怡便没跟他计较什么了，点了下头。 之后转回头，翻开手里的书。 程炼半躺着，瞧了会儿她看书的侧脸，才阖上眼皮。 江怡倒是睡饱了，她昨晚九点半就睡的觉，坐在高铁上也有些兴奋，她看书累了就会瞧瞧窗外的景色，渐渐到中午。 没想到都到中午了，程炼还睡得很熟，没有醒来的意思，但是江怡点午餐的时候，把他的那份也点了。 一份排骨年糕虾仁饭，一份金牌大肉饭。 高铁上售卖的这些套餐饭看着都很好吃，种类也多，她就点了两份不一样的。 等列车员将她扫码点的餐送来，她才伸手戳了程炼一下。 程炼睡的真的很香，她戳了两下他才有醒来的迹象。 “吃饭了。”江怡说。 听见她的声音，程炼伸了个懒腰，把椅子靠背升了起来，坐直。 面前的小桌板江怡已经帮他放了下来，还摆放着一份盒饭，摸上去热乎乎的。 幸福感在心头油然而生，程炼心口像被蜜糖都塞满了。 江怡正在撕自己那份盒饭，有点撕不开，程炼看见，抬手拿了过来，三两下就给她撕开了，再给她放回去。 江怡抿抿唇，说了声谢谢。 程炼将自己的那份盒饭也撕开了，香喷喷的菜香味溢出来，两人的饭闻着都很香，食欲轻易被勾起来。 程炼那份是金牌大肉饭，饭盒有五个格子，左上角是玉米炒虾仁，右边是胡萝卜丝瓜炒肉，左下角的格子是两大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看着垂涎欲滴，还有一格是娃娃菜，中间还有一个小格子装着蘸酱。 江怡那份菜也很丰盛，排骨年糕和虾仁都是她喜欢吃的。 分量很大，不一定吃得完，江怡埋头吃起来，腮帮鼓鼓的。 瞥见程炼摸出手机，举着对朝她：“拍一张。” 江怡想说“别拍”，她嘴里还含着饭呢，嘴也有点油乎乎，白皙的右手握着筷子，柔软的黑发压在帽子下面，碎发搭在胸前。 但是程炼还是按了快门键，她吃饭的可爱模样被定格在了镜头里。 …… 那本《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江怡在高铁上看完了，经过十个多小时，高铁开进了云南地界，先是开到昆明，这边是云南的省会，外面跟明城的区别不大，也是一幢一幢的高楼大厦，只是没有明城那么繁华，等到车渐渐往大理的方向开，外面的景色才变成一片一片绵延的青色山脉，风景很漂亮。 有点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高铁开到大理还有三个多小时，外面天染上黄昏，吃过晚饭，她靠着椅子睡了起来，等会到站了程炼肯定会喊醒她，就睡得没什么心理障碍，不怕睡过头。 高铁的椅子没那么舒服，江怡不知道自己头往下栽的时候，被程炼接住，他搂住她的肩膀，摘下了她脑袋上的帽子，让她靠到了他身上。 靠在程炼身上睡就舒服多了，潜意识里江怡越睡越沉，睡得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里，是程炼把她喊醒来。 “到了。”他低垂着眼仁看她，唇角扯着笑容。 江怡睡着了特别乖，睫毛又密又长，双颊红润，脸颊上有细细小小的绒毛，跟她吃饭时候一样，可爱到不行。 头有点晕，江怡抬眸看他一眼，睫毛扇了下，发觉她怎么靠在他肩膀上，迟钝地拿开脸颊，坐正。 下一秒脸飙红。 因为她流口水了……！！！ 程炼肩膀处的白色短袖袖口湿了一块，明显就是口水印…江怡脸又烫又红，从包里摸出纸巾，擦上去，“不好意思…” 程炼笑起来，可是看江怡脸那么红，他没舍得继续笑她，扼制了笑意，毫不在意地道：“没事。” 看江怡脸还是那么红，他凑近逗她：“要觉得不好意思，做我女朋友好了。” “女朋友想把我怎么糟蹋都行。” 江怡没理会他，也不给他擦了，将小桌板上的书收进包里，再把小桌板收放起来。 * “终于到了，坐得我屁股都痛了，真的是，早知道就坐飞机了，十几个小时简直折磨人！”下了高铁汇合上，程蕊淇搂住江怡吐槽道，她另一只手一直按后脖颈。 两人走在前面，程炼和陈渡在后面拿行李。 江怡身上也酸酸的，其实腿还有点麻，下了座位才好许多，她道：“我们怎么去酒店呀？” 程蕊淇道：“打车啊，先出去，外面很多出租车的。” 江怡点点头。 坐了足足十四个小时的高铁，来到大理这边已经是深夜了，快夜里十一点，但是大理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高铁站门口人头攒动，很多都是跟江怡他们坐一班车的，门口大家都在排队打车。 出租车很多，这个点了也一辆接着一辆来拉游客，四人成功打到车。 程蕊淇做好了攻略，隔天想去玩洱海，就订的洱海附近一家海景酒店。 这家酒店环境很好，房间掀开窗帘就是洱海的海景，能将洱海宽阔的海面尽数眼底。 十一点半左右，四人到达程蕊淇预订的海景酒店，程蕊淇原本想订两间双床房酒店的，但是她订房的时候，这个酒店只剩下一张双床房了，另一间只能订成大床房，考虑到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有点奇怪，她跟江怡商量过后，就大方地把双床房让给了程炼和陈渡，她跟江怡睡大床房。 时间很晚了，到了酒店后，四个人都没多聊，分开住进了酒店里。 “茵宝，你先洗澡还是我先？”进到酒店房间里，程蕊淇问。 手机嗡嗡在振，江怡摸出来看，是程向瑞打来的电话，对程蕊淇回道：“你先吧淇淇。” 程蕊淇没客气，笑：“好，我很快的啊。” 她低头从行李箱里翻找洗澡的东西，都自己带了一套来，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牙膏牙刷，包括吹风机她也自己带了，因为觉得酒店的不够卫生，并且吹风机她只用戴森的，很挑剔。 “喂，程叔叔。”江怡接起程向瑞打来的电话。 “茵茵啊，你到酒店了没？”程向瑞问。 “到了，刚到。”江怡回。 “你们酒店是怎么安排的啊？你们三个都住一间？还是分开住？” “…我们，”江怡抠了下手机壳，回道：“都住一间程叔叔…” “大床房？” “嗯。” “睡得下吗？不过三个女生睡一间比较安全，你们就挤一挤吧，凑合一下。”程向瑞说。 江怡声音不是很有底气，应：“嗯…” “明天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啊！记得充电宝要带上，手机揣好，跟好淇淇和她那个同学，不要走丢知道吗？”程向瑞声音沉厚道。 江怡觉得程向瑞有点把她当成小学生或者初中生了，嘴角扯了下，应道：“我知道的程叔叔。” 跟江怡打完电话，程向瑞还给程蕊淇打了，程蕊淇正好刚要进浴室，晚两秒就接不到程向瑞的电话，类似的叮嘱程蕊淇重 新听程向瑞唠叨了一遍，比江怡敷衍的嗯嗯应着，要挂电话的时候，她保证道：“哎呀大伯，你放心吧！！我要把江怡弄丢了，到时候提头去见你！” 江怡在旁边听见觉得很好笑。 两人都洗澡完时间很晚了，江怡即便在高铁上睡过一觉，还是觉得身体很疲倦，一倒床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醒来，各自收拾好，四个人聚在一起下楼，在这家海景酒店一楼吃的早餐，转头就是洱海的海面，海风往人身上吹，格外惬意，之后四人打车去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自己来开，四个人里，程炼拿了驾照，这次出门他行驶证和驾照也都带了，自己开车会方便很多，租好车后，由他开车带着其他人环洱海游玩。 洱海能玩的地方很多，首先去了龙龛码头，想看日出来着，但是四个人起得都不算很早，吃完早餐又去租车，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是在龙龛码头喂了海鸥，一只只白色海鸥像天空派来的信使，在海岸边飞翔盘旋，还一声一声地叫着，壮观又梦幻，四人在这里拍了很多照片。 之后去了蟠溪s湾，到了这边车开不进去，想环湾游玩只能租电车或者自行车进去，原本四个人想租电车的，这里有可以四个人坐的那种电车，但是程蕊淇勾勾陈渡的小拇指，提议租自行车，这里的自行车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单人自行车，一种是双人自行车，双人自行车有四个轮子，两对脚踏，主要是坐在前面的那个人骑，坐在后面的人稍微蹬一下轮子就行，这种车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四个人就分开租了两辆这种车。 江怡在这边刚摘下包，还在有点犹犹豫豫，那边陈渡和程蕊淇都已经骑上车了，陈渡蹬了一下，他们那辆车转过弯，朝前方开去，程蕊淇回头朝他们说：“我们先走了啊，你们快点！” “……” 江怡有点呆地看着程蕊淇和陈渡的背影。 她是真的反应很慢，今天早上在龙龛码头那，一回头，看见程蕊淇踮脚凑上去亲了陈渡一口，并举着自拍杆将这个画片拍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程蕊淇和陈渡……他们在一起了…… 程蕊淇都没有跟她说过，她也没问过。 还在看着那边，男生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程炼问她。 她头上的帽子又有点歪，他抬手给她弄正。 “上车吧，等会追不上他们了。”程炼捏了下她的脸，手感太舒服，他还想捏一下，江怡抬头瞪他，“你别总捏我。” 今天第几次了。 她不知道她发脾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声音软，只是有点奶凶，程炼干脆坏人做到底，搂住她：“信不信我还要亲你？” “你过分。” “嗯，我就过分了怎么了？我只对我喜欢的人过分。”程炼话语直白，洱海的风拂过他那头蓝发，清晨的阳光也在上面渡了一层光泽。 江怡红着脸，不吭声。 程炼看了看她，真低头亲了下来。 江怡睫毛颤动，周围人来人往，他们还在租车的小摊位前，远处是洱海宽阔的蓝色海域。 那道吻轻轻触碰到江怡左边脸颊，没有停留太久，程炼抽离开。 心跳声在两人之间铺开。 程炼隔着帽子摸了下江怡脑袋，“走了，我带你去看海。” 他上下扫江怡那张红彤彤的脸，还有对他不算抗拒的神色，心情高涨到极点，喉咙滚了下。 要周围不都是人，他大概会一直亲着她不放。 江怡犹豫了下，才爬上双人单车后座，等程炼也骑上来，两人一起往前踩。 这种单车很怕重心不稳，但是程炼车技还不错，由他那边掌握重心，江怡只负责随便蹬一下，很快他们骑出去老远，都超过了前面一辆开在他们之前的单人自行车。 程蕊淇和陈渡好像都不管他们，也没有回头看他们跟上没有，不见踪影了，程炼载着江怡，按照自己想去的路线骑。 后面骑得屁股有点痛了，程炼和江怡下车来休息。 也不知道程蕊淇和陈渡骑去哪里了，江怡在群里问了一下，他们有一个四人的小群，前晚上程蕊淇建的。 没有人回她…… 江怡正看着手机，一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生小跑到程炼面前，听见声音她抬头看过去。 “哥哥，可以加下你的微信吗？”那个小女生对程炼问。 “……” 程炼刚蹲在地上，捡起一颗形状好看的石子儿，他撩了下眼皮，问小女生：“想加哥哥微信做什么？” 那个小女生看着应该还没上初中，眼睛亮晶晶地瞅着程炼，回道：“就…想跟哥哥交个朋友，想认识哥哥。” “可是哥哥不缺朋友呢。”程炼回。 “但是，但是我们可以认识下呀。”小女生不放弃地说道。 “为什么想认识哥哥？” “因为——”小女生回得坦诚，“因为哥哥长得很帅！而且我喜欢你这一头蓝发，嘿嘿。” 程炼没回了，眼睛朝江怡那边看，唇角勾了勾，江怡跟他目光相接 也不知道他怎么朝她看过来，江怡低垂下视线。 “长得帅也没用啊，还不是有人不稀罕我。”程炼对那个小女生道。 “啊？谁不稀罕哥哥？” 两个人还聊起来了，江怡有点滴汗，她转过身，面朝广阔又浩瀚的海面。 “这就不告诉你了。”男生声音慢悠悠。 “哥哥，你有女朋友吗？”那个小女生问。 “你多大啊？问这么多。” “初一。” 程炼笑了一声，“初一就好好学习，别关心这种事情。” 江怡心里想，你自己就不好好学习，还让别人好好学习呢。 “那哥哥，你加我微信嘛，可以不？” 对于初一小妹妹，程炼回得没那么直接，有几分耐心，扯了个理由：“加不了，哥哥手机没电了。” “可以充电不…？” “我有充电宝。” “啊，不用了，谢谢。” “好吧……” “那算了。” 小女生只能遗憾地走掉。 虽然才初中，但是她能看出来程炼找的借口罢了。 要微信失败，她神情除了遗憾还有点伤心。 江怡找到一个石墩坐了下来，想安静看看海景吹吹海风，听见程炼说了一句“回头”，她扭过头。 程炼正举着手机在拍她，帽檐下的乌发被风吹拂着，江怡脸颊白皙得过分，她眼睛微微有点睁大，乖巧可爱又有点点愣的表情被程炼拍进手机里。 江怡站起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拍。” 女生都会比较在意自己形象，她怕拍进程炼手机里的照片不好看。 “景好看，人也好看，不能拍？”程炼走过来把手机塞给她，“你自己看看。” 江怡低头，瞧他手机屏幕里的照片，还行吧…就忍住了删掉的念头。 抬回头的时候，注意到远处那个麻花辫小女生在朝他们这边看，她抬起头，小女生才一下子扭身，跑出去好远。 她应该是看见了。 程炼之前还对她说手机没电，但是却用手机给她拍照片…… 见她在注意别处，程炼捏她下巴，“在看什么？” 江怡收回视线，“没什么。” 程炼转了下头，看见那个小女生跑走的背影，转回头，视线放在江怡身上，打量她脸蛋一圈，扯了扯她头上的帽子，“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江怡问。 程炼那张棱角分明，十分招摇的俊脸逼近，“你确定没吃醋？” “脸色都变了。” “我这不是没同意让人家加微信么。” “……” 她跟一个初一小妹妹吃什么醋啊！！程炼好自恋。 “我觉得你不应该叫程炼，应该叫‘’程恋‘’，自恋的恋。”江怡说。 程炼被她逗乐，笑起来，“不愧是好学生，都给我造新名字了。” 江怡没吭声了，坐回那个石墩上。 洱海真的很漂亮，飘在海面上的白云接天连片，东方的云密集一些，西面的云比较疏散，云朵蓝天，跟海面连为一体，远处还能看见苍山的山脉轮廓，秀丽壮观。 程炼也没说话了，陪着她看海。 两人都一起发了一会呆，到后面江怡的帽子被程炼扯了下。 江怡准备站起来了，想说去别的地方看看，听见程炼道：“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江怡问。 程炼还站在她身后，身体微倾，手伸到她面前来摊开掌心，“这颗小石头好看吗？” 江怡低头看起来，很好看的一块石头，她忍不住从他手里拿起来。 是一颗四叶草形状的石头，很像人造石，而不是自然孵化的，但是纹理和质地跟这里其他石头没什么差别，也不会有人带着人造石过来丢在这里，江怡附抚摸了下，问：“什么赌约？” 程炼凑她有点近，呼吸喷在她粉粉嫩嫩的耳畔，语调转了转：“我把这颗石头扔出去，如果能溅起三朵水花，你如了我的愿，敢不敢赌？” “你的愿…” 江怡还想问他的什么愿，程炼声音认真起来，“你说什么愿？装不懂？” “我不知道…”江怡回，此刻确实有点装傻的成分在。 他装傻，程炼便明说：“我现在很需要一个名分，懂么？” “……” “可是，” “没有可是，江怡，你就说你敢不敢赌？” 前面就是蔚蓝的海面，天阳悬在天际，金灿灿的阳光映在水面波光粼粼，风很柔，海面只有微微的波浪和小小的涟漪。 江怡觉得一颗石头怎么能溅起三朵水花，最多两朵，程炼总不能练过什么绝技吧。 这一次她没纠结太久，应：“行。” “你扔吧。” 没看见站在她身后的程炼扬起了唇，眼底都深了一道。 他抬起手挺认真地找好高度，之后快速将手里的石子抛了出去。 江怡看得都呆住了，乌黑圆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前方，那颗四叶草小石头飞出高高的抛物线，须臾划过水面，一下子像多了分身或者被上帝复制粘贴，三朵大大的水花同时在水面溅出，高高扬起又跌落而下，水面被激起大片的涟漪。 江怡看得都震惊了。 程炼他，竟然真得练过… 江怡还没有所反应，程炼从后面将她抱了起来。 “喂，你——”江怡有点懵，但是程炼将她抱起后在他面前将她落了地，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分她的帽檐，让她那张小脸露出来。 江怡眼睛水润润的，映着大海和白云，脸颊有点肉嘟嘟，乖极了，程炼将她搂近，“喂什么？想反悔？” “江同学，你得愿赌服输。” “我，”江怡张嘴反驳不出来。 程炼扣住她下巴，唇有点着急地贴了过来，他身上的侵略性很强，人本就长得张扬狂妄，江怡身体被他弄得打颤，睫毛也微微地在抖。 程炼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之后直接含着江怡的唇吮吸。 看见她的脸变得好红好红，扯唇笑了起来，“现在我这是名正言顺亲你了，明白吗？” 他声音很低沉，带着暗暗的哑。 之后又是充满贪婪和侵略的亲吻，江怡被亲得头往后仰，身体被程炼牢牢圈着，她揪住程炼的衣服。 风一下变得有点大，水面掀起浩荡的涟漪，江怡心脏在狂跳着，头上的帽子被吹落，乌发飞扬，偏脸了程炼都还没放过她，吻印到她脸颊上，微微喘着的粗气也喷在她面额上。 “程炼，”喊他没停，江怡揪紧他，只能出声：“好，我答应你。” “你，你别亲了。” 这一句声音软软的，小得可怜。 第40章 five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程炼清清楚楚听进了耳里，他动作停了下来，松开江怡的唇瓣，静了静，捏起江怡的脸，“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 他瞳仁黑漆漆的，此时还有些幽深，江怡睫毛还在打颤，没吭声了，程炼捏她脸的力道加重，“再说一遍，” 他嗓音哑得不行，“求你。” 这两个字让江怡心软了，揪紧他的衣服，有点愣愣的，只能重复道：“我答应你。” 如果原来都是他强求。 这一刻他确定她是心甘情愿。 程炼笑了起来，声音明朗而清洌，在外人看来，他笑得有点像个傻子。 海浪翻滚，波涛柔和地拍打着海岸，江怡静静地看着程炼笑，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似乎被他感染了，唇浅浅弯了一道，很快被程炼搂近，他那张锐利的脸重新逼下来，江怡看清他下颚骨那颗淡痣，“记住你说的话。”他亲了下她。 又亲了下，再再亲了下，重新变得停不下来。 江怡身体打颤，“程炼。” 双唇直接被程炼亲出一层潋滟的水光，红润润的，她脸颊通红，“你别亲了。” 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程炼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他喜欢江怡，跟觊觎一颗明珠一样，好不容易得到手，想把她亲一天一夜，但是她脸红得太厉害，程炼只能忍了下来，只把人往怀里按，声音哑：“来，喊声男朋友来听。” 江怡没理他，只嘟囔了一句：“帽子掉了，怎么办。” …… 洱海的风不怎么大，那只帽子落在地上后，远远还能看见一点踪影，但是程炼带着江怡去捡的过程里一直牵着她不放，程炼身上哪个部位都比江怡大一号，他的掌心宽大，紧紧抓着江怡的手，这样的大热天，都握出汗了就是不肯松开。 等捡回帽子，单手甩了甩上面的灰尘，他扣到自己脑袋上。 江怡抬头看他，“诶，你…” 那个帽子不是让给她戴吗。 不过昨天在高铁站，程炼把他的帽子拿给她的时候让她到了这边给他买一个新的。 到现在她还没给他买。 早上太阳不是很大，帽子可以挡紫外线。 程炼将她拉近，抱住她的腰，“脏了，等会儿给你买新的。” 说完这句，他似乎就想亲过来，江怡偏脸，本来想吻她唇的热度印到了她脸颊上。 江怡很无奈，红着脸，“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就过分了？”程炼逼近又亲了一口，笑了笑，他觉得他真的已经很克制了。 “这是在外面。”江怡推了推他，连腰都不太想让他搂了。 “不在外面就可以随便亲了？”程炼看着她。 “那也不行！” 程炼唇角扬着，捏了把她的脸，“谁叫你长得跟水蜜桃似的。” 一下子又搂紧她，语气很坏，还透着压不住的贪婪，“秀色可餐。” “……” 路过的游客总忍不住往两人身上打量，约来洱海一起玩的情侣不要太多，男男女女，成双成对，但是他们这一对大概是颜值最高的，尤其身材高挺的程炼，他的外表总能轻易吸引人目光，江怡在忍耐着，热烘烘的气息这会有些重地亲在她右边眼角下面，那块皮肤程炼啄了两下，睫毛打颤。 她将他衣服往下拽，甚至抬脚踩了下他，“我想去别的地方玩儿。” 程炼现在根本没玩的心思，就想过瘾亲江怡一顿，青春躁动的年纪，他有太多欲望。 像是为了让这头野犬冷静下来，江怡回握住他的掌心，拉着他摇了摇，“想骑单车了，” “程炼，我想骑单车。” 这声音跟像他撒娇一样，还有点可可怜怜，程炼垂眼盯了盯江怡，其实更想狠狠亲她，她不知道她现在每一个动作，表情，软软的 声音，都在招惹他。 他依了她，唇角深弯，“行，男朋友带你骑车去。” …… 在s湾慢慢骑行的感觉很舒服，s湾很大很大，程炼载着江怡骑完左边，再往右边的路线骑。 右边跟左边差别很大，人特别多，一路上都是人，跟菜市场一样，还有好些想拉游客拍写真照的商家，这边程炼便只带江怡绕一圈就走了，没有多停下来看风景。这一路上都没遇见程蕊淇和陈渡。 太阳渐渐升到了正顶，一天最热的时候来临，程炼给江怡买的那顶新帽子是一个样子好看的草帽，帽檐很宽大，几乎遮住江怡的整张脸，乌发也全部压在帽子下面，程炼还给江怡买了件白色的防晒衣，她被套得严严实实。 江怡也没亏待程炼，路过一个眼镜店时，给他买了一副墨镜。 s湾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一边是鳞次栉比的饭店餐厅和商店。 听见江怡肚子叫了，程炼决定在附近找家餐厅吃饭，他将车停了下来，江怡道：“我联系一下淇淇他们。” 她摸出手机准备给程蕊淇打电话，程炼先从双人自行车上下来，不过单手扶着车，另一只手拿走了江怡的手机，江怡愣了下，抬头。 “联系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联系我们。” “……” 帽子太大，遮挡效果分外好，程炼瞧着江怡，将她帽子揭了点儿，看清她那张白净的脸，指腹捏上去，“别打扰人家二人世界，” “我们自己去吃我们的。” “晚上再汇合就行了啊。” “……” 江怡觉得这样不太好，他们本来就是四个人出来玩，她从程炼手里拿回手机，“还是问一声吧。” “如果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吃，那我们再自己吃。” 这话程炼有点爱听，“我们”这两个字也取悦了他，程炼看江怡还坐在车上，干脆将她抱了下来。 突然被抱，江怡愣愣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已经落了地，就瞅了程炼一眼，没说他，拨通程蕊淇的电话。 嘟了几声那边才接，传来的声音是陈渡的。 “喂？陈渡吗？淇淇呢？”江怡问。 陈渡回：“她在化妆。” “化妆？”江怡疑惑。 她记得早上程蕊淇是精心化过妆才出门的，还戴了假发。 陈渡回：“嗯，她想拍写真。” “你问一下茵茵想不想拍！”电话里，传来一点程蕊淇的声音。 陈渡转述她的话，朝江怡问：“淇淇让我问你，你想不想拍？” “想拍就过来，你说我也刚到这家店没多久！！” “她说你想拍就过来，她刚到这家店。”陈渡继续转述。 “……” 程蕊淇嗓门挺大的，其实不用陈渡转述她也听见了，江怡道：“可是你们吃饭了吗？我跟程炼准备去吃饭，写真我就不拍了。” 陈渡道：“淇淇她要减肥，不吃中饭。” “……” 程蕊淇怎么就要减肥了？她印象里程蕊淇可是个吃货，在学校里经常一下课就去小卖部买零食吃，并且每次都会给她带一点。 “淇淇不胖啊…”江怡说，“还是要吃中饭比较健康。” 其实她还要比程蕊淇胖一点，她有点婴儿肥，而程蕊淇又高又苗条。 陈渡道：“我劝过她了，她坚持不吃，她只喝了杯柠檬水，吃了两个卤蛋。” “……” “好吧…”陈渡都劝不动程蕊淇，她大概也是劝不动了，“那你呢？你陪着淇淇不吃吗？” 朝陈渡问这句的时候，身旁男生掀眼看了过来，原本他正在低头回人信息。 有一哥们约他去蹦极。 陈渡回：“我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要紧。” “好吧，那我跟程炼自己吃了，你让淇淇也不要太饿着了，本身旅游就很耗费体力。”江怡说。 陈渡应：“我知道。” “嗯，那我挂了。” “嗯。” 跟陈渡聊完，挂断电话，江怡从耳边拿下手机，刚拿下来，程炼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搂近，他这种突然地抱，突然地亲密接触，时常让江怡挺懵的，耳先热起来，“你干嘛？” “跟陈渡聊这么久？”他瞧着她。 “…没多久啊，你干嘛啊，松开。”抱还不够，程炼一口咬到了江怡嫩嫩的脸颊上，两人头上都有帽子，这么一凑近，挤了下，江怡脑袋上的草帽差点掉落，她急忙扶回来盖好，还要忙着将程炼推开，脸发红。 程炼看着他咬出来的那道小小印子，抬手摩挲了下，“没多久也不行知道吗？” “是个男的就不行。” “……” 才发现程炼说话酸酸的，江怡无奈，“他是淇淇男朋友诶！” “我说了，是个男的都不行。” “明白么？” “…程叔叔也不行吗？” “长辈可以除外。”他声音吊儿郎当。 “……” 江怡瞅着程炼，觉得他真的好幼稚哦。 * 附近有一家花园餐厅，在网上的口碑还不错，程炼带江怡去了那家。 这家餐厅主要是清真傣泰餐，江怡是真的饿了，看见菜单上一道道美食，还没看见实物，馋虫已经在肚子里打滚。 程炼吃什么都行，让江怡来点菜，江怡认真看完菜单，点了冬阴功汤、柠檬鸡翅、纳里烤鸡排还有芒果糯米饭。 一共四样。 等她点完菜，程炼抬手摘下她头上的帽子，“还戴着帽子做什么？” 主要是想看见她那张嫩嘟嘟的脸。 江怡仰了下头，顿了下，没说什么，这个餐厅名叫花园餐厅，是因为餐桌摆设在真正的花园里，不过每张餐位都有草蓬遮盖，可以挡住太阳和雨水，虽然也算在室外，但是晒不着太阳，确实不需要戴帽子了。 大片的阳光被拦截在草蓬之外，底下阴凉，人工草地鲜嫩。 桌上放有供客人喝的茶水，江怡有点渴了，准备倒一杯喝，没注意到从身旁走过的两个女生在往程炼身上打量。 程炼头上的黑色棒球帽也摘了下来，一头惹眼的蓝发露出，墨镜也摘了。 他五官优越得过分，浓眉笔挺，侧脸轮廓锐利，人的气质懒懒的，又很拽，一条手臂搭在江怡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好帅啊那个男生，穿得还很潮。” “喜欢上呗。” “人家有女朋友的好嘛。” “那女生好小，可能只是他妹妹！” “……” 两人的声音没收很低，江怡听见了一些，尤其是“可能只是他妹妹”那一句…… 喝完一口茶，准备扭头看一下，下巴忽被程炼捏住，他亲了过来，热意贴到她唇上。 原本悠闲搭在她后面座椅靠背的手臂滑了下来，搂住她的腰，江怡被她抱近了一些，程炼继续亲着她，沿着她的唇吮吸起来。 有淡淡的花香，淡淡的茶味，还有独属于少女的体香，程炼伸舌舔了下，“真甜啊。” “你说你怎么这么甜？” 后面两个女生几乎是看呆了，也看得有点面热，心想“这叫哪门子妹妹？！”，人家就是一对情侣！ 江怡推了程炼一下，但是他亲着没放，只能揪住他衣服。 第41章 five 第一天主要逛洱海，晚上去了大理古城，隔天早上四人一起去爬苍山。 上苍山的方式一般有两种，要么坐索道要么靠游客徒步，江怡一行人是骑马上去的。 程蕊淇和程炼都会骑马，他们爷爷是军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射击骑马这些技能就开始培养，陈渡和江怡此前都没骑过马，但是苍山脚下马场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很温顺，如果游客想骑马上山，都会由马夫牵着，由于他们这四个人有两人都会骑马，就只是交了押金，之后由程炼领路上苍山，江怡那匹马由他牵在手里。 上马的时候江怡十分害怕，因为视线一下子变高很多，她很怕马突然失控跑起来，程炼却偏偏游刃有余的样子，胆子大地抬手摸到她那匹马的马头上，“让姐姐别害怕是吧？” “诶，人家让你别害怕。”假装跟马儿对话完，程炼朝江怡“转述”，嘴角扯着笑容。 江怡眉头还皱着，双手紧紧握着马脖子上的手扶。 “走了，小江同学。”程炼一巴掌拍了下马屁股，他那辆马乖乖往前，他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拉着她这匹马的绳子。 程炼那匹马名叫追风，马场老板说他很会挑，一挑就挑中他们那最烈最不好驾驭的马，这匹马还比较年轻，但是比其他马都强壮一些，并且性子不好驯服，养了这么久，还没有游客敢选它，平时都是马场的师傅骑，程炼偏偏一眼瞧中它，加钱也要骑。 追风走了一会儿，加快速度，直接超了原本骑在前面一队骑在马上的游客。 程炼还拉着另外一匹马，便是江怡这匹，自然两匹马都跑了起来。 “啊啊啊程炼！程炼！啊啊啊！”江怡惊得叫起来，“程炼我害怕，呜呜呜程炼！！” 这叫声和哭腔喊得程炼心都要化了，怪心疼的，又有点好笑，他回头望江怡，忙勒住缰绳让追风停了下来。 之后从马背上跳下，走到江怡这匹马面前，对江怡张开双臂，“害怕就下来，跟我骑一匹。” 之前程炼就这样提议过，但是那时候江怡给拒绝了，她也是图新鲜，想自己骑一匹马，但是这会儿没犹豫太久，伸手抓住了程炼的手臂，程炼立马扣住她的胳肢窝，将她从棕马上提溜下来。 “后悔了吧现在是？”程炼捏了下江怡脸颊，声腔里有笑意，“早答应我不就好了？” 江怡闷声不说话，没理他。 像是觉得丢脸，面颊微微红。 “老板！这匹马你带回去！”程炼朝站在那边的一个马场师傅喊，对方小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程炼笑：“我女朋友有点儿害怕，准备让她跟我骑一匹。” 江怡就站在程炼旁边，那马场师傅往江怡身上看一眼，道：“行的，那这匹马我牵回去了。” “嗯。” 马场师傅又往江怡看了一眼，她人小小一只，看着就未成年，可是程炼说她是他女朋友，没好多问什么，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哟，早熟的不要太多，牵着马儿走了。 江怡看着那匹棕马被牵着，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那匹马的问题，是她胆子太小了，其实她挺喜欢那匹马，很温顺长得又很好看的一匹马。 不用载她了，不知道会去载别的哪个游客。 程炼不知道江怡的脑袋瓜在想着什么，离近将她抱了起来，江怡下意识抓住程炼的衣服，视线晃了晃，过了一会她被程炼抱到前面那匹白色的马上。 这匹马也很俊，名叫追风，但是长得有点凶，一看就烈。 等把江怡放上去，程炼稍按了下马背，一下子跃了上来，坐到江怡身后的马背。 他跳马的姿势很帅气矫健，像古代江湖侠客一样。 等都到了马上，江怡的腰被程炼从后面抱住。 他靠得有点近，江怡捏紧扶手。 大概是觉得她身上香喷喷的，露出的耳垂又粉又嫩，程炼头埋下来亲了亲她。 “程炼……”江怡身体都僵了，脸发烫，前面就是程蕊淇和陈渡，还有好多其他游客在后面，她往前缩脖子，“你别总是这样行不行？” “我总哪样？”程炼明知故问，语气坏坏的，他痞坏得不行，将她脸转过来，又亲了一下。 江怡脸蛋实在嫩，说像水蜜桃都不够贴切，更像果冻，滑滑的，还有点弹。 他想吃下去。 江怡搭在马肚子边的脚踢了他一下，“程炼！” “欸欸欸，在呢。”程炼唇角扬着，安分下来了，从后面圈着她，拉了下缰绳，驾着追风往前。 这次追风好像很听使唤，大概是多驼了一个人它挺无语的，走得慢悠悠。 坐在马上有些颠簸，一腾一腾的，但是视野很宽阔，眼前是大自然锻造的苍山绿景，他们行走在小道上，听见程蕊淇回头喊了一声“你们快跟上啊！” “程炼！你不是要领路吗？！我可不知道路！”程蕊淇说。 再望了一眼，发现江怡和程炼竟然坐在一匹马上了，怪惊讶的。 又扭头看陈渡，使了个“你瞧他们”的眼神。 陈渡道：“想跟我也骑一匹吗？” “才不要，这么热。”别看陈渡这个人斯斯文文，一本正经，其实是个闷骚男。 天气是真的热，程蕊淇也想自己畅快骑马，所以并不羡慕人家那一对一起骑在马上。 再次扭头望了一眼，看见江怡脸挺红的，程炼一脸坏笑，内心有点叹。 她拉了下缰绳，骑马离近陈渡那匹，对他道：“我问你个问题。” 陈渡看着她，“嗯？” 程蕊淇道：“你觉得我那堂哥，对小茵宝是认真的吗？” 被她这么一问，陈渡也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边两匹马变成了一匹，江怡跟程炼坐在了他偏要挑的那匹白马上，回：“不知道。” 程炼这么多年都是花花公子，又浪又野，他跟他其实相处得不怎么多，父辈关系比较好而已，他判断不出来。 程蕊淇哼了一声，“他要不认真，会死得很惨。” “真是的，茵宝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呢，说了要离他远点！” “喜欢谁，是人家的自由。”陈渡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程蕊淇瞪他一眼，“我也管不好自己！要管得好，怎么就跟你在一起了呢。” 陈渡笑起来。 等到了山顶，程蕊淇想跟马儿美美合照几张，想出那种又飒又美的照片，今天的穿着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红色短袖，黑色长裤，白色运动鞋。 她长发束起，高高拢在头顶扎成高马尾，红色遮阳帽压在她发顶罩住她明艳的脸。 转回头去了，驾马上前。 陈渡跟在她后面，**是一匹黑色的蒙古马，视线游在她身上，从后脖颈扫到她挺直的直角肩上，像看不够一样。 女孩微微露出一截的腰际更是白得晃眼。 陈渡夹了下马肚，拉着缰绳，追上她。 “快一点，淇淇他们走远了，而且他们不知道路。”看程炼驱马驱得慢悠悠的，江怡出声。 “不要紧。”程炼道。 “他们走岔了怎么办。”江怡说。 “不会，陈渡昨晚研究了半个小时苍山地图，总他妈不能白研究。”程炼说。 “……能不能不要说脏话。”江怡没憋住，她不喜欢那两个字，很不文明。 程炼瞧了瞧她，“昂，行行行，”他笑起来，“听乖宝宝的。” 有时候他习惯说话带脏字，真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乖宝宝…”江怡说。 “那你是什么？” 不想跟程炼聊这个了，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她问：“陈渡研究过苍山地图吗？” “是啊。” 江怡想起陈渡是个大学霸，程蕊淇说过，他从小考试没下过第一，脑子应该会很灵光，说道：“那他们应该就不会走错了，不过还是要跟上他们。” 程炼垂睫瞧她一眼，捏到她脸上。 又捏了一下，有些用力。 “你干嘛！” 程炼说不出原因，另一只手按了下手里的缰绳，凑近她耳边，“你说我想干嘛？” “想*你。” 江怡起初没听懂，等反应过来，双颊涨红，十分后悔起来，想从马上跳下去得了，觉得程炼就是一个王八蛋。 …… 那天四个人一起在苍山三阳峰山顶看了落日，拿出带的东西吃了点之后，怎么来的怎么返回，骑着马下山。 第三天没怎么玩了，在酒店补了下觉，因为头两天都起得很早，游玩也消耗了不少体力，第三天还订了去香格里拉的票，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出发，早上那点时间就玩不了什么，干脆用来补觉了。 从大理到香格里拉需要坐四个小时的高铁，沿途的风景很美很美，而且这次四个人都不用候补，提前抢到了余票，坐位是挨在一起的。 江怡觉很多，虽然在酒店补过觉了，但是这四个小时车程她一半是睡过去的，高铁开到大理的时候，天还没黑，下午五点过，几人去订好的酒店放好行李后，剩下的时间只能在周边逛了逛，一起吃了顿晚饭。香格里拉的城市风貌比大理有特色，很有民族风情，不过这边气温要低很多，只有十几度，江怡怕冷，加了件外套才从酒店出来，程蕊淇查过攻略，香格里拉玩的地方比大理要多，并且算上来回路程，有些景点其实要用一天的时间来玩，隔天四人去了当地的松赞林寺，之后去梅里雪山，不过没看见日照金山，因为天气不太好，下午下雨了，还特别地冷，江怡差点冻感冒，当天就回酒店比较早，第二天去玩了虎跳峡，到了晚上，四人去到这里最有特色的独克宗古城。 独克宗古城很漂亮，里面还有一个必打卡的地方——转经筒。 传说这个金灿灿的筒，是世界上最大的转经筒，并且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这些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见到转经筒的时候，江怡觉得还蛮震撼的，不过人很多，大家是排着队进来的，传说绕着这个转经筒转三圈，可以带来好运，并且可以许愿。 因此来到这的游客都想去转这个筒，一个挨着一个，有些拥挤。 程蕊淇对转筒没太大的兴趣，也不相信那些传说，她主要想在这个金色的转筒前留下美照，她每个景点都是在拍拍拍，陈渡被拉去给她拍照了。 人群拥挤，独克宗依山而建，远处是夜里被灯光衬托得神秘而瑰丽的自然风光，近处是一轮高耸入云的金色转经筒。 程炼手搂到江怡肩膀上，问她：“想转吗？” 虽然人好多，但是江怡觉得要不虚此行，她挺想摸摸那个金色的大筒，看着无比神圣又庄严，她点了下头。 程炼弯唇，“行。” 她手被他拉起来，男生目光很敏锐，看见那边有人应该是转完三圈了，从转经筒旁边走了出来，程炼立马拉着她填上这个空隙，她走在前面，程炼在她后面，似乎怕她被人群挤到，两条手臂都护着她的身体。 网上说，来到独克宗古城，转经筒要转三圈，代表前世，今生，来世。 江怡跟着大家的脚步一点点往前，挤在她前面的人要压过来的时候，会被程炼挡住推回去，她这一块地方显得总是安全的，她一只手抓着腰间的包，一只手掌心贴在转经筒的金色身体上，有点冰冰凉凉。 挤来转经筒下面转圈的人像一块块饼，都在被挤来挤去，人类的身体都很有柔韧性，江怡和程炼夹在他们中间。 仔细看去，这群人里，有一姑娘被蓝头发的小伙一直护着。 江怡扭过头，“你也要摸一下这个筒，这样会有好运！” 她眼睛亮晶晶提醒的样子乖得不行，程炼声音低沉，应了声“嗯”。 江怡扭回头的时候，右手手背一热，程炼的掌心覆了上来，分明的指节扣进了她的指窝里，牢牢抓着。 两只手紧贴在转经筒上。 “许了什么愿望？”程炼问他。 还没许呢。 人太多了，也有点吵。 江怡都分不出神来许愿，怕被踩到。 匆匆忙忙里，只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那就许愿： 家人，朋友，程叔叔，还有程炼。 平安健康吧。 前面有人挤了进来，位置变狭窄，可是他们才转到第二圈，江怡腰上稍重，感觉到程炼结实的手臂将她抱得紧了些。 第42章 five 玩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次假期放8天，四人一共在云南待了5天这么久，大理玩了两天半，香格里拉也玩了两天半，本来还想去丽江玩的，但是后面几天陈渡得去燕城看爷爷了，加上江怡在香格里拉给冻感冒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假期第6天，四人从香格里拉启程离开，陈渡跟着坐高铁到昆明，再转飞机去往燕城，在昆明就跟其他三人分开了。 回程大家都买的机票，嗡嗡，江怡刚过安检在候机厅坐下，接到程向瑞打来的视频。 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程炼摘下背在单肩的黑色背包，在江怡旁边的空位坐下，手刚环到江怡的腰上，被她推开，她小脸看着有些慌忙，把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上面显示着一道视频邀请来电，程向瑞的微信头像是一张老气的风景图，他一眼就认出来。 以及上面显示了来电人：程叔叔。 “你接啊。”程炼挑了下眉。 他补了一句“我回避”。 这三个字让江怡放心下来，她抿了下唇，从坐位上站起来，按了接听，“喂，程叔叔。”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鬼鬼祟祟的，欺骗大人。 在云南游玩的这几天，心里都背着包袱一样。 “茵茵啊，到机场了？到机场了就好，终于要回来了啊。”电话里程向瑞通过手机镜头看见江怡这边的环境是在机场的候机厅，心头放心下来。 江怡应着他：“嗯，还有半个小时登机。” “好，淇淇呢？”程向瑞问。 听见被cue到，正在椅子上玩手机的程蕊淇也站了起来，脑袋钻进镜头，“这呢大伯，干嘛？” 跟她隔一个坐位，其实坐着程炼。 男生额前的蓝色碎发长了些，遮挡住眉眼，他正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空保温瓶，没多去在意这边江怡跟程向瑞的通话，拿着那个空保温瓶朝候机厅的热水供应区走了。 “淇淇，你那个同学呢？怎么总见不到她？她现在呢？没跟你们在一起？”电话里，程向瑞问。 “上厕所去了啊，不准人家有三急啊大伯，而且谁叫您每次打电话来都这么不巧，她都不在呢，说明大伯您跟人家没缘分。”程瑞淇调侃。 比起江怡，在撒谎这件事上程蕊淇就游刃有余多了，从小到大，不知道为了应付家长，她动过多少小脑筋。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没规没矩，我跟你那个同学能有什么缘分。”程向瑞声音微微严肃道。 程蕊淇只在那笑，样子有点调皮，没说什么了。 程向瑞也没问什么了，让江怡注意安全，说等下了飞机，到时候梁福全会去接她，之后挂了电话。 江怡跟程向瑞聊完电话不久，回休息椅上坐下，轻轻咳嗽了一声，看见程炼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瓶回来了。 那个保温瓶是在香格里拉买的，当时她感冒了，喝不了凉水，程炼就在当地超市给她买了那个瓶子。 程炼拿着保温瓶过来坐下，又从背包里翻出帮她装的感冒药，道：“吃药了。” 没有人盯着，江怡好像不会记得准时吃药，她睫毛闪了下，点点头，应：“嗯”。 程炼从药盒里抽出一板胶囊，准备帮江怡剥出两颗，江怡想拿过来自己剥，程炼没给，她喉咙一痒，轻轻咳嗽起来，程炼蹙起眉抬手拍拍她的背，之后很快就将胶囊剥好了，送进她嘴里，再递上水。 江怡捧着水杯喝起来，薄薄的喉结滚动了下，她吞下胶囊。 两颗一起吞有点吞不进去，她一颗一颗吞的，两颗都吞完，程炼掌心又落到她背上拍了拍。 程蕊淇在一旁看得有点咂舌，程炼这个人，平时都是得别人伺候的活祖宗，这几天却跟爹一样把江怡宠得跟什么似的。 谈个恋爱，好像把他的责任心给谈出来了。 震惊得她想出本书——《浪荡富家少爷为爱变形记》。 吞完药，药效没那么快，喉咙不见舒服多少，江怡就捧着热水喝着，可以暖喉咙，导致要登机的时候她很想上厕所，憋着尿上的飞机，等到了飞机上，她才去到舱内的厕所解决。 之后很困很困，倒在座椅上睡着 了。 他们订的头等舱，乘务员送来的小点心和水果堆在身前的桌板上没怎么动，程炼问空姐要了一块毛毯给她盖上。 睡着了江怡喃喃了一句梦话，程炼好奇得紧，凑近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女孩声音跟蚊子一样，有点糯，很微弱。 “我没有早恋，爸爸……”？ “……” 飞机舱门外，地平线渐渐脱离视野，周围的建筑、道路和车辆在缩小，飞机不断攀升，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堆叠的云层像翻滚的浩瀚云海。 天空一望无际。 * 江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梦里梦见江上廉来明城看他，然后撞见了她跟程炼搂搂抱抱，很是震惊。 这个梦让江怡出了层冷汗，醒来的时候，飞机要落地了。她转过头，程炼好像刚刚打开手机，有信息弹出来。 一条接着一条。 江怡拉了下他的衣角，说道：“等会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出机场大厅…我们先走了，你再出去吧。” 大人们都不知道，她跟程炼偷偷一起旅游了五天这么久，虽然这一趟旅行，还有程蕊淇和陈渡一块。 程炼瞧了瞧她，女孩刚睡醒，面色红润得不行，嘴唇有点嘟，像个娇艳的瓷娃娃，程炼先没回应她，低下头去。 他动不动就亲，江怡脸立马热了，偏过头，但是下巴被程炼捏住，她的脸被转回去，他棱角分明的脸逼近，还是亲了下来。 还含着她的唇吮吸了两下，江怡睫毛打颤，拽了拽他。 “嗯。”程炼这才应她，“放心吧。” “我比你更不希望你那位程叔叔发现。” 这话让江怡有些惊讶，扬头瞅他一眼。 * 等下了飞机，江怡和程蕊淇就跟程炼分头走了，梁福全就在大厅出口那接机，只看见江怡和程蕊淇，询问了下另一个女生怎么没跟着一起，程蕊淇说对方刚刚先出来了，只不过梁福全不认识她罢了，她有自家人接机，只有她跟江怡走在一块，梁福全就没多问什么了。后面程蕊淇和江怡一起上了梁福全开的车，程蕊淇不像江怡，家里不怕她人给弄丢了，没谁来接她，便是由梁福全绕了下路先把程蕊淇送回去，再带江怡回程家。 路上，江怡收到蒋茉莉发的信息。 【江怡，蒋羿受伤了。】 江怡顿了顿。 蒋羿…… 这个名字对江怡来说并不熟悉，但是很快想起来对方是谁。 是程炼派去保护蒋茉莉的那个男生。 那天蒋茉莉跟她说过之后，她去问过程炼。 他说蒋羿是高三二十一班的，是他哥们之一，学过跆拳道和武术，打架比他都厉害。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受伤…… 江怡看了眼前面驾驶位上的梁福全，忍住了没打电话过去，而是在手机里打字问：【他怎么会受伤茉莉？】 难不成是因为蒋茉莉吗？ …… 事情要从刚放国庆那天说起，国庆长假有8天，蒋茉莉找了一个短期的兼职做，去一家网吧当小工。 头一天就遇上跟朋友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的王荟，当时王荟大概是想到她现在背后有程炼撑腰，并没有找她麻烦，还跟她打了招呼，装作想跟她交朋友，蒋茉莉没有理会她。 “拽什么拽，一副贱样，抱上程炼大腿就觉得了不起了？真他妈想扇她。”没收到蒋茉莉的回应，王荟脾气上来，什么脏话都从嘴里飙出来，同行的一个女生拉住她，那个女生是那天一同欺凌蒋茉莉的一员，也是被程炼狠狠教训的一员，她眼底对蒋茉莉的冷意不比王荟少，但是比王荟克制，拉住王荟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王荟深深勾起唇角，没说什么了。 蒋茉莉以为这就太平了，但是发现王荟第二天又来了，还给她提来大包小包的零食，偏要塞给她，说是之前总欺负她，很抱歉，让她一定要收下，还连跟蒋茉莉说了三声对不起。 “这些年我对你有偏见，我太狭隘了，我们以前本来关系不错的啊，你要是能不计前嫌，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蒋茉莉没答应对方，被蛇咬过，她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蛇会回头温暖她。 王荟看起来演得很像了，可是蒋茉莉还是觉得恶心。 第三天王荟也来网吧了，还是各种送零食，各种跟蒋茉莉套近乎。 可是那天晚上，蒋茉莉下班回家的时候，突然被人用麻袋套住脑袋，好像有三四个人在旁边，其中有两个是男生，听见他们说“别在这，去破楼那边！”“走走走”就有人准备将她扛起来，但是一道身影好像冲了过来，跟那些人打了起来。 冲过来的人非常厉害，那些人好像都打不过他，没人管蒋茉莉了，她忙将头上的麻袋扯下来，发现跟那些人打架的人是蒋羿，心头震了好一下。而其他人都蒙着口罩，看不清楚脸。 蒋羿打得很凶，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其中有个人揣了刀，直接桶向蒋羿的肚子，“小心——”蒋茉莉的声音几乎要扯破了。 最后那刀没有伤及蒋羿的要害，但是划破他手臂了，流了好多血。 他受了刀伤，有人趁机挥来一棒，他们都带了工具，直直打到蒋羿脸上。 即便如此，蒋羿一脚踢了过去，几个回合下来，那些人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持刀的那个人也被他打落了刀。 那些人就跑了。 蒋茉莉全身发抖，走过去扶住蒋羿，“蒋羿，蒋羿！” 蒋羿好像有点晕，甩了甩头，吐出话来：“没事儿。” 蒋茉莉当即叫了救护车。 报警电话也打了。 那个时候蒋茉莉才知道，原来蒋羿每天都会跟着她去网吧上班，下班了也默默跟在她后面送她回家。 可是那些人都蒙着口罩，往她身上套麻袋的位置也隐蔽，周围没有监控，报警了也抓不到。 这个事出在国庆假期第三天的晚上，可是蒋茉莉也有程蕊淇微信，看见她发了朋友圈，她跟江怡在云南旅游，她不想打扰到江怡游玩的心情，就捂着没说，等江怡回来了才告诉她。 蒋羿是托江怡的关系，程炼才会把他派来保护她。 不管怎么样，蒋羿受伤了，她肯定要跟江怡说一声。 …… 【我敢肯定，这群人一定是王荟找来的，她接连两天买各种零食给我，应该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心，并且不想被怀疑到她身上后续被程炼找麻烦。】听蒋茉莉讲述完那天发生的事情，聊天框跳出蒋茉莉的新信息，【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了。】 【可是我没有证据江怡，我没证据。】 江怡蹙着眉，睫毛微微抖动，她没想到她在开心游玩的时候，蒋茉莉那边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人还有完没完了。 如果不是有那个蒋羿护着蒋茉莉，现在蒋茉莉不知道为怎么样。 车开到程家别墅的小院了，外面下起蒙蒙小雨，梁福全打了伞过来给江怡拉开后座的门。 下车的时候，江怡看见蒋茉莉说：【我就是个灾星江怡，你让程炼不要派人保护我了，我不值得。】 “我自己来吧梁叔，你去停车。”雨下得不大，江怡从梁福全手里接过伞。 梁福全说好，他把伞给了江怡，回到了车上，要把车停进程家车库里。 独自朝程家大门走去的时候，江怡给蒋茉莉打了电话过去。 “你别那么说茉莉，你不是，”她声音有点冷淡，又很认真：“那些人才是。” * 雨变大了些，南面窗户外绵密的雨沿着那颗巨大的罗汉松冲刷而下，树上连日积累的灰尘似乎都要被扫荡去。 江怡待在书桌前刷英语卷子，渐渐有点心不在焉，给程炼发信息。 【你到医院了吗？】她问。 程炼也是下飞机了才知道蒋羿受伤的事情，只是当时程炼没告诉她。 像怕把她 吓到一样。 【刚到。】程炼回。 蒋羿其实没去医院，是在一家小诊所治疗，在蒋茉莉家附近的一个小诊所。 位置有点偏，出租车司机都开错路了。 【蒋羿严重吗？】江怡问。 【不严重，我在这呢。】程炼回。 跟江怡回完信息，程炼抬眸，脸色冷了下来。 面前，蒋羿整个头部都包着医用纱布，右边手臂也缠着纱布，对于经常受伤的程炼来说，这不算什么大场面，可是伤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好兄弟身上，挺气愤的。 他点了根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指间忽明忽灭，“那些人活腻了。” 如他所料，那些人没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既然不安分，之后不能怪他了。 “我也想，想抽口，炼哥。”蒋羿说，他脸上挨过一棒，一张口说话就疼，变成结巴了。 等伤好了才能正常说话。 程炼把烟叼到嘴上，给他也点了一根。 蒋茉莉也刚来小诊所，提着一个饭盒，她围裙都没摘下来，因为今天家里灶台坏了，她弄了半天才修好，做饭做得迟了，怕蒋羿饿到，做好了饭就匆匆赶来了。 蒋羿家里情况跟她家很像，父母也都不在身边，他父母离婚后都再婚了，他跟着有点痴呆的奶奶一起生活，蒋羿跟她说，是跟程炼认识之后，他的生活才好起来，奶奶也住进条件很好的养老院里。 所以程炼是他大哥，也是他的恩人。 蒋茉莉看着他们俩都抽起烟，有点想阻止，可是两个人都是她的恩人，她没好吭声，就默默在一旁将饭盒打开。 饭盒一打开，香气就喷出来了，蒋羿咽了咽口水，“好，好香。” 在小诊所住的这两天，每顿饭菜都是蒋茉莉亲自做好给他送过来，他觉得他这伤根本没白受，不然怎么可能吃上这么合胃口的饭菜。 程炼弹了弹烟灰，瞧了一眼，从凳子起身，“你先把饭吃了，我去外面把这根烟抽完。” 蒋羿嘴里还叼着烟，刚呼哧出一口白色烟雾，程炼给他抽走了，“爽两口得了，伤好了再抽。” 烟突然被拿了他怪不过瘾的，看了看程炼，见他拿了烟真转身走了。等人走远，他忍不住对蒋茉莉道：“你说炼，炼哥是不是被，被他那位大，大大大学霸干妹妹传，传染了？” “才，才几天没见，怎么，怎么规矩，变多了。” 蒋茉莉弯着唇摇摇头，“不知道。” 她做的四季豆肉末焖饭，饭盒里又绿又有油光，她舀了一勺送到蒋羿嘴边说道：“你说话会扯到伤口，还是不要说太多话比较好。” “行，”蒋羿看了看她，笑，“行，行行。” * 光线越来越暗，雨声淅淅沥沥，江怡按开桌上的台灯，她有些肉感的鹅蛋脸被照亮。 听见张素喊她下楼吃饭了，江怡便放下笔，从椅子上起身。 打开的那盏台灯重新被关上。 今晚程向瑞回来跟江怡一起吃的晚饭，他特意赶回来的，这几天其实都没回家里吃，都是在公司解决，江怡回来了，他自然要回来见她一趟。 程炼没回来一起吃，在程向瑞视角里，他这一周不知道浪到哪去了，他也没空管。 晚饭要结束的时候，江怡收到程炼发来的信息，【想我吗？】 如果程向瑞不是还坐在餐桌前，她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一定不会耳热，她太习惯程炼说这种话了，可是程向瑞就在一旁，有一种就在他面前干了坏事的感觉。 江怡没回。 过了一会，又收到程炼的信息。 【我看完蒋羿了，现在在来华澄君庭的路上。】 【要出来见我一面么？就一面。】 这些天他们明明天天都在一起… 【你怎么不直接回来。】江怡问。 【程向瑞不是在家？】程炼的回复弹在聊天框。 他不喊爸或者父亲，通常不当着本人的面时都是直呼大名，江怡有点习惯了。 今天她刚旅游完回来，如果程炼也来到华澄君庭，确实会引起程向瑞的怀疑，江怡考虑到她想跟程炼讨论一下蒋羿的事情，回道：【那你去泊江。】 泊江是江怡常去的附近的那家书店名。 【好。】程炼回。 外面的雨好像变小了，晚饭结束，程向瑞跟江怡一道上的楼，他要去书房保险柜拿一份文件，之后还要回公司一趟，刚走上二楼，程向瑞还在留意江怡可爱的侧脸，在她身上能看见苏欣梅小时候的影子，哪怕母女俩性格差异大，女孩忽然扭过头来，她微微抓了下浅色上衣外套的边角，说道：“程叔叔，我想去泊江书店买本书…” “泊江书店啊，可以，离家里不远，让张姨陪你去吧。”程向瑞道。 江怡真是个好孩子，特别喜欢看书，因此身上的书卷气也浓。 “不用，”江怡摇摇头，“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 程向瑞犹豫了下才同意，“好吧，记得带上伞，路上注意安全啊茵茵，早点回来。” “嗯。”江怡点了下头。 江怡回到房间，将斜挎包背到身上，她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稍微等了下，从窗户那看见程向瑞上了外面的车，那辆车开走了，她才离开房间。之前吃饭的时候，她听程向瑞说过他一会还要去趟公司。 下到一楼，江怡跟张素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在门口那拿了一把蓝色的直柄伞。 外面的雨很小，江怡还是将伞撑了起来，遮到头顶。 夜里风凉，江怡下半身是一条薄荷曼波半身裙，走起路来很飘逸，裙摆被夜风扬起小小的边角，像秋田里跳着舞的杏叶。 她没注意到一辆出租车从身旁开过，宽大的蓝色伞面遮住江怡大半的身体，那辆出租车里的人也没多留意她，黑仁在她一双白色运动鞋停留一瞬，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别墅大门。 这几天在外面旅游，为了方便走路，江怡都穿的运动鞋，好几天没穿小皮鞋了。 “前面那就是96弄1号了。”出租车里，司机对坐在后座的男生道。 闫翊安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大门，低应了声“嗯”。 “那我在前边儿把你放下了啊。”司机说。 闫翊安微微阂首。 他划开手机屏幕，看着微信列表里那个用三丽鸥做头像的微信好友——“茵茵”。 迟迟没办法给她发信息过去。 告诉她他来看她了。 因为她一定不希望她来。 …… 泊江书店不怎么大，但是有上下两层，程炼还没到，江怡去到二层等他。 等待的时间，她去到一个书架前选书。 挑中一本《绿山墙的安妮》，准备等会儿买回去，正低头翻阅着，眼睛被人从后面蒙上，江怡懵住了，又莫名觉得靠近的味道有些熟悉，一道浅浅的柑橘香，“谁？”她问。 “你猜？”男生声音低沉。 “你好无聊，程炼。”江怡将他的手抓下来，睫毛因为被短暂压过，更加卷卷的。 “你还挺积极，来得比我早。”看她转过身来，程炼视线在她脸上转一圈，懒洋洋道。 “因为我还想买书…”说了是出来买书，等会她回去肯定不能空手回去，带上一本最好。 程炼没说什么，将她拉近，想亲她，有一个大人牵着一个矮矮的小女孩正好从这排书架路过，江怡抵住程炼不想让他亲，可是程炼的吻还是落了下来，印在她脸颊上，江怡睫毛打颤。 不远处是一扇方形玻璃窗，关得严实，雨好像在变大，错落的雨痕交织在透明的窗玻璃上，新敲击在上面的雨点仿佛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路灯在雨里站岗。 第43章 five “喂。” 江怡扯住程炼衣服，往后缩了下脖子，程炼却将她抱住了，“抱抱，嗯？” 这句话带了点撒娇在里面，听得江怡有点抵抗不住，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觉得他很像一头恶犬，眼神有点凶狠，还冷冷的，很明显地不欢迎 她住进程家。 可是现在，他却把她抱在怀里。 江怡忍了下，没推开他。 但是也不想抱太久，她又扯他衣服，“你跟我说说蒋羿的事情吧，他真的伤得不重吗？” “茉莉说，说那些人带了刀……”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 程炼根本没抱够，他看着江怡，想把她拉回来，到底没强迫她了，只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道：“是带了刀，没捅到身上，伤在手臂。” 这个蒋茉莉倒是跟她说过，江怡蹙起眉，问道：“他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程炼扯了下唇，“你要问几遍江同学？我说了，他没事，不是跟你说过？我这哥们很厉害，学过跆拳道和武术。” 蒋羿父母没离婚前，还算挺注重对他的培养，让他去少年宫学了不少东西，他父母原来是做生意的，后来生意遇到问题，欠了一大笔钱，家庭也分崩离析，各有各的家庭之后，就顾不上他了，痴呆的奶奶也扔给他照顾。 “好吧，茉莉说，那些人应该是王荟找来的，王荟是那天在盛阳中学西门附近的巷子带头欺负蒋茉莉的那个女生。”江怡说。 “我知道。”程炼道，“我不会放过他们。” 听见程炼说不会放过他们，江怡静了静，看着他问：“你…会去找他们麻烦吗？” “是要去和他们打架吗？” 这样打来打去，今天你欺负我，明天我再报复你，好像也不是办法，而且很危险。 江怡沉默完，准备跟程炼说“还是不要了”，脸颊再次被他捏住，“打什么架？” 他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睫毛，唇角勾了下，“只是去讲讲道理。” “真的？”江怡总觉得不信。 “你以为我很喜欢打架？”程炼反问她。 “不是吗？”江怡声音有点小起来，“程叔叔说，”还有张素，程蕊淇，包括她妈妈，都说过。 学校里也有很多程炼的传说，“他们都说你打架很凶。” 那天那群巷子里的人，就是被程炼收拾了，所以想报复蒋茉莉。 可其实那天就算程炼不出手，这些人会照样找蒋茉莉麻烦，以欺负她为乐。 他们真的跟臭虫一样。 程炼笑起来，“是啊，我打架很凶”他凑近江怡，有点嚣张又傲气地说：“你男朋友很厉害的，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是打架其实不能解决问题。”江怡道。 来见江怡一面，并不想跟她聊这些，程炼顺着她话应了声嗯，“我媳妇儿说的对。” 现在动不动就是这样的称呼，很是亲密，江怡脸皮薄，不太受的了，她没说话了，将那本《绿山墙的安妮》抱到胸前，在程炼旁边的空隙挪出去，被程炼抓住手腕，江怡抽了下没抽开，她说：“我得回去了。” 程炼把她拉过去，“后面两天假期准备做什么？” 国庆假期很富足，一共有八天，不过假期结束一回学校就要月考，剩下的假期她应该都会用来学习，江怡回：“在家里复习吧。” “嗯，这是乖宝宝会干的事儿。”程炼调侃她。 “你不学习吗？”江怡说。 觉得问了一句废话，学习这两个字，跟程炼是一点不沾边的。 “不学，我这么帅的人，还需要学习？”程炼挑眉。 “学习跟你长得帅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帅哥不需要学习。” 跟这个自恋狂沟通不下去了，江怡甩开他的手，“我回去了。” “诶诶，别走啊。”程炼追在她后面，“我送你回去。” 江怡抱着那本《绿山墙的安妮》下到一楼柜台那付款，程炼等在她后面，等付完款，江怡抽出放在门口伞篓里的那把蓝色直柄伞，伞被程炼夺去，江怡抬头跟他对上视线。 “送你。” 江怡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要是被张素看见了不好。 程炼将伞撑了起来，道：“下着雨的，打着伞，你担心什么？” 他看出她的顾虑，一语戳中。 打着伞，的确能遮挡住，而且…她看看程炼，问他：“你是不是没带伞啊？” 之前他抱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他衣服微微有点湿。 程炼低嗯了声，“先送你回去，到时候再打辆车。” 可是别墅区里面不太好打车，没有出租车路过，只能用打车软件，江怡钻进了伞下，对他道：“那你现在就打吧，这样等送完我你就可以坐上车了。” 这是答应他送她了，程炼扯唇嗯了声，“行。” “我现在就打。” 他掏出手机。 雨像一层纱，罩住路灯的光线，夜里一切都朦朦胧胧，雨势稍稍变大，程炼一只手握着伞柄，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操作，头上的伞往江怡那边倾斜。 看他把伞都打歪了，江怡抬手握上去，“我来打吧。” “好了。”这时候程炼道，摁关手机。 “打好车了？”江怡问，距离近，光线暗，但是她那双眼睛挺亮的，像两颗黑葡萄。 程炼声音散漫，回她是啊，手臂抬起来搂住她肩膀，这时候头顶的伞才略略正回去。 江怡仰头看了眼，这把伞不是很大，是程向瑞特地给她买的一把伞，女生用的，两个人打有些勉强，就没挣脱开他，任他搂着走进华澄君庭的弄堂。 他们要走到程家别墅大门门口了，江怡说：“你看看你打的那辆车要到了没。” “到了会打电话，不着急。”程炼扳了下她薄薄的肩，将她转过来，“亲会行不行？” 江怡撇开脸，“不行，我要回去了。” 他不着急走，可是她着急回去。 程炼还是将她一把抱住了，腰上一重，头顶的伞偏下来，遮挡住别墅大门的方向，程炼吻了下来。 江怡身体打颤，双耳滚烫，推了推他没推开，下唇被程炼轻轻咬了下，他贪婪地一点一点吮吸起来。 粘稠的吻，粘稠的雨。 让人心跳如狂。 因为这里就在程家别墅的大门，她很怕被人撞见，好像怕什么来什么，忽听见一道熟悉的喊声：“茵茵…” 江怡以为是幻听，等推开程炼往旁边看去，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像被封冻，双手和双脚都变得冰凉无助。 “哥，哥哥……”江怡声音发抖。 过了许多年，这一幕对闫翊安来说都是沉痛的一击，他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江怡是他爸妈呵护长大的，也是他呵护长大的，虽然他跟她同龄，可是江怡从小就很乖巧，很懂事，甚至小时候爱黏着他… 他曾经觉得他对她产生男女之情是一种罪恶，不能被饶恕。 也是他将她推到明城这么远的地方来。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可是他始终觉得他配不上她，他的思想太过龌龊。 雨变大了，闫翊安手里的伞掉落，雨水淋满他的头顶和全身，即便如此，眼前的画面都没消除。 江怡，的确跟一个染着蓝发的男生站在一起。 他们之前搂搂抱抱的画面也不是他眼睛花了。 江怡忙跑过去，将闫翊安掉落的伞捡起来，举到他的头顶，“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闫翊安的面庞好冷，像石化了一样，江怡跟着变得很呆，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 闫翊安竟然撞见了她跟程炼…… “哥哥，你说说话，哥哥……”江怡无助地喊闫翊安。 闫翊安没应她，视线死死地盯在程炼身上。 程炼见江怡就这么跑过去了，很紧张闫翊安的模样，蹙着眉，不过又听她喊着哥哥，带着疑惑走过去，“你是江怡哥哥？”他朝闫翊安问，视线将他打量。 闫翊安也在看着他，没应。 程炼还不曾听说过江怡有个哥哥，眼下这个局面，确实失去掌控，他蹙着的眉头没松。 后悔刚才应该收敛，亲人家妹妹的画面被逮个正着，换做他有一个妹妹，也不希望看见这种画面，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告知程向瑞和江怡她爸妈。 “是个误会。”程炼主动解释道，“刚才……” 闫翊安打断他：“误会？” “我是眼睛瞎了吗？” “敢做不敢承认？”极度冷冰冰的嗓音。 江怡抿住唇，脸涨得通红。 程炼神色淡下来，没夹尾巴了，“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行，我跟你介绍一下，我是江怡男朋友，程炼。” “你是江怡哥哥是吧？那我也应该喊你一声哥。” 闫翊安是一个极度能忍耐的人，眼底都红了，也没当着江怡的面发火，他攥紧拳头，对江怡道：“茵茵，你先回程家，我想单独跟你这位男朋友谈一谈。” “你这位男朋友”这几个字他咬得额角青筋显露，在江怡听来也尤其地刺耳，让人心里打抖，江怡没吭声。 程炼看出闫翊安是想把江怡支开，也对江怡道：“听你哥哥的，先回去。” 江怡看了看这两个人，唇抿得发白，犹豫了会，才闷声低低“嗯”了声，她想把伞塞给闫翊安，她可以淋着雨进去，可是闫翊安不肯接伞，她只能道：“那哥哥，你跟程炼躲。” 闫翊安没回她，江怡从未见闫翊安脸色这么冷过，眼底忽然有点红，对于江怡来说，闫翊安也算她的半个家长，从小除了宠她，有时候也会管着她，早恋这种事情被抓包，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僵着脸转过身，她把一切都甩在了后面，跑掉了。 程炼举着伞靠近，遮到闫翊安头顶，江怡那表情，模样，明显不想让她这个哥哥淋到雨，他自然要替她做好这件事。 闫翊安身上的气压很低，直挺挺地站着，像一座面无表情的雕塑，等江怡走远了，他才一拳砸到程炼脸上。 闫翊安长这么大，跟江怡一样一直都是个好学生，性格温和，跟班里同学也相处得比较和睦，从来没有打过架，可是这一拳，他几乎是下了十成力，程炼没躲，被他砸了那一拳，鼻子出了血，他随意擦了下，对闫翊安满不在乎道：“再来！” “你就这点儿力气啊？” 挑衅又嚣张的口气，闫翊安眼睛猩红，扑过去一拳又一拳地砸了过去，往死里揍程炼，直接将人都打到了地上，伞从男生手里滑落，他一点没还手。 见了血闫翊安也还在往程炼身上揍，阴狠狠骂出声：“你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 程炼虽然个子高，外形也出挑，可是他染着蓝法，耳环，戒指，十字架挂坠，一样不少，一个男生，打扮得花里胡哨，骚里骚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生，跟社会上那种混子毫无区别。 程炼。 他听过这个名字。 