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诱她入怀》来自www.aqtxt.net =========== 书名:勾诱她入怀 作者:谈姝岳 文案 当红驻唱歌手x浪荡豪门少爷 恋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作为酒吧当红驻唱的丁谣,意外招惹了杭市赫赫有名的豪门少爷。 正当所有人都为之惋惜星途不顺时,却看见矜娇冰清的女孩拎着恶少的衣领,冷声质问:“听说你在家长联系栏上填了我名字?” 一脸痞样的大男孩眉目含笑,低下头颅凑过来偷咬她的耳垂。 “纠正一下,是家人联系栏。” 丁谣赧红了耳尖,复问:“爸爸还是妈妈那一栏?” 大男孩单肩挎着书包,一手撑着墙壁,深情认真:“未婚妻那一栏。” -- 全世界都知道楚旭廷出了名的玩世不恭,不误正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丁谣的警告意味中,咬牙拼命背单词。 丁谣:“其实...你爸不准我们在一起,给了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楚旭廷扯开衣领扣子,眸色幽深:“很好,你可以告诉他,这五百万我出过了,然后再找他要五百万。” #小姐姐都该拥有一只小狗勾,他们可奶可狼,体力还棒# --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丁谣、楚旭廷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姐姐的狼性小狗勾 立意:真狼狗x伪御姐 =========== ☆、第 1 章 “包你一夜多少钱?” 轻佻浮薄的问句第二次响起时,丁谣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微抬的羽睫顺势垂下,盖住了眼底的思绪,抿直了唇线,一言不发。 周围不怀好意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四五个浪荡公子哥酒气靡靡,把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见她不回答,黄毛以为她羞涩,再次出言,“今天我们旭哥心情欠佳,把他哄开心了,小费少不了你的。” 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男人懒懒的勾起唇,扬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巴掌拍在黄毛的脑门上。 语气清淡的吐出两个字:“多事。” 丁谣怀里还抱着吉他,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在中间位置的男人身上。 与其说男人,叫他男孩更贴切。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留着头干净利落的栗色短发,五官俊朗,眉宇淡漠,唇角间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痞笑;许是逆光的原因,整个人笼着一层暗釉的绒光,浸着几丝清透冷冽。 明明是少年的模样,却没有清风明月和草长莺飞的明朗,有的只是桀骜不训和玩世不恭的冷颓。 此刻他也瞧着丁谣,两方视线黏在一起,他神态自若,喜怒不明,单手晃着玻璃酒杯,碎冰碰壁,当啷作响。 痞气又疏离的人。 估么着又是附近哪所学校结伴出来游荡的学生,都是肆意挥霍青春的年纪,即便装腔作势的充当社会人士,还是会有掩饰不住的青楞稚气。 丁谣收回视线,礼貌微笑,只当一句玩笑话,并不多做解释。 在酒吧做驻唱歌手快一年了,这种称之为小场面的插曲,并不会影响到她,抱着吉他淡然离开之际,再次被叫住。 小黄毛显然是不开心了,拉下脸发难,“问你话呢?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 很快有探究的目光寻来,丁谣面不改色,顿住脚,转过头波澜不惊的回他:“该我登场了,抱歉,暂时失陪。” 她的声音微哑,柔和清甜,语速不急不缓,乍一听,还有几分清泠童稚的感觉。 楚旭廷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并未制止黄毛的为难。 眼见事态有越闹越大的嫌疑,立刻有服务人员上前安抚,但几人并不息事作罢。 “想走,就冲你这态度,信不信我向你们经理投诉你,让你今晚就失业!” 黄毛咄咄逼人,气焰嚣张。 刺鼻的烟酒气息钻进鼻腔,丁谣忍住反感,抱着吉他的双手略有收紧。 哪个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上蹿下跳。 她压住内心的不快,放低姿态赔笑,“很抱歉,惹您不快,驻唱筱谣在此给您赔礼道歉。” 她弓着腰,凝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企图这场闹剧就此打住。 岂料,黄毛乐意她服软,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求原谅啊,可以啊,把这瓶威士忌吹了,哥几个就不追究。” 又是这种无理的要求,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丁谣微皱眉头,望着那瓶暗橙色的液体,全身发凉。 “杨小天,怎么不懂怜香惜玉?” 少年声线清冽如水,仿若山涧清泉,透着一股子冷沁。 他懒散优雅的晃着酒杯,似在求情,话里却满是轻嘲戏谑的意味。 黄毛咧嘴笑起,“明白,威士忌度数确实高,那要不换半箱啤酒怎么样?” “哈哈哈哈” 丁谣被迫站在原地,接受四处叵测不明的目光,难堪不适。 对面的几名少年,似乎很享受她的窘迫,势要将为难贯彻到底。 台上打碟的女dj停下动作,摇曳着身姿缓缓靠近,将丁谣不着痕迹的挡在身后。 笑语盈盈的冲黄毛眨眼,“小帅哥,姐姐陪你们玩好不好?” 妖治娇媚的女人,挺着傲人的胸脯,晃着纤细的腰肢,声如黄莺,让人不好拒绝。 见状,几个大男孩不闹了,讨好似的看向楚旭廷,“旭哥,这间酒吧的dj很有名哦~”随后拿手在胸前比划,做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丁谣站在后面,心存感激,“娆然姐,多谢了。” 有人解围后,再无人阻挠她演出。 舞台灯光又亮了起来,震耳发聩的重金属音乐戛然而止。 聚光灯下,丁谣怀抱着吉他,拨弦弹唱。 娓娓动听的歌声空灵清透,如诉如泣。 上一秒在舞池疯狂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顷刻间安静下来,得以休憩。 当初丁谣能顺利面试成为驻唱,得益于她独特的嗓音,随时随地都有让人安静的魔力。 偶有一次,酒吧一位客人将她安静唱歌的视频上传到网站,纯澈的歌声宛如天籁,视频转发量高的惊人,丁谣也迅速蹿红,成了酒吧专属驻唱。 她唱歌时,专注投入,始终都是旁若无人的样子,像置于黑色淤泥里的白蔷薇,清雅明澈,不染纤尘。 一曲作罢,掌声雷动,喝彩声毫不吝啬的响起。 丁谣仍然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弯腰谢幕后默默离场。 目光散出去时,刚好捕捉到先前为难她的那群男孩,此刻正喝的酣畅,妩媚娇俏的女人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完全不需要她担心。 她收回视线,转身去了洗手间。 盥洗室隔音不算好,以往这里总能出现激情难捺偷吃的情侣,不顾他人感受,造次放浪。 撞破过几次后,丁谣很忌讳在酒吧方便。大多时候,她都只是来镜子前整理仪容,并不会往里走。 冰凉的自来水淌过手心,腾升起丝丝凉爽,与酒吧窒息的迷醉狂热相背离,让她有中坠离云端,脚踏实地的真切感。 “姐姐~”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个满身酒气的女孩。 她扶着盥洗台,伸出手扯了扯丁谣的衣角。 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浓郁刺鼻的烟酒味久散不去,一张清丽的小脸染上了酡红,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助又惶恐的看着丁谣。 “有事?” 女孩迟疑的点点头,“我的酒里像是被人下了东西,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你能不能帮帮我,等到我朋友来接我?” 几乎每天都有被灌的伶仃大醉后,被陌生男人捡走的女孩子,一开始丁谣看不惯会帮着她们叫人来,好几次被骂多管闲事后,也就见惯不怪了。 好女孩鲜少有来酒吧的,尤其跟陌生男人。 丁谣微微皱眉,抽出纸巾擦干手,没有回复。 女孩失落的低下头,小声抽泣,“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我刚出来实习,是陪客户出来的……” 后面说了些什么没人听清,女孩声音越来越小,捂着脑袋,缓缓的蹲下身子,靠着墙壁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之后沉沉的昏睡过去。 丁谣朝着门口探去,果真看见三个中年发福的油腻男人,时不时朝洗手间里张望。 她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想打给刚刚帮过她的娆然,电话那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很快,外面的中年男人叫了女侍者,让其帮着把女孩找出来。 “你别管,让我来吧。” 几番挣扎,丁谣还是出手制止了搭手的侍者,揽过女孩的腰,吃力的将人扶起来。 等在外面的几个男人上前想带人走,丁谣解释了女孩会有朋友来接,不需要麻烦他们。 争扯之间,摇摇晃晃出了酒吧大门。 “车就在那边,把人交给我们吧。”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揽过女孩的肩,肥厚的手指贪婪的抚上细腻的皮肤。 丁谣将女孩往自己怀里带,避开他的动作。 “我已经通知了她朋友,这里不需要麻烦各位老板了。” 她不交人,三个中年男人已经开始蕴怒,指着鼻子开始骂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卖唱的管这么宽。” 辱骂间,三人上下其手,要强行带走醉酒女孩。 丁谣有些慌张,死咬着唇,不肯松开半分。 这番推搡,本已经醉的毫无知觉的女孩开始不适,做出一副随时会呕吐的表情。 门那边传来交谈的笑声,丁谣打定主意,等第一个人出来时…… 光影有短瞬的微暗,知道有人走出来,丁谣闭着眼睛,心道一句抱歉,然后将女孩推过去。 熟悉的声音传来,“艹,谁在大门口对我们旭哥投怀送抱。” 话还没说完,撞人怀里的女孩开始一阵剧烈的反应,然后‘哇’的一声吐出来。 “噢,我的祖宗!”黄毛双手捧脸,露出呐喊油画里还原度百分之百的表情。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钟,男孩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经逐渐僵硬。 原本还气势汹汹要带走人的中年男人也傻眼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丁谣掩住得逞的笑意,漆黑的眼瞳掠过一丝狡黠,立马无辜的朝三个中年男人努嘴,“呐,人是他们带来的,你找他们算账。” 楚旭廷气的脸色发青,嫌恶的脱下被秽物弄脏的衬衫,十分不善的盯着对面几个男人。 身后的黄毛和其他几个年轻小伙已经做出备战状态。 五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谁能轻而易举将他们撂倒。 见状,三人立马龟缩,后退几步连连摆手,“我们不熟啊,要陪也是她!”纷纷指向丁谣。 随后,互相使了眼色,忙不迭的开车溜走。 “很会演嘛,故意的是不是?” 当着那三人的面,楚旭廷没戳破她,这会人走了,他才将矛头对准丁谣。 刚初秋,南方天气依然温热,外衫被他丢弃后,身上仅剩一件纯白的t恤。 健硕的身躯充满年轻男孩的荷尔蒙,隐约能看清衣服下完美的肌肉轮廓,显然是经常运动才会有的效果。 丁谣自知理亏,将女孩安顿在一旁后,态度谦和的与他道歉。 “事出有因,任你处置。” 只是她生来傲骨,处事不见慌张,就算是低头,也有倔强不屈的劲儿。 楚旭廷被她清泠乖觉的模样堵的慌,像是一拳锤在棉花上,更不爽了。 “那包你给便宜点?”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她,等着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蹲在路边摆个牌:走过路过求包养吖~我那么软萌好捏,确定不收藏一下嘛,毕竟你那么美o(╥﹏╥)o 男女主年差6岁,女主初恋脸显小,男主前期有多横,后期就有多狗,真香我们从来都是认真哒! 有小天使出现吗嘤嘤嘤,有的话给你么么哒mua! (*╯3╰) ☆、第 2 章 丁谣面色稍霁,刚聚拢的眉头很快又平复下来。她冷静的抬起头看他,再次于他视线汇合,有不易察觉的蕴怒和反感。 她翕张着唇,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没有回答他,讷讷的站在原地。 “怎么,这副模样是邀请还是委屈?” 丁谣抿唇,按捺住怒火,“抱歉。” “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深吸一口气,从唇缝中挤出一句话,臭着脸,带着一身煞气离开了。 黄毛靠近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朝她吐吐舌头跟着去了。 不多时,女孩的朋友来酒吧领人,将手里的麻烦推出去后,丁谣才松了口气。 彼时,才从一堆客人那脱身的娆然掏出手机,看见未接来电后不由的皱眉,根据侍者的讲述,匆匆赶到门口。 “这种风月场所有的是让你麻烦的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多余的事别去管。”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那小孩儿家里挺有钱的,谁见着都得让三分,你躲着他点。” 丁谣知道她指的是谁,乖巧点头钻进酒吧。 _ 凌晨1点的长街,轰隆的油门声震的半条街为之颤抖。 为首一辆银灰色迈巴赫,后面跟着一辆白色西贝尔和一辆红色法拉利。 三辆车时而排列成一字型,时而变道换成一条斜杠霸占着道路。出行的其他车主提心吊胆,下意识脚踩刹车,等车呼啸而过很远后,才敢继续前行。 一到周末,豪车炸街的频率就逐渐高起来。 偏偏高调的那几个,又是十八九岁的孩子,正是无人管束,精力充沛的时候,倒是有市民投诉过,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此刻,单手搭着方向盘,冷着一张脸的楚旭廷正滑动着手机屏幕,皱眉看完信息后,又将手机扔到一边。 这绝对是他过的最糟心的周末。 一大早被楚老爷子痛骂,若不是念在他已成人的份,少不了一顿暴打。紧接着是为了出国留学的事,家里人一直不放心他独自去美国,好说歹说终于松口了,又因为他在豪车俱乐部一掷千金的事,给搅黄了。 再然后是酒吧。 想起刚刚的场景,向来洁癖的楚旭廷忍不住胃里翻腾,眉头拧的更紧,脚下的油门越踩越低。 “旭哥,小事情,男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车里特殊装置里传来跟班的打趣。 黄毛坏笑着嗤鼻,“这哪算,咱旭哥还没开.苞,没有冲锋上战场哪管什么男人。” 几声嬉笑声交杂在一起传来。 楚旭廷明显不吃这个笑话,声音更冷了,“杨小天,少说几句会死啊。” 那边果然安静下来,几人变着法的活络气氛,却更加小心翼翼。 “这样吧,去我家新开的会所,k歌吃鸡装备齐全,虽然比不上旭哥家的,但也算凑合。” 一行人商讨好,驱车赶往新的目的地。 —— 酒吧打烊前,丁谣背着吉他赶在最后一班地铁离开了。 经过漫长的十几个站台,终于回到了出租房。 这里是杭城偏远的居民区,年代久远,面临拆迁重建,因为偏僻,交通略微闭塞,生活不便利,所以房租很便宜。 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不少,比如这附近住着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形形色色的人,鱼目混杂。 因她这晚出早归的工作性质,时常被人误以为是特殊工作,也会有人堂而皇之上门来询问的,被她冷脸赶走后,贴了门牌告示才稍有好转。 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经过常年累积,敷着一层乌黑的污垢,踩上去有些黏脚。 昏暗的灯管年久失修,前几天彻底寿终正寝,再也亮不起来了。拥挤狭窄的楼梯旁,摆满了杂什物件,充斥着一股潮湿腐烂的霉味,远处有类似猫叫的声音,声如鬼魅,激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丁谣摸索着开门进屋,紧绷的神经才算松懈。 此时已经将近两点,昼夜颠倒的作息使她疲惫不堪,肚里空空如也,打算进厨房煮速冻饺子。 她向来敏感,进屋时似乎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是从卧房传来的。 兴许又是走时窗户没关好,有老鼠或是野猫钻进来。 正欲去查看,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娆然打来的视频通话。 【姐,怎么了?】 那边,孙娆然已经换好了浴袍,正贴着面膜靠在沙发上。 【没事,看你回家没。】 丁谣冲她感激一笑,一边脱下外套去卧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只是今晚孙娆然有些异常,以往确定她回家很快挂断电话的人,今晚特别话痨。 【哎,我看上一条裙子,图片发给你,你帮着参谋参谋】 丁谣嗯了声,切换界面到对话框。 发来的内容却不是图片,而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别出声,带上包离开房间,把门关好】 视频语音里,却还是在跟她聊裙子的事,并且还说了想过来找她的事情,仿佛前后不是一个人。 丁谣发了个问号。 很快,孙娆然那边截屏发来一张图片。 不就是她卧房的大致情况,因为是出租房,设备设施都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也就剩下一架老式衣柜,外加一张脱漆的书桌。 截屏图片有些模糊,但丁谣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不寻常。 那是一双男人的脚,穿着洗泛白的军绿色球鞋,藏匿在藏蓝布窗帘后。 起先她还不确定,放大图片仔细琢磨了半分钟,联系起刚刚进来听到的响动,才意识到什么。 她只觉头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头皮发麻怵然,从背脊窜出一阵寒意。 有人在她回家前潜伏在她的卧室,床是实心的,衣柜又小,只能在听到开门声时,匆忙藏在窗帘后。 【对了,怕你晚上没吃饭,我给你点了外卖,估计外卖员就要到了。】 孙娆然像无事发生一样跟她唠嗑,一边给她发字幕。 【悄悄出门,报警,别打草惊蛇。】 丁谣会意,冰冷的双手尽量轻动作拎着包,挎着那把刚放下没一会儿的吉他,慢慢退出房屋。 老旧的防盗门轻微‘咔’了一声,丁谣立马点开绿色通讯图标,哆嗦着双手拨打110.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还没等她说明情况。 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丁谣凝固了身子,僵硬的转过头,发现门口拐角处,出现一个体型壮实的男人,因为暗黑背光,看不清长像,但大概能看清轮廓。 约一米七二的个子,五短身材,穿着件松垮的毛衣。他岔开腿站在那,几乎是堵死了本就狭窄的楼道。 丁谣感觉他在盯着自己,黑夜里那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的锁着她手里的通话进程。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你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声,发音吐词极为标准。 丁谣沙哑着声音,喊了句:“救命。” 在男人扑过来时,转身撒腿狂奔。 尖锐的呼喊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丁谣想尽办法引起众人的注意。 可一听见女孩的求助,原本还亮灯的几户人家悉数灭灯。 丁谣拐进前几撞楼房时,不再喊‘救命’,转而大喊‘着火了!’ 这个方法很奏效,很快有人惊醒开灯,透过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 茫茫夜色里,只见一个女孩拼命狂奔,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疯了,大半夜瞎吼什么!” 丁谣指着身后,再转过去查看情况时,却空无一人。 她长吐一口气,崩溃的瘫倒在地,冲着骂她的人说谢谢。 “有病!” 那人粗鲁的关上窗户。 丁谣这才拿起手机跟警察说明情况。 没过多久,很快就有闪着红蓝光标的警车出现在小区。 穿着制服的两个警察小哥哥很贴心的将她扶起来,随后护着她回房间查看具体情况。 “小姑娘,你一个人住这吗?” 丁谣止不住的冒着冷汗,呆呆的点下头算是回应。 年轻高大的警察摇头叹息,“这防盗网都被人剪坏了,你没注意么?再说你住在二楼,太容易遭坏人惦记了。” “我,我知道,麻烦警察同志了。” “不麻烦,保证群众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去警局做笔录,之后我们再调监控,一起把不法分子揪出来。” 丁谣三魂失了六魄,惨白着一张脸,被抽干了思考能力,只是本能的点头。 坐在警局时,警察递来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刚好缓解她冰冷的双手。 旁人讨论了什么她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机械的配合着警察做笔录。 “一帮混小子,大半夜还能约人打架生是非,有那多余的精力怎么不去犁田!” 一边的老警官挂断电话后,忍不住骂骂咧咧,接到报警后跟着另两个警察出警了。 这边,做笔录的警察分析着,“放在抽屉里的零钱还在,现场也没随意翻找过的痕迹,有两种可能;一是还没来得及,住户就回家了;二是嫌疑人本就不图钱财……” 不图财图什么,显而易见。 白炽灯下的女孩脸色更惨白了,双手不自觉的按住膝盖,额头冷汗直流。 无疑的,她确实很漂亮,皮肤白皙细腻,尤其一双眼睛潋滟凝睇,深棕色的睫毛长而卷翘,稍一颦眉,由生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 若不是她性子清淡,看着并不怎么好接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套近乎。 “不过没关系,好在你聪明,临危不惧,懂得如何自救。” 年轻警察一边安抚她,一边替她换了热茶。 丁谣嗫喏着说声谢谢,双手被捂暖,但身体还凉的发抖。 “初步猜测,是熟知你上下班时间的人,有预谋的潜伏作案,我们会尽快抓获嫌疑人,你今晚应该不想回去了,有别的去处吗?或是跟朋友打个招呼,去借宿一晚,我们可以派人送你过去。” 偌大的城市,她其实没几个人可以依靠。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孙娆然再次打来电话。 “谣谣,你那边还ok吗?警察跟你说了些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这一晚我都没睡。” 丁谣鼻尖瞬间发酸,尽量平复好心情回复她,“姐,我能在你那住一晚吗?” “当然可以,你定位给我,我马上来接你。” 挂完电话,丁谣很感激的回绝了警察的好意,讲明会有朋友来接,不需要麻烦他们。 等人的空档,刚刚出警的几个警察开着警车回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帮半大不小的青年小伙。 “警察叔叔,都跟你说了是他们那伙人先惹事!” 黄毛率先被拽进来,皱着一张脸,表情相当不乐意。 “那也是你们打人在先,现在人都被送去医院了,别死不承认!” 一群让治安警察头疼的大朋友陆续进来,除了其中一个,其他的都开口喊冤。 楚旭廷波澜不惊,轻车熟路的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余光瞥向角落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来卖萌打滚,万一有小天使愿意捡我呐( ̄︶ ̄) ☆、第 3 章 间隔几小时,没想到会在警局遇到。 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微颔着头,露出一截白净秀颀的脖子。挺直着背,仍然是一副不可亵玩的傲然做派,清清泠泠的模样又显得孤寂孑然。手里捧着一次性水杯,细嫩的大拇指来回摩挲着,显然是心神不宁。 凝视的片刻,丁谣敏锐的捕捉到瞩目,与他视线胶粘。 女孩脸色苍白如纸,尽显羸弱娇俏,端的多出几分楚楚动人。 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情,楚旭廷忍不住拧眉,不愉快的收回视线。 杨小天也看见了丁谣,捋了一把染成金色的头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拍楚旭廷的肩膀。 “缘分啊旭哥,这不那个不长眼的姑娘吗?” “闭嘴,我眼睛不比你大么?” 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杨小天这才得以窥见丁谣的真容,嬉笑几句附在他耳边说,“这小姐姐长得真好看,旭哥你瞧清楚了吗?” 楚旭廷没理他,但不影响他继续絮叨,“太巧了吧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哎我听说啊,在深海里有一种比目鱼,能靠彼此的信息素传递信息,如果在24小时内能同时捕捉到对方三次信息,就能交.配。” 这话说的稀奇古怪,杨小天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就提到这出了,饶头又解释道:“就是说,如果两个特别有缘且之前又没见过的人,在24小时内能巧合遇见三次,那就是命定的缘分没跑了!” 这才多久啊,就遇到两次了。 楚旭廷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他:“那这么说,你跟她也挺有缘,波仔和大鲸鱼他们也是。” 身后两个正被警察盘问的跟班:??? 杨小天一拍脑门,仿佛是醍醐灌顶,“噢,那也不是不可能哈!” 然后再次看向丁谣的方向,态度软了许多。 楚旭廷恶心他这副贼兮兮的模样,没好气的赏他一脚踹过去。 “安静安静,这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的!” 做记录的警察拍拍桌子,给了两人一记警告的眼神。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孙娆然才开车赶到警局,在门口做好登记后,踩着高跟鞋跑来大厅。 “谣谣,你没事吧?” 美人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目光追随过去,旁听墙角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冷美人夜半差点遇险。 经过警察细心的安抚,丁谣已经不复之前那样神经紧绷,简单跟好友交代了几句,离开时再三跟警察道谢。 “女孩子一个人住外边,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我们先看监控,你就回去歇着,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 留着简短平头的警察一边叮嘱,一边把人送至门口。 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晚上,丁谣是真的疲惫不堪,道谢后随着孙娆然上车,靠在座椅上,按着太阳穴。 “你那边确实不再适合居住了,搬来我这边吧,也不用怕打扰我,租房子的时候我签了一年,现在基本不回去住,都住林淼那里。” “那也行,我把剩下月份的房租给你。” 孙娆然打着方向盘,笑的有些无奈,“其实人学着服软,接受人家的好意也是种成长,你目前什么经济条件我最清楚,钱的事以后再说吧。” 丁谣困意来袭,软绵绵的嗯了声,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黄毛目送着两位美人离开,心里突然盘算起,到底会不会一天之内见第三次?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没听见,把家长叫来,不让今晚就在警局过夜。” 老警察敲敲桌子,拉回杨小天的思绪。 他哭丧着脸,扯着旁边大男孩的衣袖,拖着哭腔乞求,“旭哥,你有办法的对吧,反正你就一个电话搞定的事,要被我爸知道了,他肯定打断我的腿。” 楚旭廷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他苦苦哀求,冷不丁的嗤鼻,“反正你杭城蜘蛛侠的名号响当,断一条腿怕什么。” “旭哥~” 杨小天努力挤出两滴眼泪,以求博得同情,“好歹兄弟跟你炸过街,干过架,真被我爸知道了,车和银行卡都得上交,再见不知今夕何夕啊!” 身后另外三个小跟班也跟着哭诉,完全不像昂着脖子跟人横的时候,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漏完气的皮球。 楚旭廷暗骂一句‘麻烦’,还是掏出手机,翻开电话簿,犹豫了几秒后,打了过去。 - 糟乱的一夜算是过去了。 凌晨四点入眠,丁谣却睡的不踏实,一闭眼脑海就蹦出窗帘下那双球鞋的画面,紧接着是无休止的狂奔。 辗转反侧,半梦半醒,蹉跎了几个小时。 早上九点,浅眠休憩了五个小时后,丁谣顶着眼底的青晕,睁眼看着草绿色被套上的光斑。 晨风掀开白色纱帘,一开一合,被套上的光点忽明忽暗。 她没了睡意,忍着没休息好的不适,起身坐好,伸了个懒腰。 这是一处高级小区,每层几乎都是两百平以上的豪华大平层,价格高的咂舌。楼下住着的,是某位炙手可热的新晋小生,隔壁邻居据说是一富豪全款买来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因为价格不菲,所以从一切生活设施到物业管理都是高标准。 这里跟老旧小区截然不同的画风。 丁谣细眯起眸子,捕捉到空气里有盈盈暗香,是桂花夹着蝴蝶兰的味道。馥郁芬芳,似乎连阳光都被熏甜了。 她蜷着双腿,靠在铺着白色绒毯的阳台上,透过落地窗瞧着外面,难得的慵懒倦怠。 - 因昨晚浪的太飘,楚旭廷从警局回来一直睡到现在。 房间光线昏暗,两米宽的大床上,趴着难得安静的大男孩,露着半截麦色背肌,呼吸均匀,睡的香甜。 楼下客厅,唐媛怀里正抱着三岁的小男孩,耐心的给他喂饭。 别墅外院大门缓缓开启,黑色的商务车平缓驶入院内,司机停好车,赶紧下车帮着开车门。 “是老爷回来了。” 家佣唤了声,上前去帮拿公文包。 唐媛一听自己丈夫回来了,放下碗筷,拉着小孩去门口。 “叫爸爸。” “爸爸。”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唤了声,楚世豪紧绷的脸有片刻缓和。 紧接着又恢复森冷的表情,气的扯开领带,眼神很笃定的瞟向二楼,“那个兔崽子在哪?他长本事了,这才几天,又被请去喝茶,不把我气死,他就不肯安宁是不是?” 唐媛一怔,眸光微转,轻声安抚他,“不过是小孩子调皮,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他上个月就满十八了,已经是成年人了,该做有担当的事,而不是再三挑战我的耐心。” 很明显,楚家老爷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只为好好教训一顿不听话的长子。 闷沉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传至二楼,男人上楼转角的同时松开皮带,一把捏在手里,朝着长廊那头的房间走去。 唐媛拖不住他,只得好言劝慰,“都是几个孩子扯皮,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不闹腾的道理,你辛苦了,我熬了参汤给你,先下去喝点吧。” 楚世豪推开求情的妻子,一脚踹开儿子的房门,怒气冲冲的走进去。 床上的大男孩在听到开门动静时,才赫然转醒,没等他回过神来,脸上便传来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唐媛吓的捂住嘴,复又劝道:“小孩子不懂事打两下屁股得了。” 楚旭廷摸着火烧似的脸颊,双眸赤红的瞪着手拿皮带的男人。 “怎么,我打你不服气?竟干些丢脸的事,你让你表兄去局子里劳你,接连两次,你翅膀硬了!” 被打后,楚旭廷冷冷一哼,舌尖抵着腮帮,连点几下头,赌气似从床上站起来,裸着上半身也不退避。 “早硬了,看不惯你打死我。”少年像倒长的利刺,尖锐不肯服输。 “你!” 眼见丈夫举着皮带又要抽上来,唐媛赶紧上前阻拦。 “你是怎么了,都不能跟孩子好好说话吗?他一个人能跟人打起来啊,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的。” 楚世豪一口气堵在胸腔,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长子。 看着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继母,楚旭廷笑的讽刺,“别虚情假意的替我求饶,做给谁看呢?” 唐媛脸色微变,拉扯丈夫的手顿时僵硬。 楚世豪的怒火不减反增,操起手中的皮带挥过来,没有任何阻拦抽打在少年的胸脯上。 钻心的刺痛从表皮蔓延至肺腑,楚旭廷咬紧着牙关,不躲不避,像毫无知觉的木头,任由他打骂。 “哇~” 门口传来小孩子啼哭,唐媛瞥见儿子瘫坐在地上哭泣,慌忙过去抱起他。 楚世豪背过身,厉声责骂保姆,“你们怎么看孩子的!” 手中高高举起的武器也随之放下。 “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若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一家三口从他房门口消失,独留下暴戾边缘的少年。 楚旭廷未置一词,努力忽视心口传来的钝痛。刚刚被落下的痕迹,已经沁血破皮,红肿的触目惊心。 他没做任何处理,打开衣柜随便套了件外衫,抓起床头柜的车钥匙,没有一点留恋的下楼。 别墅一楼的饭厅,小孩子已经不哭了,正趴在男人怀里撒娇。 刚刚暴跳如雷,恨不得打残儿子的男人,此刻面色轻柔,跟女人并排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楚旭廷觉得格外刺眼,冷笑着握紧双拳,一路横冲直撞去了车库,骑着一辆黑色大摩托,飞速离开。 杭城初秋的天气,仍受暖阳的眷顾,整座城市溺在桂花蜜中,无人注意阳光遗漏的角落。 少年驰骋在沥青路上,发狠似的开着快车,放空着一切,依恋自由奔跑的快感,连着伤痛也缓减了不少。 他漫无目的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却有些许茫然。 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他随手按下无线蓝牙耳机,那边顿时传来死党的声音。 “旭哥,睡醒没,组团开黑啊!” “我这边没网咖。” “那你来我家,我地址发给你,放心,家里就我,这房子是我爸买来送我的,没别人。” 楚旭廷挂断电话,按照导航指示赶往御府嘉苑。 ☆、第 4 章 午后偷闲的好时光,丁谣怀里抱着吉他,断断续续的弹拨,正谱着新曲。 手机呜呜震动起来,是杭城派出所打来的。 电话那边依然是声线温润,吐词标准的男声,“您好,这里是杭城杭星路派出所,请问是丁谣女士吗?” 丁谣应了声,那边才说出来电缘由。 经过大半日的排查,警方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需要她去指认。 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警局办事效率很高。 她不敢耽搁,放下吉他,拎着包匆匆出门。 电梯在一楼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又上来。 一声‘叮’响后,机械门敞开。 丁谣目及一片结实的胸膛,躲闪不及差点撞上去。退步朝旁边移开,那人似乎很默契,跟着移开。 她抬起头,对方低头,在见到彼此后,皆是一愣。 楚旭廷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片刻意外和玩味。 冷不丁的想起昨晚杨小天的24小时见三次的定理,他轻呵一声,表情尤为不屑。 丁谣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了他脸庞那道血痕上。 距离眼窝不到两厘米,可见下手的人根本无所顾忌。冷峻精致的五官却没因这条伤痕减分,反而多出几丝致命的侵虐性。 两人短时间互相打量着对方,忘了移开。 因为门口一直站着人,电梯很快就发出尖锐的警报。 楚旭廷这才绕过丁谣,径直去敲她邻居的房门。 接连遇见三次,丁谣感慨杭城太小的同时,又不爽少年那副不可一世的桀骜,忍不住皱起眉头,腹诽一句:破小孩儿。 她今天穿着一条无袖薄荷绿连衣裙,外披一件米白色针织薄衫,一头齐腰长发柔顺的披着,像绿叶村托的百合花,清丽脱俗,干净明雅。 昨日来时还有来不及卸下的淡妆和疲惫,今天清爽恬静的模样,与高中生无异,完全看不出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接待她的仍是昨天那个年轻警察,看她这副打扮,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等她落座后,小警察将电脑里的截取的视频给她看。 “你大概回忆一下,是这人吗?” 丁谣觉得有些面熟,但昨晚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也没太看清,不敢随意指证。 “恰好你窗户那边监控器坏了,于是我们特意调了他追赶你的视频,通过扩大分辨率仔细辨认,看到是他。” 画面切换到罪犯的实际真容。 丁谣看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手心发凉,不知该说什么。 瞧出她的紧张,小警官温声安抚,“放心,人已经逮捕归案了,是同小区的一个无业游民,估计早盯上你了。” “那就好,感谢警察同志。” 看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年轻警察忍不住一番提醒,“以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最好在阳台挂几件男士衣物,或在门口的鞋架上,放几双半新不旧的男士鞋,这样可以很好伪造双人出入的错觉,不会轻易被犯罪分子盯上。” 现目前居住的小区安保相对严格,况且她住在十六楼,应该不会存在这种问题。 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丁谣依言,还是笑着点头感谢小警察的好意。 从警局出来,天色尚早。 刚好附近有二手市场,丁谣将警察的话记在心上,特意去淘来两双男士旧鞋。因为住的楼层高,确实没必要挂衣服,所以就省了一步。 回小区之前又去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 孙娆然确实没哄她,那小区的房子她租来基本都不怎么住了,家里很多东西都过期不能用了。 丁谣帮着清理了一些过期食品,自己又添了几幅碗筷和日常必备的物件,算是安顿下来。 之后两天,楚旭廷一直住在死党家,因为所有时间都拿来打游戏或是飙车,昼夜颠倒的作息到也没和丁谣再碰头。 第三天上午,楚旭廷接到了杨小天的电话:“旭哥,今儿都星期三了,你请假说感冒,辅导员都不同意,要上门家访了。” 电话这边,正打算睡回笼觉的大男孩懒散的翻了个身,毫不在乎的回他,“那就不请了,点名时候帮我答到。” “不是,全寝室的人都我一个人答到,外加一个你,你是不知道这节课总共就来了七个人,我……” 后面说什么楚旭廷没耐心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临近晌午,饥饿感战胜了困顿,熬夜打了一通宵游戏的两个男孩终于扛不住了,在网上点了外卖。 离家出走三天,楚家一个电话都没有,淡定的仿佛没他这个人,亦或是,他们根本没发现他不见了。 在一家三口的幸福家庭中,他本来就显得多余,存在感极低,不被重视也很正常。 唯一会引起楚老爷子侧目的,大概就是他又惹事端,想教训他罢了。 楚旭廷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有种不肯低头的傲气。他早就没有闹腾过后让别人安抚的资本了,却还像汹涌的波涛,起起伏伏,无法平静。 “旭哥,过来组团!妈的昨天那个菜鸡,害我连挂两把,被一群小学生嘲笑,这场子我必须找回来。” 死党依然没心没肺,楚旭廷将手机随意一抛,拉开靠椅,继续在游戏里跟人厮杀。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是外卖到了。 两人开门拿了外卖,正坐在游戏机旁边拆盒子准备大快朵颐时,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配备的筷子。 “卧槽,这几个意思,老子点的水煮肉片和牛蛙,让我学印度人啊?” 楚旭廷扒拉了一遍袋子,有些无奈,“大概是太忙,商家送漏了。” 又被昨天那群小学鸡嘲笑的某人,气的打电话联系商家,开口就是一顿数落。 “算了,厨房有吗?” 萧明明讪讪挂掉电话,饶头解释,“这房子除了游戏装备齐全,别的啥都缺,厨房冰箱买来三个月,一直是空的,别说家用碗筷,连一包盐都没有。” 两人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咽着口水大眼瞪小眼。 “有了,可以去找邻居借嘛!”萧明明一拍脑袋,突然想起隔壁的漂亮姐姐。 想到隔壁住着的是谁,楚旭廷下意识皱眉,“不了,我再点个外卖,让他们多准备几双筷子。” “那至少得再等半个小时。” 萧明明起身,刚到门口又折回来,“万一隔壁那小姐姐也没有咋办?我看她进进出出都一个人。” 楚旭廷昨天晚上飙车回来时,还看见外面鞋架上放着两双男士旧鞋,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那鞋子风格完全不一样,至少都住着两男一女。 “算了,我去看看。”萧明明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开门过去敲门了。 丁谣刚准备好午餐,听到门外传来的响声,以为是孙娆然回来了。 她赶紧起身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正露着大白牙,谄媚讨好的朝她笑,很狗腿的搓搓手。 “小姐姐好,我是你隔壁住户,咱们前两天见过。” 丁谣点头,回以善意的微笑。 “是这样,我刚点了外卖,可商家疏忽了,没有送筷子给我们,能不能问你借两双筷子?” 禀明缘由后,丁谣肉眼可见男孩脸臊红了,万分不好意思,又紧张的担心她会拒绝。 “好,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谢谢小姐姐!” 丁谣转身厨房拿了两双木筷,笑容友善,“没事。” 萧明明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蹦跶着回来,举起手里的筷子嚷嚷,“隔壁小姐姐人长的漂亮,心地又善良。” 楚旭廷没说什么,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 一顿饕餮后,萧明明犯了难。 “怎么把筷子还给人家啊,厨房连洗洁精都没有,总不能就这样又拿回去吧,多不道德。” “买新的还回去。” 萧明明满足的朝后一躺,开始耍赖皮,“借是我,还就你去。” 楚旭廷扫了他一眼,很明显不接受。 “我收拾屋子,筷子的事你解决,这总可以吧。” 好歹也麻烦了人家这么久,楚旭廷微微叹息一声,起身下楼去。 他才不会选择买洗洁精回来洗好了还回去,太麻烦。 超市一楼的家厨用具琳琅满目,光是碗筷区都高达几十种不同的包装类别。 楚旭廷大概瞟了一眼,随手拿起一版木质筷子,他没有买这些小物件的经验,想着丁谣家应该是有三个人,买五双一套的应该够了。 刚离开又折回来,心想万一人家更喜欢被他们扔掉的那两双怎么办? 他踅摸在超市货架上,一排接一排的看同款,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挑中一款看上去几乎差不多的。 随后,他从货架上拿了几瓶饮料去付钱。 拎着塑料袋回来时,他先去敲了对面的房门。 丁谣已经收拾妥帖,正在给阳台上的绿萝换水。 听到动静,她放下手中的绿植去开门。 外面站着个清攫颀长的少年,他面无表情的伫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筷子递给她。 干巴巴的开口,“还你,谢谢。” 见是他来,丁谣还有些诧异,在看见他递过来的东西后,哭笑不得,借出去两双旧的,还回来一盒新的,这委实没啥必要。 视线下移,还看见他手中提着的其他小东西。 楚旭廷立马会意。 “果汁,算是答谢。”他冷冰冰的递来一瓶饮料,脸上却看不出答谢的意思。 “小孩儿,姐姐不稀罕你的果汁,这种软饮料少喝点,长不高的。” 丁谣接过筷子,完全没考虑门外站着的是个净身高187的大个子。 长不高?嗯?? 楚旭廷挑眉,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然后比了一下她的身高,刚好到自己胸口上方一点点。 “哦,也没见你长多高啊。” 仍然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嘴角挂着看不惯又干不了的笑容。 丁谣被呛声,微有赧色,心里暗暗又揶揄一句:破小孩儿。 嘴硬回怼:“我们家男孩子人均身高188!” 楚旭廷瞟了眼外面两双男鞋,“不憋脚?” 因为外面那两双鞋,看着也就40码。 鞋子是买来当摆设的,一双是男学生穿的板鞋,一双是棕色老式皮鞋,按188的身高的来看,确实小了点。 楚旭廷又低头看了一眼丁谣的鞋,她的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的,但脚是出奇的小,平时也就穿34-35的鞋。 此刻她正穿着一双居家女士凉拖鞋,粉色的兔子图案,衬的秀气小巧的脚趾白嫩纤细。 他抿笑着自问自答,“可能,你们家还有裹脚的传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旭廷:她不是一个人住吗?这鞋是怎么回事!(暴躁掀桌) 势必会有一场无可避免的乌龙笑话。 ☆、第 5 章 他笑起来脸颊还有浅浅的酒窝,缀满了春水,搅皱一池旖旎。 丁谣没怼赢反倒自黑了一把,心里正窝火,乍见他清浅的笑容,像雪夜里破空的月光。 明亮中透着欢脱,心中不快顿时又消散的一干二净。 好吧,懒得跟小孩子计较。 意识到自己在和仅见过几次面的人谈笑风生,楚旭廷反应过来后立马收起笑容,又恢复成那副冷痞的样子。 他不再逗留,转身回到隔壁。 少年喜怒无常,丁谣摸不着头脑,只好耸肩关好房门。 刚坐下继续打游戏,手机开始震动。 楚旭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蹙眉不理。 但拨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一次不接紧接着又打第二次。 “家里人打的吧?接吧哥,不然你这消失几天,他们报警怎么办?” 萧明明一边跟队友厮杀,一边抽空跟他搭话。 楚旭廷敲打键盘的手渐渐缓下来。 “什么事?” 电话接通后,那边的人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传来低沉温润的声音。 “几天没去上课了,气也该消了吧?” 楚钺万分头疼这个小表弟,又不敢说重话,生怕他性子拧又反着来。 楚旭廷没表态,听筒里传来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 “别任性,你已经是大人了,犯不着跟老爷子斗气,好好完成学业是你当下最该做的事情。” 顿了顿,楚钺又劝道:“你爸的脾气我最清楚,每次揍了你心里也不好受,父子俩总得有一个先服软,你就当他更年期,多担待点。” 更年期三个字成功让气氛缓和了不少,急促的键盘声有所放缓。 楚旭廷闷闷的嗯了声,随即挂断电话。 听到盲音传来,电话那头的楚钺无奈的摇头,紧接着继续忙着工作。 少年挂断电话长久沉默,单手撑着脑袋,拧眉一言不发。 他伸手探上眼窝下已经消失的红痕,心里却还能感受到一阵刺痛。 “哥,辅助辅助!”萧明明还在兴头上,旁边的少年意兴阑珊,直接啪的一声关了主机。 “干嘛呀哥?” 他不回话,萧明明追问:“怎么还进入贤者时间了?” 楚旭廷靠在旋转椅上,不耐烦的按压着太阳穴,随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抓起背包和外衫出门。 “哎,这就走了,再多待两天嘛,刚好我爸妈去国外我一个人自在。” 少年不做理会,气的萧明明暴躁敲打键盘,“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好歹这把打完啊!哎哥~” 房门还是无所留恋的合上,楚旭廷没有着急回家,而是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穿梭在街道。 城市熙来攘往,行人行色匆匆,仿佛只有他没有归家的渴望。 直到太阳西沉,暮色暗淡,他才忍着心底的排斥回了别墅区。 三层欧式建筑的大房子早已灯火通明,院子里还有小孩子玩耍后没收起的小玩具。 楚旭廷推开虚掩的大门,迎头就被骑着玩具车的小孩挡住去路。 三岁半大的孩子没想到门口会来人,双手还握着方向盘,很是惊讶的看着他。 这孩子长这么大,兄弟俩基本没怎么交流过,就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极少打照面。 玩具车的小喇叭还在‘滴滴’响个不停,楚旭廷低下头,看着抵住鞋尖的车轮,脸色有些难看。 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小孩立马下车,跌跌撞撞朝沙发那边跑去,躲在女人的怀里,探出个小脑袋瞧他。 唐媛正翻着手里的杂志,见少年一脚踢开挡路的玩具车,心里咯噔一下。 这番动作,刚好被下楼的楚世豪看见,忍不住低声责骂,“回来也不摆个笑脸,哭丧给谁看?” 楚旭廷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嘭’的一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 深夜十二点,酒吧。 清冷的大街与这里的纸醉金迷形成鲜明的对比。 灯红酒绿,靡音袅袅,一群夜归人出奇的默契,随着重金属音乐将孤单以最狂欢的方式发泄出来。 舞池里的聚光灯闪烁明暗,躁动的人群疯狂嘶吼,食色男女纵情的扭在一起,面上带着极乐的快感,超脱了所有的苦痛和烦恼。 丁谣在后台调好琴弦,起身去洗手间整理妆发。 人刚到门口,就被夸张的喘息声劝退,也不知是哪对被激发原始欲望的情侣,彼此契合成圈,对抗着漫长黑夜。 她尴尬的站在门口,几乎未加思考,转身小跑离开。 整个酒吧共有十几名酒保和两个mc,外加一个金牌dj,和除她而外领一名驻唱。 除了孙娆然,其他人没有专门的化妆间。 丁谣红着小脸,敲响化妆间的门,得到同意后才进门。 稍作休息的妩媚女人,正翻着手机屏幕,表示满意,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赩然。 “你来看看,网友的评价都很好。” 丁谣疑惑不解,孙娆然笑着解释:“我帮你注册了一个视频号,用来给你积攒人气,你总不能一直在酒吧当驻唱吧,说实话你的性格真的不太适合。” 来这里工作这么久,还是没办法融入环境,只会安静的唱歌,若有客人刁难或是戏弄,整个人都会变得木讷呆滞,不懂脱身不会反抗。 说白了,左右逢源的手段有待提高。 只是有些人,就不适合被打磨成鹅卵石,注定是五角星。 手机里播放的是她在台上安静唱歌的模样,加上app自带的滤镜功能,画面如坠星云,似梦似真。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雪肤乌发红唇,显得尤为扎眼。 “等你人气高了,会有娱乐公司签你也说不定,现在网红转型当艺人的例子很多,况且你有副得天独厚的好嗓子,被埋没就可惜了,外面那些油腻的老男人,哪值得你献唱?你是夜莺,能配上的只有玫瑰。” 丁谣敛眉,眼底有光华浮动,她不是没想过以后的事,但总觉得正式出道当歌手离她太遥远。遥远到她除了日益精炼自己的唱歌技巧,做不出任何别的打算。 资本每年都能靠几期选秀的综艺节目推出新人,层出不穷,如昙花一现,如过江之卿。 她渴望的并不是曝光度有多高,人气有多高,而是能一如既往,安静的唱歌,不被别的条条框框束缚。 如果选择当荧幕艺人,多少会参夹着一些不那么纯粹的东西。 思及,丁谣略有顾忌的叹道:“可是这样一来,我可能没办法做一个合格的歌手。” 孙娆然退出手机界面,软巧无骨的手搭在她肩上,笑着安抚,“先别考虑那么多,努力朝着更广阔的天地奋进,不管怎么样,都比你如今这样无所适从的好。” 化妆间的门被合上,丁谣留在原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不禁感慨。 初恋脸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很好的模糊年纪,加上她超好的皮肤底子,即便只抹了点素颜霜和唇膏,也能嫩的如在校学生那般,引得旁人无暇的保护欲。 可她今年已经24了,年龄的纹络还未体现在脸上,已经镌刻在心底。 歌手这条路不好走她比谁都清楚。还在小县城当小学音乐老师时,她就问过自己,除了现在的境遇,她能不能试着跳到更高的地方。 所以,她义无反顾,背上行囊杭飘。 但,想站的更高,势必承受更多。 - 老教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说了一小时,冗长乏味的理论课总算结束了。 已经昏昏欲睡的楚旭廷,实在无力再提起精神,倒头趴在课桌上睡觉。 下课后,阶梯教室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 杨小天摸鱼一节课后,还在不停的刷手机。 见楚旭廷还没走,乐颠乐颠的跑过来推醒他。 “旭哥旭哥,你看,这不是上次酒吧遇到的歌手吗?” 枕书闭目养神的大男孩兴致缺缺,睁眼瞟了两秒手机屏幕,转头又朝相反的方向继续养精蓄锐。 杨小天自顾自的喋喋不休,“没看出来啊,这才几个视频,人气飙升的那么高,每支视频播放量都破万了。” 视频里还播放着空灵婉转的歌声,楚旭廷蓦然想起台上安静唱歌的女人,模样专注认真,完全不是对待工作的敷衍,而是投入心生,真实的喜欢。 “看这架势,这女的以后肯定出名,哥你猜她背后有没有金主?” 楚旭廷没心思管那些,大手怼在他脸上,“一边去。” 他规规矩矩上了一星期的课,实在烦闷无趣之极,体内的躁动因子开始作祟。 杨小天似乎很懂他,嬉笑着凑到他跟前,贼兮兮的问他,“旭哥,今晚飙一把,好久没来一回,心痒痒的。” 趴在课桌上的大男孩没回答,却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意味明显。 同样是夜晚,同一条街道,深夜无人。 四五个约在一切的大男孩开着豪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担心影响到别人,他们特意避开了主路,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速度与激情的快乐。 “旭哥,你这车技够可以啊,不愧是半个月拿到驾照的天才。” 杨小天崇拜之余,不忘吹波彩虹屁。 驾驶在最前面的某人并没有理他,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像高超的赛车手,操控着自己的座驾。 前面红绿灯倒计时还剩三秒,楚旭廷脚踩油门直接呼啸而过。紧跟在后面的杨晓天担心来不及,加快了车速。 电光火石间,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冲出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 “艹!” 杨小天一个急刹车,脖子快速前倾后,后背又重重的朝座椅撞上去。 “妈的,差一点,谁啊,那么不长眼睛,红灯没看见吗?” 前面骑车的男人却没有开口,等杨小天回过神来,却看见自行车已经倒地,散落了一地的烂菜叶子。 “靠,明明没撞到嘛!” 他赶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查看情况。 前面走出不远的楚旭廷也慢慢降速,看了眼后视镜,在前方岔道掉头回来。 ☆、第 6 章 半趟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哎呦叫个不停,一手撑地一手扶腰,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杨小天虽然调皮贪玩,但没有坏心思,当下态度就软和下来。 “你...没事吧?干嘛突然冲出来,有没有摔哪儿?” 中年男人偏过头,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楚旭廷靠边停车走过来,大概瞟了一眼,语气冷淡的询问,“需要去医院?” 本来就是自己摔到的,中年男人哪肯去医院,哼哼唧唧一会儿,故作大度的摆手。 “算了,你们也都是小孩子,出点钱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吧。” 杨小天一听对方没打算计较,也准备花钱消灾。 “行吧,就当我吓着你了,给你精神损失费,要多少你开口。” 中年男人这才艰难的坐直身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掌。 “五百是吧,我现在转给你。” “五万。” “啥?!” 几个年轻小伙都愣住了,这人本来就好好的,没磕着没碰着,要这么多是不是太黑心了一点。 