江怡搬到明城来，他依然关注跟她有关的一切，江上廉跟江怡亲生母亲苏欣梅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过这个名字。 对方应该是程家那位风评并不好的独子。 那时候他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光一个名字，他就觉得不安，怕江怡在这边过不好，受欺负，可没想到顾虑都成了真。 “我算什么东西？”程炼啐了口血，抹干净唇角，眉眼戾气被逼出来一些，“喂，我是看在你是江怡哥哥的份上才不还手，别太过分。” 他好像被江怡传染了，他每次多亲她一点，她总会说“你别太过分”，一想到这，气又压了回去，任闫翊安重新打过来。 他凉凉的声音钻入耳，伴随着一记重拳——你会毁了江怡。 * “咦茵茵，你买了把新伞呀？”进到家里，江怡收伞收得心不在焉，睫毛还在轻轻地抖，张素走了过来，问她。 好像有点惊到江怡，张素认真瞧她怕她是出了什么事，问她：“怎么了茵茵？” “我……”江怡声音有点打结，她道：“没事张阿姨…” 唉。 张素拍拍她的肩，“发生了什么事，茵茵你可要告诉我。” 江怡点点头，恢复一点神情，还扯了一点唇角，“嗯…” “那这把伞？”张素记得她出门的时候拿的是那把蓝色的直柄伞，程向瑞专门给她买的，买了三把，一把粉色一把蓝色，一把紫色，粉色那把是遮阳伞，紫色那把可以折叠，方便携带。 “拿错了…”江怡只能道：“我出书店的时候，伞被人拿错了……就，新买了一把…” “这样啊，没事儿，你没淋到雨就行，上去洗个澡吧，茵茵，伞我来收。”张素说。 “不用了…”江怡低垂着头，自己将伞收好了才转身上楼，她脚步有些快，张素看她好几眼，总觉得她不太对劲。 进到房间里，江怡去到窗户那，下着雨，外面又很黑，路灯照不到别墅门口那边，江怡不知道闫翊安跟程炼现在在聊什么，聊得怎么样了，有点着急又毫无办法。 两个人会不会吵起来…… 毕竟程炼那个脾气很横。 砸落地面的雨珠此起彼伏，天空阴沉得仿佛一块巨大的铅板，不知从何处呼啸来一股瑟瑟的凉风，别墅大门前两颗棕桐剧烈摇曳起来，两个扭打的身影撞了过来，几乎要压弯树干，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了，但是看见这边有人打架，场面有点大，他原想给订车的乘客打电话的，临时产生退意，舍弃了这笔订单，转动方向盘将车开走了。 “离江怡远点。” 闫翊安几乎不要命了，像疯子一样勒住程炼的衣领，“我再说一遍，你会毁了她。” “如果我的警告对你没用，”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其他人也不会希望你们在一起！” 他声音寒得刺骨：“江怡才多大年纪？！你这是害了她！！！” 第44章 five 轰隆隆—— 这道惊雷吓了江怡一跳，她捏紧手里《绿山墙的安妮》这本书的边角。 回家后，这书自打开根本看不进去。 看了下外面，江怡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 【你们谈完了吗？】她给程炼发信息。 程炼没回。 江怡心里慌起来，又给闫翊安发信息：【哥哥，你们谈完了吗？】 也没有回她。 犹豫了下，江怡走去衣柜那翻出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晚上有点凉，她感冒只好了一点。 张素恰好不在一楼，江怡省去了编一个理由跟张素说想出去一趟，走到门口那拿上伞，她从大门出去。 伞撑起来举在头顶刚走进雨幕里，江怡兜里的手机振了起来，她忙摸出来。 是程炼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来，“喂？” 程炼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有些低沉，但是听起来挺平和，口气轻松：“刚谈完，你哥话挺多。” 江怡握紧伞柄：“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程炼笑了下，“能说什么，让我跟你好好在一起呗。” “……” “程炼，你认真一点。” “你现在在哪？” “回新珑湾。”程炼说。 江怡要走到别墅门口那了，有点呆住，因为看见一道人影孤零零蹲在外面一道台阶上。 雨下得很大，他也不知道打伞，整个人就坐在那淋着雨，江怡心里抽了一下，匆匆对程炼道：“我先挂了程炼。” 通话挂断，雨声重新入耳，淅淅沥沥，江怡抬脚跑出去。 …… 程炼其实刚上出租车没多久，满脸青紫，完全花了脸，嘴角也是肿的，手臂和手背也有淤青，脖子上有抓伤，鼻子还在流血，他随意擦了下，血还往下流，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他好几眼，给他递来一盒抽纸，“小伙子，我看你这个样子，得去一趟医院吧，不然我送你去医院？” 刚跟江怡挂断电话，手机嗡嗡振起来，一道来电打进手机，程炼有点没空回司机，淡淡说了句“不用”，接起电话。 “炼哥！你什么时候到啊？！我们这可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电话里，一个男生说。 “快了，”程炼回，声音淡，“王荟来了没。” “还没呢，不过肯定马上了，都打听好了，王荟今晚上会跟她那几个姐妹到御厅消费，对方不敢跟我们报假消息，今晚铁定能堵到她，炼哥你快啊，一会儿人就来了！”男生说。 “嗯。”程炼低应了声，从耳边拿下手机。 见他还挺着急去之前他说的那个地点的，前面的司机收回看后视镜的视线，没多管闲事了，继续往原先的路线开。 仪表台前的车窗玻璃上，雨刷左右摇摆，不断扫去冲刷而来的雨水，出租车的身影渐渐在大雨里消失不见。 …… 别墅门前，地面有很多棕桐落叶，零零散散掉落下来，浸泡在潮湿清冷的雨水里。 江怡踩过几片落叶，走到闫翊安面前，将手里的伞遮到他头顶。 闫翊安反应不大，人看起来很无神，有些木木的，直到江怡喊出一声“哥哥”。 闫翊安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江怡伸手扯他手臂，“哥哥你快起来，别坐在上，地上很湿，又凉。” 闫翊安还是没太大的反应，整个人跟块石头一样。 江怡拿他没办法，着急之下，只能将伞扔出去，“那我也不躲雨了！跟你一起淋雨！” “你疯了！！”闫翊安这才有了反应，腾地从台阶上站起来，他急忙跑去捡起那把伞，遮回江怡头顶。 短暂的功夫，江怡还是被淋湿了，她披在肩头的乌发变得湿答答的，碎发黏在脸颊。 “现在长大了，出息了？跟那种男生混在一起？茵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闫翊安紧紧握着伞柄，盯着她。 江怡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突然闫翊安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怪我，都怪我！！” 要不是他对江怡起了心思，还在日记里一遍一遍写她的名字，被闫曦发觉，江怡也不会被迫搬到明城来。 他曾深深后悔过，如果他藏得再好一点，这个秘密或许可以藏到等他们都读到大学，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大人了，或许江上廉和闫曦知道他对江怡的心思，并不会那么反对。 再或者，他是不是应该不要那么懦弱，应该更勇敢一点，就算不让江上廉和闫曦知道，但是可以先让江怡知道，不至于她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喜欢上她而被吓到。 闫翊安还在扇自己巴掌，似乎陷入疯癫状态，江怡忙抓住他手臂，制止住他，“你别这样哥哥，不怪你！” “是我自己犯错了，对不起哥哥。”江怡眼睛红了，声音哽咽。 闫翊安最怕也最看不得的就是江怡哭，他拧起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空气安静，只有簌簌的雨声。 好半天，闫翊安道：“茵茵，你还小，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会害了你？” 泪珠从江怡乌黑的眼睛里滚落，跟之前淋在脸上的雨水混在一起，她其实觉得闫翊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没吭声。 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喜欢程炼的。 “回答我！！茵茵。”闫翊安音量变大了些，吓了江怡一跳，她肩膀抖了一下，才应：“嗯…我知道哥哥。” “你既然知道那怎么还跟他在一起？！” “我，我……”江怡回答不出来。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多久…”泪水不断滚落，江怡声音沙哑。 江怡才来明城住多久，今年七月底搬过来的，现在十月份，两个多月。 他们自然应该不会谈多久。 可是闫翊安心头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像被人剜了心一样，好痛好痛。 此刻他有点无法自控了，一把抓住江怡的手，眼底红透，盯着她，“茵茵，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 “还是他强迫你的？” “没有…他，他没有强迫我。”江怡有点懵，呆呆看着闫翊安。 从他眼底看见了他对她的欲望。 心头的别扭感重新升起来，头皮都跟着发麻了。 “那你喜欢他？”闫翊安红着眼问她。 如果闫翊安没有对她产生心思，此刻江怡的犹豫，迟疑，或许只是因为在哥哥面前不敢承认，或者因为害羞，可是现在变成更复杂的心境，她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半天才吐出音来，压抑在喉咙里：“嗯…” 她确实喜欢他。 泪水再次滚落出来。 如果人会撒谎，眼泪不会。 里面藏着心底深处的情绪。 闫翊安突然笑了起来，难以自抑，他现在好想发疯，做一个流浪的疯子。 一切都好像崩塌了。 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的心崩塌了。 “可以是他，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闫翊安紧紧抓着江怡的手不放，泪水也流了下来，“茵茵，我也喜欢你啊！” “茵茵。”他哭了出声，失去理智。 江怡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闫翊安。 或许是她习惯了把他当哥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从七岁就认识，太亲密了，从不懂事到懂事，闫翊安都在身边，他们从小感情一直很好，不像其他家兄妹是吵吵闹闹地长大，闫翊安一直很宠她，因此突然从父母口中听见闫翊安喜欢她，她只觉得荒谬，别扭，难以接受，为了不让大人们尴尬为难，她逃离到明城。 这一刻看见闫翊安的崩溃，她不知所措。 “哥哥，对不起。”她只能喃喃出这一句。 “我不想做你哥哥！”闫翊安抓住她的肩膀，“茵茵，我不做你哥哥可以吗？” 江怡呆住了，咬住唇，没有犹豫太久，“不可以…” 她咬得嘴唇要出了血，好像在惩罚自己。 闫翊安觉得是他让一切不受控制，可她觉得她才是那个错误。 原本他们是多么和睦的组合家庭。 当时江上廉和闫曦结婚的时候，其实没有多少亲戚看好，因为江上廉和闫曦没有感情结晶，半路夫妻很少有走得长远的，可是婚后江上廉和闫曦都很努力地维系这段婚姻，闫曦也很爱她，他们也等他们都读到高中了，才计划孕育共同的结晶。 他们本可以继续做最亲密的亲人。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闫翊安摇着江怡的肩膀，“我们为什么不能相爱？” 江怡将自己的唇要破了，渗出血来，回答得肯定又认真：“不能。” “我们只能做兄妹哥哥。” “你冷静一点。” 她爱闫翊安，亲人的那种爱，也爱江上廉和闫曦。 如果她跟闫翊安相爱，在一起，那她跟闫翊安高兴了，江上廉和闫曦不会开心，可能还会被身边的亲人朋友当成笑话。 还有闫曦肚子里未出生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可爱的妹妹还是弟弟。 如果她跟闫翊安在一起了，这个未出生的宝宝，以后该怎么称呼他们？会觉得他们是怎样畸形的家庭。 她坚定而决绝的两句话，似乎拉回闫翊安的失控，他面庞重新变成雕塑，凝固住，木讷，无神。 见他要握不住伞，江怡忙上前抓住伞柄，睫毛颤了颤，对闫翊安道：“哥哥，你既然都来了，跟我去程家好不好？程…那个程叔叔人很好的，他会欢迎你来的，跟我去程家吧。” 闫翊安任她接过伞，脱离开手，声音低：“不用了。” 他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还有眼泪，说道：“来明城一趟，只是想来看看你。” “现在也看见了，我回去了。” “爸爸和闫阿姨知道你来吗？”江怡问。 “不知道。” “……” 闫翊安抬头看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所有的情绪好像都被压制回最心底，闫翊安脸上恢复一些平静和温和。 人不可能一直发疯。 江怡定定看了看他，才稍微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嗯。” “我也不会跟爸爸和闫阿姨说你来过的。” 闫翊安喉咙发出一声笑。 如果不是他对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跑来明城看她，大可以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来，现在却变得鬼鬼祟祟。 他扫江怡一眼，看她脸色挺白的，身上也被淋湿了，鼻子有点发红，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江怡不可能看着闫翊安这么狼狈地 回去，他全身湿得不行，这样会感冒的，说道：“哥哥，我先陪你去买套新的衣服，等会我再打车回来。” 江怡身上也是湿的，还来顾他，闫翊安拧着眉，“不用，我订的酒店就在附近，酒店里有其他衣服，我回酒店换就行了。” 这个时候江怡才有机会问他：“你今天下午到明城的吗？” “嗯。”闫翊安音浅，没说实话。 其实他昨天就来明城了，虽然江上廉说过江怡会玩到今天才回明城，但他想提前来明城多走走，看看江怡即将生活两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好吧…那你快回酒店。”江怡说。 不能再多聊了，闫翊安现在全身都很湿。 闫翊安重新走近她，“我听你的，” “我们不能在一起。” “但是你也得听我的，茵茵，” 他声音很冷，也很严肃：“那个男生不是什么好男孩，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明白吗？” 江怡睫毛抖了抖，沉默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嗯…” “我知道了哥哥。” 她捏紧伞柄，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和一地枯落的棕桐叶片。 夜里的凉风往人身上吹。 好冷啊。 …… 御厅是香桦街一家著名的电竞酒店，附近一排街上，几个男生统一撑着黑色的伞，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些工具，这时候程炼还没来，付潮北站在这群人的中央，有个男生朝他问：“潮哥，你说那个王荟怎么得罪炼哥了啊？炼哥怎么盯上她了？” 付潮北夹下嘴上的烟，“你懂个屁，那个王荟动了你炼哥媳妇儿想保护的人咯。” 而且对方伤了蒋羿，程炼怎么可能不把场子找回来。 “嫂子想保护的人？”那个男生笑，“原来是因为嫂子啊。” 他话音刚落，路边开来一辆出租车停下，一道高挺的身影从车里下来，起先一帮人都没认出程炼，只在想朝他们走来的这丑八怪是谁啊，等其中一个男生被程炼踹了一脚，跟程炼对上视线才迟钝地反应过来，“炼，炼哥？？” 程炼懒懒应了一声，摸出兜里的烟和打火机，“人还没来？” “啊，没，没来，卧槽炼哥，你怎么成这样了？！总不能是嫂子揍的吧？！”一帮男生都惊讶坏了，程炼以前也重伤过，不过脸还没如此破过相，程炼一直挺臭美的，他是那种很自知自己长得帅的帅哥，可能比女人还爱护他那张脸，可是这会儿…… 程炼整个人气压很低，沉默点着烟，他眼睛太肿了，有点看不清，烟给点歪了，一个男生忙走过来，“我来，我来吧炼哥，我给你点。” “靠！！！是嫂子也不行啊，怎么把炼哥揍成这样？！！” 付潮北盯着程炼，也觉得匪夷所思，在想不会是程炼他爸揍的吧？他们开玩笑的罢了，江怡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问什么，程炼都没答，等烟点好了，他接过，叼到嘴上。 大雨滂沱，他们等的人来了，派了人一直蹲守观察，听见报信，一帮人转移了阵地。 “阿荟，他们都说你跟秦坤分手了，真的假的啊？不过我确实好久没见你跟秦坤一起吃饭了。”四个女生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挨着王荟的那个女生问。 “别跟我提那个怂包了，他妈就不是个男人，他让我别去报复蒋茉莉，让我别惹程炼，我就惹了怎么了？！蒋茉莉那个臭婊子，算什么东西，以为抱上程炼大腿我就动不了她了？贱货。” 那个女生没说什么了，看了看周围，蜷了下指尖。 她们渐渐走近一条狭窄的巷子了，要去御厅，抄近路走这边最快。 在她预料之中，脚步声靠近，有人冲过来了，紧接着视线一黑。 王荟惊叫出来，可是声音刚发出来嘴里就被塞了团棉布，之后她整个人被麻袋套住。 心都提了起来，她想挣脱，可是有人用力按着她，如何都挣脱不掉，视线一暗下来，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心里的恐怖一下子被放大。 她们四个人的伞都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群吓落了，都被套在了麻袋里，被人摁跪在地上，雨水往身上淋。 过了一会儿，闻见一道浓烈的烟味，还有布料被烧焦的味道。 墙上懒洋洋的影子走到第二个麻袋面前，用手里的烟戳到麻袋上，烫出一个焦黑的洞，烧焦的部分蔓延整个洞口，像一只刚刚爬上麻袋的小小蜈蚣。 借着那个洞口，王荟抬起头，从昏暗的光线里，瞥见一截挂满抓痕的细长脖颈。 戳完那个洞，程炼将烟叼回嘴上，一只手插在兜里，一个男生站在他后面，帮他撑着伞。 “觉得今天雨大吗？”他问麻袋里的人。 好低沉，又很像魔鬼的一道嗓音，王荟打了个哆嗦，“你是谁？” 程炼声音淡：“你祖宗。” “程…程程炼？！”王荟声音哆嗦。 只有他了。 麻袋…… 这是她对蒋茉莉用过的手段…… 程炼来找她了。 烟味又靠近，程炼好像俯下。身来，他的声音被夹在雨声里：“跟你说了，以后给老子要多远滚多远。” “听不明白？” 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隔着麻袋贴到了王荟脸上，她能感受出来程炼手里拿的是一把刀，她浑身都抖了起来。 “那天帮着你去往蒋茉莉身上套麻袋的那两个男生，现在打电话给老子喊出来。”他淡淡说了这一句。 王荟不敢不答应，这时候才有人扯开她头上的麻袋，看着她摸出手机，之后再看着她打电话，很多人守着，她没办法动其他心思，老老实实打了电话，之后重新陷入黑暗。 那两个男生没有起疑心，以为王荟就是喊他们来御厅玩的，等他们的过程一个花了半个小时，一个花了四十多分钟，代表王荟和她另外两个女生朋友生生被麻袋套在雨里这么久，膝盖跪在地上。 除了给程炼他们透露王荟有关消息的那个女生被悄声放走了，三个麻袋泡在雨里，不见天光。 程炼没对她们动手，可是没放过那两个男生，雨里将人往地上打，砸去一拳又一拳，脑海闪过听过的那几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 配不上江怡。 你会毁了她。 你这是在害她。 程炼暴怒成一头疯子，更加用力地揍人。 付潮北察觉到情况不对，忙上前来拉住人，“好了好了！警察好像来了，我们快走！！” * 外面的雨好像要下一整夜，没有停歇的意思，江怡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她洗过热水澡了，可是鼻子此时堵得厉害，喉咙也发干，感冒好像更严重了。 放在枕边的手机轻轻振了下，突然亮了起来，江怡乌黑的眼珠移过去，视线停留。 以为会是程炼发来的信息。 并不是，而是明城当地气象局发来的暴雨预警短信： 【预计未来24小时我市部分地区降雨量将达50毫米以上，市应急管理局、市气象局联合提醒：注意做好防范工作。】 第45章 five 步入十月中旬，风含的秋意更浓，阳光柔和地洒下，给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校园掉满金黄落叶。 “江怡！你出来一下，来我办公室一趟。”江怡正低头在解一张数学模拟卷上的函数题，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喊她。 江怡抬头看过去，是他们1班的班主任曾伟达，他站在教室门口那，手臂上抱着一本教案，似乎刚从别的班上完课路过1班。 不知道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是有什么事，江怡在班里同学投来的目光下起身。 去到曾伟达的办公室，曾伟达说道：“是这样的江怡，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不是班会吗，到时候你上台给班里同学分享下你的学习心得怎么样？就是关于学习，你有没有什么窍门？你的成绩其实很引大家关注，开 学考和这次月考都是年级第一，大家肯定对你平时课前课后都是怎么准备和学习的很好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曾伟达说话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下江怡。 江怡生得很白净，可谓人不可貌相，江怡小小一只，是那种特别乖巧单纯的长相，可是身体里的能量挺大的。 她一来，两回考试都考了他们年级第一。 江怡刚转来他班里的时候，他了解过她的成绩，在锦城那边就是学霸，可是两边上课的内容其实进度不太一样，内容重点也有区别，但是即便如此，江怡好像不需要太多时间适应，能保持住亮眼的成绩。 分享学习方法…初中的时候江怡就在班里做过类似的事情，她没好拒绝，点点头，“可以。” “好。”曾伟笑起来，江怡看着挺腼腆一小姑娘，没想到挺爽快的，其实他还找过班里学习成绩经常名列前茅的那几个学生，大部分都不太想上讲台做什么分享，说是其实学习方法跟大家差不多，或者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都在一个班级，会存在一些竞争关系，不是谁都愿意把自己的学习秘诀分享出来，曾伟达喝了口桌上的菊花茶，说道：“那老师替班里同学先感谢下你，江怡啊，老师很看好你，这个成绩你能保持住的话，到时候高考是很可能拿下市状元的，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了，不过满招损，谦受益，后面还有两年，老师希望你啊，继续踏踏实实学习，一定保持住学习的这个劲！” 曾伟达说话激动时，会摆一下手势，他对班里同学经常灌输各种励志鸡汤，江怡视线瞥过一眼他抹了发蜡的头顶，乖巧应道：“嗯！” 跟曾伟达聊完，江怡离开办公室朝1班教室返回。 走到教室门口那的时候遇见程蕊淇上完厕所回来，她一把搂住江怡的肩膀：“诶，老班找你干嘛啊？” 之前她准备去上厕所的时候，恰看见曾伟达在教室门口喊江怡。 江怡回道：“他让我下午班会做一个分享。” “分享？什么分享？” “就是，一些学习方法，心得这些。”其实江怡也不知道到时候给大家分享什么，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好好想想吧。 “昂，好吧，原来是这么无聊的事。”程蕊淇勾了下唇，“也是，我们茵宝可厉害了，两回考试都是第一，你这第一要继续蝉联下去，你就是我们这一级新神了。” 他们年级曾经的神是钟慕行和孙雁冰，回回前二霸榜，后面的人总超不上来，江怡一来，把两人都干下去了。 “……” “神”这个字，太大了。 其实这次月考江怡只超第二名的孙雁冰一分。 她目前没那个自信保证回回都能考第一。 “不过啊，最有压力的应该是程炼，他倒聪明，两回考试都逃了不来学校考试，你说他是不是怕他考得太差了，没脸见你啊？”程蕊淇开玩笑道。 程炼…… 江怡睫毛垂了下。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就像前天，学校里传程炼没来考试，也没来学校上课，程蕊淇觉得她知道原因，跑来问她程炼怎么没来学校，她不知道怎么回一样。 因为这几天，她都没跟程炼联系过…… 她也是问的别人。 那天做完广播操，她特意朝高三十九班队伍的方向走，想找他们班的一个男生问问。 她还没开始找人，一个男生先拦住了她，那个男生经常跟程炼走在一起，江怡对他有印象，还记得他叫阮航，程炼跟她介绍过。 “炼哥啊，这太正常了，逃课逃考，他又不是第一天干了，我跟他打过电话了，真没事，就是想在家待着不想来学校而已。” “怎么，嫂子担心他啊？担心他怎么不直接打电话问他呢？”阮航当时问她，脸上笑嘻嘻的。 “他没事就行了。”江怡回他这句，之后转身匆匆走掉了。 …… 下门课要上了，江怡跟程蕊淇没有聊多久，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怡课桌上摆放着之前她没刷完的数学卷子。 她垂着睫毛，摸出手机。 点开到微信。 她跟程炼的聊天记录停在上周三。 也就是跟闫翊安见过面的第二天。 失眠了一夜，隔天江怡还是在闹钟的吵声里挣扎爬起来复习功课，开学就要月考，她一投入复习就什么都忘了。 下午要吃晚饭的时候，不知道程炼是不是刚刚才睡醒，给她发来信息：【你哥哥是不是骂你了？】 这个倒没有… 她回：【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江怡犹豫好半天才打出去这句话。 【那你听他的么。】程炼问。 江怡好半天都没回。 觉得这个事，好像很占据思绪，也很占据时间，江怡选择了逃避，重新埋头去学习了，不管不顾。 过了两个小时，没等来她回复的程炼发来一条：【我知道了。】 后面…… 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了。 唉。 江怡拿出下门课要用的物理书，卷成一个筒，下巴磕在上面，神情露出一些苦恼。 对于程炼，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闫翊安说的那些话也还扎在她心里。 物理课下，江怡喉咙不太舒服，杯子空了，她拿着去教室后排接热水，但是教室后面的饮水机这会水桶是空的，还没换上新的，接热水还可以去每层楼的开水房，江怡便拿着水杯离开教室，朝他们这层楼的开水房走。 刚走到门口，听见两个女生在里面议论。 “你听说没，这一周程炼都没来学校，太狂了吧也，听说故意请了病假。” “他不是跟1班那个转学生谈了吗？不来学校都见不到那个转学生了，总不能是转移目标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江怡好像不太喜欢程炼，总躲着他，估计程炼觉得没意思放弃了呗，等着想跟他谈的女生多的是。” “江怡还挺有脑子的，抵抗住了诱惑，我觉得啊，程炼除了长得帅，家里有点钱，那么不学无术，要真跟江怡谈了，估计也是不久后就腻了，这种坏学生就不应该祸害人家，收手了才好。” 这些话江怡听得不太舒服，她脚步停顿在门口，抿了下唇，放弃了进去接热水的念头，转身回教室了。 …… 中午吃完饭，江怡待在房间里准备下午的学习方法分享。 她拟了一个分享提纲。 到时候上讲台忘词了，她看提纲能够回想起来。 这个事情弄完，得睡下午觉，江怡落下笔，收好书包。 中午的太阳很艳丽，窗帘都拉上了，房间里还有淡金色的光辉。 今天的床单被套，枕套，是新换的一套，江怡回来就发现了，张素把她房间的卫生打理得特别好，床单被套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给她换一次。 在床上翻了会身，江怡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来，她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好像在手机屏幕光线的照射下立起来。 她突然想。 就算她跟程炼不谈恋爱了，也不应该那么冷漠。 他一周都不来学校，她应该关心一下他。 睫毛轻轻在颤，江怡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程炼，你怎么不来学校上课？】 她在微信里问。 没等来程炼的回复，江怡渐渐睡着了，等午觉睡醒，才看见手机里躺了一条未读信息。 程炼：【想让我来？】 这都是半个小时前的回复了。 隔了有半个小时。 江怡在床上坐起来，她捧着手机回复：【嗯。】 不对。 刚睡醒有点晕。 她忙撤回了，说道：【你高三了，应该来学校上课的，高三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话很像老师口吻，还是回复得慢了，聊天框重新冷寂下来。 江怡走神看了会空荡的聊天框，动身下床。 要去学校上课了。 学习生活就是这么地单调又枯燥，每天重复着，可是他们这个年纪，好像只能一头扎进学习里。 像程炼这么随性散漫，不想上学就不去上，心里素质真的很强大。 江怡觉得自己懂事惯了，心底里不允许自己偏航。 收拾好，江怡背上书包，准备出房间下楼，可是走到房间门口那打开房门的时候，她差点惊叫一声出来，睫毛都抖了一下。 一个口罩男站在外面，懒懒洋洋靠在她的房门边上，没骨头似的，双臂抱在一起。 目光上移，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纯黑色，额前的头发稍长，加上头有点低垂，稍微遮挡住眼睛。 他身材高挺，又戴着口罩，整个人的气质也凌厉，很像上门打劫的。 “你……”江怡呆呆地看着门口的人，“谁啊？？” 男生抬起头来，跟她对上的视线。 有人说。 一粒星火子可以燎原。 程炼当真是见识到了。 眼前这姑娘的一双眼睛，可以将他身上的逆骨全部剔除掉。 这一双骨碌碌又乌溜溜的眼睛，还特别呆。 他哪还去顾那天对方哥哥警告他的话，抬手将江怡抱住了，之后在她惊慌无措的神情下挤进她房间里，房门“嘭”地一声被他推合上。 “是我。”他垂下眼，盯着江怡说。 江怡懵懵的，心跳加快。 即便他戴着口罩，还是隐隐看见他眼角和鼻梁好像有伤。 他怎么会受伤。 而且—— 江怡都顾不了此时他们正抱在一起，他身上热热的气息包裹着他，仰着头，愣愣地望着他那一头黑发。 “你真的是程炼吗？”江怡问。 程炼笑了一声，“怎么，不是程炼，难道鬼啊。” “不是，你，”江怡道：“你的头发…” “嗯，” “染了。” 他声音有点拽：“黑发是不是照样很帅？” 江怡没吭声，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他。 程炼实在没办法忍，这一周天天都在想着她，还做梦梦到了，即便江怡真的够绝情，够听她哥哥的话，他不联系她，她也根本不会主动联系他，想一个人想疯了竟是这种感觉，他快速低下头，亲到了江怡嫩嫩的脸颊上。 等触碰上，才发现脸上的口罩真他妈碍事。 江怡也呆了下，她抿唇，睫毛闪了闪，想揭开程炼脸上的口罩，程炼没让，江怡瞧着他，“喂，戴着口罩，我看不见。” “不让你看。”程炼说。 既然他不让揭口罩，江怡踮起脚，凑近他，撩开他额头前的黑发，想确认他脸上有伤疤。 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江怡卷长的睫毛下是认认真真又挂满探究还有一点紧张的黑瞳，她喷出的气息香甜，突然声音有点颤，“你，” “你的脸怎么了？” 第46章 five 额头那有些紫，鼻梁上的伤痕也重，江怡蹙眉，不管他的阻挠，将他的口罩扯了下来。 好花的一张脸。 比上一次夸张多了，之前程炼也伤过脸，不过那次脸上只有两个拳印，没有这次严重。 怪不得程炼不去学校…… “丑吗？”这次程炼没自恋了，扯了下唇问她。 江怡揪了下他胸膛前的衣服，眼珠一动一动地看他，“你去打架了？” “程炼，你怎么总是打架。” “没打架，走路不小心摔的。”程炼说。 这话江怡不太相信，因为摔倒不至于摔成这样。 江怡睫毛都微微打抖了，手不由抬起来摸到他鼻梁骨上，动作很轻，“疼吗？”她问他。 她手软绵绵的，摸着很痒，程炼拿住她的手，没让她摸了，也没让她看了，将口罩戴回去，“还行吧。” “知道我什么做的么？” “铁做的，” “没有痛觉。” “……” 他嘴真的很凭，江怡没吭声了。 视线往上移动，重新看向他那头黑发，江怡问：“你怎么染头发了？” 自认识他，他都是一头特别又惹眼的蓝发，现在变成正常的颜色，竟然有点看不惯。 程炼低下头来，好像想让她细细欣赏他这头黑发，“好看么？” “喜欢吗？” 距离又凑近，江怡面热了起来，没回答他。 忽传来敲门声，心整个提了起来。 “茵茵？起床了没啊茵茵？梁叔已经等在门口了，说不见你下去。”张素在门外说。 江怡忙应道：“起了的！我马上下楼张阿姨。” 好在张素每次都不会直接推她的房门进来，很尊重她的隐私，不然要是直接开门，就会看见程炼在她房间里… “嗯，快点哦茵茵，现在一点四十了。”张素在门外说。 “嗯，嗯。”江怡应。 空气安静，江怡几乎是竖着耳朵听张素有没有在门口走开。 听见脚步声变远了，江怡松一口气，推了程炼一下，“得去学校了。” 她抬起头，“张阿姨知道你回来的吧？”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学校？” 程炼手臂还环在她腰上，看着她问：“你希望我跟你一起么？” 他双眼灼灼的，又明晃晃，江怡这一刻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如果她回“希望”，这个旷课了几乎一个星期的大魔王，可能真会跟她去学校。 就回答了他想听的答案：“希望。” 程炼牵起唇。 江怡又想到什么，“不过你的伤…” 要是还没恢复好，可能还是得算了。 今天都周五了，下午的课对于程炼而言，去不去上好像没什么区别…… 程炼松开了她，捏了下她耳朵，“快出去吧，不怕一会儿张姨又来找你？” 他唇角弯着，好像压不下去弧度，头低下来凑近她耳边，“你先出去。” “在车上等我。” * 中午气温比什么时候都高，太阳高悬，散发着强烈而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刺穿了云层，照射大地。 江怡背着书包上到白色宾利的后座，她将书包摘下来的时候，驾驶位上的梁福全道：“茵茵，稍微等一下，阿炼回来了，要跟我们一起坐车。” 江怡装不出那种刚得知程炼回来的惊讶并且对于他要跟他们坐一辆车的合理情绪反应变动，就只是轻轻说好，扭头看向外面。 程炼演技比她好多了，懒洋洋插着兜从别墅大门里出来，打量着朝他们这边过来。 梁福全大概是也习惯了程炼那头蓝发，这会男生顶着一头黑发，他朝这边过来的时候，梁福全看他好几眼。 程炼走到了后座这，拉开车门。 江怡原本坐在中间的，往另一边靠近窗户挪了一点，程炼上车的时候一点都没看她，蒙着口罩，看不清楚神色，但是眼神显得很冷漠生疏，似乎把她当作空气一样，上了车后，就没骨头似地往座椅上靠。 梁福全扭过头来问：“阿炼，怎么把头发染黑了啊？” 程炼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染发，程向瑞根本管不了他。 黄色，紫色，红色，银色，这小子都染过。 不过最喜欢的是蓝色，那头蓝发他留了有大半年。 这个问题江怡问过，不过程炼没回答她。 她跟梁福全一样，在等着听答案。 “没什么原因，” “黑色顺眼。” “……” 梁福全笑起来，“是这样的，头发要正正常常的颜色，其实才是最好看的，诶，不过阿炼你感冒了？怎么戴着口罩啊。” 可能程炼心情比较好，没有嫌梁福全问题多，散漫回：“有点儿。” 江怡最近也感冒，都还没好全，梁福全说道：“最近天气变化，要注意保暖，这白天热啊，到晚上就很凉，晚上要加点衣服。” 这会儿程炼没理梁福全的唠叨了，他低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好像要忙着会别人信息。 他没搭话，梁福全就没多说什么了，专心开起车来。 程炼一点没去看江怡，江怡自然也尽量让自己平淡如水，她摸出耳机戴上听歌，扭头认真看车窗外面的街景。 耳机里放着牛奶咖啡的那首《星星》。 江怡感觉到程炼的黑色球鞋挨来了她脚边。 江怡心脏跳了下。 没退缩，任他挨着。 歌声悠扬，在耳蜗里萦绕： 我们是天上的星星。 我们在孤独的旅行 相遇是种奇迹 想懂得爱你的意义 茫茫夜空里 听见心跳的声音 虽然相隔万里 渴望的眼睛 * 程炼周五下午返校这个事引起不小轰动，因为他那一头骚气的蓝发染成了正常的黑色，脸上戴着口罩，又很神秘。 他班里同学隐隐看见他脸上有伤，一个传十个，散播出来竟然有人说程炼这一周是去整了个容，这样的传言又很离谱让人难以相信。 因为程炼那颜值，犯不着去整容。 这一天私下谈论程炼的人很多，议论纷纷，他做什么都高调，学校里不管男生女生，关注他的很多，渐渐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了，江怡不知道学校里在怎么议论着程炼，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她心神都没办法分出去一点，等到班会开始，她揣着一张提纲小抄，走上讲台给班里同学做学习方法分享。 落日余晖洒进教室，她亭亭玉立，身穿鲜艳的红色校服，扎着马尾，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微微红晕。 她声音轻柔，有点软，认认真真分享出自己准备了一个中午的学习心得和学习方法总结。 最后一句落下时，掌声雷鸣。 下课铃响，阮航拍着一个篮球走来程炼桌边，准备问他打不打篮球，竟然看见他眉头微微蹙着，在翻物理书。 那物理书十分崭新，应该说堆在他桌箱里的书都是崭新的，自开学发下来它们主人可能都没翻开过。 “炼哥，干嘛呢？”阮航问。 程炼没理会他，骨节分明的手抓了两下头发，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大塑料袋。 之后阮航下巴要惊掉下来，因为看见程炼将他桌箱里堆着都积灰了的那些书都拿出来，全部装进塑料袋里，阮航眉骨抽了下，问：“炼哥，你这是要拿去废品店卖掉？” “滚。” “那你这是干嘛？” “带回家啊。” “……” * “江怡。” 江怡刚收好书包背上，准备回家了，蒋茉莉走来了她课桌前，喊她。 江怡抬起头，“怎么了茉莉？” 蒋茉莉神色似乎看起来很犹豫，“那个，” “算了，没事。” 她转过身准备走掉，可又还是把身体转了回来，好像要开口说什么。 “是不是那个王荟又去找你麻烦了？”江怡蹙起眉问。 “没有，不是！”蒋茉莉忙摇摇头，“她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了。” “不过江怡，我想跟你说的事情，跟王荟有关。”蒋茉莉说。 这时候江怡的同桌还没离开座位，正在整理课桌旁的小书箱，看见蒋茉莉示意她出教室再说，江怡离开座位，手伸出来拉住蒋茉莉的手，同她一起离开了教室。 看见她们两人走在一起，班里好几个女生都看过来。 有个女生忍不住道：“你说江怡怎么会跟蒋茉莉交上朋友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两个人走在一起聊天，她们都会觉得有些违和。 因为两人的差距太大了，江怡是富家千金，而蒋茉莉家里很穷。 江怡虽然人很好相处，性格软萌，班里很多同学都喜欢找她问题，但是江怡性格又比较内秀，平时基本上都跟程蕊淇在一起玩，其他女生想跟她深交机会不多。 大家更多都在忙着学习，交流也止于学习。 但是总觉得江怡跟蒋茉莉是有秘密的，也是除了程蕊淇以外，跟她比较亲近的女生。 “蒋茉莉成绩也好吧，好学生自然只跟好学生一起玩咯。”那个女生说。 “那江怡怎么不跟孙雁冰玩？” “孙雁冰傲啊，眼睛长在脑袋上，除了钟慕行，你看她搭理谁？而且年纪第一还被江怡抢了呢。” … 去到教室外面，走廊上人不多，蒋茉莉才对江怡说道：“对不起江怡。” “我，” “真的对不起。”蒋茉莉声音充满愧疚。 江怡拉起她的手，“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呀？” 蒋茉莉用力抿了下唇，说道：“你应该不知道你跟程炼从云南回来的那天晚上…程炼去找王荟算过账吧？” “那个…蒋羿说程炼不想让你知道，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捂了一个星期，没办法继续瞒着你了。” 这一个星期蒋茉莉都挺难受的，一边是答应了蒋羿不说，一边是看江怡好像什么都不知情，觉得她应该要知道这件事。 “程炼他这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应该是在那晚上受了伤，果然，今天下午他来学校了，我听人说，他是戴着口罩来的，对不起江怡，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蒋茉莉道。 “……” 这个人，还说是走路摔的。 而且，那天在泊江书店，他明明说是只是去讲道理…… 她就知道，不是简单的讲道理。 “我知道了茉莉。”江怡道，她扯了下书包的肩带。 “我先走了。” …… 程炼这会还待在教室里，班里同学走大半，剩下的几个同学在打扫卫生。 程炼个子高挺，正杵在教室门口那的门前抄门上的课表，脸上蒙着黑色口罩，顶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他单手握着一个本子，另一只手拿水性笔，抄得挺认真。 留下来打扫卫生的那几个同学都惊异地频频看他。 觉得今天返校的是个假程炼。 嗡嗡，程炼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懒洋洋摸出来。 划开屏幕，跳出的是一个三丽鸥头像。 江茵茵：【一起回家吗？】 第47章 five 看见这条信息，程炼还以为眼花了。 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江茵茵：【？】 程炼唇角扬了起来，快速打字：【你这是在邀请我？】 那边没回了，不过程炼继续发了一条过去：【回啊，怎么不回】 【等我。】 这次手机弹出了那边的回复。 江茵茵：【嗯。】 程炼几乎是要跳起来，乐坏了，他呲牙咧嘴笑起来，这课表其实用手机拍下来也行，回去了再抄，程炼就收了笔，拿着手机拍了张。 之后他回到座位那，提上那袋装得鼓囊囊的塑料袋离开教室了。 … 江怡刚刚走到西门这，太阳落在天边，大片的云霞染成绯红色，她要出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没看见程炼的踪影，先出校门了，梁福全的车就在门口那，江怡走过去上车，她还没开口，梁福全道：“茵茵，阿炼要跟我们一起回华澄君庭。” 江怡没多说什么，轻轻拉了下书包的肩带，反应跟中午的时候差不多，点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远远地看见程炼从学校西门出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看着挺沉，等走近了，江怡 发现袋子里面装的是高三各科的课本。 “……” 梁福全在前排，倒没注意看，加上有人打电话进来，他在应着，没看见程炼手里那袋东西。 等程炼拉开门坐进来，江怡低头看着那袋教科书，想问他什么，话止在喉咙没发出来，因为车里还有梁福全，在梁福全眼里，他们是不熟的，话也说不上两句。 江怡就通过手机给程炼发信息。 江茵茵：【你怎么拿这么大袋书？】 收到这条信息，程炼瞧她一眼，唇角牵着回她：【拿回家看啊。】 江茵茵：【。】 程炼：【怎么，不行啊】 江茵茵：【你吃错药了吗？】 程炼：【嗯，】 程炼：【你喂的药。】 “……” 江怡没跟他交流了，手机搁膝盖上，转头看窗外。 听见程炼对梁福全问：【梁叔，我爸今天晚饭回不回来？】 “先生啊，”梁福全声音迟疑了下，说道：“今晚先生没办法回来了。” 听见这句，江怡扭回头，“程叔叔今晚有应酬吗？” 她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程向瑞还跟她说过下午会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饭，今天的早饭中饭，他都是回家吃的。 梁福全这才说道：“倒不是应酬，先生他…他进医院了，痛风发作。” 江怡整个惊了起来，“医院？” “不担心茵茵，这是先生的老毛病了，刚才先生的助理给我打过电话了，说先生状况稳定下来了，休息两三天就可以出院。”梁福全说。 江怡眉头却拧着松不开：“我们去医院看看程叔叔吧。” 梁福全点点头，“嗯，我现在就开车带你们去。” 程炼在一旁全程没说话，人靠在座椅靠背上，将手里的打火机没规律地转了两圈，眼睑低垂。 他格外沉默，江怡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觉得他肯定也是担心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 程向瑞这次痛风发得急，大概是这一周都没怎么休息好，身体吃不消了，下午正在开一个会议，感觉到身上的关节疼得厉害，疼得要抽过去，身上也发热，只能终止了会议，让人送来了医院。 来医院后程向瑞一直在挂水，身体很虚，整个人有点说不出来话，由助理通知的家里人，等人意识清醒过来恢复正常，助理电话已经打出去了，他原本是不想让江怡和程炼知道他发病的事情，但是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听见梁福全正带两人来医院看他。 程向瑞是个逞强的人，很不想让孩子们看见他虚弱的一面，江怡和程炼还没来到医院，他让人将他扶坐起来，靠坐在床头。 他觉得人生病了，身上的威严和架子也不能丢，特别是在晚辈面前。 江怡和程炼到医院的时候，太阳完全落山了，医院里的路灯亮起，住院部大楼的走廊空旷安静。 程向瑞是住在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里，走到了那，江怡先进去。 程向瑞正靠在床头，怀里放着一本书在看，但是他的气色…… 江怡才知道不管多么厉害强硬又威严的人，病起来都是一样的，也会脆弱和让人产生可怜这种情绪。 所谓病来如山倒。 “程叔叔。”江怡控制不了面部的情绪，眉头皱巴巴的，去到程向瑞的床边。 “茵茵来了啊，唉，这个老梁，我生个病也要告诉你，不是什么大问题啊茵茵，我这痛风有好几年了。”程向瑞说道。 痛风这个病江怡不太了解，只知道此时程向瑞状态看着不是很好，跟他平日里反差很大，在江怡印象里，程向瑞是高大健壮又稳重沉稳有威严的。 “程叔叔，你现在不要看书了，应该好好躺下休息。”江怡蹙着眉说，因为程向瑞唇看着挺苍白的，没有太多血色，有只手也还在输着液，这个时候还要做其他的事情很分散精神。 “啊…好好…听茵茵的。”看江怡那么紧张，程向瑞总不能拒绝她，而且这书他其实就摆摆样子，便让助理把书收了，重新躺了回去。 “程叔叔，你这边的这只手不够平，要平放才行。”江怡很细致，注意到程向瑞插着留置针的那只手背不够平，去到另一头床边将他的手背调整了一下。 “诶，谢谢茵茵了。”程向瑞笑起来，气色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 同在病房里的程向瑞的助理小申看得一愣一愣的，因为程向瑞的性格平日里其实很固执，就像刚才他明明很虚弱，但偏要坐起来，他这个做助理的自然劝他了，说的话跟这位小姑娘差不多，可是程向瑞一句也不听，如何也要坐起来，还让他找本书给他，平时程向瑞也不是个脾气多好的性格，公司里威风凛凛，多少人害怕他，但是在这个小姑娘面前，竟然让人觉得……这位董事长大人很听话？ 不过怪不得程向瑞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了，这个小姑娘真的好贴心。 调整完程向瑞的手背，江怡还给他将被角掖了掖。 江怡做这些的时候，程炼也在看着，他黑漆漆的眼底更深了一点。 过了好半天，程向瑞才注意到跟江怡和梁福全一道进病房的程炼。 一开始程向瑞都没认出来，因为程炼不仅染了头发，还蒙着口罩，他都差点问这小伙子谁。 “程炼？！”瞧了好几眼，程向瑞才把人认出来。 口罩下，程炼浅扯了下唇，“您厉害，我杵这半天了您都不知道是您儿子？” 不认出来还好了，认出来程向瑞脾气就上来了，想到昨天才跟盛阳中学的校长打过电话，对方说程炼请了病假，不仅没去学校月考，后面几天也没去学校上课，程向瑞声音不悦：“认不出来是我的问题？” “看看你自己！蒙着口罩干什么？耍酷？！” “而且这一个星期你野去哪了？学校学校也不去，书不想读了你？！就你这个样子，我今天不发病，早晚也要被你气死！” 程向瑞根本没憋住，说得心口都闷了一团火，要不是江怡也在病房里，他可能想从病床上跳起来打人。 他现在病怏怏的，程炼不想跟他吵，选择沉默，手插在兜里，一句话没回应。 “说话啊你！把口罩摘下来！戴着口罩做什么？！”他不说话，程向瑞好像更来气，“还有你那头发，一天换一个颜色，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帅？！我不说你罢了，之前你那一撮蓝毛，到土不洋的，你是以后想开理发店？就你这个性子，可能理发店也开不了你！你只有抽烟喝酒玩乐最厉害！” 这阵子有江怡住家里，每次遇上程炼，程向瑞都很收敛，几乎不怎么骂他，也不怎么发脾气，今天是实在没忍住。 想当初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同龄人都很努力，他们那一代的人，或者说当时他处在的圈子，都非常地上进，因为怕长大后没有别人有出息，也怕给长辈丢脸。 却不知道他生的儿子就这么不争气，一点没遗传到他的品性。 这些话江怡听得一愣一愣的，说实话她有点被吓到，而且……觉得程向瑞把话说太重了……程炼也没有这么不堪…… 而且她觉得父子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像她父亲江上廉和闫翊安……他们其实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平时两人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也经常聊天交流，为一个社会新闻可能都会探讨半天，但是程向瑞每次跟程炼……要不是说不上几句话，要么就是……剑拔弩张。 她看看程向瑞，又看看程炼，觉得她其实没有开口的这个立场，也不应该参与进来，但是怕程向瑞气坏了身体，他现在最好不要动怒，轻攥了下程向瑞身上盖的被子，说道：“程叔叔……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先听程炼解释解释。” “他可能……就是真的生病了。” 江怡其实最知道程炼不是生病……而是受伤，但是其实是一样的，都不是因为玩因为野，才没去学校上课。 而且程炼的那个口罩不能摘下来，要是摘下来被程向瑞看见他脸花了，就能猜到他是去打架了，说不定程向瑞会更生气。 江怡软软的声音发出来，程向瑞的脾气立马止住了，火没再朝程炼发，还顺了江怡的话道：“行，我听茵茵的，”他看着程炼，语气凉凉地：“解释吧，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学校上课？！我看你这副样子，可不像生病了，除非生的懒病！” “……” 第48章 six 程炼脸色几乎黑沉下来，神色很淡。 训他就算了，当着江怡的面训，他回应的声音更凉：“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怡蹙起眉，在想程炼就不能说点好话哄哄程向瑞吗，现在程向瑞可是病着的。 “你——”程向瑞脸都气绿了，江怡忙拍拍他身上的被子，“不生气程叔叔。” 她抬起眼睛，瞪了程炼一下。 程炼这才收起身上的逆毛，声音很无奈，开口道：“行了，爸，病成这样就别操心我了。” “既然我杵在这挺让您生气的，那我离开好了，这样您眼不见为净，多顺心。” 这话已经算得上好声好气了，程炼觉得这一趟他就不该来，来了还把程向瑞气一顿。 话落，他转身走了。 “你你！行，你给我滚。”程向瑞也没喊住他，他想走就让他走了。 男生腿长，一会儿就走到病房门口那了，拉开门出去了。 病房门重新合上，空气陷入冷寂。 这种场景梁福全已经见怪不怪了，自程炼初中以后，父子俩就没好好说过话，他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江怡有点愣住，没想到程炼会直接走了，有点心疼地看看程向瑞。 不过程炼走了好像也好，空气安静许多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再次抬手拍拍程向瑞身上的被子，“不生气程叔叔…” 听见兜里的手机振了下，江怡摸出来，是程炼发来的信息。 程炼：【我没走。】 程炼：【在外面待会儿。】 程炼：【有事随时叫我。】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冷血…江怡唇角不可察地浅浅弯了下，打字回复过去：【嗯。】 落下手机的时候，听见程向瑞感叹出一句：“唉，也是怪我，一天忙忙忙，耽误了这个孩子的教育，怪我，怪我啊。” 江怡垂了下睫毛，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是梁福全走过来说道：“先生，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阿炼这孩子，你别管他了，等孩子再大一点，他肯定会懂事的。” “他懂事？小的时候不学好，长大能懂事到哪去？而且现在他也不小了，都成年了。”程向瑞愁得眉毛捋不平。 这话江怡不太认同，也有很多好奇和疑惑，忍不住开口道：“程叔叔…我可以问一问吗？你跟程炼他……” “为什么关系不好呀？” 程向瑞叹了口气，“我跟阿炼他啊，” 人在病时，很容易真情流露，很多话在心底这么多年，他有时候也想找人说说，即便江怡只是个孩子，而且在程向瑞眼里，江怡很懂事，跟程炼完全不一样，也跟其他小孩不太一样，十六岁的年纪，其实是个还不太成熟和叛逆的年纪，但是江怡总是稳沉的，她有十六岁的干净单纯，也有十六岁没有的乖巧沉着。 真的，他要是他女儿就好了。 有时候做梦，他都梦见当年苏欣梅是跟他结婚，而不是跟江上廉，在梦里，江怡也是苏欣梅跟他生下的孩子…而不是跟江上廉。 他当真是嫉妒江上廉啊。 虽然他也只是短暂地拥有了苏欣梅几年，但是他们却有一个结晶。 不过病房里还有助理在，梁福全程向瑞倒无所谓，他跟张素一样，很早就在程家给他做事，做程向瑞的司机已经有十几年了，不过助理小申很会察言观色，看见程向瑞似乎想跟小姑娘聊一些体己话，便说道：“董事长，你们聊吧，我口有点渴，出去买点水喝，一会再回来。” 程向瑞点了下头，“行。” 梁福全也把空间留给程向瑞和江怡，说道：“我也出去了先生。” 他跟小申一块出的病房，等走出去，发现空旷的走廊上，那边一张休息椅上程炼懒洋洋坐在那。 原来这人根本没走，守在外面的，两人都对望了一眼，想生出笑容来。 三人都守在了外面，只留下江怡在病房里陪着程向瑞，没有旁人在了，程向瑞跟江怡聊起程炼小时候。 “阿炼小时候啊，其实没这么让人不省心，顶多调皮了点，爱动爱闹，还爱笑，小时候那会儿啊，真的挺讨人喜欢的，不过他跟他妈妈比较亲近，跟我从小就比较生疏，因为我一直工作很忙，抽不出什么时间陪他，也因为这样啊，阿炼心里对我有一些怨气，后面他好像都习惯了，以前比如他过生日我赶不回来陪他过，他还会对我哭闹一下，或者让我下次一定不要这样了，到后面他不哭也不闹了，只是用一张淡淡的脸面对我，不过阿炼母亲在的时候，我跟他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他对我也没这么大敌意，但是他小学四年级那年……他妈妈生了场大病，那时候公司正好也出了点状况，公司的资金运转遇到问题，十几亿的钱每天往外流，我那时候压力大，心思都在公司上，实在抽不出时间多去陪陪他妈妈……”说到这里，程向瑞蹙起眉头，江怡能看得清楚，他面容上应该是愧疚和后悔的神色，“后来…他母亲去了……那场病魔夺去了他母亲的生命……” 程炼母亲死的那晚上，程向瑞人在外地，根本赶不回来。 只有张素陪程炼守在医院。 后面张素向程向瑞转述，说程炼母亲温蓝彻底停止呼吸那一刻，程炼全身僵冷，但是紧紧握着温蓝的手一点没哭出来。 他嘴里喃喃了一句：“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唉，就是从那之后，阿炼才性子大变的，变得经常旷课，小小年纪，在外面跟人打架，天天给我找事情…”程向瑞叹了口气，“我心头，其实也后悔啊，后悔没见到他妈妈最后一面。” 正因为觉得有亏欠，他那时候没有太管束程炼，每次只是骂一顿，之后该擦屁股还是给他擦屁股，也去学校让那些老师多通融通融他，这一放纵，程炼更叛逆得过分，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个时候他想好好教养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上初中后坚持要搬去新珑湾住，不想挨着他一块，他也没拦着他。 “……” 江怡安静地听程向瑞说完，指节微微颤动了下，睫毛低垂。 心头有种形容不清的难过。 替程向瑞难过，也替程炼感到难过。 如果程炼的妈妈还在世，现在的程炼或许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江怡不太会安慰人，她都有点后悔问程向瑞了，让他揭开了伤心的往事。 “对不起程叔叔……”她出声道。 “我不应该问你的。” 程向瑞扯起唇角，“对不起什么啊？” “叔叔没有把你当外人，茵茵啊，不然，你真的做我的干女儿吧？愿意吗茵茵？” “叔叔真的，挺缺一个女儿的。”程向瑞目光黑沉又明亮地看着江怡，知道他这么提出来，有点唐突了，而且好像也显得很贪心。 “我……”江怡几乎是哑住了，迟迟答不出来，脸都变得有些僵。 发现他这个请求好像吓住江怡了，程向瑞笑起来，“不好意思啊茵茵，是叔叔唐突了，其实在叔叔心里，早就把你当作女儿了。” “你啊，可要比阿炼那孩子知道心疼我，人家说的对啊，女儿就是贴心的小棉袄，你就算不是叔叔的女儿，但是你在叔叔家住的这段时间，叔叔也体验到了，很满足了。” 江怡抿了下唇，还是没办法正面回应之前程向瑞提出的那个请求，她说道：“程叔叔，程炼他……可能只是没有表达出来，我觉得他心里，肯定也是关心你的。” 毕竟是父子，程炼哪可能一点都不在乎程向瑞。 跟程炼相处下来，江怡觉得他并不是一 个冷漠的人，反而挺热心肠的，不仅对她，对蒋茉莉也是。 不然他不会派蒋羿保护蒋茉莉。 他一定不单是为了让她高兴。 “他啊，这小子，我可不求他关心我，我只希望他能管好他自己就行了，一天天的，只知道胡作非为。”程向瑞声音重新无奈起来，对于程炼，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都不对他报什么希望了，甚至觉得，他辛苦打下华澄这个江山，以后可能也会被程炼挥霍掉。 终究是他的儿子，不管怎么样，以后的家业肯定都要交给他的。 “程炼他……会改的。”江怡安慰程向瑞道。 “他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程向瑞嘲似的笑了一声。 “……” 外面天彻底黑了下来，月亮爬上树梢。 程向瑞想起江怡肯定还没吃晚饭，没跟她多聊了，说道：“你是放学了直接被梁福全送过来的吧？那不是还没吃晚饭？不聊了不聊了茵茵，你肚子肯定饿了，去把晚饭吃了，吃完晚饭啊，就回家里去，叔叔这没事，不要紧，多休息下就好了，而且有叔叔的助理陪着，你大可以放心。” 江怡确实还没吃晚饭，程向瑞不说，她都不觉得饿，说道：“不要紧程叔叔，我想再陪陪你。” “不陪了不陪了，叔叔这会啊，想睡一会了，你快去吃晚饭吧。”程向瑞想了想道：“还是让梁福全送你回家里吃，让魏祥给你做好饭，这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也没有你魏叔叔做的好吃。” 听见程向瑞说想睡会，江怡就没坚持留下来陪他了，这个时候程向瑞最需要的也确实是休息，她点点头：“好吧…那程叔叔你好好睡一觉。” “嗯。”程向瑞应。 …… 其他三个人都守在外面，江怡走出病房的时候，三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江怡最先注意到的是程炼，跟他对上视线。 男生没玩手机，就在那边休息椅上干坐着，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 走廊清冷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的线条很凌厉，又有些冷。 …… 怕气到程向瑞，程炼没重新进病房里一趟，进去了也是不愉快，只跟着江怡在外面等待，等梁福全进去跟程向瑞道过别了，之后跟两人一起离开去吃晚饭，医院里有小申留下来陪程向瑞。 三人没有回家吃饭，是在医院附近吃的晚饭，因为江怡不放心程向瑞，想吃完晚饭了再去看他一趟。 等吃完晚饭再回到医院，程向瑞在病房里睡着了，程炼这才重新进到病房里，这时候守在病房里的是程向瑞另一位助理，之前的小申应该是换班出去吃晚饭了。 程向瑞睡得挺平和，至少睡着的时候，他站在他病床边，他那双眉毛不会皱起来，也不会一句又一句的骂他。 程炼插兜瞧着他。 病床边有一张陪护椅，江怡坐在那，她双手放在病床边撑起下巴，看了看程向瑞，再看看程炼。 觉得在程炼眼里，她是看见他对程向瑞的关心的。 心里又莫名揪了一下。 觉得这对父子，如果哪天能坐在一起好好说会话，那多好啊。 到后面江怡也趴在程向瑞的病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有人捏了下她的耳垂，声音凑得很近：“回家了。” “明天再来看他。” * 梁福全送程炼和江怡回了华澄君庭。 下车的时候，江怡看见程炼提着他那袋课本下车，视线停留了两秒。 梁福全同样没注意到，因为他还要将车停去车库，程炼提着那袋书跟江怡一起进了家门。 “回来了，茵茵，阿炼！”张素正从二楼下来，她刚喂完楼上的猫。 原本听说程向瑞病了，她也想跑医院去看的，但是梁福全打了电话来，说程向瑞让她就待在程家，说他只是生病了，不是病倒了，谁都跑去看他，没有那个必要，张素只能等在家里。 江怡回道：“没事张阿姨，你放心，程叔叔休息两天就好了。” “好，那就好，你梁叔也跟我说了，说先生他不严重。”张素道。 江怡点点头。 张素注意到程炼手里提着一大袋书，准备问什么，但是程炼二话没说，看着挺沉默的，提着那袋书先爬上了楼，她想询问的话扼在嘴里。 江怡看了看他，对张素说道：“张阿姨，我也上楼了。” 外面的天黑洞洞的，夜晚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纺织着无数颗星星，一闪一闪，璀璨如钻石，又像成群飞舞的萤火虫。 夜里十点过了，江怡刚刚洗完澡出来，乌发湿哒哒，她插上吹风机吹头发。 等吹完头发，江怡拿起手机，给程炼发去信息。 【在干嘛？】 今天程炼其实跟往日很不一样，挺沉默的，没往常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话多，尤其是……今天在医院被程向瑞骂过那一顿之后… 程炼：【看书。】 “……” 这两个字被程炼发送过来，好违和，一点不像他会干的事。 【真的吗？】江怡问。 【是啊。】 回完这句，程炼还给她拍了张照过来，他桌上的确躺着好几本书，正在翻开的那本书是数学课本，上面还被勾勾画画了好几条横线。 连目录的一些词他都勾画了…而且好像是第一章第一节的内容…… 他真的有在看书…… 可是程炼真的看得懂吗，他应该从高一，或者初中就不爱学习，那么现在看高三的课本……会不会看不懂？ 江怡便问道：【你看得懂吗？】 程炼：【你瞧不起谁呢。】 事实上程炼真没怎么看懂，妈的，集合？这集合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有理数，无理数，搞不懂。 真他妈跟天书一样。 江怡那个小脑袋瓜，看着呆呆的，也没有他灵光的样子，怎么读书就读得这么厉害，还能考年级第一？ 人家还考了两回年级第一。 程炼咬着笔，双腿大剌剌搭在窗前的木桌上，手里抱着书，准备翻开下一页看看，桌上的手机振了下。 他望过去。 江茵茵：【你来下我房间吧。】 江茵茵：【把书都抱过来。】 程炼嘴上咬的笔掉了下去。 …… 江怡身上穿的是一条奶油杏睡裙，胸。罩也已经脱了，她想到等会程炼要过来，起身去到床头那拿起之前脱在那的胸。罩穿回去，之后又去衣柜那找出一件外套披上。 床上还摆放了一件米白色的吊带短袖，她白天穿在校服里面打底的，忙走过去收起来，放进衣柜里。 程炼速度好快，她刚放好那件吊带短袖，人就来到门口了，江怡听见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却有点惊住，因为来的不是程炼，而是张素。 张素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江怡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竟然忘记了，最近她感冒，每天晚上张素都会给她送来一杯热牛奶。 “谢谢张阿姨…”江怡说道。 不过好在张素每次送完牛奶就走了，这次也是，没有跟她多说什么。 “喝了牛奶早点睡啊茵茵，别学习到太晚了。”张素说。 江怡点点头，应嗯，看着张素离开。 走廊安静，张素似乎并没有遇见程炼，江怡拉开一条门缝，头探出去，看见张素下楼去了。 过了片刻，才听见门外重新有动静。 这次应该就是程炼了，一直站在房间门口等待的江怡拉开门。 门刚拉开，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两人视线对上，程炼眼底黑漆漆的，扫她一眼，从门外挤了进来，江怡忙将门推关上。 程炼好整以暇地看她，同时心里如被什么抓挠，他没办法克制，是江怡喊他来她房间里，手里提的书落地上，他将江怡整个抱住。 江怡睫毛打颤，往后退去，可是却被程炼抵到了墙上。 “程炼……”她后悔了，就不应该喊他来…… “别动，”男生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她瞥见他鼻梁和嘴角未消去的青紫，揪住他衣服，撇开脸的时候，他的气息压近，“想亲你。” “让我亲一口行不？” 以往他都不会问她，这一 次询问了她，有点像只大狗子。 “不行！”江怡拒绝。 程炼却还是亲了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稍稍抬高，唇整个贴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呼吸。 男生黑长的睫毛也在颤，贪婪地搂紧她，吮吸着她的唇不放，江怡发出了呜咽。 他身上的烟味有些浓，今天好像抽了不少，还有道淡淡的柑橘香。 “我感冒还没好。”江怡从齿缝挤出这道声音，程炼却趁机撬开了她的唇，头一次，感觉舌尖被他咬了下，江怡脸涨红，心脏跳动，听见他声音哑得不行：“那就传染给我好了。” “死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第49章 six 大脑很懵，又很麻，江怡没办法推开他，身体被他亲得贴到了后面的墙壁。 冰冰凉凉的墙壁温度隔着衣服布料渡进皮肤，身前的温度又是灼热的。 程炼根本无法停下来，江怡的身体很软，抱着软绵绵的，她的唇更软，吃起来比果冻还香甜，程炼一点点含着，轻啄，之后一点点舔。 全身麻麻的，似乎脚心都飘了起来，江怡觉得自己快软成一滩水，唇齿间的气息缠住她不放，湿湿的，很浑浊，程炼又轻咬了她一下，身体整个颤了起来，江怡双手揪在程炼腰间的衣服上，力道加重，感受到她的害怕，程炼停了下来。 江怡脸已经红到不行，眼睛湿漉漉的，像要滴出水来，程炼喉间发痒，捏了捏她的脸，将她抱了起来。 不忘抱着她将房门进行反锁。 “你，你干嘛。”江怡睁大眼睛，有点被吓到。 程炼将她抱去了书桌那，他人在她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将她落在了他腿上。 “放我下去！”江怡踢了踢腿，弄掉了一只印有熊猫头的拖鞋。 “不是问我想干什么？”程炼捏了下她红彤彤的脸。 江怡偏过头，不想理他，她这个样子落到程炼眼里可爱到不行，还有点娇嗔，他黑浓的眉骨稍抬，凑近了她，一口咬住了她耳垂，低低哑哑的声音发出来：“想*你。” 他是真的想对她犯浑。 她越是傻乎乎的单纯，他越是想让她哭出来。 江怡愣愣的，惊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什么意思吗？宝宝。”程炼顺着她耳垂下面的皮肤亲起来，江怡吓坏了，将他推开，“不可以。” “你……” 跟她接吻就算了，怎么还亲她脖子，好痒。 程炼呼吸微微地喘，眼底又深又明，他此刻只抱着江怡了，没再有其他动作，因为怕彻底失了控制。 江怡脸涨得通红，她挪动了下，感觉到程炼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反正凸起来了一块，她很懵又有点害怕，但是第一反应是询问程炼：“你，你这里？” 她想说为什么变了。 大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点微薄的生理知识，她脑海一下子嗡嗡地，想从程炼身上挣脱开，可是腰被圈在他手臂下，他力气好大，也根本不让她起来。 “松开。”江怡拽他衣服。 她脸上的惊慌无措，还有害羞，程炼都看得明白，这时候确实身体被点了火一样，总不能真做个变态吧，这孩子都没成年。手臂力道松了下来，江怡立马跳了下去，可是脚上只有一只拖鞋，另外一只拖鞋之前被她甩得有点远，准备单脚一跳一跳地过去穿回那只鞋，程炼也从椅子上起身了，走过去将那只拖鞋捡了过来，之后蹲在她面前给她穿上。 程炼觉得自己真想做个变态。 因为江怡脚丫子生得也很漂亮，又白又粉，脚趾纤细又圆圆的，特可爱，他想咬一口。 对，想咬上去。 江怡不知道他给她穿鞋的一点功夫大脑里产生了什么颜色废料，这个时候有点生气，很后悔把他招惹进房间。 穿回鞋，她将程炼往房门口那推，“你还是走吧。” “不要你在我房间了。” 程炼笑起来，“诶，你怎么这样，是谁喊我来的？” 江怡没吭声。 程炼瞧着她，很想把人拉怀里来，之前肆意亲吻她的滋味在大脑里盘旋根本无法消去。 亲她跟磕了药一样。 程炼抬手扯了扯t恤的领子，散过热，他道：“算了，我还是走吧。” 他低下头跟她说话：“你这确实不能多待。” “我不是什么好人。” 江怡听得心口一跳。 “走了。”程炼牵着唇，捏了把她的脸，之后大步去到了门那，提起地上那摞书。 江怡望着他。 想起程向瑞那些话。 蹙了下眉，喊住他：“你等等。” 程炼停顿，回头，“嗯？” 江怡揪了下身上的衣服，说道：“你保证不再亲我了，就可以留下。” “能做到吗？” “不能。” “……” 这个王八蛋。 江怡真的很无奈，走去程炼面前，“你这个人，怎么总想着这些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高三了。” 程炼舔了下唇，瞧着江怡。 觉得她这会儿真的挺像个小老师。 不过。 “这样吧，我们去书房？”程炼说。 他觉得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房间一进来，就是一股子香味，真的香喷喷的，女生住过才有这种味道。 还有一张江怡每天晚上睡的床铺，床单被套，都是粉色的，上面还放了两只玩偶。 他很喜欢这。 可也想在这让江怡哭出来。 江怡一定不知道，他晚上做过春。梦。 梦里都是她。 “书房…”江怡道：“程叔叔的书房吗？那……不能随便进吧。” 程炼道：“三楼还有一间。” 那间书房是程向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准备的，只不过，后来他几乎没再进去过。 还有一间…… 江怡想起来了，程向瑞带她进去过，她刚来程家的时候，程向瑞就带她去看过，两间书房都带她去参观过，还说以后如果想学习可以去书房里，两间书房她都可以随意进，包括程向瑞的那间，不过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是她觉得大人的书房还是不要随便进才好，另外一间她也没怎么去过，因为她觉得房间的环境就够了，她也比较自觉，在房间里就可以学习，不用专门去书房。 既然程炼提议去，江怡回：“可以。” 她觉得程炼能有学习的这个觉悟就很不错了。 自然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程炼看她好几眼，抬手捏她的脸：“嗯，我先上去，等你。” 他真的很喜欢捏她的脸，这次江怡没说他什么，只是稍稍撇开一点脸，点了下头，轻应了声“嗯”。 程炼弯唇，拎着那袋书先出去了。 等他走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江怡才从房间里出去，上三楼。 其实他们聚在一起目的是想交流学习…可是这样弄得，好像他们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可是就是不能让张素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比之前熟悉了。 因为好像所有人，都不想她跟程炼沾上边…… 程炼说的这间书房在三楼右数的第三间，与程向瑞的那间大书房两个方向，程向瑞的书房在左边。 三楼这些屋子虽然平时少有人来，但是应该张素都会定时打扫，进到这间书房里，感觉到这里很整洁干净，并且三面墙壁都装有红木书架，上面堆满国内外经典名著，有一张方形的书桌放置于窗户边，书桌上有台式电脑和小型打印机，还有一盏玫瑰花形状的台灯。 这个书房要比程向瑞 的书房小一些，但是算比较大的房间了，宽敞整洁，除了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玻璃圆桌，有三把椅子。 程炼瞧了眼那三把椅子，脑海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这个是什么？鸭子还是大鹅？嗯，阿炼，分得出来吗？”温蓝把他抱在腿上，亲了口他的脸蛋，问他。 小程炼只瞅了两眼，说道：“大鹅！” “哈哈哈答对了，就是大鹅，我们阿炼真聪明，看一遍就记住了。”温蓝又亲了他一口。 那时候程向瑞好像还没那么忙，三岁几乎没什么记忆，不过有些片段存在脑海里还能回想起来。 身穿一件灰色羊毛衫的男人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那肯定的，我们俩生的孩子，能不聪明吗？”程向瑞笑着。 “阿炼，再认这个，这个是什么动物呀？你看它，鼻子好长好长，可以把西瓜卷起来。”温蓝柔软的手指捏他的脸。 “大象！”小程炼声音脆生生。 …… 书桌前只有一把椅子，江怡先到那坐下了，将袋子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来，程炼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她旁边。 江怡翻阅了下程炼的这些课本，发现是真的很干净，除了数学书开头几页被他应该是今天晚上才勾勾画画过，其他书都是崭新的，连名字也没写上去。 她在想，程炼高一高二的课本，是不是也这么新。 她抬起头，却看见程炼神色还挺认真的，也显得有些安静，没有之前在她房里那样不正经。 果然书房的环境，更适合学习。 “怎么了？这么盯着大帅哥看。”程炼狭长的眼尾微微下弯。 江怡瞥一眼他脸上重新蒙着的黑色口罩。 这个人真是自恋，戴着口罩好像也觉得自己无比帅。 而事实上如果现在将他的口罩摘下来，他的脸是花的…… 江怡想开口问程炼那天他去打架的事情，可是这架已经打完了，她现在再问他，没什么意义了，程炼的性格，也不太可能只是去找那些人简单地“讲道理”……而且那些人，本身不讲道理在先…… 那天如果不是蒋羿跟在蒋茉莉后面保护她，那些人用麻袋套住蒋茉莉，不知道会把她带去哪，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些都是蒋茉莉亲身经历过的，而她只是听她转述，如果发现在她身上…她不一定会比蒋茉莉镇定，心里也会留下阴影。 重新瞥一眼程炼鼻梁骨隐隐露出的伤痕，她其实更想问的是，那些人知道错了吗？ 程炼打架那么凶，他受伤了，那些人肯定也伤的不轻。 “想什么呢？”程炼捏住她的脸。 “我，”江怡说道：“你不是打架很厉害吗……怎么还会受伤啊？” 那天那个巷子里那么多人，程炼也只是手背受了点伤……这次怎么就伤这么严重。 程炼扯了扯唇，“不是跟你说过了？摔的。” “我没打架。” 嗯，他就是不承认。 江怡没提这个事了，只说：“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这话莫名让程炼心头悸了下，又捏她的脸，这次是两只手指握住江怡嫩嘟嘟的下巴两边，“担心我？” 他低低嗯了声，“答应你，” “不会有下次。” “真的吗？”江怡看着他。 她目光很澄净清澈，这让程炼笃定了想答应她，他再次嗯了声。 江怡轻轻弯了下唇，将下巴从他手上拿开。 窗户外面夜很深了，书房的玫瑰花台灯光芒温润，发出的光像一层薄纱，程炼视线扫下来，江怡那张白得不行的脸就在眼前，黑发披散，身上穿的一件浅蓝色薄外套，拉链拉到挺上面，但还是微微可以看见她里面米白色睡裙领口的一点边角，耳边垂落软软的碎发，鼻梁挺拔小巧。 又想亲她了。 忍得挺难受。 江怡继续认真翻看起他的课本来，她看课本，程炼在看着她，江怡忍不住了，抬起头，触上程炼黑眸的时候，他扬了下唇，长指点了点她拿在手上的数学课本，“诶，我们这样，是不是还挺滑稽的？” “我高三，你高二，这高三的课本你还没上呢，你能教我什么？” 真的挺他妈好笑。 他知道江怡读书厉害，可真论起来，他还比她高一个年级呢。 他现在是在请教一个比自己小一级的妹妹功课？ 江怡把书摆放到桌上，“我是才上高二，可是我可以教你学习方法。” 程炼弯着唇角，浓眉挑了起来，“行，你教。” “小江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怡看了看他，见他神色还算认真，轻轻嗯了声，低头跟他说起来：“学数学其实很有趣的，你不要把它想得很复杂，数学跟语文不一样，想学好这门功课，刷题是最重要的，其实关键不是在课本上，而是刷题，你看这里，这里是例题和课后题，你每学完一节，一定要把这些题都做了。其实是不够的，除了课本上这些题，还需要刷大量的练习题，不过不能太着急，你现在的话，把每章节学完，认真把书上的这些题都做了就很好了，书上这些题的答案你可以买教材全解这本书来看……” “教什么？” “教材全解。” “昂，等会儿啊，我记下来。” 男生一点不知道客气的，他也早就看中江怡那团毛绒绒的笔袋，外形是只可爱的垂耳兔，有点鼓，装了好多文具，他拿过来，从里面挑了只笔出来。 江怡瞅着他，看见他很会挑，挑中了程向瑞送给她的那只满钻三丽鸥笔，没说什么。 “教材，全——” “教材全解。”江怡重复。 程炼懒洋洋嗯了声，骨节明晰的手握着那只笔在面前的数学课本上写出四个字。 江怡发现他字写得还可以，一点都不潦草，挺端正的，可能小时候练过字，不过解字的角那里，少写了一笔横。 “解字错啦，少一个横。”她细声提醒他，好像怕语气夸张了会伤他自尊心一样。 “昂，忘了。”程炼挠了下后脖颈，给补上。 江怡有点想笑出来，抿唇忍住了，在想程炼肯定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写字了。 程炼能瞧不出来她的小表情？垂眼看着她，快速摘下口罩凑近往人脸上亲了一口。 “喂，你，”突然被亲这一下，江怡捂住脸。 “敢笑话我？”程炼挑眉，声音有点危险。 “我没有。”江怡耳热。 她脸皮是真的薄，亲一下脸就红成这样，程炼突然想撂笔不学习了，想抱起人狠狠亲一顿。 有点受不住他那个视线，江怡拽他一下，“你认真一点，不然我不跟你讲了。” “我哪不认真了？亲你一下就不认真了？”他凑近她，“谁叫你长得招人，想亲还有错了？” “……” “程炼，你到底还听不听！” “听听，要听啊，小江老师我错了。”程炼笑起来，为表态度，他干脆将椅子拉远了一点儿，“我离你远一点总行了吧。” 江怡才没跟他计较了，重新跟他说起来。 讲完数学的学习方法，她又开始讲物理化学的，程炼也学的理科。可是等讲到语文的时候，江怡没逃过被程炼抱去腿上的命运。 “讲得我都晕了，宝宝，奖励我一下行不？”程炼有点急，说完这句，唇很快贴了上去。 江怡红着脸，睫毛打颤。 她发现他们的关系，有点陷入一发不可收拾。 她明明，都答应过闫翊安……要远离程炼… 在她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程炼人很坏，一下子含住了她的舌。尖。 亲吻的水渍声混着人的心跳，江怡忍受了一会，终于拉回理智，她说：“我要回去了。” 程炼强行克制下来，下巴抵在她颈边，黑发几乎扫在江怡白皙的肌肤上，他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声音很低哑，应“嗯。” 第50章 six 其实还有语文英 语和生物的学习方法江怡没有给程炼讲，但是就像他说的，一晚上说这么多他也记不住，江怡从程炼怀里跳下来，有点逃似地离开的书房。 回到房间之后，她想了下，把剩下那三科没讲完的，用电脑写了下来，弄成一个文档，给程炼在微信里发过去。 弄完快凌晨了，江怡连打了两声哈欠，睡意几乎蒙在眼睛上，江怡去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她刚躺下，收到程炼的回复。 【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也还没睡。】江怡以为程炼都睡下了，或者说她发的信息把他吵醒了吗。 【还要一会儿，你快睡了吧。】那边说。 【你还要干嘛？】江怡问，总不能是在看书吧…… 程炼拍了张照过来，他现在竟然还在书房里，目前在看的是语文课本…… 是准备熬夜学习吗？ 这一点都不像程炼的作风，今天他提着一袋书回来，她其实就很惊讶了，江怡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变这么用功？】 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吗？ 【你说呢？】程炼回过来。 她怎么知道… 江怡抱住一点被子，在想程炼学**不会是为了她吧…… 【你哥说我配不上你。】新的信息跳在聊天框。 【应该说，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那我要做到给他们看。】 程炼接连的几句，似乎都带着认真：【江怡，我会努力的。】 【你相信我吗？】 江怡心头悸了下，浓密黑卷的睫毛微微盖住眼瞳，她轻咬了下唇，回复了过去：【相信。】 在床上翻了个身，江怡乌法有点凌乱，碎发黏在脸颊，她看了眼窗外的夜空，垂下睫毛，又打去一句话。 【程炼，人从什么时候改变都不晚。】 江怡很困很困了，发完信息，她将手机落在枕边，安静的空气里，手机轻振了下。 【嗯。】 【快睡了吧。】 【晚安宝贝儿。】 * 凌晨三点，程炼头仰在书房的座椅靠背上睡着了，脸上盖着本英语书，他睡得呼噜都打了起来，直到挂在电脑上的q.q振了好几声。 程炼迷迷糊糊醒过来，掐了下眉心，在书房这睡得脖子疼，他准备回房间里去睡，听见电脑又振了下，才挪去视线。 是付潮北发来的信息：【炼哥也还在打游戏？靠啊，刚才我遇见一个傻逼玩意，气得我】 【不打了，睡觉去了。】 【你还不准备睡？】 付潮北一上q.q就看见程炼在线，便滴了下他，顺便吐槽了几句之前那局游戏遇到的傻逼队友。 程炼这会儿眼睛是花，看了一晚上的书，像脑子里被塞了一大团东西，这些东西到脑子里却好像没记住，他现在能记住的是什么，程炼长指快速敲了下键盘，打出一串英文：transform。 好像就只记住这么一个英语单词… 付潮北这会儿人正在网吧里，看程炼没回复，准备关电脑走人了，刚要退掉q.q的时候，看见程炼回了一个英文单词。 这什么玩意儿啊？ 难不成是最近出的新游戏？付潮北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程炼又打了一遍这串英文过来：【transform】 付潮北：【炼哥，说人话，在搞什么呢。】 程炼这次回了人话：【英文单词啊，看不懂？】 付潮北：【我能不知道是英文单词？你给发英文单词干毛线。】 程炼：【知道什么意思不？】 付潮北：【？】 付潮北：【不知道啊，干嘛。】 程炼：【不知道自己去看书。】 付潮北都被程炼弄笑了，总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是个假人在跟他聊天。 【我说这大晚上的，你在干嘛呢，还不睡觉？】 程炼回复过来的那两个字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学习。】 “……”？？ * 等到第二天，付潮北才得到印证，昨晚跟他聊天的不是假人，就是程炼。 虽然早上程炼也是卡着点来的学校，还顶着黑眼圈，看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在上课之前，他背着书包去到教室第三列第一排座位的一个男生那，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同学，换个位置。” “换，换位置？”对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并且在那思考他哪里惹着这位霸王了。 汗毛都竖了起来。 “嗯。”程炼懒懒洋洋应了一声，他肩上的书包已经摘了下来，拎在骨节分明的手上。 这书包看着就挺沉，男生拎着书包的那只手露出几根青色的筋脉。 不对，书包…… 坐在最后一排，就在程炼原位置隔壁桌的付潮北怔怔地盯着这人。 “……” 书包这玩意，以前他们跟天王老子似的炼哥可从来不背，书都不拿回家的，还背什么书包。 看那男生还定在座位上呆若木鸡，没反应，程炼挑了下眼皮，“换不换？” 这对方哪敢拒绝，声音微微打抖，“换，换换。” 他没敢多问什么，将桌箱里的杂物快速收拾了下，全塞进书包里，之后朝程炼原来坐的那个位置走。 他人走了，程炼在他坐的那个位置坐下。 全班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先是有点安静，之后开始议论起来。 有个男生在班里跟程炼关系不错，是他那帮兄弟里之一，就坐在付潮北前面，转过身来，“潮哥，炼哥他这是干嘛啊？” “头发头发给染了，今天又坐去第一排，他真的被人魂穿了？” “欸欸，有人跟我说，昨个儿下午还见他杵我们教室门口那抄课表。”那个男生眉尾还有点抽搐，对付潮北说。 付潮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江怡。 他记得那天是阮航在他们好友群里发的消息，那时候程炼受伤了待在家里养着，连着三天都没来学校，月考结束不久，那天出成绩，阮航在群里艾特了程炼。 巡航r：【炼哥炼哥，小江妹妹牛逼！！！人家这回又考了年级第一，牛啊，靠，数学又是满分，她吃脑白金长大的吧！】 虽然不是程炼考第一，但是当时好多兄弟都在群里面庆祝了，满屏的【小江妹妹牛逼】或者【嫂子牛逼】。 程炼不是没谈过学习成绩好的，但是那些都跟玩似的，没见他去在意，而江怡好像他根本都还没追上，已经在意得不行。 他们这群兄弟早私下里不知道笑话过他多少回。 但是也挺摸着良心觉得，程炼追江怡，总有一种在祸害小妹妹的感觉。 并且这位妹妹像白天鹅，程炼不一定能吃上天鹅肉。 “我看啊，他是中了邪，拉不回来了。”付潮北扯了扯唇。 “……”他前桌的男生好像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第一门课的老师进教室了。 这门课是他们老班郝雨的课，郝雨是教物理的，她今天拿了教学器材，一进教室就觉得闹哄哄的，他们班虽然是末尾几个平行班，但是跟其他学校的平行班还是有差别的，班里比较多元，有几个不爱学习的刺头，但是有好一些学生挺好学的，因为盛阳中学整体校风比较好，再差的班级，课堂纪律都不会太差。 等在讲桌那站定，她准备喊“安静”，视线捕捉到不远处的一颗脑袋。 男生看着很散漫，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他黑发看着该剪了，有些长，遮盖住眉眼，但是因为宽背窄腰，外形的轮廓优越，他戴着口罩也是帅的，还是一种懒洋洋又有点拽的帅，这个学生总让各科老师头疼，但也很养眼。 这会儿，他手里正拿着一本……物理书在看。 “程炼？”郝雨喊出对方的名字，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对他问：“你怎么坐到这来了？” 程炼家里有关系，其实就他初中那个成绩，肯定考不进盛阳中学，但是还是到了这个学校，并且一开始校长是把他放在他们年级的实验班，当时还跟他们年级第一陈渡坐过同桌，但是后面他自己向学校申请转来十九班，估计是自知自己是坏学生的魂，天天坐在一群学霸里格格不入，来十九班这人就自在多了，有人陪着他旷课，陪着他上课睡觉，陪着他不学无术。 “不行吗？” 男生真的很拽，对她这个老师也这么拽，没给回应，反而反问。 郝雨蹙了下眉，“没说不行，老师不能问问？” “坐第一排可以，上课你好好听课，要影响到别的同学学习，那老师会请你回最后一排去。”郝雨有点严肃道。 对于班里这些刺头学生，郝雨通常很难好脸色，因为他们很难管束，要脾气好一点，一个个起码要狂上天去。 郝雨都做好了程炼找茬的准备，听见他道：“知道了。” “我坐这就是来好好学习的。” 男生声音低沉，这个声线在这个年纪的男生里说得上很好听，他这个声音里夹了认真。 听着不像开玩笑。 郝雨多看程炼好几眼，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多相信，但也没去质疑他，应“行”。 “那你就先坐这。” “好了，大家安静一点！上课了！！” 她拍拍讲桌。 * 昨晚江怡熬夜了，导致今天上课挺困的，因此下了 第一节课，她没像往常一样利用课间时间预习或者刷题，埋头趴在桌上补觉。 一班每次课间都不怎么吵，大部分的同学都待在座位上学习，大家都很惜时，看见别人学，自己就会有紧迫感，学习的氛围也浓，只有少部分的学生会晃悠去外面玩。 程蕊淇就是这少部分之一，不过她这次不是去玩的，而是去高三找陈渡问题。 遇见一道数学题挺难的，江怡又在睡觉，她就跑来找陈渡了。 两人站在走廊的围栏边，程蕊淇课本放在围栏台子上，陈渡手里握着一支黑色钢笔，耐心地给她讲解。 程蕊淇这题听得有点三心二意，目光没放在题上，而是放在陈渡身上，越瞧越想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一口。 讲题时候的陈渡，还挺有魅力的。 她馋啊。 “别看我，看题。”陈渡耳骨处染上一点绯色，视线抬起，银色细边框眼镜下的那双丹凤眼黑得清泠。 程蕊淇撑着下巴，逗他：“我就不该来问你题，等会儿上课肯定要分心了。” 她手伸过去扯住他一块校服衣角，“小渡渡，你有罪。” “哼！” 陈渡笑起来，舔了下唇，环顾了一下四周，抓住了她扯他衣服的那只手。 程蕊淇有点愣，但是狡黠笑了下，勾勾他的小拇指，“被老师看见你就完了。” 学校里的老师一定不知道，这个好学生，私下里是另一副样子。 他学霸的脸，禽兽的魂。 “好好听题。”陈渡捏了下她手心肉。 问完陈渡题目，快要上课了，程蕊淇抱着练习册小跑离开。 路上遇见两个女生在议论程炼。 “真的假的啊？程炼去找他们班主任去问题？他不是都不听课的吗？” “不知道啊，我听十九班的人说，他们班主任脸都被他问绿了，因为讲好几遍都听不懂，可是他还要坚持问。” “……” 第51章 six 第一节课下，做完眼保健操，教室松散起来，一个个都往外走，要聚去田径场做广播操。 江怡口有点渴，先喝了点热水拧回水杯的瓶盖才从椅子上起身，她刚站起来肩膀被走过来的程蕊淇搭住。 “欸，程炼他什么情况啊？我听别人议论说，他今早上去找他们班班主任问题，把他班主任的脸都问绿了。”程蕊淇声音带着笑，朝江怡说。 问题？ 江怡想起昨天晚上程炼认真听她讲学习方法的样子。 还有他在微信里说的那句“我要做到给他们看。” “他真的去问题了吗？”不过江怡还是有点不相信。 程炼拽兮兮浑不吝的形象实在在她脑海里印象深刻。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程蕊淇道。 两人正说着话，看见那边蒋茉莉好像跟一个女生闹了不快，那边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推了蒋茉莉一下，脸色看起来很生气。 “茵宝，我问你个问题，要是程炼他……”程蕊淇话还没说完，看见江怡快步朝前面一个方向走了，那边有蒋茉莉的身影，“诶等等我啊茵宝！” 江怡走近了，那个女生确实在跟蒋茉莉吵架，声音不悦。 “不是故意的？踩这么大一脚，还不是故意的？这可是我爸给我买的新鞋，很贵的！我不管，你给我擦干净，烦死了，好好的鞋被你弄成这样！”对方又推了蒋茉莉一下，似乎都要哭出来。 这个女生江怡认得，有两次江怡去上厕所的时候遇见对方，对方都跟她打过招呼，一起在厕所洗手池洗手的时候，对方还跟她主动介绍过自己，她是一班的宣传委员，名叫傅书瑜。 傅书瑜眼睛是真的红了，好像很珍视那双鞋，无法接受自己的新鞋就这么被踩了一脚。 蒋茉莉脸色有点白，但是也很愧疚，刚才班里有个男生故意撞她，她才没注意到一脚踩到了傅书瑜的鞋上。 傅书瑜这双鞋确实很新，也很漂亮，现在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脚印。 “擦干净，你给我擦干净！”傅书瑜流出泪来。 “同学……”江怡拉了下那个女生的袖子，说道：“你冷静一下，别哭。” 江怡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她的感冒还没好全，有时候会流青鼻涕，现在都有随时携带纸巾的习惯，那包小小的纸巾里还剩下两张，她将两张都抽了出来，递到傅书瑜手上，“擦干净就好了，茉莉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这么生气。” “什么她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看的鞋子穿她没有才故意往我脚上踩！这么一大脚，给我说不是故意的，谁信啊？！”傅书瑜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睛骂道。 她有洁癖，并且是深度洁癖，偏偏很倒霉，高一的时候老师随机排座位表排到她跟蒋茉莉做同桌，蒋茉莉应该经常不洗澡，身上有股怪味不说，还不爱干净，笔袋脏兮兮的被墨水染黑了也不舍得买个新的，她当时真的很嫌弃她，后面去向老师申请换了位置，可是她还是很讨厌蒋茉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她这种穷酸样。 “吼什么啊？你吼什么啊？！”程蕊淇刚走过来，就听见傅书瑜在大声朝江怡说话，气鼓鼓的样子，“我家江怡怎么惹着你了？你吼她干嘛！” 程蕊淇一来，傅书瑜气场好像就弱了下来，她攥紧拳，“我哪里有吼她，我想吼的是蒋茉莉。” “那蒋茉莉又怎么惹着你了？说说看？”程蕊淇抱起手臂，又一副大姐大想主持公道的样子。 傅书瑜很生气，重复：“她踩到我鞋了！你看看，这么大一脚。” 程蕊淇低头去瞅，哦哟，确实好大一脚。 蒋茉莉蹙了下眉，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个男生撞了我…这个事情，我向你道歉。” “但是你刚刚说我是因为嫉妒才踩你……我想说，我没有嫉妒你，也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嫉妒我！就是故意的！”傅书瑜抹了下泪，可是又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行了你！多大点儿事啊，哭什么？”程蕊淇可不像江怡那么委婉和脾气好，说话也不怎么好听，她道：“鞋脏了就擦啊，在这哭什么，好像蒋茉莉不是踩了你的鞋而是偷了你男朋友一样。” “走了，等会儿做广播操迟到了。”程蕊淇一手搂过江怡肩膀，一手拉住蒋茉莉手腕，扯着她两走远了，没再去理会 傅书瑜。 傅书瑜突然觉得脸很挂不住，手里是江怡给她的两张纸巾，一张用来擦泪，一张用来擦鞋了。 江怡被程蕊淇搂着，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 见傅书瑜蹲在地上，将她被踩脏的那只鞋擦了好几遍，跟她玩的好的一个女生走到她旁边。 …… 广播操结束，江怡回到教学楼之后，去上了一趟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遇见傅书瑜，她主动喊了对方，“傅书瑜，你等一下。” 傅书瑜一顿，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她。 江怡小跑到她面前，她脸生得白净，一双眼睛最是好看，水汪汪的，乌黑明亮，傅书瑜看着江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江怡好完美，学习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家世还好，她总觉得蒋茉莉嫉妒她，而她对江怡不仅嫉妒，更多的是羡慕。 而且，她很想跟江怡做朋友，凭什么蒋茉莉就可以做到。 听见江怡对她问道：“傅书瑜，你是不是对蒋茉莉有什么误解？” “误解？” “嗯。” 今天广播操开始之前，程蕊淇跟她说了蒋茉莉曾经跟傅书瑜发生过的矛盾。 高一的时候，傅书瑜误会过蒋茉莉偷她手机。 “那是误解吗？”傅书怡走近江怡，对她道：“是你太善良了，才会跟蒋茉莉那种人交朋友。” “江怡，你不觉得她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不觉得。”江怡回得肯定，神色也有些淡了下来，她说道：“你听过一句话吗？偏见使人狭隘。” “在我看来，蒋茉莉跟我们是一样的，她没有什么不同。” “人的品格跟她的出身无关，也跟她贫穷还是富贵没有关系。” 江怡并不是来跟傅书瑜吵架的，只是遇见她了，很想找她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看傅书瑜有点呆在那沉默没有回应她，江怡没多说了，抬脚朝教室的方向走。 傅书瑜蹙了下眉。 怔怔望着江怡的背影，心头突然觉得，她是不是真的狭隘了…… * 周六这天是国庆长假之后，补周四的课，周四下午都是轮到江怡这组打扫卫生。 下课铃响，小组长就将大家召集了起来，分配打扫任务，这次江怡领到的任务是打扫第一组的地面。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很多位置都空了下来，江怡开始拿着扫帚打扫卫生。 刚扫了一会儿地，一个女生从江怡身旁路过的时候戳了戳她，“江怡，门口门口。” 那女生说完就嘴角似笑非笑地快步走了，跑去讲台那擦黑板，江怡抬起头，愣住了。 因为戴着口罩的程炼站在他们班教室门口那，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 他头发是真的长长了，或者故意梳了很多刘海碎发在前面想挡住他脸上的伤，只从他瘦高又很拽的身形认出他。 江怡握紧了下手里的扫帚手柄，准备出去，看见程炼插着兜，直接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江怡顿住脚步，不知名的，双颊莫名热了起来。 因为班里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的同学都知道程炼肯定是来找她的，这个时候目光也都打量了过来。 程炼走来她面前之后，没说什么，拿走她手上的扫帚。 “干嘛…”江怡说。 程炼黑漆漆的桃花眼半遮在深黑色碎发后面，他道：“我替你打扫啊，你去休息。” “不用…”江怡忙将扫帚抢回来，脸有点红，“我自己打扫。” “可是我想帮你打扫。” “真的不用。” “你确定？”程炼头低下来凑近她。 其他同学都看在眼里，程炼187的个子简直是绝杀，他跟江怡站在一起反差感满满，总有一种要是他们这些人没杵在教室里，他不知道为把江怡怎么样得感觉。 “嗯…确定。”江怡撇开一点脸，推他，“你出去等我。” 真的只有江怡这么嫌弃程炼了，不像别的女生都想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她那句“等我”，对于程炼很受用，他道：“行。” “那我出去背两个单词等你。”男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单词本。 这单词本还是问他们班一个男生要的，才知道有这玩意儿，比捧着个英语书看方便，里面收录的都是英语课本最后面单词表的单词，小小一本，可以直接揣裤兜里。 背单词…… 江怡瞧他两眼，总觉得有点滑稽。 学习的事情，跟他沾上关系，真的让人不是那么快能适应。 她忍不住问：“你背了多少了？” 程炼勾唇，立马念出一个单词：“抢次疯。” 又念了出了一个：“拍饿富人仁慈。” “……” 江怡默了默，说道：“是transform和preference吧？” 不亏是他媳妇儿，这音发得准多了。 程炼挑眉：“是啊。” “我今天还记了好几个单词。” 他又凑近她：“一会儿都背你听？” 江怡突然在想程炼出国的时候是怎么出行的，他这个鳖脚发音，外国人听得懂吗？ “好…”不过江怡没贬低他，觉得他态度挺端正的，发音不要紧，可以纠正，给他补下音标就好了。 她说道：“你快出去等我吧。” 她想了下，又说道：“一会我带你去买点习题吧，做题了会掌握得更快一点。” 秋天黄昏的风从外面吹进来，程炼目光灼灼看着她，额前的碎发拂动，他说“好。” “听老婆的。” 第52章 six 程炼真的去背英语单词了，不过不是去教室外面，他坐去了江怡的位置上。 江怡看他拿着英语单词本认真看起来，没办法过去把他赶走，就任他坐在她位置上了，埋头认真打扫卫生。 想尽快打扫完了，之后带程炼离开。 负责打扫江怡这组的一个女生渐渐扫到了江怡的座位，面对程炼，想开口喊他抬一下脚，但是等程炼抬起头朝她看过来，莫名地觉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没开口，粗略扫了一下，就拿着扫帚继续去扫别的地方。 扫地对比起拖地，还有打扫讲台那要轻松一些，江怡很快就弄完了，去教室后面那放完扫帚，回到自己座位前。 程炼看她弄完了，合上手里的单词背。 “我书包在桌箱里。”江怡想把书包抽出来，但是程炼坐在她座位上，他身材挺宽的，完全挡住了。 程炼扬了下唇，帮她把书包抽出来，不过没把书包递给她，而是站起身来，将她的书包拎在手上。 江怡的笔袋和水杯还没收，都放在桌上，她从程炼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低头把笔袋和水杯都装进去，她垂眼的时候，睫毛更显得长，还软绒绒的，站着的角度看她，看见她脸颊又粉又嫩，肉嘟嘟，等她收完书包了，程炼又把她的书包拎起来。 江怡道：“你干嘛？” 程炼没让她把书包拿回去，“我帮你拿啊，没多重。” “不要。”江怡扯住自己书包的一边肩带，把书包拉回来了，“我自己可以背，干嘛要你拿。” 可是程炼又把她书包拿过去了，这回将她书包甩在了他右肩上挂着，从她座位里出来。 他身上还背着他自己的黑色书包，右肩多挂了一个，却一点不嫌重，出了江怡座位，直接抬脚朝教室外面走。 “诶，你，”班里还有其他同学，不然江怡可能会拽程炼胳膊，只能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教室。 到了外面，走廊这人很少，江怡才一把抓住程炼手臂，之后踮脚将自己的书包从他肩膀上抢了下来。 没说什么，面颊微微有点红，江怡将书包背到自己肩上，双手拉住肩带，好像怕程炼把她书包又拿走一样。 程炼瞧她好几眼，笑了起来，“行，这么见外？” “想帮你背个书包都不让。” “你为什么要帮我背书包？”江怡说，“我可以自己背。” 她有手有脚，程炼却一下子凑近过来，戴着口罩的脸几乎要怼到她鼻尖上，声音有点低沉：“我是你男朋友啊。” “男朋友帮媳妇儿拿下书包怎么了，” “不是应该的？” “……” * 不久前梁福全已经把车开到学校西门那了，他知道江怡今天要值日打扫卫生，在西门那等着，但是说好过要带程炼去买习题，江怡只能让梁福全继续再等一会了，带着程炼走了北门那边，虽然西门那边也有教育书店，但是怕被梁福全看见。 北门这边的教育书店也更大一些。 程炼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来买习题，练习册这些玩意儿，其实光是看课本上那些内容，他头就已经很大了，那些字密密麻麻，越看越晕，他多看半个小时都觉得浑身难受，学习真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真不知道江怡的脑袋瓜是怎么坚持每天学习的。 “我觉得你应该把高一高二的知识点补一补。”来到书店，江怡脸色认真地对程炼说道。 基础打不好，后面学起来会很费劲，所以她觉得应该先把之前学过的知识都补上，江怡带着程炼逛了一会，给他买了很多本。 几乎是两大摞。 不过都是很基础的，高一高二各科的教材全解她都买了。 像她自己用的辅导书更多，习题，练习册，各种试卷，平时不知道做了多少，可是程炼不可能一下子消化这么多，同时他想把成绩提高，也是一个大工程，而且现在他高三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媳妇儿，有点多了不？”程炼手里只包的一摞，因为挺重的，另外一摞先放在了一个空架子上。 “不多…”江怡道：“算少的了。” “我给你选的，都是很基础的，配上辅导书，你能更学得懂。”江怡抬头看看程炼，抿了下唇，能察觉到他的不太情愿，当然不太情愿了，因为他是程炼，曾经那个不学无术的程炼，改变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可能需要脱层骨，换层皮。 她说道：“是不是突然觉得，时间很紧迫？” “你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可是还要花时间补高一高二的知识，会很辛苦的程炼。” “心疼我？”程炼看着她，他抱着手里那摞书挨近她，这边书架没什么人，而且空间逼仄，男生把书的重量都腾在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摸到江怡下巴上，“让我亲一口？” “亲一口，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辛苦了。” 这个人！又来。 江怡想说不…可是程炼已经低头过来，快速摘下口罩啄了一口她的脸蛋。 尝到果冻是什么滋味。 香香滑滑的，可是江怡的脸比果冻还甜。 “好好买书！”被亲了那一口，江怡面颊红了一道，抿唇扭身走另一边了。 这边的书已经选完了。 程炼唇角深弯，抱着书跟在她后面。 他觉得只要江怡愿意给他亲，一口能给他加一升的鸡血。 那这些习题啊，辅导书啊，还算什么。 他学那个谁悬梁刺股，也要把这些书都看下下来！ 路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时候，程炼还朝江怡问：“诶媳妇儿，这个要不要买？” 这本教辅挺火，程炼这个差生也有所耳闻，在班里看人刷过。 江怡瞥了一眼，说道：“不用，里面的题有点难，你先补好基础。” “好，听媳妇儿的。” 带程炼买完辅导书和习题，江怡又带他去了文具店。 程炼从前除了书包不背，考试的时候连笔也懒得带，都是问坐在附近的人要笔，更别说一份成套的文具了。 来到文具店，江怡很细致，把平时会用到的文具都给他买了。 还给他挑了一落摞样式好看的笔记本，她告诉程炼，平时要多做笔记，也可以在笔记上记录错题。 程炼都答应了，她说要买什么就买什么。 东西都买完了，男生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全是跟学习有关的东西，要有他某个哥们路过撞见，起码能惊掉一排大牙出来。 从文具店里出来，江怡准备去西门找梁福全了，今天程炼开了机车来学校，跟江怡商量好了他自己开车回去，不搭梁福全的车，可是绕回学校里，走到西门那排白杨树下要分开的时候，程炼手里的袋子都落地了，江怡被他抱到了一颗树前。 “回家了还要学习，真是要了我的命。”程炼捏捏江怡的耳垂，“老婆，让我亲会儿给我点动力呗。” 这话却不是询问，程炼说完就直接亲下来了。 江怡没推开他，后背因为他的圈困抵在微微干枯的树干上，她只庆幸这里安静无人。 程炼一亲就上了瘾，一点点吮着她的唇，又来回地轻舔。 太阳在落山了，晚霞泼了一桶油彩在天上，无比绚烂。 又有一种放纵的美。 江怡偏头的时候，湿润的触感啄到了她侧颈上，那里早就红了一片，她身体轻轻在颤，微扶在程炼腰部的白皙手指抓了下他的衣服：“电话…” “梁叔打电话来了。” “程炼，我要走了。” 程炼捏住她的脸蛋，黑色口罩半脱，挂在他右边挺阔的招风耳上，男生鼻翼挂着细碎汗粒，他抵住江怡的鼻尖，声音低哑：“宝宝。” “等月考了，我要是成绩还不错，” “有什么奖励么？” 奖励…… “啊？”江怡不想跟他多聊了，推了下他，重复，“我要走了程炼。” 程炼将她扯回来，语气很霸道，又有点祈求的意味，“要我成绩不错，主动亲我十下，行么？” 一天动不动就是亲，江怡这会想快点走了，敷衍又匆忙地答应了他，“嗯…嗯。” “我走了程炼。” 江怡拉着书包的肩带，挣脱开他的束缚后就撒腿跑远了。 程炼看她背影，笑起来。 可爱坏了这孩子。 …… “茵茵，今天怎么打扫这么久，累坏了吧。”江怡进到车里，梁福全说道，语气关心。 江怡很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应的对方；“嗯…是有点久。” “梁叔久等了。” 梁福全发动着车，没所谓道：“这有什么啊，也没多久。” “口渴吗？我给你买了瓶酸奶。” 梁福全知道她喜欢喝酸奶，刚才口渴就去便利店买水了，想着小姑娘打扫卫生肯定辛苦，就给她拿了一瓶酸奶。 “好…谢谢梁叔。”江怡接过，听见手机振了下，她刚接触到酸奶的瓶身，拿出手机来看，是程炼发来的信息：【记住你说的。】 * 这天晚上程炼没回华澄君庭，之后的半个月都没有再回来过。 江怡原本想着，如果他住来华澄君庭，她每天晚上可以抽一点时间去给他辅导一下，她可以帮他把高一的知识补了，但是程炼跟原来一样，都是住新珑湾，中饭和晚饭都没再来华澄君庭吃过，甚至说，后面半个月她跟程炼都没怎么见过面了，程炼在微信里跟她说，他请了一对一的家教上门教他，周末大半的时间都在上课，还给她发过照片。 【要你给我补课，我听半个小时就得亲你十分钟信不信？】男生在微信里逗她。 江怡有点无语他，不过没跟他计较，说道：【那你加油。】 那其实只是一方面原因，程炼其实是怕浪费江怡时间，不要到时候月考他成绩提高了，小姑娘的第一名落到别人手上。 这半个月学得要吐出来，有一天晚上他真的吐了，喝酒都没这么吐过，因为接连熬了几晚上的大夜。 【你就是一个垃圾，离我妹妹远点！】 【她不可能跟垃圾在一起，她以后要去燕城，要去燕大，你恐怕都不知道燕字怎么写吧？告诉我，燕字下面有几个点？！告诉我啊！不知道吧混蛋！】 说来好笑，当时对方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真的思考了一下，燕字下面他妈到底有几个点。 燕大他确实不可能考得上，他这个学习的脑子，重新投胎了可能也考不上。 可是他查过了，燕城还 有很多其他的大学。 他可以上别的学校。 ——陪她去燕城读书。 那天江怡给他买了好几个笔记本，程炼拿了其中一个做日记，在开头第一页写上了这句。 第53章 six 十月底，天气彻底凉了下来，秋意渐浓，这两天都在下雨，树上枯黄的叶片凋零得七零八落。 新的月考来临，没想到考试这一天雨下得是最大的，江怡起了一个大早，想早点去学校复习，早上六点半就出门了，雨天雾蒙蒙，梁福全把车开得很慢，不过开到学校西门门口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才早上六点五十，如果是平时，七点十分就早读，这个时间到学校正正好，但是月考的考试时间要晚一些，八点才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复习。 雨下得真的很大，如接连不断的弹珠砸落地面，外面天都还没完全亮透，阴沉沉的，这个雨太大了，梁福全虽然停下了车，对江怡说道：“茵茵，先在车里看会儿书吧，等雨小一点再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江怡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今天第一门考试是语文，她翻开语文书，将里面可能会考到的古诗词重新背了一遍。 光线有点暗，外面大片大片的雨幕罩住了天，梁福全给江怡把车里的灯打开了，怕伤她视力。 江怡有个加快记忆的方法就是默写，也习惯了干背一遍之后在本子上默写出来，但是在车里不太好写字，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想下车去教室里复习。 “我还是进去了吧梁叔，雨没之前大了。”江怡说。 “不再等等吗？这雨还是很大啊茵茵。”梁福全说。 “没关系。”江怡道，她已经将书包背上了，挪去右边窗户那拉开车门。 梁福全见状，忙从车上下来，举着伞来到后座这，江怡原本要撑开伞了，见他过来，就先钻到了梁福全伞下，之后才打开自己的伞。 “那小心一点啊，别往水深的地方踩，伞拿好了。”梁福全说。 “嗯嗯。”江怡应，“我走了梁叔。” 她自己举着伞投进雨幕了。 视线微微偏移，江怡注意到一道身影从不远处刚刚在站牌前停下的公交车上走下来，男生个子高挺，左手撑着伞，右手还拿了个小本子，下车了头微微低垂，在往小本子上看着。 他今天没戴口罩了，只是黑发更长了点，三七分的刘海随意散在额前，遮住眉眼，他虽然在看着手里的小本子，但身上还是有种懒劲，也痞痞拽拽的。 江怡回头望了眼，梁福全已经进到车里了，不过车还没开走，江怡就忍住了找程炼打招呼的念头，快步朝校门走。 大雨淅淅沥沥，地上被溅起一朵一朵的水涡，枝叶被冲刷得没有一丝污垢，万物被罩在雨里朦朦胧胧。 他也看见她了，江怡听见身后传来喊声：“江茵茵！” 江怡脚步顿住，她没搭理，继续往前走，等进了校门才停下来。 程炼腿长，只是加快一点脚步就追上她，一起进了校门，“不理我，嗯？” “没听见我喊你啊。” 又往前走了一点，江怡悄悄抬高伞，扭头朝程炼道：“梁叔在外面。” “昂，”程炼立马就明白了她刚才怎么跟兔子一样，喊了也停不下来，小腿哒哒往前，扯唇笑了笑，“行，现在不怕了吧？” “嗯…”江怡点点头。 刚点完头，程炼靠近，也不管会不会淋到雨，他手伸过来捏了把她的脸，他眼底深明，似乎要不是下着雨，两人都打着伞，他可能直接把她扯过去抱他怀里。 江怡没跟他计较，瞅向他手里拿的小本子。 程炼挑眉，主动把本子凑近给她看，江怡看见了，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首诗，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雨，嘈嘈切切……额，错，错什么来着？”程炼拿起那个本子，准备看一下，江怡道：“错杂弹。” “昂，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程炼重新背起来，背完了这一句，无语道：“靠，这诗真他妈…真长啊。” “白居易也够无聊的，没事写这么长一首诗，祸害我们现代人呢？” 他这话好搞笑，江怡忍不住笑起来，“人家那是有才华，不是无聊。” “诶老婆，这诗不是高三才学么，你怎么会背？你不会整首都会背吧？”程炼说。 “嗯，差不多。”江怡弯唇回道：“我小学的时候就会背了，我爸爸让我背的。” 那时候江上廉是为了锻炼她跟闫翊安的记忆能力，每天都会让他们背一首诗，首先是唐诗三百首，之后是诗经，再是宋词。 等小学读完，这些比较出名的，她基本上都会背了，江上廉有时候还会带着她跟闫翊安玩飞花令。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需要重复背诵巩固，并不是背过一遍，就能长久的记下来。 程炼瞧了瞧她，是发自内心的夸赞：“我老婆真厉害。” “你……”江怡有点没忍住，说道：“你能不能别总喊我老婆…” 还有媳妇儿，宝贝这些称呼…… 这半个月他们见面很少，但是他会在微信里也这么喊她。 隔着雨珠子，程炼望见江怡脸红了，艹，真想亲她，欺负她，咽了口沫，忍了下来，微抬眉骨：“你就是我老婆啊，不能喊？” “我们还是学生…反正你不要这样喊我。”江怡觉得奇奇怪怪的，像她父亲江上廉都不会这么喊闫曦。 “这么残忍啊你，老婆也不让我喊。”程炼手伸过去，又捏住江怡的脸。 …… 看见江怡进学校了，梁福全才重新发动车，忍不住又扭过头去看，总觉得刚才瞥见的一个男生身材很像程炼。 不过现在才几点，即便今天高三也月考，程炼那小子，怎么可能来学校这么早，肯定跟往常一样，到点了才会来学校考试。 没再看了，梁福全收回视线。 白色宾利开动，很快没进雨幕里只看得见一个车尾。 …… 紫色的伞面半垂了下去，从高处看像开在雨里的紫色蘑菇，江怡停了下来，正低头看鞋。 “怎么了？”程炼问着，视线投在的是江怡秀气漂亮的脸上，她被他捏过的那边脸颊微微红了一道，真是好嫩的皮肤，碰一下就能红，她唇粉粉润润的，看起来也很好亲。 很想咬上去这会儿，也想让她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像颗苹果。 “我，”江怡蹙了下眉，提了提校服裤腿。 “嗯？”程炼凑近她，伞打斜了，他甚至想钻到江怡伞下，如果不是她伞太小的话。 “湿了，我的鞋湿了。”听见她说，有点苦恼的声音。 “湿了？”程炼这才低头看过去。 不过这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是水浸进江怡鞋底。 “嗯。”江怡应，应该是之前进校门的时候她走得有点快，水溅进去了。 刚刚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因为袜子也被浸湿了，这会她感觉右脚黏黏的，还有点重。 “去教室等我。”听见程炼对她说了这句，江怡抬起头，看见男生直接转身走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他是朝校门的方向走，而不是高三教学楼的方向。 “程炼，你去哪啊！”江怡朝他问。 可能声音不够大，程炼没听见，没回应她，快步走远了。 江怡握紧了下伞柄，只能抬脚先走了，往教学楼的方向。 她不是最早到教室的，有几个住宿生已经在教室里了，其中一个是蒋茉莉，她跟江怡说过，她经常第一个到教室学习。 那种感觉很爽。 就是她觉得，她 虽然很穷，但是她不怕苦，也不怕累。 她觉得努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 江怡安静去到自己的位置上，摘下书包，再把语文书拿出来。 本来想在草稿本上默写的，但是右脚湿了，有点冰冰凉凉，很不舒服，导致她写字都变得有点别扭起来。 坐在她前桌的女生在她后面一些到的教室，吐槽道：“真够烦的，啊啊，干嘛下这么大的雨啊，把我鞋都给弄湿了。” 江怡抬起头来，这个女生的同桌还没来，她周围也没其他同学，应该是对她抱怨的，江怡搭话道：“嗯，我的鞋也湿了…” “啊？你鞋也湿了啊，那好烦啊，等会还要考试，我懒得回寝室换了，要走好远。”佟嘉月说道，烦躁地蹲了蹲脚。 江怡也轻轻蜷了下脚趾，忍耐下来，其实她感冒才好全不久，只希望过后她不会又感冒。 对佟嘉月应了一句，低头继续默写起来。 这时候蒋茉莉走来了她桌边，对她问：“茵茵，你鞋子湿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蒋茉莉跟着程蕊琪喊江怡的小名了，没再喊“江怡”这个大名。 江怡点点头，“对…” “我有个法子。”蒋茉莉递过来两个塑料袋，“江怡，你把袜子脱了吧，用这个塑料袋套住脚再穿鞋，这样就不会湿到脚了。” “塑料袋…？”江怡接过蒋茉莉递过来的两个袋子，低头认真看。 她大概能明白蒋茉莉什么意思，虽然这个方法好像很奇怪，但是比起正面沾到水，是会好许多，她点点头，应“嗯！” “你快把鞋和袜子脱了。”蒋茉莉说。 江怡应好。 “那个，你还有没有袋子啊？我也想要。”两人的对话，佟嘉月都听见了，她转过身来。 “有，你等下。”蒋茉莉说，她准备回座位，江怡拿了一个袋子给佟嘉月递过去，说道：“我只湿了一只鞋，茉莉给了我两个袋子，这个袋子给你吧。” “好好，哈哈哈我正好也只湿了一只。”佟嘉月说。 蒋茉莉就没有回座位拿袋子了，守在江怡桌边陪她脱鞋。 “茉莉，你怎么会有空塑料袋？”江怡脱掉袜子了，找出两张纸巾擦脚，对蒋茉莉问。 “呃…我有收集袋子的习惯，基本上买东西得的袋子我都不会扔的…总觉得后面会有用到的时候。”蒋茉莉说。 应该说很多废品她都舍不得扔，可以废物利用嘛。 江怡笑了下，又有点囧，说道：“现在真派上用场了茉莉。” 蒋茉莉跟着笑起来。 擦干净脚，套塑料袋的时候，江怡还往里面垫了两层纸，这样就不会有那种湿湿的感觉了，之后没穿袜子了，直接穿进鞋里。 湿掉的袜子，江怡用一张纸巾包起来放书包里。 用这个方法之后，脚确实舒服了一些，蒋茉莉回座位去了，江怡低头把之前没默写完的诗句默写完。 那道身影什么时候走进教室的她都不知道，等人来到桌边了她才发觉。 程炼都没说什么，出现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他手里多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双新鞋！ 一双好看的白色球鞋。 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里买到的啊？ 第54章 six “换新鞋子。”程炼说了一句，他拿起江怡一只脚踝。 江怡看他好像要给他脱鞋，忙抽回自己的脚，说道：“我自己来吧。” “你，你去哪买的鞋子啊？” 她望了望他，男生右边肩膀处明显湿了一块，黑发也有点湿，他可能在外面到处给她找买鞋的地方，又匆匆赶来找她，花的时间很短，江怡觉得前后还没有十分钟。 “学校附近有个女装店，不过她家卖的都是衣服，这鞋其实是老板买给她女儿穿的，新鞋，还没穿过，你试试看合不合脚。”程炼又把她脚踝抓了过去，“不合脚我再去买。” 这个点太早了，附近的商店除了早餐店，好多都还没开门，他也是运气好找着这家女装店，里面虽然只买衣服不卖鞋，但恰好店老板有一双新鞋子。 “不好意思啊帅哥，我这鞋不卖，买给我女儿的……”店老板刚打开柜台的电脑，敲击着键盘对程炼回，柜台上摆放的那双鞋是昨晚她老公买来的，她离店的时候明明都摆放在柜台显眼处了，可回家的时候还是忘了拿，今天一定要记得带回去。 “确定是新的？”程炼问。 “新的啊，不是，新不新的，这鞋我说了不卖啊帅哥。”店老板说。 “开个价。”程炼打开了鞋盒，里面摆放的是一双纯白色球鞋，鞋码36，这么小的鞋码，又不过于小，江怡应该能穿。 “开什么价啊，都说了不卖！” “五千行不行？”说着程炼已经掏出手机，扫了柜台上的微信付款二维码，他这价格一说出来，店老板惊得有点噎住。 其实程炼没故意喊高，而是他自己穿鞋很挑，买的鞋都是几千上万的，并且这鞋店老板并不想卖，他就准备给对方转五千过去。 盯着他都要输到最后一个零了，好像为了买下这双鞋真要给她转这么多，店老板嘴角抽搐，忙制止住他，“那个好好，卖给你得了，不过哪要得了五千这么多啊，你，你给我转两百块就行了。” 这鞋是她老公见人家店里打折才买下的啊，好像就花了一百不到。 程炼应得爽快，“好。” 最后他给老板转去的是二百八，之后把鞋提走了。 …… 江怡想自己脱鞋的，但是程炼手劲大，这会也显得有点强势，好像怕她继续穿着湿鞋子会感冒一样，他注意到它右脚有点怪异，就先拿起的那只脚，把她的黑色小皮鞋解了下来，之后看见她的脚套着一个塑料袋。 江怡脸更红了，想把脚抽开，可是程炼拿得挺牢，没让她抽开，挑了下眉。 “茉莉给我的袋子…防潮湿，这个方法挺好的我觉得。”江怡说。 “那也没我的方法好。”程炼盯着她好看的脚背，三两下把她脚上的塑料袋摘了，袜子他也买了一双新的，跑另外一家女装买的，那家女装店正好挨着他买到鞋的那家女装店，里面虽然也不卖鞋，但是有袜子这个单品，他就买了一双。先拿出一只给江怡穿上了。 江怡有点受不了了，重复道：“我自己来吧，程炼，我自己穿。” 程炼没依，低着头，神色看着很认真，他沉默着，又有点严肃冷酷，穿完袜子，给她穿上白色球鞋。 他头顶黑发的漩涡在正中央，发漩周围反射出一圈教室白炽灯的灯光，这个时候江怡才发现，他身上的好多饰品也都摘了，银色耳环和戒指没戴了，只剩下脖子上挂的十字架挂坠。 还有，他鼻梁上有条疤没好全。 最后两只鞋都是程炼给江怡换上的，等换完鞋了，他蹲在地上没站起来，朝江怡道：“起来走走？看合不合脚。” 江怡脸红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应了一声，站起来随意动了两下，觉得挺合脚的，这双球鞋穿着很舒适，她道：“合脚的。” “谢谢…你快走吧。” 程炼有点想笑出来，手差点伸过去掐一掐江怡的脸，他大老远跑来送鞋，还伺候她把鞋换了，她现在只急迫地想让他走？ 谁让这家伙脸皮薄呢。 程炼忍住了没碰她，说道：“行，我马上走。” 只抬手轻摸了下她的头，程炼扯了下身上的黑色书包，把书包背正，转身走了，江怡看了看他，想找他说什么，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并且这个时候大家都埋头复习了，程炼给她换鞋的时候，那几个同学其实忙自己的去了，没有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 程炼已经走去讲台那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他就这么走了，但是没开口喊他，江怡抬脚离开座位，安静跟在程炼后面。 程炼走出教室了，才注意到后面跟了个人，他停下来，回头看她一 眼，江怡眼睛亮晶晶的，跟两颗黑葡萄一样，见他停了下来，加快脚步朝他过来，现在时间还算早，除了一二三这三个重点班来的人比较多，其他班基本上还是空的，没来什么人，走廊上挺安静，雨水的嘀嗒声传进，江怡都要追上程炼了，看见他继续往前走了，没理会她，江怡顿了下，犹豫之下，继续追着他往前。 等到了走廊尽头拐弯处，是一个t字形的路口和走廊，左右两排都是普通班的教室，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这边更是安静，江怡忽被走在她前面的人一把拉了过去，她后背轻摔在了墙壁上，愣愣地抬起头。 程炼一改之前的冷漠和对她的视而不见，化身成了一头恶。狼，一把捏住她的脸低下头来含。住了她的嘴唇。 程炼这个人亲吻起来一点都不温柔，有时候亲她像在吃果冻一样，江怡睫毛打抖，心脏也几乎要跳出来，扯住程炼的衣服，“不要，” “你别亲了。” 她偏头躲开他的亲吻，还要忙着看周围有没有人来。 程炼气息很浑热，只再啄了下她的脸颊，克制下来了没亲她，捏她肉嘟嘟的脸，“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肆无忌惮的亲你？嗯？” 好像只能等她毕业了。 现在不管什么时候，在哪，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她都挺害怕的。 年纪也确实太小了。 她不知道她每次脸红，他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可又真的想让她哭出来。 他想做个彻底的坏人，他承认。 “你复习的怎么样啊？待会好好考试。”江怡留意着周围，从程炼怀里挤出来说。 “还行。”程炼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自信，“这次我会好好考的。” “还有，我会认认真真做每一道题。” 要以前程炼说这种话，江怡肯定觉得他在逗她，但是光今天早上看他拿着那个抄着《琵琶行》的本子，她就知道他是真的在努力，抿了下唇，对他点点头，“嗯。” “加油程炼。” 程炼扬唇，重新凑近她：“那老婆能亲我一口不？” “让我考试前沾点学霸之气啊。” “我的大学霸老婆，行不行？” 烦死了这个人，正经不了半分钟！ 江怡没理他，不过走之前，抓了下他的手心，“好了，你快去你班里吧，后面还要找考场，而且，抓紧时间多复习。” 程炼垂眼看她抓他的手，好软一手心，跟水豆腐一样，他声音低沉，应好。 “我听你的。” …… 临近八点，盛阳中学各间教室逐渐被填满，要到考试时间了，学生们又从教室里疏散出来，去找考试的考场。 每次月考考试的座位都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的，1班的学生大半都在第一考场，江怡和蒋茉莉一起去的考场，程蕊淇上回考试成绩有点下降了，没考进前三十名，就分去的第二考场，跟她们两人上到四楼后就分开了。 第一考场里，江怡坐在左数第一个座位，蒋茉莉考了好几次第五名了，这一次也是第五名，其实她成绩是提升了，因为江怡没转来之前她就是第五名，但是现在还是第五，其实往前超越了一个同学。 另一边，程炼背着黑色书包进入高三学部最后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在教学楼一楼，靠近垃圾场，原本是个废弃的空教室，只是考场数量不够，才稍微收拾一下，勉强用来当作考场之一。 这考场里还没安装空调，大早上的，已经有蚊子往教室里飞。 “艹，学校故意的吧，回回考试都让我们来这喂蚊子，我他妈还是o型血，真是造孽。”阮航也在第一考场，位置恰好就在程炼旁边，只跟程炼隔一个过道。 程炼样子有点安静，没回应他，在摆弄桌上的考试文具。 阮航瞅他一眼，嘴皮子抽抽，“炼哥，你这回儿文具真齐全，圆规都带了，你知道那玩意有什么用吗？” 这阵子程炼的变化，他们这群兄弟都看在眼里，每天上课坐第一排，想打瞌睡就往自己脸上抽大嘴巴子，一下课还逮住老师问问题，把他们几个科任老师都搞怕了，觉得他是不是请假那一周去换了个脑子。 可是那些科任老师，好像更喜欢他原来不学无术的时候，现在一下课，一个个都溜得特别快，就怕被程炼逮住问题。 “啪”的一声，阮航刚手快心狠地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正盯它血淋淋的残躯，心里暗爽着，听见那边程炼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阮航瞧他两眼，很想笑。 总觉得这人这次月考要搞个大的。 “可惜了炼哥，就算你费一百个劲考到前面去，冲进第一考场，也不能跟小江妹妹待一个考场考试，你们隔着一个年级呢。”阮航对程炼还挺有自信的，他觉得程炼挺聪明的，只是平时不用功而已。 这是每个差生的脑回路，他也是这样认为。 他自己，要是也知道努力，应该也不会继续待在这个考场喂蚊子。 叮铃铃，考试铃声打响了，站在讲台的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第55章 six 试卷发下来，程炼就埋头认真做起来。 教室前头挂着一个时钟，分针和秒针在不停地转动着，每次抬头看过去，这两个针的位置都会产生大变化。 试卷写到一半，程炼手心都写出汗了。 艹，他觉得他已经写得很快了，怎么时间只剩下半小时了。 “炼哥炼哥，”监考的老师走远，又听见阮航好像在喊他，一颗纸团朝他扔了过来，程炼没接，那枚纸团掉在了地上，怕被监考老师发现，他虽然没有作弊的打算，但是抬脚将那纸团踩在了脚底下，之后继续做题。 阮航没想到程炼认真到这种程度，在那自己老老实实做题，这答案是他们考场第一名传的，他理都不理。 何苦呢。 看他汗都写出来了。 阮航早把试卷填完了，作文潦草写了几行字就应付了，对比起程炼，他显得悠哉许多，翘了翘椅子腿，把试卷折起来赶蚊子。 都进十一月份了，这天也比较凉，都不知道怎么还会有这么多蚊子！ 一定是隔壁垃圾场输送过来。 好几道题程炼来不及做了，尤其是文言文阅读，他一句话都读不懂，只能先空着，男生抹了下汗，把试卷翻到最后面，想先把作文写了。 审完题程炼就开始写，能写的话程炼都往格子里填了，写了好长一篇。 头一回这么认真对待作文，以前这玩意他题都不会看，都是空着。 叮铃铃，程炼还想编两句话进作文里，下课铃打响了，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让大家停笔，他眉头微抽，赶忙翻到前面，抽出答题卡把没写的那几道题随便蒙上几个答案。 “收卷了啊同学，别写了！”监控老师一共有两位，其中一位看见程炼还埋头在那写，拍了拍讲桌说道。 这个考场的学生其实已经走了大半，因为可以提前二十五分钟交卷，以往程炼也是提早交卷的学生之一，不可能搁那坐足两个半小时。 阮航也是一样，不过这回考试他同样也还没交卷，是杵那凑热闹。 程炼这个学校第一刺头这么认认真真答题的样子实为罕见，要考试的时候可以用手机，他都想拿手机录下来。 “可以了可以了炼哥，走了，我觉得你这回铁定能考高分，亮瞎所有老师的眼睛。”阮航走到程炼桌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作文补了没写完的那两句话，程炼停笔了，合上笔盖。 抬手揉揉发酸的脖子，这眉头却有点松不下来，微微拧着。 “怎么了炼哥？” 阮航看他英俊的面部挺多汗的，给他摸出一张纸巾，“炼哥，擦擦，好多汗。” 听见程炼似乎身体被掏空了一样，骂了一句：“艹，写得老子眼睛都花了。” 事实上，这只是语文，对比起后面的几科，语文是最简单的了，毕竟是普通人类能读懂的汉字，汉字排列组合造成的题目罢了，但是英语试 卷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外国文字，而数学，物理，化学还有生物，有些题程炼连题目都看不懂。 英语这阵子他背了不少单词，尤其是考试前一天晚上，他几乎熬通宵都在背单词，但是等考试的时候，他发现他只认识他背过的，跟别的词连在一起他就读不懂了，英语作文也不像语文作文，编都没办法编。 之后的每门考试，程炼都会被监考老师催促。 因为铃打完了，他还在那填答题卡。 …… 放学后的人群拥挤，走廊上到处都是人，最后一门考试刚刚结束，江怡在讲台那里拿回书包，蒋茉莉走到她旁边，“茵茵，我先走啦，去食堂吃饭。” “好。”江怡点点头，跟她说了再见，转身的时候，差点跟一个男生撞上。 对方是钟慕行，男生也刚从讲台拿完书包，背到肩上，江怡握紧书包的肩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准备朝教室外面走，钟慕行追来了她后面。 “江怡，可以跟你对个答案吗？”钟慕行朝她说。 课间其实有时候钟慕行会来她课桌边找她讨论题目，江怡便说“可以呀”，问他：“你想对哪道题？” 