杨小天翻了个白眼,忍住怒气回道:“算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一切医疗费用我承担。” “小伙子,你这是无证驾驶吧?” 男人很熟稔的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各位看看啊,晚上加班后从工厂回来,遇到一群无证驾驶的有钱公子哥,撞了人不想负责。” 这种言论,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没了解事情始末,大部分的人都会抱着仇富心理看待,一边倒的骂开豪车的人。 杨小天被他气笑了,指着他鼻子大骂,“明明是你自己冲上来的怨谁啊?再说不是让你去医院吗?我他妈又不是傻子,家里钱大风刮来的啊!凭什么给你这种只会碰瓷的蛆虫!” “哎哎,大家听听,还开口骂人,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动手打人了?” 中年男人指了指路灯下的监控器,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打了我,你去警局也要花钱打点,未成年无证驾驶不造成交通事故,被逮着就罚监护人的款,你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吧?这要闹大了,学校也得开除你,你自己还得被行政拘留。” “你!” 杨小天气的失去理智,就要上前揍人,被楚旭廷一把拦住。 少年冷声开口:“我看你精神抖擞,不像受伤的样子,至于无证驾驶,你张口就来是调查清楚了?还是干碰瓷这行次数多了,这么了解行规,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恶意敲诈勒索,以金额大小来看,不仅要拘留还有罚金,家里有孩子在念书吗?以后政审都麻烦呢。另外,你蠢的是不知道汽车有行车记录仪吗?撞没撞到你,仅凭你一人之词?” 中年男人抬头,视线和少年撞在一起,被他冷冰冰的样子吓的一哆嗦。 楚旭廷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波澜不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很显然没有其他几个人那么好对付。 “杨小天,驾驶证拿出来给他看!” 此话一出,坐在地上卖惨的男人脸色瞬间难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被点名的大男孩嗫喏着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哥~我科目二挂了,等着补考呢。” 楚旭廷冰冷的表情瞬间被凝住,一副你逗我呢的模样看着他。 “感情你特么还真是无证驾驶?” 杨小天瘪嘴,“说不定我明天就过了……” “闭嘴!” 两人这番互动,中年男人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再次打起精神来。 “怎么,无证驾驶还这么嚣张,仗着家里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啊?这是法治国家,我这视频一上传到网上,你祖宗十八代都能被扒出来,等着恶臭吧,不信你试试!” 一旁另外三个少年也有些害怕,前不久才被请去喝茶,好不容易瞒过了家里,这要是又进去,不得被家长打断腿。 “要不,给钱算了。” “就是就是,就当做慈善了。” 杨小天气不过,出言反怼两位三个好友,“你们家这样做慈善啊?”他发狠一脚踢在车轮上,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中年男人,“你他妈信不信老子喊人弄死你!” “你威胁我没用,光脚不怕穿鞋的,痛快点给钱了事。” 楚旭廷琢磨着准备开口,冷不丁被人一声打断。 “凭什么给你钱?家里有钱什么时候成为原罪了?穷还穷的这么险恶的我算头一次见。” 路边绿化带的阴影下,出现一道倩丽的身影。 背着吉他的女孩不疾不徐的走过来,手里也录着视频。 “刚刚的全过程我都拍到了,确实是你冲上去的,人家根本没撞到你。话说,大叔你这星期碰瓷三回了吧?我昨天也碰见你跟人争吵,刚刚那位同学说的没错,你这样的是要蹲局子的,有了案底还会影响到孩子的仕途,你说自己光脚,是家里没父母,还是没有老婆孩子啊?” 丁谣拿着手机,挡住了半边脸,即便如此,楚旭廷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两人的目光汇集在一起,又很快各自散开,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中年男人没想到还有目击者,顿时哑口,目露凶光死盯着说话的女孩。 丁谣气定神闲,歪着脑袋扫过众人后,停止了录制视频。 “既然都不肯退一步,那么去警局吧,他无证驾驶要被罚,你恶意碰瓷也得长个记性,我现在就报警。” 说完,翻开手机准备报警。 “小姑娘,我招你惹你了,这有你什么事,多事是会惹麻烦上身的!” 被言语威胁,丁谣并不惧怕,反而笑的轻松,“大叔你可别误会,我没想单纯的帮哪一方,就是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看事情,目前而言去警局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一连听到几次警局,杨小天下意识的往后缩脑袋,扯扯楚旭廷的衣袖求救。 “旭哥,我以为这姑娘是来路见不平的,还真让我们去警局处理啊?” 两拨人没有一方愿意去警局的,中年男人不过是看到少年开豪车,以为碰上了冤大头,想多要点钱,哪知半路杀出个年轻女孩来。 真要去警局,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并且拿不到一分钱。 “哎,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这样吧,给我五百块,我不计较了!” 杨小天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支付,再次被丁谣制止。 “就是你自己冲上来的,他根本没撞到你,说起来是你妨碍交通,还碰瓷勒索,该赔偿的是你。” 中年男人彻底傻眼了,脸色青的像烤熟的茄子,还真是一点活路不给,他指着丁谣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行行,这钱我不要了!你给我等着!” 男人扶起地上的自行车,都来不及收拾地上几片菜叶,骂骂咧咧的走了。 等人走后,杨小天才跟丁谣道谢。 “小姐姐,我今天还点赞了你的视频,没想到你人美歌甜,心地又善良,真是谢谢你了。” 丁谣微微一愣,哭笑不得摇头,“我没想过帮你,就事论事而已,虽然他做的不对,但你明显也好不到哪里去,下次别再犯了。” “肯定的,以后不会了。”杨小天再三保证。 楚旭廷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事情圆满解决,不再原地逗留,潇洒转身朝着车子走去。 视线散出去时,恰好发现刚离开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走远,此刻正站在马路对面,模样凶狠的盯着丁谣。 拉开车门的手有所停顿,少年波澜不惊的脸色微有裂痕。 他回头瞟了一眼独自离开的女孩,漆黑如墨的眼眸有暗涌波动。 最开心的当属杨小天,拉下听筒又吧啦个不停。 “旭哥,看见没,这都是缘分,我就说可能还会见面吧,虽然没在命定的24小时内,哈哈哈哈。” 楚旭廷蓦的想起那天在电梯里与丁谣见面的场景。 女孩恬静温柔的样子,像云朵般的棉花糖,在暖融融的初秋,泛着丝丝蜜甜。 他猛地踩下刹车,随后拨开转向灯,在岔道口调转车头。 “哎,这咋又回去了?” 少年带头往回走,余下两辆车跟着调转车头。 楚旭廷本就没打算走远,等他原路折返回来,果真看见刚刚那个中年男人拦着丁谣,开始动手动脚。 冷峻的少年脚踩油门,车身狂飙上去。 男人见状,顾不得刁难小姑娘,吓得转身就跑,不小心被自己裤脚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丁谣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银灰色迈巴赫距离她不到一米远倏地停下。 似乎是刻意为之,精准到不差分毫的距离。 后方跟着来了另外两辆车,三车并成一排,既不着急离开,也不打算前进。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那中年男人知道他们回来是干嘛的,明明是看着那帮臭小孩走远的,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来了场英雄救美。 楚旭廷带动手刹,松开方向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他单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吐出一口烟圈,就像只为了单纯的抽烟那样。 一句话不说,多余表情都没有,甚至懒得给出一个眼神。 即便是这样,男人还是被他骨子里散出的那份戾气震慑到了。 猎豹一样的少年。 环伺在黑夜里,有着锐利且不可忽视的侵略性。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是散漫颓然的,两种感官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叫人看不出他还是少年光景。 不知为何,男人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挣扎着站起身,吹了吹磕破的手掌心,与丁谣怒目相对。 “死丫头,今天动不了你就明天,总有你落单的时候!” 边说,边忙不迭的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问一下,我有小天使嘛咦呜呜咦~ ☆、第 7 章 昏黄的路灯融着清冷的月光,周遭的一切都变的缥缈朦胧。 丁谣回头锁住车里的那张面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冽,眼角都有凌厉的狂狷。 她没想到这群小孩还会回来,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自己不自量力的公道。 但看见他们不露声色的保护,丁谣又觉得心里暖堂堂的。 她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但车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她走出一段距离后,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 每当她侧目,就能用余光看见跟来的车头。 现居的小区,距离地铁站有一公里多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耗体力。一般下午去上班,她会选择可以直达的公交车,可夜里下班太晚,赶不到末班车,只能乘坐地铁后步行一段距离。 夜阑人静,皓月凌空。 清冷的街道上人迹寥寥,形单影只的女孩,背着吉他走在人行道上,后面跟着三辆超跑。 丁谣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他们,朝前面的小区指了指,意思是她快到了,随后微笑着挥手。 不过是夜晚回家,这排面可以说是相当霸气了。 直到她解开小区的门禁,后方跟着的车辆才变道驶离。 刚回到家,就接收到消息提示,是孙娆然发来的。 【最新那条视频爆了,你去看看,好好运营一下,我觉得你明年就有望出道】 登录发现有一条私信,对方称自己是某娱乐公司的总监,想跟她见面约谈。 自媒体爆发的时代,许多人靠各大平台一跃成网红,相应的各个娱乐公司也如雨后春笋般,开始活跃在圈子里。 收到私信时,丁谣还有些意外,截屏给孙娆然。 【哦,这个啊,我早看到了,我查了一下,就是一家新成立不久的工作室,没必要理会。】 【对了,君越星娱似乎在找新艺人,我觉得你可以关注一下,他们老板前不久还去欧美那边挑歌手来着】 除了这家公司留言,还有一些粉丝关注后的私信。 她快速滑动一下留言栏,大概看了下内容,不禁莞尔。 有更多人喜欢她唱歌,是件很满足的事。 夜里躺在床上,丁谣梦见自己的歌蝉联风云音乐榜,主持人在台上念起她的名字…… 临到天亮时,天空挥洒起绵绵细雨,雾蒙蒙的天似乎在预警着寒流即将到来。 早上九点时分,丁谣从梦中醒来,透过玻璃窗看着雨天,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晨起做的第一件事,照例是登入视频号看后台消息。 观众每一次留言点赞和鼓励,都能燃起她对梦想更深的渴望。 绝大部分时间,她喜欢抱着吉他谱曲作词,或是灵感缺乏时去外面走走。踌躇着,一天就过去大半了。 夜班上久了,会有种错觉,好似自己是昼伏夜出的猫科动物,晃眼时间一天就过去了。 下午六点的样子,丁谣收拾好准备去上班。 天空依然淅淅沥沥下着雨,空气潮湿水润,仿佛又到了梅雨季节。 酒吧并没有因为下雨坏了人气,每晚都有借着黑夜这层保护色狂纵的人,依然是到了凌晨才打烊。 下了一天的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雨下的并不大,透过暖橙的路灯看去,像无数细小的被抛光的砂砾,粘在人的发梢上也淋不湿。 但气温却是断崖式的下跌,晚风有些凛冽,就连街道旁的桂花闻着都有股清凉的味道。 丁谣出了地铁口,后知后觉雨伞落在了酒吧。 好在雨小,她拢了拢杏色针织衫,踏着湿润的人行道快步往小区奔去。 时间已经很晚,再加上天气转寒的原因,使得原本冷清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路过昨天那条熟悉的马路,她猛地想起那个中年男人的警告,突然心口一紧,下意识朝四周看去。 幸运的是,对方可能也就过过嘴瘾,并没有埋伏在附近等她路过。 穿过空荡荡的马路,再过一条街就能回家。 四周黑魆魆的,有灯光都化不开的暗沉。 “哟,美女,一个人啊,大半夜还晃悠?” 她低着头避风,前方冷不丁传来男人戏谑逗弄的声音。 喝的醉醺醺两个小青年距离她不到三米远,应该是刚从附近烧烤摊出来,全身都是啤酒和孜然的味道。 夜路走多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到,大多时候她都会立马装作有人来接的样子,朝压根看不见人的街头挥手,大喊:我在这! 或是拿起手机装模作样的打电话。 丁谣保持镇定,借着昏暗的灯光掏出手机,然后靠在耳边,“喂,老公,我马上就到了,你再等会儿。” 原以为两个小青年听到后会知趣的离开,不曾想其中一个笑着开口,“姑娘,你手机拿倒了!” 丁谣下意识的拿下来查看,两个小年轻笑的更加肆无忌惮,她这才发现被套路了。 看她这副窘迫又害怕的样子,两人玩心更大,嬉笑着想上前触碰她。 人还未靠近,雨夜里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灯光暗下去,勾肩搭背的两个人才看清他们前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 未窥见车身全貌,远光灯再次亮起,落下、再亮起,反复三次,警告意味明显。 两名小青年顿时酒醒了大半,瞅了眼女孩和她后面跟着的豪车,狐疑着大概是情侣闹脾气了,女孩子不肯上车? 要不然这么漂亮的小妞,怎么会这么晚了还在大街上游荡。 车子缓缓朝前靠近,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很默契的讪讪而去。 “上车吧。” 轿跑匀速驶来,停在她旁边,传出冷冰冰的声音。 于她而言,他不过是多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陡然坐上陌生男人的车,似乎多有不妥。但此刻,她却觉得这句解难的话格外让人心安。 丁谣摩挲着因为紧张而出汗的手,哑着声音无法开口,却很听话的拉动车门。 车里很暖和,有淡淡的柑橘清香夹在着微不可闻的尼古丁。她像被捋顺毛发的小猫,全身都放松下来。 楚旭廷突然出现,让丁谣误以为飙车一党又在夜间出没,可她看了四周,并没有其他车辆的身影。 是巧合吗? “你别多想,我刚好路过。” 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口吻平静到近乎冷漠,丁谣突然笑起来,弯着新月似的双眼看着他,笑眯眯的说:“我什么都没问啊。” 楚旭廷微挑剑眉,也不多做解释。 “我还以为你担心昨天那个人找我麻烦,暗中保护我。” “不是,我来这里练车。” 丁谣瞟了一眼仪表盘,抿唇一笑,“原来你练车连20码都开不到。” 大男孩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出言回道:“安全第一。” 逗谁玩儿呢?您老人家大晚上飙车飙的飞起时候,咋没见你说安全第一。 她一向不是个自恋的人,并不认为少年是特意守着等她回家的,只是他不肯解释,她也就当只是偶遇。 他偶然出现在这里,刚好碰见她被为难,顺带替她解决了麻烦。 车里又安静下来,饶是车速放的再慢,小区还是很快就到了。 丁谣下车前向他道谢,从包里掏出一盒酸奶放在副驾驶。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了,小孩儿。” 她扬着好看的弧度,但说的话却没让楚旭廷开心。 叫谁小孩儿呢? 下次一定不多事了! 他没回复她的道谢,丁谣卡在喉咙里的晚安顺势被咽回肚子里。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心思真难琢磨。 楚旭廷调转车头,降下半边车窗,“女孩子夜里一个人回家总是不安全,找人结伴吧,哦对了,叫上你那位常年不换鞋的老公。” 少年清俊的脸庞隐匿在晦暗的夜色下,幽暗的光线模糊了他锋利的眉眼,唯有唇角那抹冷痞不羁的笑,明晃清晰,勾的人心猿意马。 撂下话,他开着车又呼啸而过,留下原地呆愣的丁谣,想了老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颊顿时发烫。 小屁孩…… 巧合什么的,明天还是不要了吧。 翌日傍晚时分,上班前一刻。 丁谣无聊刷了会儿本市时事新闻,一条新闻标题吸引住她的目光。 [恶意碰瓷绝不姑息,中年男子屡犯终获刑] 点进去一看,咨询插图出现略微熟悉的脸,即便眼部被打了层马赛克,也能辨认出是前天晚上那个中年男人。 真蹲局子去了,她也不必害怕那人什么时候想起来,会藏在路口等着报复她。 底下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亲眼所见,上次他在星源路那边碰瓷几个小孩,嘴脸别提多恶心】 【早该被抓了,骗来的钱一并上交】 【还有还有,旁人帮腔的话这人还威胁别人,态度极其恶劣,社会渣滓】 【对,上次我帮了一个女士,他还威胁我了,之后几天都是我男朋友接送我上下班】 …… 手指还未停止翻动,丁谣的脑海里猛地蹦出昨夜遇到楚旭廷的场景。 她神色微怔,努力回忆着昨晚那些不易察觉的保护,思索几番后耸肩轻笑。 只当那小孩儿天生夜猫子,就爱大晚上四处乱窜。 ☆、第 8 章 周五这天夜里,酒吧生意爆棚。 舞池里人头攒动,多了不少明天不上班的社畜和出来尝鲜的大学生。 人群随着音乐扭动成一团,气氛热烈高亢。 丁谣唱了几首歌回后方休息,孙娆然找上她,还是一贯性感娇媚。 “我明天跟未婚夫去欧洲拍婚纱照,可能得劳烦你帮忙照顾几天豌豆。” 豌豆是孙娆然跟未婚夫一起养的宠物狗,丁谣见过两次,是一只聪明帅气的德牧,因为先天基因缺陷,遴选军犬时被筛下,才得以被收养。 狗子天生好动,如今一岁半,已经是成年大狗,拆家捣蛋完全不在话下。 丁谣微瞠杏眼,手里的水杯骤然缩紧。 看出她的窘蹙,孙娆然掩唇俏滴滴的笑起来。 “安心,你把它锁在笼子里就好,不然我还不放心给你。” 家里那只狗子多能造她是清楚的,会在家里无人时自己开门溜出去散步,等到快下班时又慢悠悠回来。 若不是几次发现门口垫子上有泥印,孙娆然还不会去查监控。之后,才购买了笼子用来封印它。 “你就上下班时给他添水加点狗粮,有空带它出去溜溜,我们一星期就会回来。” 本来就借助在人家家里,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帮的。 丁谣没养过宠物,突然要照顾一只几十斤的大狗,难免有些犯怵。 思索着,有服务生过来叫她。 酒吧一到节假日很忙,需要她搭手招呼一下客人。 最开始她做的很生疏,久了也顺手了,只是她长的显小,总会有人不怀好意的揣度。 “小美女,你过来!” 有人攀上她的肩膀,妄图将她身子转正。 被迫回头才看清楚,是几个喝的微醉的男青年。 丁谣僵直着肩,客套的笑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男人举起酒杯,态度意味不明,“这酒的味道不对,你尝尝看,你们不会卖高价假酒吧。” 面前递来满满一杯鸡尾酒,扑鼻的酒气醇香迅猛。 “抱歉,我不会喝酒。” 她面露难色,并不敢伸手去接酒杯。 “装什么,来这种地方上班说不会喝酒,按摩店的女技工谁说自己是处?” “哈哈哈哈。” 几声调笑钻入耳朵,极为难听刺耳。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刁难,但她还是会止不住的僵住身体,大脑瞬间空白嗡鸣,词穷到找不出只言片语来辩驳。 她的呆愣无疑取悦了几人,变相的调侃和奚辱更甚。 不远处的沙发上,几个大男孩相继看过来。 杨小天嫌恶的皱鼻,“咦,那个油腻仔想干嘛。” 他实在看不下去,端着一杯酒迎上去。 “漂亮小姐姐,交个朋友嘛。” 丁谣眼波微晃,锁住溢满朝气的大男孩。 杨小天挽过她的手臂,避开男人的拉扯,“不好意思啊兄弟。” 然后也不管对方乐意不乐意,兀自跟他碰杯,领走全身僵直的女孩。 “过来跟我们坐一起,上班不摸鱼还有什么意义。” “刚刚谢谢你啦。” 被解救后,她的语速都轻快了许多。 杨小天很大咧的摆手,“嗨,那天晚上还得谢谢你呐。” 沙发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过道旁的一个空位。 丁谣这才发现,楚旭廷也在,只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这,歪着脑袋在跟身边的同伴说笑。 空着的位置就在他身边。 杨小天挠头,安排她坐在空位上,眼神却留意着楚旭廷的变化。 不知几个小孩在讨论什么,压根没在意她。 “那你就坐那吧。” 丁谣落座后,其他几人才回过神来,嬉笑着跟她打招呼。 想起第一次跟这帮孩子见面结下的梁子,她弯着嘴角,眯起水润清透的眸子,一一跟他们挥手。 “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加个微信吧小姐姐,你这么漂亮,我留在通讯录也是牌面啊。” 杨小天活络着,充当纽带将他们联系起来,率先掏出手机。 丁谣点开个人二维码递过去,然后同意了好友添加。 “跟姐姐介绍一下,这个是李波,波仔,这个张执京,大鲸鱼,这个……” 楚明明打断杨小天的介绍,自顾接下话,“我们老早就熟悉了,姐姐就住我隔壁。” 随后将手机递过去扫码,在备注栏上输入姓名。 “我好酸,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居然离你这么近。” 其他两个也加了微信名片,唯独剩下一个楚旭廷。 他们明明离的最近,却没有交谈,等其他四人都加好了微信,开始放肆玩笑时,丁谣抱着手机才稍作犹豫。 好歹人家也帮过她一次,主动加个微信没关系吧。 但少年看着比其他人更不好接近,又担心他会拒绝,把愉快的气氛闹僵。 他未置一词,丁谣举棋不定,几次余光瞟过去又赶紧缩回来。 “要加个微信吗?” 她声脆如歌,呢喃软语很快被音量更大的重金属曲子悉数吞没。 对方果然没有任何表态,好似没听见。 楚旭廷耳边有细微的低吟,像羽毛轻撩过泛起的旖旎,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开来。 他侧目锁住神色小心翼翼的女人,平稳的呼吸打在她额间的发梢上。 丁谣也刚好看过来,两人脸庞挨的很近,但他个子高出许多,微低下颚,险些吻上她的眉角。 少年特有的气息扑来,如夏日被阳光烘暖的皂角香,清爽甘冽。 意识到距离不太合适,她心跳急促了一秒,不着痕迹的往后挪挪。 瞥见她手机屏幕上还是那张二维码名片,楚旭廷不紧不慢的解开手机,抬臂放到上方一点的位置。 ‘叮’的一声响动后,在好友申请栏上输入:楚旭廷。 然后也没管她的后续动作,将手机放置在桌上后,又跟同伴笑谈起来。 丁谣同意了好友申请后,看着除了三个字,头像一片空白的那栏,微有诧异。 还以为手机卡住了,楞了会才反应过来,他的头像就是空白的,在白色聊天记录栏上,看着就感觉是查无此人。 酒吧照例很晚打烊,丁谣之后又去忙了一阵,没注意那群小孩儿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靠在地铁座椅上,揉着被音浪摧残过的耳朵,无聊的翻着朋友圈。 发现刚刚那几个新加好友都有新动态,背景图是酒吧,然后几个大男孩凑在一起做着怪动作。 丁谣挨个点赞,突然发现楚旭廷并没有更新朋友圈。 她有些许好奇,退出朋友圈翻出那个空白的头像,点进朋友圈。 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多余的生活点滴的记录。 只有一张照片,是一束白色小雏菊,图片做了锐化处理,周边是模糊的,只有花瓣儿清晰可见。 动态还是三年前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无趣。 丁谣兴致缺缺,退出朋友圈。 周六这天上午,孙娆然带着未婚夫和豌豆来看她。 并一同将狗笼和一些用品全部带来。 “帮我照看一星期,回来给你带礼物嗷~” 重回曾经住过的屋子,豌豆正兴奋的四处乱窜,吐着舌头,撒丫子跑的欢乐。 “你安心去吧,一定要拍的美美的,豌豆有我呢。” 孙娆然叮嘱了狗子日常饭量和注意事项,还想多聊点别的,但看登机时间快到了,背着狗子偷偷离开了。 丁谣合上门,在洗手间找到咬她洗手皂的德牧。 “东西不能乱吃。” 她拖着体重有些超标的狗子,吃力的将其拽回客厅,然后迅速关好卧室及洗手间隔门。 没看见主人,豌豆四处嗅了嗅,迷茫的转了两圈,然后盯着丁谣,急促的叫一声,似在疑惑。 “他们有事情出去了,要待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不是不要你哦。” 似乎听懂了她说什么,大狗子‘嗷呜’一声,直接侧着身子瘫倒在地上。 丁谣被它逗乐,心情大好,取出吉他开始创造。 可每当她拨弦弹唱时,躺在地上的豌豆都半抬起脑袋,‘嗷呜’一声,像是在给她伴奏,实则捣蛋。 她笑的眼角溢出泪花,试着跟它讲道理,“丢下你的人又不是我,跟我撒气算什么,再说你自己贪玩没注意到他们离开了。” “嗷呜~” “哈哈哈哈。” 傍晚临近上班前,丁谣随便吃了点晚饭,准备沐浴换衣服。 忧郁了一天的狗子趴在狗粮盆面前,一动不动,碗里的狗粮分毫不少。 “你闹绝食是没用的,多少吃点,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豌豆挤起眉骨,做出一副郁闷委屈的表情。 丁谣摸摸它的脑袋,继续安抚,“或者你想吃什么?牛奶喝吗?”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趴在地上的大狗子立马站起来,兴奋的跑去门边,一脸期待。 丁谣开门,外卖员礼貌发问,“您好,是您点的外卖?” 刚要说不是,对面的门被打开,楚明明朝外卖员挥手,“这边这边!” 从点餐的分量来看,估么着那群孩子又趁着周末约在一起打游戏了。 虽然不是主人回来,豌豆还是不受控制的跟着过去。 丁谣立马抓住它的项圈,低声劝诫,“想吃外卖是不可能的,佐料太多,你会更掉毛的,不行不行。” 豌豆被它揪回来,继续闷闷不乐。 “我去洗澡,快要上班了,你乖乖的哦。” 丁谣拿着换洗的衣物去洗手间,听到热水器开启的声音后。大狗子立马腾的站起来,扒拉着门,一阵捣鼓后,成功开门,然后跑去对面。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都来蹲一蹲,万一有小天使出没呢(咬手绢) ☆、第 9 章 组团连胜利两把后,三个大男孩饥肠辘辘,拆解外卖盒大快朵颐。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杨小天啃了块鸡腿肉,用疑惑的目光的瞟向另外两个小伙伴。 萧明明白了他一眼,“你放屁了?” “淦,你仔细听。” 楚旭廷懒懒抬眸往大门的方向扫了一眼,“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刨门。” 仔细一听,好像是有类似爪子一样的东西,不停在防盗门上哗啦出声音。 萧明明扔下鸡翅,气哼哼的走过去,“让我看看是哪家走散的小野猫,把它关起来!不还给原主人了!” 他猛地一下打开门,门外的大狗子见缝顺势挤进来,硕壮的身子撞在少年腿上,吓的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尖叫连连。 “卧槽,好大的狼狗,啊啊啊啊啊谁家的!” 他脸色发白,连滚带爬的跳到沙发上,手里举着抱枕,对横冲直撞闯进来的大狗万分戒备。 大黑狗经过他时,明显摆了鄙视的表情,然后头也不回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曰,他是被一只狗嫌弃了? “艹!” 杨小天见狗子走过来,吓的全身紧张,死死捏着手里的鸡腿,不敢乱动。 豌豆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手里的鸡腿,前腿一跃,两只爪子扒在他的腰间的位置,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他手上的脆皮鸡。 狗子稍用蛮劲,直接抢走鸡腿,在他面前啃的不亦乐乎。 “呜呜呜,鸡腿我不要了,谁把它弄走,旭哥~” 大狗子吃完鸡腿,意犹未尽的朝杨小天吠了声,吓的他僵硬着全身,话都不敢说。 随后,它又看向楚旭廷,眼巴巴的样子竟是渴望。 “想吃?” 楚旭廷拿起肉串晃了晃。 “汪!” “不给。” “呜~” 不给不走。 豌豆蹲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找机会想直接硬抢。 显然,面前这个高个子没有前面两个好对付,一点都不怕的它的,嘤~ 外貌优势不起作用了。 楚旭廷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挑衅般看着它,一口一口吃完手里的鸡肉卷。 “卧槽,它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明明蜷在沙发上,特埋汰的看着餐桌那边的情况。 “旭哥,你把它送走吧,我想起来了,这狗是之前住对门那个大姐姐的。” “你不是要把它关起来,不还给原主人吗?” “别了,我无福消受,赶紧把这樽瘟神送走!” 楚旭廷闷笑着,优雅的擦干净手,从纸盒里取出一支肉串,也不招呼大狗子,直接朝门那边走去。 豌豆流着哈达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刚要蹲下换鞋,大狗子微曲前腿,作势要扑上来。 楚旭廷察觉到它的意图,高举起手里的肉串,穿好鞋往对面示意。 一人一狗出了门,屋里的其他两位小朋友才松了口气。 丁谣正往头发上抹护发素,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为又是快递员送错了地方,只得在浴室大喊,“去对面。” 敲门的人显然没听见,频率更高了。 丁谣无奈,只能匆匆擦干身上的水渍,裹着浴袍,用毛巾包裹着来不及清洗干净的头发,赤着脚从盥洗室出来。 “来了来了。” 她打开门,毫无防备的撞入一双清润如墨的眸子里。少年站在门外,手里高举着肉串,有些意外她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两人双双静默,约么半分钟,楚旭廷率先打开话匣。 “你的狗?跑对面要吃的了。” 闻言,丁谣小脸臊红,敛眉剜了一眼大黑狗,忙不迭的跟他道歉,“抱歉,或许是我没关好门,让它偷溜出去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连连颔首道歉,包裹着湿发的毛巾不堪重负,猝不及防的滑落,被水润湿的毛巾砸在少年抬起的手背上,饶痒痒似的,滑落在地上。 丁谣有些窘迫,尴尬的理了理头发,弯腰去捡毛巾。 楚旭廷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的动作,眸色渐深。 几缕湿黏乌黑的头发贴在她干净白皙的脖颈上,水滴顺着发尖流淌进锁骨更深的秘处。 开衩设计的浴袍藏不住纤长白嫩的双腿,半露在他眼前。她还赤着脚,小巧圆润的脚趾因微微用力蹲下的原因,显出一片粉白。 只是很短的瞬间,丁谣捡起毛巾站起身,依然是清如秋水的模样,却又夹着几丝勾人的性感。既清纯又魅惑,两种气质交杂在一起,没有丝毫冲突,相得益彰的衬出美人出浴的娇媚。 楚旭廷慌忙将目光移向别处,耳尖殷红发烫,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 “下次开门,把衣服穿好。” 丁谣低下头看了一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睡袍,满脸疑惑,这怎么就没穿好了? 楚旭廷瞥见她腰袢松松垮垮的系着带子,并不牢固,看上去随时都会散开似的。 他不敢再看下去,莫名觉得有些渴,痞气冷漠的脸现出几丝赧意。 豌豆蓄势待发已久,贼兮兮的盯着肉串,见时机已到,一个跳跃,轻松抢到吃的。 狗子打破了僵局,微怔的两人才齐齐将注意力转移在它身上。 “不好意思,肉串的钱我一会儿转给你。”丁谣手里攥着毛巾,很自然的擦着头发上的水迹,翕张闭合的红唇水润饱嫩,像熟透的樱桃。 少年面色如潮,板着脸生硬干巴的回一句:“没必要。” 他快步转身离开的背影异常不自在,僵硬机械,紧绷成一条直线。 丁谣没发现端倪,小手按在狗头上,故作凶狠,“你完了,接下来一星期都住笼子里吧,管你绝食不绝食。” 门咔嚓一声被关闭,少年回到房间,操起桌上的一杯加冰可乐,一骨碌灌下去大半杯。 萧明明咧嘴大笑,“旭哥,你是不是也怕那狗,故意装作很淡定的模样?” 楚旭廷捏着手里半杯可乐,少年心思隐晦私密。 以为被猜中,萧明明拍手乐呵,“安啦,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他也懒得辩解,赏了一记看白痴的眼神给他。 手机呜呜震动两声,是来自陌生好友的红包通知。 点进去一看,红包备注是:被狗子抢走的肉串钱。 楚旭廷嘁声,没有回复她。 “别管狗了,来来来,继续,我今天特别勇猛,必须保持!” 三人再次扎堆组团,没上线一会儿,楚旭廷就无法专心了,他总是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很淡,但又不容忽视,挠痒痒似的勾着他。 这一度让他觉得,丁谣还穿着浴袍站在他身边。 想起刚刚被她用过的毛巾触碰到,他将手背凑在鼻尖嗅了嗅,果然很香,凑近闻,香味浓郁倒也不会腻得慌,混着含香花和果香的味道,清甜细腻。 这让他感到烦躁,身体里总有发泄不出来的无名火。 楚旭廷心烦意乱的推开键盘,起身去洗手间。 冰凉的水流冲击下来,躁热的悸动才有所好转。 刚坐下,萧明明忍不住啐他,“仪式感这么强,打个游戏还要洗手。” 接连过了几把,楚旭廷都有些不在状态,干脆撂挑子不玩了。 杨小天忍不住揶揄他,“哥,晚上没吃饱啊?接连几把都残血。” “没,玩腻了。”楚旭廷不与他视线相对,很敷衍的给了个解释。 “那找部电影看看吧。” 萧明明提议着,切换着电脑屏幕,随意点了分类,找出评分最高的一部。 “这个吧,文艺片里好评最高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杨小天不乐意,“我要看恐怖片,谁看这些嘛。” 三个少年靠坐在椅子上,神色不一。 楚旭廷原本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才保持三分耐心端坐在椅子上,但这部意大利电影,在他看来充满了少年与女人的性张力。 男孩儿无数次性幻想,都被镜头完美的诠释出来,尤其是女人湿着头发那一幕,陡然让他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幕。 他烦躁的站起身,没了继续观影的兴趣,独自走到阳台那边抽烟。 香烟堙灭成雾团幽幽袅袅,夜色晦暗,霓虹灯大胆挑逗着墨黑的天空。 明明暗暗的光点像燎原的星星之火,随时都能点燃精力蓬勃的少年。 楚旭廷于是摁灭了烟头,突然想去洗个澡。 夜里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他总是梦到电影里看过的片段,只觉空气灼热不舒服,可明明已经到了深秋。 晨起时分,楚旭廷尴尬的冲进洗手间,全身都烫的吓人。 裤子已经湿了,短时间没办法出去。 杨小天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实在忍不住主卧洗手间跑。 萧明明拿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迷迷糊糊地警告他,“把门关牢啊,我还没睡醒,你先别恶心我。” “我还不想来打扰你呢,旭哥把自己关厕所一早上了,愁人!” 对方不理他,继续呼呼大睡,杨小天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你说旭哥咋了?昨晚开始反常。” 萧明明翻了个身,慢吞吞的回他:“你管呢,男孩子长大了,这心思你能猜?”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啥,崽,你长大了,这是正常的现象,别慌~ ☆、第章 楚旭廷在洗手间一待就是一小时,期间没传出任何动静。 杨小天刷了会儿微博,终于忍不住起身,想一探究竟。 他把耳朵贴在磨砂卫浴门上,蜷起中指轻轻敲响门,压低着声音询问,“哥,你是掉马桶里了吗?需要我救你吗?” 里面没有回应,他不气馁,再次出言,“你眨个眼,不,你吱个声啊。” 这次,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响声,紧接着,门把手快速转动一下,洗手间里的人终于舍得露面,只是脸色很臭。 杨小天摸不着头脑,“你咋在卫生间待这么久?昨天吃坏肚子了?” 楚旭廷不想搭理他,抓起外套准备出门,“我回去一趟。” “哥,我买了早餐,吃点再走。” “没胃口。” “真吃坏肚子了?还是肠胃不好?你要是天天早上都这样,吃点香蕉改善一下,不然去看看医生。” “你给我闭嘴!” 楚旭廷黑着脸,匆匆穿上外套出门。 刚一开门,正遇见出门遛狗的丁谣。 女孩穿着民国风薄呢外套,齐腰的长发编了几缕辫子绕到发尾,精巧又温柔的扮相。 可楚旭廷却慌张退回来,仿佛走廊那边站着的是吃人的精怪。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力道及大,吓的杨小天差点噎住。 屋里其他两位小朋友互相看看,萧明明万分不解的询问,“哥,门外有鬼啊?” 楚旭廷抿唇一言不发,为掩饰尴尬,他上前从萧明明碗里拿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耳根发烫的走到门口。 心里默念了三秒后,再次打开门。 长廊电梯门口,柔媚明艳的女孩正牵着狗绳,安静的等电梯。他猛地咳嗽一声,再次退回来,又一次看的其他两人莫名其妙。 这次,他涨红了脸,抓起桌上一杯原味豆浆,慌忙撇过脸。 杨小天弱弱的问他,“哥,我这还有油条,捎上一根不?” “我不要!” 楚旭廷咬牙,恶狠狠的横了他一眼。轻吐一口气,没好气的打开门,砰的一声关上,杜绝了后路。 好在女孩已经进电梯了,他可以晚一会儿下楼。 电梯门刚要合上,丁谣却突然拦住门,歪着脑袋冲他娇憨一笑,“楚同学,看你进出几回了,要一起下去吗?” 楚旭廷身形一滞,手里的豆浆差点滑落。他呆愣着,大脑像进入了旋涡,轰鸣空白,他两脚像生了根,只能靠本能,很艰难也很缓慢的朝那边移过去。 电梯空间不大,楚旭廷板着一张脸,招呼也没打。他似乎又闻到昨天那股熟悉的的香味,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味道,再次温柔又不容抗拒的霸占上来。 “你豆浆是不是很烫啊?我看你手掌心都红了。” 比他手心更红的,是耳尖。 “咳咳,不,我专门拿来暖手的。” “暖手?手很凉吗?以后少熬夜,你这个年纪也是容易亏空身体的。”她以一副长辈口吻劝诫他,没由的让他感觉一阵烦闷。 她跟他说话时,那股幽甜的气息更浓,堵得他忍不住要屏住呼吸。 看出他憋气的动作,丁谣低下头嗅了嗅,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电梯似乎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落到了一楼。 机械门刚开启小半,少年便倏地窜出去,火急火燎的跑远了。 丁谣也没多见外,大抵是觉得他这人本来就让人摸不透,只能随他自在了。 —— 洗澡换了身衣服后,楚旭廷才觉得干爽舒适了,心里那份羞耻的悸动才得以平息。 偏偏现在的手机智能化到可怕,弹出不少广告或是系列软文。 [青少年梦遗代表哪些信号?] [男孩们,有以下情况,说明你真正长大了。] [男人,就要强硬。] …… 真的信他的邪了! 他关了手机,将杂志盖在脸上,躺在阁楼的阳台上的藤椅里小憩。 秋日太阳酥甜和暖,暂得浮生半日闲。 “少爷,老爷回来了,让您下去一起吃饭。” 楚旭廷眼皮都懒得抬,随口回绝家佣,“不饿,不吃。” “老爷说,别让他亲自上来请您。” 佣人毕恭毕敬的丢下这句话,欠身离开。 少年一把扔开杂志,发狠似的从藤椅上弹起来,一脚踢开旁边用来装饰的盆栽,冷着脸下楼。 今天周末,楚世豪难得留家吃午饭,一家人破天荒全员聚在一起。 餐桌气氛诡异,貌合神离的四个人坐在一桌,像几片全然不服帖的拼图,裂痕清晰可见。 明明是青霄白日的大太阳,楚旭廷却觉得饭菜都隔着一层铅灰色薄雾,没有一点胃口。 “今晚有个宴会,你陪着我去。” 一阵沉默后,楚世豪率先打开话匣。 楚旭廷头也不抬,装作没听见,扒拉着碗里的饭,嚼的索然无味。 “我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你已经成人了,酒会这样的场合,以后你都得跟着我去,见识也好,拓展人脉圈子也罢,这都是你将来接管公司,必有的途径。” “不去,没兴趣。” “我需要你感兴趣吗?这是命令,你必须去!” 还是一贯强势不容忤逆的态度,偏偏楚旭廷根本不吃这套,骨子里都是逆鳞倒刺。 唐媛察言观色,思索半刻后打圆场,“孩子好不容易周末,你就随他去嘛,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她态度越软,楚世豪就越对长子不满意。 “旭廷,吃块蟹肉。” 安抚完丈夫,唐媛又夹起一块帝王蟹腿肉放在楚旭廷碗里,笑容和态可掬。 盯着碗里那块蒜蓉蟹腿肉,他只觉像活体蠕动的蛆虫,恶心之极。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发脾气将饭菜扔出去,而是抬起头,眸光幽深平静的盯着这位小后妈。 “怎么了?”被他目光锁住,唐媛全身不自在,强撑着温和的笑意,掩饰着内心的拧巴。 “好,我去,您说的没错,我长大了,接管公司是迟早的事,这种场合我必须去,反倒是周末那么多,耽搁一下也没什么。” 长大了,接管公司几个字,咬的异常缓慢清楚。 楚世豪没料到他态度一转,又答应了,紧绷的神色瞬间舒展。 “你有这觉悟不错,早些上手让我省点心也是好的。” 唐媛僵在那儿,神色晦暗不明。 楚旭廷收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的,只是不去动那块蟹肉。 午饭后书房内,平日里交谈不到三句话的父子俩聚在一起。 桌上泡着两杯热气蒸腾的龙井,水雾缭绕间,空气都泛着清新涩甜的味道。 父子俩谁都没先开口,各坐一方,沉默不语。 良久,楚世豪掏出一支烟,正准备点火,瞟了一眼旁边的儿子,又默默将打火机收回去,烟瘾犯的厉害,就只是咬着烟蒂过过瘾。 “你宋伯伯从美国回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宋家千金,我是想着你们俩孩子同龄,彼此去见见也好。” 楚旭廷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垂下眼睫,不屑冷哼一声,并没有发话。 但这已经算表态,楚世豪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你还有意见?” “有,我没心情哄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别指望我做什么。” “宋家财力雄厚,那小姑娘的舅舅又是省领导,她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多少人巴着结交,你的性子这么拧,可不是件讨好的事。” 少年掀起唇角,冷痞放荡的样子再次浮出,他从衣兜里掏出烟,点火吸上一口,动作娴熟,看的一旁的男人瞠目结舌。 “要来一根吗?” 他笑的无所谓,甚至大方的递出打火机。 楚世豪脸色转冷,声音压低了几度,“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这很重要?” 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止住,无奈的咽回去。 “你去看看平日里熟悉的那些世交,哪个孩子不少早早就做出打算的?那姑娘我见过,确实不错,等你一毕业啊……” “楚家已经落魄到卖子求荣了?” 少年吐出一口烟圈,神情冷漠似在游离。 楚世豪被他呛声,心头闷闷的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生意没出岔子,我一个当父亲的,不得为自己儿子未来好好考虑?” “父亲?” 少年咬着烟头,似乎被这两个字刺到了敏感神经,开始狂笑不止。 他摘下嘴里的香烟,从最开始的耸肩闷笑,到最后放声狂浪,似乎不顾及旁边的男人。 “楚旭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楚世豪阴沉着脸,已然不悦,想着答应好友会带孩子去酒会,才忍着没发脾气。 少顷,楚旭廷笑够了,将快要燃完的香烟扔进茶水里,双手朝沙发上一滩,似乎很惬意。 “好啊,我见。” 虽没搞清楚他情绪大起大落的点在哪儿,但听他亲口应下,楚世豪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跟着态度也软了很多。 “我知道,你成长期我没能做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但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儿子,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父子嫌隙更揪心的事。 楚世豪还想说什么,但少年起身,不做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章 晚上七点整,国际级奢华酒店。 商界名流,政坛翘楚扎根碰头。来者为谋为私,各自装扮的体面大方,在觥筹交错的珠光色宴会中,装作熟络亲热。 无聊又做作的秀场。 好在米其林做的甜点不错。 楚旭廷从侍者手里端来一杯红酒,站在繁簇奢靡的花束边,冷漠散漫,无视着周边的一切。 期间却有不少跃跃欲试,想上前跟他搭讪的小女生,都被他冷凝的气场直接劝退。 这种场合他来的确实不多,对游刃有余的老手来说,是张及其陌生的脸。 但少年身材颀长,矜贵优雅,五官出挑,确实招的不少人侧目。 “旭廷,你过来。” 楚世豪正跟人交谈甚欢,这才想起角落里的他。 楚旭廷端着酒杯上前,扬起礼貌疏离的笑容。 “这是你宋伯伯。” “叔叔好。” 宋思源盯着面前的大小伙,目露精光,似在肯定,抬手拍着少年的肩膀。 “不错,好小子。”随后低下头问旁边的助理,“去看看小姐到哪儿了?” “爸爸!” 不等助理再次拨打电话,娇俏如莺的声音从几人背后传来。 姗姗来迟的宋明雅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歉意十足的撒娇,“跟同学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就堵在路上了。”侧过脸,又甜甜的喊了声:“楚叔叔好!” “不长记性,都这么大的人了,老楚,你看看这丫头。” 宋思源明着责备啐骂,口吻却宠溺疼惜。 楚世豪笑着打马虎,“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中听,不像我家这混小子,从来没跟我服过软。” 说话间,移开步伐,少年被遮挡的容颜立现。 他穿着件高端定制的西服,剪裁完美村托出身材的优势,却遮挡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双明亮清润的眼睛漆黑如墨,眼底似盈着笑意,与宴会上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更纯粹洒脱。 宋明雅滞住调皮精怪的笑容,逐渐收拢变的淑女矜持,双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却还是大胆的将目光腻在少年身上。 楚世豪暗自满意她的反应,“这就是我先前提起过的,我家那臭小子,你叫他旭廷就好,你俩同龄刚好有共同话题聊。” 宋思源跟着笑侃,“是啊,他们孩子总是没法跟我们聊到一块去,我看啊,让他们自己了解彼此,我们先到边上坐坐。” 双方家长离开后,宋明雅率先伸出手,“你好,我叫明雅。” 楚旭廷淡扬唇角,举杯示意,“你好。”却没有伸手去握住她。 宋明雅似乎不在意,放下手朝侍者勾指,从托盘上端了杯红酒,然后跟他碰杯。 少年微敛长睫,目及高脚杯因轻微晃荡泛起红色涟漪,不觉皱眉。 这番暗宣强势的主动,并没有赢得他的好感,反而有些弄巧成拙。 “旭廷哥哥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 楚旭廷挑眉轻笑,“说不定我还比你小呢,叫哥哥不合适。” “你们男孩子不是喜欢听女生叫你们哥哥吗?” “不是啊,我们一般喜欢听别人叫爸爸。” 女孩被噎住,呷一口红酒继续自己的话题。 “我喜欢李斯特和莎士比亚。” “哦,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历史书上学过,是不是那什么秦始皇的小弟?” 宋明雅再次被噎住,差点喷出一口红酒,“你说的那个,叫李斯。” “哦~原来如此。” 楚旭廷表现出一副啥也不懂,还想装腔作势的派头。 宋明雅从小在国外长大,自叙受过高等教育,平时最不屑跟草包蠢材为伍,虽然对楚旭廷的第一印象确实不错,但两句话谈不拢,尬聊真的耗脑细胞。 但看少年俊美无俦的模样,滤镜自动加持,她忍着尴尬,继续找话题。 “你知道吗?我表嫂是一名英国作家,跟我哥哥在咖啡馆一见钟情。” “哦,见色起意嘛,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宋明雅娇羞含怯,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委婉开口,“我好像能明白她当时的感觉了。” 少年弯着黑亮好看的眼睛,直接挑破,“你是想说对我也一见钟情,喜欢我?” 女孩收紧手里的酒杯,轻咬樱唇,脸颊陀红。 “哦,是吗?我也喜欢你……” 宋明雅大喜过望,正欲开口,少年接着说道:“的裙子。” 她一瞬间凝住表情,嘴角有些僵硬。 少年却仿若未闻,继续自说自话,“我男朋友也送了我一条相同款不同色号的给我。” 身旁的女孩笑容逐渐凝固:“男……男朋友?” “是啊,不过可惜,我穿着比你好看。” 楚旭廷说完这句话,还特别骄傲似的,翻了个白眼,有阴阳怪气那味。 轻飘飘从女孩跟前走开后,又恢复了痞气不羁的模样。 可怜接连受到三观冲击的宋明雅,彻底石化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中途从酒会出来,楚旭廷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街上。 下班高峰期,马路被堵的水泄不通。沿街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光怪陆离的城市将黑夜的主色调染成了昏黄橙红。 少年穿着西装,双手插在裤兜,贵气又随性,惹的路人频频侧目。 路过街边一家鸡排店,看见两只狗子讨得食物后原地转圈,楚旭廷会心一笑,跟狗子擦肩而过时,突然感觉不对。 这狗贼他妈眼熟,尤其那副吃到美食的欠揍模样。 担心认错,他倒回来几步,靠近狗子俯下身去看它的项圈。 好家伙,这不是昨天那只跑来要肉串的德牧吗? 楚旭廷盯着它,它盯着楚旭廷,场面骤然诡异起来。 豌豆像是偷吃被人抓包,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靠着街角慢慢离开,身后的小母狗也不香了。 “站住,你的主人呢?” 脖子上的项圈还在,但绳子并没有套在上面,也就是说,根本没人遛它。 “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这个点,丁谣压根没有下班。 豌豆蹲在原地,紧张的吐着舌头,眼神慌张闪躲。 楚旭廷伸手揉搓狗头,觉得特别有意思。 “你是成精了吗?” “汪!” 他笑颜逐开,爽朗笑出声。 少年与狗,在熙攘的街头组合成和谐的一幕。 - 楚旭廷鲜少这么有耐心,带着不熟识普通朋友的狗回家。 等出了电梯去了丁谣住所,果然不出他所料,门是开着的,屋里没有女孩的身影。 “多亏了这小区治安好,不然你就是引狼入室知道吗?” 他刚说出这句话,又感觉哪里不对。 屋子里还萦绕着熟悉的清甜,他站在门口,突然想起昨天那一幕,口渴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耳尖迅速飞红。 一定是他最近很少锤沙包,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冲动,明天下课去拳击馆待会儿。 “好了,你进去吧,这次不许再擅自开门出来。” 豌豆灰溜溜的钻进房间,回头不忘把门扑着关上。 这么无情的吗? 楚旭廷被关在门外,颇感无奈。 安全把狗子送回家,他没有逗留下去的理由,转身朝点电梯走去。 等电梯的时间,他似乎又听到奇怪的声音,等电梯上来后,他慢悠悠的走进去,却不着急下楼,而且过了几秒钟后,按了开合箭。 电梯门一开,四目相对,又是令人窒息的尴尬。 蹲在电梯口的豌豆‘呜噢~’一声,瞬间瞪大乌灵灵的眼睛,忙着起身跑回去。 楚旭廷跟着出去,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着狗子脖子上的项圈,打算将它锁进笼子里。 豌豆察觉他的意图,急的汪汪大叫,死活不肯就范。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你的主人带来麻烦,听话!” “呜呜呜~” “怎么,你私自出去把妹还有理了?” “呜呜呜呜~” 狗子赖皮摊在地上不肯起来。 楚旭廷又气又笑,拖着狗子两只腿,直接把他抱起来扔进笼子里。 豌豆急的在笼子里转圈喊叫,连着声音都凄厉了许多。 “你闹也没用,乖乖的啊。” 他站起身,快速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一切都井井有条,落地窗边的位置,摆放着几盆多肉和一株月季,都被养的很好。 餐桌上有几枝水养的蔷薇,墙上嵌着酒格里,摆着绿萝。 “汪汪汪!” 狗子不满的狂叫拉回他的思绪,楚旭廷收回视线,心里免不了开始忐忑跳动,好似偷窥别人被发现。 他轻咳两声,不管狗子怎么闹腾,转身离开。 门外的鞋架上,还放着常年没换的两双男士鞋,楚旭廷瞥了一眼,微锁剑眉。 “哎哟,你们是怎么回事啦!” 刚要关门离开,女人责备的话语从长廊那边传来。 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手里还拿着把木梳,气势汹汹。 “怎么又让你们的狗这么大声啊,这是扰民晓得不啦?我白天才说了你女朋友,怎么晚上你又犯了?” 楚旭廷指了指自己鼻尖,“我女朋友?” “是的啦,哎呦你们小年轻养什么狗啦,早点生孩子养小孩不好的啦,这一天天让它这么叫,我家孩子不?老人家不需要休息啦?” 楚旭廷一瞬茫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女朋友是谁,耳根更红了。 难怪,他就疑惑怎么有笼子不关笼子里。 见他不为所动,中年女人开始催促他,“哎呦你想想办法,别让这狗这么叫好不啦,你女朋友也真是,怎么就没跟你说说嘛。” “哦,不好意思。”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那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先搪塞来问罪的邻舍。 楚旭廷退回屋子里,带着几分警告的压迫感。 “不许再叫,不然炖了你!”眸光一转他忍着笑意继续威胁,“或者阉了你!” 豌豆其实没明白他说的具体意思,但狗子能观察人的表情,所以还是选择安静下来。 “你不要让它再叫了啊,真真是烦人哦!” 中年女人走后,狗子继续开始闹腾。 楚旭廷知道它关着不舒服,只好又将它放出来,一看时间还早,只能带它出去溜达一圈。 出了小区,狗子又开始欢腾起来,若不是被狗绳牵制着,就如脱缰的野马,叫都叫不回来。 楚旭廷一边学活雷锋帮人遛狗,一边低头看手机。 “艹你m,没长眼睛啊?” 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自己没看清撞了上来。 楚旭廷抬眉冷哼一声收回手机,死死盯着开骂的男人。 对方仗着人多,气焰嚣张,“怎么想听我道歉?” 少年挑眉,声线阴沉,“不,想听你求饶。” - 另一边,刚刚唱了几首歌在后面休息的丁谣接到电话。 “你好,请问是丁谣女士吗?你的男朋友和狗,背着你跟别人打架,现在在警局里,麻烦你来一趟。” 丁谣拿着手机一愣,她从哪里无缘无故多了个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跟人打架时的旭崽:叫爸爸!叫不叫,不叫我弄死你! 跟女朋友撒娇的旭崽:叫哥哥~叫不叫,不叫我就嘤嘤嘤…… 哈哈哈,还是那句话,男主前期有多横,后面就有多狗,真香我们是认真的。 ☆、第章 莫不是骗子? 丁谣看了一眼通话栏上自带的备注,很是疑惑。 “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电话那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豌豆是你家的狗吧?” “是……” “那楚旭廷你认识吧?” “嗯……” “那就是咯,这一人一狗背着你跟人打架,你赶紧来一趟。” 丁谣全程懵逼状态,挂完电话持续懵圈。 豌豆不应该好好在家里吗?