钟慕行说道：“倒数第二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 这次生物选择题有点难，尤其是后面三道，江怡脑海里都还有印象，说道：“a。” “啊，我选的c。” 这三道题里，其他两道江怡不太确定，但是这道她还挺自信的，说道：“应该选a吧，这道是易错题，我正好考试前在天利38套上做过。” “是吗……行，3分没了。”钟慕行耸耸肩，“孙雁冰也选错了，她也选的c。” “……” 江怡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跟钟慕行还有孙雁冰的分其实咬得很紧， 第一回考试只比考第二名的钟慕行高两分，而第二回考试，也就是上次月考，第二名是孙雁冰，她只比孙雁冰高一分。 这道题钟慕行和孙雁冰都做错了，足足有三分，除非他们能在别的题上把分追回来。 江怡想了下，问道：“最后一题呢，你选的什么？” 钟慕行回：“b。” 江怡弯了下唇，“我也选的b。” 钟慕行脸色却不见多少轻松，大概是觉得目前在只对了两道题答案的情况下，他还是落后江怡三分。 “倒数第三道呢？不如把这道题答案也对了。”钟慕行说。 江怡道：“我选的是……” 想说的答案还没报出口，一个微微冰凉的酸奶瓶突然贴到她脸颊上，江怡愣了下，扭过头，程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身旁。 跟他黑眸触上，他眼底有点淡，朝她挑了下眉。 酸奶瓶没贴太久，江怡还没问出“你干嘛”这句，程炼将酸奶瓶拿开了，视线投到旁边的钟慕行身上，上下打量他。 以前江怡没那么敏感，对于程炼的这种小情绪，但是有次是跟程蕊淇一块去小卖部买东西，路上遇上他们班一个男生，那个男生跟程蕊淇关系比较好，也跟她说了两句话，恰好程炼那时候也来小卖部买东西，瞧见了，小卖部人很多，可是他还是来找了她，捏了两下她的脸颊，神情比平时要怪异一些。 “疼，你把我的脸当成什么了？”她当时不太高兴。 “不是跟你说过了？少跟别的男生说话，记不住？”要不是小卖部人很多，江怡觉得当时程炼绝对会亲下来。 他总喜欢强吻她。 江怡别开脸，不理会他。 看程蕊淇买完东西了，忙抬脚跟上她。 程蕊淇接完账后，她就跟着程蕊淇走了。 回班里的路上程蕊淇笑她：“你怎么傻乎乎的，程炼那是吃醋了，靠，他跟陈渡一样，简直就是个大醋王。” “跟别的男生说句话都受不了，控制欲真的好强。” “……” 那时候江怡才明白。 吃醋…… 他现在大概是有这样的反应… 钟慕行应该是有点忌惮程炼，本身个子就没有他高，程炼又满身的拽王气质，即便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一出现就觉得他是个坏学生。钟慕行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人都走了，程炼还盯着人的背影不放。 直到江怡伸出手，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喂…你在看什么？” 程炼才收回视线，黑眸落在她白净又单纯得过分的脸上，人有点沉默，只抬手掐了下江怡的脸。 有点疼…… 江怡蹙眉，推开他的手。 程炼扯了下唇角，“诶，刚才那男的是谁？” 江怡竟然还对他笑了。 什么玩意儿。 “他……”江怡说道：“他叫钟慕行。” “钟慕行？”程炼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人提过。 江怡点点头，“嗯，上回月考，他是我们年级第三名，成绩也很好，刚才我跟他是在对答案。” 江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大概是怕程炼吃没必要的醋吧。 如果可以不用吃醋，她不想他吃醋。 可是江怡不知道她这么一解释，程炼心里更不是滋味。没表现出来，只是淡笑了一声：“成绩也很好？” 江怡看了看他，应：“嗯…” 她转移了话题，问道：“程炼，你考试考得怎么样呀？” “你们生物难吗？” 问这个话的时候，她又扯了下程炼的袖子，男生视线止不住望她，咽了口沫，他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关心，那眼睛水汪汪的，跟只可爱的兔子一样。 “啊，我啊，还行吧就，我觉得还行。”程炼扯了扯唇。 江怡跟着弯了下唇，问他：“那今天你要回华澄君庭吃晚饭吗？” 她一笑起来，程炼很受不住，他当然想回去了，想回去跟她一块儿吃饭，未来都想，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未来谈何容易…… 又是那种情绪，程炼感到很烦躁，还感到了惶恐。 “那个，不去了，老婆，我想回新珑湾补下觉，这几天都没睡好。”程炼说。 江怡瞧了瞧他，程炼黑眼圈确实好重，仔细看，他嘴唇还点点乌，黑润明亮的瞳仁骨碌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便没说什么了，道：“好…” “那你回家补补觉吧。” 程炼看着她，应嗯。 声音低沉：“我送你去西门。” 第56章 seven 送完江怡，程炼其实没回新珑湾补觉，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折回了高三十九班。 这觉怎么可能睡得着，程炼回了教室，发了一会儿呆，揉揉有点发疼的太阳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的封面写了笔记本主人的名字和班级。 陈渡。 高三（1）班。 陈渡的字微微有些潦草，但是认真辨认，勉强能知道他写的什么。 但是读懂了字，很多地方读不懂内容。 研究了一会，他把看不懂的地方都拍下来用微信发给了陈渡，想让他给解释解释。 陈渡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陈渡：【别搞信息轰炸。】 程炼：【看不懂啊，你现在在哪？有空不，打视频给我说说？】 陈渡：【。】 陈渡：【在吃饭啊，你不吃饭的？】 吃饭……程炼才后知后觉还要吃晚饭这个事儿，也感觉到了肚子的饥饿。 他在跟陈渡发信息的时候，高三十九班教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教室，还是在显眼的第一排，蒋羿今天值日，刚打扫完卫生准备去食堂吃饭，路过十九班教室的时候瞅见程炼张口喊他：“炼哥！” 他们都说这些日子程炼天天放学了还搁教室待着学习，果然不假 啊，程炼好像真的着了魔了。 程炼掀起视线。 蒋羿走进十九班的教室，“哎哟炼哥，啧啧啧。” 他两眼放光，打量程炼桌上写满字的笔记本。 “我说炼哥，你现在，你现在，” 真是走火入魔了，这还是你吗炼哥，这句话还没从嘴里说完，程炼对他问：“吃饭了没？” “没呢，准备去食堂。”蒋羿回。 程炼捏了捏眉心，合上那个笔记本放回书包里，从椅子上起身，“一块儿，我也还没吃。” “炼哥要跟我去食堂？” 程炼把书包甩到肩上，说道：“去外面吃吧，我请客。” “呃…”蒋羿犹豫了下，说道：“可是我想去食堂吃炼哥。” 程炼抬眼看他，“怎么？” “学校食堂的饭不是很难吃？” 蒋羿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呃，那是以前哈哈，现在好吃多了，还上了新品。” “炼哥，一块去尝尝呗！” 程炼现在每天都被学习这件事糊住了脑袋，干啥都没以前挑了，听蒋羿这么说，他只犹豫了下，道：“行。” “走吧。” 他插着兜先往教室外面走了。 蒋羿笑了下，跟在他后面。 盛阳中学共三个食堂，菁华食堂最大，菜品也最多，共上下三层，蒋羿带程炼来的是这个食堂，上到二楼。 这个点食堂里人很多，人头攒动，基本上都是住宿生在里面吃。 程炼这还是头一次来食堂吃饭，他外形很出挑，个子又高，黑发的模样也很招摇，蒋羿领着他进到食堂的时候，立马吸引了一大堆视线。 “那不是程炼吗？他怎么跑来食堂吃饭啊？”有女生议论起来。 “谁知道呢，最近他都很反常，来食堂都不算稀奇了。” “我听人说他是被陆轩菲甩了，所以决定改邪归正。” “什么呀？好离谱，不是为了他那个干妹妹吗？就是高二（1）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那个女生是个大学霸，一转来就考了年级第一，程炼是因为她才改变的吧？” “诶诶，不得不说，程炼是真的帅啊，他黑发比蓝发帅多了，蓝发有点非主流。” “噗，我倒是更喜欢他蓝发，拽兮兮的，很有个性很特别。” 程炼来食堂已经够引人注意的了，他跟蒋羿都选了石锅拌饭的窗口排队，排队的时候，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英语单词本出来看。 额前的黑发低垂，遮挡住了他白皙的侧额，大半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鼻梁也被遮挡住，如果不是他身形太高，站姿有点懒，看着很像某个班里深藏不露的学霸，一点不违和。 拿了餐，程炼和蒋羿各端着餐盘一起去找位置，蒋羿头昂得很高，不知道在找寻什么，程炼都找到一张空桌准备过去，听见蒋羿道：“炼哥，我们坐那边吧！有熟人！” “走走走，炼哥。” 蒋羿端着餐盘就朝他说的位置走了，程炼正在心里默念刚刚背的一个单词，有点背岔了—— danrous。 这词什么意思来着？ 大脑很忙，无暇顾及，就跟着蒋羿朝他说的座位走了，等走到了，看见这边确实有个熟人。 蒋茉莉。 看见程炼，蒋茉莉有点愣住，要吃进嘴里的菜都生生停在半空。 她还以为只有蒋羿过来。 最近蒋羿也爱来菁华食堂吃饭，他们经常遇见… “嘿嘿，今天我们炼哥也来食堂吃饭，茉莉。”蒋羿朝蒋茉莉说，屁股在蒋茉莉对面的位置坐下的时候，餐桌轻轻震了震。 蒋茉莉瞅程炼一眼，想抬手跟他打下招呼，又有点不敢，在她印象里，程炼就是大哥大的存在，不好惹，不过程炼于她有恩。蒋茉莉就还是张口说了一句：“你好…学长。” 因为蒋茉莉跟江怡关系不错，程炼懒洋洋应了一声。 之后往裤兜里掏单词本。 蒋茉莉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念：danrous。 她出口道：“危险？” 程炼啊了声，“对，想起来了，这个词是危险的意思。” “……” 车开进程家的别墅区了，梁福全停下了车，江怡手里的酸奶也要喝完了，程炼买的是她爱的桑葚燕麦口味，还剩下一点，江怡认认真真拧回瓶盖，将瓶子塞进书包的侧袋，背上书包下车。 魏叔已经做好晚饭了，今天程向瑞有应酬，不回来吃饭，江怡一个人在餐厅坐下。 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菜，她想了下，给程炼发去一条信息：【补觉前记得把晚饭吃了。】 今天见到程炼，总觉得他样子很憔悴。 收到这条信息，刚在食堂坐下的程炼心头被塞了块软糖一样，他唇角都扬了起来，准备把面前的石锅拌饭拍给江怡看，迟疑了下，退开了录像功能，打字回复道：【嗯呢老婆，正在吃，家里阿姨做了饭。】 收到这条信息江怡便放心了，准备搁下手机，嗡地一声，手机重新振了下。 蒋茉莉发来的信息。 【图片】 【茵茵，程炼今天来食堂吃饭诶，就坐在我斜对面！他跟蒋羿一起！】 江怡黑睫低垂，点开蒋茉莉发的那张图，照片里，斜对面坐的确实是程炼，周围的背景是学校食堂。 她应该是拿着手机偷拍下来的，角度有些斜，照片也有点糊，但是能看见程炼一只手在吃东西，一只手还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在看。 “……” 他根本没回家里补觉…… 骗了她。 * 盛阳中学的老师效率很高，每次月考结束第二天就能出成绩。 周三周四考的试，周五下午 第一节课下，教学楼外的告示栏上，就贴上了各年级红榜。 一帮男生浩浩荡荡跟在程炼后面一起去看的成绩。 去看的自然不是程炼的成绩，因为红榜上只贴各年级前三十名的名字，他们是去看江怡的。 “卧槽，卧槽！小江学妹又是第一！炼哥，她又考了第一！！！”一个男生最先挤进人群里，看见江怡的名字排在高二红榜的最前面。 总分：719 程炼笑起来，跟自己拿了第一一样。 可是等他回到班里，就乐呵不起来了，阮航还有三个男生跟他一起进的教室，进教室的时候，十九班的月考成绩排名单正被班里同学传阅，阮航三两下跳过两张空桌过去，抢走了排名单，“拿给炼哥先看看！” 将排名单扫了一圈，半天都找不到程炼的名字，阮航还以为自己眼神有问题，直到目光注意到最后一排…… 阮航有点呆住。 这时候下门课的下课铃还没打，十九班挤进来一大群别班的男生。 这些男生都是平时跟程炼比较要好的兄弟，这阵子看他学那么认真学那么幸苦，一个个比他还想知道他这回月考考得怎么样，刚才看完江怡的成绩，转移阵地来十九班。 “怎么了你航哥？说话啊你，拿给我瞅瞅！”一个男生蹦过来，抢走阮航手里的排名单。 这一瞅，把他也给搞沉默了。 靠，这排名单弄错了吧？？ 程炼的成绩竟然是……班级垫底也就算了，还是年级垫底。 最后一名。 因为是最后一名，他成绩列表最后面有一条红杠。 这个男生自己考过年级第一，他就被红杠过，所以一眼就瞧出来了。 阮航没考过倒数第一，但是排名单上，他的名字要超程炼十几个人，在班里算中下等的成绩，不像程炼的名字是在班里最后。 付潮北也考得比程炼要高。 “噗！不是吧，炼 哥还没航哥和潮哥考得好？！”有个男生笑出来，立马被他旁边的人踢了一脚，才意识到他刚才那笑有点没心没肺了，忙说道：“不是，这，这什么鬼啊！炼哥，一定是老师改错了，我们陪你找老师去！” “……” 程炼脸色说得上黑沉得吓人，浑身浮了一层冰一般。 好像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这么丢脸过。 看程炼都石化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群人都嚷着要去找老师。 程炼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成绩，真带着一帮人去找了老师。 “没错啊，现在都是机改，怎么可能会出错？你答题卡都在这呢，不信拿去自己对对答案，老师们怎么可能给你算错分。”这是头一回程炼跑来较真成绩，还带了一大帮人过来，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想来找她这个班主任干架的，甄雨找出了程炼所有的答题卡，拍在桌上让他自己看。 程炼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真在那对起答案，课间时间剩下不多了，其他人帮他一起对起答案来。 人多眼多，很快就对完了，除去语文和英语作文，对下来，程炼确实只能拿那么一点分。 办公室里变得寂静无声，甄雨原本还要赶着去上下一节课，视线在程炼应该是荒凉落寞的脸上转了一圈，心生了点不忍，说道：“这学习，哪有一蹴而就的，以前你各科都考不及格，但是这次你语文及格了，算很大的进步了。” “……” 付潮北也抬手拍拍程炼的肩，“是啊，甄老师说的对，而且，”他凑近程炼，“我听阮航说你这回考试竟然没作弊，你想什么呢你？不作弊能不垫底？你以前哪回垫底过？” 虽然之前程炼各科都不及格，但是都能拿个几十分，加起来还不至于垫底，但是这次他数学和物理都考的个位数，选择题一道没蒙对。 “……” 程炼脸这会除了黑，还变得赤白。 一场考试，好像把他打回了原形。 狂妄了这么多年。 他头一次觉得，他没什么可狂的。 第57章 seven “你怎么做到的啊茵宝？我靠，三连杀了，现在钟慕行和孙雁冰压力一定很大，这第一看来是抢不回去了。” 第二节课下，程蕊淇来到江怡座位找江怡说话。 上门课下课她跑小卖部去了，还跟陈渡“幽会”了一下，因为在红榜上看见陈渡又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她很想第一时间去捏一捏这个学神的脸，就没忍住去高三找了他，这门课下才有时间来找江怡。 “感觉有点运气在…”江怡道：“钟慕行只比我低两分。” 这回钟慕行是第二，孙雁冰是第三，他们之间差一分，而她跟钟慕行差两分，应该是那道生物选择题拉开了距离，如果那道题钟慕行能做对，这次第一会是他。 “哎呀，你别谦虚了！能做到每回都高他们一分，两分，那也很厉害了，不过，啊，不过，”程蕊淇神色变得有点古怪起来，又似笑非笑的。 “不过什么？”江怡猜不到她要说什么。 程蕊淇手捂到了嘴上，好像在抑制自己的笑容，可还是抑制不住，用力拍了拍桌，“不行，笑死我了！哎呀妈呀，又觉得有点心酸，我不应该笑的，太罪恶了。” “到底怎么了淇淇？”江怡被弄得一头雾水。 “呃，那个，就是，这次月考程炼不是也参加了嘛，我听我朋友说，他考了他们年级倒数第一哈哈哈哈！！”程蕊淇憋不住了，跟江怡实话道。 “……” “年级……最后一名吗？”江怡问。 “嗯，是啊。”程蕊淇摸出手机，“我拿给你看，我朋友还给我发了照片，也是别人传给她的。” “他们说程炼还不相信自己考这么差，跑去办公室找老师对答案了。” “唉，真是唏嘘啊。”程蕊淇叹了一句。 手机屏幕已经凑到了江怡面前，江怡瞥见上面的成绩。 程炼各科分数确实很低。 只有语文及格了。 其他科的成绩……像随意填的分数似的。 低得让江怡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因为这么低的分数，她此前并没见过，也没去留意。 江怡从小学开始，读的都是重点班。 也没交过成绩比较差的朋友… “那个，江怡，你会嫌弃程炼吗？”程蕊淇问了江怡一句。 其实以前没谁会在意程炼的成绩，他本来就是个坏学生，但是前阵子程炼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比一些平时爱学习的学生还要爱学习，大家自然想看看他这次月考能拿到的结果。 结果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 真的挺搞笑的。 这还不如不努力呢。 “不会。”听见江怡回，“为什么要嫌弃他？” “噗，好吧。”程蕊淇又笑起来，勾住江怡脖子，“那我们茵宝真好，不过程炼他这个成绩，在国内肯定连三本都上不了的，我大伯他应该会安排他出国混个海外学历。” “是吗……”江怡睫毛轻轻扇了下。 “嗯，多半会，我听我大伯跟我爸说过这个事儿。”程蕊淇盯了盯江怡乖软白净的脸。 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她想说，江怡跟程炼之间，其实很难有什么结果。 因为要是她大伯知道程炼跟江怡有情况，肯定会打断程炼的腿。 两人这差距，就像马里亚纳海沟。 她倒觉得，江怡跟钟慕行更配一点。 都是大学霸，而且钟慕行长得也不差。 男生不能只看脸的，还要看他的内涵和才华。 当然了，她的小渡渡才是最完美的。 “茵宝，我觉得，就是，程炼这个人吧，帅是很帅，但是或许不是最适合你的。”今天江怡没有扎马尾，头发披散着，整个人更软更漂亮，她抓起她一绺头发，实话道。 江怡按了按手里的圆珠笔，没吭声。 她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微微低垂了一分，又抬起来。 少女弯了下唇，让程蕊淇觉得格外迷人：“他现在在努力了，后面会有进步的。” 程蕊淇怔了下。 …… 程炼努力一番，最后却考了年级倒数第一这个事情在学校传得挺开的，似乎大家都在议论。 江怡上厕所的时候，也遇见有人在那说。 “我觉得程炼可能就做做样子给江怡看，根本没认真学，认真学还能考倒数第一？脑子也太笨了。”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学习好啊，家里那么有钱，以后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肯定也有门路，这种富二代，读书又不是唯一的出路，人家以后有万贯家产继承呢。” “是啊，程炼还长得帅呢，以后要不靠家里，靠他那张脸也可以吃饭。” “但是江怡家里也很有钱吧？我看天天都有豪车来接送她上下学，程炼要不把成绩提一提，是真的配不上她。” “我听人说那豪车都是程炼家的，江怡是他爸认的干女儿，这你都不知道啊？江怡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在传。” “啊？那他们关系好乱啊。” “对啊，他就是喜欢上自己干妹妹了。” “……” 江怡正坐在厕所隔间的马桶上，顿了顿，之后听不见那两个女生的声音了，她们洗完手后就走了。 江怡安安静静冲完水，离开隔间，去到洗手池那。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振了下。 是程向瑞发来的信息。 【茵茵，今天叔叔时间多，来接你放学，今天带你在外面吃。】 * 下午放学，江怡走出学校西门的时候，的确看见停在门口等她的车换了一辆。 黑色的库里南，车牌号是连号，程向瑞常坐的一辆车，车里的人也看见她出来了，司机从驾驶位下来。 江怡认得对方，是程向瑞的另一位司机王顺。 加快脚步走过去。 等走到车旁，王顺给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江怡钻进车里。 程向瑞在后座另一边，见她上车了，目光立马变得和蔼，笑道：“放学了啊茵茵，肚子饿了没啊？” “还好。”江怡回，想到之前他在手机里说今天要在外面吃，问道：“程叔叔怎么想到今天要带我在外面吃饭呀？” 当时忙着回班里上最后一节课，她就没在手机里多问。 程向瑞看了看她，目光多出欣赏的神色来，“我听陈校说，你这回月考又考了第一，那肯定要庆祝一下啊，正好今天叔叔也有时间。” 工作再忙，苏欣梅暂时把江怡托给他照顾，除了江怡的衣食住行程向瑞很重视外，她的学习成绩他也很关心，基本上现在每周都会跟盛阳中学的校长打通电话，关心一下江怡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嗯…不过这没什么的程叔叔。”前两回也是，她考了第一，程向瑞还给她买了礼物。 他弄得有点隆重了。 “哈哈哈这哪里没什么，茵茵，盛阳中学可是明城最好的高中，你能在这个学校拿第一，是非常厉害了。”程向瑞道。 在学校的时候，江怡在程蕊淇那她觉得是谦虚了，现在在程向瑞这，因为一句“这没什么”，倒有了不谦虚的形象。 不过江怡是不想麻烦程向瑞还要给她庆祝。 但是程向瑞都来了，她没说什么了。 王顺准备发动车了，想起程炼，对程向瑞说道：“先生，要喊上阿炼一块吗？阿炼可能还没走。” “不喊他，喊他干什么，这小子喊了也不会来，走吧。”程向瑞说。 要王顺不说，他都忘了那小子也在盛阳中学上学了。 “……” 犹豫了好一下，江怡拉拉书包的肩带，说道：“程叔叔…喊上程炼一块吧……” 程向瑞转过头，“嗯？” 突然又觉得喊了，等会程炼会不会挨训，因为这次程炼考了年级倒数第一，程向瑞知道她的成绩，也应该知道了程炼的成绩。 不过话已经说出了，江怡道：“这样…热闹一点，而且程叔叔，你们…你们是父子呀，应该多在一起吃饭的。” 她希望程向瑞和程炼能把关系处好，或者能缓和一下关系。 还以为程向瑞会继续拒绝，看他摸出了手机，“好吧，既然茵茵这样说了，那叔叔喊下她。” 江怡抿了下唇。 程向瑞给程炼拨去了电话，但是没人接。 “……” “这小子，就知道，看看，我打电话故意不接！”程向瑞握着手机，等铃声彻底停了，再次给那边拨去电话。 响了一会儿，这次程炼接了，江怡听见浅浅地“喂”从程向瑞的手机里传出来。 视线望着那边，都有点担心程向瑞第一句话是骂程炼，这样那她还不如不开口让程向瑞把程炼喊来。 “在哪儿呢？出学校没。”程向瑞对那边问，语气听起来很正常，没带多少不悦。 江怡看了看他，觉得程向瑞好像并不知道这次月考程炼的成绩…… “怎么，有事儿说事。”电话那头，男生说。 这态度让程向瑞直接不想继续跟他交流下去，不过想到江怡说的那话，多放了几分耐心，说道：“要还在学校，现在来西门，今天下午一起吃个饭！我跟茵茵在西门这等着的。” 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回道：“不用了。” “你们去吃吧。” 第58章 seven 没跟程炼多说了，程向瑞挂了电话，“这小子，就知道他没那个闲心跟我一块去吃饭。”念叨完这句，程向瑞收整回了神色，牵了下唇对江怡道：“就我们俩去吃吧茵茵，不用管你那位程炼哥哥。” “嗯……好。” 江怡听见程炼的回复了，他说不去。 回复完程向瑞，江怡摸出手机。 “茵茵，怎么没把书包放下来？背着挺沉的，放下来吧。”程向瑞说。 “哦…”江怡给忘了，一进车里顾着跟程向瑞说话了，她抬手摘下书包。 库里南开动，车窗外风景穿梭，离校门越来越远。 跟程向瑞聊了一会，双方都没说话后，江怡垂睫，拿着手机点开微信。 她找了程炼问他：【为什么不答应跟程叔叔一块吃饭？】 总觉得这次程炼拒绝，不是因为他单纯跟程向瑞关系不好所以不想见面，而是…… 这半个月他真的挺努力的，她有看见，可是却取得这样一个成绩，他心里应该不会好受。 那边回复了过来。 【有点困老婆，想回新珑湾补觉。】 “……” 又是这个理由。 可是吃一顿饭要不了多少时间。 江怡道：【可以一起吃完饭了再去补觉吗？】 上次其实程炼撒了谎，他留在学校学习了，并没有回家，她没有拆穿他而已。 过了好半天，聊天框才有动静。 程炼：【想让我去？】 江怡回复：【嗯。】 江怡不知道，她一个“嗯”字，像往程炼身上打了鸡血，脸丢大了，根本不想凑到她面前去，只想找个地方遁了，可是他没办法拒绝江怡。 她勾勾手指，他就会过去。 【行，我去。】 收到程炼的回复，江怡弯起唇。 程向瑞也不知道程炼是怎么想的，忽然收到他发的信息。 【吃饭的地址发我。】 【怎么改变主意了你？之前还在学校门口的时候问你你不愿意，现在我们都走好远了。】程向瑞回复。 臭小子：【所以让你把地址发我。】 【一天就你事最多。】程向瑞训完这一句，把等会吃饭的地址给程炼发了过去。 ……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市中心的步行街停下，江怡跟程向瑞下了车。 之后程向瑞带她去到这边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粤菜餐厅——紫兰轩，里面的装潢很典雅气派，具有风情，餐位座椅是马赛克绒面，抱枕上绣着仕女图，木制的电梯门似乎由储物间改成，灯光的色泽恰到好处，蕴衬出餐厅的雅致和华贵，在寸土寸金的明城，紫兰轩坐落的地段也张扬了点，北靠外滩的江景，在包厢里临窗可望外面的浩瀚江域。 程向瑞和江怡在包厢里刚点完菜，程炼就到了，他打车过来的，这个点有点堵，但是车走的高速，没比两人晚多久到。 见上面，瞧见程炼黑眼圈那么重，程向瑞蹙了下眉，想说他是不是通宵达旦打游戏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憔悴样，但考虑到今天出来吃饭是给江怡庆祝她取得好成绩的，又跟程炼吵起来，江怡肯定觉得闹心，程向瑞就忍住了没说他。 “来了啊你。”只说了这么一句，视线上下扫程炼。 男生个子高挺，一头黑发，懒懒散散的，套着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 女生穿红色明艳又有朝气，比如江怡，可是程炼套着这身红，程向瑞总觉得很妖气。 终归捡了他七八分的外貌，这张脸不知道迷倒多少跟他同龄的小姑娘。 不过难得见一次程炼穿校服，以往他没规没矩，课经常旷就算了，校服也不会穿，学校老师看在他的面上才没管他，瞧了程炼半天，程向瑞开口道：“你这头发该剪了！留这么长想当艺术家？还娘里娘气的。” 到底还是没忍住损了程炼两句。 “……” 江怡抬起头望程炼，跟他触上视线的时候，程炼先将黑眸挪开，神色看着挺冷淡又没所谓的样子，懒洋洋拉开他们对面一张椅子坐下，回道：“留长不挺好？” “挡住我帅气的脸。” “……” 这话说的吊儿郎当，把程向瑞给整无语了，嘲他道：“呵，不知道你这自恋劲是习了谁。” 对于这句程炼没回应了，安静坐着。 视线投了一瞬桌上的柠檬茶，这时候正好有服务员进来送前菜，往桌上落下盘子，服务员走去 程炼身旁，她盯了两眼程炼骨相优越的侧脸，说道：“我给您倒一杯柠檬茶吧。” 程炼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散漫阖了下首。 服务员便给他添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江怡和程向瑞那边桌上也摆有倒好的柠檬茶，之前他们进包厢的时候，服务员就给他们倒过，除了柠檬茶，程向瑞还给江怡点了一杯奶油南瓜豆乳，已经送过来，看见服务员给程炼倒柠檬茶，她下意识觉得渴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有白色的奶油泡沫沾在了唇间，江怡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向瑞正低头拿着手机回人消息，这个当儿，程炼目光落在江怡身上。 跟着大口喝了点柠檬茶。 等菜做好需要一点时间，目前只上了前菜，程向瑞就给苏欣梅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正好这会儿苏欣梅那边不忙，接通了电话，“哟，老程，你这是带我家宝贝在哪呢？” 程向瑞唇角扬着，“紫兰轩啊，你没印象？有次聚餐我们不是一起来过？” 江怡凑近一点镜头，喊道：“妈妈。” 她这个样子特别乖，程炼忍不住看她。 “诶宝贝。”镜头里苏欣梅似乎也在一个餐厅里，一头波浪卷长发都拢到一边，白皙的天鹅颈露在外面，双耳戴着红宝石耳环，美得惊心动魄，她的口红色号也艳，朝江怡比了个飞吻，江怡笑起来。 “听你程叔叔说了啊，宝贝，你这回月考又考了第一？真是妈妈的骄傲。”苏欣梅说。 江怡弯唇点了下头。 “真棒，宝贝继续保持啊。”苏欣梅说。 江怡道：“我会努力的。” 程向瑞说道：“欣梅，你现在也在餐厅？跟谁……” 话还没说完，一个金发碧眼，五官非常立挺的外国男人凑来镜头，用法语问着苏欣梅：“谁啊？你的小甜心？” 对方知道苏欣梅有个女儿，经常在他面前称江怡为小甜心。 “是啊，”苏欣梅朝他回，那个老外看见了江怡，立马在镜头里跟江怡打招呼，“嗨，我是凯文。” 江怡知道这个凯文，苏欣梅新交的男朋友，前阵子苏新梅一次给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给她介绍过。 “凯文叔叔好。”江怡也礼貌打招呼，没注意到程向瑞脸色有点冷了下来。 话也变少了。 变成这个凯文跟江怡聊起来，凯文也会中文，只不过说得比较蹩脚，但是江怡能听懂。 “小甜心，你妈妈鸡常跟我鸟起你，哦，你真的好可爱，上七见过你我就有了桑刻的印象。” “谢谢叔叔…你也很帅。” “哈哈哈是吗？你妈妈也正是喜饭我的帅气呢，小甜心，你妈妈说你还在桑高中？” “嗯。” “我女儿也桑高中了，要是你们鸡面一定能成为很好的胖友。” “叔叔的女儿吗？我还没有见过。” “有系会我会带她一起去中国的！” “好，那到时候叔叔介绍我们认识。” “小甜心，我真喜饭你！你真的太可爱了。” 这话江怡正不知道怎么回的时候，苏欣梅将凯文推开了，用法语对他说了两句，江怡就不太听得懂了。 但是程向瑞会法语，他听懂了，苏欣梅说的是“你话真多，可以一边去了，我还要跟我女儿说呢。” 心头舒服了一点，凑回镜头。 “老程啊，你真的把茵茵照顾得很好，我回来得请你吃饭的。” “行啊，”程向瑞看着镜头，“不过这不是应该的？我心里是把茵茵当女儿的，你见外什么。” 苏欣梅笑了笑，重新跟江怡聊起来。 问了一下江怡各科的成绩，还问江怡他们年级第二和第三名是不是还是那两个同学，前两次苏欣梅就了解过，都记下了考在江怡后面的那两个同学的名字，不久后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三人才没多聊了，程向瑞挂了电话。 手机落桌上的时候，程向瑞垂了下睫。 吃上饭之后，包厢里就安静了许多，程向瑞跟程炼似乎没什么话聊，父子俩之间几乎毫无交流，只跟江怡说了一些，讨论了一下这家餐厅的菜，而江怡也不可能在饭桌上跟程炼说什么，程炼便成为那个最沉默的人，全程显得很冷淡，像一个吃饭机器。 晚饭结束，三人离开紫兰轩，一起上了等候在餐厅外面停车位的黑色轿车。 路上江怡戴着耳机听歌，程向瑞拿着ipad处理公司的一些文件，都比较精神，而坐在副驾驶的程炼睡着了。 他好像上车没多久就睡着的，头仰倒在座椅靠背上，双臂半抱，黑发是真的挺长，盖住他大半的睡容。 江怡耳机里放着那首adele的《whenwere young》，偏头看车窗外的夜景时，听见有人剧烈咳嗽起来。 她转回头朝副驾驶看过去。 是程炼，他脸都咳红了，但是瞌睡很重，并没咳醒，咳嗽完那一阵，他倒头继续呼呼大睡，听见王顺对程向瑞说了一句：“先生，阿炼好像感冒了。” …… 回到华澄君庭，是程向瑞将程炼喊醒，这个时候江怡已经背着书包下了车。 夜里飘起细雨，别墅大院里亮着三盏路灯，橙黄色光线被细雨蒙了一层纱，让视线模糊不清。 程炼醒来时，隔着车前窗玻璃看江怡的背影。 她背影小小一只，却好像跟他距离很远。 秋天夜里风凉。 少女披散的乌发拂动，晃进人心里。 渐渐走远了。 等人进了别墅，程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收回神，才推开车门下车。 * 进到屋里，江怡没跟程向瑞多聊了，高二课业挺重的，江怡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复习了会功课，江怡很想猫室里的小猫，停下笔从房间里出来。 二楼走廊空旷又安静，程向瑞应该这会在三楼的书房，他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喜欢待在书房，爱好看历史书，张素也不见身影，应该在楼下休息，走廊上的灯在夜里都开着，光线明亮，江怡在猫室里抱了两只小猫在手上，准备折回卧房的时候，听见隐隐有咳嗽声传来。 好像传自程炼那个房间，她抱着小猫走近一些，听见他在里面咳得挺难受的，眉头拧了一下，抱着小猫快速回房间了。 …… 程炼今天揣了老师发下来的月考卷子回家，回到房间就从书包里拿出来看，但是脑子是晕的，鼻子还有点堵，嗓子干得厉害。 艹，算了，不看了。 他直接将卷子揉成了团扔到一边，准备去冲个澡后就睡觉，刚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听见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张素，问：“什么事儿？” 传来江怡软软的，又小小的声音：“是我，程炼。” 程炼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地上。 第59章 seven 还以为是耳朵出问题了，等程炼走到门口打开门，对上一张白白净净又秀气的脸。 女孩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睛眨巴了下，打量他。 程炼盯着她。 “程炼，我……”江怡话还没说完，被男生扯了进去，“嘭”地一声，这道声音不算重也不算轻，房间的门被推关上了，江怡后背落到了门板上，有点惊愣地抬起头。 程炼瞧着她，低头凑近：“找我什么事儿？” “我…”他凑太近了，江怡睫毛微微颤了下，耳也热了，下意识撇过脸，可程炼的唇还是印在了她脸颊上，触上的那一刻微微冰凉，之后发热，染红了江怡大半的脸颊，她抬手抵住程炼：“喂…” 只碰那一下，程炼就将唇抽离了，但是目光将江怡白皙的耳垂肉转了一圈，喉咙痒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感冒了，亲她嘴会把感冒传给她，他这会就不止是简单地 碰她脸颊了。 她身上每个地方他都想碰。 “说吧，有什么事儿老婆。”程炼在忍着，甚至控制住不去抱江怡，对她问。 江怡抿了下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板胶囊和一排口服液，对程炼道：“你咳得有点严重，吃点感冒药吧，这个是消炎的，这个是止咳清肺的。” 这两个药是前段时间她感冒的时候程向瑞找医生配给她的，给了她两大盒，都没有吃完。 “原来是给男朋友送药来了？”程炼勾起唇角，心里装了蜜罐一样。 每次从江怡眼里看见对他的关心，就止不住的高兴。 从前，她眼里对他全是忌惮，还有疏离。 那个时候他想跟她多说句话她都不乐意。 “你快吃点药。”江怡说。 程炼看着她，“你喂我。” “…我要回去了。” “不许。” 他低下头来，有点强势，可是又有点祈求：“喂我吃药了再走行不行？” “老婆。”他音低低地喊她一声。 瞧一下他的脸，有点苍白，而且他黑眼圈是真的好重，这副样子让江怡没办法拒绝，来都来了，只嘀咕了一句：“你这个人真的是，吃个药也要让人喂。” 他明明有手有脚。 江怡拿着那两样药，往前走了一些，扫了扫程炼的书桌，“你房间里有热水吗？” 好像并没有，因为都没有看见杯子这样东西。 “没。”程炼回。 江怡说道：“我去给你接。” 程炼将她拉回来，“我去吧。” 他捏了下她的脸，“在房里待着等我。” 他凑近她，身上的淡淡烟味又被吸进江怡鼻子，听见他道：“怕你一出去就不回来了。” “…不会。” 江怡仰头对他说。 “等着。”程炼重复，“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落他手落到了门把手那，出去之前再次捏了下江怡的脸，声音有点沙哑：“记住了，别走。” 空气安静下来，江怡待在程炼的房间里等着，她转了下眼珠，瞥见那边的书桌上堆着几个纸团，抬脚走过去。 这些纸团似乎是试卷和答题卡，桌上还堆放着几张没被揉成团的…… 江怡站在桌边，拿起其中一张，这张是数学的答题卡，上方红色的墨水写着：9。 “……” 江怡看了看，程炼的数学选择题全部答错，填空题对了一道。 他是怎么做到选择题全错的啊，不会可以蒙…可是他好像避开了所有题的正确答案，连一道也没蒙对…… 后面的大题倒是全部都写了，但是好像是硬编上去的话，老师勉强给了他一点卷面分… 江怡头一次，阅到这种“学渣卷”，看得有点惊讶。 她翻了下桌上的答题卡，把那些纸团一个个展平了，整齐堆放在一起，看见程炼物理也考了个位数，垂睫浏览他的错题。 程炼这一趟出去很迅速，回来得也快，拿着一个水杯进房间的时候，发现小姑娘正坐在桌边“欣赏”他那堆卷子…眉骨抽动了下，走过去。 “诶，别看了宝宝。”去到她身边，程炼大手盖了下去，压住卷子。 江怡扬头看他，能瞧出来他是不好意思了，考年级倒数第一确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所以不想让她看他的试卷，江怡道：“我在看你的错题…” “错题那么多，你看得过来么。”程炼将水杯落到一边，快速将那堆卷子收了起来，拉开抽屉全部塞了进去，“而且都是高三的卷子，你也看不懂啊。” “能看懂一些。”江怡说。 这会她正坐在他的转椅上，这椅子有些高，江怡坐在上面双脚稍稍离地，程炼手臂搭在椅背上，俯下身去问她：“怎么，想跟我讲错题么？那你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我没救了江怡。” “有。”江怡几乎是立马回答。 程炼盯着她，沉默。 “这只是一次考试而已程炼，你继续努力，下次就不会考，考倒数第一了。”江怡神色认真地说。 她现在样子乖惨了，是在安慰他吗。 想亲她。 亲哭她。 程炼微偏视线，似乎是不想真的被那双清亮的眼睛引诱去导致失控，他懒懒扯唇笑了一声，“要还考倒数第一呢？” “你还要我吗？” “我，”这话问得江怡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炼凑下来，“嗯？” “我这么差劲，你还要我吗？” 他头勾得很低，找她的眼睛，这个椅子会转动，江怡下意识想扭到一边，却被程炼转回去，她好像又被他圈在了领地，必须回答他问的那个问题。 想了下，江怡说道：“程炼，你努力学习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跟我要不要你，没有关系。” “可我就是为了你才学，不然书上的那些内容，我他妈一个字都不进去。”程炼说的直接。 “……” 江怡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其实就像别人议论的，程炼可能根本不用吃学习的苦，就算是程向瑞，好像都不怎么着急他的学习，任他每天无忧无束的。 江怡还想到程蕊淇跟她说的话，开口道：“那别学了…别强迫自己程炼。” “淇淇跟我说，你如果考不上大学，程叔叔会送你出国。” 这两句话一出，程炼神色明显冷了下来，眼底都凉了一截。 他沉默没说话。 不知道他怎么就变得不发一言了，空气太过安静，江怡心有点跳，转过脸，拿起那只水杯：“先把药吃了吧。” 程炼没答她。 “程炼？”江怡喊他。 男生却跟没听见一样，他浑身这时候好冷，让江怡忍不住想起刚认识他那会。 抬手扯了下他袖子，“程炼，吃药。” “不吃。”程炼喉咙干得冒烟，退开了江怡坐着的椅子，朝右边的床走去了，“你别管我了，回去吧。” 这个时候程炼是真的想自生自灭，谁也别管他。 江怡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不是，在心里思考她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看着人就这么爬上了床，还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 江怡睫毛闪了下，从椅子上跳下去，先将水杯端去床头柜那放下，再折回书桌这把两个药都拿过去。 “我说了，程炼，你得吃药。” “我说了，不吃。”程炼淡淡说。 他怎么突然变这么固执，江怡都有点生气了，还有点委屈，蹙眉道：“你要不吃药，我再也不理你了。” 这话让程炼掀开了脸上的枕头，身上的戾气都散去，看江怡脸都有点白了，还挂着委屈，程炼拉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拽来了身上。 江怡手里还握着水杯，差点没拿稳整个泼出去，但还是洒了好多在程炼的床上，还有两滴水珠溅到江怡脸上，江怡有点呆呆的，现在她整个人跌在了程炼怀里，肚子压在他身上。 “你干嘛啊。”江怡捏紧水杯，保护住杯子里剩下的一点水，人很懵。 脸颊一下子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的。 程炼毫不在意泼掉大半的水，还有被浸湿的床铺，抬手掐江怡的脸，“我说过了，想干你。” “你这个变态！”江怡骂他，手肘撑住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是手里的水杯被夺了，男生将水杯落到床头柜上，勒着她的腰不松。 “杯子握那么紧干什么？这么想让我赶紧把药吃了，这么担心我？”程炼一句接着一句地问她。 江怡愣愣地，还是想从他身上起来，可是他轻松搂一下，她又跌回他怀里，羞红了脸。 “程炼……”话刚蹦出来一点，男生又掐住她的脸，“那你还让我别学了？我出国你也不在意？” “…什么？”程炼在说什么啊。 忽被程炼环抱住腰，他呼吸喷在了她脸上，“江怡，我不可能出什么国，想跟你去燕城。” 江怡呆住。 才想起来，她之前跟他说，让他别学了…… 明明今晚除了来给他 送药以外，还想鼓励下他的。 可是却对他说了那种话。 “你，你先放开我行吗。”江怡睫毛颤动。 “不行。” 江怡咬住唇。 他将她抱得很紧，笔直坚硬的下颚稍抬，触碰到江怡软软的脸颊，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哥哥跟我说，你想考燕城大学，我陪你好不好，” “燕大我肯定是考不上的，可是我可以考燕城别的学校。” “你别不要我。” 江怡怔怔的，心头悸了下。 他原来是这么想的，所以开始努力学习…… 过了好半天，房间里都静悄悄，江怡能听见程炼的心跳声。 微微揪了下他身上的衣服，“我，” “我没不要你……” “我要起来了程炼。” “先，” “先把药吃了可以吗？” 空气再次静了静，这次程炼听了话，他说“好”。 江怡“嗯”了声，从他身上爬起来。 “被子湿了…”蹙了下眉。 之前水杯里的水大半都泼了出来，都洒在了程炼旁边的被子上。 “没事儿。”一句“我没不要你”，简直是让程炼回血了一般，他瞧瞧江怡又红又有点揪心的脸，舌尖抵了下齿底，没作了，自己将水杯拿过来，另一只手拿那板胶囊。 看他一只手有点不方面，江怡从他手里拿过胶囊，低头认真帮她抠出来两颗，递给他。 程炼没接，直接低头从江怡的手心吃药。 热乎乎的，还有点湿，他的气息，江怡脸又红了点，等他吃完药，蜷住手。 程炼不嫌哽，喝了一口水之后，将两颗胶囊在喉咙咽下。 之后又安安静静服了止咳糖浆。 看他把药都吃了，江怡攥了下外套衣角，说道：“我回房间了。” 手腕再度被程炼拉住，他将她拽坐到他腿上，环住她的腰，“陪我一会儿行不行？” 这句话刚落，程炼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又痒得难受，跟有虫在里面爬似的。 没对着江怡咳，偏开脸，等咳完了才把脸转回来。 他黑发软散遮在额角，眉眼和挺拔的鼻梁也被遮挡了一些，距离近，江怡又看见他脸上的疲惫。 有点不忍心，就放纵了他抱她的行为。 乖乖坐在他怀里，动也不动。 江怡回房间后，把校服外套换了下来，现在穿的是一件浅橘色的毛线外套，里面是一件娃娃领长袖，外套拉链松下来了一些，能看见里面可爱的草莓熊图案，往上江怡脖颈很细，奶白色，透着淡淡的粉，她双颊这会的红晕还没散去，程炼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根本克制不了，唇贴到了江怡嫩嘟嘟的脸颊，贪婪地啄了两下，感觉到江怡没那么排斥，只是微微有点害怕他，他得寸进尺起来，又含住了江怡耳垂。 江怡脸红得滴血，抓了下他的手臂，说道：“程炼，周末我带你去剪下头发吧…真的好长。” 他亲她的时候，头发微微戳到她的肉，有点不舒服。 “嗯？”程炼舔了一下，忍了下来，气息带着轻微地喘，看她。 江怡抹了下耳朵，因为觉得很湿，重复：“我说，周末我带你去剪头发。” 程炼眼瞳深明看了她好一会儿，扯唇：“不怕剪了，我这张帅气的脸招人？” 习惯了他的自恋和不正经，江怡道：“可是头发长挡眼睛，影响视力，视力不好要戴眼镜，到时候就没这么帅了。” 这话挺逗的，江怡有时候挺呆萌，程炼捏她下巴，“那老婆，我要不帅了，你还喜欢我么？” 江怡瞅他两眼，回：“不知道。” “……” 说完江怡弯起唇，程炼跟着笑起来。 “行，没想到你也是个看脸的。”热热的气息重新贴到江怡脸颊，他轻咬了一下。 江怡睫毛颤了一颤。 被他亲着的时候，听见他声音低低哑哑说了一句：“也好，至少我还能有这张脸吸引你。” 第60章 seven 室内安静，外面的走廊也静悄悄，唇啄在肌肤上的水渍声在空气里被放大，混携着人的心跳声。 程炼除了不碰江怡的唇，亲了她的脸颊，耳后肉，耳尖耳垂，还有下巴脖颈，每亲一口，他都觉得血液在往上涌，想把江怡揉碎了全部吞尽。 她皮肤很软很软，滑滑的，细嫩得紧，比雪糕还甜。 亲不够，也尝不够。 江怡脸早就涨得通红，拖鞋掉了一只在床下，白皙圆润的脚趾蜷曲，她觉得她忍受很久了，还感受到了程炼的变化，神经跟着发懵，在程炼要亲到她锁骨的时候，推了下他：“别，别亲了，我要回去了。” 睫毛打颤个不停。 程炼最后咬了一口她的脸，抽离开时拉开一条唾沫银线，他音很低：“嗯。” “放你回去。” 江怡抹了下被他咬过的脸颊，扭过头，看了看他湿了一块的被子，说道：“你的被子怎么办…你感冒了，不能盖湿被子。” 这个人是不是可怜他今晚才这么乖，软软给他亲了一顿就算了，现在还担心他没被子盖。 根本不想停下来，还想亲她。 程炼直挺挺的下颚贴到江怡脸颊上，他越乖，他越想坏，“对啊，怎么办呢。” “不然去你房里睡？” “……” 真的很过分他。 江怡退开脸颊，没让他贴，说道：“那肯定不行。” 程炼笑起来。 江怡想了下，说道：“你去客房睡吧…或者把客房的被子抱过来睡。” 程家别墅这么大，上下四层，肯定有好几间是客房，不是只有这一床被子。 人太乖了，还这么贴心，程炼没逗她了，依了她的意，“嗯，行。” “听老婆的。” 又被叫老婆，江怡抿了下唇，没说他什么，从他怀里挣脱，跳下了床。 身上的衣服都被程炼弄得有点歪，她将拉链往上拉了点，快步去到门那，打开门出去了。 人都走了，程炼似乎还在回味什么，指腹轻轻擦了下唇角。 不知道是之前吃的感冒药管用，还是江怡就是他的良药，喉咙这会没那么干了，不过全身还跟点了火一样，他伸手摸了一下，挺得厉害，喉咙滚了滚，从床上起身，捞起放在床尾的睡衣进了浴室。 身后明明没什么人追，但是江怡回房间的速度有些快，二楼走廊只有她一个人。 进到房间，她合上门。 本来想刷张卷子再去洗澡的，但是觉得脸上都是程炼的口水…有点黏呼呼，在书桌前坐下，拿过镜子照了下，脸颊被程炼咬过的印子都还没消。 还有脖子上也有痕迹…… “老婆，你是什么做的？这么嫩，这么软，嗯？”当时程炼亲着她，话很荤。 他亲了她好多好多地方，可是她被他抱得很牢，也有点不敢动。 没去想了，江怡从书桌前起身，脸颊绯红，径直去了浴室。 得去洗澡。 洗澡了再学习吧。 * 冲了个澡之后，程炼身体舒服了许多，困还是困的，但是没去床上睡觉，而是重新从抽屉里把那堆卷子翻出来，打开台灯，调到最亮。 往眼角周围抹了点风油精，程炼厚着脸皮给陈渡拨去一个视频电话。 显示那边正在忙，电话中断。 【？在跟谁打电话呢陈大神。】程炼给陈渡发微信。 陈渡这会正在跟程蕊淇通视频，在给她讲一道物理题，差不多要讲好了。 看见程炼发的微信，他没回，只是手机镜 头里戴着银色细边框眼镜的脸产生微微的停顿，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怎么了呀？是不是嫌我太笨了，是这道题太难了嘛，但是现在我懂了。”陈渡声音突然停下来，程蕊淇抬起头，欣赏着陈渡那张斯文禁欲的脸说。 “没，”陈渡落下水杯，舔了下唇，说道：“是程炼找我，问我在跟谁打电话。” “他找你干嘛？”程蕊淇好奇。 “不知道，估计是想问我题吧。”两人用电脑打的微信视频，镜头里陈渡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将手里拿过来，“我回一下他。” “问题……？”程蕊淇转了转手里的笔，很咂舌。 这阵子程炼经常找陈渡问题这个事她知道，陈渡跟她说过。 不过今天成绩不是刚出来吗，她要是程炼，肯定撒手不干了，并且明白自己就不是学习的料。 他竟然没被打击到，还有心态找陈渡问题？ 【跟程蕊淇，你等会儿。】国庆的时候程炼就知道他跟程蕊淇的情况，陈渡就没遮掩，坦白回，之后落下手机。 抬回头看镜头里的人的时候，那边在自己家里问他个题目，也要戴着一顶红色假发的少女吐槽道：“他那个程度，来找你问题也听不懂吧，应该找他们班学习好的问呀。” 陈渡道：“他都问过了，但是他们把他微信都拉黑了。” “……” “卧槽，不怕被校霸揍吗？”程蕊淇差点笑喷了，又觉得程炼真的很祸害人，同时又很辛酸。 看见她笑，陈渡跟着唇角扯了点弧度，“估计是忍无可忍才拉黑的吧。” 程炼缠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那些人可能宁愿受点**的折磨，也不愿意继续受精神的折磨。 事实上，今晚陈渡体验了一遍。 看在朋友的份上，陈渡跟程蕊淇挂了电话过后，给程炼回了电话。 之后足足给他讲了三个小时的题，一直讲到凌晨。 主要是，这三个小时花出去，一张英语卷子只给程炼讲到一半。 “你想猝死吗，眼睛都红成那样了，睡了。”陈渡揉揉发酸的肩，眉骨微微有点抽，对视频里的人说。 “讲完英语再睡啊。”程炼好像过了睡觉的点，越熬越精神。 “可我要睡了。”陈渡说，这句话落，直接掐断了视频。 “……” 之前他其实就掐断过，只不过程炼又给他打了过来，他差点就把程炼微信拉黑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程炼静坐了一会，没再去骚扰陈渡，把桌上的英语卷子翻了个面，倒回去重看陈渡给他讲过的题。 外面的雨变大，好像闪了一道惊雷。 另一间房里，江怡早就睡觉了，她抱着被子，睡得香甜，在第二道惊雷打下来的时候，翻了个身。 继续睡得很沉。 * 隔天周六，江怡没有起得很早，补了下觉，因为前几天因为要月考为了复习几乎晚上都在熬夜，周六早晨她就睡到十点半才醒过来。 程向瑞这个周末也休息，不过早上起来晨跑了，早就吃过早餐，等江怡从楼上下来，他一道从书房出来，下楼见江怡。 这个时间到早不晚的，可是程向瑞还是让魏祥给江怡准备了丰富的早餐，江怡是觉得现在吃太多，等会中饭会吃不下，但是又不想浪费。 吃早饭的时候，江怡就说了一句：“程叔叔，中饭你让魏叔做少一点吧，我一会应该不怎么饿。” 这个点其实可以直接吃中饭了。 “行。”程向瑞牵了下唇，“那下午让魏祥给你做点甜品填肚子，周末就应该补补觉，你们这个年纪啊，要多睡觉，学习很重要，睡眠也是要保证的。” 他想到昨晚程炼也在华澄君庭歇下的，转头对张素道：“张姨，你去把那小子喊下来，让他赶紧起床了，一天天没干什么事儿觉还那么多！” “啊先生，阿炼他已经起了，八点过就醒了，开车回新珑湾了。”张素走过来说。 “……” 江怡和程向瑞都顿了下。 “已经起了？”程向瑞有点惊讶，“他起这么早干嘛啊？吃早饭没。” 那个时候程向瑞去球场练高尔夫了，回来后直接去的书房，才听张素说。 “没吃，起来后就走了，像是挺忙的。”张素说。 江怡咬了口水晶包，睫毛闪了下。 “那不管他了。”程向瑞道。 吃完早餐回到房里，江怡将书桌上的奶油小熊拿过来看了下，拿起手机给程炼发信息：【你怎么起这么早？感冒好点了吗？】 那边回复过来：【在书店学习。】 【江泊。】 “……” 【你不是回新珑湾了吗？】江怡问。 【没呢。】 【怎么了老婆，想我了？】 这会程炼真待在华澄君庭附近一条街上的江泊书店里，看了一早上的卷子，正犯困，准备在桌子上趴一会的时候，收到江怡发的信息。 【没有…就问问你。】江怡打字，想到程炼昨天憔悴的脸，她又道：【你也别…学太猛了，要劳逸结合程炼。】 书店里，桌上摆着一杯咖啡，已经喝空了，杯子见底，程炼弯了下唇角，道：【放心老婆，猝死不了。】 【我都睡到十点半才起。】江怡在聊天框输入这句，还没发送出去，程炼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江怡盯了盯手机屏幕，接起，“喂？” 程炼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有点低沉：“来书店么？陪我去剪头发。” “不是你昨晚说的？遵守承诺。” 周末有时候她是会去书店学习，可以以这个理由出去，可是江怡心脏却莫名有点跳，轻声应：“嗯…” “你等我。” 第61章 seven 等到十二点半，跟程向瑞一块吃完中饭了，江怡才出门。 程向瑞对她很信任，一点没多怀疑，只让她在书店不要待太晚，下午六点之前回到家吃晚饭。 江怡点头答应了，背着一个浅粉色斜挎包出门，这个包是程向瑞给她买的，程向瑞确实把她当作女儿来宠，她住在程家这段时间，白吃白喝就算了，程向瑞经常给她买一堆东西，最多的是衣服鞋子，还有包包。 【我出门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江怡给程炼发去信息。 收到这条信息，程炼才揉揉眉心，从椅子上起来，收拾桌上的一堆卷子和笔记本，腰都坐酸了，眼睛也有点花。 他肚子还很空，饥肠辘辘地叫了两声。 东西刚全部收进黑色书包里，隔壁桌有两个女生跟着起身走过来围住程炼，“嗨，你好帅啊，能加下你微信吗？” 这是今天早上不知道第几个来加程炼微信的了。 这里面有个女生还是个小学生，另外还有两个初中生，程炼懒洋洋将书包背到肩上，回得直接：“不能。” “……”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想加他微信的两个女生觉得他特别冷酷无情。 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了。 她们其实是附近大学城的，看这个弟弟长得实在帅气，才想问他加个微信了解下。 “帅弟弟真是拽啊，你说他明师的还是明政的？个子好高，想泡。” 明城师范大学和明城政法大学是挨一块的，都在一个大学城，而程炼看着很年轻，身上还有少年气，看着应该刚上大学，她们是要大学毕业的老学姐了。 “不知道啊，所以想加他微信问问嘛。” “唉，帅弟弟多半是有女朋友的。” “不像啊，有女朋友能一个人来书店学习？长这么帅还学习那么用功，真绝，最喜欢努力学习的帅哥了。” “哎，他好像落了样东西。” 两个女生注意到桌子第二层的置物板上放着两张卷子，她们拿起来，是一张数学卷子和一张数学答题卡。 数学答题卡上印着“盛阳中学第二次月考”的字样，以及程炼的名字和学号班级。 “呃，程…炼？这帅弟弟都还没高中毕业啊，盛阳中学的。” 两人又瞅见数学答题卡上那个鲜艳的红色分数：9。 “……” 江怡刚走出别墅区那条街，这边热闹许多，街道上的商铺琳琅满目，再走一截才到江泊书店，远远地看见程炼从书店出来了，背着 一个黑色书包，之后看见他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奔驰大g。 嗡地一声，包里的手机振动。 江怡摸出来。 程炼：【我上车了，在车里等你。】 程炼：【车就在书店门口。】 江怡回复：【嗯，看见了。】 把手机揣回包里，江怡加快脚步走过去。 明明出来是要陪程炼去剪头发，而不是做什么坏事，可是走近程炼的车，江怡有点心跳加快。 总觉得是偷偷出来跟程炼幽会的。 走到副驾驶那，她拉开车门钻进去。 程炼坐在驾驶位那，手里拿着一个英语单词本在看，嘴里在重复念着一个单词：“forest，森林，forest，森林。” 他看起来好认真，还有点皱着眉头。 江怡忍不住弯起唇，问他：“记下来了吗？” 程炼转过头来看她，人一进来，车里就多了一股浅浅的栀子香，她跟他说过，她和她妈妈都喜欢栀子花的香味，面霜和沐浴露都带有一点这种花香，程炼手伸过来捏了把江怡的脸，“还没，快了。” “我今早上都背了十个单词了。” 他觉得比起研究数学题，研究物理公式，背单词是最简单的了，他看一会卷子会拿出英语单词出来背背，当作解乏。 “真棒。”江怡夸赞他道：“你还是很厉害的嘛。” 程炼这么积极的学习，不知道能保持多久，江怡觉得很不容易了。 程炼把单词本塞给她，“就这一页，前十个单词，我都背了，你抽背我？” 男生说完凑近，“我要背对一个，你亲我一口老婆。” “……” “为什么你背对单词，要我亲你？”江怡觉得这个交易不怎么公平。 程炼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敲方向盘，“那我亲你也行。” “……” 还是很不公平啊，而且很不正经。 江怡没搭理他，抠了下手里的单词本。 程炼呼吸却凑近了，好像江怡不抽背他，他其实也会亲她一样，腰被搂上那一刻，江怡耳热偏过脸，妥协答应了他：“行…” “如果背错，你不许亲…” “嗯。”程炼扫一眼她发红的耳垂，应。 江怡低下头，认真抽背起来：“自然。” “nature，n，a，t，u，r，e。” 江怡瞅他一眼，程炼好像真的背了下来，还背得挺熟的，单词没有拼错，她准备抽背下一个的时候，他的唇贴了过来，啄到她脸颊上，亲的微重，发出一道水渍声，江怡脸立马就红了。 “不抽了，我相信你都背下来了。”江怡把单词本塞还给他，“走吧，我带你去剪头发。” “那不行，你这才抽背了一个啊，我可是辛辛苦苦背了十个。”程炼耍起赖皮来，直接一把搂住了江怡，真的很像一个欲重的流氓，“不然让我直接亲你十口也行。” 他气息就要挨近，江怡被搂得有些紧，睫毛都颤了颤，只能抓住他手臂，“你好讨厌程炼。” 这话并不是撒娇，带着一点奶凶。 程炼重复：“抽背我老婆。” 江怡有点后悔出来带他剪什么头发了，上他车里就好像进了狼窝，咬了下唇，快速抽走他手里的单词本，轻声应：“嗯…” 她这就是妥协同意了，程炼扬起唇。 江怡捏着单词本，重新抽背起来：“数字的。” 程炼道：“digital，d，i，g，i啊……t……” 后面的两个单词程炼努力在回想，江怡笑弯了眼睛，“想不起来了吗？没关系，我告诉你吧——” “等会儿。”程炼拒绝了，“让我想想啊。” “老婆，给我点时间。” 江怡瞧着他，忍住了提醒他的冲动。 算了，被他亲一下，就亲一下吧… 他以前肯定没有这么费劲费心地背过单词。 而且今天早上还起这么早。 “a，l。”程炼想起来了，说道。 “连起来再说一遍。”江怡道。 “嗯，d，i，g，i，t a，l。”程炼依她，重新说了一遍。 “正确吗老婆？”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凑得很近，那张明锐锋利的脸放大，好像江怡说对，他就会亲过来一样，江怡微抿了下唇，有点迟迟蹦不来那个“对”字。 “嗯？老婆。”程炼捏她下巴。 江怡才点点头，水渍声响起。 他亲得很快，还有点重，每次都好响一声，江怡睫毛打颤。 “继续。”程炼说。 江怡退开一点头，不想他凑那么近，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给你抽背完。” “都背完，再那什么。” “哪什么？”程炼看着她，黑眸亮得有点灼。 “就…你不知道就算了。”江怡撇头不想说。 程炼把她脸转回来，没明知故问了，挑了挑眉，“我明白，攒着嘛，可以。” “来吧，老婆。” “你这个提议挺好。” “……” 江怡睫毛又卷又长，近看显得那双眼睛更没有攻击力，又清澈得不行，她双颊的红格外诱人，程炼咽了下喉咙。江怡捏了下手里的单词本，红润的唇动，继续给他抽背起来。 “机器人。” 这个词程炼背得最熟，因为很简单，立马就说了：“robot，t，o，b，o，t。” “电脑。” “puter，c，o，m，pu，tel。” 江怡笑了下，“错啦，是ter，不是tel，最后一个字母是r程炼。” “昂，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r啊。” “不许耍赖，就是背错了！” “行行行，下一个。” 江怡弯着唇角准备抽背下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程炼特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很像个小太阳，整个人都明媚了，平时太文静了，有时候感觉她心里住了个小大人，男生环在她腰上的一条手臂将人搂紧了一些。 那道柑橘香就在鼻边，江怡感受到了腰上的力道，有点重也有点热，脸颊变得更红了一些，她垂睫不去看他，继续给他抽背。 “人工智能。” 这个词有点难，因为有点长，说完中文，江怡抬起头看程炼。 程炼抓了下后脖颈，道：“artificial intellince。” 嗯，不知道他能不能全部记住这个词的字母，但是记下了念什么，只是发音不太准，江怡纠正道：“是cial，artificial。” 程炼读成“阿听菲修。” 程炼跟着她读了两遍，“artificial，artificial。” 这次发音才准了许多，江怡弯唇点点头。 程炼开始背这个单词的每个字母，都背对了，江怡眼睛都亮起来。 之后江怡又抽背了程炼五个单词，虽然其中两个程炼想了一会才全部背出，但是五个单词都背对了，江怡合上单词本。 她刚合上，身体很快被程炼抱住，热乎乎的气息盖下来，他亲到了她脸颊上，江怡微微抖了下，手里的单词本掉落。 一口接着一口，她有点受不住，脸变得通红。 跟昨晚一样，程炼只不碰她的唇，她的耳垂，脖颈，下巴，他都亲了。 “程炼…”后面江怡轻轻呜咽一声。 说好的，背对几个，亲几口。 可是程炼好像亲得停不下来。 “老 婆，你真甜啊。”他声音哑了，江怡偏脸的时候，他气息又重又沉，在吮着她耳垂下面的软肉，被他抱得很牢，一点都动不了，江怡身体麻麻的，缩在他手臂中间，又听见他很低哑说了一句：“我这单词没白背。” 第62章 seven 车里空间逼仄，车窗都被程炼升了起来，外面看不见里面，江怡脸红得可以熟透了，她拽了下程炼的衣服，想让他停下来，“可以了。” “程炼。” 呼吸太近，她头退开一些，距离又拉近，这次程炼亲到她鼻梁骨上，湿漉漉的眼睛微微睁大，轻哼了一声。 “我做个畜生算了，行吗？”听见程炼对她说。 “啊？”江怡再次别开脸，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气息凑到了她耳边，“真想**老婆。” “你混蛋！”江怡骂他。 她凶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像小猫发威，程炼笑了一声，没逗她了，但是不想停下来，嗅着江怡身上的栀子香，微微掀开了她的衣领。 江怡忙抬手按住，打了抖，“别…” 她是真的害怕了，他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程炼觉得他其实跟畜生没什么区别，额角的青筋略显，他终于拉回理智，只最后亲了口江怡的脸颊，松开了她。 江怡觉得下巴那黏黏的，抬手擦了下，程炼亲人的时候跟流氓一样，似乎把她的下巴当成什么软糖来吃，会含住舔还会来来回回的吮吸，根本不是亲两口那么简单。 “你说话不算话。”江怡出声，都有点想走掉了。 “我错了宝宝，不然你亲回来？”程炼又凑过来。 他一凑近，江怡瞅见他有点深的眼圈，憋着的火没办法发出来了，偃旗息鼓，没跟他计较了，别过脸说：“算了，我带你去剪头发吧。” “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要在附近。” 怕遇见程向瑞或者张素，张素有时候会到附近超市来买东西。 她别过脸了，朝向车窗外面，却能看见她露在乌发外面的耳垂，被他亲红了一层，还有一道是咬痕，他咬得并不重啊，可这印子还在，程炼喉咙微滚，抬手抚了下，应“好”。 话音刚落，一道咕噜噜的声音传来。 这道叫声持续时间有些长，大概有两三秒，江怡有点惊讶，转过头来，脸颊两边还挂着未消去的红印，瞅程炼两眼，问他：“什么声音？” “你的肚子……” 叫得好大声啊。 程炼摸出车钥匙插进了孔里，道：“嗯。” “我还没吃中饭呢宝宝。” “不然你先陪我去吃个饭？” “……” “你怎么还没吃饭啊？”江怡问，现在都一点半了，她以为程炼自己吃过了。 “学习学忘记了。”程炼回。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挺好笑。 没想到有天他程炼也有学习学到忘记吃饭的一天。 江怡有点无奈他，都说了要劳逸结合，说道：“那先去吃饭吧。” 刚发动车，程炼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车外面的江泊书店。 江怡见他低头把刚系上的安全带又解开，问他：“怎么了？” 程炼道：“我数学卷子忘拿了老婆，回书店拿一下。” 江泊书店看书休息区的桌子是那种双层设计，桌面下面有层小板子可以用来放置随身物品，当时程炼没把书包塞到那，反而是搁腰边椅子上，先研究的语文和英语卷子，数学卷子拿出来就搁那块板子上了，导致他走的时候忘了拿。 “哦，那你去拿吧。”江怡说。 程炼点了下头，拉开车门出去了。 朝书店过去之前，他抛来江怡这边的车门抬手敲了敲，“乖乖待着等我，知道吗？” 他神情看起来好像怕她走掉一样，可是她哪里是这种不守信用的人，江怡点点头，“嗯，你快去吧。” 程炼才朝江泊书店小跑过去。 他身边挺括，今天身穿一件连帽藏青色卫衣，下面是黑色休闲裤，一双白色球鞋，他跑起来的时候，柔顺又有点长的黑发在阳光下微微扬起来，还是那么酷酷的，又很拽，江怡望了会他的背影，将车窗升了起来。 她比较谨慎，以防万一，觉得关上窗户心里比较踏实。 程炼速度挺快，江怡弯腰从座椅下面捡回之前掉落的英语单词本，拍了拍灰拿着翻阅了一下，扭头往车窗外面看的时候，就看见程炼手里拿着两张卷子从江泊书店出来了，可是下一秒，她心跳加速，头皮也一下子紧绷。 脸都有点白了。 …… “程炼？”程向瑞手里提着一盒甜品点心，刚走到江泊书店门口，看见程炼正从里面出来，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两双眼睛在空气里相接。 好半天，程向瑞上下扫程炼一眼，问道：“你这小子，不是回新珑湾了吗？怎么在这？” “你去江泊书店干嘛？” 这两句话问完，程向瑞目光又投向程炼手里的试卷。 第63章 seven 江怡坐在车里，揣揣不安地看着外面，她的一只手扒在车窗边。 “买书啊，不行？”程炼回，也上下扫程向瑞一眼，道：“那您怎么在这？” 程向瑞这一趟过来，是来给江怡送甜品的，她早饭吃得晚，到中饭的时候就没什么食欲，只吃半碗饭就饱了，没吃太多，这肯定在书店看一会书肚子会饿，下午六点才吃晚饭，他就让魏祥给她做了点甜品点心，他今天时间多，下午也没应酬，就想亲自给她送过来，顺便看看这个江泊书店的环境。 江怡这么喜欢这家书店，他想把这个书店买下来。 程向瑞没回程炼那话，又瞥向他手里的试卷，“拿的什么，数学卷子？” 他看见上面有好几道数学题。 “啊，是啊。”程炼回。 “不是来书店买书的？书没买到，买了两张数学卷子？还是人家写过的。”程向瑞质疑起程炼，眼神都变得审视起来。 “什么人家的，这是我的卷子。”程炼道：“书我买完了，拿去车上了啊，这卷子是我落在书店的，刚跑回来拿。” “你的卷子？我看看。”程向瑞伸手把卷子抢到了自己手上，既然他想看，程炼没拦，没所谓的样子，手空了，左手插进兜里，只是视线微转，投了一瞬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大g。 车里的人这会应该六神无主了。 “呵，9分，你可真会考，我高中的课本都落好多年了，现在跑回学校考试，可能都能比你高上几十分，9分的卷子你也好意思拿到书店来丢人现眼？！”不看程炼的卷子也就罢了，这一看火气都上来了。 程炼破天荒地没跟程向瑞杠，只把卷子从他手里夺回来，“嗯，您说得对，我这脑子，肯定不能跟您比啊。” 程向瑞瞧着他，想继续嘲他训他的话忍在了口中没出来。 都已经成年了，他要听得进去，早能听进去，要听不进去，他说千万遍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说多了，他生的逆骨更多。 “你买了什么书？你小子，也会来书店买书？还有，你在书店有没有遇上茵茵？”程向瑞问。 “茵茵？哪个茵茵？”程炼直接省略了第一个问题，反问第二个，看着真像想不起来这号人一样。 “别跟我装傻！”程向瑞无语他，“今天茵茵也来书店看书，来了还没多久，你看没看见她？” 他重复问了一遍，盯着程炼神情。 程炼不耐烦了起来，“没看见。” “问题都问完了吧？问完我走了，一会儿还有事。” 没再跟程向瑞说了，程炼拿着手里的卷子绕开他走远。 程向瑞望着程炼的背影，看着他去到了奔驰车那，懒洋洋拉开驾驶位的门上车。 这小子。 又是买书，又是拿数学卷子。 真是不对劲。 可是程向瑞没往深的联想，原地站了一会，收回视线，提 着手里的盒子转身往江泊书店里走。 车里，看见程向瑞进书店，江怡眼皮跳了跳，手心出了一层汗。 “怎么办，程叔叔好像是来找我的……” 不然怎么会进书店里，江怡扭过头看程炼，“你跟他说什么了？” 看出她脸都白了，眉头也有点皱。 背着家长早恋，跟他私下见面……大概是她长到这么大做过最叛逆和最疯狂的事了。 “别担心，”程炼伸手过去摸摸她的头，“我没跟他说什么老婆。” “啥也没说啊。” “你也别着急，他去江泊书店应该就是去找你的，还给你带了吃的，他手里那是饭盒，” “等会儿找不着你，应该会给你打电话，你随便找个理由骗骗他就行了。” 江怡瞅着程炼，一看就知道他经常跟大人撒谎，一点也没有紧张的神情，而且很快能想到应对方法。 睫毛微微抖动的时候，手机振了起来，程向瑞打电话过来了！ 江怡低头。 “待会儿你就说……”程炼上半身微微靠过来，准备教江怡怎么跟程向瑞说，看见江怡划开屏幕接听了，手机落到耳边，他声音止住。 “喂？程叔叔。”接上电话后，江怡声色听不出来有多少紧张，只是微有点不自然，程炼忍不住瞥着她漂亮又秀气的脸。 “茵茵，我让魏祥给你做了点柿子饼，还有杏仁酥，给你送来书店了，你怎么不在这个江泊书店呀？二楼叔叔也没找见你的人，你是坐在哪啊？”程向瑞在电话里问。 “我…哦，程叔叔，我还没去书店呢，我，我逛到复壹路这边一家文具店买笔芯…在买笔芯程叔叔。”江怡说道，她侧脸白皙，下巴那有一个肉肉的兜，侧面看微微凸起，有点可爱，还有点性感，程炼视线往那转了一圈。 “对…江泊书店附近没有文具店，就逛到这边了…” “好好，没事儿，那叔叔在书店里等你过来吧，不着急啊。”程向瑞说。 江怡说道：“不用的程叔叔，这样吧，你拿去书店一楼柜台那寄存吧，我一会去书店了就去柜台那取就好了。” “那不行，这是吃的，可不是别的东西，要有人往里面下药呢，没事儿，叔叔在书店等着你，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挑完笔芯了再过来，不着急。” 看多了社会新闻，程向瑞很小心翼翼。 并且之前江怡吃坏过肚子，差点拉晕过去，他可都还记得。 “……”江怡拗不过程向瑞，只能应：“好吧…好，程叔叔你在书店等我，我也快买完了。” “嗯，好。” 挂了电话，江怡扭头往车窗外面看。 程炼捏到了她脸颊上，“行啊，我的宝宝，都不用我教你，你自己就编了一个理由。” 而且江怡撒起谎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江怡撇开脸，没让他捏了，抬手拉门把手那，说道：“我下车去书店了。” 程炼按住她：“等会儿，别着急啊，这车就停在门口，程向瑞很容易看见。” 这话让江怡动作停了下来，她点点头。 对，不能在这下车。 程炼看了看她，说道：“我开去你说的复壹路那，到时候你走回来，时间正好。” “嗯…” 复壹路很近，离这边不到半个站的距离，江怡点点头。 程炼便发动车了，朝复壹路的方向，但是没真在那放下江怡，而是径直往前开远，再绕回来，在江泊书店附近的一个商场门口放下的江怡，这边又是往复壹路的方向，江怡就不用走这么远，过个马路再拐个弯能到江泊。 为了不让程向瑞察觉到端倪，程炼也认真费了心思。 下车后，江怡背着斜挎包一个人往江泊书店的方向去。 程向瑞耐心很足，提着饭盒将江泊上下两层楼都逛了一遍，这书店虽然小，但是环境和氛围都不错，书店里放着悠缓的轻音乐，楼上休息区里的吧台可以点奶茶和咖啡，之后程向瑞随意在书店里挑了本书，到休息区那坐着等江怡过来。 书才翻看了没几页，江怡就来了，到秋天她不常扎马尾了，周末都是散着头发，别着可爱的蝴蝶发夹，今天身穿一件浅色开衫，里面是白色衬衫，搭一条毛线裙子。 特别乖，还很淑女。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程向瑞就欣赏过一遍，看着人朝他这边小跑过来，又欣赏了一遍。 “都说了不着急，你怎么还跑着过来。”见江怡脸都跑得有点红，程向瑞道。 “不想叔叔等太久…”这话江怡说的很别扭。 撒谎的时候，她表面看着没什么，但是浑身都不舒服。 “不久，才一会会你就来了，这书店环境不错啊，很安静，确实适合学习看书。”程向瑞笑道。 江怡弯了下唇，“嗯，对的…” 程向瑞把桌上的饭盒移近打开，对江怡道：“这会茵茵饿不饿？尝尝这柿子饼和杏仁酥。” “这肚子得填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啊，学习很费脑力的。” 瞥了眼饭盒里的点心，江怡说道：“谢谢程叔叔，太麻烦你了，不过其实我中饭吃饱了的，现在一点也不饿。” “你那哪叫吃饱了啊，只是那会还不饿而已，等会儿肯定饿，行的，现在不饿就先不吃，一会儿饿了吃。” 程向瑞的周到和体贴甚至胜过江上廉，这让江怡心里愧疚更浓，指尖颤了下，对程向瑞应：“嗯，好。” 她想了下，又走过去，“我现在吃一块吧，看着好好吃啊。” 程向瑞笑起来，“先吃这个柿子饼，我来之前尝过一个，味道比杏仁酥好点。” 江怡点点头，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一口咬下去特别软糯香甜，还有点脆脆的，外面脆，里面软，柿子的味道溢进口腔，江怡眼睛弯成月牙，“确实很好吃诶。” “我一定都会吃完的程叔叔。” 程向瑞被她逗笑，“饿了就吃完，不饿吃不完也没关系。” “嗯。”江怡应着，又咬了一口柿子饼。 咬得挺大口的，腮帮子塞得有点满。 好像不能让程向瑞白送这个美食一样。 看她吃得有食欲，程向瑞心头很欢畅，从座椅上站起来了，道：“行，那叔叔就不多打扰你了，你忙你的吧，叔叔先回去了，等到下午六点回家吃晚饭啊。” “嗯，程叔叔你也去忙吧。”江怡说。 * 程向瑞离开江泊书店回去了，他会怀疑程炼，却怎么也不会怀疑江怡。 江怡这么乖，这么懂事，他根本不觉得她会对他对隐瞒什么。 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江怡静坐在休息区的桌边，睫毛低垂，桌上佯装放着一本书在看，其实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面前摆着一盒甜点。 嗡嗡，手机振了一声。 是程炼发来的信息：【他人走了没。】 江怡回：【走了。】 【那你现在来找我？】 看见这句，江怡没回。 过了几秒，程炼再次发过来：【还愿意带我去剪头发吗？】 江怡还是没回。 她也不知道怎么变得犹豫了。 【老婆？】 想到程炼都还没吃中饭，江怡看了看那盒甜点，没发呆了，回复过去：【我现在过来。】 【嗯，等你老婆。】 …… 经过差点被程向瑞发现的这个插曲，江怡还是回到了程炼车里，以防万一，程炼没把车开来江泊书店门口，即便程向瑞已经走了，江怡走去之前那个商场门口上的车。 那个饭盒里的柿子饼和杏仁酥，江怡就分享给了程炼，两人一起分吃了。 程炼还特别欠揍，吃着那个柿子饼的时候，痞痞扯唇笑了一声，“要我爸知道他幸苦送过来的点心，一半都进了我嘴里，肯定得气死。” “……” 饭盒里的点心是专给江怡做的，一个人的量没多少，程炼也没把两样甜点都吃完，给江怡留了点，自然只是暂时填了下肚子，并吃不饱，江怡便陪他去把中饭吃了。 程炼本来想把车绕远一点，去圣瑞广场那边，但是考虑到程向瑞今天闲，要中途又去找江怡，到时候不好办，就折中在离江泊书店不那么远又不那么近的一个商场里解决的中饭。 这顿中饭他吃得很满足，都吃撑了，江怡还陪着他吃了点，又塞过甜点，她把肚子都吃得有点鼓。 之后两人去到商场三楼的一家理发店。 理发的过程里，程炼并没有找江怡闲扯，而是拿着单词本背单词。 他头发已经洗过一道，这时候一头黑发因为湿润收缩紧贴在头皮，额前的碎刘海也被梳到头顶，一张棱角分明又立挺的脸完全露在外面，额头饱满光洁，透过镜子照出他那张脸，有些帅得过分了，人的气质又很嚣张，拽拽的。 此时这个拽拽的人，理个头发还要忙着背单词。 江怡坐在休息区那边的沙发等待，朝这边望了望，抿了下唇。 有个理发店的托尼姐姐路过，忍不住对江怡说了句：“你男朋友好用功啊天，他一定学习成绩很好吧？” 别说理发了，刚才是她负责给他洗的头，这位大帅哥，躺着洗头的时候，也拿着那个单词本在看，也不怕书拿不稳掉下来砸到他眼睛和鼻子。 而程炼是同江怡一道来理发店的，程炼太惹眼，之前那头稍长的头发很张扬个性，而江怡又长得很乖，白白净净的，理发店里的店员和客人都能看出来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程炼进隔间里洗头前，还亲了他这个小女朋友一口，所以这个姐姐来找江怡说话。 江怡觉得他们其实现在不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早恋也不太正大光明，被那个姐姐称“你男朋友”，江怡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弯唇笑了下，回的正面的答案：“嗯。” “他成绩……是还可以。” 现在不好，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看程炼这么努力，她好像越来越相信他。 第64章 seven 周一早上六点半，天还没完全亮，甄雨早早地开车来到学校，她是想到昨晚做的教案有点问题，所以提前一点来学校去办公室修改一下，这个点大部分普通班的教室里都空无一人，离早读课还有四十多分钟，只有几个重点班的教室来了些人，实验1班来的人是最多的，甄雨特意路过了下，看见里面起码来了二十几个人，应该都是住宿生。 他们这一届比其他届的住宿生比例都要高，百分之七十的学生都是住宿生，而且大部分集中在1班，而从县份或者外地来市里上学的这波孩子，身上的劲都特别足，也是最努力的那波孩子。 这个没办法，起跑线低了，自然得用更多的努力往前赶。 过了一会儿，甄雨从自己带的十九班门口路过，顿了一顿。 瞧见里面竟然有一个人。 教室宽敞空旷，讲台和前两排座位上方的led灯管开着，男生坐在第一排中央的那张桌子，宽背窄腰，身穿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浑身的线条淡淡的，又有点懒，剃了寸头。 这寸头剃得太过干净，都能看见男生的头皮，显得成熟了很多，还有点硬汉，身上的凌厉感更强。 起初甄雨还在想这人是谁，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往前再走了一点，看见了对方的侧脸，才确定这个人是程炼没错。 学校里没男生有他这么完美的侧脸，这人离开学校就是个混混，嚣张得上天，可是老天爷赏了他一张帅气的脸。 男生桌上堆了几本书，面前摊着一本练习册，样子看着有点抓耳挠腮，可是抓耳挠腮完了埋头继续在那写题。 甄雨心里是挺惊讶的。 什么改邪归正，她原来是不信的，带的学生多了，很多学生没有学习的那个觉悟，他们做老师的其实不会多管，每天上班够累了，哪还有闲工夫去操心别人的人生，更何况是程炼这种富家公子哥，他比起那种纯差生，还有家里兜底，她更不想管，除非他的恶劣影响到她教别的学生，事实上，很多人的懒惰，颓废，只会影响他自己。 深呼吸一口气，甄雨没进去打扰程炼，默默朝办公室的方向继续走了，脚步放得有些轻。 实际上程炼六点就来的教室，昨晚凌晨两点睡的，只睡了三个半小时，五点半被闹钟闹醒，之后就跑来学校做题。 小时候听人家背“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不以为然。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觉得这诗太他妈有道理了。 他好多时候花一两个小时才能看懂一道数学题，这就是因为基础没打好，或者说他根本没基础这个东西。 只能牺牲和压缩睡觉的时间。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充足的光线照进教室，角落的阴影变小，教室后面黑板报上的一行字也被照亮：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墙上的挂钟走到七点，十九班的教室才渐渐来人，等到早读课的铃声要打了，付潮北和阮航，还有两个男生才踩点进教室，瞅见程炼光光的脑袋，一个个都笑起来。 “卧槽炼哥，怎么换了个新发型？！新发型还是这么帅气啊。”阮航拍拍程炼的肩。 程炼这会有点困，刚拧开水杯喝了一口里面今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用咖啡包冲的咖啡，挑了下眉，“是么，” “是不是更帅了？” 他打了个哈欠，散漫不经：“就没有我驾驭不了的发型。” 付潮北推了阮航一下，“这人就不能夸，你看多得瑟。” “不是，那也不能不承认人家帅啊。”阮航道。 付潮北道：“那肯定还是头上有点头发更帅点啊，我跟你审美不一样。” 这两个人真是闲得慌，早读课铃都打响了，还在这讨论他帅不帅，程炼揉揉眼皮，道：“快滚去位置上吧，没听见铃响了？” 两人都惊异地瞧他一眼，人还没走，看见程炼打着哈欠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练习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抄了好多英文单词，还想找程炼再说什么，看见他又翻开单词本，往那个练习本上抄起单词来。 “炼哥你……”阮航准备说“你这是真行啊，变学习狂魔了”，话还没说完，班主任甄雨进了教室，“别唧唧歪歪说话了，没看见打铃了？都安静早读！” “今天早读英语是吧？英语课代表上来领读啊！” 阮航和付潮北才没杵在程炼课桌那唠了，各自往自己的座位走。 如阮航想说的，程炼现在确实满脑子都是学习，下课了他们去找他说话，他也挺忙的，搭一两句就搁那里刷题，弄得阮航和付潮北渐渐没再去找程炼，程炼除了不跟他们玩了，也没再跟他们一起打过篮球。 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一伙兄弟里，程炼原本是那个最刺头最顽劣的，那时候程炼也从不正眼瞧像江怡和陈渡这样的好学生，觉得他们都是书呆子，而且觉得成天那么努力那么上进的人都是脑子有病，快活在当下才是洒脱，现在他们里面最浑不吝的人却被抽去了灵魂一样，整天要融进那帮努力上进的学生里，阮航和付潮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到后面他们似乎也收敛了一点，跟着旷课旷得少了，偶尔会认真听一听老师讲课。 主要是，有时候他们不上进，还会被程炼骂，比如某次生物课上—— “吵什么？安静点不行？！耳朵长来不听课用来干嘛！”生物老师是各科老师里脾气最好，性格也最软的，所以最管不住他们，通常生物课都是最吵的，可是那节课上，程炼却扭过头来冲他们教室后排这拨人吼，一脸“你们吵到我学习了”的冷酷严肃神情，弄得他们眉眼直抽搐，站在讲台上的生物老师都跟着很懵。 “啊，程同学说得对，大家安静一下好不好，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哦……大家看看36页的第二自然段，一个氨基酸的羧基失去……” 全班寂静，没有一个人再开小差说话，瞌睡差点栽晕过去的两个男生都被惊醒，瞪大了眼睛盯着讲台。 * 天气越来越冷，寒潮缓缓侵袭进明城这座城市，深秋的温差变大，早上冷风有点像小 刀，到中午暖阳照着，吹到身上的风才显得温柔一点，这天气温回暖，阳光像金色纱幔，很想让人到室外去晒晒太阳。 这门物理课是在实验课上，上到一半，江怡和蒋茉莉被物理老师喊起来一起跟着班里物理课代表宁回宇去器材室拿器材，因为物理老师准备做演示的器材出了点问题，而江怡这组的做实验速度又明显比其他组快许多，让他们跟宁回宇去拿器材耽误一点时间也不怕，程蕊淇虽然也跟江怡一组，但是程蕊淇物理是最差的一科，所以就留下来继续看实验步骤了，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去拿器材。 实验楼挨着第二操场，三人一道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快要走到器材室的时候，蒋茉莉拉了下江怡的袖子，对她道：“那不是程炼吗？” “茵茵，你快看。” 江怡转过头，他们站在实验楼二楼，旁边就是第二操场的暗红色田径场，江怡很快捕捉到程炼的身影。 高三十九班这一节应该是体育课，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好几个班都在第二操场这边上体育课，人群散成一堆又一堆，好些在打羽毛球，有些就坐在一起聊天玩游戏，而有几个学生在太阳好的草坪上坐着看书，程炼……是其中一员。 他坐的那块草坪人最少，能照到一点阳光，男生一边膝盖懒洋洋曲着，手里捧着一个单词本在看。 嘴唇似乎微微在动着，应该是在念着单词，白皙劲瘦的手揪了根草在手上把玩。 “感觉现在他比我们还用功茵茵……”蒋茉莉忍不住说，现在学校谁不知道，程炼天天早上六点就来学校，下课了经常往高三一班跑，去找那个大学神陈渡问题，还听说他为了让同班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几个同学给他讲题，他按分钟给人家讲题费，一分钟一百块，这个事传大了，他们那级每次考试都稳在前十的一个学霸主动去找到程炼给他讲题，周末那个同学还去程炼家里给他辅导，虽然程炼自己有单独请家教老师，一分钟一百块！这个钱她也想铮啊，只可惜她现在还在上高二。 江怡弯唇，眼睛亮亮的，“嗯”了声。 只不过现在程炼也忙起来了，他们好久都没说上话了。 程炼没来找她，她也没去找他，有时候微信里也不联系。 这段时间，程炼也没回过华澄君庭吃饭。 她自己也很忙，12月1号是校庆，班主任曾伟达让她报了钢琴节目，这个节目通过学校的节目竞选了，校庆那天需要上台演出，所以她平时除了学习，还要抽时间练琴，以前她只有要考试那几天才熬夜，最近几乎都在熬夜，有次凌晨一点才睡觉，渐渐都忘记她跟程炼在谈恋爱这件事。 本不该是谈恋爱的年纪。 恰好程炼也忙起来了。 压抑了青春的躁动。 那天江怡在一本书上看见一句话： 青春有某个心动的时刻，就不算遗憾。 “快走了吧，别看了。”那边宁回宇扭头朝他们喊，瞧了一瞬蒋茉莉。 “哦…”江怡和蒋茉莉都有点尴尬，忙跟上宁回宇。 外面的阳光金灿灿，实验楼的走廊通明，光芒四散，每一处角落都熠熠生辉。 进到器材室里，蒋茉莉刚抱起一个电磁实验箱，宁回宇止住她：“你是蠢吗？你拿的那个型号不对。” 这时候江怡去器材室另一头拿别的器材了，中间有三个货架遮挡，宁回宇对蒋茉莉说的话她没听见。 蒋茉莉愣了下，张口回：“我知道…” “我是想拿下面这个，但是得先把这个移开。” 她能看出来，宁回宇跟傅书瑜一样，很瞧不起她，也记得好几次宁回宇暗戳戳的整人行径。 比如会在路过她的时候故意撞她一下，还有下午一起值日的时候，他每次都安排她等到最后负责倒垃圾。 他跟她是一个小组的，除了是物理课代表，还是他们那个组的组长。 “行。”宁回宇没说话了，把面前托盘天平上的滑轮摘下来。 蒋茉莉犹豫了一下，往他走近，第一次，不想再忍受他身上对她的轻蔑，对他道：“宁回宇，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但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如你，” “第一，我比你有礼貌，会跟别人好好说话。” “第二，虽然你是物理课代表，但是我每次物理分数都比你高。” 宁回宇妈妈跟他们班物理老师以前是同学，关系比较好，高一的时候，物理老师才把宁回宇定为物理课代表。 她私下听别人说的。 说完那几句，看见江怡走过来了，蒋茉莉没再跟宁回宇多说，抱起另一个电磁实验器箱转身。 江怡瞥向宁回宇，目光停留两秒，收回视线，对蒋茉莉道：“拿好啦？那走吧茉莉。” “嗯嗯。”蒋茉莉点点头，跟着江怡先走出去了，都没等宁回宇。 男生顿在器材室里，想到蒋茉莉那两句话，脸都绿了。 第65章 eight 转眼十一月结束，十二月一号是盛阳中学九十周年校庆，因为校庆各年级月考推迟，校庆当天傍晚一场盛大的晚会在大礼堂举行。 江怡和程蕊淇都有节目，江怡是钢琴独奏，程蕊淇是要跟他们动漫社的成员演话剧，两人的节目都排在比较后面，此次的校庆晚会共有23个节目，江怡的节目是第17个，而程蕊淇的话剧节目在更后一些，是第20个节目，晚会开幕式两人都没看成，在后台化妆，其实她们来大礼堂来得很早，下午彩排完只去吃了个晚饭又回到这，只不过早些时候是其他节目的同学先化妆，现在轮到他们后面这几个节目的。 程蕊淇挨着江怡坐的，头顶一头蓬松柔软浓密的金黄色长发，她戴上了绿色美瞳，等会要演一个霸气又美艳的女王，这个时候女王的唇刚被化妆师抹上鲜艳的红色，镜子里美得具有攻击性，程蕊淇抿了下红唇，对江怡问：“我大伯怎么还没到啊？之前你电话打不通，还打来我手机，问我你在不在大礼堂。” 江怡的妆容比程蕊淇素净许多，乌发都盘到了头顶，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五官秀气精致，双眼没戴美瞳，但是照样亮晶晶的，很有光泽，右边下眼睑那贴了一排碎钻，让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神，凭着这一双眼睛，即便江怡不带妆，其实就足够吸引人，她听见程蕊淇问，回她道：“哦…程叔叔他来不了了，可能要晚会快结束了才赶得来，他有一个很重要的应酬推不掉。” 原本程向瑞是要来看她表演的，并且他是盛阳中学邀请的贵宾之一，因为华澄曾给盛阳中学捐过两幢楼，校庆这样重要的日子，自然邀请了程向瑞，并且晚会结束，他还要上台发下言。 不过半个小时前，江怡看见程向瑞的未接来电，给他回拨过去，他说来不了了，可能只赶得上晚会结束去发言，她的节目赶不来看了，程向瑞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厕所里，没拿手机一块，就没接到。 “来不了了？这不像我大伯啊，什么应酬能有你的节目重要？”程蕊淇扯唇笑了一声。 程向瑞大概是真馋一个女儿，对江怡不要太宠溺，她又不是没亲眼见过。 就觉得这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程向瑞确实是个大忙人，她也就是笑了一句罢了，跟江怡聊起别的。 等化完脸上的妆容，晚会才进行到第五个节目，时间还很早，江怡和程蕊淇都想去前面看看别的节目，等要到她们节目的时候，提前来后台换衣服就可以了，江怡的妆容虽然看着比程蕊淇素很多，但其实程蕊淇要先化完妆，因为江怡这个化妆师动作比较慢悠悠，也比较细致，程蕊淇没跟要跟她演话剧的几个人一块走，准备留下来等江怡的，转头看见一道身影，她打消了念头，只匆匆拍了下江怡的背：“我跟薇薇先走了啊茵茵，陈渡和茉莉占了座的，就大礼堂右边第三排，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啊！” 江怡从镜子里看了下她，回：“好，你先走吧。” 下一秒，她看见身旁的化妆师从自带的化妆包里摸出一盒印有“发际线粉”字样的小盒子。 这让江怡忍不住望镜子里的自己，产生了怀疑。 听见化妆师姐姐 笑道：“哈哈不是拿来给你涂发际线的，你发际线挺低的，还浓，用不着，这个是用来稍微修一下你的卧蚕，你卧蚕有点大了，修一下会好点儿。” “喔…”江怡应。 刚应完，一杯奶茶从头顶出现，之后落在她面前的化妆柜桌台上，江怡和化妆师姐姐都愣了下，从镜子里看见一个大帅哥。 这个大帅哥是程炼没错。 男生个子特别高，样子有点懒散，立在江怡座椅身后，给完奶茶，他手插进兜里，摸出一本薄薄的《高考满分作文20篇》…… 江怡只跟程炼从镜子里对视了一眼，脸有点红了，没说什么。 她知道程炼会来给她送奶茶，今天下午彩排的时候他就来陪着她。 晚饭她跟他，还有程蕊淇和陈渡一块吃的。 给完奶茶，程炼没多打扰江怡，化妆师还在旁边，他忍住了捏一捏江怡耳垂的冲动，说道：“我到那边等着。” “嗯。”江怡轻应，对他点了下头。 程炼拿着那本满分作文转身走了，到化妆室角落一张空休息椅坐下，这人挺多的，程炼一出现引来一道道目光，知道江怡脸皮薄，因此他没太招摇，往最角落的地方去。 “谁呀？”人太帅了，还是那种浓颜系大帅哥，可以说一眼惊艳，当时还让化妆师姐姐都稍微紧张了下，好奇对江怡问。 江怡总不能说是男朋友，回道：“一个学长……” “学长啊，好好好。”化妆师姐姐笑，其实她看得出来，两人有点不对劲，说不定在谈着，现在的小孩啊，早恋的不要太多，不过她没拆穿，也没多问什么了，比较有专业素养，继续安静给江怡化妆。 她有点强迫症和完美主义，在意很多细节，过了好半天才完成工序，对江怡道：“可以啦，等要上台的时候你回来我给你补下妆。” “好。”江怡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心里有点开心地应，说道：“谢谢姐姐了。” “不谢，谢什么啊，应该的。”对方说。 跟化妆师姐姐说完话，江怡从化妆柜前起身，走之前拿起桌上那杯奶茶。 是她喜欢喝的布蕾脆脆奶芙。 她确实有点口渴了，将吸管插进奶茶杯里，吸了满满的一口，江怡准备去找程炼，却发现角落里那张休息椅是空的，程炼不在化妆室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江怡便抱着奶茶离开化妆间走出去。 想要去前面的礼堂看节目，得径直再往前走，那边通向礼堂侧门，有点远，而右边就是舞台，到时候表演，直接从这边楼梯爬上去就可以上舞台，江怡在门口这也没找到程炼，从兜里摸出手机，边发着信息，边朝前面的礼堂侧门走。 刚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拉了下，她挺懵的，视线晃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进一间小小的杂物房里。 抬头映入程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光线有点暗，只看得清他面部的轮廓，一双黑眸深深的，像一汪古潭。 江怡嘴里还有一口刚吸进去的奶茶，因为被程炼忽然拉进来顿在嘴里，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咽，红润的唇微微动了下，准备咽下，可奶茶还没滑进喉咙，面前的身影压下来，淡淡的柑橘香一下子逼近，程炼含住了她的唇，之后一点点吮着，在吸她嘴里的奶茶……！ 江怡耳根又热又烫，指尖蜷进掌心，微微鼓的脸颊慢慢变扁，程炼将她嘴里的奶茶都渡走了，喝进他自己嘴里。 喝完她嘴里的奶茶，程炼气息没退开，扫荡起她的唇肉，来回地舔着吮着，江怡受不住抬手揪他衣服，“喂，” “你也喝得下去。” 他都不觉得恶心吗？ “怎么喝不下去了？”程炼扯了下唇，捏江怡脸颊，“甜的啊宝宝。” “你的口水也是甜的。” “……” 江怡忍不住道：“变态。” 程炼笑出声来，“昂，我喝口你的奶茶就成变态了，这么小气啊？” 是喝口奶茶那么简单吗。 这话说的江怡也有点想笑了，见程炼还想捏她，她抓住他的手，“别…别弄花我的妆，刚化好。” “没定妆？” 江怡拿下他的手，“那也是刚刚定妆，不要摸。” 程炼盯了盯她，觉得她现在这双乌溜溜的眼睛变得更招人，纯里多了媚，抬起她下巴，人很坏，“行”男生嗓音低哑了一度，磨过砂：“不能捏，那让我再亲会儿？” 这句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江怡准备答不，他的吻又落了下来，江怡被轻轻抵到后面墙壁上，程炼好像伸手过去反锁住了房门，两人的心跳都在加快，江怡睫毛颤了颤，觉得此刻外面喧嚣热闹，而他们却在这里干一件大胆又离经叛道的事情。 身体渐渐被程炼亲得软了下来，她眼睛都水润了一层，脸颊通红，缓缓抬手攀住程炼的腰。 男生的吻更加密密匝匝，带着贪欲，喘出稍重的浊气。 空气暧昧又禁忌。 …… 舞台上一个学校学生自由组成的乐队正在演唱《young for you》，程蕊淇超级喜欢这首歌，她本来在跟陈渡说话的，音乐一响，抄起了一对发着红色光芒的应援棒挥舞起来，陈渡抬眼望着她。 蒋茉莉坐在程蕊淇左手边，跟着拿起荧光棒挥舞，而蒋茉莉的左手边是蒋羿，他笑嘻嘻的，同步拿起荧光棒。 这些荧光棒都是各班班主任发的，几乎每个学生人手两根，放眼望去，礼堂观众席越来越多的荧光棒挥舞起来，不同颜色的荧光像璀璨的星辰，又像黑暗里灵动的精灵，舞动跳跃着，与舞台上的歌声交相辉映，氛围梦幻而热烈。 没人注意到大礼堂其中一边侧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男生牵着一个女孩悄声溜了进来。 舞台上的架子鼓手不断敲打着鼓面和吊镲，主唱嘶吼了一声“大家跟我一起唱！！” “welethe golden beatnik park diamond seashore dragfrom the yard incredible sunwaratchyou''rephotograph for camera your smile''ssweet，palm trees''so lush would you believehoney it''s california.” 礼堂里好多好多人，里面除了学生，还有很多老师，江怡有点害怕，挣脱开程炼的手，可程炼回头又将她牵上，这个时候下面都是暗的，荧光棒的灯照不到很多地方，只有舞台上有一点光线，江怡心跳如鼓，加快脚步，终于走到了第三排座位那。 蒋茉莉和蒋羿看见他俩，立马抬手招了招，江怡拿着奶茶先进去了，阮航和付潮北也坐在这排座位，只不过隔得有些远，他们坐在陈渡右手边，都歪过头来对江怡和程炼吹了声口哨，江怡脸有点红，轻轻弯了下唇，在蒋羿身旁坐下，还剩下一个空位，挨着过道，程炼懒洋洋坐下。 “把这个给茵茵！”蒋茉莉塞给蒋羿两根荧光棒，她特意多拿了两根，蒋羿再递给江怡。 江怡接到两根，准备递一根给程炼，程炼道：“我不要这玩意儿。” 挺傻的摇这玩意他觉得。 江怡见他从裤兜里又摸出那本满分作文，好像要低头看，她手按过去，“你干嘛呀？” “看书啊，不行？”程炼唇角浅浅牵着，瞧着她。 “夸张了……光线这么暗，你不想要眼睛了，别看了，听歌吧。”江怡说。 程炼挑眉：“ 亲我一口我就听你的。” “……” “不亲。”江怡说。 “亲不亲？” “不亲！” “之前你没亲够吗？”江怡很无语他。 程炼凑过来快速亲了她一口脸颊，“行，听老婆的，不看了，保护眼睛。” 江怡没跟他计较，捏了捏手里的荧光棒。 这首歌才是第八个节目，江怡的钢琴独奏排在第十七，她可以再看几个节目后再去后台换表演服，也能缓解一点心里的紧张，校庆晚会的节目都很精彩，她看得神采奕奕，应该说大家都看得挺兴奋的，因为中间还有抽奖环节，可是在江怡察觉到程炼有些安静而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没骨头似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而且看起来睡得很沉，江怡凑近一些，还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睫毛扑闪，江怡有点呆呆地看了会儿他，稍稍捏紧手里的荧光棒。 * 开心轻松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台上的节目表演到第十三个的时候，江怡忙将吸空的奶茶杯放座椅扶手凹槽里，转头朝蒋羿和蒋茉莉那边说道：“我要去换衣服了，走了。” 刚才也收到班主任发来的信息了，在催她去后台。 蒋茉莉点点头，“嗯！去吧茵茵，等会加油啊！我可期待你的节目了！” 江怡笑了笑，“好。” 程蕊淇也喊她快去准备，给她说了加油。 跟他们说完，准备也跟程炼说一声，看见他自己醒过来了，在揉眼皮。 江怡看了看他，说道：“程炼，我要去后台了。” 男生却跟着站起来，声音有点沙哑和倦：“我送你老婆。” …… 两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也是走的礼堂右方的这边侧门，刚走出门，江怡的手被程炼抓过去牵上，江怡想挣脱开，可是又被他抓上，抿了抿唇，说道：“会被老师看见。” 后台这边有很多老师。 “握一会儿。”程炼就牵那一会儿，松开了她，之后抬手摸她脑袋：“总要给你点儿学校校草大佬的力量，待会表演就不怕了。” “你不是学校笑霸吗？”江怡笑起来，眼睛亮亮地看他。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咯，啊，我两个都沾。”这会都过了好久了，捏一下总不能让她花妆，程炼捏到江怡脸上，看了下附近没人，他还把人拉近，亲了一口江怡的脸颊。 “好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我班主任在后台。”如果程炼要一直送她到化妆室那，很容易被老师发现。 之前化妆的时候，班主任们自己有一个集体节目，才没在后台那。 “行。”程炼依了她。 再次捏了下她嫩嫩的脸。 江怡转身朝化妆室那走了，程炼看了会她的背影，才拉开侧门进去，并不知道下一秒，江怡几乎是愣在原地，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脸上的血色全无。 “妈妈……”她呆呆地看着从化妆室那边走来的苏欣梅。 她身穿加绒旗袍，批着白色斗篷披肩，手里抱着一束厚厚的粉色玫瑰。 先是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因为苏欣梅跟她说过要这个月月底才回国，另外，刚才她跟程炼…… 不知道苏欣梅有没有看见。 直到苏欣梅开口，她心跳差点停掉。 “茵茵，那个男生是谁？” 第66章 eight 江怡根本回答不出来，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去撒谎，说程炼只是班里同学。 比起她，苏欣梅的状况好不到哪去，心里的波澜越掀越深。 江怡和那个男生从前面侧门里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见的他们，但是没去打断，甚至那一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默默退远了一些，却看见要了命的画面。 两个小时前—— 苏欣梅下了飞机之后，行李来不及拿去家里，风尘仆仆去到一家花店买花。 她一通电话程向瑞就让司机转了道，先开去花店。 “你真的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说一声我就去接你了！”见到人，程向瑞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对苏欣梅问。 “提前说了那哪还有惊喜？欸，茵茵也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啊，你千万别跟她说，我要直接去她学校找她让她surprise一下。”苏欣梅刚选好一捧粉色的玫瑰花，一共66朵，低头嗅了嗅玫瑰的香味。 程向瑞盯了她一瞬，应：“好，我不说。” 对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你那个男朋友凯文呢？” “他啊，”苏欣梅道：“还要过一段时间，下个月吧得。” 程向瑞没问什么了，看向她身旁的行李箱，走过去提起来，道：“就这一个行李？我帮你先拿去车上了。” 他知道苏欣梅要把工作重心都移到国内来了，几乎都安排好了，就是这周内能回来，只是跟江怡说的月底，想到时候让她提前见到她给她一个惊喜，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周一就回来了。 苏欣梅道：“其他东西都邮寄了。”抱着那捧粉色玫瑰，笑容艳丽得过分，她尤爱旗袍，在这样的大冷天也要风度不要温度，只穿那一件看起来不怎么保暖的白色旗袍，披了个披肩，但是美得不像话，对他问道：“老程，这花怎么样？我买来送给茵茵的。” “很漂亮啊，粉色，很适合茵茵。”程向瑞将花店环视了一圈，声音浑厚低沉：“花店其他花都没这捧漂亮。” 花店老板就在一旁，笑道：“小姐姐很会选，这花我们花店今天总共只做了三份，都买完了，剩下这最后一个。” “你叫我小姐姐？哈哈哈。”苏欣梅笑起来，“欸，我女儿可是都上高中了。” 花店老板愣了下，“这，完全看不出来。” 苏欣梅在保养上下了狠功夫，她其实属于晚婚晚育，三十二岁才生下的江怡，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但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不管是皮肤状态还是人的神态看起来像才二十岁出头。 …… 买完花，苏欣梅上了程向瑞的车，一同前往盛阳中学。 为了让这个惊喜显得更大一点，车上程向瑞给江怡打去电话，骗她说今晚有重要应酬没法去看她的演出了，要晚一些才能到学校，其实正在去学校的路上，车上还有苏欣梅。 原本苏欣梅是想等江怡演出完，走到舞台下面那去给她送一捧花，那样效果是最好的，那个时候送她花也最合适，所以苏欣梅和程向瑞都到学校后，默默进的礼堂，并且在后排坐下，没联系江怡。 后面苏欣梅又觉得，想在江怡表演前让她知道她来了，并且想坐去第一排看江怡表演，校方本来就给程向瑞留了座位，干嘛要坐在这么后面，而且江怡提前知道她来了，上台之前或许会少很多紧张，因为不仅有她来了，还有程向瑞也来看她表演，有亲近的人在台下，她心里肯定会安稳一点。 谁知道…… 苏欣梅和程向瑞估着时间一道去的化妆室，也从1班班主任那里得知江怡不久后要来后台换衣服，她想帮帮忙，看着她换上好看的礼服，来得早了，江怡还没过来，苏欣梅就准备倒回去接她，还把花抱上。 * 空气不知道静了多久，江怡揪了下身上的衣服，先抬脚朝苏欣梅走去，“妈妈…你回国了？” “不是要月底才回来吗？” 苏欣梅能从江怡漂亮的眼睛里看出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喜悦，还有慌张无措。 好几个月没见了，她好像圆润了些，没当时她把她接过来时那么瘦，看来程向瑞真的替她把她养得很好。 如果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多好。 这么久都没见了，苏欣梅怎么还忍心在那木着一张脸，弯起唇角来，一把抱了上去，“哦，我的honey！” “妈妈想死你了！乖茵茵，我的宝贝，让妈妈好好抱抱！” 江怡愣愣的，也顾不得那么多，跟着激动起来，下巴陷进苏欣梅颈窝，“妈妈，好想你，你终于回国了。” 苏欣梅把那捧粉色玫瑰递给江怡，“宝贝，这个是送给你的花。” 江怡低头看了看，好漂亮的玫瑰花，花香味不怎么浓，淡淡的，很清新，她弯起唇：“谢谢妈妈。” 苏欣梅跟着弯起唇，可是这份重逢的喜悦没有维持太久，她嘴角止不住变得僵硬，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生亲她女儿的画面。 她这么如花似玉，养得这么乖的一个女儿，怎么能—— “宝贝，你告诉妈妈吧，那个男生是谁？你们…在谈恋爱吗？”苏欣梅扶住江怡肩膀，到底还是不可能装作没看见，再次对江怡问。 江怡抱紧怀里的花，脸色又白了，“妈妈…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他亲你了。” “……” 两个人说话的那个状态也明显像小情侣，还能是她眼睛花了吗。 苏欣梅扯了下唇，轻轻捏了下江怡肩膀，“还是妈妈眼睛出了问题呢？茵茵，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江怡否认得快，顿在那，“妈妈我没有……” “可是，” 她结巴起来，手心出了好多汗。 “可是什么？”苏欣梅盯着江怡的眼睛。 在她看来，江怡从不会撒谎，这么清澈干净的一双眼睛，她也不希望她撒谎。 江怡睫毛抖了下，抱紧怀里的花，“可是妈妈……我确实，喜欢他。” 苏欣梅都看见了，她选择承认，而不是狡辩。 苏欣梅咽了口沫，望着面前的人，恍然之间，才清晰地觉得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十六岁，亭亭玉立的年纪。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又何没有喜欢的人呢？ 正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 “喜欢他？”苏欣梅又轻捏了下江怡的肩膀，对她问：“那你告诉妈妈，他是谁？是你班里的同学吗？叫什么名字？” “他……”江怡紧抿了下唇，迟疑好半天，没去隐瞒，但是眼睛微微有点红了，像在害怕什么，也在愧疚什么，回道：“他是程叔叔的儿子，程炼。” 苏欣梅怔在那。 “程炼？” “嗯。”江怡应。 “你，你怎么会跟那孩子——”苏欣梅震惊坏了，即便亲耳听江怡这么说，还是无法相信，“是不是他欺负你，逼你的茵茵？我的乖女儿，你别怕啊，妈妈不会责怪你，你可以什么都告诉妈妈，好吗，妈妈想听你的实话。” 此刻更愧疚的其实是苏欣梅，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把江怡单独扔在明城这么久在国外忙工作。 是她疏忽了对江怡的照顾。 “没有。”江怡忙否认道，“他没有逼我，是……我们，我们是相互喜欢的。” 可能一开始有一点，一开始她确实挺躲着程炼的，还有点烦他，他一些行为也很霸道不讲道理。 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喜欢上程炼。 “没有吗？你看着妈妈的眼睛回答，茵茵，你程叔叔跟我说过，他那个儿子很不成器，不是什么好学生，你，”苏欣梅捏紧了江怡的肩，“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生呢！” “他现在不是了…妈妈，他在改了。”江怡回道，心脏上蹿下跳。 苏欣梅脸色凝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怡说这个事，或者说，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想给江怡一个惊喜，她却给她一个惊吓。 嗡嗡，江怡兜里的手机在振，她摸出来是班主任曾伟达打来的电话。 苏欣梅想起等会儿她还要上台表演，沉下情绪，轻轻拍拍江怡的肩，“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个，你还要去换衣服吧？咱们先把表演完成，等表演完了，我们再说这个事。” 江怡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僵硬，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花，这花很大一束，有点重，她有点要拿不稳了，对苏欣梅点点头。 看她神色心不在焉的，苏欣梅又拍了拍她，安慰道：“茵茵，别害怕，妈妈没怪你，妈妈只是…很惊讶，不想这个了好吗？你就当作，妈妈什么都没看见，一会好好表演。” 这说的江怡心里更愧疚了，苏欣梅没觉得她做了一件很坏的事，也没有责怪，反而在这里安慰她。 眼睛更红了起来。 她其实很想一直做她心里那个乖孩子。 不过想到什么，她拉了下苏欣梅的袖子，说道：“妈妈…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苏欣梅看着她。 江怡说道：“不要告诉程叔叔可以吗？别告诉他…”这个请求在这一刻好怕苏欣梅不会答应，她了解程向瑞的性格，如果他知道这个事，一定会比苏欣梅更惊讶，更难以接受，并且会很生气，眼睛又重新红了，“妈妈，求求你了，答应我。” “你程叔叔不知道这个事？”只是问一问，苏欣梅能猜到程向瑞多半并不知道，不然一定会告诉她。 “当然不知道。”江怡道：“妈妈，你别告诉他好吗？如果程叔叔知道，他，他一定会跟程炼大吵一架，说不定还会揍他……” “他们，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 苏欣梅惊讶得不行，忍不住抬手扯下江怡的耳朵，“你这孩子，跟那个男生在一起多久了你？这就怕他被揍了？女孩子不可以这么恋爱脑知不知道？” “没有…”江怡咬了下唇，“而且妈妈，我现在，现在只是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们没有很正式地在一起，其实平时很少见面……我心思跟原来一样，更多的都是放在学习上，没有受影响。” 这个江怡说的是实话。 “唉。”苏欣梅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之前江怡顾着跟她说话，没接那通电话，她班主任又打来电话，手机吵个不停，苏欣梅道：“先去化妆室吧，行，你刚才说的，妈妈答应你。” 江怡脸上的神情才松了一些下来，抱着花声音很轻：“谢谢妈妈。” “走吧。”苏欣梅拍了拍她的肩。 江怡点点头。 两人刚一起朝化妆室的方向走，看见一道身影往这边过来。 江怡有点呆住，原来程向瑞也是骗了她，并不会赶不来看她的节目。应该是跟苏欣梅一道来的。 “欣梅，茵茵！”程向瑞看见两人，眉骨染上好几分愉悦，他之前接一通电话去了，没陪着苏欣梅来接江怡，那通电话打完发现苏欣梅这一趟有点久，迟迟都没回来，江怡也不见身影，他怕苏欣梅是走错地方了，所以跟着出来看看。 江怡脸色有点白，等走近了，她喊道：“程叔叔…” “诶！茵茵啊，那个，叔叔有点对不住你，骗了你，其实今晚叔叔可没有什么应酬，你等会有钢琴独奏，叔叔肯定要来看的呀，只不过你妈妈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就打电话跟你说我不来了，那时候我刚接上你妈妈。” 这个有什么，程向瑞只是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而她…… 江怡说道：“没关系程叔叔，我还要谢谢你才对。” “真，真的是个很大的惊喜。”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虽然笑容很僵，但是极力在掩饰什么。 苏欣梅望她一眼，在旁边显得有些沉默。 程向瑞注意到，问她：“欣梅，你怎么了？” 江怡的心提起来。 苏欣梅神色有点淡，拢了下身上的披肩，没说话。 “欣梅？” “没怎么，我们快进去吧老程。”苏欣梅轻轻扶了下额角，道。 “好。”程向瑞应，走过来抱走了江怡手里的花，“茵茵，这花挺重的，叔叔帮你拿下吧，一会儿还你。” 江怡顿了下，声音低：“谢谢叔叔…” “你这孩子，客气了，走吧走吧，我们进去。” 三人没说什么了，一起去到 化妆室那。 曾伟达就在化妆室里等着，看见三人一起走进来，有点恍惚，总觉得这三人很像一家三口。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苏欣梅，说实话，第一眼就被震撼到，太漂亮了，怪不得江怡水灵灵的，都是遗传的她母亲。 只不过他发觉苏欣梅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神彩，她之前刚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嘴角都是笑，充满期待，眼睛里光彩照人。 之前那个给江怡化妆的姐姐也来了，她除了化妆，还负责帮江怡弄衣服，陪江怡一起去了更衣室。 江怡的表演服是一条白色长裙，配一双水晶高跟鞋。 这套搭配是程向瑞请设计师给她设计的，从服装和鞋样设计图定稿到成品做出来试穿，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江怡穿着这条裙子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像极了不染凡尘的白色天鹅，她头发都梳到头顶，戴了一顶镶嵌着蝴蝶花样和碎钻的头冠，脖颈细长白皙，身上多了一丝清冷感，这条裙子在灯光下柔和飘逸，上面有细致的纹理交织，很像波光粼粼的水面。 超级漂亮的一条裙子，只是脚下的水晶鞋鞋跟有些高。 而且鞋跟还很细。 等到要到她表演了，程向瑞和苏欣梅都没在化妆室里待了，去往礼堂观众席。 “哎，那不是我大伯吗？？我靠，他来了。”就坐在第三排的程蕊淇瞥见程向瑞的身影，因为程向瑞进礼堂的时候挺高调，是他们学校校长陈元楠亲自把他从正前门接进来，他身旁还跟着一个明艳得过分的旗袍美人，校长领着二人径直走到第一排的座位。 这个时候主持人刚报完幕，江怡还没出场，背景音乐都停了，礼堂内安静，坐在最边上的程炼听见了程蕊淇的话，按关显示着两个英文单词页面的手机屏幕，抬起头。 确实看见了程向瑞。 还有……江怡的母亲。 那个女人他记得，并且江怡样子像她。 他能认出来。 短暂黑暗的舞台亮起一束光，一道倩影出现。 众人好像在瞬间停止了呼吸，目光都盯着舞台。 太美的一道身影。 少女身穿一袭白裙，仿佛自带仙气，裙摆如波浪层层叠叠，梦幻柔美。 这身白裙衬得她肌肤如雪，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她那张脸也是美的，白白净净，充满纯真和灵动，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惆怅。 仙女为什么会惆怅？ 有人竟然思考起这个问题。 程炼盯着她，捻了下粗粝指腹。 第67章 eight 因为苏欣梅和程向瑞就坐在第一排，位置显眼，江怡一眼就看见他们，视线往后眺了眺，还看见了程炼和蒋羿他们。 虽然已经上舞台了，但是她这会脑子很乱，稍稍提起裙摆，她朝放在舞台右边的钢琴走去。 头顶只照在她身上的光束跟着她移动。 脚上踩的水晶鞋鞋跟有点细，还很高，江怡走得有点慢，可是一个不留神，她踩歪了鞋根直直摔下去，扑咚一声。 她这一摔太突然，台下的观众都被搞懵了。寂静两秒，爆发出一阵笑声。 江怡的确摔得很窘，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第一个感觉是脚踝好疼，手肘也好疼，火辣辣的。 今晚是学校的校庆啊，她怎么能摔倒。 脸瞬间红了个透，江怡觉得难堪极了，想从地上爬起来。 程炼蹙着眉，立马从座椅站起来，却被蒋羿拉住手，“你干嘛啊？炼哥别慌别慌！” 他觉得他不拉住他，程炼一定能冲上舞台，那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那边程向瑞和苏欣梅也都从座位起身了。 但很快看见舞台上从后面跑出来两个主持人，将江怡扶了起来。 “没事儿吧江怡同学？哎呀，你的鞋跟太高了，为了给大家独奏一首，真是不容易呢。” 主持人打圆场道，又关心她：“摔得不严重吧？表演还能继续吗？” 江怡忙摇摇头，看见主持人将话筒凑在了她面前，出声回道：“没事，不严重。” 声音带着一点颤音：“表演可以继续。” “好的呢。”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还含着一些鼓励，“真是辛苦江同学了。” 江怡摇摇头，这次将裙摆提高了些。 见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两个主持人重新离开了舞台，退去后台。 脚踝那很疼很疼，可是江怡不可能耽误表演，她比之前将裙摆提高了些，假装一点事都没有，保持住形象的优雅和端庄，强忍着疼走到钢琴那坐下。 程炼看得很揪心，因为他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这个距离能看见她一只手肘处红了一块，脚和膝盖应该也摔伤了，可是女孩很坚强，她已经在钢琴那坐下了，他只能压住冲上台去的冲动。 “这，这都伤了，我看还是把茵茵喊下来别弹了，”程向瑞拧着眉说道，盛阳中学的校长就坐在他旁边，扭头来看他一眼。 “没那么严重。”苏欣眉道，拉了他一下，“只是摔一下，茵茵能坚持。” 要她这个节目不演，那就更影响人家学校的校庆晚会，后面节目的表演时间都会被打乱。 程向瑞还想再说什么，钢琴声从舞台上传了下来，舒缓而悠扬—— 江怡即便手受伤了，但是似乎并不影响她纤细修长的双手指舞动在琴键上。 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观众席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议论声。 之前还有人笑话她，她那一跤也确实难堪又窘迫，在她之前的十多个节目表演得都很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差错，大家都以为江怡出了这么大的糗，心态会直接崩了，但似乎一点都没有，江怡在钢琴面前坐下后，整个人很快沉浸进弹奏里，她弹的是《daylight》。 每个被敲击出来的音符都充满了力量，前期悠悠缓缓，随着曲子的进展，波澜掀起，好像天刚破晓，划破了黑暗，一直沿着希望往前，高潮部分来临的时候，大家听觉都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曲调变得急促激昂，仿佛朝阳在远方升起，而这样的音乐是由舞台上的白裙少女弹出来的，她侧影坚定又专注，快速舞动的手指成为她的利刃，往前了就不会回头，后背像长出一双翅膀，朝着光的地方，不断追逐。 “弹的真好，真好啊欣梅。”程向瑞忍不住感叹道。 后排似乎有人听哭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微微的啜泣声。 苏欣梅静静地盯着舞台，没搭话，心里的情绪像一缕一缕丝线，缠绕成一团。 不愧是她的女儿啊。 苏欣梅在心里感叹。 这是江怡从小的一个能力，或者说天赋，就是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她也很快能专注起来，集中精力去干当下最重要的事，并且竭力干到极致。 让苏欣梅想起她五岁那年，她跟她爸爸江上廉在房里吵架，还砸了东西的画面被她看见，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她还在睡午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跑过来的，她问他们为什么吵架。她当时控制不住情绪，还对她问“茵茵，如果我跟你爸爸离婚，你想跟谁一起生活？”这样的问题，明明那天下午她其实有一个塑泥创作比赛，她先问“离婚是什么意思妈妈？”，“就是不在一起生活了，妈妈想去明城，”她又问“明城在哪里妈妈？”，她问了她好多问题，还劝她不要跟江上廉吵架了，并且哭了一顿，但是等到下午的塑泥比赛，她好像忘记了这一切，比赛的时候专注又认真，垂着跟洋娃娃似的浓密睫毛捏塑泥捏得很投入，最后她的塑泥作品获得了特等奖。 舞台上，白皙手腕上的四叶草手链轻轻晃动，指尖的舞动变慢了。 琴声缓下，似乎一切破碎和冰冷都被修复了。 剩下追光的赤子之心。 大家跟着一起平静下来。 琴声彻底停下那一刻，掌声雷鸣，只有一道身影已经快步从礼堂侧门那出去了。 弹完钢琴，江怡也没低头去看裙下的脚伤，她把流程都走完，站起身来，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个躬，这时候观众通过左右两边分屏镜头里的放大，才发现江怡面部苍白得厉害，鼻翼上有一层浓密的细汗，她手肘处的伤口也被放大，但是很快这 个镜头就被导播切没了，放大的镜头重新变成江怡正面全身。 台下有点唏嘘。 掌声一瞬间变大，持续不断，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加油！” 程向瑞根本坐不住了，忙不迭离开座位，苏欣梅将披肩拉起来，跟着离座。 “我跟你们一块过去吧。”陈元楠也站起身来。 主持人并不知道江怡的伤势，这次没走过来扶她，忙着去到舞台中央主持，江怡提着裙摆自己离开舞台。 进到后台，她才掀起裙子，发现左脚那肿了一个大包，很大的一个包，红红肿肿的，心口跳了一下。 怪不得那么疼，之前崴到那一下，感觉脚踝的骨头都碎了。 现在好像没办法强撑下去了，江怡额头也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她不敢动了，在梯子上坐了下来。 蹬蹬蹬，听见有人快速跑上楼梯来，江怡抬起头。 看到是程炼的那一刻，眼睛有点红了。 程炼额头也有一排汗，脸色很沉，他爬到了最上面这，将江怡裙摆掀起来。 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颧骨紧了紧，转过身去在江怡面前蹲下来，声音跟他的脸色一样沉，“我带你去医院。” 江怡瞅着他的背影，揪膝盖上的裙子。 想到她的脚不方便挪动，程炼又转过身来，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只不过这楼梯很窄，横抱着江怡并不好下去，程炼便走得很慢，斜着身体将江怡抱下去。 江怡抬手攀住他的脖子，脑袋很乱。 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会苏欣梅和程向瑞会不会来后台，他们要看见怎么办。 “程炼，你，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可以走。”等下了楼梯，江怡手臂松下来，对程炼说。 “都肿成那样了还自己走？不想要腿了？”程炼声音有点冷，自然不可能将她放下，抱着人继续往前。 江怡心跳得不行，手心也全是汗了。 最害怕什么，好像就会发生什么。 他们跟苏欣梅和程向瑞撞上了。 苏欣梅和程向瑞看起来也是匆匆从礼堂大厅赶过来的，遇上的时候，江怡脸色惨白。 可是她真的好疼，眼睛变得更红。 看见江怡被程炼抱在身上，苏欣梅有点呆。 “你，你干什么？！”程向瑞下意识问，怎么程炼也在后台这。 “别废话，我正巧路过，她脚肿了，现在得去医院。”程炼没跟程向瑞多扯，说道。 程向瑞和苏欣梅视线都往下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都吓了一跳，江怡脚的确肿了一大个包，有苹果那么大，苏欣梅心都颤了，“好，快，快送医院！” 程炼应了声嗯，继续抱着江怡往前，脚步加快。 “诶，我来吧！你小子有车吗？”程向瑞追过来。 说到这个，程炼看了程向瑞一眼，道：“把你车钥匙给我。” 他的确没车，今天来学校骑的机车，带江怡去医院肯定开车更快更方便，她现在坐不了机车。 他原本是想抱她出去打车。 程向瑞先没说他，因为现在急需要车，他忙给司机王顺打去电话，让他把车从车库开来礼堂门口。 可是王顺说车开不过来，学校只让停在车库。 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程炼道：“我抱她去车库。” 盛阳中学的校长也在场，跟着苏欣梅和程向瑞一道来的，也看见了江怡腿上的伤，手里已经拨去电话，想让车库保安亭的人放车，但是看见程炼速度很快，抱着女孩走了好远，将他们都甩在了后面。 陈元楠那通电话打得及时，王顺成功把车开了出来，时间刚好，程炼把江怡抱出礼堂后门的时候，看见他的车头。 程向瑞本想跟着苏欣梅一块上车陪江怡去医院的，苏欣梅推了下他，道：“晚会结束你不是还有发言吗？别耽误了，你别跟我们去了，留在学校吧，茵茵有我，” 她瞥了眼正把她宝贝女儿放进后座的男生，道：“还有你儿子在。” 陈元楠也在旁边道：“程总别担心，我外甥也像这样崴过脚，肿得比小江怡还严重，但是后面恢复得很好，去医院治疗会好的，程总你留下来吧。” 程向瑞想说“你外甥是男的又不是女的，江怡娇滴滴的，肿成这样能一样吗！”，犹豫了一下，憋在心里没说，他还准备坚持上车，苏欣梅已经将他推开了，钻进副驾驶，对王顺道：“快走吧王哥。” “诶…好好！”王顺忙发动了车，道：“程总，我们走了啊。” 程向瑞就这样被甩在了后面，无奈抬手扶住额头，“这——” “真的是！” 只希望江怡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们回去吧程总。”看见车行远了，陈元楠对程向瑞道。 程向瑞淡淡应了声“嗯。” 对于他这么着急和在意江怡的反应，陈元楠算习惯了。 因为江怡转学之初，他就感受到了他的在意。 每周都要跟他打一通电话。 全为了了解江怡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 车里，程炼稍稍掀开江怡的裙子，小心翼翼将她肿了的那只脚拿起来落在他膝盖上放平。 不管副驾驶那是不是坐着江怡的母亲。 “你干嘛…”江怡很轻声，脸也红了，想把脚收回去，程炼抓着她脚尖，“这样舒服点，你别动。” 声音有点严肃。 他神色还有点冷，又很认真，低着头把江怡脚上的罪魁祸首水晶高跟鞋脱了。 裙子掀回来，盖住她的脚。 这样确实会舒服一点，江怡疼出了好多汗，真是一点也不敢动了。 沉默下来，只是脸越来越红。 坐在副驾驶的苏欣梅收回看后视镜的视线。 闭上了眼睛。 第68章 eight 车开到医院，程炼将江怡抱下车。 他们来的是市人民医院，路上的时候，程向瑞已经联系好医院里的医生了。 外科室主任亲自领着两个医生来给江怡看的伤。 “这里疼吗？”温铭医生握着江怡的小腿肚，按了下她脚后跟某个地方，对她问。 江怡肿起来的地方刚刚被喷了云南白药，医生还给了苏欣梅一个冰袋，帮江怡冰敷，温铭按那一下很轻，可是江怡立马叫了一声，“疼疼。”她差点哭出来。 程炼在一旁脸色都黑了，不明白他按那一下有什么用，忍着没出声。 主任文璇萍道：“拍个片吧，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核磁共振也做一下，看看韧带，如果韧带断了就得做手术了。” 一听到要做手术，苏欣梅脸跟着白了，“医生……这么严重吗？” 文璇萍道：“脚崴了就应该立马停下来休息的，可是她还踩着那么细的高跟鞋继续走路，这很容易伤到韧带，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温铭在一旁也说道：“我摸过了，她脚踝应该有一根骨头裂了。” 江怡下颔滑落出一滴汗。 睫毛也颤了下。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当时只想把表演完成。 “医生，你快开单子吧，在这说半天也没办法准确判断，让她尽快拍片。”程炼说道。 文璇萍抬头看他一眼，默了默，虽然他这话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理，便点了下头，“我现在就去办公室开单子。” 考虑到江怡的脚这个时候不方便行动，文璇萍刚离开，温铭打了一通电话，让一个护士送了一张轮椅过来。 文璇萍很快就开好了单子拿过来，苏欣梅接的单子，之后她准备把江怡从病床上扶下来坐轮椅上，刚转过头就看见根本用不着，程炼已经将江怡从床上抱下来放去轮椅上，而后把轮椅往病房外推。 “几楼？”程炼问。 知道他是问拍片的地方，温铭回：“一楼，我带你们去吧。” 程炼已经将轮椅推了出去。 苏欣梅拿着单子和温铭 跟在后面。 来到了电梯这，很多人，并且电梯还没到，左右两边的电梯都显示正从下往上升，等了一会，右边的这边电梯开了，门打开里面挤的都是人，从里面下了三个出来，之后电梯继续往上。 他们这会是在二楼，其实完全可以走楼梯。 程炼看了下江怡脚上的伤，便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带你走楼梯。”他说。 江怡愣愣的，有点安静。 因为脚好疼好疼，她现在疼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任程炼抱着走了。 “诶——”温铭弄不懂他这个操作。 程炼道：“你跟我走楼梯，阿姨，你等会儿把轮椅弄下来。” “……” 电梯这确实人很多，温铭没说什么了，忙从苏欣梅手里接过单子，朝程炼追过去。 苏欣梅望了望他们的背影，额角微有点跳，走去那个轮椅旁边。 …… 程炼其实没有走太快，怕扯到江怡的伤口，他路上很小心，但走楼梯确实比坐电梯要快，来到一楼，有温铭领路，他们很快找到ct室，这个时候没人检查，不需要等，程炼直接把江怡抱进去。 照ct需要平躺在一块台子上，将人放到那块台子上的时候，程炼看江怡脸白得厉害，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声音温和下来好几分，对她道：“你别太紧张，那几个医生只是吓唬你的。” 如果不是旁边有两个ct室的工作人员，程炼可能还会亲江怡一口。 “你可以出去了，不能待在里面。”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说。 ct室里的确不能有家属陪同，程炼只能退出去，看着ct室厚重的金属门合上。 江怡确实很紧张，还很疼，有程炼那句话，她也在心里告诉自己，结果还没出来，不要先吓唬自己，听见有个工组人员提醒她手放进去一点，江怡抬起来落到了肚子上，食指跟食指勾在一起。 “小帅哥，你是她哥哥吧？”检查室外，温铭对程炼问。 虽然两人这样貌一点都不像，但很可能是女儿像妈妈，儿子像父亲。 不然怎么会这么上心。 这个时候苏欣梅刚推着轮椅走过来，听见了温铭那个问题，也听见了程炼的回答。 “不是。”男生回。 “……” 温铭顿了下。 “茵茵她进去了？”苏欣梅微微有点喘气，对程炼问。 下了电梯后，她脚步放得有些快，又穿的高跟鞋，弄得有点累。 那电梯是真的挤，第一拨电梯她都没坐上，轮椅推不进去，等到后面的电梯上去了再下来她才坐上。 “对。”温铭应。 程炼安静着，只往苏欣梅看来一眼，苏欣梅也望向他。 气氛有点尴尬，还有点冷寂。 手机铃声响起，传自苏欣梅的手提包里，摸出来是程向瑞打的电话。 “喂，老程。”苏欣梅接起电话。 “欣梅，”程向瑞浑厚有磁性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过来，“你们现在是不是在带茵茵做ct检查？” 不久前程向瑞才跟文璇萍联系过，文璇萍把江怡的状况都跟他说了。 “嗯。”苏欣梅应，“茵茵已经在ct室里了。” “唉。”她叹了口气，捏紧电话，声色里含了后悔，“老程，当时我应该跟你一起上台把茵茵带下来。” 高跟鞋她经常穿，2厘米长的鞋跟她都穿过，从来没崴过脚，以为崴一下摔一下，不会多严重。 