它又是怎么跟那小孩儿凑一块的? 还跟人打架? 一人一狗!跟别人打架?! 来不及细想,丁谣拎着包跟老板请假,打车匆匆忙忙赶去派出所。 这个时间段,局里外派执勤的警察带回来许多酒驾或是违法驾车人员,以及抓捕的其他犯人。 偌大的前厅,几乎没人空闲着,穿着制服的警察忙进忙出,无人注意到她。 丁谣像只无头苍蝇,目光散在大厅四处扫荡,不得已拦住一个年轻面孔的小警察。 了解原由后,对方指了指走廊旁的一个小隔间,态度和善跟她解释,“去那边看看吧,我刚回来就听同事说,有个小屁孩带只狗跟人打架。” 小警官上下打量她,没忍住多八卦了一句:“你男朋友?” 丁谣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她拢垅肩上的挎包,尴尬点头慌忙离开。 小隔间的门是虚掩的,她敲门得到应允后才进去。 “您好,我是丁谣,刚刚是您给我打的电话?” 正翻看着文件的中年警察朝她招呼,“进来吧小姑娘。” 丁谣一进门就发现座椅上的少年。 他穿着西装,领口的扣子像是被人为扯开,露出半截精致如玉的锁骨,紧抿着薄唇,下颚轮廓分明,轻拧的眉角位置贴着ok绷,微侧着脑袋靠在木椅上,阖上的双眼睫毛过分纤长。 居然堂而皇之在警察局睡着了,这心是有多大。 这副养眼的睡颜没欣赏多久,警察就禀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丁谣还有些不相信,试着解释,“是不是误会啊?这孩子还是学生,怎么会跟社会人士打架斗殴,豌豆性格也很温和,从没见过它咬人啊。” “这人都在医院躺着呐,误会他哪儿了?” “我敢保证,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虽没跟楚旭廷见过几次,但少年品格还是值得肯定的,脾气是古怪了点,原则性错误应该不会犯。 见她犹疑不信,警察调出当时的路面监控。画面里,刚刚说不会咬人的狗拖着别人裤腿,把鞋都扯掉了,还咬了准备偷袭男孩的大汉屁股。 监控画面里,少年身手矫健,毫不畏惧,出拳收手似乎是练过的,招招击人痛处,四五个人一起上,没有让人占一点便宜。 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手。硬生生的将四五个大汉全部撂倒地,丁谣觉得自己有些崩溃,想咽回刚刚信誓旦旦夸下的海口。 “你这家庭教育有待提高啊!”中年警察抿了口普洱茶,似在调侃。 丁谣听的莫名其妙,视线转去少年那方,恰巧与他四目相对。 不知他是何时醒来的,幽黑的眸子注视这边的一切,眉目间还有没化完的冷戾,面无表情却又极度不好惹。 西装暴徒! 丁谣陡然想起这四个字。 可他明明才18,是花样梦般的大好年纪,不应该有阴沉冷郁锁眉。 目及到他眉峰末尾的创可贴,到嘴边的指责通通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罢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有冲突是正常的事。 “我查了下啊,你男朋友这个月来了三次警局,每次都是把人打伤进医院……” “警察同志您真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平头中年警察仿若未闻,突然细细打量起女孩,仔细注意着她的脖颈和手腕。 “怎么了?” “咳咳,没怎么,小姑娘啊,如果被家暴,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警,去医院采集证据,男人打架是正常的,打女人那就该蹲局子!” “啥?” 丁谣觉得自己脑回路委实不够用,打架就打架,跟家暴有啥关系,她见多了在外面野的一批,照样回家跪遥控器,还不准换台的男人。 没错,孙娆然未婚夫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放心,楚同学肯定不会对女孩子动手的!”而且他俩要是有冲突该算做刑事案件,不是家暴吧,这措辞太不当了。 她义正言辞,中年警察放心宽慰。 再横也是冲外人,就凭这点,这小子也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你就管着点吧,这日子还得往下过,三天两头往局里跑算什么事。” “不会的不会的,没下次了。” 丁谣再三保证,交了保释金,领着一人一狗出了警局。 豌豆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耷拉着脑袋,垂着大耳朵,生怕再被责骂。 “豌豆啊,你已经是条有案底的狗了!” 丁谣使劲揉搓它的脑袋,有气发不出。 楚旭廷掏出手机,在好友列表找到她,随即转账,“交的保释金和误工费我都转给你了,你点下收款。” 怎么好意思收学生的钱,即便他是个富二代,这件事豌豆也有错,如果不是因为狗子闹腾,也不会生出这些事端了。 她叹了口气,没去点收款,“你要是忍着点,这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楚旭廷不屑冷哼,“都是第一次做人,谁忍着谁啊?” “可是等你以后出入社会,会遇到很多摩擦,沟通是很重要的。” “对我而言沟通没用,谁骂我妈,我会往死里揍他。” 好吧,劝诫无效,她放弃了。 两人对立站着,时光短暂静默着。没一会儿,楚旭廷手机传来过低电量警告,紧接着手机因为电量不足彻底关机。 “我帮你叫车回家吧,你地址?” “不用,我不习惯花女人的钱。” 见她不收转款,楚旭廷不再麻烦她。 “如果你嫌少,晚点我再转给你。” 丁谣没好气的怼他,“我一晚上的误工费你知道多少吗?” 少年很平静的回她,“不知道,我转了五万,不够你说。” 丁谣…… 幸好她没点收款。 “算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可能直接走回去吧?” “我先跟你去萧明明那边,手机充好电再说。” 商量好,丁谣掏出手机准备叫网约车,少年瞥了一眼大概需付款的金额,抬手拦住她。 “坐公交车吧。”省的他麻烦了别人还得让别人花钱,转账她又不肯收。 - 391路公交车足足半小时才从长街驶来。 原以为时间已晚,车厢不会很拥挤。 不曾想里面的状况依然是人挤人,留不出多余的缝隙。 两人带条狗成功挤上去。 扶手都没空下的,丁谣费劲的抓住顶头的扶手扛,被上下颠簸的车子晃的站立不稳。 少年高出她一个头,像一面坚实的堡垒,挡在她面前,替她免去跟过多人接触。 饶是如此,她依然吃力,像被四面夹击的小兽,手足无措。 “抓着我。” 少年低下头,声线清淡。 以为自己听错,丁谣抬起头,毫无防备的跌进一片星华。 车厢光线很暗,只有路灯透洒进来的橙晕,被呼啸的而过玻璃窗撕扯的影影绰绰。 少年俊逸的容颜忽明忽暗,唯有那双眼睛,清澈透亮,灿若星眸。 他松开手,抓住丁谣的皓腕往自己腰上一绕,很快又抽回手紧握扶手。 双臂圈住精瘦健壮的腰身,扑面而来一股青春期男孩的荷尔蒙气息。 他身上还有迷醉的酒香,夹着很淡的祖玛龙白茉莉薄荷,似雨夜前夕绽放的月昙,神秘优雅,带着几丝藏不住的攻气。 丁谣不知怎么的,红了脸。 许是车里人太多,温度有些高。 楚旭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就穿的单薄,很清晰感觉到腰部传来的轻微摩擦。 女孩的手臂细细软软的,就像多了个可爱挂件。 距离拉近后,那股幽然的甜香再次沁入鼻腔,避无可避。 他紧绷着下颚,额头有些层雾气漫上来,胸口饱满发胀,有不可名状的情愫缠绕成一团,逐渐将跳动的地方裹成一个茧。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似乎眨眼就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豌豆从车里跳出来,很快又恢复了撒野的状态。 空间开阔后,少年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双手揣兜闲散悠哉。 丁谣跟他并排走在一起,中间空出很宽的距离。 豌豆撒欢来回穿梭在两人之间,一会儿挤一挤楚旭廷,一会儿又换个方向挤一挤丁谣。 因它调皮的捉弄,两人时不时会碰撞在一起,轻轻的,羽过湖面的触感。 “豌豆,你好好走路,神气什么,你这星期的零食没了!” “呜呜~” 狗子摇晃的尾巴停了两秒,肉眼可见的蔫巴下去。 丁谣忍住笑意,没注意一旁少年勾起的唇角。 出了电梯,两人分道扬镳。 “你等下,我拿充电宝给你,是充满电的。”女孩突然叫住他,动作迅速的掏出钥匙开门。 楚旭廷不自觉的跟着她,忍不住开口提醒,“以后出门你记得反锁,别又让豌豆溜出去,这样的话你跟它都不安全。” “嗯,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丁谣将充电宝递给他,笑容温婉清浅。 对面门把手转动一下,大门随即弹开,杨小天拎着一包空的外卖塑料盒,傻不愣登的站在门口。 “旭哥?你不是回去了吗?” 两人还保持着接拿东西的动作,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在牵手。 ☆、第章 我的天,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手中的外卖盒‘啪’的一声砸在地板上,杨小天双手捧脸,又做出那副惊恐的油画表情。 “旭哥,你!” “闭嘴!” 杨小天立马双手捂嘴,骨碌碌的大眼睛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荡。 丁谣松开手,表情波澜不惊,“楚同学手机没电了,我借他充电宝。” 听到这里,杨小天惊恐的神色有所好转,可他依然闹不明白,明明大早上就离开的人,怎么会在大晚上出现在对面邻居门口。 楚旭廷被他这一嗓子嚎的,本来清清白白的,搞得像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似的。 “充电宝明天就还你。” 他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死党,攥紧手里的数据线,在热潮袭卷脸颊时,高傲冷漠的转身离开。 丁谣冲杨小天礼貌笑笑,轻轻合上门,仿佛刚刚确实只是普通的借物事件,可他明明敏锐的嗅到一丝异于平时的微妙。 是他打游戏多了的后遗症么? 感觉刚刚旭哥瞅他的样子有点娇羞? 另外,他们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 打车回别墅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偌大的客厅还亮着白炽灯,显然不止他一个夜归人。 楚旭廷脱下西服外套,解开白衬衫的袖扣,神情恹怠。 他径直上楼,连余光都懒得睨向沙发上的男人。 “宴会没结束你去哪儿了?” “闷,出去走走。” 楚世豪大手一拍,勃然变色,“你跟宋家那姑娘说了什么?” “呵,怎么?妄想通过我跟人家搭上关系失败,恼羞成怒?” “楚旭廷我告诉你,你在这个家一日,就得学会服从,我是你父亲,我有权管制你!” 少年脚步顿滞,站立在楼梯上方,俯眼扫视暴跳如雷的男人,一字一句开口:“第一,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跟我妈共同的夫妻财产,我也是有继承权的,别整的以为所有的开销都是你在负担;第二,我已经成年,是能为自己言行负责的独立自然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最后,看不惯我,你不如换个儿子打主意?” “你!” 楚世豪气的突然站起身,又心口绞痛原地坐回去。 少年撂下话,没再理他,楼上传来‘轰’的关门声。 回到属于自己的狭小天地,他逆反抗争的情绪才有所缓解。 点开微信,界面还停在他转账的时候。 史上最清奇的聊天记录,仅有两次转款,且都没有领取。 - 次日早课,楚旭廷在几个狐朋狗友惊愕的表情下,首次准时来课堂。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趴在课桌上睡觉。 老教授在台上慷慨陈词,少年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睡的香甜。 一节课上完,他刚好睡醒,慵懒的靠在桌椅上,锁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杨小天过来叫他,“哥,下课了,打球去!” 楚旭廷盯着他,突然莫名其妙问了句:“雷纳多为什么喜欢玛莲娜?她明明是有夫之妇啊。” “谁是雷纳多,玛莲娜又是谁?” 四目相对,两眼懵逼。 楚旭廷觉得烦躁,懒得多言收拾好从教室后门离开。 萧明明走上前,也是一脸不解,“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有夫之妇?” 杨小天再次双手捧脸,一副呐喊的惊恐模样,“我旭哥爱上有夫之妇了?” 一旁的张执京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看过没?少年爱上有夫之妇的故事。” 原来是电影,解密后,三人再次迷惑,他们老大为什么神秘兮兮扯上这部r级文艺片。 - 午饭前一刻,丁谣刚给豌豆倒完狗粮,正准备给绿萝添水,门外传来敲门声。 少年提着一包零食,手里拿着迷你充电宝,冷冰冰的脸庞腾着几分别扭。 “谢谢你昨天借我充电宝。” 他双手一起伸过来,将零食和充电宝递在她面前。 “小事情,不用破费买东西。” 丁谣接过充电宝,不肯收零食。 少年冷凝的面容有片刻局促,“给你就拿着,我不习惯占人家便宜。” 她还想说些什么,豌豆咻的站起来,摇着尾巴上前,张嘴咬住塑料袋往后拖。 门口伫立的两人??? “豌豆你住嘴,我没说要收人家东西!” 楚旭廷不自觉的松开手,狗子成功叼着口袋回笼子边,看地上漏了一包薯片,又回来一趟叼走。 丁谣哭笑不得,讪讪道:“它这狗是这样,不见外。” 少年终是忍俊不住,勾唇笑起来。 他微笑的样子全然不像平时见到的那样冷漠痞气,真诚粲然,渲的明朗的五官多了几分难得的稚气天真。 第二次看见他笑,实在难能可贵,蒙尘的珍珠洗净铅华,璀璨夺目。 少年坦言,“算是欠你人情,以后有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你这么说,我确实有件事想问问你。” 女孩长发披肩,明眸善睐,娇软温柔的勾着笑意。 她指了指门外的鞋架,有些不好意思,“你有多余的鞋么?穿旧了,不穿要扔的那种。” 楚旭廷敛眉不解,“你要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有警员建议我营造双人入住的感觉,避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我也没什么男性朋友,只能问你借。” 所以,她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住,压根没有对象? “然然姐刚还在微信里叮嘱我不要做的太假,那两双男鞋长时间没更换,都积攒灰尘了。” 听到这里,楚旭廷已经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底某处怦然亮堂起来。 他努力想平复弯起的笑弧,效果甚微。 “嗯,我那有很多不穿的鞋,明天就带来给你。” 从御府嘉苑出来,少年约了拳击教练,下午那节体育课理所应当的翘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期待明天呢。 “小傻子,你笑啥呢?刚刚那一击你本来可以躲过的!” 一身腱子肉的教练脱下拳套,靠在围绳边喝水。 楚旭廷出了一身汗,全身放松下来,跟着坐在一边休息,抿唇淡笑没有发话。 翌日相同时间点,丁谣正窝在沙发上弹吉他,屋外响起敲门声。 少年用购物袋装了一袋子鞋,表情默然双眼却异常明亮。 “你要的,给你拿来了。” “不是说不着急吗?怎么这么快就拿过来了。” 他挠头,清清嗓子,“我来找萧明明,顺便一起带过来。” 丁谣抬头,瞠圆的杏眼锁住他,稍带疑惑,“那小孩儿今天不在家,我早上去超市的时候碰见他背着包离开了,你来之前有跟他说吗?” “额,不在?大概是他忘了我们约着一起打游戏的事了。” 少年有些许不自然,撇开眼睛看向别处。 丁谣接过包装袋,随便掏出一只鞋,半晌惊的瞠目结舌,“这是adidas country 的鞋吧?你确定不穿了?” 少年无所谓的摇头,“我还有一双差不多款式的。” 丁谣咽了咽口水,蹲下身翻找其他鞋子,带来的鞋大部分九成新,很多连折痕都没有,每双都是能排上名的顶级男鞋。 如此一对比,鞋架上那两双淘来的旧鞋,显得特别微不足道。 何不食肉糜! “这……这是19年刚出的限量版aj?”这是认真的吗? “穿过几回,现在没那么喜欢了,正好给你处理了。” 丁谣吐出一口浊气,痛恨资本主义家的傻少爷,“你这些鞋拿去二手市场,都能换好多钱回来了。” “暂时没落魄到那个地步。” “不行,我不能收,你有没有相对来说更旧更便宜点的鞋?” “差不多都这些款和价位。” 胸口仿佛被钝器击中,丁谣努力咽下那股有钱人带来的酸腐妒意,平心静气的将所有的鞋还给他。 “谢谢,但我就是拿来当个摆设,你这么贵的鞋,就算了吧。” 楚旭廷没去接袋子,冷下弯起的唇角,眉梢染上几缕不快。 “那你说要什么样的,我马上给你买。” “我要的是旧鞋啊弟弟!” “这不是?” “这……” 她无法想象门口摆几双动辄上万的鞋是什么概念,这里面随便一双鞋都够买无数个这样的鞋架了。 看出他不高兴,同时也不想拂人家面子,丁谣硬着头皮,选了一双看上去相对旧一点,也更不起眼的鞋。 “行吧,谢谢你啦,我就要这一双,其他的你拿回去吧,多了也没地方放。” 见她肯收下鞋,楚旭廷脸色好转了些,只是不如先前那么热络,无端的罩了一层寒霜。 “你等等,我也有东西给你。” 丁谣将那双鞋整齐摆放在鞋架上,钻进屋子里取出一个透明塑料盒。 “我自己烤的饼干,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她将饼干递上去,少年结冰的容颜顺势破开。 楚旭廷抿了抿唇,收下,一言不发,只微微点头。 他不爱吃甜食,但觉得手里的饼干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电梯空间狭小,他拆开盒子,浓郁的奶香四溢蔓延,少年唇角半扬,心情大好。 等他离开,丁谣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上网查了一下这双不算起眼的鞋。 看着五位数的价格,人彻底傻了。 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楚旭廷无聊的刷着手机,对网红拍的段子提不起任何兴趣。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始在搜索栏那边查找什么。 上次没看清,作者号叫什么来着? 他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仅有几个作品的用户,视频里,女孩儿侧颜清爽干净,坐在台上唱歌,模样专注迷人。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关注。 ☆、第章 一周很快过去,豌豆似乎也惦记着这事,最后两天越发焦虑不安,思念主人心切,连笼子都快关不住了。 丁谣一大早就收到了孙娆然分享的图集,很多还是自拍,专业摄影还得等后期。 照片里的女人温婉淑媚,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挽着一旁穿着蓝色西服的男人,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照片好美,实名羡慕了。】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应该是夜深休息了。 丁谣点开照片给豌豆看,一边安抚它,“别急,她快回来了。” 下午三点左右,萧明明跟杨小天勾肩搭背,出现在秘密基地。 萧明明找钥匙开门的空档,杨小天开始抱怨,“旭哥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约他打游戏都不来,真是男孩子长大了,心思好难猜。” “我记得往年这个时间段,他也这样啊,要准备冬眠了?” “嘁~” 杨小天百般无赖的四处瞟荡,目光被对面邻居的鞋架吸引,准确来说是上面摆放的某双鞋。 “这是旭哥的鞋!”他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瞪的像铜铃。 “死变态,人家穿什么鞋你都记得那么清楚。” “不!因为当时他拿脚踹我,就因为穿的这鞋,我才没生他的气!所以我记忆犹新!” 对方不理,他又自顾道:“你知不知道这双鞋全球限量仅一百双!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萧明明开了门,浑不在意,“那或许对面那小姐姐男朋友也有一双呐?” “她不是独来独往吗?” “还不允许人家有个不经常露脸的神秘对象啊?” 杨小天凑近鞋架,矮下身,半蹲着仔细打量着那双鞋。 错不了,绝对就是旭哥那双! 那,旭哥他人…… 大男孩趴在隔壁门框上,贼兮兮的往猫眼里面窥视。 “卧槽,你能不能别那么猥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他妈只断尾巴的壁虎!” 杨小天贴在门上,回头瞪着好基友,口吻十分肯定,“旭哥有情况。” 连想到那天他莫名其妙对自己说的话,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三人难以割舍的狗血剧画面。 难怪,难怪旭哥会突然问那谁谁爱上有夫之妇,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触碰禁忌恋的是他自己吧! “你要再不进来,我可就关门了!” 萧明明实在恶心他这副好贱的模样,毫不掩饰嫌弃之色。 杨小天窥探不到结果,只好煞有介事的作罢。 打了几把游戏,他越发心不在焉,连着残血几次后,少年一扔键盘,突然凑近基友,神秘兮兮的说:“我还是觉得有猫腻,他们逃不过我这慧眼。” “你眼睛糊shi了?还打不打,你个坑逼!” 杨小天撑开拇指和食指放在下巴,一副逃不过他眼睛的表情,“我是福尔摩斯.天,真相只有一个!” 萧明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佯怒大吼,“老子被一群小学鸡围攻,你他妈屁个辅助!” 杨小天揉揉后脑勺,有些不耐烦,“我洗上个洗手间。”人却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天.福尔摩斯,你要去门口尿尿吗?” “嘘!” 他穿着居家拖鞋,蹑手蹑脚的靠近对面,悄咪咪拿起那双鞋左右端详,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门‘啪嗒’一声打开,准备出门的女孩逮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丁谣率先打破尴尬,“你这是?” “哦,这鞋好看,我甚是喜欢。” 杨小天怀里抱着鞋,眼睛却忍不住朝女孩身后探去。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哦哦,那个,旭哥没在啊?” 丁谣很是疑惑,“他的去向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杨小天撤回脑袋,放下鞋,有几分苦恼,“他最近两天神出鬼没的,我都很少见着他。” 见惯不怪了吧,那小孩儿一直都这么有个性,外人岂能轻易摸透。 杨小天还想说些什么,屋里蹿出一只大狗子,站在门口冲他狂吠。 小孩儿吓的惊声尖叫,慌忙后退,连滚带爬朝对门跑去,不忘关门反锁。 “豌豆,你不许吓唬别人,要当一条有绅士风度的狗!” 被责难后,狗子似懂非懂,‘汪’了一声,只是声音小小的,逗得丁谣莞尔轻笑。 深夜十二点,酒吧开启了狂欢模式。 无数饮酒作乐的年轻男女,将自身涂上一层放纵的色彩,混迹在同样心思的人群中。 丁谣唱完几首歌下来休息时,才翻见孙娆然发来的消息。 【抱歉啊谣谣,遇到这边罢工□□,飞机延后了,得过两天吧】 后面附带了几张模糊的照片,看得出是匆忙小心时拍下的。 没能聚焦的图片里,也能依稀看见大规模涌入街道的人群,手里举着白色横幅,狰狞嘶吼。 看这阵势,丁谣不禁担心,回她【我这边没关系的,你们万事小心】 还不等放下手机,有酒保过来敲门提醒她,“姐,包间来了个svip客人,想听歌。” 丁谣头也没回,直接拒绝,“今天不是还来了一个驻唱吗?看她挺想表现的,把这机会给她吧。” “去了,又被赶出来了,说是唱的难听。” 这么难伺候?丁谣停下打字的手,开始忐忑。 孙娆然不在,这种客人,她应付起来如鱼得水,再叼的人都能被她理顺的服帖,可这种手腕她没有啊。 “姐,你去一趟吧。” 丁谣收起手机,任命的叹了口气,“行,我这就去。” 包间门口还有保洁在快速收拾卫生,看样子上一名驻唱是被丢着东西轰出来的,何方神圣这么了不得。 她轻轻敲门,谨慎出言,“您好,我是酒吧驻唱筱谣,请问需要服务吗?” 里面没动静,她耐心等了足足一分钟,再次敲门。 “进来。” 这次,里面传出几丝烦躁的声音。 丁谣努力吞咽着紧张,动作轻柔的拧开门把手。 包间的光线晦暗不明,她只能看见沙发那边坐着个男人,整个房间仅有他一人。 桌上摆放了许多酒瓶,空的满的各一半,四处弥散着冷冽浓醇的酒气。 男人上半身都浸在昏暗里,容颜看不真切,凭着轮廓可以看出,他此刻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半瓶路易十三,颓丧低迷。 因只他一人,丁谣不安的情绪稍有缓解,她抱着吉他站在那,不敢贸然坐下,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您好,请问先生想听什么歌?” 男人沉思了几秒,赫然开口,“世上只有妈妈好,会唱吗?” “啊?” 她以为自己听错,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面的客人立刻不耐烦,“不会唱就出去!” 丁谣太过紧张,没仔细去辨别听上去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得体的商务式微笑,“会的,这就唱给您听。” 琴弦波动了十几秒前奏,丁谣努力摁下心里那点别扭,缓缓开口清唱。 “你唱的比哭还难听。” 黑夜里,男人低沉冷漠的扔出不带感情的评价。 丁谣颅内轰炸,大脑一片空白,立马紧闭着唇,双手死抱着吉他,闭眼等着最后的凌迟。 扔果盘还是蛋糕都随意,别丢酒瓶就行! 她这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取悦了对方,男人一扫烦闷阴郁,身子靠前,双肘搭在膝盖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怎么?不滚等我奖励吗?” 丁谣瞬间睁开双眼,定格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 “楚同学!”她惊诧的看着他,忘了刚开始的紧张。 可楚旭廷看她的样子,漠然生分,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明明前几天见他,还破天荒的给了个笑容,今晚的他,远比初次见到时更沉郁阴鸷。 “歌唱不好,酒不会喝,你来这里上班干嘛?”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路德金的开场白?” 丁谣红着脸,被混沌的灯光完好掩盖。 “给你小费,讲段子会吗?” 她抱着吉他,局促彷徨的摇头,“我这个人不算幽默。” “自信点,把不算去掉,不过我看你比较顺眼,所以允许你自由发挥,表现的好,小费不少。” 丁谣立刻绞尽脑汁开始收集自己听到过的笑话,想了很久,才灵光乍现。 “哦,想到一个,有点恐怖气氛的段子,你别害怕啊。” 楚旭廷不屑冷哼。 “话说,有个男人夜里开出租车,遇到一个白衣女子打车,问其要去哪儿,对方说火葬场。那司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遇到了鬼,车子一路开往郊区,后座上的女人突然大声呼喊救命,司机要谋害他。那司机就很纳闷啊,不是你自己要去火葬场吗?那女人哭着大喊说,我是要去果酱厂!” 讲完之后,自己率先咯咯笑起来。 沙发上的阴沉少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气氛骤然冷下来,尴尬的她紧蜷着脚趾,只差在地上抠出一个游泳池。 “你多大?” “24。” “你的段子,像是42年前的。” …… “我确实不怎么会讲笑话。” 被揶揄,女孩紧了紧怀里的吉他,轻咬着樱唇,面颊霞红,透着几股天真的憨劲。 “讲的太差,小费没有。” 本来也没指望能有小费,不被扔东西轰出去就算万幸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至少我心情好了些。” 丁谣笑靥灵动,站起身很真诚的对他说:“楚同学,虽然不知道你因何不开心,但有句话想送给你,也是我大学时,我老师送给我的,所有你觉得不好的事,终有一天会过去的!” 所有你觉得不好的事情,终有一天会过去的。 世界依然美好,万物皆可期待。 少年的情绪突然像泄洪的闸,紧绷着的弦遽然断裂。 他盖下长睫,眼眶温热,似在呢喃着问她,“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她摇头,少年声如泣诉,哑然道:“我母亲的忌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全篇最压抑的部分了,小天使千万别被吓跑呀嘤嘤嘤,之后都是甜甜宠宠撩 ☆、第章 所以,这句话不成立了,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就像遁入了某个怪圈,四处都是迷宫,不管怎样都逃不开,像是被困在铁笼里的小兽,被灌入的湖水,一点点吞噬淹没,陷入无穷尽的负能量。 他们不算很熟,但楚旭廷却毫无保留的跟她说了这个禁忌,出口的瞬间有后悔的意思,随之而来的又有几分轻松。 丁谣本想安慰他,但被这一消息轰炸的太过震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良久,气氛静谧到只有外面的打击乐时,楚旭廷开口说话了,“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他下了逐客令,更像是赦免,彻底让丁谣从纠结的情绪里解脱。 少年靠回沙发上,手里还剩半瓶的酒,不知不觉见底了。他又藏匿在黑暗中,用冷漠充当保护色,小心的伪装内心的脆弱。 丁谣伸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几次,背着少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妈,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好受点。” 她语气很轻缓,不喜不悲,仿佛置身事外,在讲述别人悲凉。 她也不确定少年是否听见了,那边没有任何反应,说完这句话她旋转把手,从房间里消失。 楚旭廷在一片黑夜里目送她离开,心里豁然撞开了一个缺口。 他扔掉手里的空酒瓶,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这有个比他更糟糕的小可怜。 酒吧打烊已经是凌晨两点。 城市的霓虹灯褪色后,天际有轮残缺的月亮,被遗弃在墨色的角落,及不起眼。 丁谣背着吉他,恰好看见喝的酩酊靡醉的少年,看样子酒量不错,喝了那么多,走路都不带晃悠。 她远远跟在后边,瞧见少年骑上一辆大黑摩托,预备骑车离开。 “楚同学!” 听到有人叫他,楚旭廷回头一看,迷蒙的双眼瞥见朝他小跑过来的女孩,路灯下的身影清瘦曼妙,仿若隔世,他越发觉的这个女人有些可爱。 “同学,你不能酒驾,你这属于违法交通法规。” 屁个可爱! 他回过头,踩着发动机。 丁谣上前拦住他,“你喝成这样,叫个代驾吧。” 楚旭廷被她逗乐了,“你见过骑摩托叫代驾的吗?” 她摇头。 “别替我拿主意,我不喜欢这样。” 他骑上车,准备开溜。 身后,女孩抓着后座,掏出手机,还有几分壮胆的害怕,“那,我举报你酒驾。” 他好不容易对她有点不一样的改观,今晚就要摔的稀碎吗? 楚旭廷没好气的踩下脚支架,从车座上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熟悉的痞气又萦上来。 “你对酒吧所有的客人都管这么宽吗?” 她再次摇头。 楚旭廷既生气又无奈,她比他大6岁,但也只是白长了6年,单从样貌看不出就算了,各方面都看不出。 “松手!” “我们也算是朋友嘛,所有……” “所有要假好心一番?我命令你立刻消失,趁我没动怒之前。” 丁谣嗫喏着,鼓起几分反驳的勇气,“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客人了,无权对我指手画脚。” 客人?少年忽的轻笑,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旖旎。 他眼里有扑闪的星子,盈盈的好看。 丁谣小脸微红,实在不觉得她现在面对的,是个刚18的弟弟,他的气压太过凌人,使得她越发没有底气,只得看向别处。 两人僵持着,少年耐心有限,低头看着矮他一大截的女生,猛地扣住她的后劲,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他俯下身,在距离她一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下,险些吻上她的唇。 “你信不信我揍你?”说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威胁。 丁谣突然想起前几天在警局时,那名中年警察说过的话。 家暴要第一时间报警。 不知两人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楚旭廷突然耳尖冒红,眼里的狠戾被她清澈的眸子击成齑粉。 淦! 他气急败坏的松开她,突然灵光闪现,蹦出一个坏主意。 丁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突然失重,少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摩托后座上,当坐下两秒,车子立马启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抓紧!”二字脱口而出的同时,车子急速飙出去。 丁谣吓的大叫,尖利的呐喊划破黑夜。 因为紧张,她不得不死死抱住少年的腰,胸腔急速鼓动,心脏仿佛要撞出来。 楚旭廷却觉得很过瘾,车速不减反增,疾驰在空荡寂寥的马路上,像逆着黑夜飞奔的猛兽,野性十足。 后座上的女孩尖叫之余,一直拼命喊他减速,但少年充耳不闻,扬起笑弧,风驰电掣。 他速度越快,丁谣将他搂的越紧,死死贴在他后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甩下去。 冷空气呼啸着灌入口鼻腔,她呼吸不及,难受的窒息感将她冲击的头晕目眩。 明明这么不舒服,不知道男生为什么这么酷爱飙车这项运动。 吃了大喊大叫的亏,她学会紧闭着嘴,将头埋在少年背脊上,像找得一处避风港,暂得安宁。 后面的挣扎声逐渐消失,少年反而减慢了速度,等红绿灯时,忍不住瞧后边查看。 女孩柔顺乌黑的长发被疾风吹的散乱,她依偎在自己后背,紧闭双眼,脸色煞白。 “真的害怕啊?” 她不回话,双臂轻微颤动了一下,像在抽泣。 楚旭廷没了玩弄的心思,正常行驶过街,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你试着睁开眼睛看看。” 丁谣顿了很久,感觉速度真的慢了许多,才小心翼翼睁开双眼。 沿街的夜景被调和成柔光色,细细碎碎的跳入眼帘。夜风凉爽干燥,抚慰焦躁不安的心。 竖排的橙黄色路灯,像一颗颗被精心打磨的珍珠,在无尽的黑夜里熠熠生辉。 丁谣习惯了夜归的生活,却从没仔细欣赏过城市的夜景。 从桥上看下去,高低起伏的楼房建筑被一条条发光的带子切割成区块,光怪陆离,色彩纷杂。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骑车到处转转,只有这个时候,灵魂才是抽离自由的。” 少年自说自话,侧着脑袋发问:“现在有没有好点?” 丁谣不说话,还生闷气。 很快到了小区,她迅速跳下车,脚跟还有些发软,但并不是减弱她问责的气势。她高抬起手臂,五指并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楚旭廷挑眉,“怎么,想打我一巴掌?” “有这个打算。”话岁虽如此,却迟迟没有下手。 静默一分钟,少年噗嗤一声笑起来:“你手不酸嘛?” 丁谣被打败,有几分懊恼的缩回手:“我没打过人。” “下次想要免费司机,你不妨直说。” “根本不是那样……” 她又摆出那副懊恼娇羞的模样,皱着鼻子瘪着嘴,丝丝艾艾的蜷着双手,间接性失语。 少年心情大好,伸手盖上她的脑袋,恶作剧似的揉搓两下,评头论足,“还是豌豆的手感比较好。” 不等丁谣做出反应,他又抽回动作,再次骑上车消失在原地。 - 楚旭廷一夜未归,楚家人也已经习惯他昼伏夜出的作息。 有时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也不会有人多问。 尤其周末,不见踪迹实属正常。 所以,当他顶着秋夜的霜寒,一大早回家时,着实吓到了家里的佣人。 “少爷回来了。”刚来半年的女佣人明面与他问好,暗地却将客厅玩耍的孩子挡在身后。 她这番小动作,楚旭廷看在眼里,冷嗤,“我很好奇,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忌惮我?” 女佣人僵住笑容,讪讪道:“少爷说笑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佣人为何这么小心。 楚世豪跟唐媛同时不在家,应该是要出席活动,不方便带上孩子,只是他们估计也没料到,楚旭廷今天会突然归家。 少年瞟了一眼蹲在地上玩变形金刚的小男孩,勾起冷漠嘲讽的笑容。 “那你最好照看他,别让他烦到我。” 佣人抱着小男孩,连连应声,“我会注意的。” 楚旭廷上楼回到房间,一看时间不早了,匆忙钻进浴室,将自己洗漱打整好后,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别墅外有闪送员按门铃,佣人前去察看,见来人抱着一大捧洁白的小雏菊,满脸疑惑不解。 没听先生和夫人订花啊? “把花拿上来。” 楚旭廷站在楼梯口,拿毛巾擦着头发,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佣人毕恭毕敬的将花抱上来,没敢多问。 约么半小时后,独自在家照看孩子的佣人开始松懈。小孩很乖,不怎么调皮捣蛋,推着玩具车,捣鼓着散落一地的玩具。 “小少爷听话啊,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的好不好?” 小男孩乖巧的点头,继续蹲在地上玩耍。 楚旭廷从走下楼,手里捧着一大束雏菊,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将自己梳整的一丝不苟,连带气质都变的锐利起来。 客厅没有其他人,一大一小相互对视着,隔着几步楼梯,少年眸光波动,有阴鸷的暗潮涌出。 小男孩起初有些害怕,慑于他阴冷的态度,觉察到他没有做出要伤害自己的行为,举起手中的玩具朝他咯咯一笑,似乎在跟他示好。 楚旭廷一愣,眼底的戾气顷刻滞住,反应过来后,他冷睨小男孩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他去到地下停车库,开出那辆银灰色迈巴赫,将花束郑重的放置在副驾驶。 突然想起手机遗落在卧室,于是熄火上楼去找东西。 小男孩见他出去又回来,好奇的朝庭院看去,迈着两条小短腿,打开后座的车门吃力的爬上去,用双手拖下车门,小小的身体立刻隐遁在后方。 楚旭廷拿了手机上车,系上安全带,油门一踩,转眼消失在别墅门口。 ☆、第章 家佣方便完出来,客厅里那抹小身影不见了。 起初她以为是孩子去了庭院或是其他房间,挨个找遍也没看后,不由的心慌。 她立马上楼敲响最后一处被她遗漏的房间。 “大少爷,您在里面吗?” 无人回答,她反复敲门,声音越发急促。 久等不到回应,她冒着被少年劈头盖脸大骂一顿的风险,擅自开门。 可屋子里静默无声,压根没有人影。 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她跌跌撞撞跑下楼,朝着屋子每个角落大喊:“小少爷!” 楚世豪接到家里座机电话时,手机正处于静音状态。 公司新品发布会上,记者如云,他举手投足风范十足,恰到好处的回答了每个提问。 唐媛作为名义上的项目监制,候在一旁处理一些紧要事务。 手机震动时,她找了处僻静点的位置,压低声音接听。 听筒里传来保姆带着哭腔的自责,唐媛全身发凉,手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随着记者最后一个刁钻的问题,发布会也暂时告一段落。 楚世豪刚走下台,唐媛惊慌失措的扑进他怀里,声音沙哑,“孩子,孩子不见了。” 男人脸色微变,但很快保持镇定,“怎么会不见,不是在家吗?” “刚刚保姆打来电话,说人不见了,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人就消失了。” “你别着急,或许是孩子贪玩,跑出去了,让她赶紧出去找找。” 唐媛哭着摇头,“不可能的,我带他的时候,一直不准他私自出门,他一向听话不会贸然出去的。” 楚世豪回头叫来秘书,在其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揽着女人的肩膀,去了隔音较好的会议室。 他先是给家里打了电话,处事还算沉稳,也没第一时间责骂保姆。 “少爷不见之前见过谁?” 佣人不停抽泣着,磕磕绊绊的回他,“大少爷回来过。” 一听是楚旭廷,夫妻两人脸色顿变。 “好,我知道了,你再仔细找找,兴许是躲在某个地方睡着了。” 他挂断电话,立马又拨通一串号码。 银灰色超跑一路行驶在快车道,开车的少年目不斜视,面沉如水。他的驾技很好,避开拥堵的路线,饶上高架,行车时间不长,却已经到了近郊小镇。 半山腰就是墓园,所以这一带凄清荒芜,鲜少有人出没。 楚旭廷专心开着车,丝毫没注意后座上蜷成一团的身躯。 孩子身量小,被驾驶座遮挡的严严实实。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变形金刚,睡的香甜酣然。 手机震动传来,楚旭廷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眼眸微沉,轻嗤一声,却并没有接听电话。 直到漫长的一分钟,电话自动挂断后,那边又忙不迭的拨过来。 少年有几丝烦躁,在来电第三次显示时,不耐烦的接听了。 “什么事?” 那边传来男人焦灼担心的声音,“旭廷啊,子君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 他果断的回了两个字,挂断电话,笑容嘲讽冷冽。 车子驶出匝道,穿过隧洞,满山淡黄深绿的秋色没入眼帘。越往上,车迹越少,空旷的泊油路上,能隐约听到啾啾鸟鸣。 快到目的地时,后座上的小男孩才睁开惺忪睡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手里的玩偶掉落在地上,他伸手去捡,没坐稳直接扑了出去。 “哎呦~” 小男孩惊呼,声音不大,却清晰的钻进少年的耳朵。 透过后视镜,楚旭廷长眸微眯,猛地踩下刹车。 “啊!”这次,小肉团直接撞在靠座上,头冒星星。 “你怎么在这?” 少年颦起剑眉,眼底漫出森冷怒意,一双眸子漆黑摄人。 楚子君被他吓的不敢说话,不自觉的抱紧怀里的玩具。 “滚下去!” 他咆哮怒喝,抓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缩紧。 小男孩弯下嘴角,鼻息粗重两下,顿时哇的一声哭出来。 楚旭廷暴躁的拉动手刹,重重的关上车门,绕着车头半圈,怒气冲冲的打开后座车门,一把揪起哭泣的孩子,不由分说的赶出车外。 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尖利刺耳,又委屈可怜。 他听着烦躁,动作迅速的关上车门,松开刹车,朝前离开。 小男孩一边喊一边追着车跑,哭的声嘶力竭。 楚旭廷并不愿多想他是如何跟来的,本来波澜不惊的心被他搅的四分五裂,他发狠一把锤在方向盘上,发出短促急躁的汽笛声。 继续行驶了十分钟,他放缓了行车速度,将车停靠在路边,心里惴惴不安。 他想起孩子追着车跑的样子,冷硬的心在怒气过后,开始动摇柔软。 不过一个孩子,跟他置什么气。 他在前方调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回去。 可刚走出没多远,他又难受起来,人又不是他带出来的,凭什么要对他负责? 他看向副驾驶上的雏菊,觉得内心纠结煎熬,于是他再次调转车头继续行驶。 这荒郊野岭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同一条道路上,楚旭廷来来回回调转了无数次,他像误入迷局的鱼,四处都是水藻陷阱,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阴沉了一上午的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颗颗细小透亮的水珠黏在挡风玻璃上,汇集成大颗大颗的水滴,滑落滚下。 他蓦地想起男孩早上对他扬起的笑容,和追着车跑的哭喊。 楚旭廷从未如此纠结过,他以为自己能很好的处理多余的同情,但千疮百孔的内心深处,还有残存的善良余温。 他可以漠视,可以冷血,甚至凶狠,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对的。 他,只是一个孩子。 那些事,与他无关的。 最终,他在距离墓园咫尺的地方停下,驱车回程。 楚子君没走太远,扑腾的小短腿就没了力气,他哭的太厉害,以至于眼睛酸涩难耐。 在彻底看不见车身,知道自己追不上后,小孩子脾气顿时冒出来,一把丢远手里的玩具。 他鼓动着腮帮,胸腔上下起伏,既生气又委屈。 原地伫立不久,小男孩叹了口气,抬起手臂胡乱抹了把眼泪,开始寻找被他丢掉的玩具。 公路两边的围栏是镂空的,刚刚那只变形金刚就是从那里不见的。 楚子君四下搜寻着,找到一处空缺的位置,那是施工时,围栏刻意空缺的半米。 这地方山清水秀,夏季清爽宜人,虽然秋冬景色萧条,但不乏有爱清静的人喜欢来这里垂钓,所以空缺的部位下方,延着一条石阶,可以通往底下沟壑小溪。 他慢吞吞从台阶上下来,捡起玩具,嫌弃的看着自己弄花的手,一步步朝溪流走去。 楚旭廷很快倒车回来,但空旷的马路上,没有孩子的身影。 他下车四处查看,心口跟着揪起来。 在目及溪边那抹身影时,他顿时慌乱起来,‘危险’二字没有托出口,他猛地想起三年前那起车祸。 “楚世豪,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女人疯狂失智的叫骂,尖叫的路人,撞破的围栏,深不见底的河流。 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冰凉刺骨,被玻璃割伤的皮肤,浸染了河水,溃烂狰狞,触目惊心。 他守着这样残缺不全的尸体度过了三天,冠衣、入殓、下葬…… 那天也是这样的小雨,绵绵缠缠,阴风肆虐。 他以为自己会哭的撕心裂肺,但没有。 他竟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种三魂七魄被碾压碎成粉末的滋味,叫人痛不欲生,却又清楚灵醒。他像被抽干五感的空壳,没有灵魂没有思考,被人架在台上,拿线轴控制着。 楚旭廷就那样,生生滞在原地,复苏的那个阴面小人生出几丝歹念。 不出所料,孩子的小脚卡在石缝里,几番抽身无果,顺势掉进溪流里。 水位并不深,溪水也不湍急,但悄无声息的淹没一个孩子,却绰绰有余。 那抹小小的身影无助挣扎着,连呼救都断断续续,像被扼住咽喉,无法动弹。 站在马路上的少年,注视着下方的一切,背过身来,无视孩子的呼救。 他想离开,但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灌铅一般寸步难行。 如果那孩子没了,他就会开心吗? 不会,他这样告诉自己。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不会后悔今天见死不救。 须臾,少年突然转过身,三步做一步,从台阶上方飞奔下来。 溪水彻底没过孩子头顶时,炽热的大手探进已经浑浊的水里,将他一把拉起来。 “你想死就死远一点啊!” 少年揪着小孩的衣领,破音怒吼,双目通红。 刚从鬼门关收回脚,楚子君来不及反应,双重害怕席卷幼小的心灵,他看着面如鬼魅的少年,再次放声大哭。 “不许哭!” “哇~” 雨势渐大,墨云翻滚如潮。 楚旭廷站起身,踩到一个硬物,仔细一看,才发觉刚刚奋力奔来,手机掉落在水洼里。 已经进水的设备无法正常使用,始终保持着黑屏的状态。 这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楚旭廷尝试着联系楚家那边,不停的用衣服蹭干水渍。 终于,电话拨通了,接听的人是惊魂未定的保姆。 他来不及解释,长话短说,“孩子在我这,你赶紧……” 最后的话没说完,手机支撑不住,短暂正常后彻底自动关机。 “艹!” 保姆并不知道这通电话打来的含义,但她听到了孩子害怕的哭声,以及少年冷冰无情的话语,她赶紧回拨电话,打去楚世豪那边。 楚旭廷放弃自己修好手机了,看见被冻得瑟瑟发抖,唇色苍白的孩子,没由的心软。 “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楚子君将自己缩成一团,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麻烦。” 楚旭廷蹲下身,双手将他抱起,在触及他裤下的湿热后,坏脾气瞬间炸了。 “你!”居然吓得尿裤子! 小男孩羞涩又可怜的绞着手,他又不忍责怪,只好匆匆上车,马不停蹄地往来时的路赶。 ☆、第章 杨小天接到电话时,正跟一群基友开黑。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焦灼急躁,“小天,旭廷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我在学校,旭哥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楚世豪静默半刻,试着商量,“这样啊,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大门口,能不能帮叔叔一个忙?” “怎么啦楚叔叔。” “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我需要你带我去他平时可能会去的地方。” 长辈要求,杨小天也不好拒绝,半路退出游戏赴约。 估么五分钟左右,跑跑跳跳的大男孩从男生宿舍跑下来,打开车门直接坐进去,笑着跟夫妻二人问好。 楚世豪挤不出来笑容,直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 杨小天听的稀里糊涂,以为是他旭哥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扳起手指挨个数着平时他最常去的地方。 “对了,他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杨小天饶头,“旭哥脾气一直都是六月天,说变就变啊,至于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嚒,哦,他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游戏不打,课也不上。” 稍顿片刻,他又道:“好像,去年有段时间也是这样。” 楚世豪再次打电话询问保姆,见到楚旭廷时,他有没有异常表现。 保姆只说没有,末了才突然想起来,说他订了一束雏菊回家。 雏菊? 楚世豪翻看屏幕上的日期,眸光一颤,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 “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 - 从山路上下来,纷扬的秋雨渐渐停息。 楚子君一上车就连打几个喷嚏,楚旭廷顺手打开暖风,叮嘱小孩自己脱下湿透的衣服。 “哥哥,我饿~” 车子行驶在盘山路上,小男孩突然打破沉默,紧接着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楚旭廷车速顿缓,冷声开口,“不许叫我哥哥。” 他在前座上找到一罐酸奶,是上次丁谣留下的,随手扔到后边,让他自己打开。 油表不久前就开始亮红灯示警,在距离镇上加油站三公里的位置,终于罢工不干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启动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但听筒里的声音刺刺拉拉,根本无法听清,他带着无线蓝牙耳机,尝试联系外界,最终放弃。 好在外面雨不大,他下车准备步行去附近的加油站找人帮忙。 楚子君见他离开,跟着打开车门出来,咬着酸奶吸管,亦步亦趋的跟着。 没走两步,楚旭廷就立在原地,回头看见脏兮兮的孩子怯生生的跟在后边。 他全身湿透了,原本白净肉嘟嘟的小脸又黑又花,两条小短腿因为寒冷,微微发抖。 少年无奈,态度软下去,“外面在下雨,你去车里待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步伐迈的更大,可身后的小男孩害怕他再次丢下自己,一路小跑着追上来。 楚旭廷叹了口气,站在前面,耐心等他,准备带着他一起离开。 黑色商务车突然出现在拐角的位置,开车的司机鸣了两次喇叭。 “旭哥旭哥,是旭哥!” 车还没停稳,唐媛跌跌撞撞从车上跑下来,看着孩子遭罪的模样,顿时嚎啕大哭。 母子两人相拥在一起,哭的伤心欲绝。 楚世豪紧随其他下车,黑沉着一张脸,上前就是狠狠一耳光。 少年被他打的趔趄几步才勉强站稳,耳根是钻心的疼,火辣辣的痛楚从脸颊蔓延至心口,呼吸不畅。 口腔溢出铁锈腥味,他舌尖抵着牙槽,眼色森然冷戾。 预感到他要做什么,杨小天立马跑上来抱住他。 少年被死死束缚着,像只暴怒的野兽,双颊血红,喉咙间发出闷呜声。 “旭哥,你冷静,你要动手就是大逆不道!” 楚世豪也被他狂躁的模样震慑住,怔在原处手足无措。 “滚!” 他一个侧抱摔,直接撩到杨小天,漆黑沈冷的眸子幽深如狼。 暴怒的狼没有做出伤人的动作,朝着山沟深处跑去。 杨小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呼喊:“旭哥!”随后失望难过的看着中年男人,“楚叔叔,你太过分了,事情没搞清楚,你凭什么打人!” - 快到上班时刻,丁谣在卫生间画淡妆,客厅传来豌豆叫声。 起初她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要离开,狗子不高兴。 反复几次后,她才收拾好出来,见豌豆的肉爪盖着震动的手机,急的左顾右盼。 丁谣走进一看,才知道是杨小天打来的,连着几个语音通话和消息。 “喂,小天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大男孩呜呜的哭声,“谣谣姐,旭哥不见了,我找好久都找不到,你跟他关系好,能不能帮忙找找?” 他在电话里前言不搭后语,大概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唯一有用的信息大概就是误会被打,失去联系。 回想起昨晚跟那孩子碰头的种种,嘴边那句:也不算很熟,怎么都说不出口。 “谣谣姐,你在听吗?” 杨小天的哭腔将她拉回现实,丁谣思索片刻,很快应下来,答应帮忙找人。 那孩子说过,今天是至亲之人的忌日,所以,她大概也有找寻的方向。 丁谣叫了网约车,因为目的地特殊,司机免不了好奇,在得知是去找人后,腹诽:大晚上去墓园找人?找鬼呢吧。 司机嫌大晚上晦气,在小镇入山的岔道口停下,让丁谣现在附近找找看。 因为下雨的缘故,气温降的很低,风夹着雨丝刮来,凉彻心扉。 杨小天说他是从山上找下来的,因为夜晚来袭害怕,加之家里人询问,不得已离开。 也就是,山上大概率是没人了。 丁谣将目光放在小镇的街道上,掏出手机拨打语音通话,一直无人接听。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附近居民并不多,几家自建房星罗棋布散在山脚下,更显得清冷寂寥。 这样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四周安静诡秘,丁谣紧了紧握在手里的伞柄,决定跟着第六感,随意选了条道走下去。 夜色如墨涌来,视野越发收窄,她转辗几处街道,终于一处昏暗寂静的角落里找到少年。 路灯下的大男孩穿着件灰蓝色连帽卫衣,孤零零的坐在马路边,像只被遗弃的小狗,无助脆弱。 他全身润透了,也不知道避雨,双目空寡无神,被连绵的雨丝淬的无力还手。 丁谣只觉得心口被不可名状的东西撞了一下,极轻极淡,却不容忽视。 她举着透明的白胶伞快步走上前,将雨伞遮盖在他头上,替他争来一片避风处。 “小孩儿,要不要跟姐姐回家?” 听到熟悉的声音,少年才恍过神,抬起头,顺手摘掉早就没声音传出的耳塞,迷茫的看着她。狭长的眼眸有短瞬的泛红,很快又消失不见。 雨下的不大,空气潮湿水润,似乎随手一拧,就能挤出委屈的眼泪。 楚旭廷不说话,呆呆的看着她,早没有平日里放浪形骸,不可一世的混球模样。 丁谣蹲下身,及有耐心看着他,只差伸手去顺他炸开的毛。 随后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到他面前:“喏,吃甜的心情会好。” 他盯着她手里那颗彩色包装纸的糖,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 他抬起僵冷的手,从她掌心里拿起水果糖,却没有拆开吃掉,而是放在眼前细细端倪。 良久,他低下倔强的头颅,将脸埋进手臂,双肩轻轻颤抖着。 大约是他柔弱的一面太戳她的软肋,她的心跟着软化,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耐心的等他处理好情绪。 楚旭廷并没有料到最后是她找来,他还以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楚钺会出现。 他甚至酝酿过逆反抵触的心理,却因为是她,最后那点傲气都化成自嘲和悲凉。 十八岁的他像未经挫磨的利刃,锋芒的刀尖会割伤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他是只刺猬,蜷成一团,拿最尖锐的一面对待世界,只会藏好腹部的柔软。而这一切,都因她的到来土崩瓦解。 