结果…… 温铭说了，江怡脚踝应该有根骨头裂了，他如果经验丰富，多半不会判断错。 现在只希望骨裂状况不会太严重，而且也希望不要伤到韧带。 “你别担心，”程向瑞这个时候倒比苏欣梅冷静许多，安慰她道：“茵茵会没事的，先把ct和核磁共振都做了，到时候不管什么情况，医生都会想办法的。” 情况已经发生了，伤也伤了，着急确实没有什么用。 苏欣梅气息有点沉，对电话里应嗯。 ct拍得很快，苏欣梅跟程向瑞这通电话打完，不远处的隔离门打开了，程炼走进去把人抱出来。 之后还要做核磁共振，检查室也在一楼，温铭带着三人过去。 进核磁共振检查室的时候，也是程炼将江怡抱进去。 等检查完了，又是他把人抱出来。 这来来去去都被程炼抱过好几回了，还是当着苏欣梅的面，江怡很不好意思。 脚踝上火辣辣的疼又让她顾不了那么多。 两个检查项目都做完了，四人回到二楼，文璇萍亲自去取的片子，她先拿到ct的影片，一共有三页。 她认真看过片子之后，将其中一张胶片放在展示板上，“这里，看见没，她这根外踝裂掉了，肌腱受损也比较严重。” “这，那要怎么办医生？”苏欣梅脸色有点沉。 文璇萍道：“我诊过太多例骨裂病人了，这个状况还是比较常见的，这种一般情况下都能治愈，只是恢复期长一点，一会儿核磁共振的片子应该就有人送过来，等看韧带的情况吧。” 江怡记得之前她说的那句话，说如果韧带伤得严重，需要做手术…… 心里的紧张又升起来。 大家都在等待着，虽然苏欣梅看不懂，但是等文璇萍讲完，她拿起那几张片子看来看去。 对文璇萍问了一些大概会让对方觉得很外行的问题。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程炼问；“片子还没出？还要等多久？” “应该出了。”文璇萍道：“这小孙怎么还没拿过来，这样，小温，你去楼下看看。” “好。”温铭应。 他刚抬脚，程炼跟了上来，似乎也怕他拖延一眼，道：“我跟你一块儿。” 温铭没说什么，带着他一起出去了。 文璇萍瞧了眼程炼的背影，忍不住打趣道：“她这位哥哥啊，好心急。” 其实江怡的检查速度已经很快了。 普通病人进医院，基本上都要走挂号再看诊的流程，取结果也需要等一段时间。 是院长给她打来电话，让她重点关照，她才亲自来看诊。 “哥哥”…… 听见文璇萍误以为程炼是她哥哥，江怡轻轻抓了下腿边的裙子，余光朝苏欣梅那边看了看。 苏欣梅似乎沉默了一秒钟，没否认他这个话，只说道：“啊是，他是挺着急的，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文璇萍看了看苏欣梅，太美的一张脸，总让人控制不住想多看她一眼，哪怕她也是个女人，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她回：“不麻烦。” 程炼和温铭他们很快就回来了，程炼手里提着一份胶片，进办公室里，他把胶片都从影像袋里掏出来，递给文璇萍。 空气都有点凝重，在等待着几位医生看胶片。 文璇萍道：“韧带有点受伤，脚踝内侧这，有点微微撕裂，不过这个程度保守治疗就可以，不用做手术。” 听见她说不用做手术，江怡松了口气。 她不想这么年轻就上手术台。 之后文璇萍给江怡的脚踝打了石膏，戴上护具。 告诉她。 这个石膏得缠一个月，这还是需要调理好的情况下。 要完全恢复，可能需要至少两个月。 文璇萍还给江怡开了一点消炎的药，程炼负责去取，他下到一楼药房。 刚取上药，遇上程向瑞来医院了。 他带了一拨人来。 抬眼望去，四个人跟在他后面。 程蕊淇，陈渡，还有蒋羿和蒋茉莉。 第69章 eight “程炼！”程向瑞也瞧见了程炼，开口喊了一声。 程炼轻轻晃了下手里的袋子，停在那，等着五人过来。 程蕊淇最先跑过来，好像对程炼使了下眼神，后对他道：“茵宝怎么样啊？怎么崴个脚这么严重。” 这一趟除了来看江怡，还是为了给程炼打掩护来的，当时她有朋友在后台，说江怡是被程炼抱走的，天了，当时她大伯和江怡母亲都去了后台，程炼关心则乱，还 陪江怡来医院了。 估计他俩的恋情要捂不住。 “嗯，骨裂了。”程炼回程蕊淇话的时候，程向瑞跟其他三个人也走过来了，程炼跟程向瑞对上目光。 父子俩的眼形可以说得上一摸一样，瞳仁很黑，眼尾狭长，只不过程向瑞眼角有很多细纹。 跟程炼目光短暂相接，程向瑞看向他手里提着的药袋，声音有些淡：“走吧，带路啊，去看茵茵。” 程炼点了下头，拎着药袋转身。 程向瑞带着四个尾巴跟上。 程蕊淇有意慢下来，跟前面拉开了距离之后越过蒋羿拉住蒋茉莉，蒋茉莉跟着慢下来。 “怎么了淇淇？”她问。 程蕊淇发出两个字：“危啊。” “啊？”蒋茉莉不太明白。 后又反应过来，往程炼和程向瑞的背影看了一眼，点点头。 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就议论过了，这个事情在礼堂后台闹得挺大的，好多人都看见江怡脚肿了，然后被程炼抱走。 不过其实又在情理之中。 明面上，江怡本就是程炼的“干妹妹”，脚受伤了，程炼总不能视而不见啊，不一定是因为有什么。 “我大伯要知道程炼把小白兔吃进了嘴里，肯定能气晕过去。”程蕊淇说。 小白兔应该都不算贴切，江怡应该是游在水里单单纯纯又很肥美的小白天鹅。 程炼是那头野狼，野狼在岸边盯得眼睛都要红了。 肥美的天鹅肉怎么能让野狼给吃了。 不过最近程炼不怎么野了，天天在搞学习。 “可是，”蒋茉莉想了下说道，“程炼毕竟是你大伯的亲儿子呀？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桩美事。” 程炼在她眼里的印象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以前她也对程炼有偏见，也只是从别人耳朵里了解他。 可是那天在巷子里，是程炼出现救了她和江怡。 蒋羿口中的程炼也是有情有义的。 “亲儿子又怎么样，”程蕊淇耸了下肩，“我大伯很嫌弃他这个儿子的，而且茵宝是我大伯朋友托付给他照顾的，却被他儿子占便宜了，我大伯怎么跟他那个朋友交代？” “……” * 二楼留观病房这。 程炼下楼拿药去了，几个医生也离开了，没有继续守在病房里。 剩下苏欣梅和江怡两个人。 江怡揪着一点裙子，在盯着自己裹了石膏并套了护具变得厚重的左脚发呆。 高跟鞋走在地板上微微有些响，外面一片墨黑，夜里风有点凉，苏欣梅走过去拉上了窗户。 江怡稍回过神来，扭头瞅她一眼。 关好窗户，苏欣梅重新走回来，她拢了下身上的白色披肩，在病床边的那张陪护椅坐下。 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江怡重新望向她。 不确定她这一声叹气是在叹什么，但是江怡捏了下裙子，开口道：“妈妈，你别担心，我的腿会好起来的。” 苏欣梅视线落在她白净又乖巧的脸上，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当然能好起来，你自己也不要担心，好好休息保养，哪会好不起来，你爸以前不也骨折过？还不是好了，现在照样能打篮球能快跑，人身体的修复自愈能力是很强的。” 江上廉骨折的这个事情江怡听苏欣梅讲过。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苏欣梅才答应跟江上廉在一起的。 江上廉跟苏欣梅是大学同学，那会大学里追苏欣梅的男生很多，听苏欣梅的好姐妹徐阿姨描述过，她的追求者能挤满整个食堂，她爸是其中一员，不过江上廉从大学追到苏欣梅毕业了，苏欣梅都没搭理他，但是两人挺有缘，毕业后的第三年在同一家公司遇见，江上廉再次追求苏欣梅，又是两年时间过去，那天晚上苏欣梅的包在路上被人抢了，对方手里还拿着刀，但是江上廉不放弃地猛追，路上摔了又爬起来追，最后成功把小偷追到，江上廉学过一些武术，当时对方有刀，但是手法又快又准地把对方制服了，没受什么伤，主要伤在了膝盖上，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要是江上廉再不要命地跑上几分钟，他的腿绝对会残废。 苏欣梅受到了感动，就答应跟江上廉在一起了。 江怡眼底微微闪烁，点了下头：“嗯。” “那妈妈…你刚刚，为什么叹气呀？” 是因为她跟程炼的事吗？ 虽然苏欣梅没回答，但是她目光在看着她，江怡从她眼睛里大概看见了答案，垂下睫毛。 “欣梅，茵茵。”熟悉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苏欣梅和江怡都朝门口看过去，程向瑞来了，还有好几个人在他后面。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头，都面孔熟悉，江怡顿了顿。 …… “阿姨好，我是程蕊淇。” “欣梅，她还是我侄女。” “阿姨好，我叫陈渡。” “阿，阿姨好，我叫蒋茉莉，是，是江怡的同学。”程蕊淇起了那个头之后，进来的其他人也跟着向苏欣梅礼貌打招呼并做自我介绍，蒋茉莉最是紧张，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可能因为苏欣梅太有气质，也太美艳了，让人有距离感，可是她眼底跟江怡一样，丝毫没有有钱人的那种傲慢，笑起来脸上的清冷就少了很多，也温柔了许多，弯唇对她回道：“你好。” 蒋茉莉退开之后，轮到蒋羿了，他身体有点魁，人看起来很有气势，右手还戴了一条金链子，比程炼这个真大哥看起来还像大哥，从人群里往前的时候，苏欣梅多打量他好几眼，蒋羿声音比较洪亮，但是笑起来有点憨：“你好阿姨，我是——” 他准备说“我是程炼的好哥们蒋羿！”，但是程炼的好哥们能跟江怡熟么，其实他也跟江怡不怎么熟，但是怎么说江怡是他嫂子，也跟蒋茉莉要好，今天他就凑热闹一块来了，干咳一声，他干脆学陈渡的高冷，说道：“…阿姨好，我叫蒋羿。” 也只说自己的名字，没带任何前缀。 苏欣梅唇角扯起弧度，同样回他道：“你好。” 看了看他们，她忍不住道：“没想到我家茵茵转学到明城来，在学校里还能交到这么多朋友，谢谢你们来医院看她。” 江怡在锦城朋友都没这么多，她性格虽然软，可是比较安静，在班里玩得好的也就一两个女生。 跟男同学是不怎么相处的，最多就是课间交流一下题目。 再次往陈渡和蒋羿看了看。 别说苏欣梅了，程向瑞也挺好奇，但是来的时候匆忙，当时在台上说完话，他下了台离开礼堂准备出发来医院的时候，程蕊淇带了三个同学一道过来，说想跟他一起来医院看江怡，他当时没多问什么，只各自瞧了夹在里面的两个男生，返回学校接他的王顺说人太多坐不下，程蕊淇拉着蒋茉莉说“那就我们两个去好了”，他看陈渡和蒋羿杵在一旁，想着要一起来医院也行，热闹一点，他就对王顺道：“钥匙给我吧，我来开。” “茵茵啊，今天真是受苦了，真是的，怪我怪我，就不应该让那个设计师给你设计这种细高跟。”现在程向瑞更挂心的是江怡，其他人都没管了，走近床边对江怡说道。 设计稿是设计师画的，江怡没提什么要求，只说好看就行，图稿出来，他和江怡都觉得图上的高跟鞋很好看，都没去管学跟高不高细不细，现在江怡给崴到脚，程向瑞觉得愧疚起来。 “不怪这个程叔叔，是我自己不小心。”江怡说道。 都上舞台了，她还注意力不集中，这不应该，应该在上台那一刻就忘记其他的事情，在那个时候，其他事情都应该没有当下的事情重要。 如果足够的专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怡更多的是责怪自己。 “哎呀这脚，好端端，你说成这个样子。”程向瑞真的心疼坏了，宁愿伤在他身上，在那感叹道。 是啊，弄成这样，之后上学很不方便，程蕊淇跟着凑来江怡旁边，对她问：“茵茵，那后天的月考你还参不参加？” 除了高三，因为校庆，高一高二学校都让放假一天，明天不用去学校，但是才一天时间江怡这腿肯定好不起来，后天和大后天都要月考。 江怡想了下，道：“参加吧。” 她不太想因为脚伤耽误考试。 “不考了吧，这还考什么茵茵，在家里好好休息，这个你听叔叔的啊，这月考偶尔缺一回没什么的。”程向瑞立马说。 “……” 对于这个江怡就比较固执，她摇摇头，“我不想耽误考试程叔叔…” “到时候我可以用拐杖进考场。” “……” 她这话让杵在一旁的蒋羿听得很羞愧。 我天个奶奶，不亏是大学霸。 脚都打石膏了还要坚持去学校月考。 这要是他，多好的机会和理由啊，肯定宅在家半步都不踏去学校。 “这，茵茵啊，我跟你说……”程向瑞还想说什么，苏欣梅拍了下他的肩膀，“老程，考不考试后天再说吧，看到时候茵茵脚踝恢复的情况，要伤口还很疼，那我也不会让她去考试的。” 疼…… 现在确实都还是疼的。 江怡另一边正常的脚蜷了蜷。 程炼望着。 * 江怡这个伤不需要留院观察，石膏已经打好了，接下来回家休养就可以，大家在医院里聊了一会，渐渐就没话题了，梁福全也把车开来了医院，程向瑞安排他送蒋茉莉和蒋羿，虽然程蕊淇和陈渡家都离华澄君庭不远，但是也坐去梁福全的车，让他一道送。 这边江怡刚被程向瑞将她从轮椅上抱下来，放去车里后座。 程炼只能在一旁看着，手里拎着一袋药。 之前在病房里，决定要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跟之前一样没避讳，走去病床边准备抱江怡，得有人把她挪到轮椅上，可两条手臂刚伸过去，就被程向瑞打开了，说用不着他。这么多人都在，还有江怡的母亲也在场，他总不能跟他抢。 只能让给程向瑞抱。 这辆车没有司机，程向瑞没让王顺跑来医院一趟，直接让他在学校那边下班回家了。 看着程向瑞把江怡放进了车，程炼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往驾驶位走。 苏欣梅看了看他，对程向瑞说道：“老程，我陪茵茵坐后面吧。” “行啊，好。”程向瑞应，也看见程炼都走去驾驶位那了，刚拉开车门，就说：“那我坐副驾驶。” 程炼虽然上了驾驶位，但是继续从后视镜留意江怡的状况。 见苏欣梅上了车后，没让江怡受伤的那只脚就那么垂着，双手抱了起来，落到她膝盖上，才放下心来。 准备挪开视线的时候，忽在后视镜里跟苏欣梅对上视线。 眼皮微微动了一分，程炼先挪开了视线，将车钥匙插进孔里。 江怡抿了下唇，抬起头，看见程向瑞也进到车里来了，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关上。 这一刻，她心脏又莫名跳起来。 那种慌错感重新升起来。 之前病房里人很多，程蕊淇他们都在，很热闹，她几乎都短暂地忘记了今天被苏欣梅撞见她跟程炼在一起的事情。 现在这把刀，似乎又悬在了头顶。 “老程，送我和茵茵到秦公馆吧，今晚就不去华澄君庭麻烦你了，那边我都让人打扫好了，可以直接搬过去。”听见苏欣梅说。 程向瑞有点愣住，转头看她，“不是，你跟我说什么麻烦啊？不用这么着急吧，今晚就让茵茵搬？她脚受伤了，就继续住在我那吧，你也住去我那，家里有阿姨可以方便照顾茵茵。” 苏欣梅看了眼江怡的脚，还是坚持道：“阿姨我也请了，就今晚搬吧，先把茵茵送去秦公馆，待会儿我跟你去华澄君庭收拾茵茵的行李。” “真的有点急了，欣梅，这次听我的行不行？今晚就住去我那，要搬明天搬也行，都这么晚了，让茵茵早点休息。”程向瑞像是有点生气了，说道。 程炼安静在一旁开车，一句话没插嘴。 空气静了静，苏欣梅没管程向瑞是不是生气了，道：“我不喜欢拖延老程，早晚都是要搬的，就今晚。” 一下子有些冷寂，最后是程向瑞妥协。 “行吧。” 第70章 eight 程炼有朋友住在秦公馆，他去过那，不用导航也知道路，后面便把车开去了那。 他全程是最安静的那个，一句话没发，似乎江怡搬不搬，住去哪，都与他无关。 车开到了秦公馆，这里也是一幢幢洋房，江怡扭头看着车窗外面。 这里的别墅售价挺高的，苏欣梅是前年购的房，之后装修了一年，她对家具这些比较挑，今年年初才全部装修好，还没带江怡来过。 不过此时此刻，江怡没有太多参观新家的心情。 车开到了第6栋门口，程炼停下车。 苏欣梅往车外面看了一眼，蹙了下眉，摸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是这吧欣梅？”程向瑞转过头来问。 苏欣梅低头在看着电话，低低地应了声嗯，这电话打了没人接，她没等了，拎下包下门去，踩着高跟鞋去到门口那输入指纹，刚用指纹打开门，一个身材瘦小，头发微微自然卷曲的女人从别墅里小跑出去，来到大门这，“哎哟，苏小姐你回来啦？” 苏欣梅声音不悦：“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我那个信息是白发了吗？” “这，我我，苏小姐不好意思啊，我是要出来的，结果晚了一点。”对方道。 “那你在干什么？电话也不接？”苏欣梅上下扫她一眼，带着审视。 “我…呃，我在打扫厨房呀，就没听见电话……” 这个时候程向瑞和程炼接连下车了，都朝苏欣梅这边看来一眼，程向瑞走过来问：“欣梅，她是……” 苏欣梅道：“她是我请的住家阿姨周姣。” 看见程向瑞，周姣眼睛似乎亮了亮，弯了下腰：“您好您好。” 程向瑞没回应什么，只淡阖了下首，准备去后备箱那拿江怡的轮椅，但是这个时候程炼已经拿下来了，他便直接去到后座那，打开江怡这边的门，“叔叔抱你出来了茵茵。” 江怡轻轻点了下头，看见程向瑞似乎从后视镜瞥了苏欣梅一眼，之后头埋过来声音压得很低：“茵茵，叔叔悄悄问你，” “你想这么快搬过来吗？” “你要是不想，那叔叔再跟你妈妈说说，今晚还是回我那去住好不好？” “……” 江怡很为难，这阵子在程向瑞那住习惯了，其实她没想过今晚就搬，她都还没跟那个别墅里的张阿姨，魏叔，梁叔道过别。 还有……那群小猫。 犹豫了一会，看见苏欣梅走过来了，江怡回道：“谢谢程叔叔了，我…听我妈妈的吧。” 能看出程向瑞神情露出一些失落，不过他扯了下唇，面容和蔼：“好吧。” 江怡抿唇。 之后他就被程向瑞抱了出去。 程向瑞没把她放去轮椅上，朝苏欣梅说：“欣梅，我直接把茵茵抱去家里，程炼，你把轮椅推进去！” 程炼一只手插在兜里，看了看他，低应了声“嗯”。 走上前去推轮椅。 苏欣梅在一旁没说话，看着程炼把轮椅推进了门，抬脚跟上，周姣走来她身旁问：“苏小姐，这小伙子长得好俊！他是谁呀？他跟前面那个，是不是父子？” 苏欣梅睇她一眼，“你问题这么多？” * 外面夜很深了，万籁俱静，洒在窗外地面的月光如水。 江怡靠在新卧室的床头，还没什么睡意，把一张英语卷子垫在一本练习册上刷，这样笔在上面写字的时候不会戳到试卷。 这题做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看了下时间，落下笔拿起手机，给程炼发去一条信息：【你们到华澄君庭了吗？】 把她送到了这来后，苏欣梅跟着程向瑞和程炼去华澄君庭拿她的衣物去了。 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应该到那了。 程炼回复过来：【刚到。】 【我妈妈她有没有在车上说什么？】江怡捧着手机，发去这句。 睫毛微微颤了下。 【没说什么。】 这边程炼确实刚停下车，还在车里，看见江怡发信息过来，就拿起手机回她了。 程向瑞和苏欣梅先下了车，已经朝别墅里走去。 【真的没说什么吗？】手机屏幕上，那个可爱的三丽鸥头像发来这句，感觉揣了心事。 程炼看了眼外面，那两道身影已经走远了，他干脆给江怡拨去电话。 响了一会儿那边才接，传来的声音有点轻：“喂？” 程炼眉骨线条有点紧绷，他抬手捏了下眉心，声音低哑：“喂宝宝。” “现在在干嘛？脚还疼不疼？” 他觉得这种忍耐能把人憋死，而他却只能忍着。 原来别人总说他天不怕地不怕，从不会顾及什么。 可今天他顾及了太多。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那么多，当时直接冲上台去，江怡的脚就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我，我妈妈呢？她不跟你在一起了吗？还有程叔叔呢？”被程炼喊叫宝宝，江怡只觉得心口有点跳，问他道。 “他们都下车了，进家去了。”程炼回，“告诉我，还疼不疼？”他重复问。 “好多了，你放心。”江怡知道他担心她，回道。 程炼沉默了下来，没说什么了。 江怡那边也有点安静，两个人握着电话突然都不说话了。 “程炼？”是江怡那边先出声喊他。 “嗯？”程炼应她，对她道：“不疼了也要早点休息，你是不是还在学习？今晚睡早一点吧。” “我明天想办法去看你。” “你别来——”江怡忙说。 “为什么？”程炼问，他在看着外面，看见二楼江怡那个卧房的灯被打开了，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感觉有点冰凉，“是不是怕被你妈妈发现？” “今天在医院……” “她已经发现了，”突然听见电话那头江怡声音哽咽，程炼一顿。 “我妈妈她发现了程炼，”江怡并不想哭，可是一说到这个她鼻子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发酸，也再次变得无措起来，“今天在学校礼堂那，你送我去化妆间的时候，我妈妈她看见了……她看见了程炼。” “……” 怪不得，在医院里，他就觉得苏欣梅时不时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像要把他盯穿。 那时候他心里都是江怡的伤，也没去顾及她的眼光了。 夜空黑漆漆的只见一点碎星，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挡住的，不见一点光影。 过了好半晌，程炼对江怡道：“不怕。” “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 “你相信我吗？” “我……” “相信我江怡。”得不到答案没关系，程炼牵了下唇角，“发现了也好，我以后不用藏着掖着了。” “……” “我，我跟我妈妈说了，不要告诉程叔叔……程叔叔那，你，你继续装一下好吗？我不想你们闹僵。”江怡咬住唇，止住眼泪，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程炼打电话说这个，她泪腺根本不受控制，面对苏欣梅都要冷静一些。 “好，我听你的。”程炼蹙了下眉，心里几乎揪成了一团，很想冲回秦公馆那把小姑娘揉怀里，“那你也答应我，别哭了好不好？” “嗯…”江怡点点头，抹了下眼泪。 “你要想哭也行，我陪着你。”程炼扯了下领口，手落下去紧握住方向盘。 “不哭了。”江怡道，她没这么脆弱，“我挂了程炼。” “别挂。”程炼道，“你把手机放一边，做什么都行，让我听见，” “等你妈妈过来了，我这边会挂掉。” 江怡犹豫了下，答应了他，对手机听筒轻轻嗯了声，把手机落下放到床头柜上。 * 既然苏欣梅决定了今晚就让江怡搬走，来华澄君庭的路上，程向瑞给张素发了信息，让她去江怡卧房里先收拾起来。 不然现去收拾，会花很多时间。 江怡七月底搬过来的，在程家住的这四个月，程向瑞前前后后给她买了好多东西，要全部带走，一个行李箱根本装不下，而程家衣橱里行李箱有好几个。程向瑞安排张素全部找了出来，让她把他的心意全部都装进了这些行李箱里。 苏欣梅来到华澄君庭上到二楼的时候，还有一堆衣服都没装完，张素正在一件一件折，苏欣梅走到卧室门口那，看见五六个行李箱堆在里面。 “变戏法么这是？”她嘴角微微有点抽，“老程，你干嘛啊你？搞出这么多箱子。” 她带江怡搬过来的时候，就只拿了一个行李箱。 虽然江怡在电话里跟她说过，程向瑞总是给她买东西，但是她没想到还挺夸张，都收拾起来能装这么多箱子。 “我不管欣梅，都是我给茵茵买的，你这不全部拿走，我不是白买了。”程向瑞道。 苏欣梅很无奈他，但是确实都是程向瑞的心意，她懒得推迟，这么多年，程向瑞对他们这些朋友从来都很大方，就同意了下来，“好吧，那我都拿走了。” 剩下的衣服，苏欣梅走过去跟张素一块装完的，最后全部装完，有九个行李箱。 “小怡，还不睡啊？都十一点了。早点睡吧，有腿伤不能熬夜的。”程炼靠在驾驶位座椅靠背上等待，认认真真听江怡写卷子的声音，忽听见她那边传来说话声，说话的这位应该是她家里那位住家阿姨周姣。 “嗯。”江怡应，说道：“周阿姨，是不是家里没有水了呀？” “哎哟！不好意思小怡，你看我这记性，之前你明明说你口渴让我给你接杯水来的，我给搞忘记了，有的有的，阿姨现在就去给你接哈。” “好，没事周阿姨。”女孩声音乖乖巧巧，一点没有埋怨。 程炼眉头刚拧出一条小隙，跟江怡的微信电话被中断，程向瑞打了电话进来。 他低头看了眼，接起。 “怎么了？” “快来二楼，给茵茵搬行李箱！” 第71章 eight 九个行李箱一辆车装不下，梁福全正好送完了那四个孩子回来，便跟着一道运行李箱。 等程炼搬完行李，程向瑞走过去问他要车钥匙，“没你的事儿了。” 程炼往苏欣梅那边看了一眼，身穿旗袍，风姿绰约的女人站在车边那等待，程炼道：“怎么，想单独送人家回去？” 这话差点没把程向瑞惹火，“瞎胡说什么？” 又觉得他怎么反应这么大，气压了一截，声音凉：“苏阿姨是我多年好友，我是想单独送送她怎么了？别废话了，钥匙给我。” 程炼没依，道：“我送吧。” “今天我好人做到底。” 程向瑞瞧了瞧他。 看他径直走过去都上了驾驶位那，他不好说什么了，沉默两秒，往副驾驶走。 最后三人一道回到的车里，还是由程炼开车。 按照来时的路线返回，只不过这一趟车后备箱多了四个行李箱。 再次来到秦公馆这，夜里十二点了。 “你进去吧欣梅，明天我会来看一 看茵茵，这会就不跟一道进去了，茵茵估计都睡了，你回家了也早点休息。” “嗯，今天麻烦你了老程。” “我说你们母女俩真的是，总给我说麻烦我，见外什么。”程向瑞发觉今晚苏欣梅变得客气许多，这让他浑身有点不舒服。 苏欣梅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浅浅扯了下唇，神色看着是有些累了，“行，我不跟你客气，我进家了。” “你跟你儿子也回去吧。” 程炼坐在驾驶位里，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手伸进兜里摸到了烟盒，忍了下来，重新拿出手，搭方向盘上。 看见苏欣梅转了身，朝别墅大门里进去了。 等人的背影看不见了，程向瑞才往车这边走过来。 程炼点燃了烟，含到嘴上。 之后打开门下车。 程向瑞刚准备上车，看见他下来，问他：“干嘛你？”而且还抽上烟了！ 程炼夹下嘴上的烟，喊了声“爸”，“你自己回去吧，您我就不送了。” “我一哥们找我有事。”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喊你去酒吧逍遥？”程向瑞语气带嘲，又有点不悦。 “没，学习。”程炼回。 “……”程向瑞很无语他，“好好回答，到底干嘛去？” “真学习去，我好久没打游戏了你不知道？”程炼说了这一句，没跟程向瑞多说了，把烟叼回嘴上，转身走了。 “站住！你说的那哥们是付潮北？他能喊你去学习？别跟我搞抽象！”程向瑞想喊住他。 他想起来付潮北也住秦公馆，他从小就跟程炼混在一起，之前他原本小他一级，后面程炼休学往下留了一级，两人倒成同学了。 可是程炼根本不停，那副拽劲他这个父亲也治不了他，他越走越远，回了一句：“没跟你搞抽象！” 程向瑞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盯着程炼的背影。 “程总，我这骗你干什么啊，要不是真的，我也不会专门给你打这通电话说，这是程炼他班主任给我反映的情况，程炼这阵子，确实是变了个人，天天都是班里来得最早的，上课听课特认真，我那天还好奇去十九班教室巡视了一圈，真的神奇，这孩子下课竟然在那刷题，还不许周围的人闹他，程总，他是你儿子，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你应该比他班里的老师清楚，方不方便跟我说说？” 上周陈元楠给他打的那通电话，重新在脑海过了一遍。 程向瑞又往身旁的别墅看了一眼，之前只有一楼亮着灯，现在二楼一扇窗户也亮起灯。 思绪突然有点乱，程向瑞手伸进兜里这个时候也想抽根烟，可他兜里没装烟，沉默走过去上了车。 驾驶位座椅的坐垫还是温热的，被人坐过的热度没完全散去，他瞥见仪表台上搁了个烟盒，是包软中华。 程向瑞把烟盒捞过来，里面正好剩下一根烟，怪不得把烟盒撂在这懒得装走了。 不过他记得那小子嘴很叼，从来都只抽黄鹤楼大金砖，现在怎么改抽软中华了？ 他从烟盒里敲出那最后一根，摸出打火机点上。 浓厚的白色烟雾吐出来，程向瑞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说“学习”确实是程炼胡找的借口，他也没去找付潮北，那根烟只抽了半截，隐在某幢别墅围墙下角落里，看见那辆劳斯莱斯开走了，他按灭了烟扔到地上踩了踩，动身返回到秦公馆第6栋别墅前。 在门口来回走了两圈，程炼绕去别墅背后。 …… 江怡很困了，可是躺下半天睡不太着，或者为了等苏欣梅回到家再睡，她有点熬过头了。 “妈妈，你回来了。” 苏欣梅回来的时候，当时她还靠坐在床头看书。 “怎么还没睡？很晚了。”苏欣梅说道，在江怡床边坐下。 江怡道：“想等妈妈回来。” 她眼底清澈，声音温柔又乖得不行，这让苏欣梅有些后悔这么匆忙地让她搬来新家，明明腿受伤了，还要被迫适应新环境。 眉心都跳了起来，她掐了下。 “妈妈…你帮我收拾行李辛苦了，也快去休息吧。”能看出苏欣梅的疲惫，江怡说。 苏欣梅弯了下唇，“这有什么，以后我们母女俩要在一起生活了，这行李我很乐意去收。” 江怡跟着弯了下唇。 她眼睛眨巴了下，望着苏欣梅那张保养得很年轻又很艳丽华贵的面庞，蜷了下指尖，开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欣梅挽起她一绺柔软的头发，扫她白白净净的脸，“周姣是不是照顾你洗漱过了？” “嗯。”江怡点点头。 苏欣梅拿走她手边的书，“那睡觉了宝贝，很晚了，你得注意休息。” 她起身帮她把被子扯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盖好在她身上。 江怡犹豫了下，听了她的，在她的帮助下往下挪了挪，平躺到床上。 “妈妈，我……”江怡捏着一块被子布料，心口的跳动好像加快了。 又是那种慌乱的感觉。 苏欣梅拿起她压在被子上的那条手臂，捂进被子里，神色多出很多温柔，往她身上的被子轻轻拍了拍：“睡觉吧宝贝，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好吗？”她眼底如泉水一般。 看着很平静。 这种平静让江怡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确实太晚了，她有点滞神，点了下头。 “晚安宝贝。” “晚安…妈妈。” 苏欣梅关掉了她床头柜的台灯。 之后空气静悄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渐远。 “苏小姐，你房间的被子我刚刚给你铺好了，热水也给你放好了，早点休息。”听见门外周姣对苏欣梅说。 …… 江怡睡不着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翻身，但是今晚她身体想动的时候，感受到了左脚的沉重，右边的手臂也不能被压到，因为胳膊肘有点破皮，擦过药了，伤口起了一层浅痂。 这种很困很累可是失眠的感觉有点折磨人，江怡想坐起来继续看书，但是打开灯了，苏欣梅和周姣会发现。 她伸手摸索了一下，找到枕边的手机，抓过来。 【还在路上吗？回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程炼。】 【我睡不着……】 嗡地一声，接着响了两下，程炼刚找到别墅后花园这监控的死角翻进去，手机振动，他低头摸出来。 黑睫轻轻颤了下。 脚步放得极轻，程炼记得江怡住的卧室在哪个方向，当时他推轮椅进来，看见程向瑞在苏欣梅的指引下，亲自把人抱进去，这边同样按了监控，有点麻烦。 程炼只能先翻进一个窗前监控录不到的地方，再从这个房间的窗户翻过去。 一楼除了客厅，其他房间都黑漆漆的，微薄的月光在地面渡了一层冷白。 男生动作敏捷，其实他不过 第一回干这种事儿，但是像有十年经验一样，连着翻了三扇阳台。 江怡腿不方便，住在一楼最右边的那个房间。 终于来到了她房间这扇阳台。 阳台门是透明的，里面的窗帘没拉实，露了半指的缝，程炼瞧见里面亮着一道光，那道光照亮着一张微微侧着的脸庞，特别白的一张脸，小姑娘正拿着手机在看，应该是在等他回消息。 程炼喉咙滚了下，都这么晚了，原本他只是想来看她一眼，哪怕她睡着了，没想到她还醒着。 程炼低头，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细藤，他也不知道这藤管不管用，不管怎么样，他今晚都要想办法进去，但是手微微动了下门，发现这门竟然他妈没锁，静了半秒，他把细藤揣回兜里，轻轻把门推开。 等不来程炼回信息，江怡觉得他肯定还在回家路上，忙着开车，退开微信点去了q.q里的班级群，里面有消息，好几个问了她腿伤的事情，程蕊淇帮她回复了，有几个同学发的语音，她现在真的很无聊，点开来一条一条听。 【月考江怡考不成了吧？好悲催啊，本来好好的独奏，不摔那一跤就完美了。】 【又不是只有江怡一个人出糗，七班演的那个街舞，还有人忘记动作了呢， 笑死我了，还是倒数第二个节目，这太砸场了，晚会都要结束了，突然问题频出，他们说校长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 后面一段是程蕊淇的语音：【笑笑笑，很好笑吗？跟傻逼一样。】 后面群里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在群里冒泡了。 江怡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人都懵了，手机差掉砸落到脸上，松落的那一瞬间，被出现在床边的人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乌黑圆亮的瞳仁与他四目相对。 她差点叫出声来，汗毛都立起来了。 “是我。”程炼轻轻捂到了她嘴上，声音低低沉沉出声，还有些哑。 江怡嘴唇清晰地感觉到程炼手心微微的冰凉，睫毛颤动，她呆了呆，轻“嗯”了声。 程炼松开她。 “你，你怎么进来的啊？”江怡看着他问。 程炼在她床边半跪下来，把手里套着浅粉色手机壳的手机搁床头柜上，“你房间的阳台门没锁。” “……” 江怡望着他，睫毛闪了闪，捏紧身上的被子。 她应该想问的是…他怎么想到这样来找她？而且他怎么翻得进来，他胆子好大啊。 “睡不着？”程炼问她。 “嗯…”江怡点点头。 “那个，程炼……”她刚张口，男生吻了下来，含住了她的唇。 江怡面热，捏被子的力道加重。 软软的，特别的甜。 程炼想得疯了，今天不是没亲过。 可是他们好像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这样。 他不要永远这样。 她会长大。 他也会变好。 这场吻持续了很久，江怡睫毛打着颤，脸也通红了，身上的汗毛还害怕地几乎根根立起来，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苏欣梅或者周姣会突然推门进来，有点心不在焉，不够专注，她牙齿都硌到了程炼的舌头，眼睛水汪汪的，无辜地缩了下脖子，程炼毫不在意，还回舔了下她的齿尖，继续吻着她。 好半天，吻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人气息都微微有些喘，听见程炼说：“宝宝，我给你讲个故事哄睡？” 第72章 eight 程炼真的给江怡讲了一个故事，讲的是他小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 江怡听得还挺津津有味的，本身就很困，渐渐睡意越来越浓，眼皮要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程炼往她脸颊亲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像在梦里听见。 “睡吧老婆。” 江怡越睡越沉，不知道程炼最后是多久离开的。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外面有小鸟的叫声，昨天晚上见到程炼，仿佛一场梦一样。 房间里有一个方形的挂钟，她看了下时间，现在还很早，才早上六点半。 习惯起早了，每天这个点没有闹钟也能醒来，江怡揉揉眼睛，将手机拿过来。 不知道程炼起了没有… 应该起了，他现在每天都起得挺早的，比她起的还早，而且今天高三不放假，他们今天就要月考，江怡就点开程炼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句：【月考加油。】 希望这一次，他不会考年级倒数第一了。 程炼果然起了，很快回了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学校教室里…… 给她发来的是一张图片。 课桌上，摆放着一本摊开的语文练习册。 这两页上，被他用笔勾勾划划了不少地方，错题的地方用红色的水笔抄了很多解析，字迹端正有笔锋。 昨天他来找她的时候都十二点过了，应该很晚才回到家的吧，可是还能起这么早…… 以前她其实就挺佩服程炼，怎么能做到心那么大，染发，逃课，抽烟喝酒，什么都干，这样的青春可能不会有什么遗憾，除了学习，畅快玩了一场。 现在也佩服他。 佩服他好像不用睡觉的，每天可以睡那么晚，又起那么早。 江怡稍微斜侧了下身，睫毛扇动，发信息问：【困不困？】 【还行。】 【你怎么醒这么早？】 【伤口疼？】 江怡忙回道：【没，不疼。】 【自然醒的。】 【那再睡一会儿。】 【中午我来看你。】 【记得让你家那位阿姨不要锁阳台的门。】 江怡抿了下唇，想拒绝他，觉得这样真的太危险了，一个是怕他翻进来的时候受伤，二是如果被苏欣梅发现，那他们更不好收场了。 可是程炼那个性格，可能她拒绝了他也会来找她。 【你好好复习吧。】 【我继续睡觉了。】 【好，多睡会儿。】 跟程炼发完信息，江怡往阳台门那看了一眼，在想昨晚应该是周姣马虎忘记锁了。 反倒给了程炼机会进来…… * 江怡回笼觉睡到八点半醒来，苏欣梅和周姣一道进来把她扶到轮椅上，其实她只伤了一只脚，可以自己坐去轮椅，也可以自己推轮椅进卫生间里洗漱，或者借助拐杖。 有两个人守在旁边，她还挺不习惯的，匆匆洗了把脸，漱了口。 之后江怡坐到房间的梳妆台那，苏欣梅亲自给她梳头发。 这个卧室比她在程家住的那间要小一些，但是家具很齐全，里面也有一架施坦威k132，是从锦城家里运过来的，面前的梳妆柜很公主风，菡萏花的颜色，让人想到“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诗，苏欣梅一向喜欢艳丽的颜色，要么又很干净简单的纯白色，两个极端，跟她的性格一样，明艳张扬洒脱自我，又有很温柔风情的一面。 “头发程叔叔带你去剪过？”江怡正望着镜子里漂亮的母亲，听见她问。 “嗯。”她轻声点点头，“上个月带我去剪的。”就是她带程炼去剪完头发不久，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头发长了好多，不太好打理，就跟程向瑞无意提到想去剪头发，程向瑞就亲自陪她去剪了。 她头发长得快，如果不剪，现在应该能长到腰那了。 “好顺的头发，遗传了我。”苏欣梅笑起来。 江怡看见她的笑容，微微咬了下唇，应：“对，遗传了妈妈。” 好久没有给江怡梳过头发，平时也很少见她，苏欣梅梳得很细致，也想帮她多梳一会，好疏通她头皮上的经脉，空气安静了一会，她看了看镜子里过分娇俏还很稚气的脸，开口问道：“你跟妈妈说说你跟程炼的事吧。” “妈妈想听。” 江怡眉心跳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指尖蜷到了掌心，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用紧张，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苏欣梅一点点将梳齿往下滑，问她：“程炼追的你？” “嗯……” “你喜欢他什么？” “我——” “你心里怎么想的，回答妈妈就好。”苏欣梅声音很温柔，让江怡放松很多下来，她看着镜子里苏欣梅的面庞，回答了她：“我也说不清楚……好像，好像是他的热烈打动了我，他对我很好，跟程叔叔一样……”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想这些……我……” 那种愧疚感又升上来。 可是她又没办法甩开程炼，就此跟他断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欣梅脸色比江怡平静许多，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那小子挺帅的，还痞痞的，这种男生啊，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普遍都抵抗不了。” “不过茵茵，你现在年纪确实还太小了，这样的感情不是不能有，妈妈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其实也背着你舅公谈过，”苏欣梅说的直白，江怡外公外婆去世得早，苏欣梅是由她舅舅也就是江怡舅公带大，所以提到的是舅公，她继续道：“但是你记住了，感情只是生活的佐料，不能阻挡你往前，你能够做到有一天，发现这段感情影响了你的学习，你的人生，然后果断又坚决地放弃掉吗？” “我……”江怡睫毛颤了下，她对苏欣 梅的话似懂非懂，回答不出来。 “你能做到，你跟程炼可以继续在一起，妈妈不干涉，如果做不到，以后，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可以吗？”苏欣梅低下头来，在后面攀住江怡软软小小的肩，“茵茵，女孩子不能恋爱脑，程炼家里条件确实很优渥，他是怎样一个人，是不是在为你做出改变了，妈妈也不管，妈妈只希望，咱们对自己的人生更负责一点，而且，以后一定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被任何东西束缚，可以吗？” 江怡从苏欣梅眼里看见很多光泽，她明白她是不想让她浪费太多时间在感情上，她也没有天天都想着程炼，他们除了偶尔见一面，其实都在各自忙自己的。 “嗯…”江怡应，有点像一个回答机器，镜子里的白皙小脸柔柔和和，“我知道了妈妈。” “让程炼今天到家里来吃个饭吧。”听见苏欣梅道：“我也想跟他谈谈。” “他昨天为了你忙前忙后，妈妈都看在眼里。” 江怡有点惊讶，扭头望苏欣梅。 苏欣梅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摸到她头上，“茵茵，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这一点妈妈不得不承认。” “你会原谅妈妈吗？” 江怡愣了下，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说，忙道：“没有，妈妈很好。” 她并不觉得女人一定要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她从来没责怪过当时苏欣梅选择跟江上廉离婚，也没怨过她平时很少时间陪她，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 “我真的很感谢闫曦，把你教得这么好。”苏欣梅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红了，将江怡搂到怀里，“以后妈妈会尽量多陪陪你的。” 江怡陷在她怀里，抬手抱住她的腰，不知道回应什么好，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有点贪恋这种怀抱。 * 程炼考完试了，江怡才给他发去的信息，这个时候程炼刚把黑色背包甩到肩上，低头看手机的信息。 【程炼，我妈妈喊你来秦公馆吃中饭。】 “炼哥，怎么样？我看你这次卷子写得挺快啊，作文又填那么满，说说看，有信心拿多少分？！”阮航凑过来搭住程炼肩膀，十分好奇也十分关心。 “炼哥？”见程炼都没反应，阮航用屁股撞了下他，程炼这才抬起头来，回：“都考完了，我有那个心思算分？” 考完程炼就吐了口气，接下来还有好几门呢，只不过这次那道文言文他竟然看懂了，还觉得选择题没那么难，挺神奇的，努力这玩意，确实没有白费的。 “走走走，打个球爽爽去，都考完了，炼哥跟我们放松放松去，你拘了多少天了你！”阮航还勾着他脖子。 程炼绕开了他，“没空。” 他有点急匆匆走掉。 “诶！你忙着复习去啊你？我给你说，你现在他妈就是一个变态！天天这么学，肯定得，得疯掉！”阮航激情吐出内心的实话，他憋了好久了，有时候其实他都有点可怜程炼，因为有天他在厕所里差点晕倒，他扶的人。 那个时候，他才不埋怨他脱离开他们这群人，一天天在那成为清高搞学习的一员。 “滚吧，我是要见家长去。”程炼回了这么一句，身影越走越远了。 阮航都没听太清，“啊？” * 苏欣梅没有请单独的厨师，做饭也是周姣来做，苏欣梅定了菜单，中间周姣发现少了一样配料，之前没买齐，便只能先停下来匆忙跑去超市补齐这个配料，江怡肚子已经叫了，往厨房的方向推了推轮椅，对苏欣梅说道：“妈妈，要不要我们一起进去帮帮周阿姨的忙？” 她觉得周姣一个人负责这么多活还挺幸苦的。 “不用，我给她开这么多薪水，还要去帮她的忙？茵茵，拿钱了就得办事情，你不要太心疼这些人，你心疼他们他们会越来越偷懒，厨师我还在找，还没找到合适的，这几天先凑合。”苏欣梅肚子也饿了，她有点烦躁起来，拨了下肩前的黑亮长发，端起桌上那盘青枣，“吃点这个。” “好…”江怡不好反驳苏欣梅的话，看她把青枣端了过来，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两颗。 忽听见门铃响了，江怡转过头。 是不是程炼来了！ 苏欣梅落下手里的盘子，动身去开门，先去门口那换掉拖鞋。 江怡嘴里咬着青枣肉，看着苏欣梅走了出去，朝院长外大门那。 轮椅往前动了动。 确实是程炼来了，他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身穿一件深色毛呢大衣，手里抱了好多东西，红红绿绿的几个大盒子，堆得老高，几乎挡住了他的脸。 好像是燕窝阿胶蜂蜜还有茶叶这些…… “……” 第73章 nine 那些盒子虽然被程炼抱得很稳，但是江怡生怕有一两个摔下来，看得有点担心。 “放到那边桌上吧…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过来？”苏欣梅拉了下身上的披肩，问。 “阿姨，一点心意。”程炼露齿笑了笑。 江怡盯着程炼在看，总觉得他今天的站姿好端正，双手垂在腰侧，修长的腿也站得笔直，不像平时里懒懒散散的，很随意。 “……” 苏欣梅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怎么看着这么社会气。 喊他来吃个饭，还想到买礼物。 而且他这穿着，太成熟了。 “你怎么不穿校服？”苏欣梅直接问出来，她记得盛阳中学今天只放高一高二的假，高三不放，程炼在上高三。 “哦……我这，为了来见您特意换的。”程炼扯了下唇。 在想他这是不是弄巧成拙了，艹。 他是觉得人家喊他到家里来吃饭，得穿正式一点，特地先回新珑湾换的一身衣服。 “……” 江怡嘴里还含着一颗青枣核，她捂住嘴动作轻地吐出来。 苏欣梅额角有点跳，她道：“先到沙发那去坐坐吧，家里阿姨还没做好菜。” “好，没事儿，我还不饿，等得起阿姨。”程炼应，往江怡看了一眼，抬脚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江怡轻轻推了下轮椅，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觉得这个场面好尴尬，头皮都有点麻麻的。 “吃青枣吗？”苏欣梅对程炼问。 程炼准备回不用了，瞥见江怡手里捏着一颗，他点点头，说好，自己走过来拿了一颗。 咔擦，男生大剌剌咬了一口，声音很响，苏欣梅额角又跳了一下。 客厅安静下来，苏欣梅没说什么了，江怡自然也一句话没说，静静待在一旁，剩下程炼吃青枣的声音。 他吃完了一颗，又吃一颗，线条笔直的下颚骨吃出微微的汗液。 一盘青枣几乎都快被他吃完了，左手掌心包了很多青枣核。 周姣终于做好了菜，一盘盘端上桌，苏欣梅走过来推江怡的轮椅，一起去到餐厅那。 程炼起身，跟着一块过去。 吃中饭的过程也异常安静，苏欣梅神色说不上平静，可也说不上多愉悦，叫程炼过来，好像只是简简单单吃个饭，饭桌太过沉闷，江怡这个饭吃得有点煎熬，她本来很饿的，但是越吃越没食欲。 突然之间，听见程炼开口说了一句：“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江怡。” 江怡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 程炼这句没有得到苏欣梅的回应。 迎来的是更加冷寂的沉默。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江怡宁愿苏欣梅骂程炼几句，或者嘲讽他几句都好，可是这种没有回应，让人心里更慌。 “妈妈……”是江怡绷不住开口说话。 苏欣梅落下了碗，轻叹了口气，对程炼道：“小炼，阿姨想单独跟你谈一谈。” 程炼看了看她，应：“可以。” 他在想，如果他不是程向瑞的儿子，苏欣梅不是看在程向瑞的面上，肯定不是对他这么平和。 她今天哪怕唾骂他一顿，他完全能接受。 苏欣梅本来想吃完饭再找程炼谈话的，但是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人这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去，她也没什么胃口，干脆就直接带程炼上了二楼。 都说是单独谈话了，江怡自然被落在了下面，这个别墅没有安装电梯，她坐轮椅根本上不去，得用拐杖。 那样很麻烦。 只能待在餐厅里。 望着一桌子的菜，还剩下好多，她咬咬唇，端起碗继续吃饭。 * 别墅二楼有一个空中花园，环绕别墅右边墙而建，这是苏欣梅特意找建筑师在原来别墅外形的基础上重新设计加上的，因为她爱在夜里看星星，也喜欢养花。 中午气温没那么冷，金灿灿的太阳挂在天上，花园里盛开着很多红色三角梅，大概因为名字里有个“梅”字，苏欣梅尤爱梅花。 她走到一支梅树前，对跟在身后的程炼道：“阿姨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跟茵茵的事，阿姨了解过。” “小炼，你刚才在饭桌上说，你是真心喜欢茵茵？” “嗯。”程炼答得直接。 苏欣梅笑了一声，“你这个样子，让阿姨想起自己当年年轻那会儿。” “在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年纪，说着喜欢，说着永远，还有什么誓言啊，这些。” “阿姨，你是觉得这个很幼稚吗？”程炼能明白这些大人高高在上的清高。 因为他们确实年长，也确实比他们这些年轻人经验多，那又怎么样呢。 苏欣梅没接程炼那个话，问他道：“我听茵茵说，你在改变了，她说，你想跟他一起去燕城上大学。” 今天早上在江怡房间里，母女俩聊了很多。 江怡跟苏欣梅说了很多程炼的事情。 “嗯。”程炼黑色的眸底坚定，声音认真，“阿姨，我…现在成绩是很差，但是我会努力的。” 苏欣梅浅浅扯了下唇，“阿姨跟你说个故事吧。” “阿姨读高中那会，也有个男生疯狂追求我，他是体育生，有一米九的个子，跟你一样，特别帅，学校里很多女生喜欢他，那时候他学习成绩也不好，说实话，我有一点喜欢他，漂亮帅气，又个子高男生，很少有女孩子不动心，那个时候，他跟我说，想跟我考一个大学，就每天放学了天天去练长跑，想作为田径特长生跟我一起进到我想去的那所大学，他真的挺努力的，我听他班里的同学说，他有时候晚上也会去练，几乎不要命的练习，可惜啊，最后他没考进我想进的大学，那个时候我也有男朋友了，他最后是在本地一所体育大学念的书。” 苏欣梅讲完这个故事，回头看程炼一眼。 其实程炼成绩再差，以他的家庭背景，想去燕城读大学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除了那几个名校卡得比较严，其他的学校程向瑞应该能有关系把他弄进去。 她说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程炼。 未来是不定的。 可能就算程炼去了燕城读书，也跟江怡不能成为一路人。 江怡多乖的孩子，她真的怕会毁在程炼这个曾经放纵恣意惯了的少爷手里。 “我明白阿姨的意思。”程炼道。 但是这样的故事吓不退他。 一年考不上，他可以再复读一年。 学习这个事很难，可也没那么难。 “你不明白。”苏欣梅声音冷淡下来，这次没有喊他阿炼了，“程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招惹茵茵，她现在的烦恼只会是数学少考了一分，或者英语作文写得不够全面，但是因为跟你谈恋爱，她有了害怕会被我还有你父亲发现的紧张，” “昨天你们学校校庆晚会上，她那一跤，可以不用发生，” “如果茵茵没摔那一跤，现在人就是好生生的，她不用受现在这个苦。” “那石膏要包一个月，高中学习这么紧张，一个月的时间，别人可能很快就能追赶上她的成绩。” “在这个时期啊，很多事情都会影响学习，因为你们年纪都还小，很多情绪都是你们没法控制的，而且，没有稳定的感情，当时我跟茵茵她爸爸相爱，后面却离婚了，你能保证在后面的这些时间，跟茵茵不吵架不闹矛盾吗？如果吵了闹了，甚至到时候你们分手了，茵茵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受到打击？” 苏欣梅是过来人，她这样洒脱的性格，在第一次失恋的时候，也挺伤心难过的，更何况是江怡。 她从小就懂事，敏感，细腻，很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 这样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感情遇到挫折，打击一定是极大的。 “吃点爱情的苦没什么不好，不过，阿姨作为她母亲，希望她不要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尝到。” “让她好好的成长，可以吗？”苏欣梅转过身来，望着程炼说完最后这两句。 空气仿佛冻住了一般。 这一瞬间，程炼陷入沉思。 没有焦虑，害怕，紧张，昨天晚上的独奏表演，江怡确实可以做到更完美，无可挑剔，也不会受伤。 他好像是始作俑者…… “明白。”程炼有点低喃地应。 “不过阿姨，茵茵她脚在伤着，这一个月，我没办法不来看她。” “也不放心别人照顾她。” 他沉默了好半天，声起：“我向你保证，等她脚伤好了，绝对不再来打扰她。” 高中确实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 对于江怡来说。 学习应该排在第一位。 苏欣梅盯了盯程炼，同意了他说的：“行。” * 隔天早上，是程炼提早开车过来接的江怡，因为江怡坚持要去学校参加月考。 苏欣梅还没雇到司机，她原本想自己送江怡去学校，程炼比起她，送江怡确实更方便，苏欣梅就没拒绝程炼的帮忙，跟江怡一起上了程炼的车。 到了学校，苏欣梅还要赶去公司上班，由程炼陪江怡进的学校，再将她送去教室。 学校里议论纷纷，可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江怡是程炼的“干妹妹”，哥哥照顾妹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月考，也是程炼来接江怡，不过他车刚开到别墅门口，与梁福全开过来的那辆白色宾利撞上。 程向瑞坐在后座，看见程炼的大奔，从车里下来，“你怎么在这？！” 程炼没去藏，回得直接：“接江怡。” “轮得着你接？！”不知道为什么程向瑞一下子很火大，空气剑拔弩张起来。 程炼沉默。 那边别墅的大门被江怡家的阿姨周姣打开了，程炼手转了下方向盘，一个甩尾，先将车开了进去。 程向瑞颧骨紧了一分，把火气都努力压下去，跟在后面。 他没上梁福全的车了，直接走进别墅里，梁福全开车跟在后面。 江怡刚推着轮椅走出来，苏欣梅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副拐杖。 “老程，你怎么来了啊？”苏欣梅问。 程向瑞道：“来接茵茵去学校啊，她受伤了我不可能不管。” 昨天他打电话到苏欣梅手机上的时候，已经得知江怡在去学校的路上了，他还以为江怡会缺席这次的月考，因为他后面还打电话给她劝过她一次，不要逞强，当时江怡还答应了下来。 这对父子俩……苏欣梅突然有点无奈。 总觉得程炼虽然很痞看着很不靠谱，但是某些方面真的跟程向瑞如出一辙。 而程向瑞又是极靠谱的一个人。 这些特质同时出现在程炼身上，让人很矛盾。 也不管程向瑞在不在场，程炼这次没顾及那么多了，走过去将江怡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之后放进黑色大奔的后座里。 转头对苏欣梅道：“阿姨，您坐我的车吧。” “……” 程向瑞脸都黑了。 第74章 nine 试卷写到一半，外面下起了雨。 江怡笔尖顿了下，她抬起头看了看外面，重新埋头继续填试卷。 外面的雨渐渐变大了，淅淅沥沥。 教室里的窗玻璃上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上午的两门考试结束，外面的雨还没停，好像还越下越大了。 “茵茵，你的书包。”江怡刚刚拉好桌上的笔袋，蒋茉莉去到讲台那帮她把书包拿了过来，两人的座位挨得近，进考场放书包的时候，书包也是放在一块的。 “谢谢茉莉。”江怡说道。 蒋茉莉弯了下唇，没直接把书包给她，而是伸手拿走了桌上的笔袋，帮她装书包里。 虽然江怡只是腿伤了，双手都能动，但是她怕书包太沉，不想让江怡使一点力气。 刚帮江怡收好书包，把她书包抱在怀里，余光注意到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扭头看是程炼，昨天也是程炼负责接送江怡。 “给我吧。”程炼走到了她面前，说道。 蒋茉莉忙点点头，把书包交给了他。 程炼接过书包后，甩到了左肩上背着，之后走到江怡椅子边准备把她抱出座位，江怡说道：“背可以吗？” “嗯？”程炼低下头来。 江怡轻轻拉了下他校服衣角，“不想要抱，想要你背我…” 她是觉得抱太暧昧了，学校里到处都是人，昨天程炼将她抱进抱出，很多视线都往他们身上打量。 包括今天早上……应该把程向瑞惹怒了，只是当时他忍耐了下来没明说，先跟程炼把她送来了学校。 “想要背啊，行。”程炼自然什么都依他，他将刚挂到肩上的书包拿了下来，还有背上背的那个黑色书包一同拿下来，两个书包都拿在手里，之后转过身在江怡面前蹲下。 “我可以自己背书包。”江怡说，准备拿走程炼右手边的焦黄色书包。 程炼没递给她，不过手里拿着两个书包确实不太好背，蒋茉莉注意到这个情况，立马道：“给我吧给我吧！”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到时候再把书包给你。” 程炼点了下头，把书包给了她。 只留下一个在手里。 江怡觉得她的矫情，好像给别人多添了麻烦，抿抿唇，看程炼要把她背到背上了，她不好再墨迹，手臂抬起来搂到了程炼脖子上，身体的重量也往他身上靠，程炼轻轻抬了下她，将她背到了背上，背得稳稳当当，江怡视线一下子高起来，睫毛颤了一颤。 在程炼背上，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她径直被程炼背出了教室门，蒋茉莉拿着她的书包跟在一旁。 走出教室不久，看见了程向瑞的身影，程向瑞刚刚来到学校，他看见程炼背着江怡，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没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在响，他摸出来接起来电话。 苏欣梅打来的。 “老程，我看你发信息说你去学校了，真是的，这雨下得太大了，我的车还堵在路上，你接到茵茵了没啊？”苏欣梅在电话里问。 程向瑞看着程炼那边，说道：“接到了，你不用来了欣梅，我把人直接给你送秦公馆去吧。” “行…那中饭你在秦公馆一起吃吧，我让我家阿姨多做点菜。”苏欣梅道。 “好。”程向瑞应。 苏欣梅知道程炼肯定一道接的，说不定父子俩在教室门口那大眼瞪小眼，她补了一句：“喊上小炼一块儿。” …… “程叔叔……”江怡轻轻捏了下程炼的肩膀，脸色变得有点白。 蒋茉莉脚步也顿了顿，江怡受伤那天她见过程向瑞，知道他是程炼的父亲，那天还见他作为学校邀请的贵宾上台发了言，很气派威严和尊贵。 看见人向她走过来，朝她开口道：“这是茵茵的书包？” 那个焦糖色书包是程向瑞亲自在店里挑选买给江怡的书包里其中一个，他自然认得，蒋茉莉他也认得，知道她是江怡班里跟她关系要好的一个女生。 “对的叔叔…”蒋茉莉点点头，回道。 “茵茵的书包给我吧，谢谢你了。”程向瑞说。 “不，不客气的。”蒋茉莉将书包递给了他。 程向瑞再度将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江怡浑身都有点僵，面部变得很不自然。 * 两辆车都停在教学楼门口，人已经在程炼背上，程向瑞总不能这个时候拉脸，让程炼把人放下来，离开教学楼的时候，他还给两人撑了伞。 “我坐程叔叔的车吧……”江怡悄悄凑近程炼的脑袋，气息挨他很近，对他说。 侧过脸，对上江怡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睫毛侧着看很长，还浓密，像黏了假睫毛，程炼依了她，说好。 就把她朝程向瑞的车背去，程向瑞紧紧盯了两人好几眼，心里思绪那叫一个复杂，司机王顺已经下了车，看见他们过来，快步走过去拉开后座的门。 程炼把江怡放进车里。 有样东西掉了出来，是程炼揣在外套口袋里的一枚蝴蝶发夹。 这个发夹是今早上送江怡来学校的时候，江怡掉在车里的，当时程向瑞也在旁边，程炼捡了没还给她，装进了自己兜里。 这一揣，就揣了一早上。 这次发夹都在江怡面前掉出来了，程炼弯腰捡起，同样没还给她，揣回自己兜里，江怡脸颊莫名微微发热，又不好出声让他还回来。 程向瑞都看在眼里，眉心突突地跳。 …… 大雨倾盆，洗礼着明城这座城市。 外面还有冷风侵袭，凉飕飕，坐在车里却很暖和，空调开的很足，江怡把套在校服外面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抬回头时，瞥了眼车外后视镜里那辆跟在后面的黑色大奔。 空气很安静，身旁就坐着程向瑞，江怡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甚至想主动跟程向瑞“认罪”。 程向瑞应该能看得出来端倪，只是没点破。 “程叔叔……”江怡鼓足了胆，开口。 她从来都不害怕程向瑞，因为自住进程家，程向瑞就对她特别好，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她对这位长辈甚至多了一点点依赖。 正是因为他对她太好，那种愧疚感才那么浓。 她欺骗了他。 “茵茵有话对我说？”程向瑞转过头来。 一跟程向瑞对上视线，他眼底染了浓墨一般，深得有点让人心慌，可是神色却跟往常一样和蔼可亲。 好像不管她做错什么，骗过他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样。 “程叔叔…我，我要向你坦白。”江怡手心出了好多汗，眼神只躲闪了一下，重新聚了道光，说道。 “坦白？”程向瑞看着她，心头觉得不妙，什么事能用上坦白这个词，他脸色微微沉了沉，“你说。” 江怡眼睛里像有两只萤火虫，让人觉得她无畏又坦率。 “程叔叔，我喜欢程炼。” 轰隆隆—— 外面忽然打了一道惊雷。 这道惊雷也打进了程向瑞心里。 * 雨还在下着，没有停歇。 今天周姣一个人干了很多活，光做菜就做了足足两个小时，有点累得直不起腰来。 她简单吃过了，在别墅一楼一个带顶的小花园里坐着休息，手里拿着手机在刷抖音。 全然没去注意，此时别墅餐厅里的氛围静悄悄。 四人围在餐桌旁进餐，脸上的神色各异，这里面只有程炼胃口稍好些，江怡碗里的白米饭半天还没吃去一半。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程向瑞落下了手里的筷子。 “吃饱了没？”他这个话是对坐在他旁边的程炼问。 “没啊，”程炼应，“阿姨家这个菜很下饭，我还想再吃一碗。” 程向瑞差点一巴掌拍在桌上，说他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那边母女俩都在看着，程向瑞忍下了火气。 “吃完来我车里。”程向瑞先起了身，对程炼说了一句。 见他要出去了，苏欣梅道：“你这才吃多少啊，就吃饱了？” “菜不合你胃口啊老程？” “没，”程向瑞道，“今天胃不太舒服，我出去透透气。” 见江怡筷子也停了下来，有点懵地朝他看，程向瑞语气温和道：“没事儿，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 话落，程向瑞转身往外走了。 苏欣梅往程炼和江怡二人看了一眼， 这胃口也说不上多好。 不过总不能都走了，把两个孩子甩在这，她夹了筷山药进碗里。 程炼嘴上虽然说还想再吃一碗饭，但是扒完他手里那碗，没盛了，他对苏欣梅道：“阿姨，我爸找我，我出去一下。” 苏欣梅当然能看出他们父子俩之前气氛的变化，今天程向瑞进门的时候，那脸色，差得跟什么似的。 暴风雨似乎终将要来。 苏欣梅没说什么，只对程炼点了下头。 程炼接了瞬江怡投来的视线，转身出去了。 “茵茵，今天周阿姨做的菜不喜欢吗？”苏欣梅对江怡问。 “没有，好吃的…”江怡应，或许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吧。 在程家住的这几个月，她感觉自己的胃被养叼了，因为魏祥的厨艺真的很绝，做锦城那边的特色菜也做得很好吃，竟然有点想念。 “你现在还在长身体，饭得多吃点知道吗？其他的事情，不要去想。”苏欣梅手拍到江怡肩上。 江怡知道她这个话什么意思，点了点头，低头把碗里没吃完的半颗狮子头夹起来咬了一口。 “嘭”的一声巨响，自外面的院子传来，划破空气里的雨声，好像有人摔碎了花盆，又是一声响，听得江怡胆战心惊。 “妈妈……妈妈，你快去外面看看。”她声音都抖了，拉了下苏欣梅。 苏欣梅低低“嗯”了声，起身匆忙朝外面走。 走到院子里，她看得惊了，蹙起眉头，程向瑞跟疯了一样，把程炼摁在地上揍。 她还没见过他这么暴戾的一面，或者某个久远的记忆又翻涌在脑海里。 初中那会，隔壁班有个男生追她追得太猛，追人的手段也有点下流，程向瑞遇见对方，也是将人这样摁在地上打，从小到大，太多的男生为她打过架了，她都几乎忘记这个事了，这一瞬间突然重新想起来。 只不过当时那个人肯定挣扎了，对方也不是善茬，跟程向瑞扭打在一起，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有两个学校里的老师匆匆赶过来，才把两人拉开。 而此时此刻，程炼却一点没还手，程向瑞在那单方面殴打他。 “周姣！周姣！拿把伞来。”苏欣梅语气急地喊，外面的雨势很大，她没有伞出不去。 “喂，老程，你干嘛啊？别打了！” 程向瑞却不听，还在一拳一拳揍在程炼脸上。 江怡吓坏了，努力转动轮椅往门口这来。 看见程炼被揍那么惨，整个人都呆住了，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大雨里乱作了一图，周姣刚找来一把伞给苏欣梅撑上，可是她走过去都没拉开程向瑞。 程炼被打得吐出了一滩血。 他最先发现江怡摔了下来，才一下子还手，抓住程向瑞的衣领将他推到一边，慌忙朝江怡跑去。 江怡被程炼扶了起来，重新被抱到轮椅上。 抬头看见程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忽然想到程炼有过两次这样的状况。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严重。 程向瑞也冲过来了，只比程炼晚两步。 “茵茵，你没事吧？”他后悔起来，后悔没多忍耐，应该回家了再揍程炼一顿。 屋里的人都看见江怡眼睛红得厉害，她沉默了一会，一滴泪从眼里滚落出来。 “别打程炼好吗，程叔叔。” 第75章 nine 看江怡那么难过，那么伤心，程向瑞心里也很难受。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低应了声“嗯”。 身上都是雨水，双手的骨节隐隐泛疼，程向瑞看程炼一眼，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沉默转身了。 径直去到外面院子，拉开车门上车。 王顺刚刚从外面赶回来，之前程向瑞突然到了车里来，将他支了出去，让他去外面帮他买包烟，这刚回来就看见程向瑞和程炼都淋得湿透，程炼还被程向瑞打了。 他一脸懵。 “先生。”王顺打着伞去到车门旁，想询问关心下，可是看见程向瑞脸色黑沉沉，他根本不敢开口问。 “哎哟，苏小姐，我去找点药来，太凶残了这这。”周姣同样被吓到了，程向瑞她只见过几面，印象都很正面，有钱，大老板，威风凛凛的老总，可是没想到还是个暴虐狂，把自己亲儿子打成这样。 这小伙子多帅气的一张脸啊，现在完全不能看了。 “妈妈，有没有衣服给他换…”江怡除了关心程炼脸上的伤，还怕他会感冒，因为全身都淋湿了，而现在是寒冷的大冬天。 家里哪有男人的衣服，不过家里有烘干机，苏欣梅道：“你跟我过来一下，小炼。” …… 苏欣梅带着程炼去到一楼某间客房，里面有独立的浴室，还有浴袍。 “你用这个干毛巾擦擦身上的水，把湿衣服都脱下来，等会儿周姣给你拿去烘干。” 苏欣梅话落，江怡摇着轮椅领着周姣过来了，周姣手里拿了两瓶药和一包棉签，苏欣梅看见她进来，说道：“先擦药吧，擦了药再换衣服。” 管完儿子，还要管老子，而且程向瑞算一把年纪了，那湿衣服不换下来肯定得感冒，苏欣梅便把这边留给了周姣和江怡，踩着白色毛绒拖鞋出去了。 “哎哟，小少爷，受苦了受苦了。”程炼脸上那伤看着就很疼，周姣拧药瓶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感叹出声，她喊江怡小小姐，而程炼跟江怡是朋友，一看也是家里很有钱的，所以喊他小少爷。 程炼却是最淡定的那一个，没怎么把这伤当回事，唯一的心理障碍可能只是怕江怡嫌弃，好好的一张脸，或者他身上能大大吸引她的东西，现在被程向瑞又打成一堆烂肉。 “我来吧周阿姨。”江怡摇着轮椅去到了周姣身旁，对她说。 周姣动作停下来，看看江怡，想说这不麻烦小小姐，又瞅了眼程炼，这人那双跟叛逆凶狠小豹一样的黑仁在盯的不是别人，有点灼灼地在往江怡看，她这要拒绝，小豹子恐怕不乐意，周姣就没说什么，点点头，把药瓶和棉签都递给江怡。 江怡准备把轮椅往前挪一点，程炼伸脚勾了下，她一下子就离他很近了，他还很主动地低下了头来，眉骨微微有点绷着，但眼底深了一层。 气息凑得有点近了，江怡睫毛颤了颤，握着棉签伸到他脸上。 怕程炼觉得疼，她上药上得很轻，一点一点地给他涂抹。 * “老程？”走到车旁，苏欣梅抬手轻轻敲了下车门。 程向瑞把车窗降了下来，看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 苏欣梅犹豫了下，撑着伞绕去后座另一边，打开车门上去。 给程向瑞扔了包纸巾，“我说你打他干嘛？他是你亲儿子啊，那么打一点都不心疼？温玫要是还在，不嚯嚯死你。” 温玫跟程向瑞是一个大学的，程向瑞带她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在饭局上见到，可是仅有的几次见面，温玫性格跟她很像，性子比较直爽，挺爱怼程向瑞的，不过她又有很贤惠顾家的一面，是个很完美的女人，原本做到了泞衡的高层，可是为了程向瑞，为了家庭，职掉了工作，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她佩服她，又为她可惜。 “对不起欣梅，我辜负了你的信任。”程向瑞没捡起那包纸巾，任它躺在膝盖上，脸色冷沉。 他算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自己都瞧不上的儿子，会被那么乖的江怡瞧上。 他不知道程炼怎么做到的。 明明江怡虽然借住在程家，可他基本上都住新珑湾，在学校两人相处得也不多。 “你对不起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干嘛说这些，暴力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你不知道？”苏欣梅脸色也有点沉，“这孩子，不会从小被你打到大的吧？你平时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她忆起那天江怡请求她不要把她和程炼的事告诉程向瑞，说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没想到，会 是这样的不好法。 她虽然跟程向瑞是好友，但是对他家里的事过问得不多，只浅显地知道他有个不听话的儿子，总喜欢跟他作对。 他还以为是他太娇惯的结果。 “犯错了不应该打吗？他一身硬骨头，不打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程向瑞甚至觉得他没打够，一巴掌抽到了自己脸上，“怪我！这事，应该怪我！” 越想越觉得离谱，人住进程家的时候，他明明向苏欣梅保证了会照顾好江怡。 可程炼这混小子竟然对江怡动了心思。 “行了你！”苏欣梅忙拉住他的手，“我不怪你。” 程向瑞才稍稍冷静下来。 “现在最麻烦的是，这两个孩子，是相互喜欢，老程，你儿子你自己最了解，你自己跟我说的，他平时就是个混混，可是这两天相处下来，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孩子，有时候挺像你的。”苏欣梅道。 程向瑞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这最后一句莫名让他心头很是舒畅。 他安静地想了想，也冷静地想了想。 毕竟是他程向瑞的儿子。 当然没有真的那么差劲。 他回想起程炼七岁那年，在桥边救过一条狗。 那条狗不知道怎么掉进河里的，那会儿刚下过雨，下面的水还很湍急，狗孤零零地待在河边一个木桩子上不敢动，又爬不上来，水再急一点能把它冲走。 可是程炼这小子，胆子特别大，他仗着他会游泳，直接跳了下去，然后把那只狗捞到怀里，抱着狗不好爬上去，是桥边两个路人找到一根绳子丢下去，他和狗才成功被吊上去。 这个画面被监控录了下来，他通过监控录像看见的全过程。 后面那条狗也被程炼收养了。 只不过后来病逝了，有点巧，这条狗是在他母亲病逝不久，跟着得病去世的。 温玫去世的时候，他记得程炼都没掉眼泪，可这条狗去世的时候，他却哭得很凶。 这个事情，程向瑞记忆很深。 他按着额角，把这个故事说给了苏欣梅听。 “那说明他本性很善良。”苏欣梅感叹道。 “罢了，我们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太过干涉，说不定孩子会恨我们，我本来就亏欠茵茵很多，从小是她爸爸带她，我不是个好母亲，有什么资格多管束她呢，把她带到明城来，我只希望她开开心心的，而且，她有过一次阴影了，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搬到明城来吧？” 程向瑞静静地听着她说，目光偶尔会看看她。 “茵茵在锦城那边的哥哥，也喜欢上了她，是闫曦偷看了那孩子的日记，上面写满了茵茵的名字，还有很多内心描述，他还在抽屉里放了茵茵的很多照片，这个事把我也震惊到了，那孩子性格跟茵茵差不多，特别乖，学习也好，礼貌又懂事，每回见我表现都很好，可是他偏偏对茵茵动了心思，为了不让江上廉和闫曦为难，茵茵才想到转学到明城来……”苏欣梅说得脸色很凝重。 程向瑞蹙起眉，“那茵茵，喜不喜欢他？” “我问过了，不喜欢，茵茵自己也是懵的，说她一直只把他当哥哥。”苏欣梅回。 “……那就好那就好。”程向瑞拍了下膝盖，“这叫什么事儿啊！” 前是锦城那孩子，后又是程炼。 江怡遇到的这两位哥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不过吸引男孩子这方面，也是有遗传的吧，程向瑞往苏欣梅看了一眼。 苏欣梅自小就很受男生喜欢。 初中那会，全校喜欢她的男生加起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对于她们来说，这有时候并不是多高兴的事，而会变成一种烦恼。 “他们都还小老程，我们以后多留意就行，这个年纪的喜欢懵懵懂懂，一会来一会去的，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你那反应太过激了，把茵茵都吓到了，好了不聊了，你快下车进家里把湿衣服换下来！别给弄感冒了！”苏欣梅拍了下程向瑞的肩。 程向瑞沉默了好半晌，听了她的，“行。” “我换衣服去。” …… 江怡给程炼上完药后，程炼没让她出房间避开，而是起身去卫生间换的衣服，湿衣服全部换了下来，暂时拿浴袍穿上，之后把湿衣服抱出来拿给了周姣，周姣拿去烘干。 那件浴袍明显是女士的，穿在程炼身上很显小，只遮到大腿，手臂也没遮全，穿在他身上很违和也有点滑稽，加上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样子更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江怡觉得好笑，又很心疼他，笑意很快憋了下去。 她手抓在轮椅的扶手上，稍微用了点力，这个时候不知道退出去好，还是继续留下来。 程炼走到了她面前，“我又成丑八怪了。” “嫌弃我吗？” 江怡摇摇头。 程炼弯了下唇，眼底黑明，抬手摸到她脑袋上。 江怡扯了下他身上的浴袍，“我得出去了，我妈妈应该要过来了。” 她也想去看看程向瑞，有没有把湿衣服换下来。 谁知道她那一扯，程炼的浴袍就松了，大片的胸肌都裸露出来，腰带也一下子松了，全部都露在了外面，蓝色的三角内裤映入眼框。 两人都有点愣住。 江怡脸呆呆的，蹿得通红，视线匆匆撇开，她慌忙把轮椅往门口那转动。 见她耳根也红了，程炼喉咙滚了下，伸手把腰带系回去。 盯着门那边，人推着轮椅出去了。 江怡红着脸转头，看见苏欣梅领着程向瑞刚刚走进那边一间客房，他们没留意到她。 睫毛微微在颤。 第76章 nine 这场雨下到下午才停歇。 江怡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也是程炼来接的她。 被程炼背在背上的时候，听见他说：“我们月考成绩出来了。” 江怡期待起来，还有一点紧张，头埋下去一些，“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程炼应，他道：“不过没考倒数第一了。” 成绩还是很差。 他根本不好意思一门门的分数说给江怡听。 数物化生这几门还是没及格，但是总分凑到300了。 艹，他都想转文科了。 这理科真难学。 江怡乌眸闪了闪，弯起唇，“那就是有进步了呀。” “很棒了。” 分数低这一刻好像算不了什么了，她一句“很棒了”像往他身上重新打了一磅鸡血，“真的？” “嗯，只要有进步就行。” 她声音离近，说了一句：“程炼，我相信你。” 全身血液几乎都往上涌。 程炼低低应了声“嗯”。 江怡唇角还弯着，搂紧了一些程炼的脖子。 不远处，程向瑞默默退到了拐角的墙后面。 额角有点突突地跳着。 可是江怡笑了，她那张稚气清秀的脸笑起来很治愈。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喂，陈校。” “刚才在开会呢程总，刚看见你发的信息，对，月考成绩出来了，我给你念一下啊。” 这还是程向瑞头一次打电话给陈元楠问程炼的月考成绩，之前根本没脸问。 “物理32，化学4……” “诶诶，”程向瑞止住他，“要考得太差就别念了，当我没问你。” 物理三十二分，这分数他也考得出来！早知道他就不要打这个电话。 陈元楠笑了笑，道：“程总你别急呀，这次程炼考试可是有大进步，上回他物理就考了个位数，32分对他来说算很不错的成绩了，还有这数学，他这回可是考了60多分，数学大题写对了两道，我看过他这个卷子了，写得很认真，只不过基础太差了，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 “真的？”虽然数学考60分在程向瑞看来也已经很低了，但对于程炼那小子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进步。 “嗯对，他考得最高的是语文，考了97，作文写得很好，拿了42分。” “语文作文满分是多少来着？”程向瑞问。 “60啊，程炼以前作文都不拿分的，我看了下他之前的成绩，哎哟，他每回作文都是零分，因为他都不写作文的。” “……” 这小子，还真的不是做做样子。 “英语呢？英语考多少分？” “英语考得也不错，考了86。” …… 虽然雨停了，但地面湿漉漉的，空气潮湿，地面到处都是水迹。 今天苏欣梅有点忙，下午没赶来学校接江怡，程炼将她径直背出教学楼后放进自己那辆奔驰大g。 江怡发现程向瑞也没来，接她的这项任务完全落在了程炼身上。 奔驰大g行远了，一辆黑色轿车才从学校车库里开出来。 “先生，今天要去秦公馆吃饭吗？”王顺对程向瑞问。 车里除了王顺，还有程向瑞的助理小申也在，他坐在副驾驶，转头来提醒程向瑞道：“程总，李总他们都到文滨酒店了，这个应酬要不要给您推掉？” 这两天程向瑞抽了很多时间，总往秦公馆跑，应酬都连着推掉了两个，小申以为这回大概也要推掉。 “不用。”听见程向瑞回。 王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道：“不去秦公馆，去文滨酒店吗先生？” 程向瑞微捏了下眉心，应嗯。 * 隔天早上也没见到程向瑞的身影，而程炼早早就来了，来的时候江怡和苏欣梅都还没醒，他坐在车里背着单词等待。 苏欣梅起床拉开窗帘的时候，看见他的车身。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是个大晴天。 江怡跟苏欣梅吃好早餐之后，被周姣推着轮椅送出来，程炼将她抱进车里。 “阿姨，要不要跟着一块儿？”抱完了江怡，程炼问。 江怡想到苏欣梅开始忙起来了，昨晚上她都熬夜加班了，对她说道：“妈妈，让程炼送我就好吧…你不用管我。” 没想到苏欣梅答应了，她看了看程炼，低应了声，对他道：“那麻烦你了小炼。” 程炼道：“不麻烦，应该的。” 江怡脸有点热。 后面的一个月，周一到周五，也都是程炼负责接送她，大半的时间苏欣梅再忙会跟着一起，偶尔程向瑞也会来接送她，江怡腿不方便，但是不想缺课，坚持想去学校上课，因此觉得自己成为了别人的大麻烦，可是这三个人没一个人嫌弃她，另外她发觉那天程向瑞狠狠揍了程炼那一顿之后，好像跟苏欣梅一样无声地放纵了他们，好像都心底对她和程炼有一份信任。 越是这样，江怡好像越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程炼谈情说爱。 渐渐要期末了，她感觉程炼也紧张了起来。 高三本就比高二的压力更大，还有，十二月份的月考，她的成绩被追赶了，她那次月考没继续考第一了，考的第三，孙雁冰第一，钟慕行第二。 江怡发现她并非学习狂魔，可是从小做惯了大人和别人眼里的好学习和乖孩子，失去了第一，心里好像并不能接受。 她心里有股劲，想把这个第一拿回来。 一个月过去，腿伤好了，可以拆掉石膏了，苏欣梅和程向瑞陪她一道去医院做的复查。 那天程炼没跟着一起，但是人也来了医院，车停在影像楼楼下，只给她发了信息。 【要期末了，好好复习。】她在微信里跟他说。 【我会的。】他回。 复查的结果很好，江怡骨裂的地方完全愈合了，韧带也修复了，后面继续注意再保养一个月就行，不需要再借住任何护具。 她把复查结果发给了程炼。 从这天之后，她跟程炼就很少见面了。 都忙着为期末考做准备。 江怡发现要期末的这几天，钟慕行和孙雁冰来学校都来得比之前更早了，她莫名的心头产生了紧张感。 有时候晚上她会刷题刷到凌晨才睡，时间一晃而过，期末考来临。 期末考这天外面下起了雪，这是明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教室里的人都埋头写着卷子，没有空闲往外面看一眼。 江怡把题都做完的时候，外面的树木枝桠都戴了一顶白帽。 这场雪一直下一直下，下了大半天，等到下午的两场考试都考完，外面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考试结束，学生都蜂拥了出去玩雪。 南方人见到雪都格外兴奋，总觉得下了雪的冬天才是浪漫的。 可是一年到头，南方只有最冷的这一个月才会下雪。 “啪”的一声，有个男生往蒋茉莉后背砸了一坨雪，闷闷地响了一声，蒋茉莉很气愤，没有了赏雪的心情，她转头看过去是宁回宇，不会像以前委屈巴巴的忍受不会还击，她忙蹲下双手拢了一把雪到手里，之后揉成团往宁回宇追去。 “诶，你干嘛！”宁回宇慌忙往前跑。 “你砸我干嘛！”蒋茉莉问他。 “开个玩笑而已啊！”宁回宇说。 蒋茉莉却不管他，瞄准了他的后背，用力砸了过去，“嘭”的一声。 另外一坨雪也朝宁回宇砸了过来，是程蕊淇砸的，她笑着朝蒋茉莉喊：“茉莉！！！我们看看谁砸得准！” 宁回宇一下子怕了她们两个，忙往男生堆里躲去，可是程蕊淇拉着蒋茉莉追着他不放，把他追打得很狼狈。 江怡看得有点笑起来，看着他们三越跑越远了，一下子这边剩下她一个人。 她蹲去地上也捧起了一团雪，想捏一个雪人，天气很冷，微微冻红的鼻子半掩在白色围巾下面，她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戴着浅粉色半指手套的双手刚揉出一个雪团，后背的帽子忽然被扯起来盖到头上，江怡愣了愣，抬起头，帽子跟着掉回去，跟程炼黑漆漆的眸子撞上视线。 微微呆了下，程炼冰冰凉凉的手捏到了她脸颊上。 “好冰。”江怡忙缩脖子。 程炼在她面前蹲下来，笑了笑，另一只手拿了个矮胖的小雪人凑到她面前。 这个小雪人长得还挺乖的，白白圆圆的肚子，脑子也捏得很圆，不像手捏的，因为太圆了，应该是用黑色墨水画上去的眼睛，像两颗黑豆，画得很有神，还有纤细的睫毛，鼻子和嘴巴是用稍微浅一点的水笔画的，画的也说得上精致，小雪人头与身体连接的地方绑了条小围巾，白色的纸巾做的，小围巾打成蝴蝶结。 “漂亮么？”程炼对她问。 江怡点点头，“你手艺还挺好。” 她也准备做个这么漂亮的小雪人。 “那你看看像谁？”程炼盯了盯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抬手帮她刮了下飘到鼻尖的碎发。 太漂亮的一双眼睛，简单的水笔根本复刻不出来。 真人才是最好看的。 此时这双跟黑葡萄似的眼睛在他面前眨了下，又眨了下，反应还挺迟钝，说“不知道。” 程炼忍不住捏她的脸，“再看看？” 江怡干脆从他掌心把小雪人接到自己手上，认真打量它，身前的围巾被程炼抓了过去，在通红的手心绕了一圈取暖。 “这不会……是雪人版的我吧？”江怡问他，才看出来。 好像程炼是照着她捏的。 程炼扯了下唇，“对啊。” “喜欢吗？”他问。 江怡笑起来，点点头。 程炼盯了盯她。 江怡把小雪人还给他，说道：“我也给你捏一个。” 她想捏一个雪人版程小炼。 程小炼刚捏出一个形的时候，雪越下越大了，江怡头上的帽子被男生扯起来盖上。 两人都没走，程炼认认真真蹲在那等着，想看江怡完工。 后面这个小雪人被他带回了家，还往冰箱里冻着，隔天还有考试，他 复习到深夜，那个小雪人都没化，被他拿出来放到了窗台上。 第77章 nine 冬去春来。 寒假过去，又是一年春天。 转眼距离高考剩下一百天的时间。 三月初，暖阳高照，学校里大片的玉兰花都开了，散发出淡雅的清香，随风吹进教室，沁人心脾。 周一早晨，高三整个年级的学生全部都聚在操场，举行百日誓师大会。 先是校长和年级主任进行发言讲话，之后高三那位每次考试都霸占年级第一的学神陈渡做为年级学生代表上台带领宣誓。 他清润明朗的声音通过话筒扩大，他念一句，下面的学生跟着念一句。 “在这神圣庄严的时刻，在这庄严的殿堂，我们用青春的名义宣誓： 百日竞渡，破浪展雄风。 扬帆，未来不是梦。 珍惜一百天，让飞翔的梦在六月张开翅膀。 奋斗一百天，让雄心与智慧在六月闪光。 拼搏一百天……” 一声又一声的宣誓语，整个年级的学生都跟着一起大声喊出来，传来了高一和高二教学楼这边。 早读课刚刚结束，江怡跟着程蕊淇和蒋茉莉一起离开教室绕去面朝操场的那边教学楼，爬到顶层凑在阳台那往操场看。 操场上的画面格外壮观，大家都身穿盛阳中学的红色校服，以班级为单位整齐排列成一个个的队伍，聚成一片红色海洋，由陈渡领着宣读誓词。 江怡乌黑的瞳仁转动，在人群里寻找程炼的身影。 即便那么多人，距离那么远，还是被她找到了，因为程炼外形条件太出众，他一米八七的个子，站在他们班班级的最后面，之前剃过的头发如今重新长长了，又有了碎盖刘海，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影，高高挺挺，有一丝懒散。 可是他没做那个异类和特例了，融在了人群里，跟着周围的人一起举起手做宣誓。 看着这个画面，江怡目光莹莹一亮。 “我家小渡渡真帅啊，帅死了。”程蕊淇露出一点花痴脸，双手捧住下巴。 蒋茉莉忍不住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等到明年的今天，就轮到我们了。” 她还挺期待那一天的，现在每天每天的努力，每天每天的坚持，都是为了高考那一天。 又有点害怕那一天真的来临。 高中的生活虽然苦，但是挺充实的。 特别是，她在高中，交到了要好的朋友。 “是啊，明年就轮到我们了！可恶，要是我也能保送就好了，还用参加高考吗？小渡渡真让人又爱又恨。”程蕊淇跟着感叹道。 没错，陈渡是物竞生，去年获得了全国物理竞赛决赛一等奖，已经获得了清大的保送名额。 他完全可以不用来学校了，今天是因为百日誓师，学校才把他喊回来。 江怡笑了下，道：“很快的，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就像她感觉才刚刚过完年，怎么就开学了。 蒋茉莉望着那片红海，好奇对程蕊淇问：“淇淇，那你是想考清大吗？” 她跟江怡都确定了，目标是燕大。 江怡想念燕大的建筑系，而她想进燕大法学院。 “呃，不一定。”程蕊淇指尖点了点脸颊，“就我这成绩，清大太遥远了，明大倒是可以努努力。” 明大对于外省的学生来说挺难考的，仅次于燕清这两所学校，但是她是本地生，明大放的名额多，她能把分数提到650，就有机会考进去。 “要是去明大的话，就得跟陈渡异地恋了诶……”蒋茉莉说。 程蕊淇稍稍失了一会神，“谁知道呢，这不是还有一年嘛，一年以后再说，等今年九月份一到，我也要跟他异地恋的。” 因为到时候陈渡就去燕城上学了。 蒋茉莉没好说什么了，点点头。 程蕊淇被八卦完，也想八卦一下江怡，抬手搂到她脖子上，“你呢茵宝，诶，程炼更是铁定不能跟你上一个大学的，你们现在这恋情……还稳定吗？” 她早之前就问过，那时候都以为程炼跟江怡分手了，因为自从江怡腿伤好后，两人都没什么交集了，程炼倒是还天天很努力地学习，但是再也没来他们班教室晃悠过。 有时候在路上遇见了，对方也不会过来打招呼，匆匆忙忙就走了。 可是每次问起江怡，她都说他们没有分手。 程炼那种人，怎么会把恋爱谈成柏拉图恋爱呢，根本不像他。 江怡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思忖了一下，“还好的吧…” 她觉得是稳定的。 其实她跟程炼现在也不算谈恋爱。 而是各自在努力当中。 等毕业了，如果程炼还喜欢她。 那或许可以真正地体验恋爱了。 那种甜甜的，没有任何束缚，不用顾忌别人眼光的爱情。 下门课的上课铃闹哄哄地响了起来—— 程蕊淇还想问什么，没了机会，三个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下狂奔，她们在顶楼，不跑起来，铃打完了估计到不了教室。 * 有时候江怡到学校到得早了，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能看见程炼带着两个男生在操场跑步。 其中一个男生是蒋羿。 她在微信里问过他，每天学习那么累，为什么还要晨跑，程炼说那样能锻炼他的意志力，不跑一跑，到学校能困晕过去。 咖啡喝多了，提神的作用没以前大了。 至于蒋羿为什么也努力起来了，是被程炼强迫的，学习这种事情，得有那种氛围，或者说，得有共同奋斗的“战友”，这样才更能坚持住和起劲，就像她在1班，学习氛围特别浓烈，她现在也有点跟钟慕行和孙雁冰较劲起来，每次早上到教室来，要是发现两人已经到了，江怡心头就会升起紧张感，隔天会有意调更早一点的闹钟。 每天卷生卷死，高考好像没有回头路。 一旦回头了，泄气了，好像就握不住人生的旷野了。 每到周末，江怡会狠狠的补一觉，可能睡到中午才爬起来，这天她刚睡醒，收到蒋羿发来的信息。 【江怡，你快劝劝炼哥吧！】 【发高烧了也不去医院，不要命了。】 看见这两条信息，江怡愣愣的。 发高烧…… 【他生病了吗？】江怡抱着被子坐起来，黑发垂在肩头。 好几天没见到程炼了，她一点都不知道。 【对啊，上周炼哥就感冒的，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吃药，这两天烧到39度，我劝他去医院他不去，说浪费时间。】蒋羿回。 “……” 江怡蹙起眉头，这太夸张了，都烧到39度了…… 【好，我知道了。】 跟蒋羿回完信息，江怡给程炼打去电话，但是那边没接，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在干嘛？接电话。】连打了两个电话都不接，江怡发去信息。 那边没回复。 听见了周姣的敲门声，问她是不是醒了，江怡应了声“嗯”，先揭开被子下了床。 周姣便去叫孙叔给她做中饭了，孙叔名叫孙印，苏欣梅请的厨师，每天负责江怡的早中晚饭，最近苏欣梅去阜城出差了不在家，这顿中饭是江怡一个人在餐厅解决。 等吃完中饭她都没收到程炼的回复，这很不合常理，因为平时她如果给程炼发信息，程炼几乎都是秒回，这次…… 江怡越想越不放心，吃完中饭，她跟周姣说想出去买点文具，就背上斜挎小包出门了。 走出别墅区打了一辆车去往新珑湾。 新珑湾江怡还是头一次来，这边不是别墅区，而是豪装公寓，临江而建，是一幢幢江景房，江怡不知道程炼具体住哪一户，就发微信问了下张素。 现在程向瑞和苏欣梅都知道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了，她问一下也不害怕，张素在微信里问起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也坦白回：【听说程炼发烧了，我来看看他。】 【因为他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 【啊？可能还没睡醒吧茵茵。】 【那个，那我把房门密码发一下你。】 有时候张素会过来检查一下这边阿姨把家里卫生打扫得怎么样，所以这边的家门密码她也知道。 【0726。】 张素告诉江怡程炼住13栋，顶层。 江怡便径直去找了。 她顺利地找到，从门口进去。 每栋楼一楼的入口大门都是玻璃旋转门设计，大堂里挂了很多名画。看见她进来并在张望着，柜台处有名身穿制服的管家走了过来，“你好，请问是江小姐吗？”他向江怡询问道。 新珑湾也是华澄开发的楼盘，张素有这边管家的电话，已经联系过管家了，告知会有人过来找程炼，江怡对那个管家点点头，管家立马笑脸盈盈地领她往电梯厅走。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江小姐，你慢走。”管家对她说。 “好…谢谢了。”江怡朝他点点头，迈进电梯里。 进到电梯里，江怡按了顶层的键，之后电梯一直往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停下来。 顶层只有一户，她很快找到房门在那，走到门口那。 就这么直接进去总感觉不太合适，江怡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程炼还是没有回复…… 她才抬手往门上输入密码。 很快门就打开了，江怡抬脚走进去。 虽然是公寓，可是似乎是三层顶层复式，房子特别大，纯欧式的装修风格，她感觉进到一个空中城堡里。 虽然装修很豪华，但是太空旷了，也很安静，这样的房子，如果一个人住，应该会感觉很孤单吧…… 不确定程炼是否就是在家里，还是出去了，江怡喊出声：“程炼！” 没人应她，江怡只能张望着爬上了二楼。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程炼的房间，之所以确定程炼应该住在的这间，是因为门一打开就有股烟味，而且房间有点乱，透着人气，她走进去不久，有点呆住。 仰头望着这个房间的墙壁。 这些墙壁贴了很多……豪言壮语。 红底的纸，黑色的毛笔字—— 考不去燕城下辈子投胎当狗 奋斗可以创造奇迹 现在倒数第一，明年黑马冲锋！！ 不能让老婆失望 ……好中二。 又让人心头深深悸了下。 “嘭”的一声，好像是一个饮料瓶落在了地上，江怡回了神寻声望过去。 动静来自沙发那边，她便朝那走，刚看见一点身影，人好像躺在地上的，看着想从地上起来却没什么力气，又拽了下地毯，江怡脚边刚好有个饮料瓶，她踩滑了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下去。 程炼刚从昏睡里醒过来，嗓子干得冒烟，一团特别软的东西栽在了他身上。 砸了他一个满怀。 闻见熟悉又想念了很久的栀子花香气。 还以为在做梦。 两人都愣住了，江怡吃疼地叫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磕疼的下巴，在程炼身上抬起头，浑浊又沉沉的气息喷在她额心上，她刚准备说话，腰上一重，程炼抱住了她。 江怡睫毛颤了颤，男生有点冰凉的下颚贴到她脸颊上，他嗓音像被斧头劈过，特别的哑。 “老婆，你真的假的？” “……” 第78章 nine “我……”江怡抬手摸到他额头上，天了，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 正惊讶的时候，视线突然一晃，程炼翻身把她压到了下面。 江怡懵住了，有点沉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灼热的气息含住了她的唇，像吃果冻一样，程炼亲得不是很温柔，有很多贪欲在里面，来回咬了好几下，把江怡的贝齿也撬开了，这个亲吻有点猛了，程炼很少这样，他欲望再重，至少也会考虑她的感受，舌尖被程炼霸道的缠了一会，江怡就受不住了，呜咽出声，拽住程炼的衣袖。 程炼这才回了神，黑眸怔怔地看着她。 江怡发现他的眼底有点迷蒙不清，像有一层雾，她猜测到什么，抓住他的两只耳朵，“程炼，你是不是烧晕了？” “我是真人，是真的江怡。” 程炼又瞧了她半天，似乎才相信并不是梦境，抬手捏了把她的脸。 特别嫩的触感，滑滑的，还很弹。 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程炼凸出的喉骨轻咽了下，忍下了想继续亲她的冲动，再次捏了把她的脸，“你怎么来了？” “怎么找到的我这，” “又是怎么进来的？” 江怡还被他压着，气息凑得好近，这个姿势很暧昧也很不合适，她红透的脸颊偏了偏，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起来。” “别压着我呀。” 程炼迟钝地昂了声，才退开从她身上起来，脑袋晕得厉害，但是等坐起来，他伸手去攥住江怡细细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江怡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打你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我才来找你的。 “地址是张阿姨告诉我的，密码也是她说的。” 话落被程炼扯了过去，手落在她腰上抱住她，“怎么，这么想我啊？跑来找我。” 江怡抓了下他手臂，睫毛又微微颤起来，“蒋羿说你生病了。” “担心我？”程炼捏了捏她的下巴，盯她视线。 “嗯…”江怡点点头。 气息又凑得很近，程炼亲了下来，不过没亲她的嘴，唇印在她的脸颊。 江怡准备推开他，他将她抱得很紧，声音祈求意味有些浓，“让我亲会行不？” “就一会儿。” “求你了老婆。” 江怡安静不动了。 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声响，全是唇啄在肌肤上的水渍声，一下又一下，程炼沿着江怡脸颊亲到她耳后肉，没办法停下来，几个月的克制和忍耐好像在这一刻得到短暂的发泄。 江怡被他抱在腿上，感觉周身都热烘烘的，身体格外敏感，因为程炼的亲吻，有那么一刻有点晕头，酥麻得找不到北。 好半晌，听见他咳嗽起来。 很用力的一阵咳嗽，江怡坐在他怀里看他，好像他喉咙里卡了东西非要咳出来一样，有点看不下去了，江怡忙抬手帮他拍了拍胸脯，等他咳嗽完了，江怡眉头都蹙了起来，“程炼，我带你去医院。” * 程炼生病发高烧的事情从张素这传到了程向瑞那，给程向瑞打电话之前，张素还打电话问了一下新珑湾这边负责给程炼打扫家里卫生的阿姨林秀，但是林秀是早上弄完卫生就离开的，她说她早上去看程炼的时候，程炼看着确实状态不好，这几天感冒了，但是她劝他去医院，他一直拒绝，她劝不动就放弃了，后面她没在家里待着了，并不知道程炼会在家里昏睡过去，张素将了解到的情况都转述给程向瑞听。 “烧到39度？这小子。”程向瑞刚刚开完会出来，听见这个事怪惊讶的。 惊讶的不是程炼生病了，人哪有不生病的，而是惊讶于他不去医院的理由。 嫌浪费时间…… 现在知道节约时间了？ 程向瑞心头不自觉地冒出一种欣慰感。 想起那天晚上他应酬完，有意让司机绕去新珑湾一趟，在楼下看见程炼的房间亮着灯。 打电话问了下林秀，林秀说程炼并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房间里学习，这几个月几乎天天都学到深夜才睡觉…… 迷途知返，回炉重造。 没想到这两个词，有一天会在程炼身上看见。 听见秘书在办公室门外按了两下门铃，程向瑞道：“等一会儿。” 后对电话里的人问：“现在茵茵陪那小子在医院？” “对的，医生说他拖得有点严重了，得输液，茵茵在那陪着。”张素回。 突然又觉得这小子很有福气。 生病了有喜欢的人陪。 程向瑞沉默了一会儿，蹙了下眉道：“一会输好液了，你打电话给茵茵，让她赶紧回家了，跟程炼待久了别被传染了！” “好的…先生。”张素应。 秘书还等在外面，程向瑞没跟张素说了，挂了电话。 这边江怡确实正在陪程炼在医院输液，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程炼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单词本，准备利用输液的时间背几个单词。 江怡看了看他，伸手把单词本抽走，“你干嘛啊…” “好好输液可以吗？”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背单词。 怪不得蒋羿说他为了学习不要命了。 程炼被扎有留置针管的那只手微动了动，空闲的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下江怡的脑袋，“老婆你不懂，我基础差，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啊。” 只有一个月了啊！ 只有一个月了。 可是他感觉他还有好多得学，好多得补，一天背三十个单词，也背不完。 多背一个单词，他心里能踏实一点。 “……” 感觉程炼好像真的有点走火入魔了，或者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临时抱佛脚”那种紧张和急切感，他高一高二，甚至说应该打好基础的初中三年，都过得逍遥自在快活，一点没吃过学习的苦，到高三突然知道着急了，可是只剩下了一年的时间，而现在只剩下一个月了…… “可是得劳逸结合呀。”江怡尽量地安抚他，很怕程炼到时候把学习搞上去了，身体却累垮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要太奋进了。” 江怡伸手抓住程炼的手，“只要努力了就不会后悔。” “程炼，不管到时候结果怎么样。” “我觉得你都是很棒的。” 程炼盯了盯她，焦躁和不安的情绪被安抚下不少，他忍了下来，看一眼江怡手里的单词本，挪开目光，“行…” “我听你的老婆。” “你靠着睡一觉吧，我帮你守着药水。”江怡弯起唇说道。 又定定地盯了会儿她，程炼声音浅：“嗯。” “睡吧睡吧，好好睡一觉。” 她声音有种天生的温柔感，还有点甜糯，程炼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确实很困，他一闭眼，很快就睡着了，脑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沉寂平和许多。 侧脸轮廓锋利，本来就妖孽阴柔的长相，多出一点病态的帅气。 江怡望着他睡着的样子发了会呆，无聊地拿起他的那本单词本来看。 这个单词本是她陪他一起去买的，刚买的那会很崭新的一本，现在每一页都变得很花，有很多勾划痕迹，还有笔记，五颜六色的笔迹。 她喜欢用彩色圆珠笔做笔记，他跟着她学，所以这个单词本上，也是五颜六色的… 如程炼所说，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悄然而逝，转眼高考来临。 6月7号这天，全国各地都沉浸在一种紧张又充满希望的氛围里，这天空气清新，天空蓝得有点透，万里之内见不到云层，好像还没遇见过这么蓝的天，仿佛天宫开路，想送考生一条康庄大道。 高三高考，高一高二放四天假，7号早晨，江怡没睡懒觉，起了一个大早从楼上有点兴奋地跑下来。 她发现苏欣梅也醒来了，睡眼惺忪，身穿一条性感的银色吊带，她是很丰满的那种身材，宽松的吊带也遮不住她饱满的曲线，江怡多看她两眼，喊她：“妈妈…” 苏欣梅打了个哈欠，轻按了下眉稍，“快下来吃早饭吧。” 话落她补了一句：“吃完了早饭，我陪你去学校送程炼进考场。” 江怡有点惊讶，开心地点了点头，“嗯！” 吃过早饭，陪江怡一块去学校的还有苏欣梅的男朋友凯文。 由凯文亲自开车，带她们去到的盛阳中学附近，凯文大概第一次见到国内高考的壮观，去往学校的路上，城市街道特别安静，平时这个点是拥堵不堪的，喧嚣被静谧取代，只有送考的车辆偶尔疾驰而过，道路上的交警脸色肃穆，严阵以待，在全力保障着道路的畅通，开到学校这边来了有警戒线阻拦，外面的停车位都被占满了，凯文喊了一句“哦，上帝！”，没办法陪同江怡和苏欣梅下车，让她们自己先下了车，他去别的地方找车位停车。 这边程炼也刚刚停好他那辆黑色机车，之后独自往学校门口走。 远远地，他看见一道身影朝他跑过来。 女孩打扮得有点像朵棉花糖，上身是一件橘子短袖，袖口有点绿色和蓝色，衣服上的图案是一个大柿子，下半身是条蓝色格子裙，背着一个红色的斜挎小皮包。 在程炼印象里，江怡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她的衣服颜色都比较浅，时常穿白色或粉色，今天整个人明艳得过分，又还是那么可爱。 那一刻他心底被填满了，塞的都是蜜糖。 “程炼！” 江怡小跑到了男生面前，微微喘了口气。 还以为要在手机里联系程炼一番，没想到他们轻松的遇见了。 看见苏欣梅跟在后面，程炼抬起的手重新落了回去，牵着唇对江怡道：“你今天，怎么跟朵花儿似的。” 棉花糖不够贴切，江怡更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红色吉利…”江怡说道。 毕竟来送考的嘛，穿得鲜艳一点，从玄学的角度或许可以给程炼带来一点运气。 程炼笑了起来，盯着江怡那张乖巧得不行的脸。 “文具都检查了吗？” “带齐了。” “准考证呢？” “带了。” “身份证……” “也带了老婆。” “咳……” 苏欣梅就站在后面，喊完那一声，程炼清咳了一声，江怡脸红了一点，她说道：“你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了。” “不，我会超常发挥的。”程炼抱起胳膊，十分认真脸地道。 他或许来个超常发挥，一飞冲天，考个牛逼的七百多分，就可以一起跟江怡念燕大了。 这种大美梦他经常做。 说不定的，不是有个吸引力法则么。 他天天，天天的想，或许能够实现。 江怡忍不住笑起来，“好了，你快进考场吧，早点进去，调整好心理状态。” “好。”程炼看着她应。 远处，一道身影遥遥望着这边，脸上带着一副墨镜。 “先生，您怎么不过去给小炼加个油啊？小炼要是知道你也来送考，肯定高兴。”程向瑞身旁的梁福全说。 男人墨镜下的双眼深了深，道：“我要也去给他加油，他压力得多大。” “算了，有茵茵给他加油就足够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能考出个什么成绩来。” 第79章 nine 高考总共考三天，这三天江怡每天都来送考，中饭和晚饭也陪着程炼一块吃。 大概是看在程炼高考的份上，苏欣梅和程向瑞都没说什么，默许了她这么做。 其中的一天中饭，程向瑞还一道过来跟他们一起吃的。 渐渐只剩下最后一门考试。 最后一门考试是生物，考试之前，考生需要集中排队于考场门口等待监考老师用金属探测仪检查考生身上是否携带违禁金属物品进考场，程炼背着黑色书包排在队伍里，队伍慢慢往前挪动，还有好几个人才排到他，程炼手伸进校服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 “这个送给你，你每次考试前记得都摸一下，很灵的。” 7号那天下午，一起吃完晚饭，江怡从斜挎小包里摸出一样东西塞他手里。 小小一块，软软的。 是一块橙色的符，上面写有“金榜题名” 这四个字，还挂着一个小 小的金色铃铛。 程炼挑了下唇，扯起唇角，“你还信这个？” 江怡那双眼睛水水亮亮，清澈得不行，瞳仁乌黑闪着光，说道：“在宝华寺求的，他们都说宝华寺很灵，好多学生高考之前去求了，后面都考得不错。” 宝华寺其实是程蕊淇拉着她一块去的，蒋茉莉也一道去了，她们三人各求了一张符，蒋茉莉那张准备给蒋羿，而程蕊淇自然是为了陈渡求。 这次高考陈渡也参加，那天百日誓师大会之后，没想到陈渡回到学校重新上课了，他放弃了清大的保送机会，不过程蕊淇问过他，他并不是为了程蕊淇才想参加高考，而是陈渡的外婆身体不太好，他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上大学，另外大学想学医，而明大的医学院qs排名是跟清大平齐的。 他更想念明大。 “这玩意儿真能有用？”程炼觉得江怡怪可爱的，弄了这么一张符给他，很不像她的作风。 “不知道。”江怡跟着笑了下，“不过，心诚则灵！你就心里想着，它有用它有用，肯定就能有用了。” 程炼舔了下唇，好想抱住江怡狠狠亲一顿，可爱死他了，他将那张符捏进手心，“好。” “老婆给我求的，肯定有用。” 下一个就轮到程炼检查了，他握着那张符抬脚上前。 等排到他，监考老师攥着金属探测仪扫到他身上，前三下，后三下，再让程炼转身，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样东西，冰凉的金属探测仪贴到他手背上，“拿的什么？”对方问。 程炼摊开掌心，展示出手里的东西，对那个监考老师回：“我女朋友给我求的符。” “……” “…………” 除了监考老师，排在程炼后面的一大票同学都挺沉默的。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这个时候都要秀恩爱！！ 好像是很了不起。 高考是随机分配考场的，这个考场里只有几个是盛阳中学的学生，好一些是外校的，但是程炼名声响，他那张脸被传在社交账号上做成视频播放量到了百万，很多人点赞和收藏，所以很多外校的学生也认识他。 还感叹能跟他分在一个考场。 “程炼女朋友是谁啊？” 那块符既然是“金榜题名”符，监考老师没没收，放程炼进教室了，等他身影进了教室，后面的同学有人问起。 “好像是他们学校一个女学霸，比他小一级，回回都考年级第一。” “我记得程炼不是出名的浪子吗？看他好宝贝那张符。” “你不知道，我有朋友在盛阳，说程炼现在浪子回头了，那个女学霸把他治得服服帖帖，他高三比谁都努力，就是怕那个女学霸嫌弃他成绩差。” “……” “真好奇那个女学霸长什么样子。” “听说蛮可爱的，那种很清纯的长相。” 议论声渐渐停了，因为高考这个战役还没打完，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八卦完，收整回严肃的心态走向监考老师的金属探测仪，之后迈进考场。 那张符被程炼放在了课桌右上角，他摆好了考试文具，等生物试卷发下来，大脑里的一切杂念在这一刻都竭力清除掉，他眼里只有试卷，只有那一道道题目。 最后一门考试了，手心微微写出了汗来。 等把试卷最后一页做完了，他出乎意料地发现离考试结束还剩下20分钟，因为他前面遇见不会的题就空着，或者随便填一个答案上去，这是江怡告诉他的，不能恋战，时间就是金钱，考试的那短暂的一两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不能浪费，如果遇见不会的题解一遍解不出来就立马放弃不要犹豫，先把会的题做了，把能拿的分拿了，如果后面还有时间再来补没做的题，另外实在不会就干脆不要做了，随便蒙一个答案上去，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检查。 程炼把她的话记得很清楚，前几门考试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除英语写完还剩下点时间，其他科目基本上写完最后一页铃声就响了，他没检查的时间，这回生物剩下的时间倒是多，程炼花了十分钟去研究了下那几道不会的题，之后的时间都用来检查了。 铃声打响的那一刻，他抬手抓抓头发，呼了口气出来。 “请停止答卷，所有考生离开考场。” “请停止答卷，所有考生离开考场。” 这句话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说了两遍，程炼停笔，静静地扫了眼试卷，安静收文具。 有人已经出考场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终于考完了，解放了啊啊！！” 程炼转了下头，金灿灿的太阳穿透云层照进来，让他的发丝微微发烫。 高考落下帷幕，考生如被从囚笼里放出来，这一次迈出考场大部分神情都是轻松又愉悦的，盛阳中学紧闭的学校大门放开了门闸，有电视台的记者走进来对刚考完试的学生进行采访。 远远地，记者们都注意到右边教学楼那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太出挑的外表，夹在人群里耀眼得过分，生得剑眉星目，又有股妖气，痞痞的，很像来学校演戏的小明星，而不是考生，有位记者抢先跑了过去。 “你好同学，可以采访一下吗？” 程炼脚步停了下来，扫了眼对方挂的胸牌——明城电视台记者李诗吟。 程炼点了点头。 “你好帅啊同学！可以对着镜头介绍下自己吗？”李诗吟笑脸盈盈地说道。 前面有个人举着摄影机，程炼看向那边，略抬了下手，说道：“程炼。” 只报了个名字，其他都没介绍。 “好高冷哈哈。”李诗吟笑了笑，“你是哪个学校的呀？就读于哪个班，可以说下的。” 程炼才道：“盛阳中学，高三十九班。” “哦，你就是盛阳中学本校的呀，那你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行。” “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梦想的院校是哪所？”李诗吟问。 程炼想了下，回答得不是很正经，可也确实是他心里所奢望的，“燕大啊，梦想学府。” 李诗吟扬唇，“志向这么高吗？燕城大学起码得考七百分以上吧，你有这个信心吗？” “有，也没有。”程炼低沉的嗓音回。 “那你如果考上了燕大，有想过学什么专业吗？” “没。” “那你为什么想去燕大啊？清大和明大也都很不错，都是顶尖学府，燕大是什么吸引了你呢？”李诗吟问完，再次把话筒递向程炼。 “我女朋友想考那，我想跟她一块儿。” “……” 这个回答把记者噎住了。 “你…女朋友？”李诗吟笑了笑，八卦起来，“果然帅哥都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你很有勇气，敢对着镜头说出来，你女朋友是你的同班同学吗？” 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问了到时候会不会被剪掉，但是她先问了。 “不是，她才高二。” “……” 记者再次噎住，干笑了两声，“哦，好的，”她问回正经问题上，“同学，你觉得考完试下来，哪门对你来说最难啊？” “都难。” “……” 都难那还想进燕大哦。 “高考完相当于解放了，有想过要怎么放松自己吗？” 亲一顿女朋友。 这话忍在了嘴里没说，程炼道：“没。” 他补了一句很哲理又有点装的话：“高考只是人生的转折点，不是终点，未来还很长，不能轻易松懈自己。” …… “人还没出来，好，我知道了，待会一起吃饭。” 江怡站在学校门口那，在往学校里看着，听见苏欣梅打电话。 等她挂了电话，江怡扭过头去。 苏欣梅道：“你程叔叔打来的，让等会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他刚开完会，从公司那边过来。” 江怡弯唇，点点头。 “我喊上你凯文叔叔一起，也不知道这人今天有没有时间，他最近在忙新的秀展。” 凯文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在lv工作，平时工作也非常忙，江怡道：“如果忙，就不喊他了吧。” “喊一声，要不喊，你凯文叔叔得生我气。” “哦…” 一道身影在这时候冲了出来，江怡倏地被抱了起来，脚心离底，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是程炼，他样子看着很兴奋，不管不顾地抱着她转了一圈，“老婆，我考完了！！” “我觉得我考得不错！！！” “……” “……” 苏欣梅看得眼皮跳了好几下。 江怡忙拍了拍程炼，“我 妈妈她也在…程炼，你放我下去……” 程炼这才克制下内心的那股子躁动，把江怡放了下来，刚考完那会他还没这么兴高，但是一看见江怡考完的后劲就上来了，他就冲过来抱了人。 “考完了。”把人放下，他声音有点低，对江怡说。 “嗯，我知道。”江怡抬起头，亮晶晶地回应他视线。 只可惜，她跟程炼不是一届的。 不然现在她也解放了。 太阳在往山脚移动。 可是光辉还是那么灿烂。 第80章 nine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下了一场暴雨。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朦胧不清的雨幕里。 江怡是一大早知道的成绩，刚在家里吃完早餐，收到程炼发的信息。 他截了一张图过来，是从学信网上查到的成绩。 姓名：程炼 身份证号：xxxx 准考证号：xxxx 语文：102 数学：99 英语：110 物理：52 化学：60 生物：55 总分：478 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还伴随着雷声，江怡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起了一层雾，起身抽了张纸过来擦了擦屏幕，确定没看错，程炼考了478分。 “周阿姨！”周姣刚刚端着一杯热豆浆走到餐厅，听见江怡激动地喊她。 苏欣梅还没起，江怡只能把这个好消息跟周姣分享，“周阿姨，程炼他高考成绩出来，考了478！” “四百七十八？哦哟，这个成绩……这个成绩不错的勒。”她说道。 其实她对高考考多少分算好没什么概念，只是恍惚记得去年她有个外甥也参加高考，好像考了五百多分，在家里哭了一顿，说没考好，就迟疑了下，看见江怡脸是兴奋的，而不是失落，才那么说道。 江怡唇角像开出了一朵花来，点点头，“嗯，这个成绩对他来说很不错了。” 原来程炼只能考两百多分，这个成绩只能上专科。 可是现在他考了四百多分，很厉害了。 这个成绩，也足够去燕城读大学了。 【恭喜。】她给程炼发去这两个字。 【起来了？】那边立马问她。 【对呀。】 要期末考了，这几天她都起得比较早，想去学校早一点看书。 【你也起得好早。】她对他说。 以为程炼是特意起了个大早为了查成绩。 高考成绩是6月25日早上六点可以开始查询。 【不早，我一夜没睡。】 “……” 【吃完早饭了可以来见见我么老婆。】 【我在你家门口。】 “……” * 外面的惊雷又打了一道，风也有点大，江怡将伞抓得牢牢的，小跑出院子，一切尘埃都在被这场大雨清洗着。 她打开大门看见程炼的时候，心脏跳了跳。 程炼果真站在她家门口那，打着一把黑色的直柄伞，身材颀长，身穿一件白色t恤，黑色长裤，头发有点长，额前的碎刘海遮住眉眼，他那双眼睛有点疲惫又很黑明。 他真的有点变态。 为了等高考成绩，可以熬一个通宵。 不过他以前玩游戏，好像也常常通宵。 见到人的时候，江怡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手里粉色的小伞掉落，江怡被拉到了他那把黑伞下。 “看见了吗老婆？高考成绩出来了。”程炼问她，气息挨她挨得很近。 江怡下意识往后退，重新被他搂回去，她睫毛打颤起来，抿唇点点头，“看见了，我不是都跟你说恭喜了。” 她笑了下，“考得很好哦，478。” “低了。”程炼蹙了下眉，“我想考七百以上的，想跟你去一个学校。” “……” 江怡瞅着他，有点想笑，“诶，你认真的吗？” 又不是小说剧情，学渣随便用一年努努力，就可以逆袭上燕大清大，现实里这样的事情太少了，更何况是程炼这种从初中就学习很摆烂的学渣。 可是程炼偏偏用一副很认真的神情在说这个话。 “认真的啊。”程炼看着她，“不然我复读吧老婆？你看我努力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能考快500分，或许复读一年，真能考上700。” “……” “别啊…很好了这个成绩，你别复读。”江怡说。 不是她有偏见，而是学习这个事情，除了努力也讲一点天赋，顶尖名校多少人想考，50分就是一个阶梯，越往上越难，程炼基础没打好，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也上不了燕大的。 “不想你复读，你不要复读。”江怡道。 今年的高考考题其实不是很难，明年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到时候程炼还没有现在考得好，其实这次他算超常发挥了，虽然他总是吹牛，但是他平时的月考和市模拟考，分数都没上过450…… “真不想让我复读？可我要是复读，能跟你同一年毕业。”程炼扯了下唇道。 江怡摇摇头，“这个分数很好了，没有必要再浪费一年。” 程炼本身休学过一年，而且人不是一定要上一本大学或者985211未来才有前途，程炼家里那个条件也不需要。 高中还是挺辛苦的，他为了考出这四百多分，这一年都没睡好觉，人也瘦了很多。 “那你不嫌弃我？”程炼道，“连五百分我都没考上…” “不嫌弃啊，成绩不能代表一切。”江怡道：“不过，到了大学，你，你会继续努力吗？” “还是高考完，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原来什么样子，嗯？”程炼把她又扯近了，呼吸凑下来问她。 江怡撇过头，“抽烟喝酒泡吧，打架……还有换女朋友如衣服……” 程炼哼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就没优点了？” “而且，哪换女朋友如衣服了？你别污蔑我。” 提到这个江怡蹙了下眉，“没有吗？” 眉头就蹙那么一下，程炼心头快化了，掐住江怡嫩嫩的下巴，“吃醋了？” “以后绝对不会了老婆。” 偏偏江怡吃味他很喜欢，人真的很坏，喜欢看喜欢的人对自己产生占有欲，甚至产生情绪，这都能让他感到兴奋，“没认真过。” “以前年纪小，都是瞎玩，不骗你。” 都是他过去的经历了，江怡才不会去计较，她没那么小气，朝他点了点头，轻嗯了声。 程炼一下子吻了过来，江怡下巴被他抬高，腰被她勒得紧紧的，他的吻总是来得没有预料，又有点凶，江怡身体小弧度地抖了下，雨珠砸落在伞面，噼里啪啦，好像又有雷声，江怡有点害怕，要是他们在这亲着亲着，一道雷把他们劈了怎么半，拽了下程炼的衣服，对他说：“你跟我进家里吧，别在这，雨太大了！” “不进去了。”程炼停了下来，往江怡后头看一眼，摸摸她脑袋，“我答应过你妈，没事不来打扰你，我得说话算话。” 而且，讲实话，他高考就考了478，跟江怡真的差得太远，这种自卑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心里生的。 总之，程炼觉得自己还有许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高考只是人生的一截路，他要更优秀，才能配得上怀里的人。 “喔……”江怡扬头看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眼底看见一些淡淡的幽光。 他明显压抑了很多情绪。 犹豫了下，江怡踮起脚，主动往他脸颊亲了一口，“好吧，那，那你回家补觉去。” 腰被程炼扣住，不让她走，他声音好像在瞬间哑下来的，含混不清，“再亲一口老婆。” “不，亲十下行不？” “不要…”江怡脸红了起来。 “那我不放你进去了，我现在把你抱进车里狠狠亲一顿信不信？”话落，程炼似乎真要把她抱起来，他好像一只手臂就能做到，脚尖忽然离了地，江怡吓到了，忙抓他手臂，“行…” 后面是大雨里轻微的吧唧声。 一下，又一下。 江怡只坚持到第四下，实在没办法再亲下去，但是程炼也是受不住的那个，重新扣住了她，这一次含住了她耳尖，咬了两下，“剩下的攒到你高考以后，” “时间太久了，还要我等整整一年，所以，有利息明不明白？” “到时候，得一百下。” “……” 江怡觉得这个狗东西去抢劫算了。 * 程炼高考考了478这个事情让程向瑞挺高兴，他原本不指望程炼能考上大学，自然也不会让他去读专科，准备安排他去国外留学，可是现在可以上国内正二八经的二本院校了。 跟他玩的好的那几个分数都没他高，基本上都得往国外送，付潮北和阮航都只考了三百多分，因此程向瑞择了个黄道吉日，给程炼大办了一个升学宴。 程炼好久没有从程向瑞身上感受到这种认可了，自从母亲温蓝去世后，他特意给他找了很多不快，自认为那样很酷很拽，渐渐的他沉溺于那种声色犬马和放纵度日里，越摆烂越烂，越混越想混，那是他曾经的人生。 也没想过回头，因为确实快活。 如今好像变了天。 他不后悔曾经的肆意胡为，只感叹时间流逝得太快，人总要为曾经的散漫和放荡付出代价。 所以他再努力也只考了478分，只能上二本院校。 升学宴上，程炼听见了有人在洗手间发出的嘲讽。 “我说考得有多好呢，办这么隆重，结果二本哈哈。” “你不知道，很不错了，程总那儿子啊，以前就是个混混，能考出这个成绩，程总可以烧高香了。” “可是二本读出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送国外去。” …… 等他们聊完了，程炼插兜走进洗手间，洗手池那的两个人都愣住了，神情变得尴尬无比，他们对望一眼，都不知道怎么打圆场好，干脆装作什么都没说过，脸色有点赤白地匆匆走了。 程炼只从镜子里看了眼他们，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冲洗袖口沾到了一点油渍。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厕所里最里面的一间门被推开，程向瑞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几乎可以说黑得沉沉的。 程炼跟他对上视线。 等人走过来，他主动喊了一声“爸”。 程向瑞往后头看了眼，视线再转回来看程炼，道：“他们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程炼道：“听见了。” “……” 程向瑞沉默了一会，看着他，头一次稍微亲昵地喊了他“阿炼。” “不然你复读吧？” “我让陈校给你安排进最好的复读班，你拿出你之前的那个努力劲，再复读一年，说不定能考上一本！” 瞧不上他儿子是吧，那就考个一本给他们看看！ 程炼想起江怡说的那些话，淡笑了一声，“不了爸。” “二本挺好。” “人贵在知足，我去大学里努力也一样。” 话落，他看着程向瑞那张仿佛被气到的脸，还安慰了句：“他们的话你听听得了，别往心里去。” “走了。” 油点子弄干净了，程炼没再跟程向瑞说什么，还要出去招呼客人，今天升学宴来了很多朋友。 “行…” 人已经走了，程向瑞盯了盯程炼的背影，有点五味杂陈。 这小子，竟然成熟了好多。 才一年的时间，他真的变了个人。 * 江怡人在锦城，正在医院里。 闫曦甲状腺长了一个良性的肿瘤，需要做手术切除，虽然闫曦和江上廉都说问题不大，良性肿瘤很好切除，但是做手术都有风险，她就回锦城来了，原本手术定的前一天，但是因为主导医生临时有急事需要请假一天处理，就推迟到了今天手术，江怡就没赶上程炼的升学宴。 刚刚闫曦手术落定，很成功，她忪了口气，给程炼拨去电话。 “怎么样？你那个闫阿姨没事吧？”电话接通，程炼便关心道。 江怡弯着唇，“手术很顺利。” “那就好，听你语气都轻松了很多。” “嗯。”江怡点点头。 “多久回来？”程炼问。 “过几天吧，反正已经错过你升学宴了，我难得回来一次，想多待一下…”江怡说。 因为闫曦生的小宝宝实在太可爱了。 她喜欢软软的，毛绒绒的小宠物，对婴儿这种人类幼崽自然也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江怡口中的小宝宝此时就在江怡面前，正躺在婴儿车里睡觉，江上廉在病房里陪着闫曦，闫翊安去外面买东西去了，小宝宝由她来看。 这个小宝宝是闫曦今年二月份产下的，刚刚满半岁，在婴儿车里小小的一团，有点胖，还很白。 她睡着的时候特别像一个小天使。 眉眼像江上廉多一些，江怡还觉得有一点像她，眼睛很漂亮。 “好。”程炼应，江怡确实难得回去。 她在明城一待，就待了一年，只过年正月的时候短暂回去过两天。 那时候是闫曦生产。 “你那个小妹妹呢？”程炼问，他知道江怡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江怡道：“现在就在我面前，在睡觉呢。” “对了，她叫什么名儿来着？”程炼问，朋友都不去招待了，在这边跟江怡闲聊起来。 “江昕，日字旁那个昕。”江怡说。 “昂，没你的名字好听。” “……”江怡有点无语他，“哪有，我觉得比我的名字好听呀。” 程炼扯了下唇，“想我吗老婆。” 语气认真起来。 江怡回答得有点快，“不想…” 咬了下唇。 “你撒谎了。”程炼说。 “没有！” “说句想我就这么难啊，行，你不想我，只有我想你行了吧。”程炼声音有点沉沉哑哑的。 江怡脸热了热，程炼总这样，见面了总想亲她，不见面也会在电话里调情，不知道是不是他恋爱谈多了，经验比别人都丰富，婴儿车里的小江昕好像醒了，用力蹬了下腿，咬住自己白白嫩嫩的大拇指。 江怡看见了，对电话里的人说道：“不跟你说了程炼，我妹妹她醒来了，我得把她抱出来。” “好，晚上再跟我打。”程炼说。 江怡轻嗯了声。 电话挂断，江怡准备把手机揣进包里，动作忽有点僵。 闫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走来了婴儿车旁，江怡抬头，跟他的视线对上，心里莫名有点打鼓。 “你们还在一起？”闫翊安声音冷冷地问她。 第81章 nine 空气有点寂静，江怡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她声音很低：“嗯…” 闫翊安感觉自己要碎掉了，什么东西用力往他心脏上击打，不留情面。 疼得要喘不过气来。 是婴儿车里妹妹的哼唧声让他找回神并冷静下来。 小江昕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先是哼唧了两声，没有人理她扯起嗓门大哭了起来，江怡忙将她从婴儿床里抱出来，“昕昕，姐姐在，哥哥也在，不哭了好不好？” “不哭不哭了宝贝。”江怡轻轻拍了下她肉肉的小背。 姐姐在，哥哥也在。 这句话好像是在提醒他…… 闫翊安攥紧拳。 小江昕虽然才半岁，但是有点认人，她跟江怡没那么熟，如果旁边没其他更熟的人还好，她不会排斥江怡的抱抱，但是这会闫翊安就在旁边，她哭声倒是止了，但是白白胖胖的两只手朝闫翊安那边用力伸，明显是想挣脱江怡让闫翊安抱她。 江怡没办法，只能把小江昕递给闫翊安。 小江昕一到闫翊安怀里立马就不哭了，咬起自己的手指头玩，又变得呆呆萌萌的，葡萄似的眼睛眨巴眨巴。 “她刚睡醒，一会可能会好点，一会再把她给你抱。”闫翊安看了眼江怡说。 他突然想，如果江怡没转学。 那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五口…… 小江昕不会跟江怡不熟，她肯定喜欢江怡要比喜欢他多… 江怡也不会在明城那边…… 那种疯狂的嫉妒和羡慕，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代替。 唉。 闫翊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事，能看看她就很好。”江怡道，“小江昕真的很可爱。” “嗯，她像你。”闫翊安音沉。 这句话落，空气重新静了下来。 之前那个问题并没有轻易跳过去，江怡弯腰从婴儿床里找出一个拨浪鼓的时候，听见闫翊安问：“你喜欢那个混混什么？” “……” 江怡神情僵了下，回道：“哥哥，现在他不是混混了…他改了很多。” 闫翊安沉默。 江怡有点呆，因为她看见闫翊安眼底有点发红了，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他，他无比生气无比愤怒的时候，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情绪都在脸上。 江怡不希望她回来这一趟，会是让大家都不高兴。 而且闫曦刚刚做完手术。 闫翊安之前帮她瞒了，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忍住不找江上廉说。 江怡走上前一些，对他道：“哥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希望我学坏。” “也不信任那个男生，” “可是我快成年了，能对自己负责，也分得清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而且，我其实并没有跟他怎么样，只是比朋友亲密一些的关系……现在这个阶段，我非常清楚对我最重要的是学习。” “哥哥，你放心……” “我不仅担心，茵茵，我更多的是嫉妒。”这句才真正让闫翊安红了眼，眼底都是血丝。 江怡愣愣的。 她最接受不了的也是他这样，掐了下指尖，说道：“你别这样…小江昕就在我们面前。” 闫翊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宝宝，神经一抽一抽地疼，冷笑了一声，“是，我们只能是兄妹。” “我明白…” 江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手里捏着拨浪鼓，也没了心思去逗小江昕。 空气持续地沉寂，闫翊安抱着小江昕到休息椅那坐下，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两包黄油华夫饼。 今天下午闫曦要做手术，来医院之前他们都没怎么吃得进去中饭，江怡吃得最少，肯定饿了。 闫翊安把那两包华夫饼递给她。 两包华夫饼，好像一下子缓解了那种低气压。 江怡抿了下唇，接过：“谢谢哥哥…” 小江昕咿咿呀呀了一声，见到华夫饼还以为是啥好玩的，胖手伸过来抓，江怡便分给她一包。 “他是不是比你高一级？”刚撕开华夫饼的包装，听见闫翊安问。 江怡动作顿了下，抬起头。 现在闫翊安语气平和了许多，像只是出于好奇询问，江怡回答他道：“嗯。” “那不是已经高考了？他考得怎么样？”闫翊安继续问。 “他…考得还可以。”江怡说。 “考得还可以是多少？” “快五百分…” “快五百分？”闫翊安淡淡笑了声，“那他不是一本都上不了？” 江怡这会确实饿了，她低头咬了口华夫饼，说道：“其实他原来成绩更差，考成这样…很好了。” 闫翊安转过头来看她：“你喜欢他什么？” 这个问题让江怡有点哑住，同样的问题，苏欣梅也问过她。 正准备说说答案，闫翊安道：“是不是因为他家里很有钱，他很帅？” “……” “我……” “你不应该被这些表象所迷惑，茵茵。”闫翊安蹙了下眉，就算江怡不承认，他自己也觉得江怡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大部分的女生都是如此，对这样的男生，她们没有抵抗力。 他也能理解她。 “哥哥，我没有。”江怡说，气氛变得很尴尬起来，她手里的华夫饼有点吃不下去了。 闫翊安继续说道：“茵茵，他既然毕业了，我也不会阻挠你了。” “只希望你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 “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耽误自己。” 他终归都是在担心她，为了她好才说这些，江怡没去反驳他，声音低：“嗯…我知道。”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一年才毕业，那个男生，应该说那个性格的他，会耐心等你一年吗？”闫翊安扯了下唇，“他去到大学，会结识很多新的女生，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 江怡明白他的意思，只略走了下神，没说“他一定会等”，唇动了动道：“等不等，是他的自由，” “我不强求。” “都是不确定的，哥哥，我们只努力当下就好。” 闫翊安定定看了会儿她，应：“行……” “哥哥只希望你不要受伤。” “他若伤你，我不会放过他。” 轮到江怡定神，她握紧手里的华夫饼。 * 闫曦术后需要一些时间调理，得注意休息，带孩子又很累，江怡在锦城的家继续住了下来，每天基本上都跟小江昕待在一起熟络感情，其他的时间刷题看书。 她跟闫翊安都努力在江上廉和闫曦面前表现得很平常，似乎回到了从前，闫翊安也去找闫曦谈过了，说会记住他的身份，不会再越界，也尽量不去有越界的想法，那种尴尬感在一家人之间就少了很多，最主要的是，多了小江昕这个鲜活的生命，她每天的哭哭闹闹和无忧无虑的笑调和了很多，大家似乎都真的忘记了很多。 周五这天天气好，江上廉提议去露营。 想让闫曦和小江昕都晒晒太阳。 八月份还是那么热，但是早上比较凉快，一家五口起了一个大早出发。 闫曦和江上廉都提前备了吃的，闫翊安在路上也买了一些，带了一大堆东西去到香盈湖。 这里种满了洋桔梗，夏天开得茂盛，花香四溢，风景十分漂亮。 跟小江昕相处了几天下来，她已经跟江怡熟悉很多了，因为这几天她喝的奶粉都是江怡给她兑的，还换过两三次尿布，小江昕还有点黏她了，特别喜欢抱着一个奶瓶待在她怀里喝，来到香盈湖这边，江上廉和闫翊安负责铺地毯，摆吃的，她就负责带娃，而闫曦拿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嗡地一声。 江怡听见手机响了，她摸出来。 程炼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张小区的环境图。 很眼熟…… 就是她家的小区。 【？】江怡发去一个问号。 【我在你家楼下老婆。】 “……” 【你怎么来了啊？】江怡问。 有点惊讶。 【你不是玩到明天就回明城了？来接你。】 “……” 【不用接呀，不一定，我也可能后天回去…】江怡看怀里的小宝宝一眼，打字。 小江昕太可爱了，她有点舍不得走。 【行，那我陪你到后天。】 “……” 突然想到程炼要填志愿了，她说过要陪他填，明天是开始填志愿的第一天。 江怡便道：【还是明天回去吧，你得填志愿了。】 【没事儿啊，后天几天都可以填，又不是必须明天填完。】 这个倒是，也可以多一点时间考虑。 江怡重新看了下那张照片，说道：【不过我现在在外面诶，我们一家在露营，不在家里。】 【露营地点发我。】 【你想干嘛…我爸爸和还有闫阿姨他们都在…】 【可以装偶遇啊，我一个毕业生，本来就会到处玩儿。】这个时候 程炼刚下飞机，直接打车来的江怡家小区，他坐在了行李箱上，懒懒洋洋，特意理过头发，把头发修短了许多，原本他早几天就想来锦城找江怡的，但是现在他比以前能克制多了，想到江怡更想多陪陪她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才没来打扰她。 【算了吧…你找一个酒店先住下，我晚上去找你可以吗？】江怡考虑了下，回道。 要程炼真过来这边，与她的家人遇上，也不知道聊什么，更何况闫翊安不喜欢程炼，到时候大家都会很尴尬。 【好。】程炼听了她的，应了下来。 刚跟程炼回完信息，江怡感觉到一个肉肉的脸蛋贴到她手背上，是小江昕玩具掉了，她正埋头去捡，那个玩具掉到了她腿根处，江怡忙帮她捡起来。 拿回玩具的小江昕立马笑了起来，眼睛特别亮。 江怡忍不住捏了把她的小脸蛋。 好嫩啊。 第82章 ten 等下午回到家里，江怡找了一个理由出门。 这个理由是出去跟原来学校的老同学聚一聚。 老同学约去ktv里唱歌。 江上廉和闫曦都没多怀疑什么，只让她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江怡就背着包出门了，刚走到楼下接到程炼的电话。 程炼再次来到了她家小区，不过只等在小区门口那，没到她家住的楼下来，知道她不想让她家里人发现。 看见人的时候，程炼抬手捏到江怡脸上。 江怡往后缩了下脖子。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近，可是也好久没见面了。 暑假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宅在家里学习，程炼并没有去打扰过她，即便他现在闲了下来。 也不算很闲。 虽然他高考完了，江怡听说他还给自己报了一个英语补习班。 “书包怎么这么鼓，带了什么东西？”程炼注意到她没背小的斜挎包，背的书包出来，伸手提了下，还挺沉。 江怡说道：“电脑。” 她出门的时候江上廉也问起来了，不过她说背的书，要带给老同学的。 其实是电脑。 “背这玩意儿做什么？”程炼问，说话的时候他将江怡的书包从她背上扯了下来，“给我。” “我背。” 江怡想拒绝，看书包都被他摘下来了，就没说什么了，任他甩到了肩上。 “可以查各院校的录取分数线呀，你想好了吗？要上燕城那所大学？”江怡说。 “你还挺上心。”程炼笑起来，把她扯了过去。 “喂……”江怡正想说你要干嘛，吻已经印到了她唇上，一连两下，程炼的呼吸才抽开，他垂眼看了看她，又往她脸颊亲了口。 江怡耳根发热。 最后两人并没有去程炼订下的酒店，那地方程炼没办法带江怡去，他还不到对自己自控力完全有自信的地步，两人就去了星巴克。 周五的星巴克人不算多，环境安静。 两人各自点了一杯喝的，江怡打开电脑，调出一份之前弄好的文档。 她查过燕城许多所二本院校，选了三所比较适合程炼的，可是刚把文档打开，程炼说他已经想好读那所了。 “啊？燕城联合大学…”江怡点了下文档，她了解过这所学校，里面经管类的专业比较好，其他专业很一般。 而且程炼这个成绩，可以上更好一点的二本。 “就这所，挺好的。”程炼道，“我不挑。” “……” “上大学就是得挑呀，你认真一点程炼。”江怡说。 “我认真的啊，这个燕联也在海淀区，离燕大开车就二十分钟，我为毛要去上别的学校？”程炼说得很理所当然。 “……” 江怡在网上查了下，燕城联合大学的确离燕大很近。 “你确定吗？”江怡问他。 程炼嗯了声，“确定啊。” “正好燕联的经济专业还不错，我倒时候就报金融。”程炼说。 “可是你数学不好啊，学金融会比较吃力…” 程炼平时数学很难考及格，高考倒是及格了，但是他的逻辑思维似乎不太行，经济虽然属于文科专业，但是对数学的基础要求比较大，程炼各科里，考的最好的是英语，要是选英语专业会轻松很多。 “不学金融我还能学什么，你程叔叔肯定也希望我学这个，”程炼捏了把江怡的脸，“等他老了，华澄交给别人吗，还不是需要我来接手。” 而且，他以后必须得很有钱，也能守住程向瑞铮的那些钱，才能把江怡养得好好的，让她衣食无忧。 以前再任意胡为，他心里并不是不清楚他优渥的衣食来自于什么。 “……” “哦…”这个倒确实… 江怡就没说什么了，移动着鼠标看了看，对比了下，去燕城联合大学也可以…… “不然我们再看看吧，这个不要这么快下决定。”江怡撑住下巴，“而且，未来是不定的，万一最后我没去成燕大呢。” “你去得了。”程炼道，他会怀疑自己，但是不会怀疑江怡。 “怎么，还对自己没自信啊，江大学霸。”他手落到江怡脑袋上。 “不是啊，万一呢……万一我发挥失常…”当然她并不希望会发生这个万一。 足够的努力。 就不怕。 “没有万一。”程炼道，揉揉她脑袋，“我相信你老婆。” 这句现在竟然变成了他对她说…… “嗯…”她轻声应。 嗡嗡，江怡搁在桌上的手机振起来。 两人都投去视线，来电显示：哥哥。 江怡一下子紧张起来，把手机拿过来，对程炼说：“你别出声，我接下电话。” 程炼扫视她红彤彤的脸，浅嗯了声。 江怡才接起电话，“喂哥哥。” “叔说你出去了，你哪个同学约你去唱ktv？”闫翊安问。 江怡在锦城一中处得好的朋友他都认识，就一个女生，本身在那只读了一年的学，也不可能交到太多的朋友。 那个女生也文文静静的，不像会晚上约江怡出去唱k。 “是丘菱慧…还有蔡莎。”江怡说。 这两个都是江怡的初中同学，关系更熟悉一点，而且蔡莎的性格类似程蕊淇，比较大大咧咧那种，很开朗，跟江怡做过两年的同桌，就说的这两个人的名字。 闫翊安才放心下来，道：“告诉我地址，你们要唱到多久？到时候我去接你。” 一绺头发被程炼捏了起来，在他食指绕了一圈，江怡心跳有点快，看了他一眼，对电话里的人回：“一会就回去了哥哥，再唱半个小时，你不用来接我。” “那也要接，天黑了都不安全。”闫翊安坚持。 以前他对江怡也是这样，不放心她出去玩太晚，或者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总要陪着。 “真的不用…你放心吧。”如果是以前江怡可能会同意，可是现在她知道闫翊安对她的心思，就没办法跟原来一样接受他对她的好。 总会想多。 “我先挂了哥哥，我朋友喊我了。”说完这句，江怡挂断了电话。 心头有点负罪感。 欺骗人的负罪感。 察觉到她神情不太对，程炼凑近捏她嫩嫩的脸，“怎么了？怎么接个电话脸色变了？怕你哥哥发现？” “嗯…”江怡应，抬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对程炼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一会我就得回家了。” “你家管你还挺严。”程炼道。 也是，这没办法，要不是管得严护得紧，江怡不会是这么乖和单纯的性格。 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宝贝妹妹肯定也看得很严。 “走吧。”程炼一道起身了，江怡装完电脑，他把她书包拎到手里。 跟来时一样，包由他帮她背。 出了星巴克，江怡的手被程炼抓过去牵上，还没有跟他在大街 上牵过手，江怡有点害羞，也有点忐忑，抽开了，可是又被程炼拽了回去，这次握得牢牢的，她甩不开了，只能任他牵着。 渐渐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天彻底黑尽了，遥遥悬月，洒下的月光呈淡淡的冷白，有点清冷。 地上的两道影子一高一矮，影子挨得有点近。 “你叫江怡，你妹妹叫江昕，那你哥哥叫什么？”程炼好奇对江怡问。 对她这个人好奇，自然对给她身边的一切也好奇。 江怡回道：“闫翊安。” “严毅安？这什么名儿啊，你哥哥怎么不跟你一个姓？” “因为他不是我亲哥哥，他是闫阿姨的儿子，我们……” 江怡话没说完，程炼停了下来，“他不是你亲哥？” “对啊……”江怡说，抬头看他，发现他脸色一下子变了，似乎冷了一度，还有点黑。 “艹。”程炼蹙起眉，想起那天大雨里被闫翊安狠狠揍的那一顿。 不是亲哥给他摆什么谱？ “…怎么了？”江怡问。 看她似乎有点被自己的反应吓到，程炼压下了情绪，道：“没什么。” 抬手摸到她脑袋上，“你这个哥哥，” “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你几点回去他也要管？” “…因为他是我哥啊…”江怡说道：“虽然他不是我亲哥，但是…跟亲哥哥没有区别，我们七岁就在一起生活了。” 她眼底清澈无比，没有别的杂质，程炼有点欲言又止，心道，算了。 被打一顿也没少块肉。 “最好是这样。”程炼紧紧盯着她。 “只是兄妹而已。” 他瞳仁很深黑，这么盯着人挺让人不自在的，江怡轻轻点了下头，“嗯…” 没有把闫翊安对她动心思的事情告诉他。 何必徒增烦恼。 他知道应该会生气的。 “既然不是亲哥，你以后离你这位哥哥远点儿。”程炼低下头来。 “……”江怡看着他，总觉得程炼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可是他明明都没跟闫翊安接触过…就那次在程家门口见过一次。 那次……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程炼也没跟她细说过。 “嗯…”江怡答应了。 这有点出乎程炼预料，因为答应得有点爽快，毕竟是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哥哥，即便没血缘关系。 程炼瞧了瞧她，将人拉到了怀里。 “抱会儿？”他弯下腰，有点硬的下颚贴到了她耳侧。 “抱会儿就送你回去了。” 江怡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第83章 ten 盛阳中学八月份就开学了，程炼要上的那所燕城联合大学也是八月中旬开学，因为大一需要军训。 八月份夏天的炎热还没褪去，两人各自迈进新的旅程，江怡踏进紧张的高三，而程炼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 高三生活比较枯燥，每天就是上课，刷题，写卷子，运动会和艺术节这些活动都参与不了了，只能作为看客，高三对于青春的意义，大概是新一次对自身毅力的考验，有人说过，你只要能认认真真地把高三的苦吃了，以后人生遇到什么苦都不怕了，因为有了吃苦的精神。 重点班的孩子是最能吃苦的，学习氛围最浓，比如课间时间比别的班都安静，早晨才五点半，已经有好几个住宿生到教室里学习。 食堂里排队等餐的时候拿着书在看的学生，也几乎都是重点班的。 江怡夹在其中，每天也扎在学习里的海洋里游不出来。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到了新一年盛夏。 去年是看程炼高考，作为旁观者体会那种紧张和争分夺秒，今年轮到了江怡自己参与其中。 高考真的来临了，没预想中那么慌张和紧迫，更多的是期待，像磨刀了三年的士兵很想上战场亲身体验一样。 “茵茵啊，你不要太紧张，就当作一场普通的考试，拿出你的正常实力就行。”学校门口，程向瑞对江怡说。 来给江怡送考的人不少，苏欣梅，凯文，还有程向瑞也来了。 自然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某个人。 “嗯，我会的程叔叔。”江怡乖乖地应。 不同于去年程炼高考，这一年的六月七号天气并不好，早晨六点就开始下雨，一直下到八点都没有停歇，考生们都是在朦胧的雨中赶来考场。 没跟程向瑞他们说太多的话，江怡得进考场了，告过别，握着伞转身，刚走了两步，她余光看见有人追上来，有意识放慢脚步，程炼撑着蓝色格子伞来到了她旁边。 他没去管身后那些大人怎么想，先捏了把她的脸，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江怡把那样东西接到手心，看清楚了是一张“金榜题名”符，扬起了唇。 到今年她高考，他也去宝华寺帮她求符了。 “加油老婆。”他的声音夹在雨里传进江怡耳朵。 这一年的高考有点特殊，连着下了三天的雨，考生们都是听着窗外的雨声答完试卷。 刚刚考完江怡就来例假了，疼得死去活来，因为表面再表现得从容轻松，潜意识还是紧张的，到了生理期反应就比较大，而且例假属于提前了，按照时间算，她得应该11号左右才来例假，因此没有吃推延例假的药，也庆幸就算例假提前了，也是考完试才来，而不是还在考试的时候提前到来。 努力学了三年，成果在三天验收。 考完江怡一点没去对答案，想把学习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只静心等待结果。 不过程炼说周末回明城来带她出去玩，她也没同意，只想宅在家里补觉，还有……玩游戏。 高考完，程蕊淇拉着她一起玩了一个特别卡哇伊的游戏《蛋仔派对》，她没想到一玩就有点玩上瘾了。 乖乖女江怡到了高考毕业，好像才知道放纵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这几天，她每天醒来都是打游戏，之后吃饭午睡，再打游戏，吃饭洗澡，再打游戏，最后睡觉。 并且，大部分时间都有程炼陪着。 在游戏里程炼是她的蛋搭子，天天下课了都陪她玩儿，乐园跑图，一起冲分，这个游戏最高段位是无敌凤凰，程炼为了能快点带江怡上这个段位，还特地在网上看攻略视频。 两人都往这个游戏里冲了皮肤，跑图的时候穿情侣皮肤。 这天程炼在一个ktv包厢里参加学生会的聚会，他大学里挺积极的，不仅加了学生会，还报了两个社团，把课余时间安排得很满，再过一周学校要进入期末的考试周，学生会几个干部就组织了一下，想让大家这学期快结束前聚一聚，聚完之后就要投入考试周紧张的复习了。 程炼只唱了两首歌，安静坐在包厢的角落那，捧着手机玩起游戏。 他进的学生会外联部，跟部长的关系处得挺好，见他跑去玩游戏了，部长方霖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怎么跑到这来自己玩儿？跟我们玩狼人杀去啊。” 方霖辉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不撇不知道，一瞥嘴角都抽了一下。 不是，程炼一个大老爷们，不玩王者吃鸡英雄联盟，怎么玩这种小孩玩的游戏。 这个游戏最近挺火，他家里两个上小学的表妹都在玩。 “你们玩儿吧，我得陪我女朋友。”程炼抬了下头回，游戏里正进决赛图了，有点激烈，看见里面那颗红色小草莓上官子怡被一个蛋抽打了一棒要飞出去，这颗蛋是江怡，他忙按了下技能键，用抓钩把它抓回来。 “……” 看他游戏打得有点“水深火热”，并且提到了自己女朋友，方霖辉就没喊他去玩狼人杀了，只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回道：“行，你陪你女朋友吧。”转身走了。 这他就知道他喊不动了。 谁不知道程炼有个刚刚高考完的女朋友呢，他进校不久，基本上就传遍了。 到了大学的程炼，虽然不混不野不那么嚣张了，但是凭借他那张优越的皮囊，在大学里依然是个惹眼的存在，入学不久就有人在学校表白墙挂他，求姓名求联系方式，不知道多少女生为之疯狂，但是不久后程炼就宣称自己非单身，并且女朋友还在上高中没毕业，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他为了挡桃花的一个借口罢了，长得帅不 一定想谈恋爱，是后面他同寝室的室友把他跟女友打视频的事情往外说，以及程炼手机壁纸和屏保，还有电脑桌面都是一个可爱小女生的照片，大家才相信。 自然也知道了，程炼不仅不是单身，还跟他这个女朋友很恩爱，不然也不会手机壁纸屏保电脑桌面都是女朋友的照片。 就前阵子，程炼还请了三天的假，跑回他老家明城陪女朋友高考。 “程炼不来？喊他一起来玩啊。”方霖辉走回长桌这边，一个男生说。 这张桌子边坐了一堆人，男男女女加起来十几个，其中好几个女生都挺期待程炼能一起来玩的，这种大帅哥虽然名草有主了，但是那张脸养眼啊，没人不想跟帅哥一起玩。 “人家陪女朋友玩游戏呢，忙。”方霖辉说，“艹啊，我发现程炼这学弟哪哪都好，就是是个恋爱脑。” 比如有次，他那个小女朋友生病了，好像是闹肚子了，他也是请假跑回了明城一趟，课都不上了。 因为程炼在大学的形象跟高中很不一样，高中那会儿他就是个混混头子，干啥都不正经，但是在大学里，很三好学生，从不旷课，也几乎不迟到，还老爱往图书馆跑，周末也不去网吧，要么同样待图书馆，要么打球健身房。 “可惜了他那张帅脸！我要长他那样，能在大学里单着吗？他还真有耐心等啊。”有个男生说。 他话刚说完，被一个女生锤了下，“你以为人家是你哦，这叫专情懂不懂？！” 大家在那里说说笑笑，只有一个女生比较安静，她也是外联部的。 孙书纭刚上完厕所出来，恰好听见了大家的议论，回头往程炼那边看了看。 男生低头捧着手机，打游戏打得很认真。 厕所离程炼坐的位置很近，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有看见他在玩《蛋仔派对》这个游戏。 是陪女朋友在玩…… 他女朋友真的很幸福。 …… 【我想去玩一局捣蛋鬼。】 这局巅峰打完，江怡发来信息。 游戏岛屿里，黄色的橙留香被红色小草莓蛋举起来，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可以，不过我开不了麦。】程炼说。 【为什么呀？今天周末你不在宿舍吗？】江怡问。 程炼犹豫了下，没说实话，他怕他说了，江怡肯定怕打扰他，让他好好聚会，程炼回：【没，在的，我室友在，怕吵到他。】 【哦哦，那你打字就好啦。】 【嗯。】程炼回。 江怡就带着程炼去踩玩捣蛋鬼的房间。 捣蛋鬼这个游戏跟狼人杀差不多，就是玩家在这个模式里会领到不同的身份，8个好蛋，2个中立，2个坏蛋。 坏蛋可以杀人，中立为自己而战，而好蛋根据各个蛋的表现和尸体死的位置判断出坏蛋是谁，把两个坏蛋都找出来游戏胜利，坏蛋把所有好蛋杀完自然也游戏胜利。 江怡和程炼虽然组队玩，但是没玩场外，通常在游戏里碰上面都不会自报出自己的身份。 这一局程炼是个执法蛋，这个蛋有杀蛋技能，在地图里走了一会儿，刚寻找到小草莓的身影，结果看见她被一个能吃蛋的麻袋蛋吞了，他直接一刀过去把那个麻袋蛋砍了。 小草莓被放出来，从半空掉落。 麻袋蛋刚刀完，坏蛋黑灯了，周围黑漆漆一片，小草莓推了推橙留香。 两人圆滚滚的蛋身挨在一起，一同躲到房间的角落里，怕被坏蛋刀。 包厢里声音有点吵，程炼调大了喇叭，才听见江怡脆甜的声音从听筒里发出来。 “我其实是那个坏蛋。” “嘿嘿，给你五秒钟发表一下遗言吧。” “……” 第84章 ten 说完江怡意识到程炼不能说话，蛋身推了推他，“算啦，没有遗言也没关系。” 小草莓绕着橙留香转了一圈，准备动刀，听见程炼开了话筒，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来吧，老婆。” 他这么一说，她有点舍不得下手了，可是这个游戏最讨厌场外玩家，她要是对程炼手下留情了，就是对其他玩家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队友——另一个坏蛋的不尊重，就还是点了技能键，把乖乖呆在角落等着受死的程留香击倒了。 死了之后的橙留香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小草莓没多守他的尸体，有点绝情地转身走了，好奇对着空气问了问：“你刚才说话，背景有点吵。” 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可是程炼不是在宿舍里吗。 蛋死后就不能对话了，没人回答她，灯这个时候被好蛋打开了，有蛋发现了橙留香的尸体拉了铃，江怡顾着去发言和伪装了，没去多想程炼那边很吵的事情，后面也没多问他，一局又一局的游戏继续玩下来。 高考后的半个月，江怡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游戏上，渐渐到了6月25日这天，高考成绩公布。 有点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江怡高中总分723，摘下了明城市状元。 她理科非常强，数学和物理还有化学都考了满分。 【啊啊啊啊茵宝，你太牛了，我就说！你只要稳住，状元就是你的！！！！！！】程蕊淇第一个发来贺电。 早上六点出的成绩，昨晚她追一个番追得挺兴奋，作死冲了杯咖啡喝，结果导致一整夜没怎么睡着，等到六点干脆爬起来查成绩，查了成绩又看见班群里很热闹，曾伟达最先在班群里通知了江怡摘下状元的事情，这会班群可热闹了。 江怡刚刚睡醒，她醒来的时候快七点半了，查了成绩，觉得分数在她的料想中，虽然没特意去精确估过分，不过723不是她考过最高的分数，没想到高考是全市最高分。 【你呢淇淇？】她对程蕊淇问。 【我还行吧，可恶，没上650，644…不过今年试卷难啊，我这个分不知道能不能去明大。】程蕊淇说。 在跟程蕊淇聊着的时候，蒋茉莉的信息也闪了进来，跟她说恭喜。 江怡同样询问了对方的成绩，蒋茉莉考得也很好，考了716，全市第7名。 【我可以拿奖学金了茵茵！！今年的奖励政策很丰厚，全市前十名每个人可以得两万块钱！！呜呜呜呜我的学费不用愁了。】蒋茉莉在微信里说。 高考后，别的同学都在玩都在放松，蒋茉莉在忙着打暑假工，因为想攒大学的学费。 江怡跟着她一起感到欣慰，回道：【嗯！我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茉莉。】 除了江怡和蒋茉莉，一班的其他同学都考得很不错，市区前十名里盛阳中学一班占了4位，另外两位是孙雁冰和钟慕行，其实江怡跟他们不过几分之差，孙雁冰考了721，排在市里第三，第二名花落在明城七中，对方只比江怡低1分，722，而钟慕行市里第5名，总分719。 整个早晨，一班大部分学生都沉浸在查分的喜悦里。 这个点不知道程炼起了没起，今天周四，程炼好像没早课，不过他没早课的时候也会起来晨跑，江怡就将成绩和市教育局发来的状元道贺短信截了图准备发过去，只差一秒就发过去了，手机先振起来。 程炼打了电话过来。 一只脚丫子压在被子下面，天气太热了，空调凌晨定时关了，她起来之后还没打开，将那只脚也拿了出来，江怡将电话接听，“喂。” “小状元。”程炼在那边轻轻笑了声，声音低沉： “恭喜啊老婆。” “谢谢。”江怡弯起唇，将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两只脚丫子晃了晃，靠在一起，“你怎么就知道了啊？我还准备把成绩发给你。” “你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我都知道啊，自己上网查的。”程炼说。 “……” 高考那会，程炼好像让她把准考证的照片拍给过他，他说想看她在准考证上的照片，不过身份证号……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啊？”江怡问。 “我给你买过机票啊宝宝，闲着无聊，我就背了下来。”程炼说。 “……” 程炼确实帮她买过机票，就是去年暑假的时候，闫曦做手术她回到锦城去看望，那时候程炼刚刚高考完，也放暑假，就去锦城找她了，他们一起从锦城回到的明城，回程的机票是他买的… “哦…”不过闲着无聊把她的身份证号背下来，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有点变态……不过江怡没对此抒发什么感想，脚趾头蜷了蜷，对那边道：“你已经起床了吗？好早。” “是啊，我这会儿都在食堂吃饭了，好不好奇我吃什么？我拍你看看。”电话通着，程炼给江怡拍了张照发过来。 高考好像是一个分水岭，高考之前他们联系很少，程炼似乎有意克制不来打扰她，而江怡忙着学习，他不联系她，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但是高考一过，他们联系就很频繁了起来，程炼要七月份才毕业，他每天就都会给她打电话，之前很偶尔很偶尔，实在很想她了才会给她打视频，很多时候就是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干嘛，但是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要打视频过来，似乎又回到当初那种状态，死缠烂打，厚脸皮，以及天天会告诉她他在干什么，比如跟她分享一日三餐。 这半个月的联系，特别地高频。 “看见了，你们学校的这个豆浆看起来很好喝。”江怡说。 程炼笑了一声，知道江怡只是嘴甜，这豆浆看着和普通豆浆能有什么区别，变相在夸他的学校。 “是挺好喝，”程炼嗓音沉哑，“等你来了燕城，我带你来尝尝。” 他又补了一句：“我也想尝尝燕大的豆浆。” 江怡揪了下被子，弯唇说好。 * 有个词叫双喜临门，这是对于江上廉和闫曦而言，因为那边闫翊安考得也很理想，他总分731，比江怡要高，两人考的全国统考卷，闫翊安摘下了锦城省状元。 一个家里出了两个状元，江上廉和闫曦直接出了名，公布分数的第二天就有人到家里来采访。 不过江上廉和闫曦都是很低调的人，没有借此机会大炒特炒，只接受了两家媒体的采访，之后就都谢绝了，还有人邀请他们上一个跟教育有关的电视节目，他们也拒绝了。 这边虽然江怡不是程向瑞带大的，只是短暂在程家借住过，但是程向瑞高兴坏了，不久之后就特意给江怡举办了一场庆祝会，很隆重的庆祝会，把他公司的几个大股东和好几个公司骨干都邀请来，不过这次有人当面嘲程向瑞就是把江怡当成了亲生女儿宠，他回应不似原来了，只含蓄地笑了笑，眼底藏了些别的情绪，江怡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觉得让程向瑞破费了，庆祝会当晚，给大家接连弹奏了五首曲子。 这场庆祝会，苏欣梅自然也到场，最有面子的是她这个做母亲的。 男朋友凯文有事回法国去了，她一个人陪江怡来的。 酒过三巡，有点喝高的程向瑞将她拉到宴会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欣梅，我跟你说，茵茵这孩子啊，她太优秀了，市状元啊，这么好一孩子，我觉得不能让我家那小子便宜了，你别顾及我，也不用顾及我，要觉得他们不合适，你就跟我明说，我们想办法把他俩拆散了！”程向瑞说得有点激动，还有点手舞足蹈。 明显是有点酒精上头了。 他原以为程炼进了大学，说不定心会变，毕竟他以前就是那么一个性格，从初中就不老实，换女朋友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大学里比高中诱惑要多，本身这个阶段也少了高中的很多束缚，他以为他没那个耐心等江怡一年。 即便他因为江怡改变了很多。 可是等江怡高考了，这小子特意请假大老远跑来送考，那眼睛里仍然全都是江怡。 他就觉得有点没辙了。 “你喝多了吧。”苏欣梅看着他有点想笑，她这个外人，大概都没像他这个亲生父亲这么嫌弃程炼。 “小炼不是改了很多吗，人都去了燕城，拆散？你说得太轻巧了，随他们去吧。”瞥见程向瑞领带有点歪了，苏欣梅下意识抬手帮他扯正，“只是老程，以后不管这两孩子能不能成，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友。” “可不要因为这两孩子闹僵了，我们朋友就做不成了。” 感情千变万化，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料不到。 两个孩子都年纪太小。 以后他们如果分开了，两家人再碰面肯定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尴尬。 苏欣梅今天是盛装出席，应该说她任何时候都很精致，对自己的外表有极为苛刻的要求，今晚的宴会上，自出场比江怡更吸引住宾客的眼球，成熟妩媚又明艳得过分。 身上一袭v领高定玫瑰金色长裙，全身泛着波光粼粼，裙摆如月光漾起的涟漪。 夺目得太让人挪不开眼睛。 脑袋有点发晕，程向瑞几乎是情不自禁扣住苏欣梅手腕，“欣梅，我……” “嗯？怎么了老程？”苏欣梅看着他。 潜意识的克制力让程向瑞眼底浸出几根血丝，可是酒精作用下，他还是失控了。 声音沉到了底，将苏欣梅的手腕抓得很紧，“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第85章 ten 夜里十点，华灯笼罩明城，整座城市五彩斑斓，高楼大厦林立，灯火辉煌。 庆祝会晚宴已经结束。 江怡同苏欣梅一起回家。 外面飘起细细的小雨，司机在前头安静开车，母女俩坐在后座。 江怡有点犯困，拉了下有点厚重的裙摆，头靠到座椅靠背上准备眯一会儿，但是偏过脑袋的时候，瞥见苏欣梅神色不太对，她好看的一双眉毛微微蹙着，纤细的手指还落在右边太阳穴那轻轻在揉按着。 江怡往苏欣梅的座椅靠过去一些，凑近她问：“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苏欣梅抽回一点神来，看了看她，回道：“没……” “只是有点困了。” 江怡睫毛轻眨了下，“困了妈妈就眯一会儿吧，我也有点困，到家起码还有二十分钟。” 苏欣梅觉得她乖巧极了，牵唇温柔“嗯”了声。 江怡重新靠到座椅靠背上，主动握住苏欣梅一边手掌，“妈妈，我们一起眯吧。” 她眼角弯弯的，笑起来真的跟朵花似的。 她很少这么对她撒娇，一年共同生活下来，她们的感情浓了一些，之前她们每次见面，其实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点拘谨。 就算血浓于水，但是没有朝夕相处，感情会慢慢淡掉，这些年她东奔西走，更在乎事业和工作，她跟她那位养母闫曦感情要更深些。 这些年她也很感谢闫曦。 那个女人是自骨子里的温柔，江怡考了状元，她和江上廉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她只不过沾了光罢了。 “好，睡吧宝贝，你先闭眼，妈妈酝酿一下。”苏欣梅道。 因为发现江怡在看着她，就让她先闭眼。 江怡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车 速平稳向前，她确实是困了，车的座椅又很舒服，最近苏欣梅让人新换的坐垫，特别软，渐渐直接睡着。 她脸越来越偏，要栽下来，见状苏欣梅抬手把她脑袋轻抱了过来，让她靠到了她肩头，垂眸看着她的睡容。 江怡完全遗传了她最优良的地方，比如眼睫毛跟她的一样又长又密，跟种了假睫毛一样，厚厚卷卷的一层，睁开眼睛的时候很像真人芭比。 当时她刚刚把孩子生产出来的时候，身边很多亲戚也说她是生了个小芭比出来。 别的小孩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但是江怡跟个雪团子一样，特别白，白到发光。 这么可爱的孩子，当年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狠心撇下的。 思绪突然又跳了回去，想到程向瑞。 今晚他真是喝大了，拉着她说那种话，当时还…… “老程，你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欣梅。”他把她扯到了怀里，“喜欢你好多年。” “你真的喝醉了老程，松开我，你，你先松开我。” 一阵慌乱，她重重踩了他一脚他好像才清醒，之后扶住墙似乎要晕倒，不知道是谁快步走了过来帮她一起扶住他。 苏欣梅觉得头疼，重新按住太阳穴。 江怡越睡越沉，还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里她还没高考完，流着汗在考场教室里填卷子，填着填着，发现有一半都没做完就打铃了，如同一个噩梦。 急得心脏狂跳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捏了下她的脸，江怡醒了过来，听见苏欣梅说：“到家了宝贝。” 她轻轻嗯了声，揉揉眼睛，坐直起腰来。 车已经开进别墅了，外面的小雨还在下，司机撑着伞从驾驶位过来给苏欣梅打开车门，苏欣梅从车里下来后从对方手里接过伞，之后等江怡下车了由她撑伞一道往屋里走。 她们进屋里的时候，发现周姣在客厅沙发那睡着了，手边躺着的手机正播放着某音的一个短剧，明明在微信里跟她说过几点会回来，她跟不长记性一样，苏欣梅有点想发火，江怡拉了下她，“妈妈，周阿姨年纪大了，你别生气。” 聘用周姣的时候苏欣梅还在国外，面试她是通过视频，当时是看她貌相老实，履历还可以才录用的，没想到平时做事情很马虎大意，也比较大条，动过把她辞退的念头，是江怡替周姣说话苏欣梅才忍了下来。 如今任用周姣已经有一年多了，却是有点习惯了，并且江怡跟她还有了些感情。 苏欣梅就没多说周姣什么，只过去拍拍她把人喊醒，周姣便忙上楼给苏欣梅放洗澡的热水去了，江怡习惯用淋浴，没有泡澡的习惯，便准备直接回房里，走之前想到什么，对苏欣梅道：“妈妈，你打个电话给梁叔问问吧，他载程叔叔回到家了没，程叔叔现在是什么状况。” 今晚程向瑞兴比较高，喝了很多酒，宴会散场的时候他有点醉得不省人事，江怡有点担心他。 并且，梁福全把程向瑞扶上车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好像听见程向瑞音很低地喃喃了两遍“欣梅”…… 因为喊了两遍，所以她觉得应该没有听错。 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把这个事情给苏欣梅说。 苏欣梅只略略迟疑了一下，轻点头，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 给梁福全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到了苏小姐，你放心，刚把先生扶进家门，他这会儿……在沙发上躺着呢。”梁福全道，这会程向瑞确实在沙发上躺着，他很少像这样喝得醉醺醺，这么多年来，他一向是极度克制的，每回应酬都只是小酌，今晚却喝得烂醉。 “他有吐吗？”苏欣梅问。 “没有苏小姐。”当年第一次见到苏欣梅的时候，梁福全就喊她做“苏小姐”，如今苏欣梅虽然孩子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岁数也大了，但是这一喊就改不过来口，也觉得苏欣梅结婚了也跟没结似的，差别不大，不觉得这么喊她有什么不妥当。 “没吐就行，泡点蜂蜜水给他喝吧，能舒服一点。”苏欣梅道。 “好，家里阿姨已经在泡了。”梁福全道。 就没跟他那边多说了，苏欣梅挂了电话。 “程叔叔没事吧？”见她电话打完，江怡问。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多喝了点酒。”苏欣梅道。 “嗯…”江怡点点头，他们两人的对话她也听见了一些，嗡嗡，听见包里的手机在振，她摸出来。 是程炼打来的微信视频通话邀请—— “妈妈，我……” 她手机屏幕那么大一个，苏欣梅自然看见了，她忍不住道：“这么大晚上了，他还给你打视频？” “他知道今晚程叔叔给我办了庆祝会……也问过我什么时候结束…”江怡解释道。 如今江怡都毕业了，这一年来她也知道他们从未断过联系，她都从没说过她，现在也只是过问一句。 “好了，你去接吧。”苏欣梅手落到江怡肩膀上，“别打太久哦，早点睡觉。” 江怡轻轻弯了下唇，“嗯。” …… 走进房间的时候，因为她长久没接，通话邀请自动挂断了，程炼重新打了过来，江怡这回很快接起，“喂？” “回到家了？”程炼问她。 看见她是在自己房间。 “嗯。”江怡应，也看见他那边的景象，黑乎乎的，还有点晃，好像走在路上。 “你在哪呀？”便问。 “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宿舍。”程炼说。 “……” 江怡有点佩服他了，大学里好像常往图书馆跑，她那个时候都还怕程炼高考完了会反弹，就是高度的努力之后，会回到从前那种潇洒恣意，毕竟那样挺快活的。 “你又抄的小路吗？好黑啊。”江怡说。 “对啊。” “会不会不安全？”江怡发现是真的有点黑，都没啥路灯，应该只有点月光让他看见路，“你以后还是走亮一点的地方吧。” 之前有两次程炼也是走在路上给她打的电话，也是刚从图书馆出来，说抄小路近，他没骑车。 “我189的大个儿，要害怕，也是别人害怕我吧？”程炼笑了笑，“这么担心我？” “…好吧。”江怡跟着笑了下。 见那边渐渐亮了起来，应该是走到宿舍区了，他说的没错，程炼不仅高（大一长高了2cm，以前187），样子还痞痞的，一般人都怕他。 “程叔叔他喝醉了今晚，喝了好多酒。”江怡到小沙发那坐下，跟程炼聊起来。 “是么，”程炼扯了下唇，“你考了状元，他真的比你亲爸还高兴。” 好像不只是因为高兴，江怡比较敏感，所以能察觉出来，程向瑞今晚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那两声“欣梅”大概代表不了什么，本身程向瑞和苏欣梅关系就好，是好多年的老友了，说不定……当时是有什么事情想跟苏欣梅说，但是喝得太醉了，只喊出两声名字。 “程叔叔他还给了我红包…”江怡说到别的，她低头从小皮包里摸出一个鼓鼓的红包，程向瑞偏要塞给她的，她都还没打开看过。 “哦？”程炼真是有点服气的，程向瑞这个老东西没那个胆量戳破他对苏欣梅的爱慕，但是对她的女儿散尽了宠爱。 而一点都不会觉得程向瑞这么高兴，其中有一丝的原因是他追到了江怡，江怡会是他未来儿媳妇。 估计他还在讨厌这一点。 “有一万块…！程炼。”江怡数了数，嘴角有点抽。 不过比起程向瑞给她买的那些昂贵的衣服裙子和包包，这个红包又不算让她惊讶的了。 “收下吧，你准公公的心意。”程炼笑了下。 * 苏欣梅晚上有点失眠，等到隔天早上醒来，接到了程向瑞打来的电话。 “喂，欣梅。”电话里，程向瑞声音有点哑，似乎也刚睡醒。 苏欣梅刚刚点了 支烟，她太阳穴有点发疼，按了按那，夹下嘴上的烟，白色的烟雾从嘴唇里氲出来，“怎么了？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我没跟你说什么胡话吧？”程向瑞似乎在那边敲了敲脑袋。 苏欣梅抽了口烟才回他，喉腔里有带笑意，“没说什么啊老程，怎么，你还能有什么胡话跟我说？” 程向瑞跟着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啊，这人喝醉了真的是，直接断片了！就怕昨晚对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你放心吧。”苏欣梅应。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外面的雨好像下了一夜，空气有一种澄清的透明感，叶片上有露珠，淡淡的潮湿气味从窗户渡进来。 第86章 正文完结 七月中旬，云卷云舒。 江怡受邀参加明城电视台一个访谈栏目，往年每一届状元都会上到这个节目。 她跟采访的主持人交流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主持人问了她许多问题，有些问题是临时发挥的，采访之前并没有台本。 “你觉得对于学习，你最大的感悟是什么？”主持人首先提到的这个问题很笼统。 江怡回道：“我认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爽？”这个词似乎很特别，主持人笑了笑，“学霸是不是都有这个想法？喜欢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可以这么理解吧，”江怡道，周围有很多摄影机，台下还坐着一些观众，但是她好像天生喜欢舞台，被很多人瞩目的时候，她内心有一股热血，可以说她有点表演欲，这让她能变得更加专注和集中精力，“这么说可能有点装，不过学习爽不在于学习本身这件事，而是学习所获得的知识能让我内心觉得充沛，比如平时我多刷一张卷子，多做一点题，就觉得自己多获得了一点知识，会感觉到无比的喜悦，感觉我在不断地前进。” 江怡年纪虽然小，可是又说了一句：“我们每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靠学习获得的知识，智慧，是可以存储在脑海里的，这个我们可以带走。” 主持人有点被这个理解震撼到，笑了笑，“非常好的回答，也很认同。” “那么你是从小就有这个意识吗？是不是从小成绩就很好啊？” “这个要感谢我的父母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常常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大部分人他们都有很多思想，很多思考，可是持之以恒的人很少，把一件简单的有意义的事情每天每天坚持去做的人也很少，他认为坚持是一个很重要的品质，所以当我发现我喜欢学习的时候，就去坚持它，坚持多了，就成为一种习惯了，没有人天生喜欢学习的，最终是我们坚持的东西塑造了我们。” “除了坚持，你认为还有什么特质是在学习这个过程里非常重要的？”主持人看着她问。 江怡想了想，道：“改变吧。” “改变？” “嗯，比如学习方法的改变，再比如学习态度的改变，任何时候改变都不晚，人有改变的思想，我觉得，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并且你要相信你可以去改变。” 主持人笑起来，“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 …… 作为被访问者，江怡是大量输出的一方，采访结束，她感觉有点口干舌燥，准备去后台喝点水，要下舞台的时候，忽然瞥见舞台下方角落站起一道身影，她几乎愣在那，有点呆呆地看过去。 程炼。 男生个子高，一站起来就让人注意到他，他头上戴了一个鸭舌帽，身穿黑色t恤，大概是这样的打扮，也让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 这个时候主持人去跟导演交流去了，摄影机应该没在拍了，反正也采访完了，江怡走下台去，程炼也从角落里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呀？你不是，不是后天才回来吗？”江怡问他。 程炼的学校还要一天才考完试，他说他买的后天的机票。 “骗你的，”程炼扯了下唇，“不那么说，还有什么惊喜？”他盯着她看。 “……” “好吧。”江怡弯了下唇。 自从那次他来给她送考见过一次面之后，江怡只在微信视频里见过他，本人……要比视频里帅很多，而且很直观那种帅。 手机的摄像头，好像真的会把人照丑一点。 前天跟他视频，他头发都还挺长的，现在短了许多，好像回来之前特地去理过头发。 “想我吗？”程炼凑近江怡问，他手抬起来捏住了江怡的下巴。 周围有好多人，有些观众都还没走，江怡脸唰的一下红了，她往后缩缩脖子，拉住程炼的手，“我们去后台说吧。” 程炼低头看她拉住他的手，唇勾起来应了一声，这种触碰久违地让人心潮澎湃，江怡大概不知道，这个月他是有多克制，周末才没从明城飞过来找她。 他知道高考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心思还没完全放开，更喜欢宅在家里玩游戏，之后又要考试了，他投入了复习。 江怡不知道她拉着程炼走掉的画面，还有之前他们说话的画面都被拍进了镜头里，这个镜头会在不久之后节目播出引起极大的关注。 节目把这一段剪进了采访花絮里，之后在网上被疯传。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美满人生啊，颜值那么高就算了，成绩又好，还有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 【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这个男生比她大一级。】 【我怎么听说的对方是她学长，并且成绩还不太好，但是是他们学校校草。】 【是程炼啊！！！去年凭借一段采访在网上出圈那个最帅高考生，哈哈哈说目标是燕大，结果最后上了一个二本院校的大帅哥。】 那些都是后话了，这个时候电视台大楼的停车库里，还没进到车里，江怡被搂到了程炼怀前，她脑袋被他宽大的手掌托着，他一点点地在吻着她。 那个力道时轻时重，唇齿间的触碰和交缠混淆着两人的心跳。 青春很像一首歌谣。 唱尽迷惘的，怀疑的，又热烈和沸腾的。 江怡曾经非常怀疑他们这段感情，她年少不知，很多无措，如今高中三年落下帷幕，程炼在她脑海的印象才逐渐清晰。 感觉到舌头麻麻的了，程炼才将她松开。 被亲了这一通，江怡脸很红了，红透得像一颗苹果，它眼睛本身就水润，此时更雾蒙蒙的看得让人心痒，程炼干脆将她抱了起来。 江怡懵住了，“你干嘛？” “我车在前面。”程炼说。 虽然江怡给家里司机发了信息，说有朋友来接她，她要跟朋友聚一聚，让司机先回去了，这个时候她也毕业了，但是这种太亲密的行为还是让她有点无措。 细瘦的腿吊在程炼结实的手臂下面，有点伶仃地轻晃。 程炼把江怡抱进了车里驾驶位。 她被他落在他大腿上，面朝他而坐，许久没见，第一次见就如此地亲密，江怡发现他身上那股混劲还是没变，推了推他，想离开他身上，可是程炼扣住了她的腰，“宝宝，还没回答我。” “想不想我？” 他凑她凑得很近问，江怡偏过脸，可是他呼吸贴到了她耳侧，他格外坏，舔了下她的耳垂。 江怡睫毛抖了下，“程炼……” “嗯？” “你放我下去，这个姿势，” “这个姿势怎么了？” 他将她的腰扣得紧紧的，好像就喜欢看她脸红得滴血的样子，声音浑浊又沉：“知道我等得有多辛苦吗？” “好不容易熬到你毕业。” “……” “都毕业了，还想让我做个人？” “……” “那你也不能这样。”江怡身上出了点汗，想跟他讲道理，可是程炼本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一口咬住了她下巴，像吃到肥美的兔子肉一样，江怡身体打了下颤。 “说想我，” 空气静悄悄。 “说想我我就放过你。” “想，想你。”江怡跟程炼黑 漆漆的视线对上。 可是过了两秒，她几乎要哭出来，“你说话不算话。” 这一次程炼咬到了她脖子，一点一点啜着，江怡将他肩膀处的衣服揪成了团。 “早就不想做个人了。”他声音低得厉害，发了哑，手钻进了她衣服里。 大热的天，他的手却有点冰凉，江怡身体颤了颤，想大骂他是坏蛋。 后面那一句又让她心软了。 “想你，老婆。” “你只有一分，我有一百分。” 江怡身体都被他弄得软了，呜咽出声，可程炼真的好像不想做个人了，成为了禽。兽，他把江怡圈得牢牢了，守了一年多的兔子，他今天仿佛怎么也要吃掉一斤的骨头。 “程炼，我要去找程叔叔。” 男生抹掉她眼角吓出来的那滴泪，不顾她眼里他现在是不是个变态，一只手掌就握住了她整张嫩嫩的脸，“好。” “你去找谁都行。” “把我骨头剁了。” 说完他没松她，江怡的呼吸再次被他吞没了。 太香甜的呼吸，他梦里都在想。 …… 这让这天晚上夜里江怡都做了个梦，梦见程炼真的变成一头狼，一只在追着她跑，怪吓人的。 明明他们这个月每天都打视频……不知道为什么见面了他还那么……狂野。 后来江怡才知道这个是以后的常态，暑假里，程炼但凡每次跟她见上面，光亲吻就要耗一个多小时，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这样的，但是跟程炼的恋爱，江怡觉得热烈得有点让她要晕了头。 八月中旬，江怡需要去燕大报道了，大一要军训一个月，程炼9月1号才开学，但是提前跟她一同去往燕城。 去学校报道那天是程炼亲自送江怡去。 原本苏欣梅要送江怡的，但是那两天正好要出差，就没去成。 飞机落地燕城，下了飞机，程炼先带着江怡去到他订的那家酒店放自己的行李箱，之后再陪江怡打车去往燕大。 燕城大学位于燕城的核心地段，在这所学校就读似乎自带某种光环，两人打到车的时候，报出地点，司机往两人身上都多看了好几眼，等进到车里，司机好奇问：“你们都是燕大的？燕大好啊，人才济济。” 两人坐在的后座，程炼抬手捏了下江怡的耳朵，回：“我不是，我女朋友是。”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了瞧他，“那你哪个学校的啊？清大？还是燕影？” 主要是程炼那张脸英俊得有点过分，五官很立挺，棱角分明，真是燕影的也不一定。 “都不是。” “那是哪个学校的啊？” “这叔叔您就不用知道了。” 江怡忍不住有点想笑，程炼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报自己的学校啊，其实没什么的…… “还挺神秘。”司机说。 “听你们俩的口音，而且小姑娘长那么清秀，你们是南方人吧？”他又问。 “嗯。”江怡点点头。 “南方哪儿的人啊？” “他是明城的，我锦城人。”江怡说。 燕城的出租车司机似乎比明城那边的爱跟人聊天，江怡说完自己是哪的人，对方就提到他有个朋友的儿子就在锦城上学，然后聊到锦城和燕城还有明城的物价区别，程炼和江怡心情都不错，他愿意聊，就一句接一句地跟他搭着。 聊着聊着，司机把他们载到了燕城大学门口。 燕大共有11个门，司机将他们载到的是西校门，说这里是燕大的正门，也是很多人来参观燕大拍照打卡的地方。 到了地方，程炼先下了车去，从后备箱拿下行李。 江怡跟司机叔叔道了声谢，也下了车，她感觉到有些口渴，但是之前买的水只剩下很少一点，她拧开瓶盖仰头喝完，程炼把行李箱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有点可怜巴巴，那小点水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口渴了？”他问。 “嗯。”江怡应。 程炼抬手摸了下她脑袋，“我去重新给你买一瓶，等着。” 不远处就有家小超市，他话落就往那家小超市走了，江怡便上前一些握住自己的行李箱拉杆待在原地等待他，想了下，她去到垃圾桶那把手里的空瓶子扔掉，走回来的时候，一个男生小跑了过来，他看她两眼，跟她打招呼：“嗨！” “新生？”对方有点东北口音，朝她问。 江怡点点头。 “哪个系的啊？”男生瞥了眼她手里的行李，“要不要帮忙？我可以送你去宿舍。” “不用…”江怡说道：“谢谢了。” “客气什么啊，学长帮助学妹应该的！我大二土木系的！”男生有点热情，直接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行李箱，拉着就走了，江怡忙追过去，“诶，不用！” 可是对方拉着行李箱还走得好快，江怡追得脸都红了。 程炼买完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姑娘跟一个陌生男人一前一后进了学校大门，她行李箱还被那人男人拉在手上，拔腿追了过去。 “真的不用！”江怡终于追到人，忙按住自己的行李箱，轻轻喘了口气，实在是有点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要送她去宿舍，可他却表现得像个劫匪。 “真不用啊？”男生看她是真切地在拒绝，不是不好意思，抬手挠挠头，忽听见一声冷冷沉沉的声音“你谁？” 转过头，一个很帅气的男生走了过来，手里拎着瓶水，眼神挺危险的，盯他好几眼。 “我……”男生回答不出来，他瞥一眼江怡，再瞥一眼程炼，大概明白了什么，原来这漂亮妹妹人家有男朋友的，对面那眼神还挺凶，一看就不好惹，他就没吭声出下文，抬脚大步溜了。 程炼走到江怡面前，将她的行李箱拉到手上，变成问江怡：“他谁啊？” 抬手刮了刮江怡的鼻子。 “我也不知道…校友吧，以为我一个人，想送我去宿舍……”江怡自己都是懵的，对程炼回。 程炼看了看她，把人扯到了怀里。 “你干嘛啊？”这，在学校大门口的！ 程炼没说什么，低头亲了两口她的唇，亲完了唇还亲了口她脸颊，有点霸道，江怡羞得脸都红了，扯住他的衣服想推开他的时候，注意到之前那个男生没走远，回过头来在看他们，顿了顿。 那个男生没再看了，收回视线快步走了。 程炼也亲完了，手臂力道松下来。 “这里是学校。”江怡想提醒他。 “大学了宝宝，还怕？”程炼捏她脸颊。 又说了句：“你还挺招人。” “什么？”江怡没太懂，以为听错了。 “大学里坏人多，以后注意点知不知道？”程炼道，变成他提醒她，又捏了下她脸颊。 “……”江怡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可是之前那个男生确实挺奇怪，她轻轻点了下头：“哦…” “商量个事儿？”程炼说。 “什么呀。” “在大学里，非必要离别的异性远点儿，明不明白？”程炼神色挺认真的说。 “……”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那，那你也能做到吗？”江怡道，觉得他醋劲也太大了，那个男生只是好心想帮下她，他好像很介意。 “能啊，在学校天天有女生问我加微信，我都拒绝了。”程炼说。 “……” “那我也不会同意啊，如果有异性问我要微信。”江怡说。 “真的？” “嗯。” 看她小脸还挺认真，程炼忍不住笑，“行。” “说 到做到啊。” “做不到知道我怎么惩罚你吗？”他凑近跟她说。 惩罚—— 还记得暑假他们某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她只不过跟一个问路的男生多说了会话，后面他把她抱在车里…… 他亲人的方式有好几种，那天真的把她惊讶到了。 江怡没吭声了，抽走他手里的那瓶水，“好热啊，我要喝水。” 她转移话题。 程炼瞧着她，没逗她了，看着她把水喝完，又凑过来亲了她，舔尽她唇上的水渍，之后拉上行李箱陪她去找宿舍。 开学的日子，学校里到处都是人，不过应该大部分都是大一新生，其他年级的还没开学，除非有些学长学姐留宿学校，暑假没回家去，路上遇见好多都带有行李，身边有家长陪同。 程炼外形很惹眼，他陪江怡找到宿舍区一同进去的时候，吸引了很多目光，还有个女生跑过来问程炼要微信，即便程炼身旁就跟着江怡，他手里还握着行李箱，想到之前程炼说天天有女生问她要微信……就一点不觉得他是在吹牛了…… 程炼自然拒绝了那个女生，不过江怡忍不住扭头看了程炼两眼。 “怎么？”注意到她视线，程炼揽住她肩膀。 江怡没回答她，不过她的小情绪他一眼看得出来，捏了下她鼻子，“放心，我说不会加就不会加。” “除非那个女生跟你长得一摸一样。” “……那也不能加啊。”江怡说。 “啊，对，那也不能加。”程炼失笑，再次搂住她亲了一口。 他真的动不动就亲，江怡懒得说他了，两人已经走到她分到的那幢宿舍楼门口了，需要爬两层楼梯才进大门，程炼便将行李箱提了起来，跟她一同进楼。 刚进到楼里，江怡收到蒋茉莉发的信息，问她到学校了没有，她上飞机的时候她就关心过她，蒋茉莉是昨天就来的燕大，比她早一天到学校报道，江怡回复了她，说到了，刚找到宿舍。 【好耶！】 这幢宿舍楼配有电梯，不过江怡住在三楼，电梯那人很多，程炼干脆走楼梯，帮她把行李提上了楼，他力气挺大，把行李拎了三楼却看不出来有多累。 江怡在走廊尽头那找到自己的宿舍，发现门是半开的，里面已经到了两个室友，都在整理宿舍。 她们的家长也在里面。 江怡先进去跟她们打了招呼，之后把程炼领了进去，她觉得微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别人都是家长陪着来，而她是……男朋友。 之前苏欣梅来不了，江上廉就想来送她的，但是江怡考虑到小江昕太小了，闫翊安报的清大，清大也是这两天开学，两人如果都离家了，闫曦一个人照顾小宝宝会很累，就没让江上廉送，说有两个同班的同学可以作伴… 程炼进到宿舍里，也跟江怡的室友和他们的家长打了下招呼，之后帮江怡开始铺床。 大一是他自己来的大学报道，后面也自己叠了一年的被子，因此这个事情他如今一点不在话下，比江怡擅长。 江怡杵在一旁，发现自己都帮不上什么忙，干看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包纸巾想擦擦桌子，燕大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的设置，她在下面擦着桌子，能微微听到一些上面床铺的嘎吱声，因为程炼高高大大的这么一个人正在上面给他辛勤铺床。 隔壁室友的妈妈是个挺开朗的阿姨，他们是一家人来的学校，室友爸爸在扫地，室友好像出去买东西去了，室友妈妈手里拿着一排衣架，本来要去阳台的，瞅瞅上面的程炼，走去江怡身旁好奇问她：“你男朋友好勤快哦，找这样的小伙子很好的嘞。” “你不会高中就交上的男朋友吧？” “我……呃，对的阿姨。”江怡扯了下唇。 “好帅的咧，他哪个系的啊？也是大一的吧。”室友妈妈问。 “他大二了阿姨…金融系。”江怡说。 “金融系好啊，金融系以后很好找工作的！” 江怡弯了下唇，应“嗯”。 瞥见上头床上的人转过了头来，跟她对了一下视线。 江怡用眼神回应了下他，埋头继续擦桌子。 室友妈妈又八卦了几个问题，比如他们是哪里的人，以前是不是同班同学，还说程炼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还问了江怡高考考了多少分，江怡说了成绩，对方夸了她，说她比她女儿高一分，不过她女儿是他们省的高考状元。 程炼听着她们聊天，刚刚把把江怡的枕头套套好，觉得自己进了个状元宿舍。 他速度很快，没多少时间，把床给江怡铺好了，并且把被子叠了起来，没有散着，江怡瞧了一眼，那被子还叠得挺规整的，一点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等人从床上跳下来，江怡跟他说了声谢谢。 程炼捏住了她的脸，考虑到在她室友家长眼里的形象，忍住了没亲，很快就松开了，道：“衣柜也要打扫。” “打扫了再把衣服挂进去。” 江怡点点头。 程炼就找出一包湿巾给她擦衣柜去了。 江怡刚擦好桌子，她动作比较慢，之后去行李箱里抱出几本书。 都是一些闲书，教科书还没领，她带的也不多，带多了行李箱装不下，就四本。 她拿出来都堆放到书柜的架子上。 那边隔壁的室友似乎收拾好了，她妈妈朝她说：“小江啊，我们先走了哟，准备去超市采购点儿东西！” “好，再见阿姨。”江怡说。 “再见！” 室友申茜也朝她挥挥手，“晚上见啦。” 江怡点点头，“嗯，晚上见。” 申茜走之前，忍不住往正在认真帮江怡打扫衣柜的程炼看了一眼，才转身出去。 “啊啊妈，我那个室友男朋友好帅啊，长得很像那谁，不对，比那谁还帅。”申茜想说程炼像某个明星，一时间记不起来名字。 “你那个室友也漂亮啊，长得水灵灵的，还跟你一样考的状元。”申茜妈妈说。 “主要是嘞，那小伙子很勤快嘛！找男朋友得找这种的嘛，你那个室友眼光好的嘞。” 一家人都有点大大咧咧，没走远就议论起来，江怡听见了一些，扬了下唇角。 衣柜就在书桌旁边，江怡转头看了眼程炼。 他确实好勤快……而且很认真，正在认认真真帮她擦衣柜里面，躬着腰背在忙活。 这一擦就擦了好半天，地上堆了几团有点脏的湿纸巾，江怡把一些杂物都摆放在桌子上了，看见程炼又用干纸巾帮她擦了两遍衣柜。 之后程炼从她的行李箱里找出一副衣架，来燕城之前他带她去超市一起买的，没买太多，不然行李箱装不下，一副就六个。 他把衣架拆开了，之后帮她挂衣服，江怡原本在继续摆弄桌面上的东西，将衣柜那边都交给程炼，忽然想到什么，忙跑到行李箱那，先往里面抱出一个小小的白色收纳盒。 “这是什么？”程炼问。 “没什么…”江怡回，她把小盒子往怀里抱了下，之后自己去往衣柜那放下。不好意思跟程炼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她的……小内内。 胸衣和内。裤。 程炼瞧了瞧她，扯了下唇，没问了。 女孩子总有些比较隐私的东西，他不是那种大直男，能猜到。 江怡那样子还特别可爱，蹲在衣柜前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程炼就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还欲盖弥彰地找了件衣服叠在那个小盒子上面。 他这会儿想犯浑了，要不是她还有个室友以及室友的家长在，这会肯定把人拉过来亲了。 等江怡放完那个小盒子，程炼继续过来帮她挂衣服。 渐渐的，行李箱的东西都腾了出来。 程炼把空行李箱拉合上，给江怡堆放去宿舍右边的墙角，那里是专门堆放行李箱的地方。 之后他走过来看了看江怡书桌最下方，这里有个银色的保险柜，燕联的宿舍也是这个配置，宿舍会每人配一个保险柜，用来存放比较贵重的物品，他看了下，这个保险柜没钥匙。 江怡斜对面的室友注意到，朝他们 说：“保险柜钥匙得去楼下宿管阿姨那领。” 江怡哦了声，“好。” 程炼便站起身来，道：“把你校卡给我，我去领。” 江怡找了下，从包里摸出校卡递给他。 之后程炼就拿着她的校卡出宿舍门了。 斜对面的室友名叫杜筱蕾，她忍不住道：“你这个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忙前忙后的，又很周到细致，让她想到那个，爹系男友！ 江怡弯唇笑笑回应她。 她也觉得……程炼很好。 除了亲她的时候，比较那什么…… 不是好人。 除了那个保险柜，其他地方差不多都收拾好了，程炼把地上的垃圾也打扫了，垃圾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江怡想了下，她好像没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要说，可能是电脑，里面存有一些资料，不过江怡觉得只要锁好宿舍门，应该不会有人偷她电脑，不过想到物尽其用，江怡就抱起她那个粉色电脑，蹲下放进下面的保险柜里。 阳台位置朝南，采光极好，下午的阳光渡了层金灿灿的余晖进来，像块柔软的金色纱幔，大片的白云堆在天边。 放完电脑，江怡想把垃圾袋先提出去，怕等会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她就这么做了，刚在宿舍门口落下垃圾袋，转头瞥见程炼回来了，刚刚爬上楼，手里拿着一把保险柜的钥匙。 他个子挺拔高大，一头纯黑色的头发。 五官优越，帅得很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人。 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在楼道上，她在走廊尽头，而他刚刚走上楼来。 只不过那时候他桀骜不驯，神色不屑，不怀好意，并且一头招摇的蓝发。 那样凌厉的一个人，如今成为了她男朋友。 两人的视线触上，程炼自然也在看她。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他心里发痒。 径直走来了她面前。 “回来了。”江怡说。 程炼低沉嗯了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回宿舍。 去到宿舍里，程炼帮她把保险柜锁了，之后把钥匙给她揣包里。 跟杜筱蕾告了别，两人先离开宿舍了。 商量了下，准备跟之前申茜一家子一样，去超市采购东西，得买点洗漱用品，还有生活用品。 燕大人来人往，一路上程炼都牵着江怡走，两人的十指相扣，在炎炎的夏末温度有点滚烫，这一路上程炼还总爱停下来亲一口或者两口江怡，把她的脸颊亲得通红。 夏风把江怡的杏色裙摆吹起涟漪。 程炼抬手揉了下女孩的头发，“一会儿晚饭吃什么？” 江怡转过头来，说道：“带你去吃燕大的食堂。” 她眼角有点弯弯的，睫毛纤长。 恍惚间，程炼发现她这张脸脱了些稚气，对比起一年前，多出明艳的那个味来。 把人搂到怀里，又忍不住亲了下她。 “好。” 他又亲了口她，“听你的。” “诶，程炼！”江怡在他怀里扭了下，“你正经一点。” 程炼笑了笑，在她耳边出声，“我怎么不正经了？” 后面那句确实正正经经，还有点认真，“只要你心里有我。” “我都听你的。” 江怡怔了下，抬起头看他。 仿佛穿梭到了一年半前。 他说要陪她来燕城上学。 他做到了。 夏风变大了些，吹在人身上很凉爽。 江怡的手重新被程炼牵住。 她听见了男生炽热的心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