回到御府嘉园已经很晚了,丁谣先让他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出门帮他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对了,你有没有需要我带的别的东西?” “烟、打火机。”少年声音沙哑。 丁谣摆手拒绝,“这个不行,还有呢?” “烈酒。” “算了,不问了,你先去洗澡吧。” 楚旭廷从浴室出来时,门外摆放着一把木椅,上面放置着一套干净崭新的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外加一件男士睡袍和其他洗漱用具。 他心口微微发热,托起衣物,惊觉下边还有一盒没拆开的男士短裤。 耳尖顺势如点火般燎热发烫,他拿着衣服退回去,换下那件没干透的卫衣。 “洗好了出来吃饭哦。” 丁谣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加了鸡蛋和番茄,配上几片小白菜,鲜嫩爽口。 一天没吃东西,楚旭廷早已饥肠辘辘,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吃的很香。 “手机我拿去店了修了,一会儿我帮你取回来,你保护过我一晚,我收留你一夜,扯平了。” 她一边软言细语的说着,一边将他脱下的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 做完这一切,丁谣从微波炉里取出一杯热牛奶,温柔体贴的放在桌上。 “喝了晚上会睡的好些。” 楚旭廷吃光了碗里的面,连带半碗面汤也喝的一点不剩。 胃里暖腾起来,积攒的悲伤难过流出去一大半。 他盯着那杯牛奶,心脏的位置逐渐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心甘情愿的沉溺下去。 “等一会儿要睡觉的时候,吃一片维生素,预防感冒。” 照理好一切,她再次出门。 偌大的房间只剩一人一狗。 劳顿一日,楚旭廷确实身心俱疲,他起身朝阳台走去,习惯性的往衣兜里摸索,却想起新买的衣服里,根本没有香烟。 从阳台的位置可以看到下面的夜景,没到栏杆的位置,他的去路突然被晾衣架上的衣服吸引住目光。 粉白色的蕾丝边,上面绣着精巧的蝴蝶结,用材做工很少的布料…… 距离很近,他似乎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看清那是私密的内衣裤,楚旭廷猛地后退一步,双颊似火烧,红的通透。 “呜?” 豌豆歪着脑袋瞧着他,疑惑不解。 “看什么看。” 少年红着脸,别扭的退回去。 丁谣回来时,楚旭廷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看上去累极了,睡的很沉,沙发不小,但他弓着一米八七的身躯,看着还是有些挤。 原本俊逸帅气的脸颊上,还有红色痕迹。 这么乖的小孩儿,下手真狠。 她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被子,好让他睡的更舒服点。 ☆、第章 翌日,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丁谣很早起床,几次出去发现客厅里的少年还在睡梦中,担心吵醒他,只得又退回来。 直到豌豆肚子饿过来抗议扰门,她才从房间出来。 沙发上的睡颜恬静乖觉,少年溺在晨光里,轻阖眼帘,卷翘纤长的睫毛浓而密;他鼻梁高挺精致,五官轮廓分明,修长的脖子上性感突兀的喉结,无不昭示着得天独厚的优越,偏浅麦色的皮肤细腻光滑,扑面而来的是青春朝气和蓬勃生机。 这小孩长的真好看。 丁谣由衷的感慨,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汪!” 豌豆不满的叫唤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狗头朝笼子边的小铜碗一努,示意她赶紧的。 “嘘。” 丁谣竖起食指贴在唇瓣上,哭笑不得的上前撸它脑袋。 帮狗子倒好狗粮,她又去阳台看看昨晚洗的衣服有没有干,惊觉阳台上还挂着贴身穿的小内内,慌忙将其收下来,拿回卧室放好。 饶是动静再小,豌豆吧嗒咀嚼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少年。 楚旭廷轻皱眉头,长睫轻颤,幽幽转醒。 身上覆着柔软暖和的被褥,触感丝滑亲肤,他侧着脸像猫咪一样蹭蹭,舒服的喟叹呢喃。 大脑褪去混沌恢复意识后,昨天发生的片段被推送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方,猛然清醒,睡意全无。 他推开绒被坐直身子,但又贪恋不舍美好的温存,抱着薄毯有短瞬的凝神。 余光很精准的锁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美食散发的分子运动,勾诱的他垂涎欲滴,腹中饥饿馋虫作乱,明明昨晚他吃的很饱。 女孩腰身纤细窈窕,盈盈不堪一握,腰臀比分割的很好,笔直修长的双腿被牛仔裤包裹着,吸的人移不开目光;乌发随意绑了个低马尾,松松散散搭在蝴蝶骨上,邻家又减龄的感觉。 他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其他心思作祟。 丁谣正搅拌着电饭煲里的粥,忙着给蒸锅里的饺子拌调料,蓦然回首,与少年捕捉的目光贴合在一起。 视线交汇,两人皆是一愣,楚旭廷率先败下阵,目含赧色瞟向别处,沉寂的胸腔疯狂鼓动,如玉脸颊起热泛红。 “你醒了,赶紧洗脸刷牙去,很快就可以吃饭了。”丁谣没察觉到他的微妙,仍是一副照顾无家可归弟弟的大姐姐模样,心无旁骛,没任何杂念。 早餐端上桌好一会儿,丁谣催促了几次后,少年才慢吞吞从洗手间出来,双颊绯红,抿唇不语。 瞧出他的异样,丁谣担心他身体不适,口吻关心的问道:“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少年忙不迭摇头,舀一勺肉粥送进嘴里,却被烫的咳嗽咧嘴。 奶凶奶凶的形象没能树立成功,反倒将之前高冷不可一世的滤镜摔的粉碎。 丁谣莞尔嗔笑:“你慢点,当心烫。” 少年的脸更红了,被呛的。 皮蛋瘦肉粥鲜咸香糯,他很快解决完一大碗,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像只长身体饭量大的小狗狗。 “锅里还有,管够。” 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暗怪自己胃口怎么变这么好了,明明那么挑食的人,能被简简单单的一碗粥彻底征服。 第二碗快见底时,丁谣突然不合时宜但却也发自真心的问道:“你今天不上课吗?” 楚旭廷捏着瓷勺的手微微顿住,面不改色的摇头:“上午没课。” 刚静默没半分钟,餐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屏幕上方赫然出现‘油腻老男人’几个字的备注。 两人齐齐看向那边,楚旭廷将手机翻过来,继续吃粥。 “谁啊,怎么不接?” “卖保险的,骚扰我很多次了。” 丁谣没做计较,手机响了一次不接,紧接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耐力十足,大有不接听不罢休的架势。 “还是接吧,不然就拉黑算了。” 楚旭廷眉尖轻挑,似有笑意浮上嘴角。 他翻过手机,本想着真的拉黑,却不小心直接划过了绿色接听按键。 那边顷刻间传来男人声如洪钟的怒骂:“楚旭廷,你几天没来上课了!要造反吗?信不信我让你四年白读毕不了业!” …… 丁谣愕然,不可置信的盯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少年,就这,辅导员被说成卖保险? 楚旭廷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应付:“我姑妈生病了,我在表姐家。” “你姑妈生病了,你在你表姐家干什么?” “现在吗?吃饭。” 电话那头很明显被噎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通暴跳如雷的叫骂。 少年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粥,似在敷衍回答:“下午就来上课了。” 随后也不管那边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气急败坏对比这头的不露声色,所有的脾气都像锤在一团棉花上,更为憋屈。 莫名其妙喜当表姐,丁谣心情复杂,搅动着碗里的汤匙,撑着半边脸颊睨向他。 “别告诉我,你回学校补假条,还要填我这个‘表姐’的名字。” 楚旭廷掩唇轻咳,略不自然,“不会。” 吃完饭,丁谣起身收拾餐桌,少年跟着站起来,想帮着收拾又无从下手。 “放着我来吧,你把自己拾掇好准备去学校吧。” 话音落完,少年手臂肉眼可见的僵直在原地,神采奕奕的双目陡然间黯淡下去。 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身无一物,空有一人罢了。 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顿早饭了,他居然异常留恋这份难得的温馨融洽。 目及少年失落沮丧的情绪,丁谣悠然一笑,“我没有要赶走你的意思哦,学生还是得以学习为主,你三天两头的翘课,确实不对。” 他没有出声,怕自己张口会败落的溃不成军。他确实不想走,但这是别人的家,他没有理由赖着,即便他本应该回去的那所房子,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现在的状态,像一叶浮萍,被疾风骤雨逼至能停靠的港湾,却在不久后被婉拒推开。 “你的衣服还没干透,下完课再来一趟取。” 丁谣好笑,这娃是有多不想上学,竟消沉颓丧成这样。 听她这样说,少年蒙上雾蔼的双眼顿时明亮泛光,嘴角噙笑,“我还能来吗?” “当然啊,你衣服还在这。” 少年笑容狡黠,如作坏的狐狸,透着几分精明。 “那行,我先去上课了。” “哎等等。”她叫住喜不自胜的男孩,细心叮嘱,“你穿上次你拿过来的鞋,昨天那双应该没干。” 楚旭廷身形稍楞,胸口的位置逐渐被莫明的情愫填满饱胀,难以言语的触感溢出心扉,如糖似蜜般甜。 “好。” 他轻轻应了声,再也抑制不住上翘的弧度,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弯起的双眸似月牙明朗。 手还没搭上门把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的转动钥匙的声音。 紧接着,风尘仆仆的妖艳女郎提着大包小包,推门大喊:“surprise!” 屋里屋外两人同时怔住,有一瞬间,孙娆然以为自己进错家门。 豌豆最先反应过来,扑腾着站起来,四肢打滑跑过来,直接挤开碍事的少年,跳在女人身上,热情激动的舔舌头。 丁谣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迎上去,“娆然姐你回来了。” 孙娆然一边制止狗子弄花她的妆容,一边八卦的朝少年背影看去,在他彻底消失在门口后,朝丁谣挤眉弄眼。 “可以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丁谣赶紧摇头解释,“别误会,就是弟弟。” “我知道他是弟弟,我家这个不也是?”她朝正收拾狗子用具的未婚夫努嘴,忍不住勾唇。 “他就是来这借宿一晚,你千万没想歪。” 孙娆然站起身,搭上她的脖子,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告诉你,年轻男孩的妙处,你尝过就知道了,我还怕你欲罢不能。” 丁谣瞬间羞红了脸,热气蒸腾着全身。 “别乱说,人家还在上学,是个孩子好吗?” “现在很流行玩养成啊,只要混得好,男友在高考;只要胆子大,婆婆未出嫁。” 真是彻底败给她了。 丁谣无力招架她的不正经,忙将话题转移在婚纱照上,才算打住了荒诞的聊天内容。 楚旭廷果然很守时的出现在学校。 在那之前,楚钺已经在正大门口等了将近三小时。 楚家男人有天生优于旁人的出彩,何时何地站在那,哪怕不显山水,都能勾起无数注目礼。 他时不时看看腕表,百般无聊的踱步在车前,儒雅涵养的气质没有因为漫长等待而崩坏。 在看见小表弟的那刻,男人总算松了口气,紧抿的薄唇卸下焦盼,转而微笑。 “怎么样小少爷,没事吧。” 楚钺抬手攀上少年的肩膀,被他无情避开。 “还在生气呢?”男人双手插兜,苦笑摇头,“昨天楚家可算是炸开锅了,你那弟弟重感冒送去医院,怎么都不肯配合治疗,非得吵着要你,你爸前后了解清楚后,才知道孩子是自己跑出去的,怨不得你,所以托我……” “你当和事佬上瘾吗?” 楚旭廷讥讽扬唇,眸色清淡沉冷。 楚钺低首浅笑,“你以为我乐意,我没别的事干了?你爸那个人脾气你清楚,我已经严厉的批评过他了,为表歉意啊,人直接开口了,不管你要什么,他都答应。” “我不是小孩子了,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你考虑考虑嘛,不然怎么办,打都打了,他不能跪下来跟你道歉吧?” 楚旭廷懒得理他,越过男人阻拦的身躯,径直朝学校里走去。 没几步,他顿住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试着问道:“真的什么都答应?” “对啊,你说了算。” “买下一间酒吧可以吗?” “哈?” ☆、第章 凌晨两点,夜色正酣。 从酒吧出来,街道清清冷冷,天气越发寒凉起来,夜出的人更少了。 孙娆然从后边揽过丁谣的手臂,靠近她的耳边低叙:“最新消息,酒吧可能会易主了。” 丁谣顿住脚步,满脸疑惑:“这么突然?” “想不到吧,不过我也觉得奇怪,酒吧虽然开在广场中心地带,人流量不愁,但是受前半年疫情的影响,亏空严重啊,前几年赚的大半都弥补亏损了,老板正愁没出路,半道杀出个冤大头。” “难怪我上班前我看见经理被叫去谈话,是不是得先来一波裁员?” 孙娆然仰头长叹一声,“尚未得知,如果要改变经营性质的话,是可能有人员变动。” 大环境萧条,工作都朝不保夕的。 丁谣捂紧衣襟,心口跟着十一月的天气一起凉下来,步步下去都踩在薄冰上,艰难龃龉。 俩人在岔道口分道扬镳,丁谣掐着时间赶地铁。 这个点,几乎是没乘客的。 她随意选了个站台,等轨道稳好后不慌不忙走进去。 很不巧,选的这节车厢,有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身上还弥漫着浑浊的酒气。 丁谣下意识离的远些,一开始还相安无事,但过完第一个站,男人突然站起身,朝她这边的空位坐下,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大概又是醉汉喝迷糊后,脑子不清晰胆子倒是壮大了。 她朝旁边挪挪,装作没看见。 “小姐,你一个人啊?” 眼镜男开始搭讪,丁谣抱紧背包,装作困顿的样子,懒得搭理。 “有对象吗?”油腻又槽多无口的搭讪方式,直接毁掉了她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这一路下来,男人都变着法逗她,虽然语言轻佻,但没有对她动手。 最后一站在紧迫压抑的气氛中结束行程,丁谣在地铁打开门刹那,逃也似的窜出来。 本想着对方已经被甩掉,但出了地铁口,才发现男人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紧跟其后,怎么都甩不掉。 “小姐,要不加个微信吧?” 男人小跑几步追上她,咸猪手刚要搭上来,丁谣腰身一紧,随即脚下腾空。 这一变故,惊惹得她叫唤出来。 眼前的夜色有短暂迷离,她未稳住身形,已经抽出手,就要条件反射性的拍过去。 “亲爱的,怎么下班这么晚?”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旭廷单手搂着她,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制住男人的手腕,力道不小,似在警告。 “先生喝醉了?用不用我帮你醒醒酒?” 少年高他半个头,口吻还算客气,但面无笑意,双眸锐利如刀,气场凌冽之极。 手腕上力道逐渐加深,刚刚还一脸色相的男人立马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闻言,楚旭廷松开手,搂着丁谣的动作却没有收回。 男人碰了鼻子灰,头也不回跌跌撞撞跑开。 怀里的女人舒口气,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在察觉到少年还没放开手,赶忙后退一步分开距离。 手臂的香软温玉落空,少年轻蹙剑眉,神色微有不满。 丁谣掸了掸衣衫,笑容温和的与他道谢,“刚刚麻烦你了。” 楚旭廷没作出反应,双手揣兜,又酷又冷。 为免尴尬,丁谣只好继续找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大半夜不睡觉?” 这回,少年给出一个看似没有破绽的答案。 “拿衣服啊,不是你让我下课来的么?” “明天来不是一样?何必大晚上等,你又不缺衣服。” “你可真没良心,上一秒还在谢我救了你。”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旭廷好笑,努力抿直唇线,只回她一个莫得感情的后脑勺。 丁谣发觉自己说错话,又不知怎么解释,她没有嫌他麻烦,只是真觉得没必要。 少年侧目用余光观察后方时,看见女孩低着头,有些懊恼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片刻,待他处理好雀跃的小心思,故意压低声线,貌不经意的问:“像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吗?” 指的是刚刚被骚扰的事。 丁谣沉思片刻,轻轻摇头转而又点头。 楚旭廷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丁谣险些撞上他的胸膛,这才摆手出声,“也不是,现在治安挺好,保不齐会有一两个闲着无聊的人。” “为什么不揍回去?” 不等她回答,少年从上往下将她扫视一遍,盯着她细胳膊细腿的模样,似乎看到了答案,挑眉拿食指背摸摸鼻梁。 因为长了副小白花好欺负的样子。 就,这种同情加不屑的表情,有把她冒犯到。 丁谣暗自瘪嘴,在意他的蔑视。 两人并肩往前走,楚旭廷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明天有时间吗?” 丁谣没好气的抛出一个字,“没。”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两抹身影被路灯拉的老长,整个夜晚显得更寂寥静谧。 少年并未在意她突然的坏脾气,只手揣兜,另一只手按动着屏幕敲字。 快到楼下时,楚旭廷才抬起盯着手机不放的双眼,歪着脑袋扬唇笑笑,“那明天见咯。” 都说了明天没空…… 眼看他要转身离开,丁谣立马叫住他,“衣服没拿。” “明天吧,我开车来接你。” 衣服不拿你老人家大晚上专程来看我一眼? 她刚要说明天也得上班,手机屏幕立马弹出微信消息。 酒吧工作群里,经理直接艾特她,“筱谣,你明天调休哈,就先不来了。” 丁谣? 裁员先从放假开始吗? 回头立马跟孙娆然哭诉【看来我要成为光荣的第一批失业大军了】 那方,正和未婚夫腻歪的某人【安啦,只是让你休息,这还不好?】 丁谣揣着惴惴不安的心,转辗反侧一夜,没能休息好。 次日一大早,楚旭廷开着那辆迈巴赫高调出现在小区。 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才八点半,是不是太早了点?那女人的生物钟好像是九点之后起,这样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于是乎,本着不打扰人休息的初衷,楚旭廷开车绕着整个小区一圈又一圈。 保安在监控室里都觉得疑惑,搞不清楚大早上哪里来的豪车没事干,在外边散步似的耗油。 磨了半小时,楚旭廷实在忍不住了,开车到附近早餐店买了米粥烧麦油条,然后正式开车去西南方的侧门。 因为他总是来这找萧明明,人又长的精神帅气,守着小门的保安都跟他熟识了,等他一进去,好心的老保安立刻通知了业主。 不巧的是,萧明明这几天都不在御府嘉苑。 原以为会让楚旭廷扑空,结果没一会儿,少年溢着笑,春风得意的下楼来,很绅士的打开副驾驶,接走的却是个小姑娘。 不过看上去,那姑娘是愁眉苦脸的。 丁谣一般都会睡到九点后起床,楚旭廷打电话催促的时候,她手机都还没开机。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上门催促。 一通收拾后,时钟显示刚好到九点半。 她昨晚根本没睡好,好不容易豌豆被接走,她可以赖床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哪根筋不对,非大早上把她从床上薅起来。 明明他昨晚也睡的晚,小孩子精力都这么好? 她低血糖,休息不好容易疲劳,也就是说,接下来一整天,她都将处于这种缺眠头疼的状态。 “大少爷,我都还没答应要跟你出去。” 丁谣靠在副驾驶,半梦半醒,带点嗔怪式的起床气。 楚旭廷开着车,嘴里像衔了根木筷,扬起的嘴角怎么都下不去。 “我是第一次邀请女孩出去,你能学着知足点吗?” “跪求别邀请。” 另外,她实在没搞懂,这小孩儿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要约她出去,去哪儿也不肯交代,霸道又蛮横,容不得她拒绝。 车子继续行驶了约么四十来分钟,在商业城附近减速停靠。 丁谣晃晃悠悠从车里出来,意兴阑珊的跟在楚旭廷身后。 他带她绕过银泰城商业区,上了电梯在三楼停下。 出了电梯,‘拳击馆’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惊的她全身一颤,睡意消失了一大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楚旭廷双臂环胸,一本正经的解释,“我不可能每次都恰到好处帮你解围,你得学会如何自保。” “然……然后呢?”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打拳击。” 神他妈叫她练拳击,她天生缺乏运动细胞懂吗?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少年义正言辞。 “凭什么?” 他笑而不语,推搡着将她逼近馆内。 娇软妹子一进门,捶沙包练习的学员们非常默契的停下动作,直直朝门口望去。 开动一小小脑筋,当你进门时,十几个八块腹肌的壮汉盯着你,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真特么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揍!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出现在车底。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私人专属教练已上线 ☆、第章 丁谣杵在门口,害怕极了。 是她错了,以这破小孩儿的秉性,正常出去玩耍是不可能的,但她也没想到他这么变态,直接带她来这种地方。 保身要紧保命就不要紧了吗? 她双手负在背后,十指扭曲成麻花,像罚站的小学生,立在一隅,心里发虚。 “进来啊。” 楚旭廷往前走两步,回头朝她招手。 她不敢,甚至怀疑他缺对练的学员,想拿她当工具人。 “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丁谣转身想跑,少年一个弓箭步上前,只手将她托起,臂力惊人。 “你乖乖的听话,学点防身招数没坏处。” 他越是这样安慰,她越觉得自己是只实验室待宰的兔子,拿着手术刀的怪医生安抚兔子情绪,只为让它不反抗的被解刨。 楚旭廷将她带到沙包前,给了她一对拳套,身体力行教她如何出拳重击,动作规范标准,亦带着年轻男孩的锐气和力量。 “照着我的样子,先练习一小时,找到手感后,我再教你擒拿反击。” 丁谣瞅着硕大实心的沙包,尝试给了一拳,硬邦邦的触感,瞬间把她那点力气吞进去,半点都没凹陷下去。 “用力啊,早上没吃饱?” “我又没练过咯。” “力气总会使吧,你这是挠痒痒不是攻击。” 讲道理,大好的休息日,她为什么要浪费在锤沙包这种事情上,她跟粉丝互动一下,在家作曲或是网上冲浪逛街不好吗? 凭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嘛,她为什么要乖乖听他的。 “我不练了,不会,手酸。” 她甩撂子不干,少年双臂环胸,站在后边挡住她的去路。 “你要觉得无聊,我们现在就开始实战也行。” 楚旭廷一个帅气的侧翻身,直接跳到擂台上,从助理那边取来一双红色拳套,一边带一边冲丁谣示意。 “你过来啊。” “我不敢。” 丁谣连连后退,想打退堂鼓。 “我不说第二遍啊,赶紧的。” 台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少年身材颀长,脱下外套后,露出壮硕的肱二头肌,手臂线条充斥着野性勃然的美。 透过单薄的无袖衫,能看见明显的腹肌轮廓,性感勾诱。他换下长裤,只穿了条黑色休闲运动款裤,刚好遮住膝盖的长度。 少年武士,声势汹涌。即便他面对她时,刻意压下了大半的攻击性,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无处遁形的压迫感。 丁谣有一瞬间的晃神,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有些欲哭无泪。 这都摊上的什么事。 “你打我。”少年开口要求。 “我不能。” “让你打你哪那么多废话。” 他不耐烦的口吻点燃了丁谣的斗志,咬咬牙,真的一拳朝他脸庞挥过去。 “你打人闭眼睛啊?” 少年微微一侧,手都没抬一下,直接轻易躲开攻击。 “我没打过人。”她声音小小的,蕴着几分服软似的委屈。 “所以现在让你学会打啊!菜鸡!” 嗯??? 她一晚上没睡好,被他神经兮兮的虏来这种地方,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还要被骂菜鸡! 丁谣气不打一出来,挥舞着小拳拳就扑上去。 楚旭廷憋笑,一边躲开她的进攻,一边指导她动作。 “下摆要稳,出拳太慢,攻击要快!” “你果然是个菜鸡。” 不服气。 她轻喘几声,双拳对怼两下,手脚并用的扑上去。 气势确实足了,但没任何技巧,练过的人轻而易举就能避开,并且破绽太多,能随时让人钻空子反击。 楚旭廷仔细分析她的弱势,以及出击套路,脑海里开始闪现出一套适合她的拳法,既能在危机时刻自保,也能用作强身健体。 稍没留意,女孩猛地抬脚,朝不可说部位攻去。 少年反应极快,半曲膝盖卸掉他的攻击,心有余悸的呵斥,“这什么地方啊,你就敢踢?” “对不起!” 丁谣嘴里说着对不起,手却没停下来,拳头直接照着他太阳穴落下。 裆下一凉的某人暗自抹了把冷汗,抬手挡住她的拳头。 “我逼你出拳了!”她举着手臂,像赢得了一场世纪胜利,喜的弯起双眸。 “嗯,很骄傲啊?” “那是!” 至少证明菜鸡不能小瞧。 两人坐下来稍作休息,楚旭廷递来一瓶功能性饮料给她,并计划着明天的练习进度。 好为人师上瘾了这是? 丁谣不乐意,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编造合理的借口,思索小会儿,她突然把注意打到了新老板的头上。 “其实我告诉你,我大概会失业了。”她佯叹一声,小脸写满了担忧。 楚旭廷放下饮料瓶,不解的看向她,“怎么可能,酒吧会继续经营,你别想太多。” “你不知道,我们换新老板了,他那个人很严肃,不好说话,对员工也苛刻,以后上班时间还可能延长,我就不能来练拳击了,每天工作都累的要死,怎么有精力干别的。” “你老板?严肃苛刻?你听谁说的?” 少年一连三问,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忍不住想笑。 背后说新老板坏话,丁谣多少有些犯怵,但为了逃避这项她实在不爱的运动,只好拉他下水了。 “你不知道,一般在社会上混久的老男人,多少带些跟这种小年轻不一样的精明,老板都会想着怎么压榨员工,说不定从明天开始,我们工作时间就会延长了。” “你老板……是个老男人?” 丁谣也没见过他,对比之前的老板,年纪应该是差不多的,没有四十岁,也得三十好几了吧。 她郑重点头,“对,没错。” 楚旭廷突然被呛到了,冷痞的表情裂开一丝缝隙。 “意想不到吧?新老板会是这样不好相处的人。” “嗯,意想不到。”少年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表情凝重。 他起身,说是去趟洗手间。 眨眼功夫,微信工作群就弹出经理的消息。 【全成员,明天在五星级酒店聚餐,新老板请客慰劳大家,每人都有小礼物哦~必须来】 紧接着群里炸开锅,一连串消息跳出来,快的丁谣没办法细看内容。 等等,她刚刚还昧着良心吐槽了这位神秘的新老板,这脸打的好快! 一想到人家为人那么和善大气,却被自己造谣成周扒皮的形象,她就觉得手抖心好慌。 她有罪,且罪孽深重! “在想什么呢?”少年出去一趟,回来已经换好了衣服,看样子是打算放过她了。 丁谣赶紧退出微信群,笑着打马虎,“今天到此为止吗?” “我下午还有课,你自己练,别偷懒啊,我明天……咳咳,我过几天会检查成效。” 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不约明天了,前不久还在跟她计划隔天的训练内容,但他肯松口是件开心的事。 楚旭廷一边系鞋带,一边散漫的问她,“明天你有别的去处吗?” 怕他反悔,又丧心病狂的跟她对打,丁谣赶紧点头,“有,聚餐!” 少年动作微顿,抿着唇线,很是惊讶的问她:“是吗?你们同事关系有那么好?” “新老板请客。”话音没落完,她猛地闭上嘴,神色窘迫。 “你刚刚不是说新老板刻薄又不好相处吗?” 丁谣支支吾吾半天,试着圆谎,“说不定,是给点甜头之后加倍压榨回来。” 楚旭廷抬起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这样啊,我在劳动局有熟人,需要我帮你去了解一下情况吗?” “啊这个嘛就不用了,老板的本质都这样嘛,你赶紧回学校吧,我要继续练习了,互不打扰好吗?” 她重新戴上拳头,对着面前的沙包一通乱怼,白净的小脸红成一片,不知是出汗热的还是别的原因。 感觉身后有道探究的目光一直锁住她,丁谣不敢回头,咬牙专心练习锤沙包的正确方式,期盼那道凝视赶紧离开。 直到手臂发酸,确实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她才试探着回头,身后已经没有少年的身影了。 丁谣如获大赦,匆忙收拾着离开了。 还没到小区,孙娆然的视频通话就打来了,睡眼惺忪的女人仍掩盖不了性感妩媚。 “你看群里的消息没?新老板什么来路啊,这么大气!我八百年都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人。” 丁谣一只手举着手机,一把将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看了,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不过肯定很有钱。” 电话那头,女人已经起床离开了,惊觉她的通话背景,错愕不已,“你出门了?天上下红雨了?” 丁谣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被那小孩儿约出来,逼着运动了一上午。” “我去,什么情况,都发展到约会了,还说你们是清白的,你瞅瞅你现在这副纵欲过度而四肢乏力的样子。” “你想多了,哪有人约会带对象去拳击馆的,还一直嘲笑她是菜鸡!” 讲真,就这样的约会,谁会有cp感? “所以,你们在拳击馆待了半天?” “是啊,我跟你讲,我怀疑他虐待我,但我没证据。” 孙娆然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只能说明弟弟没约过女孩子,是个钢筋混凝土式的直男。” 日子苦,本来都隐约感觉到了凛冬将至的严寒,又横生出这档子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惊!神秘老板掉马后居然是我教练!! ☆、第章 第二天酒吧聚餐,丁谣还特意烤了一盒饼干,想亲自送到新老板手里。 原因有三,一是为了答谢请吃饭,二是为了还送礼物的人情,三是自己内心那关过不去,总觉得背后嚼人舌根有违道德,想拿小恩惠攒消耗出去的人品。 曲奇饼干加了蔓越莓和巧克力豆,烹制繁复,算是非常用心了。 等她最后掐点坐地铁赶到时,并未发现传说中的新老板,整个宴会厅包厢也就酒吧那些熟脸。 她私下问了经理,新老板是否露面,人家只回了个业务繁忙,无暇出席。 白忙活一趟。 众人开始用餐时,汤经理为了活跃气氛,奉上老板送给每个人的神秘大礼。 “我看这些包装,好像大家收到的礼物会不一样啊,都打开看看,是些什么。” 立刻有人跃跃欲试,从一堆礼物里翻找出自己的名字。 “这里这里,我收到的是一双男士皮鞋,好赞的样子!” “哎哎,我这个是把剃须刀,老板好暖啊,刚好我缺这个。” 有礼物收,大家饭也不吃了,津津乐道的拆盒子互相看对方收到了什么。 孙娆然收到的是一双银色细高跟,很符合她的气质,穿上也合脚。 “谣谣,快看看你收到的什么。” 丁谣的盒子最是与众不同那个,不像是去店里买好装包的样子,上面还有某宝旺旺号,应该是在网上下单买的。 众人齐齐看向她手里的包裹,满目期待。 “哇,看样子跟我们的不同哎,筱谣有被特殊照顾哦。” 丁谣捧着盒子,手心发烫,一想到昨天那些没有根据就乱发表的言论,内心更是做贼似的惴惴不安。 有人递来水果刀帮她开箱,密封严实的盒子被刀口切开扯散,入眼的是一团防震气泡膜。 “这么神秘。” 丁谣蹲下来,手忙脚乱的扒开薄膜,掏出一个个器具一样的东西。 等打开包装盒,翘首以盼的观众傻眼了,“这什么啊,防狼喷雾,电击棒、甩辊棍?”外加一只粉色小猪猪报警器。 “哇,还有一支特殊装置的笔,可以写字还可以扎人。” “厉害了。” 看着一大堆特别的礼物,丁谣懵了,就属她收到的件数最多,果真是被特殊照顾了。 见她表情有些许僵硬,孙娆然笑着活络场子,“看来,我们新老板对每个员工都有初步了解,一定是担心谣谣独居不安全,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等等,她并没有感觉到贴心,反而有些难以言语的不畅快。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昨天那孩子追着骂她菜鸡的样子。 那种闷着憋得慌的感觉又来了。 另外,她每天携带这些东西去酒吧,到底是想揽客还是想赶客? 这顿饭吃的有些别样,因为晚上还是得照常上班,聚餐并没有饮用大量酒水,只是跟平常小聚那样,放松唠嗑。 丁谣将带来的那盒饼干偷偷扔进快递箱里,咬着黑椒牛排,食之无味。 宴会在语笑喧阗中侃侃结束,前一天还担心工作落实不了,今天吃饱喝足宛如一颗定心丸,酒吧成员各自扫去心慌难安,对工作的冲劲更足了。 因距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三两个女同事提议逛商场,男生则约着一起混网咖。 丁谣搭了孙娆然的顺风车回小区,打算处理点别的事情。 电梯在16楼停下,她前脚刚踏出,就踩在一抹暗影上。 少年穿着件韩系夹克衫,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单肩挎着浅灰色书包,站在门口踌躇。 听到叮铃声,他快速转过身来,与丁谣四目相对,漆黑眸子里的希冀瞬间融掉,有不可抑制的欢欣涌上来。 目及她手中抱着纸箱,少年大步上前,动作自然的接过来。 “怎么样,聚会可还行?还有礼物啊?” 丁谣被他问住,到嘴的疑惑顺势咽回去,转而微叹一口气。 “你这什么表情,不满意还是怎么?” “礼物啊,你看看我都收到了些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啊,他昨天同城下的单,特意闪送加急买的东西,到货了他还特意试了试手,都很好用。 楚旭廷将箱子放在桌上,无意间发现里面放着一盒饼干,他拿起看端详着。 丁谣刚好看过来,顺着解释,“特意做好拿去的,老板没在,东西送不出去……” 她话都没说完,少年已经自顾拆开包装纸盒,拿起一片曲奇饼放进嘴里。 “好吃。” 酥甜奶香充斥着整个味蕾,他像是被人撸爽了刺激点,满足的弯起亮灵灵的双眸,像偷吃得逞的小狗。 左右东西送不出去,随他方便了。 丁谣没有异议,从阳台上取下他的卫衣和牛仔裤。 “这次别忘了,拿个衣服跑几次。” 少年含着饼干,乐的合不拢嘴,宝贝似的将剩下没吃完的塞回书包。 虽闹不明白一盒饼干怎么就让他笑的这么开心,但看他确实打心底高兴,丁谣也没多说什么。 “哦对了,收到的这些东西你不满意吗?” 少年挑眉询问,似在琢磨。 丁谣无奈摇头,“这些东西我放家里辟邪啊,管制刀具地铁又带不上去,拿去酒吧揍人吗?”也不知道她老板怎么想的。 楚旭廷斟酌片刻,试着帮这一箱子东西挽回好感值,“都是精挑细选用来防身的好东西,你不喜欢?” 她摇头,不掩嫌弃之色,“不知道二手市场能不能卖出去这些奇葩的东西。” 哪里奇葩了,明明用得上啊,他真的强烈安利走夜路的女孩子人手必备好吗? 他用心良苦,她一句不喜欢就想转手卖掉算了?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少年,立马来了个晴转阴,无缝衔接到令人惊叹。 丁谣还盘算东西怎么处理,压根没注意到他情绪变化。 对面,杨小天抱着篮球和萧明明一起出来,欢脱调皮的过来打招呼。 “谣谣姐好啊~我们过来明明这拿东西,旭哥说有衣服落在你这了,顺便跟我们跑一趟。” 丁谣友善回话,“吃饭了吗?” “没呢,一会出去解决。” “这样啊,你们等下。” 萧明明注意到一旁的少年,拉过杨小天的衣角,朝那边使眼色。 “旭哥,你不高兴啊?” 对方没说话,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丁谣从厨房里折回来,手里拿着两盒饼干,笑眯眯的递给两个大男孩。 “这是我自己烤的,你们尝尝看。” 两个少年受宠若惊的接过纸盒,没注意一旁的楚旭廷脸色更臭了。 他以为他是唯一收到饼干的人,结果她一下子就送出去两盒! 好气! 没有被特别对待。 “谢谢姐姐!”杨小天嘴甜,一个劲的道谢,变着法夸丁谣好手艺。 见不得他们在门口说笑,楚旭廷拢着包,朝两人横冲直撞越过去。 搞不清他又哪里不如意,三人面面相觑,只得寒暄几句作罢。 刚上电梯,丁谣就发来微信消息【你裤子掉了】 旁边两人齐齐看向楚旭廷的下身,裤子不是好好在的吗? 少年抿着唇,不咸不淡的回了两个字【下次】 丁谣看着回信好笑,又没走出去多远,回来一趟怎么了,就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三番五次的搁这跑。 静默须臾,冷着脸的某人突然干巴巴的问:“女孩子不会喜欢收到防身用具吗?例如防狼喷雾什么的。” 身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杨小天率先反应过来,“当然不会喜欢。” “哪个憨批会送女孩子这些东西啊?我跟你讲旭哥,你千万别学这种钢筋思维,要不得。” 闻言,楚旭廷的脸色彻底垮掉,回头瞪他们一眼,并抢走了两人手上的小饼干。 - 出门前一分钟,丁谣接到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来电显示上备注着‘杨妈妈’三个字。 久远的记忆带着盛夏棒冰果甜袭来,她隐隐回想起那个道路种满香樟树的小县城。 偏远、贫瘠、萧瑟,却是她成长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温柔时光。 丁谣恍惚着接听电话,那边传来敦和柔绵的声音。 “谣谣啊,近来一切可好?” “杨姨,我一切都好。” 杨秀芳欣慰笑起来,隔着听筒感慨,“好久没听到孩子的声音,还真是想念,自打你高中毕业,就几乎没回来过了。” “您别担心,我忙完休假的时候回来看您。” 老妇人笑笑,话语体贴,“你们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难得回来一次这不怪你。这次打电话是想问问真真的情况,他说他在你工作的那个城市念大学,你们见过面了吗?” 丁谣回想起那个腼腆害羞,总会跟在她身后脆生生叫姐姐的小男孩。 “没呢,我跟他也好久没联系过了,要不是你提起这事,我都不知道他来杭城了。” “哦,这样啊,那前几天电话里,他还说要来找你,我把你工作的地方告诉他了,还以为你们见着了。” 同是福利院带大的孩子,杨秀芳印象最深的莫属于那个叫乔真的男孩。 相比其他人,他更内敛温雅,也更善于隐藏情绪,很懂得吃苦耐劳,全凭自己的努力成为县里的高考理科状元。 不免一番长谈,前后耽搁了十来分钟,丁谣挂电话出门直接错过了最近一班公交车。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闪闪烁烁,驱赶着皎白如萤的月亮。 下班高峰,广场客流剧增,人头攒簇,有一少年安静的站在酒吧门口,与嬉闹的街景格格不入。 他穿着件黑白拼接色外套,干净清爽的学生扮相,全身都透着松竹般的傲然。 隔着呼啸而过的汽车,丁谣远远看见那道清清瘦瘦的背影,心下一喜,小跑着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男配出场啦,肉眼可见的修罗场来鸟~ 咳咳,放宽心,此文1v1,女主至始至终只拿男配当弟弟,男主永远是真爱,哪怕他现在越来越狗哦吼吼吼 ps男配与男主同龄 ☆、第章 少年立于一片斑驳陆离的灯晕下,被光澜渲上几丝傲世出尘的色彩。 他皮肤白净而细腻,眉目细长,五官偏柔,端的透出一股子文弱书生气息,但那双点漆如墨的双眼,坚定淡然,又腾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也发现了朝这边小跑而来的丁谣,刹那间半扬起唇角,初雪绽梅的风华绝代。 隔着黛色的夜和华丽灯光,乔真侧目锁住那道身影,眸光柔和缱绻如含秋水。 “姐姐。” 他轻轻唤了声,嘴边的弧度高扬,插在衣兜里的双手不自觉的伸出来。 “真真!” 时隔三年,重逢的两人紧紧相拥,丁谣内心激动颤栗,乔真则是耳垂微红,眸有深意。 “刚刚杨姨打电话还提起你,说你在这边念书,你怎么都不跟我讲,太伤心了。” 鼻尖浮动着好闻的青草气息,丁谣不舍将他放开,嘴上怪罪,面上依然不掩疼爱之色。 乔真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想来看姐姐了,但不能空手来,前几个月我一直打零工攒钱,想买份像样的礼物送你。” “咱姐弟俩哪有这么见外,你可不许换花钱,都存在自己用。” 酒吧大门正式开启,丁谣朝那边看了看,拍拍他的肩膀,“我先去跟经理请半小时的假,请你去喝咖啡。” 少年拉住她,“不用刻意请假,我就去姐姐工作的地方也挺好。” 丁谣直接拒绝,“那不行,你还是孩子,少去这种地方。” 少年笑的轻柔宠溺,“姐姐,我十八了。”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单纯的小男孩。” 晚上七点钟,夜生活还没开始,酒吧客流量并不多,女孩进去没多久面带轻松的出来,自然而然的挽起少年的臂膀,转角去了间环境幽静的咖啡厅。 喧哗被隔绝,少年搅拌着杯里的拉花,掀起沉寂已久的波澜。 思忖良久,他将随身带来的包装袋放置桌上,轻轻推向对面的女孩。低沉悦耳的声音絮娓道来,“我记得小时候,我调皮剪坏了姐姐的书包,害你哭了整整一天,那时候穷,我们都买不起新的,因为这个,你用方便袋当了一学期的书包。” 年少的记忆纷至沓来,断断续续的拼成一幕幕久远的画面。 少年声线温润低迷,即便是少不经事犯下的错误,仍依稀带着愧疚和自责。 “所以,你之前一直没出现,是躲着勤工俭学去凑钱买礼物了?” 丁谣接过话茬,看着包装盒上的双c标志,瞬间明白了他买的礼物是什么。 她并没有伸手接下来,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推过去,“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学生,不应该花这么多钱买奢侈品,心意我领了,但这个我真的用不着,你拿去退了吧。” 她不收,少年好看的眉眼瞬间低落下来,染上一层阴翳,宛如努力讨好主人,却依然被遗弃在大街上的小狗。 “可是,我选了好久才挑中的这款包包,我以为姐姐会喜欢的。” “让我喜欢的,是你的懂事,这样就足够了,乖乖听话,把包包退回去好不好?” 乔真松开贴着咖啡杯的双手,为难的握在一起,“可包包是我拖室友家人从国外买回来的,他们都旅游完回家了,这包怎么退啊?” 原来如此,丁谣思索着,也不好多说什么,最终选择收下包包。 “包我要了,但钱你得收下,就当我自己买的。” 乔真本来重展笑颜的脸再次黯淡下去。 “我不要姐姐的钱,既然包送出去了,就是你的了,你若是不喜欢拿去卖了也行。” 精美的白色包装盒里,放置着一只黑色链条包,哑光凸起的菱形格纹,质地柔软,做工精巧细致。 包包的价格也够她几个月工资了,丁谣既心疼弟弟懂事,又心疼花钱买品牌溢价。 深知少年手头并不宽裕,买包的钱除了打工赚来的,肯定也有部分积蓄,现下可算是花的一干二净了。 担心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丁谣只得做出十分满意的样子,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包,夸他眼光好,包型简单大方,不易过时。 “那这样吧,包包一半的价格我承担了,就当你省了一半费用。” “这……” “你一分钱不收,我可不敢心安理得的要你的包。” 最终,两人都同意了退一步的妥协。 丁谣抿了口咖啡,嗔怪着岔开话题,“周末来我家,我一般白天有空,可以招待你,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只长个不长肉。” “好啊,那谢谢姐姐了。” 少年应声,双眸清润透亮,似含欢喜。 - 晚上打游戏抽烟的空档,楚旭廷躲在阳台上百般无聊的刷着手机,本来是顺手回了杨小天的微信消息。 刚要退出来时,不小心点进了朋友圈。 更新的头像是个背着吉他的漫画少女,他熟知这个头像,好奇心驱使,忍不住点进去一探究竟。 女孩只发了一张拍的不算清晰的图片,照片里有个低头含笑的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视角是从她那边拍的,最左边的位置露出半边白色包装袋,似乎是收到的礼物,而发图配上的文字,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弟弟长大了~欣慰(^▽^)】 弟弟?她从哪里来的便宜弟弟? 楚旭廷立刻挺直了背,肌肉绷的僵直,他点开图片放大来看,还是无法看清男孩的容貌,但那又如何?他是个男的,姓甚名谁长啥样一点也不重要。 这女人白天还嫌弃他送的礼物,转眼就收了别人的东西,看样子还很满意,都特意发朋友圈了。 一股无名火蹭蹭蹿上来,尽管他认为现在的自己情绪管理太失控,不是件好事,但就是无法控制。 紧接着,下面居然出现了杨小天的点赞,顺带评论一句[哎,没听说过姐姐还有弟弟啊?] 很快下面回复[一起长大的弟弟,比亲的还亲] 爆炸了,也就是说,真的一点也不沾亲不带血缘关系那种! 一条朋友圈,他反反复复盯着看了无数遍,火气与时攀升,直到楚钺打电话才作罢。 挂完电话,他立马保存了照片,并截图编辑后发送给楚钺。 【这是什么?】 那边【香奈儿啊大少爷,你没送过女孩子东西也见过女孩子用过吧】 【废话,我问你是香奈儿的什么单品。】 【看样子是个包?】 【帮我买十个】 【???】 - 星期六这天,乔真早早洗漱将自己收拾好,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装在便携手提包里,准备出门。 看惯了他一大早奋发图强去图书馆的室友惊从梦中起,睁大惺忪睡眼,万分不解的问:“你这是去哪?” 也难怪,来学校这么久,除了晚上打零工,他从未在周末离开过学校,一直都是图书馆、食堂、寝室,三点一线,枯燥乏味的生活。 乔真微赧着脸,笑着回答:“去我朋友那边打扰两天。” “男的女的?都没听你说过有什么朋友。” 他不回答,室友突然想起来,“哦,是你托我姐买包送的那个人吧?肯定是女的啦!” 虽没给出肯定的回答,但他笑意更深,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好家伙,以为你不开窍,原来比谁都闷骚。” 室友怎么发酸打趣他都听着,也不回嘴,就傻兮兮的笑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管那么多,拎着手提包离开了。 楚旭廷这通无名火一直憋到了休息日,所以一到这天,他就主动约了萧明明打游戏。 地点自然是御府嘉园。 坐地铁两小时的车程,他开车很快就到了。时间尚早,丁谣肯定是没起的。 本来是兴师问罪的,但到了门口,他突然有些退缩,毕竟他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人家与异性接触。 “旭哥,门在这边。” 萧明明呆愣愣的盯着他,靓仔挠头。 楚旭廷清清嗓子,面无表情的从对面收回视线。 进屋,打开主机,他一直心不在焉,无法进入状态,焦灼的等着九点到来。 “旭哥,你今天咋啦,不舒服?” “没怎么,烟没了,我下去超市一趟。” 少年起身出门,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对面紧闭的门扉上。 他几次抬手看表,又不耐烦的放下。 在超市柜台徘徊了许久,并没有看见他平时抽的那种香烟,随手拿了包去结账。 在买好香烟回来上电梯时,不远处突兀的显出一道身影。 清瘦的少年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刹那,按了上行键,叮铃一声,门再次为他开启。 他进门朝楚旭廷点头示意一下。 两名年岁相仿的少年互相颔首,同时伸手去按楼层键,双双顿在16那个数字上。 楚旭廷先他一步按亮了,乔真笑笑缩回手,两人分开站立两侧。 显示屏上的楼层不断上升,最终停在16楼。 楚旭廷先一步出电梯,乔真紧随其后。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他眼睁睁看着乔真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丁谣住所的房门,亦眼睁睁看着他脱下鞋后,把自己之前放在鞋架上的那双鞋扔在地上,占了空位。 楚旭廷…… 拳头硬了。 为什么他有种被鸠占鹊巢的感觉? 就,很不爽! ☆、第章 乔真将鞋放好,全然无视那双被他替换下来的名牌男鞋,轻轻将门合上,对于身后脸色黑沉的少年,仅回以傲然挺拔的背影。 楚旭廷一向都是个领域意识极强的人,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招惹,他死盯着扔在地上的那双鞋,拳头骤然缩紧,油生出一种被冒犯的愤然。 不痛快,甚至到了暴走的边缘。 这谁能忍? 他两步上前,拾起地上的鞋,将它放置在乔真那双白色运动鞋上,并用力压了压。 这种幼稚又荒唐的举动并未让他觉得不妥,反而有种扬眉吐气的酣畅。 他伫在门口,久未离开,视线圈住门上的猫眼,努力想看穿里面的情景,可这样无疑是徒劳的。 萧明明等不到人回来,出去查看,刚打开门就看见凑在人家门上的楚某人。 前有杨小天壁虎一号,今有楚某人壁虎二号。 他就奇怪了,那邻居家的门有啥吸引力吗?杨小天扒门就算了,他旭哥为什么也这样? “哥...哥?” 萧明明试着轻唤一声,二号壁虎慌的一颤,立刻回神看过来。 “你这是?” 楚旭廷秒速站直身子,扯扯衣襟眼神闪躲着解释,“哦,听到对面有奇怪的声音,就看看。” 他双手似乎无处安放,尴尬的挠头,“走吧进去。” 人是进屋了,心思还游荡在对面邻居那儿。 楚旭廷坐如针毡,很想溜过去看看,因为状态不对,几次被游戏里的对手砍到残血。 眼见快到中午用饭的时间,对面也没看到人出来,那女人竟然允许除他之外别的男人待那么久。 “哥,中午吃啥啊。” “随便,反正不想吃外卖。” 萧明明顿住正准备叫外卖的手,“哦,那也行,附近商场去解决。” 他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楚旭廷却楞着不愿意动。 等到收拾完毕,曲腿坐在椅子上的某人突然站起身,一溜烟跑出去,咚咚敲响对面的房门。 他敲的很急,连环不间断。 很快,屋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 门里门外两名少年,皆有短瞬惊愕。 四目相对的刹那,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四溅。 不等乔真发话,丁谣端着熬好的排骨汤出来,见楚旭廷掐饭点赶来,笑着招呼,“来的很巧嘛,一起吃饭吧。” 门外的少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脱鞋子进门,不仅如此,后边还带着个跟班。 “一起进来吧。” 萧明明连连点头,“好香啊,那谢谢姐姐了!” 丁谣平时都是一个人住,饭桌基本都是常用那一方座位。 乔真将碗筷都拿上桌,拉开座位旁边的椅子,还没迈开腿,楚旭廷见缝插针,直接一屁股坐上去。 这一宣誓主权的变故,其他两人都没注意,唯有搭着木椅的乔真沉下眸光,拂过转瞬即逝的汹涌。 “真真,坐下吃饭吧。” 丁谣最终是挨着楚旭廷抢来的位置坐下,压根没注意到两只小狼争夺领土的暗潮。 她先拿过一只空碗,盛半碗排骨冬瓜汤递给乔真,温声细语的叮嘱,“你要多吃点,长胖些才好。” “谢谢姐姐。”少年嘴角溢笑,灿若朝阳。 但这笑容在壁虎二号看来,及其刺眼。 楚旭廷跟个大爷似的坐着不动,一眨不眨的盯着排骨汤,又看看丁谣,就是揣着手不动。 丁谣被他这模样盯得发虚,好像自己做了多不公平的事,亏待了他。 她立马拿起第二只碗,同样盛了半碗放到他面前,“你也多吃点,还能再长长。” 正要拿第三只碗的时候,萧明明赶紧抢先,大大咧咧的笑笑,“我自己来。” 楚大爷终于肯动筷子了,夹了块软烂的冬瓜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咸淡适宜。 冷睨一眼对面少年碗里的情况,发觉自己碗里的排骨比他多一块,吃的更开心了。 照顾好几位弟弟,丁谣最后才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饭。 乔真很懂事的夹了块粉蒸羊肉放到她碗里,笑的纯良无害,“姐姐也多吃点。” “我家真真好懂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楚旭廷看在眼里,如鲠在喉,骨头也不啃了,顺手夹起一筷子清炒娃娃菜。 “呐,羊肉吃多了上火,吃点青菜补充维生素。” 乔真的视线落在少年的动作上,眸色更深了点,他不动声色的吧嗒着碗里的饭菜,装作没明白对面的挑衅,独自将心头的愠怒压下去。 这顿饭气氛有些微妙。 起先丁谣并不知道会多出两个人,好在为了招待乔真多做了几道菜,但锅里的饭有些不够,人手一碗基本就见锅底了。 不同于其他两个大男孩的明争暗斗,萧明明是吃的最愉快的那个,挥动着筷子大快朵颐,腮帮塞的鼓鼓的,活像一只贪吃的花栗鼠。 乔真斯斯文文吃掉最后一口饭,起身将座椅带回去。 丁谣跟着放下碗筷,转身从厨房烤箱里端出一碟小蛋糕,“还有饭后甜点哦。” 楚旭廷再次抢先接过来,率先拿了一个含在嘴里,完全忽视掉旁边少年的不满。 手上落空,乔真微顿住手,立刻转移阵地,“姐姐,我来帮你收拾餐桌。” 楚旭廷将甜点放在茶几上,跟着凑上去,“那我也来。” 丁谣拍开两人的手,口吻亲昵,“行了,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闻言,乔真很听话的松开手,但并没有立刻去沙发那边,而是越过客厅,从阳台那边取来扫帚,帮忙打扫遗漏在地上的碎骨头。 楚旭廷含着金钥匙出生,哪里干过家务活,看他俩前前后后的忙活,自己压根找不到下手的方向。 屋里四个人,也就萧明明正心安理得的靠在沙发上,吃着蛋糕看电视,宛然一副尊贵大少爷的样子。 “旭哥你放弃吧,你连方便面都煮的极其难吃的人,瞎什么添乱?” 这是什么智障言论,彻底暴露了他致命短板。 楚旭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知不知道这样说会让他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大打折扣? 萧明明仿若不知,在挨揍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干家务,连我们家比熊都嫌弃,安安静静做个大少爷吧,快快,过来坐。” 丁谣正收拾着,听萧明明这么评价他,忍不住嗤笑。 确实。以楚旭廷这般优渥的家庭,必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他帮忙收拾家里,真不让他待在一边看看电视。 屋子每隔几天她都会里里外外清扫,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没几分钟就整理好。 四个人依次坐在沙发上,萧明明无聊的换着台,最终停在一档近期小火的综艺节目上。 大屏幕上切换到新到嘉宾如何分配房间的画面上,乔真斜视着旁边霸道专横的少年,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 “对了姐姐,我去收拾一下我晚上要住的房间,免得一会儿麻烦你。” 丁谣立刻制止他,“不必,我都拾掇好了,都说了让你拎包入住。” 晚上?留宿? 楚旭廷抓住关键字眼,脸色顿时沉下来。 回想起上午电梯遇见乔真时,他确实拎着简易的手提包,看样子是打算小住一日。 那股无名火抑制不住洪荒之力,再次势如破竹般涌出。 他靠在沙发上,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又来了,心口像被人灌铅似的,重的坠疼难受。 狼怎么会允许别人指染自己的领域! 楚旭廷拧着眉,开启头脑风暴,如何规避其他男人留宿此地。 下午五点半的样子,四人在玩闹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聚在一起吃晚餐,座椅的位置没有调整,跟午餐时如出一辙。 到六点左右,丁谣赶着上班,叮嘱几句乔真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开了。 她一走,楚旭廷招呼都懒得打,直接带着萧明明回了隔壁。 两人再次坐回电脑前,把多余精力用在游戏了野蛮厮杀。 快到晚上十点时,楚旭廷将目光移向大门那边,突然冷笑起来。 他起身,穿好鞋去敲对面的门。 没一会儿湿着头发的少年过来开门,脖颈上还挂着白色毛巾,身上穿着的是上次他穿过的浴袍。 火起的更大了,周遭的空气里,似乎都有烧焦的烟熏味。 “同学,你有事?” 楚旭廷挤出一丝生冷的笑容,胳膊重重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打游戏,一起啊。” 乔真礼貌回绝,“不了,我游戏玩的菜,不想拖你们后腿。” “怕什么,我带你。” 少年穿着松垮的睡袍,被他生拉硬拽,连钥匙都没能来得及拿上,直接合上门,赶鸭子上架似的去了隔壁。 被改装成游戏厅的卧室放置着几台电脑,楚旭廷目的达到,压根懒得理他,自己玩自己的。 乔真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渍,看他们打的火热又插不上话,站了会儿只好提出要回去的要求。 楚旭廷哂笑,“你钥匙都没带,穿墙回去啊?” “哦,姐姐怕我出门忘带钥匙,在门口地毯上留了把。” 艹! “你过来,坐下把你那台电脑打开,今晚我必须带你吃鸡!” 门被反锁了,反正绝对不能让他过去留宿,熬都要熬死他! 乔真游戏确实打的不怎么样,连着拖累两人,萧明明已经有意见了。 “看吧,我确实垃圾,就不连累你们了。”少年面带狡黠,似在憋笑。 他想走,楚旭廷死活不肯,乐意持续掉血,怎么都要把人拖住。 凌晨下班回来,屋子里安安静静,丁谣以为乔真已经熟睡,轻手轻脚洗漱好,钻进自己的房间。 对面,两个熬的双眼血红的少年,还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彼此亢奋不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不让我睡觉,我就让你残血! ☆、第章 乔真被拖着熬了个通宵,回到房间时,刚好是清晨五点。 在充斥着烟酒味的房间待了一晚,此刻他头晕脑胀,眼窝处有明显的青晕。 这个时间点,丁谣还没起,他只得悄悄回房,困顿的身体沾床及眠。 另一边,达到目的楚旭廷却身心愉悦,情况要比乔真好一些,他是典型的夜猫子,即便整晚不睡,第二天也能精神抖擞。 此刻,他嘴角噙笑,洗了把脸,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稍作休整。 刚睡下没多久,手机连环震动起来,楚旭廷不耐烦的挂断,紧接着那边再次打过来。 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收起倦怠,但态度仍然冰冷,“干什么?” 楚钺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惹恼,“大少爷,您老人家吩咐买的东西到了,给您送哪去啊?” 楚旭廷恢复清明,脑子快速转动着,“赶紧的,送来御府嘉苑,所有花费从我基金里扣。” 楚钺轻嗤,“嘶~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确实挺有钱,败家花出去的那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但老爷子说过了,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浪荡,婚姻大事肯定是他做主……” ‘滴滴滴……’ 电话那头,话还没说完,楚旭廷直接掐线关机,随手将电话一扔,再懒顾忌其他。 日上三竿起,初冬的天气越发寒冷。 连着几天阴雨绵绵,可算是迎来了暖阳。 丁谣起的有些晚,原以为乔真应该早她就起床了,结果出卧室一看,客厅是空落落的。 以为他在自己房间复习,她也就没去打搅,着手开始准备午餐。 饭菜快要做好上桌时,丁谣对着安静的房门陷入了沉思,这孩子复习这么忘我?竟一直未出来过。 她先是试着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应,担心少年怕麻烦自己,一早就返校,丁谣直接打开门,却看见床上的少年正趴着睡得香甜。 “真真,起床了,昨晚睡的很晚吗?” 乔真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是丁谣关切的神色,他慌忙盖好被子,白皙的俊脸唰一下红透脖子根。 “对不起姐姐,我睡过头了,这就起来。” 丁谣退出去,乔真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他赶紧起身穿衣,懊恼自己没留心定个闹钟。 匆忙洗漱完毕出来,饭厅的木椅上,已经坐上不速之客。 楚旭廷泰然自若的坐在昨天的位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带嘲谑。 沙发上,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共有十个,清一色的chanel标志。 它们整齐排列着,以一种傲慢蔑视的神态,提醒着乔真为了它们其中一员,而辛苦劳作,省吃俭用的那段时间。 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物质享受,不过是人家随手弹出去的烟烬,轻得如此微不足道。 乔真看着那十个包装盒,如坠泥沼,冰冷愤恨。 丁谣端着一盘花甲粉丝上桌,朝少年招手,“真真你坐下吃饭,别理这个神经病。” “姐姐,这些是?” “蹭饭就蹭饭,非要送什么礼,你这随便一个包的价格,都足够你在我这蹭一年了,有钱多了花不出去啊?” 丁谣没直接回答乔真的话,但却戳破了他最后的侥幸。 论财力这一块,他被吊打的好彻底。 楚旭廷自顾往碗里夹菜,被骂了心情不但不坏,反而咧嘴吃的开心。 “怎么没看见明明过来吃饭?” “哦,昨晚打游戏,睡太晚,他起不来。”话锋一转,他貌在打趣,“乔同学倒是没啥影响嘛。” 丁谣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怪乔真今天起那么晚。 “真真,别学他们通宵打游戏,伤身体又误功课。” 乔真摁下浮出的微异,转而露出干净甜暖的微笑,“盛情难却,楚同学非拽着我去呐,不过还是不如楚同学厉害,那么会打游戏,真好,不像我只会读书,就算有空也只会健身看看书什么的。” 嗯…… 这话听着不对,茶气超标。 果然,丁谣在听了他这番话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家真真最乖了。”回过神不忘吐槽身边的少年,“以后不许带他熬夜打游戏,他跟你们不一样。” 这话楚旭廷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一样? 见他脸色顿垮,乔真像是扳回了一句,神色略有轻松。 “还有,吃完饭,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包包我有的是,不需要你送那么多。” 楚旭廷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不也送了包给你,你能收下他的,为什么不能收下我的?”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 懒得与他争辩,丁谣忙着给乔真夹菜,不想搭理他。 楚旭廷食之无味,吃了两口便觉胃口不佳,尤其看见某人得志的嘴脸,心情更是糟的一塌糊涂。 “以后你每个周末都来一趟,姐姐做好吃的给你。” 丁谣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在少年碗里,笑颜如花。 楚旭廷一听每个星期都来,瞬间炸裂。 他‘砰’的一声摔下手里的碗,冷冰冰道:“出去抽根烟。” 随后,一个人在阳台自闭。 乔真暗自咽下胜利的微笑,故作为难的说道:“这么多包,楚同学难道不知道包包,是姐姐从我这半价买走的?他会不会是缺钱,想找你周转?” 话虽这么说,但丁谣没往心里去,楚氏集团的财力她有所耳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都轮不到他楚家大少爷落魄。 但他确实买了十个崭新的包包送来,丁谣看了沙发上的包装盒,心里腾升出一丝不愿明晰的隐晦。 她只当他对谁都出手阔绰,惯以送朋友奢侈品来体现优越感了。 饭吃到一半,楚大少爷才堙灭烟头,脸色沉寂的从阳台回来。 丁谣几番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埋头吃饭。 手机微信群传来消息提示。 拿过来一看,是酒店经理全成员,临时做出的周末上班时间的调整。 “什么!从星期六下午一直上到星期天早上五点?” 丁谣咬牙切齿,“我就说新老板是周扒皮,之前还请吃饭送礼物,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楚旭廷猛地咳嗽起来。 紧接着,经理再次发出消息,宣布周末两天双倍工资。 群里愤慨激昂的情绪瞬间平息下去,也就加班几小时,却能多拿这么多工资,谁不愿意。 丁谣不愿意,皱着小脸叹息,“这样一来,我还怎么照顾真真。” 乔真立刻摇头安慰她,“我没事啊,姐姐上班那么辛苦,我都不好意思来打搅。” 楚旭廷顺势接话,“知道打搅还舔着脸来。” 气氛一时尴尬,丁谣暗地里踢了他一脚,却冲着乔真莞尔一笑,“别听他了,你尽管来。” 两人这番互动,像极了意见不和的两口子。 女主人欢迎客来客往,男主人嫌麻烦不乐意,于是有了餐桌下那一腿。 乔真装作不知,心头却闷沉不快。 这顿饭吃的有些压抑。 等一切收拾干净,丁谣又为沙发上那一串包装盒发愁。 楚旭廷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都是一个品牌,你为什么不收我送的?” “请问,大少爷,您为什么要破费给我买这些?” “我之前没少麻烦你啊,还在你这住过一晚,以后还会不定期来蹭饭。” 这句话是说给乔真听的。 果然,在听到他们过分亲密的种种后,少年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垮的更难看了。 “那些都是小事情,你想来蹭饭我也不赶你走,多双筷子而已,这些你都拿回去,不然以后就别来我这。” 她拿绝交威胁他。 楚旭廷也闹的不开心,抿直了唇线,一言不发。 “我没跟你开玩笑,包包你全部拿走。” 纠结良久,楚旭廷最终败下阵来,随手拿起一个袋子递给她。 “上次让你去警局保释我,再加上你之前为我花的钱,就算是答谢你的,你好歹收下一个吧,我买十个包一个都送不出去,我哥不得笑死我。” 丁谣白了他一眼,“一个不收,我没跟你开玩笑。” “你怎么油盐不进啊,你生日什么时候,当做你生日礼物了。” “明年,六月。” 为时尚早。 楚旭廷边叫人过来提包,边劝她,“我也没白麻烦人家的道理,你可真了不起,我居然求着你收礼。” 很快有助理上门来收取东西,楚旭廷手里攥着最后一个,硬塞给丁谣,不肯给她推脱的机会。 “我送乔同学回学校,你就别推辞了。” 乔真婉言拒绝,“不必,我坐地铁回去是一样。” “我有话跟你说,不想听听?” 丁谣最终没有拗过他,被他强塞着收下一个白色的手提包。 怕她推脱,楚旭廷拉过乔真,硬生生拽着他离开,直接将门合上来。 两名少年相继下楼,乔真沉着脸,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你离姐姐远一点。” 楚旭廷轻哼,“这句话应该我对说。” 乔真目光锁住他,嘲讽意味明显,“你们富家子弟那套玩弄女孩的心,收一收,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楚旭廷不甘示弱,面上却风轻云淡,“你拿什么不放过我?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样东西值得我忌惮?下次别打肿脸充胖子,回去不得吃一学期开水馒头。” “那你呢,除了一身铜臭味,还剩下什么?” “我还有车有房有存款啊,你有吗?” 乔真被他怼的脸色惨白,丝毫不肯服输,“这些不过你是父母赚来的,除掉这些,你又有什么?” “我为什么要除掉这些?这本来就是资本啊,再说,我还比你高比你帅,车技比你好,拳击比你好,篮球足球乒乓球各种球都比你打的好。” 楚旭廷vs乔真 第一回合:ko! 乔真气的涨红了脸,啼血咬牙:“都是富家子弟消遣的花架子,专业课这学期可别全挂。” “放心,这个学的也比你好。” 两名少年未见拳脚相加,却已经燎原成一片腥风血雨。 对立双方如沙场上彼此厮杀的将领,以自身优势为卒,奋力攻击敌手的弱点。 楚旭廷胜的有多嚣张,乔真败的就有多惨烈。 不欢而散是必然的。 况且楚旭廷将他拉出来,无非是看不得他与丁谣单独相处,并没有想带他一起回学校。 乔真拎着便携包,眼睁睁看着迈巴赫轰隆着从身旁呼啸而过,脸色苍白如纸。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楼,阴郁的脸庞略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决然。 ☆、第章 自打上次的事情过去之后,楚旭廷整整半个月不着家。 见不到儿子回来,楚世豪心里没底,暗戳戳给楚钺示意,希望孩子年前能回来一次。 软磨硬蹭好几回,又背了个人情,楚旭廷总算是给大表哥面子,周二这天赏脸回来。 因他不住校,通常都是自由进出学校,有课都能翘,没课的时候几乎不见人影。 楚世豪最开始几天还派人去学校了解情况,蹲不到人,只得放弃。 这天夜里,消失半月之久的大少爷突然回家,着实让家里的人好一阵惊诧。 少年逆着寒冬白霜,眉目清淡,丝毫不见归家的喜悦,倒像是完成规定的任务,不喜不悲,也不与任何人交谈。 他回来时时间并不晚,楚世豪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唐媛抱着孩子,保姆忙着活计。 楚旭廷推开门进来,夹带着十二月的雪粒子。 门外是寒风呼啸,夜晦如墨。 一家三口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目送少年上楼。 “臭脾气,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 楚世豪随后抓起一旁的报刊,对折掸了一下,虽是严肃嗔责的口吻,但余光却不止一次瞟向楼上。 唐媛看在眼里,心里通透如明镜。 “张姐,你准备些点心送去大少爷房里,顺便问问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保姆应声,赶紧去厨房忙活。 楚世豪没有异议,面上端着,却极赞同唐媛的做法。 保姆取了碗熬好的燕窝上楼,不到两分钟被赶出来。 “大少爷说他不饿不渴,没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吩咐我别去打搅他。” 楚世豪皱眉,颇有微词,“他在干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作态。” 保姆端着托盘,缓缓走下来,“是在看书吧?” 哼,绝无可能。 自己儿子是什么品种,他岂会不知? 看书?早八百年没有的事了。 不是他作怪,就是保姆眼花。 思忖良久,楚世豪实在好奇,决定去看看情况。 他放轻步伐,慢慢靠近长廊那头的房门。 本想敲门,又觉得没必要,于是直接推门打开。 卧房内,灯光柔和,安静幽谧。 少年高大的身躯屈坐在书桌前,翻动着崭新整洁的课本,一边勾画着重点,一边写笔记。 写作业?他居然在认真写作业!楚世豪看着认真做功课的儿子,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是错觉么?他轻轻合上门,然后又缓缓打开,还真是! 他努力眨巴着眼睛看过去。 这都多少年了,儿子居然能重新坐回书桌上认真学习。 楚世豪呆滞在门口,半刻失语。 少年沉浸在书海里,好半晌才发觉不对劲。 他回头,锁住门口目瞪口呆的男人,略有不悦。 “什么事?” “哦,没事。” 少年嗯了声,没打算理会他,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楚世豪本已合上门,考虑再三,又推门进去。 他搭着门把手,有些局促,“关于上次的事,是我没搞清楚……” “我没空听这个,也没兴趣。” 少年出言打断,冷漠生分。 楚世豪一口气堵在胸口,好不容易汇聚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横了眼被立而坐的少年,生硬的关上门,再无心思过问。 翌日一早,楚旭廷搬着箱行李离开,箱子里折叠的,全是冬季的行头,看样子是以后也不会经常归家了。 这所本该记忆温馨爱意的房子,成了他每隔一段时间,打卡留宿一夜的中转站。 天亮之后,他便旅途匆忙,又赶往别处。 保姆扑空下楼,将房间细微的变化说给楚世豪听。 男人拿着刀叉的手顿住,拾起一旁的电话。 那边,楚钺正享用着早餐,“怎么,不会又跟那小子闹情绪了吧?” 楚世豪抿了口咖啡,眸有深意,“你知不知道,那孩子盘下酒吧的原因?以及他买那些包,是送给谁的?”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的意思,我已经跟他提起过了。” “你去查查,那女的是谁?” - 每周固定的一天,楚旭廷必定来叨扰丁谣,并且不厌其烦。 大早上从睡梦中被叫醒,丁谣脑子还混沌着,只隐隐记得,今天又要被安排去捶沙包,附赠被骂菜鸡的套餐。 楚旭廷似乎对调.教她很有耐心,即便她再排斥抵触,他都能尽心尽责,势要将她培养成入门级拳击手。 少年的执着她真的不懂。 往开了说,她会遇到何种险境,真的跟他毫无关系。 丁谣实在不明白他哪里来的热忱,乐意花时间在她身上。 “身子摆正,下盘太松,出拳速度太慢。” 锤了十多分钟,丁谣皓腕酸痛,抱着沙包,嘟着嘴撒娇似的求饶。 “不练这个行不行,晚上弹吉他的力气都没了。” 她声音轻软甜糯,嗲的楚旭廷背脊一酥,跟着胸腔似乎被点了一把火,迅猛的热浪直袭下腹。 少年轻咳两声,别开脸,不去看她服软乞求的可怜模样。 哑声指着擂台,“上去,我教你如何格斗。” 丁谣慢吞吞的爬上台,龟缩在角落里。 楚旭廷单手抓住围绳,向上一跃,动作帅气利落。 场上多了具高大健硕的身躯,压制性的气势扑面而来。 为方便训练,少年脱掉多余的外衫,不慎连着里面的短t一并带出。 刹那,丁谣眼前立现光裸的上半身。 距离隔得太近,她第一时间看见少年完美塑练后的身躯。 八块腹肌均匀结实,黄金分割般傲然的优越,强而有力的臂膀勃然贲张,优美勾眼的人鱼线顺着腰腹延至休闲裤里,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跟过去。 看着高瘦清矍的人,藏在衣服里的肉.体居然近乎到完美无瑕。 少年抬眸,目光与她交合在一起,有意味不明的情愫隔空碰撞出火星。 丁谣慌忙低下头,小脸顿时红的如醉酒,心口跳动的幅度倏而变大。 楚旭廷抿唇含笑,将一件黑色短袖套在身上,谐谑逗趣的看着她。 “好看吗?”他启唇轻问。 “哈?” “我说,我的身体好看吗?” 丁谣无法回答他,霎时间,脸热的像火灼一般,跟着脑子也凝成了浆糊。 “不回答是默认好看咯?” “没没没。” 她慌乱摇头,连着两只笨重的拳套一起左摇右摆。 “嗯?不好看?那你认为什么样的身材是好的?” 丁谣支支吾吾,“我的意思是,我刚刚没看见,你别胡说。” 楚旭廷瞅着她窘迫的样子,心情大好,朗声笑起来。 “这样啊,那我再脱一遍,你看清楚回答。” “别了别了,练习要抓紧!” 他作势要脱衣服,丁谣如临大敌,赶紧转过身去。 身后,少年眯起双眸,勾起的嘴角一直未能平复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看着就好欺负。” 他声若蚊蝇,似在自言自语。 丁谣双肩微颤,从话里品出一丝暧昧的滋味。 实战练习跟第一次同样的差劲。 但楚旭廷没有再骂她菜鸡,耐心教她闪躲攻击。 刚刚那一幕太过震撼,丁谣赧着脸,始终不敢看他眼睛。 难免会有身体碰触,每贴到他身体的一部分,她就觉得碰到的那处,滚烫炙热。 “上次出拳你闭眼,这次有长进,知道一直盯着地面。” 听出他在打趣她,丁谣轻咬樱唇,无话反驳。 “攻击我!” 他突然正经起来,摆好架势,准备迎接她的攻势。 丁谣视线扫过去,划过少年突起的喉结,很快又撤回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追着他出拳,几次下来,竟连他衣衫都不曾挨着。 鼓起勇气,她长跨一个弓箭步,拳头未能碰到少年胳膊,自己先倒下去。 “嘶~”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刺痛,她步伐一软,手掌撑地倒下。 楚旭廷脸色顿变,立马飞奔到她身边。 “怎么样啊?” 他边脱拳套,边检查她的伤势。 在确定她只是正常的扭到脚后,无奈又好笑的嘲讽,“你是猪吗?” 揍人能先把自己伤到也是厉害。 丁谣满腹委屈,都说了她没那个运动细胞,非揪着她不放。 楚旭廷打横将她抱起,带她离开擂台。 隔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腰际的紧实,充满野性的力量。 她再次脸红,低着头不敢瞧他。 温热的鼻息在额间短瞬划过。 楚旭廷已经将她放置在座椅上。 他伸手要去脱她的鞋,被丁谣制止。 “不脱鞋,我怎么知道你的情况?” “不了,我觉得休息一会就行。” “晚上不想走路了?” 拗不过他,丁谣只得闭眼随他动作。 楚旭廷脱掉她的鞋,盯着眼前白嫩的纤足,有片刻恍惚。 她的脚真的好小,估么着最多34的鞋码,他大手握上去,基本可以完全覆盖。 温若软玉的触感,刺的他一个激灵,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 “哎~” 丁谣轻哼一声,羞愧与疼痛两种感官,齐齐堆聚在脸上。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嘶哑低沉,“只是轻微扭动,不碍事,揉一揉就好了。” 无人知道,她的敏感点是在脚上。 这番揉弄,她屏息静气,憋得掌心湿热。 “好了,下回注意点。” 终于,她隐忍着耻意,松了紧绷的神经。 楚旭廷帮她穿好鞋,站起身后退两步。 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气。 “把手机拿来。” 他站在她面前,强势的作风不减丝毫。 “干什么?” 丁谣乖乖交出手机。 楚旭廷打开摄像头,找了个微妙的角度拍了张照片。 口吻随意的要求她,“发朋友圈,算是签到成功。” 练拳就练拳,发什么朋友圈。 照片里,她的表情懵懂无害,身旁的少年并未露脸,但大半个身躯直至秀颀的脖子,都清楚的映照在图片里。 不到一分钟,杨小天立马点赞评论[啊西,这是我旭哥吧?好家伙,让他带我练拳击都不肯,气气!] 约么半小时,后知后觉的乔真才发现更新的动态。 在看到图文那一刻,少年俊脸顿时阴沉,嘭的一声推到保温杯。 惊扰的图书馆周围的人朝他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壁虎二号:她能为你发朋友圈,也能因我发,扯平ing 乔同学:妈的心机ao! ☆、第章 大一每周有节体育课,且体育老师鲜少点名,只要人数差不多,一般不会过问学生去向。 因此,连上的两节课,每到一半的时候,几乎都跑的没影了。 今天下午天空一直挥着蒙蒙细雨,课程在室内体育馆进行。 练习项目是篮球,男孩子出勤人数还算多。 楚旭廷带着几个男同学在场上奔跑,青春洋溢的活力劲儿吸引了不少女同学驻足。 不过半场小打小闹的篮球赛,旁边休息区已经放置了不少饮品和毛巾。 杨小天瞅着自家大哥收到的献媚,酸成柠檬精。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体育老师让同学收拾器材归置好。 几人陆陆续续停下奔跑,随手将篮球扔到一旁。 楚旭廷手里还抱着球,正欲带过去放在网兜里,不巧碰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白色短款棉服,还是一贯清瘦斯文的样子。 此刻,他正将散落在场地上的篮球,一个个装进网袋里,耐心十足的模样乖觉无害,惹得偷窥的女生频频掩笑。 体育课通常是几个院系几个班一起上,能碰见并不稀奇。 楚旭廷站在球架下,冷睨拾捡篮球的少年,轻哼着反手一个扣篮。 篮球不偏不倚正中球框,哒哒砸向地面。 他每投一次,目光就朝半蹲捡球的少年移去。 注意到他的视线,杨小天立马开口解释:“好像是经融学那边的,叫乔针还是乔棍的?” 李波即刻八卦起来,“我知道,贴吧里跟旭哥抢校草位置的那个,好像迎新晚会,代表新生致辞的就是他,当时闹的可火了。” 杨小天瘪嘴,“就他,咖位不够吧?” “所以败的挺惨,除专业课,其他综合实力,旭哥都是稳赢。” 楚旭廷拍打篮球的手顿住,大手灵活一翻,修长的食指顶起球,来回在指尖转动。 “他专业课很牛?” 李波中肯的点评,“确实不错,毕竟人家拿奖学金的人。” “嗯,那他跟我比,胜算有几层?” 杨小天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露出一副‘哥你别逗我的表情’。 李波则是直接不给情面的大笑起来,“别闹,人家专业课门门精,典型的学霸人设好吗?” 手中篮球骤然停顿,楚旭廷剑眉敛起,“我不能跟他一样?” “那肯定不一样,不过玩咖也挺好,脱缰野马,潇洒不羁。” 问题是,无人知道他们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这学期专业课比谁更优秀。 不是,他最近每节课都按时到,听的那么认真,还没日没夜的复习,就没人看得见? 正愤懑不平的思索着,乔真已经捡完地上最后一颗球,目光精准的定在楚旭廷手里。 他面无表情的朝这边走来,原有的和善顿时消散的干净,冷沉的双眸浮着淡淡的嘲弄。 “下课了。” 简单三个字,他直接从楚旭廷手里夺走篮球,回他一个挑衅的背影。 一如他扔下鞋架上那双鞋的态度,强势的不动声色,却也令人反感。 楚旭廷微皱眉头,俊脸顿时黑沉下来。 “哎嘿?真有意思啊,我咋闻到了针对的味道?” 杨小天跟着追上去,表情浮夸的看着夺球的少年。 “咋的,输惨了心里难受啊,有点最起码的礼貌没?” 少年目不斜视,仿若未闻,淡定如常的反应扎的杨小天不舒服。 他小跑着走到网兜那边,从里面掏出一颗篮球,长臂用力抛掷过来。 “旭哥,你接着玩!” 还不满意,又陆陆续续掏出更多的球丢向那边。 “波仔,接着!” 刚刚归整到一起的球,被杨小天一股脑全部刨出来。 场上还没来得及走的学生,纷纷看过来,别班赶着来上课的学生齐聚,人越来越多。 少年双臂自然垂立,面色清淡,似乎并不为之懊恼。 他蹲下身,耐心的将散落的球装进兜里。 “装什么呢?好一朵绝世独立的蓝莲花啊!”杨小天嬉笑着,随手拍起一颗球,玩闹似的朝少年砸过去,角度刚好在他周边半米远的位置。 楚旭廷盯着重回手里的篮球,似乎在深思什么。 每当乔真过来捡球,李波就踢开他要拾起的那颗,反复捉弄。 来回几次,少年已有些气喘,脸上的不耐已经明晰可见。 杨小天双手举起球砸去,正中少年坚毅的背脊。 白色棉外套上,瞬间出现一滩黑色印记。 围观的人群发出低呼,杨小天捂着嘴,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同学,砸到你了。” 乔真站起身,目光凌冽的锁住始作俑者,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杨小天面不改色,“怎么,不服啊?” “放开他。”楚旭廷空投一个三分球,脸色沉寂的靠过来,边走边用脚尖点起地上的球,顺势控在手中。 少年不为所动,楚旭廷懒得说第二遍,直接扔出手中的篮球,重重砸向他的手臂。 酸楚钝痛感顺着臂膀延开,乔真手臂短瞬麻木,被迫放开杨小天。 紧接着,一群少年围上去,无需他人指令,默契的将乔真困在中间。 “想挨打你直说啊!”杨小天整理着衣领,眼神不屑的盯着他。 少年倔强不屈,并不惧怕他们人多,漆黑的双眸沉寂如水。 杨小天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紧捏的拳头发痒,随时准备攻击。 “干什么呐,赶紧散了,还上不上课!” 姗姗来迟的体育老师站在人群中,吹响哨子,指挥着学生散开。 剑拔弩张的气息被攻破。 楚旭廷从始至终都不屑搭理乔真,见老师走过来,转身去拿角落里的外套,随后自顾离开。 男同学之间有点小冲突正常,又没真的打起来,体育老师询问了两句后,便让乔真回去了。 课间的这段小插曲很快在匿名贴吧里传来,并被人上传了视频。 紧接着,下面出现不明真相的群众。 “啊这,不是吧,都成年人了还搞校园霸凌这出?” “有谁当时在场的,说下情况!” “哇,前段时间争夺校草的男人,终于打起来了!” 视频时间并不长,从李波恶作剧不让捡球开始,到最后乔真被砸中,附带几声嘲笑就完事。 乍一看,确实有点欺凌的意味。 视频传到丁谣手里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酒吧正是忙碌的时候,她因琐事缠身,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因录制的封面只是少年背影,她没能认出,顾虑着其他,一直到快打样,才想起视频的事情。 前后花了两分钟的时间,丁谣看完视频内容,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是她弟弟被欺负了,且带头的小屁孩是她认识的,为楚旭廷马首是瞻的那波人,视频里没有看见楚旭廷的身影,但这件事不可能跟他没关联。 明明两人已经见面吃过饭了,在学校不应该相互照应吗? 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她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乔真的性子她清楚,向来懂得隐忍,不争不抢,根本不会与人为敌。 那问题就出在另一边,视频里也确实是对方先不对的,最后还拿球砸人。 丁谣怒气横生,抑制不住的怒火席卷而来。这视频录到一半,担心后面情况是两方厮打起来,她立刻打电话给乔真,但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 考虑到时间很晚,她放弃了再次叨扰,转而给楚旭廷发消息。 此时已经快到两点,复习完刚睡下的大男孩听到震动,翻身侧向另一边。 大晚上谁会给他发消息呢? 除了那帮死党问他开黑,应该没别人了。 他本不打算理会,顺手摸过去,长按关机键,打算完事。 迷蒙的双眼瞥过去时,那个未读红色小点居然是卡通头像。 楚旭廷脑子激灵着,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她会不会遇到危险,毕竟她几乎不主动给他发消息,更别提这三更半夜的。 他紧着一口气点开聊天对话框,焦急好奇的神色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 因为,丁谣仅发了一个‘在?’便再无其他。 是不是遇到危险不方便细说? 这个点她应该刚刚下班。 楚旭廷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穿好衣出门。 那边,丁谣看着聊天输入栏上闪烁的光标出神,这么晚了她同样不想打扰他。 事情理清楚再发言比较好。 她将编辑好未发出去的文字删掉,退出聊天界面。 楚旭廷并没有回复,大概也是睡着了吧。 冬夜气温很低,夜行的人愈来愈少,就连街边的烧烤摊都不如之前火爆。 若不是工作性质特殊,丁谣也想赖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不是瑟缩在呼啸的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 刚出地铁口没走两步,斑马线对面停靠的车子瞬间鸣笛,吓的低头走夜路的女孩浑身一震。 丁谣抬起头,见冒着严寒的大男孩朝她跑来。 他穿戴未平整,里面就一件单薄的黑色秋衣,外面裹着一件中长羽绒服,似乎是临时匆忙出门的。 楚旭廷朝她跑来,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 丁谣翕张着唇,几番欲言又止,没能细思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见她冷着脸不说话,楚旭廷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在地铁上遇见坏蛋了?你指给我,我帮你揍他。” “你的解决方式都是把人打一顿吗?” 他不明白她话里的讥讽,愣愣的站在原地。 深夜的寒风冷彻刺骨,零下几度的南方,湿冷阴潮,最是让人痛苦难耐。 两人被这阵风刮的瑟缩不止,忍不住缩回脖子。 楚旭廷拉住她的手,“先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她甩开手,翻出视频递到他面前,以被欺凌者家长的态度质问:“乔真做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他?看他小地方出来的好欺负是吗?” 楚旭廷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段视频,再者这算不上所谓的霸凌,顶多是互看不顺眼,有点小摩擦罢了。 “所以,你大晚上给我发信息,是为了乔真的事?” 少年垂下眼睑,跳动的地方骤然冷却下来,朔风凛冽刺骨,风刀霜剑未能折损他丝毫。但此刻,他却觉得胸口被刺穿了缺口,呼啸的寒风灌进去,冻得他全身冰冷。 ☆、第章 他的眼瞳里,有无法掩饰的哀戚、钝痛和不可置信,那样分明昭着。 明明那么高大挺拔的人,却好似变的及其脆弱易折。 少年微垂着头颅,立在冷魆的寒风中,脸色苍白惨淡。 “我真的,吃饱了撑的担心你出事,惦记你安危,巴巴的跑来见你,我真他妈贱死了。” 丁谣被他这番话狠狠一击,大脑有片刻空白。 她不过是发了一个字,他就想的如此深远,冒着严冬的清寒,守在这里等她回家。 一瞬间,丁谣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很快,她清醒过来,少年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头了?这完全不是普通朋友会越界的作为。 意识到隐晦私密的情感,她像目睹了潘多拉之盒开启,有无数禁忌荒唐的念头喷薄而出。 然而楚旭廷却没再说什么,对她草率做出的裁决感到失望。 他不再多言,僵着背脊,负气打车门,发泄般重重关上。 轿车扬长而去,带着闷沉的低吼。 丁谣艰难的移动着步伐,体感温度竟比先前更低了。 这种冗杂的思绪实在叫人烦躁,她吐出一口气,努力抑制着心头窝火,快步赶回小区。 翌日再次见到乔真,楚旭廷带头围住他,看这架势,免不了一场恶战。 杨小天一旁搭腔,“贴吧的视频你找人拍的吧?我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做得出来,企图用舆论致胜!” 乔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炫耀似的翻出通话界面,递到楚旭廷面前。 “你看,她想都没想直接站在我这边。” 楚旭廷怒极反笑,大拇指抵住下巴,若有所思,“你说你干嘛叫乔真?谁起的名?应该叫乔假,或者乔绿茶。” 乔真、乔假、乔绿茶。 “你看多适合你。” 两名少年互瞪对方,暗地厮杀较量。 楚旭廷岂会闹不明白这种笑面虎的算盘,毕竟比起家里那位,眼前这个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其实,我还得感谢你,推波助澜这个道理你懂吗?” 他喜欢丁谣的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怕贸然提起这茬,会吓到她,所以他一直默默忍耐。但昨晚,他说出那句话时,明显感觉到她惊讶忪怔的情绪。 步步为营远比强攻猛夺的好。 乔真冷嗤,“总归,我跟她才是一路人。” “嗯,未见分晓,别妄下定论。” 楚旭廷其实很气,气丁谣没有理由的偏袒,气他一时不察,竟然栽在这种小儿科手段里。 绵里藏针的人,他见的多了,怎么当时没反应过来。 厮咬搏斗并非一定要见硝烟,对立的两个人已经用目光射杀了对方千百次。 楚旭廷最终没有动他,吃过一次暗亏,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双休日学校放假,乔真收拾好行礼,满怀期待的挤上地铁。归心似箭,如朝圣的虔诚信徒,奔向皈依的佛堂。 他来的很早,丁谣还没起。 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但他无法静心,异样的情愫总会不由自主的挑起。不能复习功课,乔真索性起身,帮忙打扫收拾屋子。 偌大的房间陈设很简易,除了种下的几株绿植外,用作装饰的小东西少的可怜。 乔真将垃圾分类装好,准备扔去楼下。 出门刚好在电梯口与三名少年狭路相逢。 杨小天还不清楚他跟丁谣的关系,见他从屋里出来,楞半天没反应过来。 萧明明嗤笑着解释,“你大概还不知道,某人是谣谣姐的客人吧?” 杨小天摇头,“我天,小姐姐就是缺心眼,怎么引茶入室?”然后,他故意在走廊到处嗅嗅,“哎,你们闻见没,好刺鼻的绿茶味。” 在见到乔真关门出来那一刻,楚旭廷必须得承认自己妒忌了,那种浓烈不甘,如火炙烤,煎熬难耐。 他蜷紧了拳头,面沉如水,憋着怒气从那人身旁经过。 杨小天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故意撞了下乔真的肩膀,随后夸张的拍拍肩膀,好似沾染到了脏东西。 快到中午十一点钟时,丁谣才惊觉时间不早了,匆忙穿衣洗漱。 出了房间,她敏锐的发现客厅有细微的变化。 昨天半夜回来她随处踢开的鞋子,被整齐摆好在玄关处,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不见了,阳台那边,滚筒洗衣机正规律的转动着。 “姐姐,你起了。” 乔真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容温和。 他身上还系着粉格围裙,笨重的棉外套脱掉后,只穿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 丁谣被他暖到了,忍不住打趣,“真真,你是海螺姑娘附体吗?” 少年弯起明眸,笑容澄澈灿烂,“今天我照顾姐姐,做酸菜水煮鱼可以吗?” “好啊,大冬天的,吃点热腾腾的东西胃口会很好的。” 冰箱里有前一天买来冷藏的生鲜,乔真并没有动那些东西,自己掏钱买了些新鲜的食材。 午饭很快做好端上桌,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汤锅。 丁谣去厨房拿碗筷,突然想起上周楚旭廷萧明明过来蹭饭的事情,她犹豫着,打开电话煲,发现米饭并没有多余的,仅够两个人吃。 乔真开开心心的坐在她旁边,终于没人跟他抢位置了。 ‘咚咚咚!’ 正打算愉快的用餐,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乔真翘起的唇角凝固着,有种特别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丁谣放下碗筷,“我去开门。” “不用了姐姐,我去。” 他起身,如临大敌一般,谨慎的拧开门把手。 又来蹭饭?不好意思,他特意只做了两个人的饭菜,不怕原地尴尬的想撞墙就尽管来。 门刚被打开一角,黄毛小青年顿时挤进来。 “啊哈,吃着呐姐,不好意思,我们那多了个人,椅子不够,借把椅子可好?” 杨小天嘻嘻哈哈跳进来,不等丁谣反应,直接端走了她身边的椅子。 那个位置,是刚刚乔真坐过的。 “姐姐,学校的事不好意思,不是你想的校园暴力,我这脾气你知道的,咱俩第一次见还有摩擦呢,你千万别怪罪别人,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丁谣原以为发生了这事,他们的小团体不会跟她来往了,怎料杨小天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心没肺的说笑。 应该真的只是平常的小矛盾吧。 乔真眼睁睁看着那把椅子被端走,恨不得一屁股坐上去不起来。 杨小天经过他身边时,故意露出一个‘想不到吧’的欠揍表情。 乔真“……” 我尼玛! 丁谣有些哭笑不得,招呼着他过来继续吃饭,“你就坐对面吧,他们那边大概会时不时来借东西。” 不是真要借东西,这种骚操作他又不是看不明白! 都是一字不漏看完聊斋的人,跟谁扮演狐狸精! 好气啊! 他想搬着椅子坐回丁谣旁边,又觉得这样做目的性太强。 如果让她提起察觉到端倪,或许这扇门就不会为他开启了。 忍,得忍! 乔真拿着筷子都觉得手抖,他甚至恍惚到看楚旭廷那阴魂不散的影子,就坐在丁谣旁边。 美好的周六,垮的稀碎。 另一边,杨小天抱着把木椅蹬蹬跑回来。 “旭哥,你是没看见,那小子脸色有多难看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椅子被放在门口的位置,三名少年很默契的笑出声。 楚旭廷夹了只香辣虾放进杨小天碗里,非常满意的点头,“干的好,以后这种歪主意,要多想点知道嘛!” “不过,旭哥,你是不是对谣谣姐有意思啊?” “我不是,我没有,不许瞎说!” 萧明明拍拍胸脯保证,“不可能,旭哥走禁欲系的,咋可能对女人感兴趣?” 杨小天拿不准 ,“那为什么我总有种错觉?” 楚旭廷捏着可乐瓶的手缩紧,耳垂逐渐蹿红,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既然你不喜欢她,我也就放心了,那个乔棍绝逼不怀好意,男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不单纯!” 萧明明哂笑,“那跟咱关系也不大,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杨小天不服气,回怼,“不成啊,那小子就是个绿茶选手,心机那么深,小姐姐会被他吃死的!” 楚旭廷笑不出来了,明朗的俊脸黑沉下来,“不可能,她没那么傻。” 杨小天苦口婆心的分析:“每周都来,还对小姐姐身边出现的男生敌意那么大,你们也看见了,还帮忙收拾屋子,搞居家好男人那套人设。” hei tui~ 杨小天越说越气,“我就是担心小姐姐一个人久了,突然多出个男生对她好,她会把持不住!” “那更不可能!”楚旭廷特别笃定。 他对她不好吗?他送她防身用的东西,每周带她打拳,他这么好,都不见她有反应! 话虽如此,楚旭廷却没多少底气,他隐隐觉得,好像除了自我感动而外,丁谣并没有多喜欢他做的一切。 呵,女人! 他猜不透。 楚旭廷冷着脸,不慎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折断。 对面两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起来,“自己去隔壁借筷子!” 不去,他楚旭廷就是用手抓,都不会去对面借任何东西! 十分钟后,自打脸的某人站在丁谣门口徘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鞋架上的白色运动鞋,差点忍不住想扔进垃圾桶里。 杨小天朝门口张望,“旭哥会去借吧,虽然这有损他高冷男神的形象。” “应该吧,不然他真用手抓?我们点的是干锅哎,看没看见这酒精灯,铁砂掌也不敢啊。” 楚旭廷终是舍得抬起手,敲响对面的门。 ☆、第章 因为刚刚椅子被拿掉的事情,乔真沉浸在愤懑中,闷闷不乐的扒拉着饭菜,没听到敲门声。 丁谣最先反应过来,放下碗筷去开门。 本以为是杨小天又回来了,待看清门外的少年,她顿时哑然。 楚旭廷单手操兜,目光定格在暖黄色地板上,门被打开后,视线中多出一双粉白小兔棉拖鞋。 他长睫微颤,眸光有片刻游离。 地上那双小脚,顿时让他想起那次柔嫩细腻的触感。 少年并未出声,目光幽暗了几分,喉结上下翻动,腹下的热浪滚涌着袭向背脊。 丁谣没想到会是他来,到嘴的话硬生生憋回去。 她望着同样沉默的大男孩,心跳陡然加快,搭着门把手的柔夷不自觉的缩紧。 那晚上他说的话,像被裱框的警句,摊开、平铺、高悬在她随时能看见的地方。 她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虽没有提起喜欢二字,也不算表白,但他要表明的情感,她是真情实意的感觉到了。 谁会在半夜不睡觉守着她回家,会不厌其烦的教她防身术。 他表达的方式太过直男,她确实绕了几个弯才通透豁达。 若是同龄男子,丁谣或许会心动,但她面对的是个刚成年的弟弟。 一种禁忌的罪恶感浮上心头,她定了心神,将堆杂在脸上的异样拂去,换上疏离的微笑。 “这次要借什么?” 楚旭廷目光上移,最后锁住她的笑脸。 那种想撇清关系的隔阂,刺的他心脏钝痛。 他抿了抿唇,几预开口,裤兜里的手捏的发白泛青。 所以,还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弟弟,要跟他划清关系? 明明乔绿茶好好的,没磕着伤着,还给他摆脸色!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乔真的身影。 门里门外,隔着一个她,两名少年视线相汇,火花四溅,空气中都有弹药硝烟弥漫。 “借东西吗?我去拿。” 乔真上前,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丁谣身上,这情景,显得楚旭廷多余又不识趣。 知道他是在故意挑衅,楚旭廷恨不得欺身上前,胖揍他一顿。 但这样一来,丁谣心里的天秤,会彻彻底底偏向这朵绿茶。 借个锤子! 楚旭廷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并将隔壁的门‘砰’的一声带过去。 丁谣吓了一跳,心肝胆颤的合上门,心情复杂。 刚一转身,就于满脸担忧的少年四目相对,她率先回避目光。 心头有难以言语的疙瘩,抚不平也拿不掉。 “姐姐,我已经原谅楚同学了,他怎么还对你发脾气?” 乔真似有不平,担心她受委屈,双手紧张的拧在一起。 见他单纯真诚的模样,丁谣只得笑着安慰,“我没事,你别担心,他发火不是冲我。” 她坐回去吃饭,胃口却不如之前那样好,就连乔真接连夹过来的鱼肉,都没能格外注意。 楚旭廷冷着脸出去,黑着脸回来。 餐桌上的两个死党面面相觑,暗搓搓的讨论。 杨小天:“我就说旭哥是个有底线的人,不会找人借东西。” “屁,他是个有底裤的人还差不多。” “他没拿筷子。” “那万一是人家不借?” …… 楚旭廷一回来就窝在沙发上,满脸写着不高兴。 杨小天不忍心,举起手中的筷子,“哥,你要不嫌弃用我的?” “不了,没胃口,不想吃了。” 他似在赌气,单手撑着脸,胳膊支棱在沙发扶手上,紧皱着眉头,难展欢颜。 “都怪那个绿茶婊哥,他没出现之前,旭哥跟谣谣姐关系挺好的。” 杨小天嘟囔着,为楚旭廷抱不平,竟连自己都食欲不振了。 接近傍晚时分,丁谣收拾着准备上班。 乔真刚忙完厨房的事,像妻子对待出门丈夫那般,帮她整理皮包,替她擦干净琴箱,叮嘱她带好雨具。 他的体贴细致入微,如温热的泉水,一点点渗进池塘里,平静未起波澜。 爱情与友情,有时候确实不那么泾渭分明。 丁谣对此毫无察觉,仍以小弟弟那样看待他的懂事。 “姐姐,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乔真送她出门,在门口细细叮嘱着。 性转一下,不难看出是亲密恋人才会有的互动。 “嗯,我知道,你在家温习功课吧,早点休息。” 丁谣把门带上,偏过头便看见直挺挺矗在电梯口的少年。 楚旭廷双臂环胸,脸色难看之极。 妈的,他感觉整个人都气裂幵了。 为什么这女人就是看不清绿茶的真正面目。 电梯很快从一楼升上来,见楚旭廷站着不动,丁谣在梯门快要合上刹那钻进去。 “你要下去吗?” 她扒着门询问,只是出于应有的礼貌。 结果,少年僵着脸,环抱胳膊走进来。 两人静默不语,在狭小的空间彼此抗争。 丁谣站在前面一点的位置,总感觉背后有道视线盯着,使她局促紧绷。 借着紧闭机械门上的倒影,她隐约看见少年的高大的身躯,正斜笼在她后方,像开启暗黑模式的大白,立在阴霾里,密谋着什么。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终于落到一楼。 大门开启的瞬间,丁谣松了口气,赶紧钻出去,硕大的琴箱撞在门口大理石墙上,发出闷沉的回声。 “你跑什么?” 少年跟着跨出电梯,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稍用力一带,丁谣被迫回头面对他。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丁谣下意识后退,琴箱再次撞在墙上。 楚旭廷反应极快,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勺,免于她撞墙吃痛。 “我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么?” 他俯下身,拖住她脑袋的手滑向脖颈,迫使她抬头与他相望。 丁谣连连摆头,“上班要迟到了。” 楚旭廷冷哼,“迟到就迟到,我看谁敢开除你。” “我新老板他……” “嗯?压榨还是剥削你了?” 她再次摇头,摄于少年灼热的目光而词穷。 他当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怪物,不会有动怒还怎么好看的怪物。 他是狼,前爪按住捕获的小羊,鹰隼黑眸锐利的锁住她,却不着急吃拆入腹,似要与她作出一番心理较量。 “你凭什么!”楚旭廷直勾勾瞪着她,像是气急了。 他靠的很近,丁谣能清楚感受到他起伏剧烈的胸腔。近距离接触,她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仿若雨后清新恬然。 这是被壁咚了? 被这个刚成年的小屁孩? 弄清楚目前的处境后,丁谣恼羞又尴尬,壮胆想推开他。 “你能不能公平点?” 一瞬间,少年仿佛泄气的皮球,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螯钳,颓败的放下,秒变受伤的可怜小兽。 他瓮声瓮气地低语,湛黑的眸子蒙上水雾,能轻易博得怜悯。 丁谣怔在原地,抗拒的双手搭在他的胸前,成了暧昧的邀约。 楚旭廷对她微楞的神情,有些委屈,“你怎么可以凶我?” 凶就算了,可为什么就针对他一个人!还邀请那个绿茶来家做客! 所以,他现在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因为那天晚上受气了? 丁谣突然觉得,这个长着獠牙的凶恶小狼,多出一对粉嫩的耳朵,还时而竖起时而耷拉。 她没油的心软下来,耐心的跟他解释,“上次是我不对,没弄清楚就对你发火,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给你造成的困扰,我表示抱歉。” “那刚刚在楼上,你那什么表情。” 提起这个,丁谣才严肃几分,推开贴上来的少年,义正言辞的说:“以后,你不要特意接我回家,不必教我练拳击,更没必要送我东西,普通朋友做这些,真的有点过了。” 普通朋友? 楚旭廷被这四字宣判震地瞠目结舌,茫然顿挫感卷入四肢百骸,心灰意冷大抵如此。 “丁谣,你明明知道,我喜欢……” “楚同学!” 他声线暗哑发沉,直呼其名,妄图引起她的重视,却被她厉声截断。 她是刽子手,挥刀斩乱麻,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一句,就将他编织好的藤蔓切断、割裂。 爬满墙壁的绿叶,被徒手扯下来,只剩下满目疮痍的触须。 “我真的,不会对一个孩子动心。”更何况,不仅仅是年龄,其他方面,两人也很大的差距。 楚旭廷脸色更白了,声音哑的不像话,“不会对我动心,那乔真就可以?” “更不行,我只拿他当弟弟。” “他拿你当姐姐么?” “什么意思?” 楚旭廷靠近她,面浮冷嘲:“字面意思。” 走廊很快传来脚步声,夹着日常闲谈。 丁谣慌乱不已,却无法推开一米八七的大男孩。她越是抗拒,他凑的越近,那墩坚实强硬的肉墙,将她逼仄至死胡同,无法逃离。 炽热的唇,就快要落在她脸上。 她感觉全身都烫起来,起火般燥热,这种被年下小男生欺压的挫败,实在过于羞耻。 “楚旭廷!”她奋力想挣脱桎梏,力量悬殊使得她开始气喘。 终于,在路人转角过来时,他舍得放开她。 贴在身上的庞然挂件被剥离,丁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颊上的陀颜消散。 路过几个老太太驻足扫视着两人,眼神暧昧的流转着,仿佛刚刚这里曾留过激情春欲。 年轻人嘛,情到深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确实不分场合。 丁谣的脸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旭哥他气裂幵了!真的裂幵裂幵裂幵了! ☆、第章 楚旭廷一路跟着她到了酒吧。 丁谣简直要被他打败了,站在酒吧门口,像劝逃课上网的小学生,要将心思用在学堂上那样的口吻。 “楚同学,这种地方你最好少来。” 楚旭廷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还小。” “你试过?” …… 这说的是一码事吗? 知道他内涵的是什么,丁谣恼怒的别开脸,不想去看他。 他执意要跟来,大摇大摆进了酒吧,轻车熟路的叫来酒保,随意订了间vip包厢,并出手阔绰,点了花费最高的套餐。 此时尚不到晚上八点,泡吧客人还没齐聚而来,酒吧还不算很忙。 丁谣在公用休息室给吉他调音,清澈的音色拨弄成不着调的曲段,忽高忽低。 童歆推开门走进来,酷帅的马丁靴踩出一串急促的声音,她嚼着口香糖,将自己背来的吉他随意扔在沙发上,余光瞥向角落里。 “你的视频我看了,点赞播放量好高啊,打算什么时候出道?” 丁谣停下手中的动作,莞尔开口,“也还好吧,最主要的是没接到橄榄枝。” 童歆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mr.blake在杭城也算是最有逼格的酒吧,这里接待的,基本都是有些底子的客人,你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平台。” 童歆唱歌的风格与丁谣大相径庭,她主打摇滚、朋克,可酒吧有个孙娆然,完全包揽了这些元素。论唱功,她又比不得丁谣细腻有代入感,所以当时签专属驻唱时,她落选。 前老板倒是跟她的脾气合得来,虽不是正式驻唱,但隔段时间都会邀请她串台子,以免客人听腻了丁谣的唱腔。 童歆几乎每晚都会去三四个不同的酒吧,自己也创建了视频号,但反响一般。 这种类似走穴,定不下的工作性质,足以让人心生暗妒。 对她态度成迷的话语,丁谣报之一笑,没有回答,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经理匆忙赶过来,神色不明,“筱谣,贵宾室有个客人,你去接待一下。” 丁谣抱着吉他,大概猜到了客人是谁,有些抵触的拒绝,“伺候客人不应该是侍者的工作范畴吗?” “贵客说要曲子。”经理上下打量着她,目含深意。 童歆立马站起身,跃跃欲试,“经理,我去可以吗?” “你不行,人家点名要筱谣。” 丁谣叹出一口气,再次迫于有钱人的淫威,在经理带领下去了包厢。 房间光线依然晦暗不明,那位有钱大爷正斜靠在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她推门进来,一板一眼的问:“驻唱筱谣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帮助的?” 楚旭廷掀眸,目光从她敷衍抗拒的脸上划过。 “你这样的服务态度,我是可以投诉的。” 丁谣暗暗咬牙,扬起职业化的微笑,“需要为您斟酒吗?” “坐。” 他吐出一个字,态度一贯懒散闲适。 丁谣不想跟他废话,依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他不言她不语,在幽暗密闭的空间里互相沉默。 但她知道,少年匿在黑暗中的双眸,始终锁着她,如夜行捕食的饿狼,瞳孔幽深泛绿。 丁谣如坐针毡,搭在双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拧紧。 这种猛兽盯着猎物看的视线,足够让她不安慌乱。 良久,高贵的狼王终于厌弃了猎物的无趣,开口逗弄。 “你有金主吗?” “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反应过来后,有几分恼羞成怒,干巴生硬的回他,“没有。” 她不是那种没底线没操守的人,也不想为了圆梦,将自己推向囹圄,所以她等,默默努力,希望厚积薄发,能得到眷顾,但不是他提的那种捷径。 “那我当你金主吧。” 少年长臂搭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支香烟,另一只手波澜不惊的点着打火机。 橙黄跳动的火苗蹿出,印出那张精致绝伦的脸。 他口吻稀疏平常,像是在跟她讨论天气如何,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点了几次都没点燃香烟。 楚旭廷甩手灭火,将zippo扔在茶几上,发出叮铃的脆响。 他吐出一口烟圈,在袅袅白雾里注视着女孩的神色。 丁谣还未从蕴怒的余温中脱身,只觉少年的话刺耳难听,摆明了是故意刁难,为了拿她寻开心。 “你知不知道,你这说这些,真的特别伤人,生活在底层,为了坚持梦想有这么低贱吗?我不偷不抢,哪怕望眼欲穿,都没想过出卖自己博得机会,劳烦楚少爷说话放尊重些!” 楚旭廷立刻就懵了。 怎么,他表白的方式不对? 为什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丁谣寒着脸,连带语气都冷却下来。 楚旭廷慌忙站起身,将未燃完的烟蒂摁进烟灰缸。 在她开门的刹那,大掌推过去,又将门合上。 “无意冒犯,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道歉好不好?” 少年贴上她的后背,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态度诚恳,宛如惹恼了女朋友,乖乖认错的样子。 丁谣被他抱住,小脸烫红,她挣扎着推开他,努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小屁孩儿,别闹了,你再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我真的会生气!” 楚旭廷掰正她的身体,俯身看着她,收起平时顽劣的态度。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见不得你身边有别的男生,看不惯你对别人关心对别人笑。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做情侣都会做的事情,约会、逛街、看电影,牵手、拥抱、亲吻。” 丁谣背抵着冰冷的门,面前贴着炽热的少年。 她感觉自己是被渔网拖住的鱼,一半置于沙漠煎烤,一半面临海水解脱。 若能跨出这扇门,她就能逃入大海,可渔网缠着她,越来越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根本不懂!” “那么,梦遗的时候会想到你,不算喜欢吗?” 他在说什么? 丁谣顿时愕然,惊惶的看着出言直白的少年。 她被抵在门上,如按在砧板上待宰的羊,逃无可逃,避不能避。 她无力招架这番狂风乱炸,如暴雨中的小船,被密匝浇灌,直至倾覆,陷入深渊。 “你……” “别拿我当小孩儿,我已经成年,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会做所有男人都会想做的事。” 丁谣不知该说什么,将羞耻欲事大刺刺搬上台面的不是她,但她却好像被人剥光窥视的干净。 楚旭廷的目光过于热辣,她只得闭上眼睛,短时间装死。 竟然被一个孩子那样…… “我可以亲你吗?” 刚闭上眼睛冷静,少年蛊惑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丁谣吓的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绝对不可以!” “那,我亲了会怎么样?” 她抬起手作势要给他一巴掌。 少年声音低沉,“你打,反正我爸以前经常打我,我习惯了,不怕疼。” 他说的认真,漆黑的眸子亮灵摄人,似乎已经做好被揍的准备。 即便是在提出亲密要求,但他双眸清透,不见丝毫浑浊。 丁谣泄气一般放下手,一字一句道:“那我会不开心,以后再不想理你。” 这句话,显然比给他一巴掌更有威慑力,少年楞在原地,眸中的欲念被吹的七零八碎。 好想亲上去,但又不愿惹的她不开心。 “你,不能考虑跟我在一起?” “不能,与我而已,你就只是个孩子。” “都说了别拿我当小孩,你可以感觉到的。” 楚旭廷贴的更近,高大宽厚的身躯将她罩的严实,男性荷尔蒙是被点燃挥发的熏香,醉迷浓烈。 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丁谣能感觉到他在示威,青春期的男生都会有生理反应,强烈且勃发。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有。” 楚旭廷凑在她耳边呢喃,喑哑撩人。 那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她不敢问,羞耻于两人的年龄差,恨不得钻进地洞里避难。 意识到这样不对,丁谣用力推开他,附带警告威胁。 “我跟你说过,不会对你动心,对我来说你就是弟弟,基于你错误的情感,我表示抱歉,并希望你及时纠正。” “如何纠正?你告诉我。喜欢就是喜欢了,你要我把心剜出来还是怎样?”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是在何时何地,出于什么原因。 少年悸动下的喜欢,有几分真假?她不是小女孩,做不到因为几句话就丢盔弃甲,臣服于他攻势下。 楚旭廷不语,盯着她的懊恼的小脸出神。 “怎么,答不上来!如你这般……” “第一次见面时。” 他笃定开口。 男人若是第一次见异性,打量对方超过五秒,方为一见钟情。 现在想来,他第一次注视她,岂止这五秒钟。 只是他愚钝,竟没趁早发现自己埋在心里的种子,直到它破土发芽,扎根进血肉茁壮成长时,他才正视直面这个问题。 丁谣彻底失语。 惶恐于少年稚嫩又热烈的情感中,在他敞开的心扉里颠沛流离。 她不小心招惹了狼,以为远甩于身后,没想到,狼却循着她的气味,步步紧逼,在她松懈时乍现,将她逼进绝路,唯有面对狼的贪婪。 “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吗?你喝酒了,大脑会短时间失去自控,说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等酒醒了,你会后悔刚刚的行为。” 楚旭廷果断摇头,“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丁谣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离的事,她整个人都乱了,被包厢里的酒气呛的晕眩。 “你先松开,我去趟洗手间。” 挣扎几番,他终是放开她,任由她推开逃跑。 这晚,他在她眼里,怕真是成了洪水猛兽。 作者有话要说:  啊~改了改了,求审核放过 ☆、第章 丁谣一路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间。 她急需浇熄少年纵火的痕迹。 冷水扑上脸,带走无限旖旎,躁动狂乱的胸腔,才逐渐平复。 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意料之中的狼狈。透明的水渍没弄花她的妆容,却在心里晕染了大片浓墨重彩的印记。 过去的24年里,她是一座荒芜凄清的围城,独自承载了漫长的岁月。 有一少年冒冒失失闯进来,给她空白单调的白色围墙上,泼满了花花绿绿的油漆,五彩斑斓,炫目张扬。 黑色无垠的土地里,开出一朵红玫瑰,鲜艳欲滴,傲然夺目,不容她忽视。 丁谣努力遏制着异样的情愫,迫使自己以平常心对待。 不是没人追求过她,处于这样的工作环境,多多少少都会接触到各色的异性。 有真心对她示好的,有抱着约玩心态的,有垂涎美色的,亦有欣赏她才华的。 但不管哪样的男人,都不如少年这般纯粹,他们或多或少包含着私欲,可楚旭廷不一样,他的喜欢干净透明,只因为是她,所以没有理由的就喜欢上了。 乱,太乱了。 心乱如麻。 老实说,楚旭廷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男友选项。 除开他有时逆反不羁的性子,他长的好,家世好,完全就是帅气多金的绝佳选择。 但丁谣面对这道选项,只会翻篇或是划叉。 两人的差距太大了,她做不到不顾一切,跟着少年沉溺于欢好。 定好心神,她出了盥洗室,在休息区找到自己的吉他,准备好工作。 童歆骂骂咧咧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涨红发黑。 “什么玩意儿!老娘还不想伺候!” 丁谣回头看她,上前关切,“怎么了?” 童歆一把脱掉自己的机车皮衣,目带怨怼,“还不都是因为你!外面来了小波人,说是你的粉丝,看你视频才来的,结果你躲哪儿去潇洒了?他们见不到你,凭什么朝我扔果皮!” “别生气,你坐下休息吧,接下来我去。” 丁谣递过去几张抽纸,妄图女孩能平息怒火。 “不用了,别假惺惺,娆然姐跟mc控场呢,你自个儿继续偷懒吧!” 童歆气急,挽起编好的小脏辫,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香烟。 “你别杵在这,我不高兴见到你!” 丁谣不想闹的太尴尬,讪讪收回手,背着吉他去了外面。 舞台上的女人正扭着纤细的腰肢,双腿搅在光滑的钢管上,旋转、跳跃,底下一群痴汉放肆哄叫。 气氛高涨,彻底燃爆。 重金属击打乐器震耳发聩,迷失在快乐幻境中的男女,扭动身体,抱成一团。 丁谣安安静静的站在那,没有被靡醉的气息沾染半分,自始至终都以旁观者的心态对待。 一曲舞罢,音乐节奏放缓。 孙娆然在欢呼喝彩声中走下来,刚刚被童歆丢掉的气氛,被她轻易招揽回来。 “筱谣,过会儿你上去吧,今晚来了你的粉丝,刚好我可以帮你拍摄新视频。” 丁谣点头,笑容恬淡,“麻烦娆然姐了。” 视频号一直在运营,仅凭她个人,流量肯定起不来,花心思做剪辑和后期都需要专业人员。 孙娆然未婚夫有间工作室,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拜托他们做。 粉丝日益增长起来,但比起自带流量的大v,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舒缓的钢琴曲前奏流动,丁谣抱着吉他落座,她屈腿搭在独凳横杠上,吉他放置在高低不平的两腿间,俏皮灵动,温和柔美。 see your monsters 我看到你心里的野兽 see your pain 我看到你的痛苦 tellyour problems 告诉我你的麻烦 i’ll chase them away 我会把它们赶走 i’llyour lighthouse 我会是你的灯塔 i’ll makeokay 我会保护你 wheee your monsters 当我看到你内心的野兽 …… 她唱的忘我,却又不似平常那样在状态。 丁谣不知道主持人怎么选的这首歌,她越唱越会回忆起跟楚旭廷的点点滴滴。 初遇时少年的狷狂邪戾,再遇时的冷漠冰冷,他孤立无援时的脆弱可怜,他笑起来时咋见暖阳的明亮。 一幕幕片段如回放的电影,拼成完整的故事,跌宕起伏。 她给小狼投食,只是无意间的善意,它却黏上来,赶不走了。 中间过渡时,她忘了拨动手里的吉他,抢在配乐前开嗓清唱。 乐手慌忙想赶上配乐,被主持人打断。 没有任何伴奏,丁谣凭着得天独厚的好嗓音,似在独白,彷若倾诉,清甜空灵的歌声瞬间征服听众。 歌声戛然而止,掌声在半分钟后暴雷般响起来。 如潮喝彩声朝她涌来,是最直接的肯定。 丁谣谢幕,抱着吉他缓缓走下来,目光很自然的锁定人群中的少年。 他抱着胳膊,靠着偏厅的柱子,眉目含笑,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灯火阑珊,蓦然驻足。 丁谣看着少年俊逸的脸庞,突然想起一眼万年这四个字。 她微颔头,去休息室喝水。 短暂修整后,她必须继续演唱。 饶是童歆关着门,外面的喧嚣也无可避免的钻进来,刺的她越发不甘。 “老天爷赏饭吃就是不一样啊。”她拨弄着指甲,阴阳怪气的嘲弄。 丁谣并未上心,主动示好,“今天不去街头那家酒吧吗?” 童歆妒忌更盛,“生意不景气,那边已经不需要我了。” “嗯,那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就当放空了。” “嘁~德行。” 丁谣装作没听见她的讥讽,喝了半杯水,继续登台演唱。 就算再嫉妒,童歆不得不承认,她的嗓子确实好听,煽情欢脱,各种曲风来回切换无压力。 反观她的嗓音,偏哑带中性,高音不足低音缺点味道,被客人嘲笑像喊麦。 简直气死了! 门外的掌声一波接一波,直到很晚。 孙娆然推开独立休息室的门,满脸兴奋道:“你今晚情绪很到位嘛,这支视频肯定能火。” 丁谣跟听众互动很久,累的眼皮打架,随意摆手,“这都靠命,我没想过能火,就是希望可以一直唱下去。” “君越星娱的招募广告看了吗?他们要成立女团出道,你可以报名参加。” “算了吧,那些女团成员,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我已经不合适了。” 做明星她还没真没想过,只希望能安分唱歌,有更令人舒适的平台。 简单寒暄几句,丁谣回共用休息室。 童歆本来是可以再唱一曲的,因为先前跟客人的摩擦,经理暂不让她登台。 丁谣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索性也就闭嘴了,省的她心情不好,会听成别的意思。 同行之间的竞争本就微妙,少说多做为好。 由于下班时间延长,丁谣接下来要做的,大概是帮着做一些琐碎的事情。 她去了趟洗手间,打算整理好自己,回来时发现吉他e弦松散,顺势拧紧,琴弦立刻崩断了。 这把琴她保护的很好,怎么突然断弦了? 丁谣将目光移向沙发那边,定格在补妆女孩的脸上。 “刚刚有人来过?” “别问我,不知道。” “我的吉他怎么断弦了?” 童歆翻了个白眼,口吻不善,“我有义务替你照看东西吗?大红人!” “好,那既然如此,我去找经理查监控,这把琴对我意义非凡,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你请便。” 丁谣憋着即将喷薄的怒气出门,找到跟客人协调的汤经理,禀明了原由,要追查此事。 经理分身乏术,一边安抚她,一边处理其他事情。 “反正你今晚上的曲目已经演唱完毕,就先别管这个,等明天早上,我一定帮你查清楚。” 休息日客流量多,经理确实无暇管这些私下竞争的事情,哪怕猜到是谁的小手段,出于同事间必有的和睦,他也不能直接去兴师问罪。 丁谣攥紧拳头,转身回去,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故意套话,“监控加倍速的影像我看了,没别人进来,你没有要跟我解释的?” 童歆合上小铜镜,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我剪坏的,你想怎么样吧?” “我没有得罪过你!” “人总有看不惯对方的时候啊。” 朋克女孩抱着胳膊,不屑于丁谣的质问。 “好,既然如此。” 丁谣二话不说,操起茶几上的饮料,直接泼过去。 动作迅速敏捷,童歆闪躲不及时,衣领上的沾满了水渍。 “别拿我当包子!” 丁谣目光冷冽的盯着她,似乎不解气,从抽屉里找出剪刀,拉开童歆的琴盒。 “刚刚泼你水,是我看你不顺眼,现在是以牙还牙!” “神经病!” 童歆上前制止她,被她一把推开。 两人打骂争执的声音很快引来其他同事,并成功传到经理耳朵里。 汤浩急忙赶过来,见僵持不下的两个女人,觉得头疼不已。 “你们都给我松来,被客人看见像话吗?还想不想干!” 丁谣气不过,但还是顾忌经理的面子,率先松开手。 童歆咬牙,趁她松懈,抬手就是一巴掌。 丁谣反应敏捷,朝后退一步,饶是如此,尖利的指甲还是刮到她的脸颊,留下半指长的红痕。 汤经理吓的脸色一白,“你疯了,她的脸不能花!” 脸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丁谣下意识捂住脸,只觉脸颊被割了道口子。 童歆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仗着跟前老板交情不错,认为经理会无条件卖她面子。 “你赶紧跟筱谣道歉,趁事情没有闹大,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偏不,她是何方神圣啊,你干嘛向着她?唱歌好听脸蛋漂亮的人多了去了,不道歉又能怎么样?” “不道歉,你今晚就出不了这间酒吧。” 低沉的男音从门口传来,夹带着令人胆寒的蕴怒。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神秘新老板掉马~ 歌曲非原创,出自monster 今天双更,一会儿九点还有哦~ ☆、第章 众人回头,见少年眸光森然的从门口走来。 他气场凛冽,双目泛寒,如动怒的狼王,任谁都嗅出了不好惹的味道。 几名聚在一起的服务生立马开道,退至一旁观望。 楚旭廷不算常客,但也能让他们记忆犹新,毕竟每次来都称得上一掷千金。 前后两次都让驻唱去伺候,这交情深浅,谁都摸不透,只是少年突然出现,似乎是想为丁谣讨公道? 他走上前,动作轻柔的抬起丁谣的下巴,视线定格在她脸颊的红痕上,双眸一眯,危险的气息顿时四散开来。 她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 “打回去。” 少年声如玉珏,清泠低沉透着果敢决绝。 他站在丁谣身后,成了最坚实的壁垒,帮她隔绝一切伤害。 见她楞在原地不动,楚旭廷半曲着背脊,握住她的手,循序善诱,“她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丁谣没想到楚旭廷会出现在这里,一瞬间,他好似天神,勃怒她被小鬼滋扰,高高在上的他,重击手中的权杖,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童歆没料到半路杀出个帮手,看清楚旭廷是svip客人后,心下忌惮恐慌,面上依然嘴硬嘲讽。 “我就说你没那么清高嘛。” 丁谣右手被他五指交握,手臂高抬。 童歆不免慌乱,做最后的挣扎,“我看谁敢动我!” 汤经理被突然出现的少年震住,少倾才反应过来,“闭嘴!还不跟老板道歉!” 随后,双手贴身,毕恭毕敬的弯腰问候:“老板。” 吃瓜众人:老……老板?! 这位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老板! 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 童歆还没从这句老板中反应过来,迎头扇过来的巴掌结结实实策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丁谣并没有用力,在靠近童歆脸颊时,楚旭廷松开她柔软纤细的手,直接一耳光招呼过去。 ‘啪’地一声清脆响,刚刚还肆无忌惮的女孩应声倒地,大脑被这一重击扇的晕晕乎乎,脸颊青痛发麻,她下意识捂住脸,惊觉口腔有铁锈的腥味涌出。 “现在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动我的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弄你?” 他没动手打过女人,这次是破例,但他不后悔,只恨自己没早点出现。 丁谣被他圈在怀里,从头懵到尾。 千算万算,没算到楚旭廷就是酒吧新老板! 那么,她之前嘴炮,说了那么多关于他的坏话,还是当着他本人的面! 大型的社会性死亡场面…… 丁谣再不敢拿少年当孩子了,谁家孩子心计有他深?原来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编制藤网,只等她不慎掉入,方面他慢慢收网。 楚旭廷给了童歆狠狠一巴掌,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现在,道歉!” 他厉喝一声,半躺在地上的女人麻溜的爬起来,抱住丁谣的大腿哭诉。 “筱谣姐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我下次不敢了。” 她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如果不能让丁谣熄灭怒火,她恐怕连这最后的工作机会都没了。 女孩嘤嘤抽泣着,双手扯着丁谣的衣衫,哭的可怜茫然。 楚旭廷不想多给她求饶的机会,朝经理挥手示意,“扔出去,以后不许再踏入酒吧半步!” 童歆哭的更大声了,抱着丁谣宛如抱住了救命稻草。 “姐,我求你了,我只是嫉妒心作祟,我赔钱给你好吗?别让老板赶走我!” 面对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声,丁谣做不到无动于衷,但她也非圣母,不会在自己被伤害的情况,毫无条件的原谅施暴人。 那把吉他,是那个人留给她最后的念想。 童歆还想求饶,安保人员已经过来,将她双手双腿抬起,连着那把酷炫的吉他,一起丢到了大街上。 一场闹剧,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不仅仅是汤经理,就连赶来的孙娆然,都神色复杂的盯住十指交握的两个人。 先前看戏心态的小酒保们,纷纷低下头,生怕被牵连后一并赶走,再看丁谣的目光,宛然看老板娘那样,恭敬尊重。 注意到周围人的注目礼,丁谣慌忙抽回手,掌心已经湿黏一片。 楚旭廷今天带来的震惊,足够让她消化一段时间了。 然而罪魁祸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仍以王者姿态指挥现场秩序,只不过重中之重,无非是暗示各位都把罩子放亮点,惹不起的人别惹,需要尊敬的人要放尊敬。 嗯,大家都看出来了。 同一天,老板自动暴马,并明里暗里宣告了丁谣老板娘的身份。 汤经理看丁谣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金灿灿的佛陀,需要谨慎供着。 小插曲很快过去,楚旭廷让人送药包到贵宾室,动作笨拙却又仔细的为丁谣上药。 老实说,得知他是新老板这一消息,丁谣压根无法接受,抗拒着不肯再承受他的好意。 “不想脸上留疤,就乖乖听话。” 他耐心的拿毛巾帮她冷敷,替她涂药。 淡黄半透明的药膏挤出一点在指腹,温润清凉的触感从脸上蔓延开来。 丁谣还是很别扭,他前不久才表白,明明她严厉拒绝,他却像逮住了机会,将自己的身份和两人的关系都全盘拖出,让她有些被动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很矛盾,一方面她承受不起这种宠溺,另一方面,又被霸道的少年钳制在面前,需得让他完成要做的殷勤。 他步步为营,运筹帷幄,拿孩子的模样成功欺骗她,等幡然醒悟时,她已成为池中鱼,豢养在他的手掌心。 丁谣受不了目前的困局,以上厕所为由再次逃离。 在走廊遇见孙娆然,对方瘪嘴极为不满,“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你们没关系,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瞒,平时怎么对你的,忘了?” “我发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我和他之前真的没别的,至少我这样认为。” 孙娆然拿食指戳她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怼道:“你是榆木脑袋吗?这小孩摆明是看上你了,你老实跟我讲,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丁谣点头。 “啊!!!真的啊!你们到哪一步了?做了没?小男孩的体力是不是都特别棒,你有没有□□,有没有欲罢不能?” 简直被她的话羞的无地自容,丁谣慌忙捂住她的嘴,四下看看,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味。 “你别乱说啊,没有的事!” 至于精力是否旺盛这一点,答案是非常肯定,因为就在刚刚,他不过是诚恳的表白,居然都能亢奋的抬起头,朝她耀武扬威。 孙娆然拍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不行了,太刺激了,我大脑自动浏览了一百页不可描述的小黄蚊,年下小狼狗和娇弱小白花姐姐。” 丁谣扶额,百般无奈,试图做最后的辩解,“青春期的男孩子会跟人表白正常吧,我又没答应他,我们俩不合适的,所以你别脑补了。” “谈恋爱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跟他结婚?既然他对你有意思,你就顺水推舟,观音坐莲花不行吗?大好的青春不谈恋爱好浪费的,反正你又不吃亏,人生在世,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孙娆然继续朝她抛出夏娃禁果,“我以我的人格跟你保证,小狗勾们的好处真的很多,你被滋润着,连皱纹都会少长几条。试试嘛,会很不错的,我是过来人。” “姐,你真的够了,他还小好嘛?” “我一直都觉得女人就该找小的啊,你如狼似虎的年纪,配上他血气方刚的时期,火花四溅啊~” 孙饶然朝她挤眉弄眼,暧昧的目光勾的她脸红耳赤。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丁谣脸皮薄,赧羞的脸红如番茄。 避免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再絮絮叨叨,她匆忙作别,朝着反方向逃去。 刚拐角,被炽热的大掌攥住手臂,来不及惊呼,她被人带去暗处。 这是茶水间后方的杂物室,一般很少有人来此。 黑暗中,少年双眸清亮,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间,酥酥痒痒的。 楚旭廷一直跟在她身后,那么刚刚的话,定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啊!羞愧的想死! 丁谣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祈祷少年只是刚刚经过。 “你……” “我都听见了。” …… 让她去死! 没脸见人了。 似乎没看出她的窘迫,少年继续道:“你们刚刚,聊过几种姿势。” 丁谣:??? 有吗? 这不是重点,请选择性失忆好嘛! “你,你别说了。”她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双手捂住脸,不敢看他。 楚旭廷笑的撩人勾诱,“我愿意滋润你,最后一滴都给你怎么样?考虑下。” 丁谣吓的抬头瞪他,捂住他的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你别学坏了,她那人就没个正形,专挑小弟弟下手,事后还评头论足,要不得!”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啊,看样子我需要重塑一下恋爱观和年龄差,小弟弟和大姐姐,确实比大哥哥和大姐姐更带劲呢。” 完了,成功被带跑偏了,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种程度。 可惜了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丁谣状若惋惜,没注意楚旭廷逐渐暗下的眸光。 总之,像刚刚孙娆然说出的那些假设,她一条都不想触碰,那是禁忌,是善恶果,是潘多拉之盒,只能被掐在摇篮里。 “你现在不接受我没关系,我有耐心,可以等,多久都无妨。” 少年含情脉脉,在她惊讶的表情中,突击在她脖子上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荡起一池涟漪。 ☆、第章 将入冬至,迟来的瑞雪纷扬飘洒降落,纯白的纱裙,柔柔的贴上这座华丽都市。乱琼碎玉,更添几分中土世纪的仙气和神秘。 清晨五点下班,三两个同事并肩走出酒吧,熙攘欢呼着。 楚旭廷推门而出,目光温柔缱绻,“真好,和你见证今年第一场雪。” 丁谣默不作声,脖子那处还红的明显。 她生气少年的唐突,不想理他。 刚刚那一巴掌应该挥过去的,但他的眼神太过干净明亮,她竟心生不舍,怎么都打不下去。 知道她还不高兴,楚旭廷收敛起得逞的笑容,努力平复着扬起的嘴角,担心他炫耀的表情,会让女孩更懊恼。 “我送你回家。” 丁谣不回答,自顾下了旋转楼梯,往2号入口去地铁站。 其实也就被亲下脖子,没什么值得她这么沮丧的,毕竟少年吻过的那处,豌豆都舔过好几回,更何况他还没伸舌头。 奇怪,这个安慰的方式她说不通啊。 丁谣想到这里,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气恼的直跺脚,回头张望时不偏不倚扎进少年的怀抱。 “嘶~” 清冽的酒香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在她撞上来时,亦迅猛地钻进鼻腔。 丁谣后退两步,摸着鼻子嗔怪:“跟着我干嘛!” 她鼻尖撞的红红的,两弯水灵灵的眸子暗藏嗔娇,楚楚可怜的意味甚浓。 楚旭廷扯下羽绒服上的拉链,促狭反怼,“地铁也不是你家开的啊。” 没想到他找这种角度辩驳,丁谣怔然,皱眉轻哼,“随便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地铁站,少年像长在身上的影子,如何都驱赶不走,硬生生跟着她回了小区。 对于这种极有耐性的执着,丁谣是万分无奈的。 好比热可可里加了把白砂糖,待她反感糖粉带来的甜味,想逐一将其择出去时,糖已经迅速的融化,完美渗入进去,找不到任何踪迹。 小男孩表达爱慕的方式,向来这么坚持不懈吗? 小区已有不少晨练的老人,沥青道路上,时不时开过缓行的汽车。 快到家,丁谣心情明快起来,加大步伐想与少年隔开距离。 这番你追我赶的暗自较量,使得两人压根没注意出现在前方的熟悉身影。 在3幢楼房下,乔真正提着几大包菜,呼哧呼哧往回赶。 天气寒冷,他戴着一顶焦糖色针织帽,系着深灰羊绒围巾,羽绒服上还有几处污渍,一看就是赶早市才回来。 “真真?” 丁谣在后方叫住他。 乔真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心的回头找寻,最先看见的,却是一同归来的楚旭廷。 扬起的笑弧顷刻间凝固,被漫天的冰雪冻得几近破碎。 此刻的他,忙活于采购新鲜蔬果,狼狈不似少年该有的俊朗,对比之下,相形见绌。 乔真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家庭煮夫,长年累月已失去光泽,还惨被小三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示威。 楚旭廷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小三! 乔真这样想着,双眸含凶,不善的盯着入侵者。 丁谣小跑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几包菜。 “这么早你就去菜场了?以后这些事不需要你做,小区外面有超市,不需要跑那么远。” “没关系,反正没事,集市的东西新鲜,我多买点,省的你回来不知道做啥。” 乔真没问他们是怎么一起回来的,即便脑海假设了无数种可能,依然波澜不惊,甚至都不愿意提起楚旭廷,只希望他变成空气,别踅摸在别人眼前碍事。 可楚旭廷偏不呢。 “谣谣平时爱吃什么?白松露、鱼子酱、法国蜗牛喜欢吗?” 他冷不丁的开口,似乎很享受乔真憋屈的脸色。 不等丁谣开口,身边少年淡然开口:“姐姐,今天午饭还是我来做吧,你先好好休息,我做你从小最爱吃的那些菜,保证原汁原味的家乡味。” 楚旭廷笑容微僵,当做没听见,自顾道:“请你吃寿司怎么样?” 乔真:“姐姐要尝尝紫菜包饭吗?” 楚旭廷:“神户牛肉?” 乔真:“冬天吃羊肉炖白萝卜最好哦。” …… 刀光剑影只在瞬息,两名高挑的少年两看相厌,很默契的把头转向一旁。 丁谣摸着肚子,被这几道菜名勾起了胃口,馋虫肆虐。 电梯很快到了16楼,丁谣率先走出门,没注意身后两人明争暗斗,互相挤兑的小动作。 楚旭廷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屋,有说有笑的模样,嫉妒到面目全非,小拳拳捏的更紧了。 目送他们进屋后,楚旭廷才闷闷不乐敲开对面房门。 杨小天顶着乌青的熊猫眼,凌乱的黄头发像炸毛的大橘猫。 “旭哥,你买包烟需要一整晚啊?我都以为你坐私人飞机去巴西买雪茄了。” “你不懂,我做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啥事啊?你把辅导员揍了?还是把你们公司财务系统攻破了?” 楚旭廷抿唇轻笑,即便一夜没合眼,依然有雀跃灵动的光芒。 - 周四这晚是平安夜,酒吧搞促销,客流量爆棚。 单身男女当晚在酒吧成功牵手的,酒水半价,并附带神秘大礼。 这一消息吸引了不少漂泊在外,又忙于工作没对象的年轻人。 倒不是折扣力度大的吸引人,而是这种类似自由相亲交友的平台,确实让不少人心驰神往。 因为节日的原因,酒吧装饰风格也大变,从原先的冷淡高逼格,切换成热情洋溢的圣诞红。 丁谣唱了两首歌的功夫,大厅舞池的人,已经开始挤不动了。 她抱着吉他下台,暗叹楚旭廷的商业头脑可真好。 因那天突发事情,第二天开始,经理就不再让她搭手做杂事,她只需要唱完歌,就自由安排其他休息时间了。 不仅如此,还给她腾出一间个人休息室,方便她休整小憩。 平安夜从西方传到国内,被汉化衍生出许多另类的风俗。 比如吃苹果、送硬币。 杨小天抱着一大堆苹果来找丁谣时,她正抛硬币玩。 “姐姐,平安夜快乐!” 他将十几个包装盒噼里啪啦扔在沙发上,假意擦擦额头上的汗,笑眯眯地指着包厢的位置。 “一起去玩游戏吧,反正你现在休息,一个人挺无聊。” 楚旭廷带着几个死党来酒吧的事,还是孙娆然跟她说的。 他没说要听曲子,也没指明要谁伺候,丁谣也就不避而不见,不想往上凑。 自那天表白后,他除了每天晚上发晚安问候,基本不找她,也没逼问她要不要考虑试着交往的事。 丁谣想回避,希望楚旭廷那天是真的醉了。 对于杨小天的请求,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我有些累,想打个盹,你们玩吧。” “那不行啊,他们跟我打赌来着,说我肯定请不动你,我还夸海口了,你不去我要被扒光衣服去裸奔的。” 丁谣哭笑不得,无奈少年们恶趣味的打赌,但也确实不想跟楚旭廷见面。 琢磨着,杨小天再次说道:“这些苹果啊,都是学校那些女同学送旭哥的,他不收,她们就往我怀里塞,你看看,人家看不上的才轮到我,我已经够可怜了,姐姐你别不去啊。” “嗯,确实挺可怜,我把这枚硬币送给你,就代表我亲临了好不好?” “不嘛,姐姐你去一分钟也好啊,就露个脸,打声招呼。” 杨小天软磨硬蹭,一米八的大高个嘤嘤撒娇,实在难以招架。 丁谣不得已,只好跟去了。 人还没进包厢,里面喧嚣的吼叫肆笑已经传出来。 杨小天推开门,傲娇的抬起下巴,嘚瑟站在门口,清清嗓子,“谁说我人挫请不来女神的,瑶瑶姐给面子了,波仔,剩下那一箱啤酒是你的,喝死你都得喝完再走!” “哦豁~” 丁谣大概朝里面瞟了一眼,除了认识的几个人,还有两三个新面孔,无疑的都是有钱又闲的出来找乐子的富家少爷。 “姐,来来来,这边请。” 杨小天拉着她的手腕往里面带,丁谣站着不动,说好就来露个脸的。 犹豫间,坐在正中央的楚旭廷,操起桌上半罐啤酒扔过去,刚好砸中杨小天的手腕。 “啊!旭哥,嘛呢!” 萧明明了然,笑着打马虎:“女神也是你能牵的,我们男神都没出手的好嘛?” “嘿嘿,对对对,我的错。”杨小天瞅了眼楚旭廷,松开丁谣,改扯她的衣袖,拉她融入小团体。 丁谣一入场,原先坐在楚旭廷身边的两个男生,很自觉的让开座。 她推脱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 萧明明拍手主局,“光喝酒玩骰子没意思,真心话大冒险来不?” 张执京左右看看,“得坐成一个圈,酒瓶才好转动吧,我们这都坐成一排了。” “有办法,我这边有相同大小的卡片,在上面写下自己喜欢的数字,或者代表自己的符号,我们随机抽,抽到谁就是谁!” 萧明明分发空白卡片,丁谣拿到后,随意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拿反面递上去。 众人都写好后,一起投放在盒子里。 萧明明摇晃几下,伸手去抓出一张卡片。 “哎,谁写的π符号?” 李波翻了白眼,泄气般朝后一摊,“老子选真心话,来吧!” 几个损友七嘴八舌的发问,“第一次还在不在!” “第一次看片什么时候!” …… 李波被问的面红耳赤,挑了一个稍微没那么露骨的回答了。 “好了,这下该我抽人了!” 回答完问题,李波伸手抓出一张纸条,“是个圆圈。” 丁谣紧张的心瞬间吧唧摔地上,“是我。” “哦豁~”几个少年又是一阵起哄。 “你们手下留情啊,我选真心话。” 杨小天尤为激动,暗戳戳瞟了眼楚旭廷,贼兮兮的问:“谣谣姐,说出你对旭哥的看法,印象或是任何你想说的。” 丁谣不自觉的收拢十指,顿了顿,很中肯的说道:“个子高高的,长的很好看,身材好,武力值爆表,就是脾气有些莫名其妙。” 她每说半句,几个大男孩就看看楚旭廷的表情,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他们老大始终都是雷打不动的表情,仿佛与他无关。 直到最后一句话时,眉头才微乎其微的皱了下。 他们不知道,楚旭廷当时的内心os是: 艹!她夸老子个子高! 她说我长的帅! 身材好…… 少年面不改色,却如鹊上心头,扑腾着翅膀,飞的老高。 ☆、第章 即便这几句夸赞,平平无奇,是楚旭廷从小到大听腻的话,但他却像只大金毛,被女孩撸的五体舒畅,十分享受。 丁谣只不过是描述了客观事实,老实说,身边的少年有多优越,并非她潦草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看他平时都没个正形,沉迷游戏和飙车,但他能上c大,足以证明文化课程并未落下,聪明有慧根是必然的。 丁谣侧目,余光瞥见少年高挺的鼻梁,迅速收回视线。 “接下来该我了。” 她伸手从箱子里随意掏出一张卡片,笑侃:“数字6是哪位仁兄?” 几个大男孩互相看看,摇头。 身旁,楚旭廷漫不经心的放下酒杯,淡然道:“是我。” 杨小天挠头不解:“哥,你喜欢的数字是6?你生日不是8月吗?” 他不紧不慢解释:“因为,我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年差6岁。” “我靠!” “艹!” “尼玛?”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个死党立马兴奋,一脸八卦老司机的模样。 张执京捂着心脏,“简直丧心病狂,那人家女孩子岂不是才12岁,刚小学毕业?” “不行不行,我得帮你翻一遍刑法,我不能眼睁睁看你犯罪!” 只有杨小天和萧明明了然,互相对了个眼色。 “谣谣姐,方便透露一下年龄吗?”杨小天贼兮兮的问。 丁谣颔首,纤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惊慌,“被抽中的不是我,不在我答题范围内。” 她越是掩盖,越是欲盖弥彰。 楚旭廷这句话,宛如石沉大海,激起千层浪,他却满不在乎,朝沙发上一靠,懒散道:“大冒险。” 杨小天激动的站起身,原地蹦跶两次,打打打……打电话给你喜欢的女孩,跟她表白,全程开免提!” 玩的就是心跳,哪怕一会儿散局了,他极大可能会被揍一顿,但那又如何,他旭哥风光霁月的人物啊,好不容易亲口说出有喜欢的女孩子,兄弟该帮一把! 楚旭廷抿笑,态度不明的盯着杨小天,连连点头。 他掏出手机,播出一串号码,依言开了扩音。 很快,那边拨通了,但无人接听,几个男生脑袋贴在一起,巴巴的等着,宛如一群等着投食的哈士奇。 “你们谁的手机震动了?”有人反应过来。 丁谣背脊僵直,衣兜里的手机在疯狂提示,硬是不敢拿出来。 李波四下看看,最终锁住她,“姐,你衣服口袋亮了,有手机来电。” “哦,是骚扰电话,不接也可。” 杨小天不依不饶,“太巧了吧,旭哥这跟人打电话呢,谣谣姐你手机就响了,拿出来看看嘛。” 萧明明帮腔,“是啊,拿出来听听,真是骚扰电话,我们帮你一起骂他!” 丁谣哪敢真的接听,楚旭廷将她的号码背的滚瓜烂熟,还备注:未女朋友! 她只听说过未婚妻,这个未女朋友是几个意思?! 通话长达一分钟,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 几个看戏的观众失望唏嘘,丁谣却松了口气,额头都汗涔涔的。 担心继续玩下去会出意外,她不得不起身,谎称自己还有工作没做,逃命似的跑出包厢。 几个大男孩拉不住她,只得兴致缺缺的随她离开了。 刚回到休息室,手机短震两声,拿出来一看,是微信未读消息。 【迪士尼出逃公主附体?】 丁谣脸红耳热,退出界面,不做理会。 楚旭廷没得到回复,勾唇轻哼,将手机扔回茶几上,跟几个死党喝开了。 凌晨两点的城市,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因节日气氛,依然喧嚣着。 街道两边的香樟树被缠上了彩灯,明明暗暗,被雪擦洗的晶莹好看。 丁谣出了酒吧,正看见少年招揽着计程车,将喝得烂醉的朋友送上车,直到仅剩他孑然一人。 似乎,脾气也没她想的那么坏? 少年回头,隔着浮毛白絮看她,一笑生花。 丁谣心脏被猛地一击,鼓动跳跃的更快。 “我送你回家。” 楚旭廷朝她伸手,歪着脑袋,眉眼温柔如水。 “不,不用了,你今天怎么不开车?” 他浅笑,很认真的回答:“喜欢的女孩不许我做危险的事,所以今后喝酒,我都叫代驾。” 丁谣心脏微缩,声线低缓:“那,代驾呢?” “我喜欢的人不肯上我的车,就暂时不开了。” 从未想过,被酒气醺氲的男孩,会变得柔和温文。 他不再横冲直撞,学会收起逆鳞,拔下自己的刺壳,用柔软的一面待人。 少年的美好,应是如此。 丁谣在凛冬拥抱暖阳,烫的心窝融化成热茶,袅袅升烟。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静谧温馨的时光,尤为珍贵。 夜色阑珊,黑黢黢的天幕像是被皎洁的月亮烫了个洞,漏出许多雪花,橙色的灯光下,飘飘洒洒的浮动着,柳絮因风起般的轻柔。 快到地铁口,楚旭廷突然拉住丁谣的手,笑容明媚如春。 他指着商铺橱窗,快乐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你看,我们一起白头了。” 橱窗的倒映看的并不清楚,少年低下头,明亮的眸子弯成月牙。 他想扶手替她擦掉雪花,又不舍这份意义非凡的落白。 丁谣抽回手,被他包裹后,五指都滚烫温热,她胡乱拍掉发丝上的雪,故作淡然,“没有的事,赶紧把雪抖落,当心感冒。” 地铁里气温拔高,很快,两人身上的雪花都没了,化成水迹染在衣襟上。 楚旭廷有短暂的失落,很快他黯淡的双眸再次亮起,兴致勃勃道:“我给你买了礼物,但空运受到降雪的影响,明天才能到。” 丁谣笑出声,“算了,我真的不需要防狼神奇,也用不上那么多奢侈品包包。” “不是这些,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等等,节日男生送女孩礼物,不应该是情侣才有的现象吗? 他是表白了,但她没有答应啊,现在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丁谣义正言辞的拒绝,“你别买,我不要的。” “已经买了。”少年嘟囔着,活力劲散了大半。 轻轨呼啸着穿梭在夜色中,鳞次栉比的房屋,被光晕抹了重影,宛如宫崎骏电影里的画面。 到站时,雪已经停了。 洁白的地毯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串大小不一的脚印,一直扑到小区门口。 丁谣既觉得轻松,又觉得别扭。 其实,他不该送自己回来,即便是出于绅士,和对女孩子的关爱。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微妙,处不好容易介入恋人未满的尴尬境地。 楚旭廷却觉得自在,甚至因可以送她回家而高兴。 “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找你,一起过圣诞节。” “明天也得上班。” “我跟经理说了,明天迟些上班,晚八点,到凌晨两点,加班费跟平时一样。” 关键不在于上班,而是她找不到跟他一起过节的理由。 丁谣还想推脱,少年突然欺身过来,将她抱了满怀。 即便隔着厚重的衣物,仍能感觉到他的激昂颤抖,手臂逐渐收紧,两人的气息融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亲密,惹的丁谣心潮澎湃,好不容易沉下的胸腔,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伸手去推他,少年抱得更紧。 “一会儿,就抱一会儿好吗?” 他摇尾乞怜,像极了贪念温存的大狗狗。 丁谣心软的一塌糊涂,明明应该推开他的,但她被牢牢圈住,仿佛被封印,手脚绵软无力,心甘情愿被索取求欢。 这样是不对,应该停止,请停止! 她警铃大作,分裂出的小人,严厉指着这种行为,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楚同学……” 她想让他放开。 楚旭廷赶紧制住她,“别叫我,求你了……” 他真的,太容易起反应。 叫他一声,都能让他敏感蓬勃,叫嚣着渴求。 他肯定是病了,病名叫:丁谣。 烧的糊涂,病入膏肓,药石无医,被她操控在手里,任由摆弄。 “我跪着求你好不好?喜欢我一下吧。”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她要崩溃了!将要败于他温柔陷阱里,丢盔弃甲,成为俘虏。 “我不能这样。” “那,请你想想办法?” 丁谣紧绷着神经,觉察到少年逐渐靠拢的唇角,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月华皎洁如白练,浸沐在拥抱者身上,竟无法找到渗入的缝隙。 楚旭廷鼻尖抵着女孩的额头,不经意的蹭蹭,光滑细腻的触感,惹得他心旌荡漾,胸口的小鹿,呼之欲出。 “我可以吻你吗?” 他声音低沉如磁,带着蛊惑和欺哄的意味。 白雪、月光、昏黄的路灯,以及院角的红梅。 少年、多情、温柔的目光,以及引诱的话语。 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大抵是抵抗不了的。 丁谣失语,发觉自己的防御能力,竟差的一塌糊涂。 楚旭廷低下头,急促的呼吸从她额角落在唇边。 那一吻没黏咬上来,丁谣仅凭最后的理智推开他。 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她默许、助长少年的攻夺,今晚她势必犯下大错。 唯有逃离。 方守池城。 “后悔了,不该问你,挨打就挨打,被保安当色狼胖揍都可以。” 楚旭廷将落空的手插进口袋,懊恼到想原地撞墙。 终究,他是希望得到她准许,而不是先斩后奏,显得只顾自己,不懂得尊重她。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这么在意一个人的感受? 丁谣再次上演了一把落荒而逃的戏码。 她甩开少年,踉踉跄跄跑回去,直到看不见彼此的踪迹。 回到家,她才慢慢放松下来,小脸滚烫如染风寒。 翻看手机时,才得以查收到遗漏的信息。 是乔真发来的。 【姐姐,我明天下午没课,一起过圣诞吧!】 消息是晚上十一点发来的,那时的她,正被那通电话纠缠着。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姐姐都无法抗拒这样,深情专一、俊逸清新、可狼可奶、多金有钱、细腻体贴的小狗勾!!! 看到这里的你们,也会拥有的!(疯狂呐喊) ☆、第章 丁谣想发信息回绝,但又拎不清婉拒的原因,况且时辰已晚,干脆明天再考虑。 躺在被窝里,她转辗反侧,不能入眠。 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浮现出楚旭廷的音容笑貌,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翻来覆去几次,她干脆坐起身,掏出手机想告诫一腔爱意的少年。 可应该说些什么呢? 不喜欢你,不合适,看不对眼? 她希望能尽量委婉些,在不伤害的情况下,让对方明白,他目前的状况,不过是因为刚刚成年,还没遨游过更广阔的天地,没有接触过更多的人。 或许三个月,也或许是半年,等他在所处的圈子里,崭露头角后,结局会不一样。 丁谣盯着闪烁的光标发呆,输入一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颓败的放下手机,选择把将要面对的一切,推诿给明天。 熄灯刹那,微信跳出一条未读消息。 【我到家了,还在后悔没亲到你。】 幽怨和失落,以及字里行间的欲求不满。 今晚,她恐怕是彻底睡不着了。 不久,那边再次发来消息。 【不过我牵你手了,也拥抱过了,来日方长。】 丁谣的心,被蓬松成一团的棉花糖笼罩。 粉色的糖丝,千丝万缕,缠绕包裹着她心脏,腻的她慌促且颤抖。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压制着心口的情愫,断然回复。 【请以后别这样了,我只希望跟你以普通朋友相处,若你认为不合适,也可以做陌生人。】 消息发去出去很久,久到她以为少年已经入睡,并未看见时,那边突然打来了电话。 丁谣吓的惊呼,手机不慎滑落在地板上。 她哆哆嗦嗦捡起,手指顿在屏幕上方,不知道该不该接听。 最终,一分钟后那边自动挂断。 【我来找你可以吗?我想把话说清楚。】 丁谣瞠目结舌,脑子混沌着回复【不行,我要休息了。】 【好,那我明天找你】 她还想说什么,但又害怕少年大半夜跑过来,犹豫着,最终还是关了手机,还自己一个清静。 这夜,注定无眠。 同一片夜空下,也有焦灼睡不安稳的少年。 翌日上午,丁谣好不容易有了睡意,闹铃又如期而至,准点提醒她该起了。 真的一宿没合眼,她实在困极了,低血糖使得她头昏脑涨,遂在关闭闹铃后,想着再多眯半个小时。 这一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已过中午12点。 打开手机,赫见屏幕上方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乔真发的【姐姐,我下课了,现在过来】 另一条是楚旭廷【起了吗?我开车过来四十分钟,把礼物给你,顺便带你去吃饭】 两条信息发出的时间都差不多,估计是课程刚上完,才编辑发送的。 她睡的太熟,竟没听到提示。 完了,那这样的话,两名少年估计会前后过来,时间快到了。 丁谣颅内轰炸,抓狂叫喊,慌忙掀开被褥起床收拾。 她甚至来不及细思,等会儿三人怎么一起过圣诞。 除开上次两孩子闹矛盾的事,其实聚在一起也热闹,但关键楚旭廷的表白,打破了平衡,她无法淡定坦然的面对。 匆忙换上居家服,在卫生间鼓捣了十来分钟,敲门声从客厅那边传来。 丁谣跌跌撞撞跑出来,长吁气,准备开门时,却又犹豫了。 透过猫眼看去,外面的站着是身材高大颀长的楚旭廷。 昨夜旖旎顿生滋长,结成一个茧将她圈住。 搭在门把手的动作停滞了。 久不开门,少年发消息给她。 【我知道你在,开门好吗?】 她再次透过猫眼看过去,少年似有察觉,双眸精准锁来,惊的她连连后退。 楚旭廷单手撑着门,面含笑意,“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我送你那么多防狼棒,你实在担心,随身揣一根防我呗。” 丁谣深吸一口,还是将自己琢磨一夜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楚同学,我就不开门了,你就在外面听吧。” 顿了顿,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首先,很感谢你的喜欢,这种被轻拿轻放,捧在心尖的感觉很好,但说到底,你还太年轻,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你会遇到和你携手相伴的女孩,渐渐的,你就会忘记我,所以现在,我希望你收回这份错误的喜欢,把它留给对的人。” “我们真的不合适,不单指哪一方面,我经过深思熟虑,将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你,希望你明白也能理解,做朋友固然是条不错的后路,如果不行,我们就当从未认识。” 说完这些,丁谣觉得轻松,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忐忑。 腹稿打了一整晚,其实还有很多要说的,但她紧张到把整段忘得七零八落。 前言不搭后语的拼接成她要说的意思,又担心门外的人听后生气难过。 喜欢一个人没错,她不愿意伤了赤诚之心,愿能完好无损的摘下沉重的爱意,然后交还回去。 楚旭廷没有回复,仍然耐心站在门口。 他微垂着头,俊朗精致的五官,被暗影蒙上一层阴翳。 丁谣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拿着刀一刀刀刺着少年,而他,站在原地,不懂反抗。 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你走吧,我真的不会答应的。” 门外还是没有答复。 随他吧,过会儿会走的。 她打算冷处理,楚旭廷却开口了。 “我早饭都没吃,饿死了,你把门打开给我一杯热水。” 丁谣:“……” 是她刚刚的话不够直白?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少年回答:“你刚刚说什么了?隔着门,我一句也没听清。” 不可能! 选择性闭麦可还行! 这下棘手了,外面那只狼,油盐不进,比狐狸还狡猾。 “我刚刚说……” “我做错什么了?你门都不让进。” 楚旭廷敲门,幽怨委屈,活像惹恼媳妇,被关在门外的小可怜。 本来想好的措辞,以及制造的气氛,瞬间被他攻克为齑粉。 丁谣被他弄的措手不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开门开门!你有本事关上门,你有本事开门啊!” “我带了礼物,可凭此物进屋吗?” 可算见识到,他还有这么没脸没皮的时候。 白瞎她付出去的担心。 就这样僵持着,任由他在门外怎么呼唤,丁谣硬是守住门,不让他进来。 12月底,天气寒凉。 南方的冬天出了名的湿冷,人在室外站一会儿,不出半小时,保证全身僵麻。 可门外的人,依然不肯走,像视死守卫的将士,不挪寸步。 时间流逝的越多,丁谣内心越焦炙。 此刻她正忙着做饭,原本切片的土豆,竟被她切成了丁块状。 乔真赶来小区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两看相厌的少年,如狭路相逢的孤狼,为了争夺领地,免不了剑拔弩张。 乔真不满楚旭廷的纠缠,但看他连门都进不去,就觉得好爽。 他轻蔑的瞟了眼吃闭门羹的某人,面含鄙视。 “有些人,何必这么不要脸呢?” 楚旭廷被冻得四肢冰凉,口舌依然灵活,毫不客气的回怼:“至少我光明正大,不会拿小弟弟的身份去欺骗她,你不敢贸然表明心意,不就是担心她不接受么?懦夫一个。” 乔真回:“那也好过有些人,都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却还不自知。” 楚旭廷长叹一声,表情极其欠揍,“我牵过她手,抱过她,还亲过了。”虽然是脖子。 “女孩子嘛,害羞恼怒了,想耍点小脾气不是很正常,我甘之如饴呢,这也是乐趣。” “你说什么!” 乔真顿时怒气横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凭什么!” 楚旭廷撒开手,不怕死的继续刺激他,“凭她未嫁,我未婚,凭我乐意我喜欢!” “我有没有警过你,收起你那些公子哥的做派,不要打扰她!” “你算哪粒小尘埃?” 楚旭廷痞笑着抚平衣襟,对比狰狞扭曲的乔真,更泰然平缓。 大战一触即发,紧闭的门突然开启。 “别吵了!” 丁谣系着围裙,齐腰乌发绾成低马尾,松散搭在肩旁上。 楚旭廷眼疾手快,抱着立在门口的大箱子,挤进屋去。 “冷死我了。” 他自顾进屋,抢了唯一的男士拖鞋,又忙不迭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乔真顿在门口,气的直咬牙,双拳捏的青筋暴起。 “还有鞋套,你先用着吧。”丁谣从鞋柜里掏出一卷蓝色塑料鞋套,歉意十足的递给他。 目及玄关位置的大纸箱,她万分头疼,这货是买了个小冰箱回来吗? 午饭吃的很简单,三鲜汤和炒时蔬,外加一盘红烧肉。 除了楚旭廷不见外,大快朵颐吃的香,丁谣和乔真几乎没动筷子。 午饭过后,找到合适的机会,乔真从书包里拿出黑色长方形盒子,笑容清甜的放在丁谣面前。 “姐姐,圣诞节快乐。” 丁谣受宠若惊,随后微皱眉头,轻斥,“怎么又破费买东西?说好不许再乱花钱的。” “这是我做家教赚的钱,也不贵,看着挺适合你就买了。” 小巧包装盒里,装着的是条银质项链,吊坠镶嵌着d色莫桑石,呈雪花形状,设计精巧轻奢。 “真真眼光不错,不过这些饰品我用不着,退回去好吗?” “姐姐收下吧,就当新年礼物好吗?不然以后不好意思来麻烦你。” 一旁的楚旭廷凑过来,瘪嘴挑刺,“银就是贱金属,戴久了容易变黑,不如铂金值价,这钻的成色太差,透明度不高,项链做工打磨也不算精细,撑死不过一千块,确实不贵,但真的一点也不适合你。” 一席话说的乔真难堪窘迫,他确实没钱买昂贵的礼物,但难得是这份心意,竟被他轻易践踏嗤鼻。 “来看看我买的,你肯定喜欢!” 楚旭廷兴致勃勃的找来小刀,递到丁谣面前催促,“拆开看看。” “我不要。”她拒绝。 “一视同仁好吗?你都看他的,为什么不看我的?” 丁谣翻了个白眼,极不耐烦接过刀,慢吞吞划开封口,费力拆开严实的包裹,扒开防震气泡膜,里面放置的是一只硕大的黑色琴箱。 拉开拉链,意料之中的是把木吉他,即便没有任何惊喜可言,但丁谣还是一眼认出了logo,美国知名吉他品牌fender。 乔真冷眼旁观,嗤笑腹诽:踩雷了,傻缺。 ☆、第章 吉他出自名师之手,全单工艺制作,手法纯熟精良,上漆涂色,镶边接柄,每处细节都做的极细巧。 指尖弹拨,音色清亮饱满、丰硕淳厚,实为佳品。 楚旭廷蹲下身,献宝似的介绍,“制琴的师傅年纪大了,不肯出山,这是他做的最后一把木吉他,我费了好些心思才搞到手的,喜欢吗?” 未见她欢颜,楚旭廷内心忐忑,担心她不喜欢。 是因为上次童歆剪坏了她的琴弦,所以他一直惦记着帮她换新的? “嗯,这把琴很棒,没少花钱打点吧?” 听她认可,楚旭廷高悬的心脏平缓降落。 “琴本身不贵,只是买的过程曲折,不过只要你喜欢,花再多钱都无所谓。” 他说的不贵,大概是没上百万的价格。 丁谣弹了多年的琴,岂会不识货,这把琴为琴师自己的珍藏品,必是千金难求,从买来到空运至国内,绝对不低于十万。 乔真定神,瞧着这把价值不菲的吉他,脸上酸楚尽然。 “你怕是不知道,姐姐的吉他具有怎样的意义,岂是你花高价就能替代的。” 丁谣合上琴盖,口吻清淡,“我现用的琴就很好了,这个你拿回去吧。” 楚旭廷愣住,堆积于脸庞的欢喜顿时消散。 “你不喜欢?” “是用不着,我会继续用自己的。” “不是坏了吗?” “换过琴弦了,能继续用的。” 闷沉的挫败排山倒海压过来,期待一周的惊喜,被轻描淡写的推开丢弃。 或许那把吉他,真的有特殊意义。 楚旭廷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买都买了,这也退不掉的,你就收着吧。” “我没有理由收你这么昂贵的礼物。” 气氛有些僵,接连送出几次东西,没一件她满意的,楚旭廷开始怀疑自己了。 吉他最终没被拿走,放在丁谣那代为保管着。 这个圣诞节过的不开心。 - 白雪铺霜的周一,互看不顺眼的两小狼再次碰头。 彼时,乔真刚巧去图书馆,途径操场,遇见面色沉寂的楚旭廷。 距离上课仅有十分钟,裹着笨重冬衣的学生熙涌着,时不时会挨到身边同行的人。 楚旭廷穿的单薄,瞧着迎面而来的少年,力压积攒的怒气,蹭蹭上蹿。 擦肩而过,乔真用两人听见的声音暗讽,“砸钱都换不来的心,死皮赖脸也没用的。” 比利器更能伤人的,无疑是得意时的恶意嘲讽。 尤其两人同时献殷勤,就那条不值钱的项链被收下时,天秤偏斜的太厉害。 楚旭廷冷嗤,转身追上去,一把拦住乔真。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快赢了?知不知道,她就把你当弟弟,半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 乔真并不在意他的气话,反怼,“目前是没有,但比起你,我起码不让她感到厌烦。” “那是你没胆子让她知道你内心的肮脏,以为跟癞皮狗一样黏上去,会得达到日久生情的效果,别天真了,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夫,有什么资格谈优越?” 话里藏刀,说多了会成为滋生火器的□□。 乔真被他刺的怒不可遏,涨红着脸,动作粗怒的揪住他的衣领。 “你倒是表白了,她理你吗?结果未知和结果失败,我的胜算依然比你大,你神气什么?” 楚旭廷扯开他的桎梏,用力推开他。 操场上还有来不及清扫的积雪,这一动作,乔真站立不稳,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顾不得后背传来的青痛,他迅速爬起来,朝着嚣张的某人,就是一拳。 楚旭廷练了好几年的拳击,一般人近身不得,但这次他没躲,似乎还有莫明的期待。 乔真一向斯文,即便在盛怒之下,出拳也不凌厉。 结结实实挨上一拳,除了嘴角酸麻,楚旭廷感觉还好,等他再次出拳时,才一脚踹过去还手。 周围立马集聚起看客,两人像雪地里互相撕咬的狼,各不相让。 战况如火如荼,有高年级学长过来拉架,却没人拦得住他俩。 楚旭廷身手矫健,除了脸上挨了两拳,几乎是没悬念的致胜。 操场那头,杨小天边脱下碍事的羽绒服,边咋咋呼呼跑过来。 “哥!我来了!” “不许插手!”楚旭廷这拳挨得优雅,站着脚步都没趔趄,吐出一口血沫子,表情不屑,“弱鸡,你就这点力气?” 杨小天硬生生刹住脚,拖出两行雪印字,扑腾两下摔了个狗啃泥。 “可你挨打了啊!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被揍!” “那你把眼睛闭上。” 杨小天气的捶地,他旭哥什么身手,怎么能被菜鸡揍,多没牌面! 很快,辅导员带着几名安保员匆匆赶到,分开打成一团的两人。 办公室内,吴先勇死盯着面壁的学生,气的手抖,茶杯都快要拿不稳。 “马上就期末放假了,你俩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在操场打架?你们以为这是打雪仗呢?影响恶劣,这是要记处分的!” 楚旭廷不在乎这些,只觉发泄一通后,整个人心情舒畅。 他嘴角青紫,脸上略有挂彩,单从外表看来,乔真好他太多,原因是他下手没打脸。嘿,他经验这么丰富的人,会让丁谣待着机会心疼么? 吴先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气不打一处来,“他我就不说了,乔真你是怎么回事,各科老师都夸你成绩好,你可是争取奖学金的人,怎么好的不学,跟人打架?” 乔真愧疚老师的厚待,但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做,只恨自己下手不够重,没让某人吃够苦头。 “叫家长!必须叫家长!” 楚旭廷勾唇冷笑,“这又不是高中,打个架而已。” “你这个态度就很让我窝火,愣头青一个,毛都没长齐呢,一天到晚干了些什么!” “这么激动干什么,你的得意门生先动手,我属正当防卫。” “别废话,把家长的姓名联系方式,通通写在通话簿上!” 两人一起上前,楚旭廷抢先一步,摆动腰身将乔真撞到一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有模有样的写上丁谣的名字。 乔真气笑了,“你还要不要点b脸?” 楚旭廷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乔真确实很气,紧握黑色中性签字笔,觉得难为情,他总不能写福利院那边的联系方式。 思忖片刻,他跟着在表格下方一排,写了丁谣。 楚旭廷睨了他一眼,“半斤八两。” 教导主任抿着茶过来,看了眼小本本上的字迹,狐疑问道:“你俩是亲兄弟啊?叫家长,叫到同一个人。” 十分钟后…… 刚起不久的丁谣接到一通电话。 “喂您好,是丁谣丁女士吗?” “嗯,我是,您哪位?” “您好,我c大工商管理教导主任,你两位弟弟在学校打架,麻烦您抽空来一趟。” …… 丁谣打车风风火火赶来学校时,差不多快到午休时间了。 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数落学生的辅导员,外加两个神色不一的少年。 她敲了门,跟吴先勇相似一笑,得到准可后进来。 待看清两个狼狈的少年后,丁谣不免叹息一声,目光略过乔真慌乱的脸,随后定格在楚旭廷脸庞的淤青上。 比起坏学生的从容淡定,乔真明显更在意她的看法。 一瞬间,他好似做了无可饶恕的错事,低着头颅,手足无措的瞪着地面,不敢于丁谣直视。 反观楚旭廷,正大大方方的与她平视,并指了指嘴角的青紫,一副‘好疼,快关心我的样子’。 她真的,摊上的都是什么活宝。 “老师,我跟乔真单独说两句。” 楚旭廷立马追问,“我呢?” 丁谣白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在得到吴先勇的准许后,拉着乔真离开了。 此刻教学楼已经人去楼空,四处都安静的落针可闻。 她来回踱步,最终率先扯开话题,“什么原因打架?” 乔真嗫喏着,十指搅在一起,心乱如麻。 他怎敢这时告诉她,自己内心的觊觎,那是见不得光的禁忌。 “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我看不惯他,想出手教训他。” “是这样么?” 丁谣目光灼灼,烫的他忐忑难安,私藏的秘密快要浮出水面。 不希望她现在知道他心中所想,乔真点头,“是的。” “真真,在福利院的时候,你就是最能忍的那个人,别说谎好吗?” 她与他对峙,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势。 但乔真始终不肯承认,下意识后退几步,打算掩盖到底。 旋转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楚旭廷怀抱双臂,散漫闲适的走下来,替他道出了心底那份羞耻。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事事看不惯我,又不敢跟你讲明,怕你会讨厌他,所以把不满发泄到我这。” “不!不是这样……”乔真慌忙摇头,在看到丁谣平静的目光后,闭上眼,豁出去似的坦白。 “是,我喜欢姐姐,不希望这个人出现,一直骚扰你!”他吼的声嘶力竭。 出乎意料的,丁谣异常平静,仿佛少年逼迫下的表白,只是无关痛痒的问候。 她面不改色,甚至没有被说喜欢后的羞涩,唯有姐姐看待叛逆弟弟的关怀。 “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这一天,我知道以我目前的条件,不配跟你说爱,毕竟我一贫如洗,给不了你什么,但我尽力不让自己那么卑微,我很努力了!” 丁谣仿若未闻,仍然以那种类似慈爱的眼神瞧着他,一点也没有因为他表明心意而有微辞。 “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弟弟,我于你而言,不会有任何别的情感,你说你喜欢,无非是你贫瘠的年少时光,没有太多人参与,所以你会把依恋错当成喜欢,误以为这种就是所谓的爱情,其实不是的,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 比直接拒绝还让人难受的,就是她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藏在心口不敢触碰,小心翼翼对待,而她,可以不痛不痒,就像是拂去衣袂上的落花,并不格外珍视他的有意。 “你别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也别拿我当小孩!” 乔真抬起袖口,堵在温热的眼睛上,这个样子,跟丁谣记忆那个小男孩迅速重叠。 他从来都是那个懂事的孩子,没变的。 她上前攀搭少年的肩膀,掏出纸巾为他擦眼泪。 乔真握住她的手腕,兔子似的眼睛溢满了失落和难过。 他没再出言,不想继续可笑下去,跌跌撞撞朝楼下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过度章节,工具人男配正式出局了,接下来就是女主禁不住弟弟诱惑,步步沦陷的情节。 ☆、第章 2020年12月31日。 今年的最后一天。 崎岖坎坷的一年,还是在饱含着复杂心酸,不管世人留或不留,都转瞬即逝。 各大卫视滚动播报着跨年演唱会预告,似乎仅有这最后一天,才是值得庆祝留恋的。 酒吧推出了跨年拼酒活动,加之元旦即将来临,客流量暴增。 大厅中央有全息投影屏,4d音效瞰视城市夜景,12点来临,屏幕将倒数时间,带领所有人聆听新年钟声。 丁谣穿梭在人海,在客人洋溢喜悦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新春的喜庆。 新年新气象,明天永远都是盒子里的巧克力,充满神秘和期待。 自那天以后,乔真再不跟她有任何往来。 丁谣本想询问他寒假是否回去,如果不回,可以去她那儿。 消息发出去两天,那边任何回复。 或许是少年心事,以难堪窘态呈现,他一时无法面对,唯有选择消失。 这样想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孙娆然发来的消息。 【筱谣,我明天的伴娘,今晚能跟老板申请早点回去么?明天一定要有好状态哦。】 元月一日将到的这天,跟自己小男友分分合合两年的女人,最终还是被那只锲而不舍的小奶狗叼回去了。 丁谣笑着打趣【今晚没有单身夜安排?这一点都不像你。】 对此,浪蝶也是满腹无奈【他看我太紧了,寸步不离,刚刚还战了三百回合,我让他明天留点力气,他才肯回去的,老娘腰酸的不行,来不起了。】 丁谣回了大笑的表情包。 孙娆然【我怀疑年轻男孩都有四个肾,或者上过发条,姐姐我有点吃不消了】 这色气满满的话,丁谣不知道如何回复,憋了半天,回了个‘保重身体’。 她去找经理批假,希望可以早两个小时回家。 经理指了指包厢的位置,说老板在,得去问他的意思。 楚旭廷是何时来的,她一点也不知情。 上次学校见面后,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硬是两三天没在她视线里晃悠,除了雷打不动的每日晚安问候,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丁谣叩门,“有人在吗?我来请假。” 很快,包厢的门被打开,身穿黑色大衣的少年立在屋内,与身后的暗色融为一体,诡如夜魅。 她一时语塞,楞了几秒才找回思绪。 “明天娆然姐结婚,我是伴娘之一,想请个假,早些回去准备着。” 楚旭廷点头,非常爽快,“可以。” 没想到这么顺利,丁谣微怔两秒,回以礼貌微笑,转身离开。 少年紧跟着出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强劲充沛的力道容不得她抗拒。 “能跟我去个地方吗?就在附近,几分钟就到了。” 丁谣本想拒绝,但他态度诚恳,尤其刚刚很随意就准许她告假,实在不好张嘴就推脱。 “你想带我去哪儿?” “一起跨年可以吗?听完钟声我送你回家。” 怕她不同意,楚旭廷态度更软了,近乎哀婉的请求,“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们就像普通朋友那样,结伴夜游,但愿你别排斥我。” 丁谣发现,原本乖张痞气的少年服软,她便学不会拒绝,那份眼巴巴的渴求,像极了等待领养回家的小狗狗。 稀里糊涂被带出来酒吧,冬日的长街节日氛围浓重,街头巷尾的绿化带,都挂上了红灯笼和小彩灯。 他们奔跑在铺雪的街道,像两个恣意洒脱的孩子。 楚旭廷拉着她的手,笑容明亮耀眼,寒冬腊月,他将星星揽入眼底。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场大厦顶楼。 在丁谣到之前,这里已经被精心布置过。 天台四周都摆满了粉色的香槟玫瑰,花朵里暗藏着彩灯,点缀着不一样的色泽,花香袭人绚丽多彩。 中间放置着沙发和茶几,摆着红酒和糕点。推开透明落地窗,花花绿绿的气球调皮的从头顶扑下来,轻轻的跳在木质地板上。 丁谣顿住脚步,抬头看向堆着笑容的大男生,有几分疑惑和局促。 “别告诉我你要跟我表白。” 楚旭廷瘪嘴,放开她的手,自顾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我早跟你表白过了。” 丁谣站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已经直白拒绝了他,就不该出现在这么浪漫暧昧的地方,这感觉就好像渣女,明明嘴里拒绝,却还是享受别人的好。 纠结片刻,她还是选择逃离,“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抱歉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她急着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少年迅速追上来。 楚旭廷上前几步,长腿抵在楼梯口,挡住她的去路,屈膝半蹲,手臂带着她的胳膊往下一带,轻轻松松将她扛起放在肩膀上。 “喂,你!” 丁谣羞耻这个动作,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她身体轻盈,少年身体结实充满力量,倒不至于像抗麻袋那样没美感,但这种霸道总裁追回小逃妻的恶俗戏码,着实让她羞愧的双颊陀红。 楚旭廷将他扛在肩上,走到沙发面前,大手拖住她的背,很轻柔的将她放下。 丁谣背靠柔软的沙发,甜蜜的花香气息灌入鼻腔。 少年跟着俯下身,双臂将她困在沙发一角,似笑非笑说道:“答应跟我一起跨年的,不准说话不算数,我又不会碰你,别担心。” 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抓乱她的头发后,又耐心帮她抚平。 “酒是我喝的,女孩喝牛奶。” 丁谣这才注意到,桌上放置的除了酒,还有别的可选择的饮品。 他的喜欢,干净纯粹,没有任何乘人之危的卑劣。 楚旭廷扯开包装盒的吸管,将吸管插进盒子里,然后递给她,声线温厚醇醉,“还是热的。” 天冷,他细心到帮她提前温好牛奶。即便身处天台,有稀稀落落的雪花飘过,仍不觉得寒凉。 丁谣发现脚底的白色地毯踩上去热乎乎的,花簇隐蔽的位置有暖风机。 “这个地方看城市的夜景,最好不过。” 楚旭廷斟了杯红酒,摇晃着高脚杯里红色液体,双目空远生辉。 “往年,我都在这里,一个人跨年,但是今年不一样。” 他收回视线,转而黏上身边安静喝牛奶的女孩,目光如炬、炙热含情。 丁谣咬着吸管,觉得周边的气温拔高,已让她有些不适。 静默须臾,楚旭廷一口饮尽烈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我?” 她不回答,他不再追问,幽幽的叹了口气,继续斟酒。 “18年来第一次追女孩子,好难啊~” 少年放下高脚杯,直接拎起酒瓶,一边骂骂咧咧,“杨小天那个骗子,搞气氛这个方法一点都不靠谱。” 丁谣双手捏着喝剩一半的牛奶,脸上蒸腾着热气。 如果她也18,出自名门世家,与他势均力敌,她或许早就沦陷,不会死咬不敢心动。 她惯以沉默敷衍情感,冷处理所有推涌而来的情愫。 楚旭廷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拿烟花,弯着双眸看她,“一起放烟花吧。” 白色焰火滋滋啦啦闪烁着,明亮温暖,丁谣看着手指间的光团,发呆放空。 “你看,我的颜色不一样哎。” 他手里那根,是橙黄色,相比白亮的雾团,更有温度。 空气开始蹿疏着淡淡硫磺的味道,混着花香和酒气,熏蒸的她双眼迷离惘然。 高楼之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如夜色里发光的油画,不时地传来人声鼎沸的喧嚣。 “十、九、八、七……” 新年的钟声穿过黑夜,一波一波响起。 手里的焰火刚好燃尽,楚旭廷俯下身,吻上丁谣的额头,足足三秒钟才放开。 “新年快乐,阿谣。” 丁谣还拿着燃完的黑色钢丝,仿佛少年那一吻,将她定格在了去年,跳不出2021年的第一天。 “新年……你刚刚说不碰我的。” 新年,不快乐了。 少年低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笑意荡漾在眼底。 “你要觉得吃亏了,可以亲回来。” 丁谣咬着唇,吐出一口气,“无所谓,反正不是亲……” 觉察到少年目光暗了一度,她不敢在以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那股滋扰的烦躁又出现了。 “陪你跨年了,我该回去了。” 楚旭廷从身后圈住她,如他第一天表白那样,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温柔的发腻,慌的她双手湿热,心跳加速。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我可以等,直到你肯答应我为止。我想让你明白,年龄不是两人无法在一起的因素,我不会永远18岁,我也会到24岁,34岁、84岁,契合的灵魂是不会受外在约束的。”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是18岁的有口无心,不是年少轻狂的侃侃而谈,是真心实意,是推心置腹,你相信我好吗?” 丁谣被他搂着,鼻尖泛酸,眼眶温热。 少年的诚挚,她何尝不知。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伪装不了的,甜言蜜语可以抄,但身体反应是潜意识最直白的表达,不会撒谎。 一个人若是真心爱你,目及所处,满眼是你,那种控制不住,宠溺溢出的爱意,藏不了。 可也是这份沉甸甸的爱意,她无力承受。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要修成正果了 ☆、第章 元月一日,农历冬月十八,宜嫁娶。 十二辆装饰喜庆的婚车,高调驶来城西富人小区。 “来啦来啦!” 小花童及时通风报信,一脸兴奋的堵在门口,准备要红包。 孙娆然被四个伴娘护在屋内,听着楼下传来的叫喊声,笑的合不拢嘴。 “嫂子,我们来接你了!” “媳妇,我来娶你了!” 楼道口,衣着统一赭红中山装的伴郎开道,中间穿着烫金正红喜服的新郎飞奔而来。 拦门的几个大孩子被这阵仗吓的不轻,趔趄着靠边。 “红包拿来!红包!” 新郎官从兜里掏出一沓红包,豪气的往天上一抛,趁大家抢红包时候,直接挤进屋。 “媳妇儿,开门啊,我来娶你了!” 丁谣反锁了卧室大门,笑着开口,“红包给足了吗?” 门外:“给了给了!谣谣,你开门,我给你包个大的!” “哈哈哈” 少不了一通刁难,门外几个大小伙心急还不开门,直接破门而入。 孙娆然穿着华丽的秀禾服,璎珞满髻,满脸都是待做人妇的娇羞。 婚车载着新娘子浩浩荡荡的离开,掐时间赶往五星级大酒店。 喜宴设在二楼,新人可在三楼换礼服。 孙娆然脱掉了出门穿的秀禾服,换上了迤地蓬蓬裙婚纱,化妆师帮她改妆时,她将丁谣拉过来,神神秘秘道:“等会儿我扔捧花,你往边上站,我扔给你!” 丁谣好笑,“我又不急着结婚。” “这是传递好运知道吗?” 宾客陆陆续续到齐后,婚庆主持开始活络现场,照例是说了大段感人肺腑的话,然后让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新人身上。 现场氛围被拿捏的很好,欢笑泪水都有。 直到最后扔捧花时,所有未婚女孩都沸腾了。 丁谣确实站在边上的位置,也碰到了扔来的捧花,还不等她欢呼,手里的花束又蹦跶起来,偏了航线,直接被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抢走。 人群唏嘘后又开始大笑。 丁谣有淡淡的失落,只一瞬间又鼓掌祝福起接到捧花的姑娘。 孙娆然换好敬酒服出来时,美味佳肴已经上齐,他们挨个桌敬酒,宾客送上诚挚的祝福。 整个局下来,婚宴才算步入尾声。 丁谣拖着略带疲惫的步伐去三楼换衣服。 刚出大门,身后有人替她披上了羽绒服。 “当心着凉,宴会厅外面没有暖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见身材修长挺括的少年站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她一时讶然。 楚旭廷笑意温和,“我员工结婚,我会来不是很正常?” 丁谣穿的伴娘装,是一条齐踝裸粉色长裙,露肩收腰设计,衬的她肤如凝脂,纤腰不足一握。她今天画了更具舞台效果的妆容,亮闪闪的淡红色眼影,拉长勾翘的眼线。头上缀着几只仿真蝴蝶和透明绢花,微风拂过,蝶翅轻颤,轻盈好看,整个人看上去清新灵动,好似不染纤尘的精灵。 楚旭廷视线黏着她,笑弧扬开,“你当新娘子,肯定更美。” 丁谣面涌羞赧,嗔怪啐他,“别瞎说。” 她作势要走,楚旭廷拦住她,“你在这等会。” 少年叮嘱后,朝着大厅另一边隔开的宴会厅的跑去。 今天日子好,扎堆结婚的人不少,酒店光婚车都来了三波。 旁边也有摆酒席的,不过似乎出了点突发情况,这边都快结束了,那边才刚刚开始。 丁谣不明白他想去干嘛,就看见少年跑去新娘面前,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方就将手里的捧花递给他。 他去找人家新娘子要捧花? 这是什么套路。 楚旭廷接过捧花连连颔首致谢,蹦跶着跑回来,笑容灿烂明媚。 他将手里的花递过去,“咯,我帮你搞来了捧花,你今天圆满了。” 丁谣心尖晃了晃,目光柔和下来。所以是看出她刚刚的失落,特意去帮她要的? 她低下头,轻嗅花朵,笑容美比娇花,“你跟那位新娘认识?” “不认识。” “那你说了什么,人家乐意把花给你。” “这是秘密。” 拿了人家捧花,一向出手阔绰的楚旭廷,更是直接随大金额份子钱。 “太败家了,你都不认识人家,拿个捧花随这么大礼?” 楚旭廷双手操兜,不改笑意,“我认为值得。” - 元旦小长假最后一天。 经理给她安排了休假,也算是抓住了假期尾巴,可以趁着节日气氛四处溜达。 孙娆然跟她小男人去度蜜月,酒吧其实是缺人手的,但排班出来,她也不可置否。 丁谣趁着商场打折,采买了生活用品回来,电视机还播放着元旦晚会回放,新出道的流量组合小生,在台上卖力唱跳。 时间刚过傍晚,云霞拖出半轮月亮,暮色将临。 手机发出两声急促的消息提示。 拿起一看,是楚旭廷发来的 【屋子停电了,手机快自动关机了,能借用你的充电宝吗?】 附带一张被标记的屏幕截屏,圈出来的电量显示,仅有很细一道红杠。 丁谣有几分不相信,回他【你家大别墅,物业应该很快能处理好】 少年发来一张可怜的小狗表情包,【我搬出来很久了】 随后将实时地址发给她,【我还没吃晚饭,老可怜了】 好家伙,这不就是变相邀约她上门嘛? 谁知道他那边是不是真的停电了? 丁谣不打算理他,又止不住担心,万一真是有困难求助她怎么办? 桌上的透明玻璃罐里,还放着前天他跟人家求来的捧花,少年浮起笑容的脸,依然明晰,怎么着也不该见死不救。 她在某app上点了外卖,把地址填成楚旭廷给的地方。 约么半小时,外卖员给她打电话,让她开门取快递。 丁谣吩咐他敲门,可并没有人来开门。 无奈之下,只得让外卖员放餐盒放在门口。 挂电话前一刻,丁谣还是从小哥那里得知,近一片区的住房都停电了,四处黑灯瞎火的,出行不便利。 原来是真的,没有骗她。 丁谣拔下满电的充电器,披上大衣出门。 楚旭廷给出的地址是城区较为偏僻的地方,位于老城地段。房舍都是英伦风小洋房,建成已有二十多年了,建筑历久弥新,多少有些岁月斑驳的痕迹,尤其在落满梧桐叶的街道上,更显凄凉荒芜。 楚家房产多如牛毛,她实在不明白这位搬出来的小少爷,怎么就选了这处地方,每天上学也不算近便,尤其这里很多设备设施年久失修,最容易出现个下水道堵塞,停电停气的小故障。 丁谣照着详细地址,找到7幢房。 小洋房门口还种植着一棵贴梗海棠,正值隆冬,花朵却开的馥郁艳丽,给萧瑟荒败的小楼,添了几丝明媚。 房子都是独栋的,二十多年前,这里也是富人聚集的地方,随着城市中心迁移,这里逐渐冷清下来,又因为建筑花费昂贵,开发商也不选择其作为拆迁地,久而久之的,这区域就更鲜为人知了。 除了偶尔有几个旅拍博主,把这里当做半日游打卡胜地而外,很少有人光顾了。 丁谣站在台阶上,进退两难,仿佛这座小洋房,会成为吞噬她的华丽牢笼。 她像误打误撞找到神庙的旅人,好奇又害怕里面的世界。 瞥见门口仍然一动未动的外卖包装,她才鼓起勇气敲门。 此时,天已经黑尽了。 黑黢黢的天幕贴着一轮几尽透明的月亮,没有星星,更衬得月亮形单影只。 丁谣的心脏不自觉的快速跳动起来,并且频率越来越高。 她将充电宝和外卖放在一起,给楚旭廷发消息,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 【东西带来了,你自己下来拿】 做完这一切,她不再逗留,踏着满院残红败叶,一路小跑着离开。 ‘吱嘎’一声,紧闭的深棕色大门被打开,少年的声音似水涧青石,缥缈清越而来。 “阿谣。” 丁谣心口一颤,不受控制的回头看他。 楚旭廷裹着笨重的衣服,状态似乎不好,隔着黑色薄雾,她看不清他的脸。 “哦,东西在那呢,我先回去了。” “能待会再走么?” 少年乞求的口吻软糯低婉,烫的她背脊一缩。 “我,我怕黑……”怕她拒绝,他再次开口。 认识他这么以来,第一次见他服软。 怕黑?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竟有这样大的反差萌。 丁谣无奈叹息,想走又挪不开步。 ‘啊嘁!’身后传来少年清晰的喷嚏声。 停电以后,暖气什么都没了,一个人守着这么空旷的房子,是有些难熬。 “你赶紧进去,别着凉。” 楚旭廷呆愣在门口,不肯听话。 丁谣没办法,上前取走凉掉的外卖和充电宝,拉着他进屋。 “我以为你嫌太远,麻烦不肯来。” 他嘟哝着,从那只气势汹汹的狼犊变成奶汪。 摸黑上了二楼,丁谣才想他还没吃饭。 “只是停电了吧?我去帮你把吃的热热。” “我不饿,外面太冷了,去我房里待着吧。” 未婚男孩子的房间…… 丁谣止步不前,伫在门口彷徨着,仿佛她面对的是罪孽的勾诱,不得掉以轻心。 房门被打开,屋子里确实比外面更暖和,里面放着几盏卡通灯,轻轻一碰还会变换光色。 “快过来啊,别让冷气窜进来了。” “我进来合适吗?” 少年清脆的笑声在黑夜里荡漾,“我又不是古代的女孩子。” 丁谣脸红,小碎步走近屋,将门轻轻合上。 “来这边坐。” 房间很大,朝南一面宽阔的落地窗,正好瞧见外面的月亮,以及光秃的法国梧桐树。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柔软亲肤,踩上去体感良好。 少年席地而坐,修长的大腿曲着,支棱着胳膊,撑着脑袋,隔着墨色瞧她。 “你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进屋后,刚刚在门口摇尾乞怜的少年,瞬间换了副模样,狼还是那头狼,没有变,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但他没有说错,丁谣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她清清嗓子,扯开话题,“没想到你居然怕黑。” “我不怕。” 所以,他骗她上来? 告辞。 “那最好,我先回去了,晚了坐不上公交车。” 她起身要走,少年快她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朝后一带。 丁谣脚步虚浮,一个重心不稳,栽进少年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敬请期待下章 ☆、第章 她落入宽厚温暖的怀抱,如坠云端,片刻失重,专属少年的荷尔蒙气息喷张而来。 浑然天成的野性和征服欲,霸道、质感,不可捉摸亦无法抗拒。 两人顺势朝后一倒,丁谣被他箍住腰身,动弹不得,想推却之际,楚旭廷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野兽与猎物的力量,向来悬殊。 丁谣轻呼一声,接连的变故,使得她又惊又羞,困于少年的蛮横跋扈的情感中,烟视媚行。 “你,干什么啊!起来!” 她出言轻斥,没有任何威慑力,更像撒娇。 楚旭廷喉咙滚动,眸色顿暗,哑着声音靠近她,似在引诱那般,“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丁谣气恼他刻意欺负自己,伸手去推他。 她嘟着嘴的模样,像只生闷气的仓鼠,有几分娇憨可爱。 他人高马大,稍微用力,丁谣压根不得要领,白白浪费了力气。 楚旭廷将她桎梏在身下,低喃,“你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我他妈的更想欺负你。” 他的话直白热烈,丁谣像碰了春天的绯色轻云,沾了一脸粉红的色彩。 好在他没有多刻意为难她,起开身,将她拉起来。 “你那么着急离开做什么,陪我聊聊天。” 骗子,他才没有要好好聊天的意思。 男人不管年龄,都是张口就来的骗子! 她气的抓起包,想快点离开。 楚旭廷不紧不慢的出声,“你不是想知道我跟新娘子说了什么,她才愿意把捧花给我吗?” 丁谣本来气呼呼的要走,听他说起这个,驻足停留。 楚旭廷继续说道:“我告诉她,我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去随份子了,没钱买玫瑰跟我心爱的姑娘求婚,问她愿不愿意把捧花给我。” “所有,你又骗人家。” 他扬唇笑起来,眼里流淌出来的赤诚纯粹,热烈又天真。 “我没骗她,只是我喜欢的姑娘连表白都不肯答应,更别说求婚了。” 丁谣别来脸,不敢去看他明亮的双眸。 她盯着书桌上那只白色龙猫小灯,伸手去逗弄,昏黄的灯光立刻闪烁跳动起来,还伴着清泠的音乐。 楚旭廷恢复了正常少年的模样,“现在,可以说说那把吉他对你的意义吗?” 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以此捕捉一些有关她的过去,希望能多了解她。 丁谣一瞬间似乎被勾起了回忆,窘迫的神色淡去,悲悯哀伤堆砸而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伸手拍了下玩具灯,闪烁的灯光停下了,换成幽幽的白色莹光。 光线并不强烈,驱散不开无处不在的黑暗。 她吐了口气,淡然的说道:“吉他,是我母亲送给我的,成人礼物吧。” 楚旭廷记得,她说自己从来没见过母亲。想到这里,他心软下来,拉她坐下。 “如果方便,给我讲讲可以吗?” 丁谣重新坐回地毯上,思绪乘着皎白的月色,飞回到那个落后贫瘠的小县城。 “我没见我母亲,她生下我,就跟着别人逃离了穷困的父亲。我爸年轻时会唱歌,以此获得她的芳心,两人其实也山盟海誓过,但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洪流。家里真的一贫如洗,她不愿意吃苦,即便有了孩子,也无法作为留下的羁绊。” 悠长模糊的回忆,像藏封以久的糖罐子,等再将其想到拿出去时,已经反涩发苦。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病重离世,亲戚不愿意收养我,所以我被送去福利院。再后来,他们帮我联系到了失踪的母亲,可她那时早已再婚,新婚丈夫家境优渥,并不知道她有过一段婚姻。她不肯认我,也从未出现过,得知我跟父亲一样喜欢唱歌,在我十八那年,便托人送来一把吉他,此后再无音讯。” 原来她不是不能见,是从未拥有。 丁谣常年背着那把吉他,珍视如生命,她其实很想知道,送她吉他时,作为母亲有没有话想对她说,但整整24年,她没有见过那人一面。 她神色凄寂伤感,眼里的光熠黯淡下去。楚旭廷凑过去,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你还想找她吗?” 她摇头,“有机会还是想见的,但她不想认我,也就罢了。” “嗯,你如果想哭,我这里有纸巾。” 丁谣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应该安慰,让我不哭吗?” 楚旭廷看着她,目含心疼,“因为我知道,哭出来会比较好,如果连眼泪都没了,就意味着心死了。” 丁谣靠着他的肩膀,将额头埋在他颈窝处,闭眼努力忽视鼻尖的酸意。 “有妈妈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她轻声问。 楚旭廷沉思片刻,缓声说道:“可以有恃无恐吧。” 他絮絮叨叨,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外公是非常成功的商人,只有我母亲一个孩子,所以从小到大都极力培养她,希望她成为自己接班人。我那父亲早年在边疆当兵,退伍受任我母亲的司机兼保镖。他们的结合,自然遭到我外公极力反对,但他们还是不顾一切,生下了我。” “这座小洋房,就是他们当时的爱巢,我出生于此。因我的到来,外公松口,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再后来,外公年事已高,中风去世了。他们夫妻俩,确实恩爱过好几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随之而来。” “我继母是小三上位,是介于夫妻感情裂缝中,卑劣龌龊的掠夺者。我母亲的死与那女人脱不开关系,其实她早就怀疑父亲外面有女人,只是她没想到等她找上门,孩子都怀上半年了,她一向好强,哪里容忍得了这种事,负气开车去找他算账时,意外出了车祸。” 曾几何时,他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乖巧懂事、成绩优异,但那个温暖的小孩,已经葬在十五岁那年。 颈窝处有温热的水滴滑落,讲故事的人幡然觉醒,低下头看到已经哭成一片的女孩。 “这有什么好哭的。” 他立刻慌起来,伸手笨拙的去擦拭她的眼泪。 “我没哭,我眼睛流汗了。” 他怜惜她的可爱和萌态,内心翻涌的情愫如浪潮袭来。 落地窗外,抛着一枚被雪擦洗过的月亮,夜色阑珊,下雪的天清凉寂静,几片雪花飘飘洒洒而下,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浓情四溢。 楚旭廷搂着她的腰,将脸贴在过去,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阿谣,跟我交往吧。” 他的声音低迷朦胧,带着几分鼓励和诱惑。 丁谣像含着荔枝玫瑰味的水果硬糖,被腻着不能开口,但舌尖却萦绕着丝丝甜蜜。 少年娓娓细语:“我喜欢你,不是心血来潮来的随口一说,是往后余生的晴空万里,是陪你观潮赏日落,细水长流的每一天。” 他变魔法似的,从角落里取来一束玫瑰和巧克力。 “做我的小朋友吧,玫瑰和糖都给你。” 少年的表白很谨慎小心,他收起自以为是的聪明,用最土最笨拙的方式,说着肉麻又暖心的情话。 角色转变后,他成了那个紧张的人,决定权完全在于对方,寄希望于这场他苦心营造的计划。 丁谣不再哭泣,心窝子被烫的暖烘烘的。 她抬头,撞进少年含情脉脉的双眸,臊的移开眼。 “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就等我来了。” 鲜花和巧克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天时地利人和,她差点落入他编织好的罗网,成了那只被裹缠的飞虫。 这头小狼的心计颇深。 楚旭廷咧嘴笑起来,“除了第一次横冲直撞,之后每一次表明心意,都是我蓄意而为,我喜欢你,并愿意为之努力,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 她的心口仿佛结满了成千上万只蝴蝶,密密麻麻坠在跳动的位置,蓄意着一场汹涌的风暴。只要她微微一动,蝴蝶就翩跹着起舞,将她包围吞噬,纷扰华丽。 可丁谣不敢,他和她,不管是从哪方面看来,都有相当大的差距,她害怕自己一旦沉沦下来,再也不肯醒来。 “楚同学,我比你大……” “六岁嘛,你这表情,好像我榜上了六十岁油腻老阿姨似的。” “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任何帮助。” “我什么都有啊,我给你就好了。” 丁谣目眩神迷,阻挡在胸口的墙体,渐有裂痕和坍塌之迹。 她希望自己清醒点,却陷入了温暖的泥潭,越挣扎越陷的彻底。 “阿谣,你要勇敢点。” 她明明也喜欢他啊。 楚旭廷捧着她的脸,万般温柔的看着她,俯下身,将炙热的唇贴上去。 唇上柔软滚烫的触感,惊得丁谣双目微瞠。 她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像被定格在玻璃框中的标本蝴蝶,蛰伏于少年的掌心。 “是初吻么?”楚旭廷笑意更深,“我也是。” 见她呆萌萌的样子,他不禁怜惜疼爱,凑在她耳边呢喃蛊惑。 “想要加深这个吻吗?你有两个选项,a加深,b加的更深。” “我……” 她刚轻启樱唇,少年便顺势攻入。 明明暖气已经尽数散去,可屋里的温度却逐渐攀高。 丁谣晕晕乎乎的躺在地毯上,被少年点起的火,撩起本能的欢愉。 燃烧、奔腾、翻滚、交织着…… 她是刚盛开的芙蕖,少年亦是初尝果实的夏娃,可这种事情上,男人天生就是掌舵着,他们可以无师自通,甚至翻出任何使你脸红心跳的花样。 她最终没能逃出神庙,成了被困其中的猎物。 ☆、第章 萧明明刚准备熄灯入睡。 杨小天连环夺命消息轰炸而来,没第一时间回复,那边立刻打来语音通话。 他不耐烦的翻个身,掀开被角,手指随意划开接听键,尖锐嘶吼声顿时传来。 “啊啊啊啊!!!旭哥他换头像了!” 萧明明拿远手机,陶着被刺痛的耳朵,不太在意的说:“换个头像很稀奇吗?大晚上的老子以为你裸奔呢。” “不!我加旭哥微信多年,他从未换过头像,你去看看,我觉得有情况!” 挂断电话,萧明明翻出好友列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盯着楚旭廷刚换不久的卡通头像。 很熟悉啊,他看过的动漫不少,大概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起角色由来。 出自一部讲述吉他少女的番剧,这个好像就是女主的官配。 萧明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确实不简单,继续往下翻时,看见丁谣的头像,瞬间明白了。 强行跟人家组情侣头像?旭哥太骚了。 他将自己解答的思路告知杨小天,那边很快再次发来土拨鼠尖叫。 “放屁!他们官宣了!你看朋友圈!” 动态是楚旭廷半个小时前发的,配图是两只勾在一起的手,一男一女的组合,背景里还有一束玫瑰花,以及露出半截的费列罗盒子。 [你好啊,我的小朋友!] 底下,相同好友已经纷纷化身八婆,非常默契的追问照片里的女主角。 大家天马行空,已经把近来跟楚旭廷出现过同一间教室的人,都罗列出来,并且投票选答案。 张执京发了几个抓狂的表情包,【我那个艹!你该不会真把人家12岁的小姑凉骗到手了吧?扛着民法谈恋爱可还行!】 【回复大鲸鱼:什么情况?未成年都来了,这么刺激!】 杨小天立马摆出得知真相,高人一截的姿态,在底下留言【呵呵,我知道女主是谁,但是旭哥,你真的太骚了!】 很快,吃瓜群众揪着他不放了,赶着追问女孩究竟是谁。 凌晨一点,电路被修好,小洋房再次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楚旭廷没想到,自己随手宣告的喜悦,竟然搞得朋友圈大地震。 自发出动态后,手机的震动声就没停过。 平静的池塘被扔了水.雷,炸出许多小鱼来。 留言有祝福的,有起哄的、羡慕、吃柠檬的,最多的发言还是好奇女主究竟是谁的,毕竟能驯服一头野狼,想必那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丁谣翻看着底下的留言,羞的无地自容,嗔怪身边的男孩,没经过她同意就秀恩爱。 确定关系后,楚旭廷像贴在身上的暖宝宝,黏着她不肯离开寸步,失智般傻笑,手脚并用的缠着她,扬起的嘴角好不容易平息下去,又不自觉翘起来。 这头气势汹涌的狼狗,成了撒欢的哈士奇。 丁谣看了会儿,就将手机还给他。反正新消息一时半会刷新不完,留言区估计能闹腾到明早。 “我该回去了。” 楚旭廷缠的更紧,像只撒娇的小奶狗哼哼唧唧。 “你明天还得上课,也该早点睡。” 狗子将脑袋抵在她颈窝,动作轻柔的蹭蹭,就是不肯松手放她离开。 “你今天留下不好吗?” “怎么,你不仅怕黑还不敢一个人睡啊?” “我家旺铺招租哦,客人考虑一下不?” 丁谣好笑,撸狗似的揉搓他的脑袋,“太贵了,租不起。” “我免费还倒贴。” 那今晚就不用睡觉了,光腻在一起说话都能不知疲倦到天亮。 楚旭廷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嘟囔着“你是不是担心我对你做什么?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会尊重你。” 他表情认真,只差举手发誓。 丁谣知道他在克制,生怕吓坏了自己,即便身体做出了最诚恳的反应,只要她稍一皱眉,他就立刻退后,等昂扬的某物冷却下来,才敢继续拥抱她。 偷腥的猫儿,也懂得以礼箝制。 送丁谣回小区时,两人又在车里玩了遍交换唾液的游戏,感觉到少年复苏的蓬勃生机,浓溢的温情才算作罢。 翌日回学校,楚旭廷果然被一众死党围堵了,那架势颇有负心汉实锤被抓的味道。 杨小天第一个哀嚎,“哥,你终于长大了,也不需要兄弟们了,可是衣服再香,手足也不能随便砍啊!” 萧明明跟着搭腔,“哥你别理他,这人真的特别恶心,跟儿子当了上门女婿的老父亲一样,嚎了一晚上。” 张执京更淡定一点,“我还以为真是未成年的小姑娘,不是那就好,再说谣谣姐确实不错,人长的漂亮又有气质,关键歌唱的特别好听,这门婚事,我准了!” 少年们七嘴八舌,送上的都是祝福,没有质疑和不看好,世俗的眼光,岂能改变这个年纪的美好。 楚旭廷萦着笑意,也夹带着感激,胳膊攀上好兄弟的肩膀,“晚上我请客,以后见面得改口叫嫂子了。” “咿哟~” “hei tui!” 一行人勾肩搭背,嬉闹玩笑着走远了。 第一节课上完后,楚旭廷又接到了楚钺的电话。 男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兄弟,你这又是多久没回去了?三天小长假你回去看一眼花不了多长时间,你那老父亲又拉不下面子找你,我当纽带不容易,你也体谅一下我好不好?” 楚旭廷冷冰冰的回了‘哦’。 楚钺停顿了一下,试着商量,“今明两天,抽时间回去露个脸。” “最近没空。” 男人气急,“你是什么国家元首,时间这么宝贵?”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问: “你昨晚在哪里鬼混?是不是谈恋爱了,那女孩儿是哪家的,我们认识吗?” 楚旭廷倒是吃惊不小,“我没屏蔽你吗?我记得我屏蔽我爸时候,你也在一起啊。” “臭小子,你说的是人话吗?” 两父子感情不和,楚旭廷很久之前就屏蔽了父亲,如若不然,昨晚的朋友圈势必演变成家庭伦理剧。以楚世豪的性格,儿子对象不是他满意的世交女儿,铁定没完没了。 “你别大嘴巴到处乱说,就是这两天吧,我会抽空回去看看的。” 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一致协定。 楚旭廷挂完电话,想给丁谣发消息,又担心她还没起,自己贸然发短信会吵到她。 心不在焉听了半节课,他实在受不了想念之苦,翻开聊天对话框,想了半天措辞发送过去。 【早安,我的小朋友( ̄︶ ̄)想你。学校腊梅花开的很好,很香,很多情侣牵手赏梅,我也想牵你一起看梅花。】 一分钟,那边没回信。 他盯着手机耐心等待。 十分钟,手里黑屏又亮屏好几次,那边还没动静。 估计是还没醒。 楚旭廷有淡淡的失落,强撑起精神听课。 快期末考试了,该学期的课程基本讲完了,剩下的时间无非是圈考点。 走神期间,手机轻微震动两下,他兴奋的拿起手机,发现是浏览器推送的广告,一气之下,他点进去找了举报按钮,一通操作后,选择拦截垃圾资信。 可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起了啊。 伐开心! 一直到中午下课,丁谣那边才有消息传来。 【要专心听课哦,咳咳,那个,我也想你 (*╯3╰)】 总算得到回复的某人,瞬间阴转晴,裂开嘴露出大白牙,笑的又憨又呆。 杨小天跟萧明明走在前面,回头瞟了一眼跟手机痴笑的老哥,一脸痛心疾首。 “我以前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谈个恋爱会变傻,现在我懂了。你看旭哥他现在,就像炮灰文里的降智男配,简直一毛一样!” 萧明明赞同点头,两人异口同声:“太可怕了!” 降智楚某人毫不在乎死党的揶揄,噘嘴问女朋友:【才起吗?】 丁谣很快回复【不是,担心你不好好听课】 【不行,你不回我,我更没办法专心】 像所有坠入爱河的热恋情侣一样,他们也会花大把时间,用在通讯工具上。 刚一开始,丁谣还有些不适应。 她挫磨了24年,第一次谈恋爱,面对热情的弟弟,会显得更理智一些。 但每当楚旭廷求抱抱求亲亲时,丁谣都止不住颤抖,会不自觉的融化在少年的引诱中。 大部分时间,只要没课,楚旭廷都会死皮赖脸的跑过来,即便不出去约会,也当在家增进感情了。 周三这天,赖不住楚钺再次打电话询问,楚旭廷给他了面子,回家住一晚。 丁谣知道他要回去,再说嘱咐他,不要跟自己父亲闹不快,从某些角度来看,是真的不太明智。 有女朋友劝说,他倒是很听话,回去就钻进自己房间,尽管楚世豪骂骂咧咧,讽刺他翅膀硬了,他也权当没听见。 夜里时间尚早,分隔在这座城市南北方向的两人,理所当然的絮叨着。 楚旭廷抱着枕头,给丁谣发语音:“叫哥哥。” 丁谣:“你们男孩子不是喜欢听人叫爸爸?” “你要愿意这么刺激,我也没意见。” “滚!” 被淬了一口,楚旭廷不依不饶“叫嘛,叫哥哥!我想听!” 丁谣还在上班,苦于小男孩的纠缠,不得已应允他的要求。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清清嗓子,羞耻又小声的对着听筒录音:“哥哥,晚安哦~” 收到语音的瞬间,少年头顶蘑菇云炸开了! 啊啊啊啊她杀我!!!! 楚旭廷蜷着身子,滚来滚去,兴奋的摆动着两条大长腿,一下一下拍在打柔软的被褥上,笑颜好似上了永动机,一刻也停不下来。 一串滑稽的鹅叫响彻黑夜。 不行不行,不能继续笑下去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像个举世无双的铁憨憨,楚旭廷努力平复内心的悸动,按压着向上鼓起的苹果肌。 再听一遍,最后一遍! 啊啊啊不行,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连续几个翻身,滚出床沿,上半身摔倒在地。 楚世豪推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面朝地板,双腿还架在床沿上,整个人宛如预备跳水的青蛙,结果被挂在荷叶上的形象。 “臭小子,大晚上的,你脑子没问题吧?”他人在三楼都听到鬼叫了。 楚旭廷笑的停不下来,也不生气,就朝他挥手,示意他出去,随后一股脑跳上床,拿被子裹住自己。 好家伙,该不是遇到了邪祟? 楚世豪三步作两步下楼,拿起座机联系家庭私人医生。 “刘医生啊,我想咨询一下你,如果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并伴有精神异常亢奋的行为……” ☆、第章 孩子不睡觉,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 丁谣发去语音后,几度想撤回,下定决心后,惊觉两分钟过去,撤回已无效。 那边一直没回应,她猜不到少年此刻是何种心情,担心是自己声音不好听,让他没感觉。 准备离开休息室登台唱歌时,楚旭廷弹来一个视频通话。 丁谣吓得激灵,赶紧摸顺头发,将一边的长发别在耳边,感觉不太显瘦,又放下来,几番折腾后,才接听电话。 界面立马闪现出少年的笑颜,他正躺在床上,像吸了猫薄荷的小猫,四仰八叉、一脸满足的喟叹。 “你干嘛,我要工作了。” 楚旭廷傻兮兮的笑,“我想听你当面叫我。” 丁谣翻了个白眼,“隔着屏幕也不叫当面啊。” “好,我马上来找你了。” 少年一跃而起,披着外套就要出门,丁谣赶紧制止他,“哎你别了,中午才见过,不准过来打扰我工作。” 楚旭廷只好泄气的躺回去,无赖撒泼,“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他双眼亮晶晶的,好似将夜空的星星嵌入眼眶。 丁谣脸颊染红,长睫微垂,不敢去他的脸。 “你再叫我一声好不好,听完我就睡觉。” “我,我已经叫了啊。” “当面叫嘛。” “这又不是当面。” “那我来找你。” …… 真是怕了他了,坠入爱河的小男孩,都这么黏人吗? 丁谣别扭着,对着屏幕,斯斯文文喊了句:“哥哥。” “哦豁!” 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赤脚在房间里来回穿梭。 丁谣被他逗乐,羞恼他的幼稚,又赧于他的热情。 楼下,刚挂完电话的楚世豪蹑手蹑脚走上来,耳朵贴在门上细听。 家里这只神兽不得了啊,初中毕业后这娃就没这么撒欢过。 他悄悄退回来,转头跟楚钺打了通电话。 临近周末,经理又在群里全成员,说是老板体谅大家工作辛苦,即日起,恢复正常上下班时间,不再因为是休息日,就加班到清晨5点。 群里有欢呼的,也有不少感叹加班工资一去不复返的。 只有丁谣明白,某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是怎么回事。 乔真每周都来的时候,她必定是被拖住,没有在家休息的时间,现在换他来,周末闲赋在家的时间,多出许多。 果然最有心机的,还是这只小狼。 周六这天上午,丁谣是被厨房一阵叮铃晃荡声吵醒的。 还没睁开眼,就闻到空气中浓郁的烧焦味。 她一骨碌爬起来,跑去厨房才知道,某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煮糊了一锅粥。 灶台周围,还摆放着餐盘,上面有两只煎黑的荷包蛋。 楚旭廷手忙脚乱的搅拌着锅子,忙的焦头烂额。 丁谣靠门而立,无奈扶额,“少爷,你要是饿了,点个外卖就搞定,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听到声音,楚旭廷回过头瞧她,委屈巴巴的瘪嘴。 乔真来这里都能下厨慰劳她的胃,现在她是自己的小朋友,所以想展现一把居家好男人的魅力,现在看来有些弄巧成拙了。 他确实没亲自下过厨,楚家的厨师都是高薪聘来的,被养了怎么多年,除了嘴越来越叼,没有学到分毫厨艺。搬出楚家后,他要不出去解决,要不点外卖,长这么大,连泡面都没亲手煮过。 楚旭廷解下围裙,满脸挫败,“我以为会很简单。” 为免厨房再被糟蹋,丁谣拉他出来,不敢再让他去霍霍。 午餐是去外面解决的,天气寒冷,楚旭廷提议吃寿喜锅。 定好餐厅,买电影票和爆米花套餐一条龙,也算是约会了。 肥牛片裹入蛋液打个滚,吹凉咬进嘴里,鲜甜的口感瞬间充盈着味蕾。 美食享用到一半,楚旭廷貌不经意的开口:“晚上我那帮兄弟想来酒吧看你。” 丁谣猛地呛起来,慌忙端起果汁抿一口。 “还不是正常人长相,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嘛,毕竟以后见面要叫大嫂的,混个脸熟也好。” “别来了,酒水那么贵,还不是你掏钱买单。” 楚旭廷挑眉轻笑,“这么快就学会帮你男朋友省钱了。” 丁谣小脸一红,别开眼不去看他,“没那回事。” 少年往她碗里夹菜,小心安抚,“就是来看看,有些你都认识,就当聚会了。” 男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愿意带她见自己的朋友,融入自己的圈子。 楚旭廷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一种肯定,对她的认可。 可丁谣有些犯怵,尤其联想到一群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排队跟她问好的场景,多少有些不适应。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楚旭廷紧张起来,“我可都说好了,你别放我鸽子啊。” “我们在一起才几天啊,这些事情慢慢来吧。” “慢慢来?我都进入热恋阶段了,你看看你,朋友圈不公开,也不带我见你熟人。” “还早,你别那么心急?” “什么叫还早?”楚旭廷瞪着双眼质问,“我们牵手拥抱亲吻,该干的都干了,你是不是不对我负责任?” 他越说越激动,周围已经有不少目光被吸引过来。 丁谣尴尬的遮住脸,“你小点声。” “你果然不想对我负责?” 楚旭廷表情夸张,双手捂着心脏,做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小乖,我这个月勤工俭学,赚来的零花钱都给你,你别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丁谣楞住了,这简直吓呆她全家,他是戏精吗?他几时去勤工俭学了? 四周传来鄙夷的目光。 有人开口提醒:“小弟弟你当心啊,现在有些女孩子哦,拿男朋友当提款机,买这买那的,别被利用了。” 众人口中的无辜弟弟,此刻正瘪着嘴,眼巴巴的瞧着丁谣,忽闪着双眸,电力十足,勾的人心猿意马。 丁谣吧嗒着碗里的香菇,低声笑话他,“你那些小兄弟,知道你这么狗吗?” “汪汪~” 某人不以为耻,反而很大方叫两声。 丁谣哭笑不得,反手就编辑了一段吐槽的话给孙娆然。 【跟弟弟谈恋爱是这样的?他撒起娇来基本没你的事。】 那边很快就回了摊手的表情包。 【那看哪方面了,我家这个弟弟,除了啪啪啪这事必须喂饱而外,别的事情都听我的。】 【他带我见他的朋友,都是一群小孩儿好嘛?】 【见啊,弟弟们的嘴可甜了,我最开始也别扭,但人家真的能把痒痒肉拿捏很好。】 有好朋友安慰,丁谣心宽了些,答应了晚上的聚会。 晚上八点左右,楚旭廷在mr black做东,腾了间大包厢,宴请那天在留言区闹着要来瞧嫂子的哥们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操着要打群架的势头,喧闹嚷叫着闯进酒吧。 杨小天打头阵,没在台上看见丁谣,猜她应该是下去休息了。 回头就跟身后一帮哥们儿招呼:“我们嫂子那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你们待会儿别那么猴,当心吓到她。” 将所有人都带进包厢,杨小天才蹦跶着去休息室找丁谣。 该来的总会来。 丁谣稍微整理着装,跟着他去包厢。 “来了,咱嫂子来了!” 杨小天打开门朝里面吼一声,随后退到一边,冲今晚的女主角做了请的姿势。 丁谣推开虚掩的门,就看见十几个大男孩站成两排,在她踏入包厢第一步,声音洪亮铿锵,又异口同声的大喊:“嫂子好!”随后纷纷九十度鞠躬。 丁谣被这阵仗整蒙了,站在门口好半晌没回过神。 楚旭廷从沙发那边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李波脑门上,笑骂道:“让你们斯文点,别吓到你们嫂子。” 他牵过丁谣的手,穿过人墙,带她入座。 这段路并不长,被目光洗礼被起哄包围,两人有种步入礼堂的错觉。 李波憨兮兮的饶头,“见到嫂子激动。” 张执京跟过来,由衷感慨,“你说这缘分啊,贼他妈奇妙,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场面,剑拔弩张,谁曾想到最后你俩居然在一起了。” 楚旭廷与丁谣十指交握,在特殊的氛围里,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愉快友好开场,你会不会在我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答应了?” 丁谣思索片刻,故意整蛊他,“说不定哦。” “哦,我就知道!” 楚旭廷朝后往后一倒,肠子都悔青了。 “旭哥,嫂子跟你说啥呢?” “是啊,说不出来我们听听。” 楚旭廷没好气的回答:“告诫你们,初次见女孩子,最好留下个好印象,指不定哪天你追妻火葬场。” 几句话活络了气氛,丁谣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跟一帮小男孩在一起,确实没那么难相处。 这个年纪的男生,风趣活泼,嘴甜会哄人,她开始明白孙娆然指的妙处在哪些地方了 ☆、第章 一月十六号,c大正式放假。 因为疫情的原因,学生离开都需要填写离校申请表。 楚旭廷连着几天都忙着复习功课,有点时间都花在丁谣那边了,一直没去提交申请表。任由辅导员在班级群怒吼,依然视若无睹。 最后一堂期末考试完成,意味着大一上半学期,算是正是结束了。 楚旭廷心情不错,走出考堂就给丁谣发消息。 【放假了,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还没等到消息回复,杨小天匆忙追上来叫住他,“旭哥!全班乃至整个院系,就你没填申请表了。” 楚旭廷头也不抬,“无所谓,脚长在我身上,他们还能拦着我不成?” “那倒不是,辅导员说不交申请表,这学期学分和成绩通通作废,说不定还有额外惩罚。” 闻言,视线黏着手机的某人才抬起头,不悦皱眉,“怎么不早说!” 期末成绩评比对他极为重要,虽然他已经获得全面胜利,但跟乔真的赌约,却还还记在心上,他要压倒性的取胜,论综合论成绩都强过他。 不能枉费他最近这段时间,都准时准点去上课的冲劲。 楚旭廷来不及跟杨小天闲聊,忙折回办公楼,打算在本学期最后一刻,做好优秀学生的尽责表现。 偌大的办公室,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一些老师,吴先勇正发愁,抬眉看见让他头疼的因素自己找来,愁云惨淡的脸瞬间放松下来。 “你可真了不得,就等你最后一个人了,签完赶紧滚蛋!” 楚旭廷单肩背着阿迪包,双手插在兜里,依然是那副冷痞无畏的样子。 吴先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瞥着他。 “申请单写的像样点,家长联系方式以及家庭详细住址都填清楚,这疫情没过,没啥事别去人多的地方瞎晃悠。” 楚旭廷接过他递来的空白申请单,粗略瞟了一眼,夹起笔筒里的黑色中性签字笔,洋洋洒洒填上申请日期,自己签名和简单的离校原因。 目光散在最后的家长信息栏上,楚旭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短瞬思考后,他正儿八经的在家长联系栏上写了丁谣的电话,然后在关系栏那边填上女朋友三个大字。 想想又觉得不对劲,然后把家长改成家人,把女朋友改成未婚妻。 辅导员看着被涂黑的申请表,脸色顿时垮了,瞅着一脸严肃正经的学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不好,是心梗的感觉! “我问你,九年应试教育你都过来了,不理解家长是什么意思?顾名思义,就是你的监护人,字面意思懂不懂!给我重写!” 简直不像话! 少年不以为耻,反而很认真的跟他辩驳:“那如果,那个家,我媳妇儿是老大,算长对吧?合起来算我理解的那个‘家长’吗?” 吴先勇捂住抖动的小心脏,深吸一口气,干巴巴的回他:“我直白一点告诉你,写你爸妈的信息,懂否?你平时跟你女朋友称爸道妈的啊?” 楚旭廷笑的意味不明,“老师,看不出来,你好这口。” “你给我闭嘴!” 被这小王八犊子气的,骂人的逻辑都短路了。 “赶紧的,划掉重写,你这样子像话吗?是不是想上学校新闻?让你写家人联系方式,是级别比你高,你长辈的意思。” 虽然但是,他家阿谣的地位,就是比他高啊。 楚旭廷单方面拒绝,反问他,“吴老师,你没把自己未婚妻当家人?” 母胎单身到35岁,好不容易有对象的辅导员立马捂住他的嘴,气哼哼的瞪他。 “别乱说,肯定是家人,小点声,别让我准岳母听见。” 说的是同个办公室的孙老师,家里有跟他同岁未婚的姑娘,能凑一对也不容易。吴先勇平时都是小心伺候着,生怕得罪未来丈母娘。 “那不就是了。” 楚旭廷推开他,将笔隔空扔回去,转身潇洒离开。 “但家人也不见得是你监护人,我让你填父母的联系方式,你写你未婚妻的干什么?” 少年头也不回,启唇轻吐:“她管我。” 言语间,还有努力抑制的笑意和骄傲。 哟,多值得自豪似的。 年纪轻轻,婚还没结,已经初具妻管严模型了。 丢脸而不自知。 “回来,给我重写!” 楚旭廷背影逐渐缩小,抬手挥了挥,算是作答。 - 冬日艳阳天,难得的好天气。 丁谣还没从床上转醒,就敏锐的感觉到旁边有道热辣辣的视线。 她翻了个身,发现被角扯不动。 遂睁眼怒瞠始作俑者。 楚旭廷立马挪挪屁股,笑容像上了半永久似的,憨傻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宠溺。 “大中午的,你别把那张大脸怼过来,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那也是帅气的大脸。” 丁谣贪念温床的舒适,小脸蹭着柔软的枕头,继续闭眼假寐。 身边多了只傻笑的大狗狗,她老有种到点了,该投喂牵出去散步的错觉。 “别看我,出去自己玩儿。” 少年眉眼温柔似水,俯下身将下巴搁在她胸前,瓮声瓮气地撒娇,“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丁谣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揉进他的发梢,笑着揉捏他的脸颊。 “是不是饿了?” 楚旭廷摇头,抓住她乱动的小手,附上轻柔香吻。 “我怕你饿着,吃完饭我带你去迪士尼好不好。” 丁谣微有诧异,“怎么突然决定去那么远的地方?如果要去,今天回不来了吧。” “不远的,开车用不了多久就到了。”至于不回来,咳咳,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车子是外地牌照,限行吧。” 楚旭廷撑起胳膊,吻上她额头,耐心解释,“我借了朋友的车,沪a牌照,别担心。” 刚放假第一天,他迫不及待要带自己的小朋友出去游玩。 丁谣被他从床上鼓捣起来,全然不由自己,少年兴奋的计划着假期怎么安排。 他们第一站去哪里,接下来去哪里,可惜特殊原因不能出国。 他想带她去瑞士滑雪,去北海道看樱花,去爱琴海沐浴日光,去道罗麦特拥抱海风…… 楚旭廷从未如此认真安排过自己的时间。 往年每学期的假期,对他而言只有无尽的烦闷和痛苦。 因为没成年,他不得不和楚家绑在一起,日子过的无聊又煎熬。 但今年不一样,他在人生第一个十字路口,有了选择的权利和去向。 少年不复昔日的死寂沉沉,换成了笑逐颜开的样子。 丁谣甚至不需要提醒他什么,他仿佛是提前做好了攻略,到哪里该吃什么特色美食,应该绕开哪些拥堵路段,通通都摸得透彻。 饶是如此,到达上海,也花了三四个小时。 暮色已经逼近。 南方冬季让人不好受,两人逛了会儿外滩,专门找了老餐馆,吃了几五分饱,然后一直沿街买小吃。 像普通情侣那样,他们疯闹嬉笑,互换手里的美食,穿梭在大街上,像自由翩跹的大雁,在陌生的城市,看不一样的街景,听着不一样的方言。 夜里十点,丁谣扶着再也吃不下的肚皮,挽着少年的胳膊,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我不能再吃了,自从咱两在一起后,我被你喂养的太好了。” 恋爱使人发胖,果真不假。 楚旭廷有个改不掉的毛病,不管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要给她买一样,遇见没吃过的小吃,也必须来一份。 明明在一起不久,相恋的人就好像同极磁铁,被紧密吸在一起,如胶似漆,如糖似蜜。 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感觉,大抵如此。 时间越来越晚,玩闹过后,还是需要回到夜宿休息的话题上。 楚旭廷车技好,按照提前摸过的路线,顺利驱车到酒店,此刻不过晚上十一点。 看着车窗外闪烁明暗的霓虹灯,丁谣突然紧张起来。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夜不归宿,在外过夜。 虽然之前他们有过同住一屋的经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从普通朋友转变为情侣。 一路上她不说话,楚旭廷已经感觉到她的局促了,他觉得好笑又不敢笑的太明显,只能尽量 控制自己的微表情,说些题外话缓解气氛。 时间太匆忙了,丁谣没来得及整理很多细节,突然要跟自己男朋友在外过夜,不由的脸红心跳,紧张不安起来。 酒店门口就有侍者接待,服务周到的将他们带去前台。 “您好,请出示身份证。” 前台人员洋溢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很淡然的看着俊男美女组合。 楚旭廷扯着丁谣的衣袖,笑容狡黠,“我用的你的身份证。” “我的?那你呢?” “出门太急,没带。”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啊! 丁谣凌乱了。 她哆哆嗦嗦将身份证递过去,特意叮嘱,“麻烦,我们要双人房。” 楚旭廷一旁纠正:“大床房。” “不不不,就双人房。” “可我定的就是大床房。” 前台小姐姐不禁掩笑,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 丁谣脸红成番茄,带着警告的眼神横了少年一眼。 楚旭廷吃瘪,只能任由她更改房间。 前台将房卡递给丁谣,眼神暧昧又戏谑。 楚旭廷双手操兜,委屈巴巴的踢着腿,冲大厅中央的巨大青瓷花瓶自言自语:“我想睡大床房嘛。” 丁谣跟上来,双颊绯红如霞,不知如何开口。 打死她都不相信,事无巨细的某人,会唯独忘了带身份证! “小姐姐请等等!” 准备进电梯时,有人叫住他们。 丁谣回头,见三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为首年轻女孩,留着梨花烫中长卷发,衣着时髦光鲜。 “您好,我们是附近的艺考生,这是我们的学生证。”女孩掏出证件递给丁谣,继续解释:“我们三个同学一起来这边备考的,真的抱歉,听前台说,酒店最后一间双人房被你们定了,能不能跟我们换换?” 她们三个人同睡一张床,确实挤了。 这么大的酒店,居然没有标间了? 丁谣为难,想帮忙又有所顾虑。 如果把房间让出去,岂不是真要和楚旭廷…… “小姐姐,可不可让你跟你男朋友帮帮忙。” 楚旭廷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嘴角扬起。 他上前一步,做出一副勇于牺牲自我,乐于助人的表情,很正经的跟丁谣商量,“换吧。” 丁谣抬头看他,目光揶揄。 楚旭廷赶紧解释:“人家小姑娘们不容易,我们挤挤没关系,别让人家睡不好,考试都考不好。” 他倒是雪中送炭的好品质。 丁谣犹豫小会儿,受不了女孩子乞求的目光,再说这么晚出去找酒店也不容易,她只好答应了。 楚旭廷闷声笑起来,对三个女孩颔首致谢,随后抱拳,做出一个奥利给的手势。 喜大奔普!他有大床房可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辅导员:何为家长你来解释解释! 旭崽:报告,就是家里的老大,她管我! ……果然是一家之长啊~ ☆、第章 电梯缓缓升高,梯厢里两人静默不语。 冬日的夜晚,因为缩小的距离,变得燥热跳动起来。 丁谣其实很想问身边的少年,身份证究竟是故意不带,还是真的漏掉了。 因即将到了的一切,她变得仓惶、忸怩、赧然。 这是她第一次外出跟异性过夜。 相比她,楚旭廷状态更轻松自在一点,甚至翘首期待。 但紧张还是免不了的,他担心自己一会儿表现的不好,会给她留下不美好的体验。 ‘叮~’ 电梯停在房卡标明的楼层。 两人都有略微的颤动。 丁谣站在原地,连带着呼吸急促起来。 楚旭廷见她止步不前,伸手揽着她的纤腰,搂着她出电梯。 长廊铺着柔软的深棕色地毯,踩上去如至云端,缥缈如幻。 到达房门前,丁谣才从兜里掏出房卡,上面已被印上一层稀薄的汗气。 她手在微微颤抖,卡片从哆嗦的指缝滑落,掉在地毯上。 楚旭廷蹲下身拾起,放在感应器上。 ‘咔吱’一声,门被打开,他将房卡放在墙壁的卡槽里,屋里的灯光瞬间亮起,有暖风源源不断流淌出来。 “进来吧。” 丁谣矗立在门口,双手拧在一起,像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被坏叔叔坑蒙拐骗而来,可明明他才是应该急张拘诸的那个人。 楚旭廷将随身带来的便携行礼放在桌上,知道她紧张害羞,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吓到她。 “我把电视打开,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洗澡,顺便帮你把浴室捂暖。” 少年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忙活,测试暖气最适宜的温度,开电视,帮她手机联网,拿出必用品,悉数摆放好。房间温度拔高后,他又贴心的将两人外套挂在衣帽间。 做好这一切,他才拿自己的东西去盥洗室。 丁谣被他照顾的很好,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她一个眼神,少年都能明白领会。 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从隔壁传来,她盯着电视,却神游到别处。 她实在太紧张了,以至于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不过是睡个觉,又不做别的,淡定淡定。 丁谣这样安慰自己,实在无法冷静下来,堆积在一起的思绪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孙娆然发信息。 【我跟他出省游了。】 她捏着手机,等着那边回复。 失望的是,那边一直没有回信,大概是睡了? 电视机不断发出声音,跟浴室的水流声杂糅在一起,勾的人想入非非。 【我后悔答应他出来了,我没准备好,这太突然了,他一定是故意不带身份证的!】 丁谣几近崩溃,她突然想自己单独换个酒店。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没注意突然停断的水流声。 洗手间被少年打开,氤氲水雾绵柔钻出。 少年裹着藏蓝色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出来。 被水汽蒸腾洗涤过,楚旭廷五官更显深邃绝伦,他墨眉鸦睫还潆着水迹,远比平日里痞气浪荡更具吸引力。浅麦色肌肤尚有没擦干的水珠,滴滴滚落至无限遐想的深处。 丁谣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脸红似火烧。 她知道弟弟撩人,可没想到这么有诱惑力! 楚旭廷身材极好,腰腹那根带子系的松松垮垮,露出半截结实勾诱的胸肌,分明彰显着他傲人的资本和青春。 丁谣觉得自己好羞耻,赶紧把眼睛移开。 “你洗好了,那换我了。” 少年轻轻嗯了声,平静沉着的模样,确实让丁谣静了下来。呸呸呸,人家还是弟弟好嘛?她在那里脑补什么劲儿,把人家想这么坏,或许真的是出门太急,没带身份证。 丁谣前脚刚踏进浴室,某位清心寡欲的弟弟顿时换了副面孔。 嘿嘿嘿,这个方法好奏效。 虽然成功耍了把小聪明,但实际上,楚旭廷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子在外过夜,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子。 他在这方面没经验,又不想表现出生涩的一面,遂故作轻松,掩饰内心的慌张和期待。 电视剧的声音太吵,他想换个频道,伸手去拿遥控器时,赫然发现床头柜上的包装盒。 入眼就是蓝色外包装,上面有白色英语字体:durex 楚旭廷瞬间口干舌燥起来,做贼似的拿起盒子,色而不淫的文案小段子映入眼帘:在进入你的轨道之前,我流浪了很久。 你负责横冲直撞,我为你保驾护航。 何惧操,随便射。 小雨衣还分有不同口味,香橙味、草莓味等,罗列着几种不同尺寸。 星级酒店的服务真好。 他发誓,他其实没有想到这出,他很纯洁,他看不懂,这是什么?一定是他没吃过的口香糖。 楚旭廷将避孕套放回去,这下他彻底紧张起来。 同一个地方,就在刚刚,丁谣脑还补着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现在换他了。 如果,他是说如果,待会儿气氛好的话,顺其自然是不是可以…… 这个想法有点罪恶感,但男人本性如此,他又为自己的欲念开脱。 他不是gay男,他是发育正常的成年人。会男人该有的心理和生理渴望,但他会尊重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不愿意,他绝对不做出格的事。 丁谣在浴室耽搁的时间更久,久到楚旭廷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 他起身想去敲门问问,又怕唐突的行为会让她感到不适。 几番思索后,他只能放弃。 又过了十来分钟,丁谣终于舍得从里面出来。 但跟楚旭廷不同的是,她把自己裹的严实,连脖子都不肯露出半点。 手机到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孙娆然那边回了消息【嗯哼,今晚你们要开战了?】 【弟弟体力棒的很,要好好享受,如果技术不够的话,看片现学】 技术不够,说谁?! 两人同时被手机吸引住,屏幕上的消息,楚旭廷一字不漏看完,丁谣站在浴室门口,预料到不对劲,飞奔过来。 “不准看我手机!” 然,还是晚了一步。 丁谣解锁看到孙娆然发来的有色文字,恨不得遁地封印。 啊啊啊啊!!! 都跟他说了不准看! 她死了! 羞死人了! 楚旭廷立马联想到她暗戳戳跟自己密友发消息的场景。 这有啥难为情的,他刚刚还被质疑技术不好来着。 女孩蹲在地上,像只缩头的土拨鼠,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 又憨又娇,可爱软萌。 “咳咳,那个,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 不说还好,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安慰法,真的没让她好过一点! 丁谣起身,不去看他,收拾着东西。 “你要干嘛。” “房间给你开好了,我就去找别家酒店吧。” 告辞! 楚旭廷赶紧冲上去拦住她。 “这么晚了你别闹,女孩子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 “法治社会怎么不安全了。” 总比现在大型社死场面要好。 她快尴尬死了! 楚旭廷知道她在恼怒什么,为让她自在点,直接坦白:“身份证是我故意不带的。” 丁谣停下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少年扯过她手里的包,一把扔到阳台上。 “我跟自己女朋友出去,还要睡冷床不成?” 所以,她真的被算计了? 丁谣深吸一口气,想数落他又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夜深了,睡觉吧,你放心我不碰你,我发誓!” 楚旭廷从睡衣兜里伸出手,信誓旦旦的举起来。 很不巧,他顺手带出来一个小东西,如果没有它碍眼,丁谣或许就信了。 可那个正方形的黄色小薄片,就是那么显眼,以及它本身中间凸起的圆形状。 两人视线齐齐汇聚在那只避孕套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楚旭廷慌忙蹲下身,捡起套套扔向角落。 丁谣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的某物。 “不不不,不是那个,我可没动那上面的东西。” “所以,你是自己带来的?” “怎么可能!” 他迫切解释,急的面红耳赤。 “这个,这个是刚刚楼下,药店促销给的,他们骗我说是计生用品。” “他们……没骗你啊。” 好吧,他当时是没反应过来,等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后,恰巧她看过来了,他只好随手将东西放进口袋。 现在,他们算是扯平了,都闹出乌龙,彼此彼此吧。 楚旭廷破罐子破摔,一骨碌钻进被窝,闭眼躺尸。 丁谣抿唇想笑,伸手整理好衣摆,上前两步后又停在原地。 少年假寐,耳朵却一直注意她的动静,本来她走过来,他还挺激动,结果脚步一停,他不禁皱眉,心里暗喊:过来啊,你过来啊! 丁谣折了方向,独自走到电脑桌前,她关了电视,打开电脑,无聊的玩起桌面小游戏。 楚旭廷暗骂一句:艹! 他掀开被角起身,走到丁谣跟前,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丁谣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失重的刹那,她条件反射性的攀上少年的脖颈。 “你干嘛!” 她又惊又羞,眼睁睁看着少年抱着她,朝大床那边走去。 ☆、第章 少年双臂遒劲有力,大手炙热滚烫。 丁谣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嗅到他身上醉人气息,像雨前的月亮,似晨起的蔷薇蜜,醇香的酒四散开来,勾的她眩晕迷醉。 楚旭廷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珍宝那样,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俯身亲吻她额头。 声音嘶哑低沉,“天冷,你睡床上。” 语罢,替她理好被角,自己去电脑桌那边坐着。 刚刚那瞬间,丁谣以为他要霸王硬上弓,可他没有,只因她眼里流露出的丝丝抗拒,他可以斩断爱欲,化身成忠诚的战士,不僭越一步。 误会他了。 丁谣有些过意不去。 大床柔软舒适,奔波半日,最能舒缓疲乏。 何况一路都是他开车过来,都是他做攻略,什么都是他,最累最辛苦的理应是他。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不带身份证的痞子,可丁谣就是狠不下心,没办法看他靠在椅子上度过一夜。 她侧脸看去,少年揉着困乏的双眼,强打着精神,无力敲打着键盘。 那模样,像只被拒之门外的小奶狗,任其自生自灭,看着可怜又心酸。 天气寒冷,即便有暖气,依然会有凉意侵骨。 刚坐下半小时,楚旭廷已经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丁谣心里难受,舍不得这只小狼被关在门外,独自抵御风雪。 “你,过来睡吧。” 纠结良久,她实在心疼了,小声叫他来休息。 楚旭廷暗喜,绷着脸,面不改色,只轻轻回了个:“哦。” 他火速关掉电脑,搓搓双手,掀开被子,像只身形灵活的泥鳅,瞬间钻进被子里。 四周静悄悄的,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像两块僵硬的水泥板,连呼吸都谨慎细微。 丁谣闭着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快入睡,可越是着急,精神状态越是良好,脑子紧绷着,怎么都睡不着。 楚旭廷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强迫自己入眠,可他当惯了夜猫子,一点都不困。 更让他头疼的还是某种羞耻的反应。 他明明清清白白的,什么龌龊事都没想,可上下半身仿佛是分家了,他的脑子控制不住那么多。 “阿谣,你睡了吗?” 没人回答他。 但从紊乱急促的呼吸声可以断定,她并没有睡着。 楚旭廷缓慢移动着右手,小拇指轻轻碰她,见她没有躲避,一把攥紧她的柔荑。 丁谣心漏了一拍,过后突突狂跳起来,想抽回手,被他抓得死死的。 “你干嘛,睡觉!” 她糯着声音,带着三分嗔怪和七分娇呵。 楚旭廷全身一颤,好似被触发了敏感部位,酥的背脊发麻。 他侧过身,借着微弱的光线瞧她,似讲悄悄话那样,低语絮道:“阿谣,我难受,睡不着。” 丁谣脸被抹了辣椒水,又辣又烫,她翻身对着墙面,不去理他。 楚旭廷跟着靠过来,像连体娃娃那样,贴在她身后。 脖子那处传来少年专属气息,丁谣羞恼的想将脑袋压在枕头下。 不该叫他来休息,后悔死了。 细碎的碰触落下来时,丁谣感觉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少年刀起挥下,全凭自己。 她是暴风雨里的一叶扁舟,是沉是浮,都由别人主宰;是春日下的野蔓,是松针上的清露,被包裹,被高悬,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少年的支配。 大脑缺氧,有种莫明窒息。 箭在弦上,将要飞离弓.弩。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搅碎了一室桃花春月。 丁谣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勾着少年脖子,从最开始的抗拒到迎合。 她慌忙推开身上的人,挣扎着坐起身,拍打自己的脸颊,希望自己赶紧冲破这层禁忌圈。 楚旭廷被她搞懵了,还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哑着声音问她:“怎么了?” 丁谣埋着脸,从指缝里弹出几个字,“困了,想睡。” 一半了想睡? 楚旭廷欲哭无泪,缠着她的身子,嘤嘤呜呜的哼唧,“你要我死么?” “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累了。” “你刚刚反应不是这样的。” 丁谣心烦意乱,只得随便胡诌,“我不想在这里。” 楚旭廷立马起身收拾行李,“那我们现在回去。” “有病啊,大半夜的,我睡了!” 她盖上被子,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轱辘转几圈后,闭上眼睛假寐。 什么个情况? 少年错愕,他莫名其妙被晾在一边了? 明明刚才一切都很顺利! 楚旭廷怒极,恨不得把手机砸了,他为什么没想到先关机! 五脏六腑都悔青的某人,抱头蹲地,只想给自己两巴掌。 僵持下去没结果,猫咪偷吃让鱼儿谨慎起来,缩在壳里不肯出来了,刚刚的一切散的七零八落,除了少年依然心火不灭。 对不起兄弟,好委屈! 浴室再次传来稀里哗啦的水流声。 丁谣松了口气,脸颊还是热热的。 这简直羞耻,仅差一点,她居然无法抗拒弟弟的攻势。 那种被霸道掌控,动弹不得又无处遁逃的束缚,陌生又带着隐晦的刺激。 以至于坚守住最后的防线,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轻松多一些。 正因为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丁谣才发现,这场甜蜜热恋,并非只有少年一人,她是被温水烹煮的青蛙,后知后觉罢了。 楚旭廷鼓捣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冻得直哆嗦。 他不确定丁谣是否睡着了,见她紧紧裹住被褥,像防贼似的防着他,幽怨的叹了口气。 憋一晚不会出问题吧? 算了,还不如坐一旁敲键盘。 可刚刚洗了个冷水澡,他现在是真的扛不住冻,最渴望的还是继续他刚刚的光辉事业,虽然已经不可能。 他们俩就这样,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各自失眠到半夜。 快天亮时,丁谣已经要迷迷糊糊睡着,身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少年脱了浴袍上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偶入睡。 罢了,随他。 丁谣实在困极,由他折腾。 楚旭廷原本只想本分睡一会儿,可他高估了自控力,也低估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他开始怀疑,网络上看到的段子是真的。 原来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睡一起,是真的可以石更一整晚,疼一整晚。 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肿废掉了。 他顺着丁谣的胳膊握起她的手,迫使她面对自己。 “你又要干嘛。” 丁谣已经被磨的没脾气,只想安静睡一会儿。 所以说她们干嘛非得出来,还不如她窝在自己房间睡的舒坦。 “帮帮我,求你了。”他附在她耳边,软语乞求,与她耳鬓厮磨。 他就不能自己丰衣足食吗? 少年嘤呤一声,随后像只八爪鱼搂着她。 “给我纸巾。” 丁谣说不清现在的心情,红着脸处理干净,彻底睡不着了。 闭着眼睛等天亮吧。 可没过几分钟,身后那个黏腻撒娇的声音又来了,“嗯,你手酸吗?我还想……” “你要再不睡,就去走廊罚站!” 这句话很有威慑力,楚旭廷立刻老实起来,虽然吃了个三分饱的小零食,但总比饿着肚子啥没有要好。 总算是消停了会儿,但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 丁谣完全是赖在床上,起不来。 楚旭廷精神状态稍微好点,但那副某求不满的臭脸,还是很煞风景。 他们休整了一夜,反而更疲惫了。 到前台退房时,接待的还是昨晚那个小姐姐,见他俩脚步虚浮,一步三晃,呵欠连天的下楼,掩唇轻笑,目光暧昧不明。 上车的时候,丁谣收到了孙娆然的消息。 【扶墙下楼的吧?】 呵呵,差不多了。 【是不是有种被撕裂的爽感,痛并快乐着?】 丁谣揉揉酸胀的额头,回她【别脑补了,没】她想回她啥也没干,但好像也不全对,又继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很快,那边再次发来消息【难不成你们大眼瞪小眼度过了一晚?】 丁谣回了微笑的表情,随后退出微信界面,闭眼补觉。 与此同时,杨小天也夺命连环发来消息。 【哥,什么情况,昨晚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你死了,昨晚就是你打电话来对吧? 楚旭廷单手回复【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崽种,老子昨晚浴火焚身整宿,等着受死吧!】 杨小天吃了一惊【不会吧!都怪兄弟不懂事,我不知道你们出去了。】 想了想他继续回【没关系,憋一晚没大碍。】 【就是对前列腺不好】 楚旭廷:“……”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七八次了 ☆、第章 对前列腺不好? 嗯?! 车子停靠在商业中心的十字路口上,入眼就是硕大的男科医院广告,屏幕来回切换,霓虹大字将男性微妙又羞于唇齿的秘密,大肆播报着。 “华西男健医院,重塑男子汉的地方!” “大展雄风,让她更离不开你!” …… 这种感觉,真的,日了整个动物园! 话说,昨晚让她帮着用手,差不多有三十分钟,因为第一次,有不一样的刺激,确实快了点,之后应该能久点的,算及格吗? 楚旭廷不禁陷入沉思。 好怕她不满意。 这关于男人的尊严! 喇叭声一直鸣笛,副驾驶上,丁谣睡眼惺忪,瞟了一眼顶头的红绿灯,提醒他别出神,好好开车。 抵达园区的时候,游客已经排起了长龙。 早晨天气寒冷。 楚旭廷怕丁谣受寒,特意将带来的围巾和手套戴在她身上。 八点正式开园,楚旭廷护着丁谣,进入人头攒动的迪士尼乐园,并抢先在固定的地方,领取了fp。 七大主题园区,每个园区就是一个版块,即便花一整天的时间,都逛不完。 他们像两个找到乐园的小朋友,跟孩子一样嬉笑玩闹,坐加勒比海盗船,玩小矮人矿山车,一路欢声笑语,赤诚大笑。 经过米奇大街,丁谣被两旁的小商店吸引住目光。 店铺里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大部分都充满着童心未泯的色彩。 丁谣拿起一顶圣诞主题的麋鹿发箍,歪头笑着问身后的少年。 “好看吗?” 楚旭廷勾唇,宠溺之色溢于表面。 他随手从货架上取来一件银灰色披风,像模像样的给自己系上。 随后左手持剑,右手握着一束仿真花,威风凛凛的撩起披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 “公主殿下,臣来迟了。” 少年目似星辰大海,浩瀚包罗了整个银河;他又是落月长沟,狭小仅容她一人。 他举着花,持剑跪地,真如英勇无畏的骑士,在她往后余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丁谣捧脸,被他逗的害羞又难为情,他是小视频看多了么? 周围还有别的游客,见状纷纷艳羡,“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会撩啊。” “年轻就是好啊,珍惜当下,好好享受这个年纪该有的一切。” 世界的善意,足以让人泪眼朦胧。 丁谣上前扶着他的手,接过那束花,认真又慎重的对他说:“不迟,刚刚好。” 他刚刚成长为一个男人,她刚刚出现在他人生的阶梯上,一切刚刚好,不早不晚。 被感动的后果,就是两人又花了不少钱购买小物件。 今日份败家,从小男朋友的甜言蜜语开始。 漫步在奇幻童话城堡,丁谣抚摸着胸前的米奇徽章,突然开口:“阿旭。” 声音细细软软的,楚旭廷一开始并不确定是不是他听岔了。 “你叫我什么?” 丁谣一脸无辜,“阿旭?” “哦嚯嚯嚯嚯~” 楚旭廷扶着一旁的唐老鸭,笑的瘫倒在原地。 男朋友脑子不好使怎么办?在线等…… 她不过就是叫了他名字而已,在一起半个月了,总不能没个称呼吧? “哥哥?” “啊哈哈哈,不行不行,我腿软。” 丁谣翻了白眼,一不做二不休:“哥哥哥哥!” 地上的少年来回打滚,伴着蹬腿的幼稚行为,跟刚才在商店找妈妈要玩具失败的小孩一个模样。 楚旭廷笑的停不下来,抱着唐老鸭擦笑出来的泪花。 “连贯,连贯起来叫。” 丁谣扭捏着,小声叫了句:“阿旭哥哥。” “啊哈哈哈哈!” 哪里来的傻鹅子。 他被上发条了嘛?为什么笑的停不下来,这不就是一个称呼? 点在哪里? 男孩子有时候,真的是奇奇怪怪。 因为一句‘阿旭哥哥’,某人被打了鸡血,一扫昨晚没休息好的困顿,像只不断电的陀螺,撒欢似的奔跑在梦幻城堡中。 丁谣瞅着一秒变小朋友的某人,心里暗诽:楚三岁。 午餐在园区吃了特色小吃,他们稍微休息一会儿,继续牵手漫步在乐园。 下午看了花车巡游和冰雪奇缘表演,一直到暮色四合,他们才决定乘坐旋转木马。 苍穹之下,火树银花。 五彩斑斓的焰火,密密麻麻铺了半边夜空,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丁谣抱着木马,心生感慨,去年这个时候,她还一腔孤勇,急于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扎稳根脚。 时隔一年,她单调的生活闯进来一名少年,打乱了她两点一线的规律。 他是咖啡里的那块方糖,甜的恰到好处,中和了苦味和涩然,滋味也变得余韵悠长。 丁谣回头张望,发现少年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 见她看过来,少年扩大笑弧,眉眼含春。 小傻子。 楚旭廷觉得今晚的丁谣不一样,格外好看动人。 不知是不是她肯定慢慢放下身段的原因,不会拿他当弟弟,而是肯以男朋友的身份平等对待,这种细微的变化,不容易察觉,还是被他精准捕捉到。 “阿谣,我好想跟你求婚。” 少年坐在旋转木马上,随着音乐上下起伏,迷醉在炫彩的灯光中。 丁谣猜他受气氛影响,还不明白自己的话带有怎样的责任。 罢了,两人相处,顺其自然,何必计较过多合适与否。 她回头,朝少年伸出手,笑的娇艳明媚。 “戒指呢?” 楚旭廷微怔,被她拒绝惯了,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他略带慌乱,伸手在兜里摸索着,懊悔又自责,应该随身带着才是。 旁边距离他不远,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吮着手里的戒指糖。 楚旭廷灵机一动,讨好似的跟小孩商量:“小朋友,你还有戒指糖吗?分给哥哥一个好不好?或者我高价买一个?” 小男孩皱着胖乎乎的圆脸,打量他一会儿,迟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新的戒指糖,不舍的递过去。 楚旭廷拿到戒指糖,笑的像孩子一般开怀:“阿谣,我有戒指了!你必须答应嫁给我!” 丁谣无奈摇头,“想什么呢?傻了是不是,你没到国家法定结婚年龄,赶紧把糖还给人家小孩。” “你先答应我,等我一毕业就娶你!” 音乐减缓,旋转木马慢慢停下来,少年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跑到女孩面前,举着戒指糖,单膝下跪。 “讲好了,你先答应我!” 周围有不少目光聚集过来,给糖果的小男孩瘪着嘴,很嫌弃的看着楚旭廷。 丁谣赶紧上前,一把抓住戒指糖,扶起跪地的少年,觉得感动又幼稚。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搞西式浪漫了。 得到想要的结果,少年搂着怀里的女孩,笑容放肆张扬,被烟花渲染的灿如夏花。 小男孩走过来,拉着奶奶的手,做出一个羞羞的表情。 楚旭廷不以为耻,反而笑得更开心,小男孩一楞,过后竖起大拇指,冲他笑起来。 丁谣被少年紧紧拥抱着,眼眶微红湿润,连带心跳都紊乱迅猛起来。 生命里,总有些人,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他们或安然温淡,静默守护,或浓烈如酒,疯狂如醉;当你想起他时,心里一定会掠过浮云般的温柔,天涯海角、莫失莫忘。 快要闭馆了,疯玩了一整天,加上宿夜未眠,两人都累到极点。 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久经不退的兴奋快乐。 他们选择了附近的主题酒店,距离近不需要多久就能到达。 因为昨晚的缘故,楚旭廷再也不敢自虐了,订了间套房,可以分房间睡。 跟女朋友出门的第二天,依然饿肚子,独自守着空虚寂寞冷的夜,孤枕难眠。 他几次贼心不死,犹豫着想跨出那道门,回想起丁谣说过,不想在酒店里,也就悻悻作罢。 狼吃不到肉,心有不甘,楚旭廷抱着被子叹气,辗转反侧几次后,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睡去。 丁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累到手脚无力,大脑却分泌了过量多巴胺,她闭上眼睛,面前就会自动浮现天幕下烟花璀璨,以及两人相拥的场景。 她小声哼着不着调的曲子,将组织好的乐谱记在心里,并为它命名:i was proposed。 - 腊八节过后不久,小年夜前夕。 youtube有个澳洲新晋女歌手,□□了一首曲子,视频下方注明,翻唱于国内某驻唱歌手。 一时间,丁谣的原创曲子爆红在各大视频网站。 话题流量甚至不亚于当红小花。 突如其来的蹿红,丁谣还云里雾里,懵懂找不到方向。 孙娆然连夜转载了许多关于她的视频,激动地仿佛彩票中大奖。 “谣谣啊,你真的要火了!” 立刻有影视公司问她要版权,视频号的粉丝数量,一夜暴增。 【爷青回,听到这首歌会想起我逝去的青春,和那个跟我一起在屋檐躲雨的男孩。】 【好听,歌词其实蛮通俗的,旋律真的很棒了。】 【想起了前男友,不知道他坟头草有没有两米了。】 …… 丁谣并非第一次做原创曲,只是反响不如这次好,她也没料到,捕捉灵感随性写的歌,会这么受欢迎。 她隐隐觉得,事业线要开始峰回路转了,或许有望在今年末尾,爱□□业双丰收! ☆、第章 年末工作汇总,君越星娱高层召开例会。 本年度公司市值同比增长百分之十二个点,但年轻的霍家掌舵人,仍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西服革履的男人,坐在会议厅为首的位置,翻看着财务部递交上来的报表,眉眼冷清,未置一词。 董秘极有眼见力,随即递上一份更详细的附注说明,并解释说:“今年各大行业都遭遇寒冬,好在公司前期拍摄的几部上星剧,都在特殊时期播放了,观众在家闲着没事,这收视率就水涨船高,创收不少。再一个今年成团的那些孩子们,都培养的不错,有望明年大展拳脚。” 高座上的男人似乎不买账,随意看了会儿报告,又扔了回去。 “星计划启动的如何,有好苗子吗?”他懒懒开口。 董秘连声回应:“有有有,上半年星探发掘了两个小主播,业务能力不错,自带粉丝,应该能培养起来。” 听到这里,霍嘉栋才皱眉,略有微词:“我要的是实力唱将,不是爱豆,你们选秀挑出来的那些,唱跳能力都不行,跨界演戏主持什么都不成,文化水平低,连个人设都立不起来。” 底下的部门领导人惶恐屏息,不敢反驳。 想要培养顶流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娱乐圈市场已经到了饱和状态,艺人稍微有点名气的,都自己成立了工作室,手下再招揽些花瓶撑门面,公司抓新人的路子,就更窄了,一块蛋糕就那么大,都想瓜分,竞争势必激烈。 更关键的,还是霍家领头人对自家公司艺人的严苛。 霍嘉栋两年前才从国外回来,大刀阔斧的改革,确实让传媒公司风生水起,但私下也有不少声音说他不懂市场。 快餐文化当头,签些小明星包装一下,有些热度,能为公司赚取利润即可。非要走稳定路线,培养长期天后,谈何容易?精力财力都得消耗不少,况且成名晚又说不定是赔钱买卖。 霍嘉栋扫了眼不吭声的下属,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对了,我昨天让你们去谈那首歌的版权,用来给新女团翻唱,情况如何了?” 业务部的人立刻出言:“嗯,已经有代理去交涉过了,那小歌手说不卖版权,因为那首歌对她意义非凡,所以不做商用。” 霍嘉栋垂眸,脸色转冷:“那是你们事情没办妥当,继续跟进。” - 丁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酒吧上班了。 原因无他,楚旭廷占有欲极强,见不得莫名其妙的男人往她身上靠。 歌曲走红后,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即便她已经表明有主,仍然不乏挥锄头挖墙角的贼。 楚旭廷打翻了几大缸老陈醋后,死活不肯再让丁谣去酒吧了。 因为这事,孙娆然不止一次笑她,他俩目前的状况,就是大佬掌控金丝雀的戏码。 唯一不同的是,大佬还没正式接管家族企业,她也没有正式踏步娱乐圈,他们更像两只雏鸟,羽翼未丰前,就开始互相羁绊。 新年伊始,节庆的意味渐浓。 丁谣被迫闲赋在家,心血来潮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下午又接到传媒公司的电话,估计又是为了买版权的事情。 她本来不想搭理,出于礼貌还是接听了,但对方却只字不提版权转卖的事情。 “您好,丁谣小姐,我司很看好你的才华,想签你作为君越旗下的正式艺人,您感兴趣吗?” 要跟她签约? 丁谣有些犯懵,那边继续说道:“方便约个时间,来公司总部看看吗?条件您可以提。” 她没有立刻表态,因为小男朋友的干预,她现在是被迫失业中,确实想另寻出路。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答应了明天见面约谈。 君越星娱在圈内,也算老资历的传媒公司,后因负面新闻缠身,加之运营不善,亏空了打下来的基底。 霍氏集团低价收购过来,作为生意涉及到其他领域的触须。 换了当家人,君越在短短几年就从半死不活,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型娱乐公司,霍家企业管控能力,确实不俗。 - 楚旭廷将钻戒拿出来时,几名少年一窝蜂挤上去,脑袋贴着脑袋,傻不愣登的盯着盒子里布林闪的钻石,忍不住发酸。 杨小天一脸老姨夫笑容,“哥你这也太快了,咋就想到现在求婚啊?” 萧明明瘪嘴,酸成了柠檬精,“我出国旅游计划的都泡汤了,还得看你秀恩爱虐狗,太不人道了。” 只有楚旭廷满脸期待,怀揣着忐忑和希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寒假,他破天荒的没有睡过一天懒觉,主动去公司总部学习。 他担心自己成长的太慢,跟不上他家小朋友的步伐,所以他收敛起乖张叛逆,变得踏实沉稳起来。 他想尽快将这枚戒指拷在她手上,想向世人宣布,她是他的,不容别人指染和惦记。 杨小天摸着下巴,佯装有经验的样子,“旭哥,我建议去海滩求婚,鲜花气球啥的,气氛搞好点,女孩子很难不答应的。” 萧明明一旁打破,“那牌面不足啊,怎么也得搞个无人机队伍,拼成‘嫁给我’三个大字。” 楚旭廷却摇头,笑容淡然宠溺,连带声音都温软轻柔。 “我已经跟她求过一次婚了。” 在游乐场,没有鲜花和戒指,有烟花和游人的祝福。 他发现他的小可爱,似乎并不喜欢砸钱得来的浮夸,相反的,她容易被小细节打动,哪怕仅有一个炽热的眼神,一句掏心窝的情话。 耳鬓厮磨远比强取豪夺更得她心。 “求过婚了?” 几个死党异口同声,惊叹的表情如出一辙。 杨小天不乐意,“哥,你速度太快了,也没让我们参与,兄弟的祝福虽然不值钱,但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楚旭廷磨搓着盒子里的对戒,神思游远,嘴角的弧度扬起便没有平复下去。 “所以,我想认真来一次求婚仪式,找个由头,把戒指给她补上。” 杨小天若有所思,几番考虑后,大掌一拍,即可全盘脱出自己想到的计划。 “既然想走温情风格的求婚模式,我建议在共进晚餐的时候,把戒指藏在蛋糕或是冰激凌里。” 萧明明嫌弃直摇头,“太老土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杨小天不满:“你听我说完啊!” “首先,你提前跟厨师长打好招呼,把戒指藏进甜品里,然后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闲聊着,这个时候,小提琴师开始奏乐,伴着轻缓的钢琴曲,我们女主角受气氛影响,心情大好,在吃到藏起来的戒指时,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我们几个从角落里出来,为你们鼓掌撒花,你单膝下跪,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听完他的描述,其他人沉默不语,显然不太感冒他的意境。 杨小天继续絮叨:“等给她戴上戒指,你在掏出你怀里这个,让她帮你戴上,算是完成。” 萧明明翻了个白眼,并不赞同这个土方案。 “简直是盘古开天辟地就用过的方法,你脑子能不能有点创新思维。” 楚旭廷没反驳他,持保留意见。 “或许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家阿谣本就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的东西。” 杨小天挑眉,“看吧。” 晚饭时间快到时,楚旭廷开车去小区接丁谣。 两人各藏心事,坐在车里都没怎么说话。 晚餐定的一家西式餐厅,餐品调和了国内人的口味,风格比较综合。 楚旭廷翻着菜单,貌不经意的问她:“这家店甜品不错,要不要来份树莓慕斯?” 丁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揣摩他的小心思。 “主食都没点呢,我这几天戒糖,不吃甜的。” 楚旭廷无语凝噎,揣着兜里的戒指,不肯死心。 “那吃冰激凌吗?” “不要,天气冷。” 丁谣点了份西式浓汤和培根土豆,这两种菜品根本不可能塞戒指进去。 他试着商量:“小吃呢?要不来个水果沙拉吧?” 总得给他个制造惊喜的机会吧? 丁谣无动于衷,翻到菜谱风味小吃那页,嘟囔着:“那我再点个烤翅。” 楚旭廷实在没辙了,又不好做的太明显,只好硬着头皮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他借口去洗手间,离开座位去后厨。 厨房正精心准备着佳肴,谁也没注意到少年的身影。 他翻出兜里的鸽蛋钻戒,犹豫着问主厨:“师傅,你能把戒指塞进鸡翅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事业上的伯乐出现了!但不会跟女主有任何感情纠葛,男主跟自己吃醋,并吃了一个寂寞。 偷偷透露霍嘉栋是下本文的男主,文案专栏可戳 ☆、第章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硬核,求婚都能想到这么稀奇古怪的招数。 咋的,戒指放高温里烹煮一下,既能辨别钻石真假,还能制止意外惊喜? 带着白高帽的厨师长摆手回绝,神色凝重告诫他:“小伙子,求婚就求婚,戒指藏食物里老土不说,还容易出事故,前天一个客人把戒指藏果汁里,被他女朋友吞下卡在喉咙里,去医院拿镊子才取出来,那过程可遭罪了。” 楚旭廷:“……” 藏戒指计划告吹,少年表情失落,回到餐桌前,给杨小天发了消息。 角落里蹲点的几个死党接到回声,免不了一阵长吁短叹。 花瓣和彩带都准备好了,他甚至预备了一首情歌,想在情到深处时开麦。 这下好了,作战方案从源头就咔嚓了。 丁谣后知后觉发现小男友心情欠佳,撑着脑袋问他:“怎么了?不开心啊?” 楚旭廷笑着打马虎,“没事,公司的事情。” 他摩挲着兜里的戒指,想直接单膝下跪,可这样太草率了,他想好的措辞完全不应景。 “对,太草率了。” 丁谣错愕,“什么草率?” 楚旭廷赶紧摇头,将话题转到别处。 “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搬来跟我一起住?” 论点回到同居的事情上,丁谣眼神闪躲,拿起桌上的石榴汁轻抿一口,随口问了句晚上要不要看电影。 “你别扯开话题啊,反正你租的那房子也快到期了,跟我住省的你找房源,一个人也不安全。” 嗯…… 是不是在一起后,男孩子都会期待同居生活。 丁谣不想一切来的太快,弟弟血气方刚,即便他以礼相待,也保不齐擦枪走火。 “你还小,不着急。” 楚旭廷被她逗笑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要你跟我一起住,完全出于想照顾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解决我的生理需求。” 当然,果然可以的话更好。 再说,他不小,谁试谁知道。 丁谣微有羞涩,没有回答他,咬着吸管小口汲着果汁。 晚饭在遗憾中结束,戒指没送出去,想同居的愿望也没达成。 看完电影出来,时间不到晚上十点。 楚旭廷开车送丁谣回家,磨蹭着不肯走,硬是死皮赖脸跟着上楼。 他们从门口一路黏倒在沙发上,像密不可分的连体婴,彼此交缠嘤咛。 两性亲密这件事上,丁谣表现的很温淡,浅尝辄止即可,更喜欢拥抱时,安宁静默的感觉。 然而楚旭廷对这档子事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根本不需刻意勾诱,不经意的舔唇撩发,都能让他心潮澎湃,激荡许久。 他重欲,又刚好是年富力盛的时期,精力旺盛十足,经常能一下午什么事也不干,抱着她啃到肚子饿。 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丁谣看着自己被磨红的手掌心,羞耻又苦恼,时间长了,会不会长茧? “我明天得出去见人的,你轻点。” 她躲在他怀里求饶,生怕脖子上留下令人耻笑的痕迹。 楚旭廷嘴里嗯嗯两声答应,依然我行我素。 交换口水的游戏玩久了容易口渴。 丁谣全身软的一塌糊涂,拿脚踢他,“我要喝水。” 少年细心拿湿纸巾帮她擦干净手,又将自己处理好,耐心的端来一杯热水,喂给她喝。 “我今天有机会留下来吗?” 小狼狗半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瞧着她。 丁谣半杯水下肚,总算缓了口气。 “怎么,你这次是怕黑还是怕冷?” “太晚了,男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安全的。”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 又磨蹭了整整一个小时,难怪她觉得下巴都快脱臼。 “今天不行,你先回去,改日吧。” “日是动词吗?” 丁谣??? 他这小脑袋瓜一天都在想什么! 楚旭廷意犹未尽,赖着她不肯回去。 “你电话响了。”丁谣揉揉他的脸颊。 是楚玥打来的,为了公司新项目的事情,说是明天需要跟合作方洽谈见面,希望他按时出席会议。 这种事情楚旭廷之前是避之不及的,但想全盘掌控家族企业,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希望努力成长为她的靠山,不论她想做什么,他有足够的底气站在她身后,替她撑起一片天。 有事业心比任何贪恋温存的借口都强大,楚旭廷不想走也没办法。 “你好好考虑一下,年前搬过去我们可以一起守岁跨年,你要是不喜欢那座小洋房,我们换别的住处,反正楚家的房产多如牛毛,总有你喜欢的地段和装修风格。” 丁谣汗颜,过去几天,为了说服她一起住,楚旭廷带她去了至少十处别墅,无一不是楚家名下的房产。 据楚旭廷自己所述,很多房子买来就一直空置着,根本没住过一天。 包括老洋房在内的很多房产,都是他外公离世后过继到他名下的,这些年光市中心那些不动产,都够他混吃等死,优渥的过一辈子了。 丁谣知道楚家有钱,越跟他深入交往,发现即便楚旭廷跟现在的楚家不沾边,也是妥妥的大富豪一枚。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越发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明白该怎么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游戏可以不打,酒吧可以不去,学着努力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 所以,明天的面试,她一定要成功。 势均力敌的爱情,才能长长久久。 虽然在一起后,楚旭廷不想让她工作,希望她清闲一点,待在家里,也给过她不限额度的卡让她随便花,但丁谣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的一切。 楚旭廷最终还是被她赶走了。 孙娆然后脚就跟着发消息给她。 【不行了,我能不能去你那躲一晚?你家小狗勾不在吧?】 丁谣问她原因。 孙娆然苦兮兮的回答她【我发现弟弟体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尤其你惹到他,一句话不合就直接开干,我腰都快扭断了!】 丁谣来不及回复,那边情绪愤然,继续道【他跟我的时候还是处男,我笑他第一次秒射,后来每次不到一个小时,他不肯让我睡,有时候都不润滑了,摩的生疼。】 丁谣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天在酒店的场景。 在那之前,她还是一张空白的纸张,未经人事,做不了比较。 但楚旭廷的耐力和持久度,貌似都挺好的…… 咳咳。 那晚上她手都酸了,他一次次骗她快了,马上就好,结果硬生生让她哭着度过了半个多小时。 手掌心被磨的通红。 丁谣捂着发烫的脸,回复她【你想来就来吧,不过你得保证你老公不会杀过来。】 - 次日一早,丁谣收拾好自己,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到君越面谈。 这几天雪停了,但气温极低,尤其凌晨开始挥雨,天寒地冻的,实在难以忍受南方的魔法冻人。 丁谣穿着奶米色大衣,披肩乌发柔顺,红唇黛眉,衬的整个人更温婉清丽。 她打车过来,司机在公司对面停车。 出门没带雨具,她只好怀抱着带来的作品集,踩着高跟鞋一路跑过去。 到了楼下门口,丁谣对着大厅前的玻璃整理仪容,有人递来一张方巾。 手绢叠的方方正正,上面还有某奢侈品logo字样。 她顺着节骨分明的手掌看过去,见男人穿着深灰色中长大衣,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他的五官精致硬朗,偏眼尾处下方,有点缀着颗黑痣,画龙点睛般,让他冷清的气质多了几分柔和。 霍嘉栋的手绢还没递出去,已经有人先一步递来了纸巾。 丁谣面前多了道黑影,她抬起头一看,惊觉楚旭廷黑脸注视着她,眸中都是噼里啪啦燃起的火花。 他今年穿的很正式,内搭是西服马甲,外套羊绒大衣,少年感恰到好处的隐去大半,平添几丝锐利。 “多谢。”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丁谣小声道谢,伸手接过纸巾,慌乱低下头,不敢正眼去看少年。 原来昨天迫使他离开的因素,竟是要来跟霍家谈生意么? 失策失策。 两人浮于水面的互动,并没有引起霍嘉栋的侧目。 他甚至没见过丁谣,只是出于绅士该有的礼貌罢了。 有助理引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丁谣伫在原地,去留都尴尬。 反正来了,索性去看看吧。 霍氏集团高级会议厅里,同时出现两个身形挺括,外貌出众的男人。 小职员私下交谈议论,皆被楚旭廷吸走了注意力。 霍嘉栋已经足够让整座大厦的女人心旌荡漾了,现在又出现个感官完全不同的小霸总,无人不八卦。 楚旭廷收敛后,沉稳干练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出,他本就属于痞气冷酷型的那挂人。 即便再一丝不苟,骨子里的野性张狂依然收不住,糅合着冷冽默然,若不是年纪在那,估么着不会有人想到,他只是刚成年的富家子弟。 丁谣等候在接待厅,坐立不安。 事实上她也就进去候了三分钟,君越那边很快就来了考察团。 一名经纪人和策划部的人,外加造型师跟助理。 他们问什么她答什么,一板一眼,压根不是昨天她想象的轻松自在。 但对于她的谨慎自持,考察团却出奇的满意,想约她去录音棚试音。 丁谣的心思还挂在楚旭廷那边,生怕擅自来君越的事情,会惹他不高兴。 但想想也没关系,她现在都被迫失业了,不得为自己今后好好打算。 她跟着市场部的人去试音,那边的洽谈也没好到哪里去。 楚旭廷明里是谈合作,暗里却不满意双方分利的比例,尤其想到刚刚霍嘉栋递手绢给丁谣,心里就吃苍蝇似的不舒服。 他知道这不过是普通的社交礼仪,他们两都没出言交谈过一句话,但他就是不高兴,尤其霍家这男人,长的连他都嫉妒。 楚旭廷心里翻山倒海的思绪,霍嘉栋没必要留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合作方案上。 直到董秘处的助理送过来一段录音给他。 “霍总,这是公司想发展的一位新人,您看看如何?” 霍嘉栋还是一贯懒散,歌曲前奏响起没多久,那边传来空灵穿透的声音,他才坐直身子,双眸一眯。 “很好,我要她。” 对面的楚旭廷:“你说什么?” ☆、第章 霍嘉栋以为他听岔了,遂开口解释:“小楚总不满意签订的条例也无妨,做生意都是互惠互利,今日谈不成,我们稍作修改再谈不迟。” 问的是一回事吗? 楚旭廷脸色更冷,眉宇间齐聚的戾气已然包藏不住。 “不,我是要问霍先生你想要谁?” 对于他显而易见的挑衅和敌意,霍嘉栋一头雾水,只得笑着回答:“是霍氏旗下一个娱乐公司,打算签新人,小楚总有兴趣也可一起去看看?” “好啊。” 楚旭廷一口应下,让霍嘉栋吃惊不小,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还真来劲了。 两人被助理带着去录音棚,来势汹汹的样子,搞不清的以为是去抢人的。 丁谣刚好录完音,手里捧着一次性水杯润嗓子。 得见两个男人都走来,心虚的不敢抬头。 她没底气,害怕自己的能力不被霍氏看上,更羞愧于在少年面前落魄伏低。 待人落座,立刻有场务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 丁谣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如果没碰巧遇见楚旭廷,她或许很淡定的完成这一切,但不妙的点就在这。 她仿佛正经历着一场考试,考官琢磨不透,场外还有她重要的人观望,她怕看见别人失望的神色。 霍嘉栋率先开口:“刚来时助理跟我说了,之前我们想买下丁小姐的版权,您为何不肯?” 丁谣紧了紧双手,尽量坦然平静下来,不卑不亢的回答:“那首歌对我意义非凡,我不能卖。” “但依你目前的情况来说,将版权卖给我们公司是最好的选择,歌曲这么火爆,翻唱都收费了,并且没人给你一分钱的版权费,这也不是你的初衷吧。” 霍嘉栋开口直击要害,兼备商人的精明和儒雅的劝慰。 丁谣不想松口,果断拒绝:“今天来这是为了签约,不谈版权的事情,您说的这件事,我过后会找律师申明的。” 版权的事情没有谈妥,楚旭廷不合时宜的开口:“听说这歌是为你男朋友创作的,你抛头露面,他知道吗?” “什么叫做抛头露面?”丁谣顿时冒火,但还是忍着没有浮露表面。 霍嘉栋瞧出端倪,打趣问道:“二位认识?” 丁谣抿了抿唇,最终否定:“不认识。” 楚旭廷冷哼一声,沉声道:“嗯,不认识。” 气氛瞬间变的胶着,连带室内空气都闷沉起来。 少年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忍住没有发话。他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匆匆忙忙。 霍嘉栋尽地主之谊,送他至总部楼下。 任谁都瞧的出楚大少爷不高兴,外人没多想,只当生意没谈成,人家对霍氏有微辞。 只有丁谣知道他在气什么。 等人离开,助理过来问霍嘉栋的意思,合同到底签是不签。 目送扬长而去的黑色轿车,霍嘉栋突然勾唇轻笑。 “你说,楚家太子爷,是不是跟这位小歌手有关联?” 助理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暑假档期,是不是有部古偶剧会播放?我记得制片人说片尾曲还没定下演唱者,你让她去试试。” - 丁谣回到家时,孙娆然已经不请自来了。 两个同样惆怅的女人相互慰藉,有一搭没一搭的数落着自己的对象。 “我今天去君越试音了。” 孙娆然瞬间起劲:“怎么样,是不是签成功了?” “没有,中途阿旭不知怎么的也来了,最后经纪人带我录歌,报酬当天就结清了,但只字未提签约的事。” “怎么搞的,你男朋友给你安装定位追踪器了?你去哪儿他都知道。” “应该是凑巧,霍楚两家有生意往来。” 孙娆然叹了口气,“他当时是不是对你表现出不满?我猜娱乐公司碍于他的面子,不跟你签合同。” 丁谣提起这个假设,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总不能一辈子在楚旭廷的庇佑下,什么也不干,安安分分做个米虫吧? 她有自己的理想,有想达成的目标和向往的生活。 “所以,弟弟的劣势也在这。” 孙娆然开了一杯果啤,兴致缺缺的模样。 丁谣问她:“怎么,你们婚后小日子不太平?” “怎么说?他还是太小了点,会有大部分这个年纪男孩都有的毛病,更窒息的当属他莫名的占有欲,就连工作群里有同事艾特我,他都能吃一缸的醋,并且胡搅蛮缠,占理就不肯服软。” 有内味了,今天下午楚旭廷还没有给她发消息。 丁谣习惯了他一天三餐按时的缠绵,突然不联系她,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应该是生气了,但这种小事,她真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她总不能把所有的生活,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孙娆然靠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忍不住笑话她:“你们是怎么吵架的?” 丁谣撕开一包薯片,嚼的索然无味,“我没觉得我们是在吵架,不过就是去君越的事没告诉他罢了。” 然后就是不回消息不打电话,装忙碌或是失踪。 弟弟就是弟弟,热情似火也能果断抽离,屁大点事情不好就闹小情绪。 在一起没多久就暴露缺陷了。 综艺节目正卖力的搞笑讨好观众,丁谣却越看越烦躁,忍不住吐槽荧幕上的几个流量明星。 期间,孙娆然的手机响了几次,她懒得搭理,仍然淡定的该吃吃该喝喝。 丁谣做不到不动如山,好几次观望近身放置的手机,那边却没有丝毫动静。 小气鬼!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她耐心越来越差,索性想关机回屋睡觉。 大门那边终于传来开锁的动静,两个女人齐齐一惊,挺直了背脊往那边看去。 少年衣着正式,即便奔忙了整日,仍然挺拔清贵,只是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他在玄关处换好鞋,将打包带来的夜宵放在茶几上,自顾脱下深色大衣,随手放在沙发上。 “我们谈谈。” 他声线清淡,落在左侧的独立小沙发上,压迫内敛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娆然很识趣的起身,边收拾东西边跟好友告别,“我老公杀到楼下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门被合上的刹那,楚旭廷隐忍的坏脾气溢出表面,但他还是不舍将所有不满倾泻给她。 “听我的,别进娱乐圈。” 丁谣撑着脑袋,拿遥控器换台。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梦想就是当歌手,不是你想的要去□□.豆,去当大明星,我可以蛰伏于幕后,能创作唱歌就好,你为什么反对?” 楚旭廷烦躁的扯开领口,眼里汇聚的暗色愈发浓烈。 他一把扔出桎梏在脖颈间的领带,朝后倚靠仿佛审讯者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娱乐圈水多深吗?你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一线明星,在我叔伯的酒会上,有多卑微低贱?” 丁谣不置可否,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跟他交谈:“我清楚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说过了,我不是要去争流量要当大明星,我只想有个平台供我做想做的事情,我只拿它当一份喜欢的工作,仅此而已,我甚至可以做专门的作曲填词人,不让我去荧屏都可以。” 楚旭廷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稍作冷静后,才开口妥协。 “那好,我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一家娱乐公司,名下只签你一个艺人,我找团队帮你,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都交给我。” 丁谣又气又好笑,按他的打算,她真成了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什么时候投喂,什么时候拿出去溜溜,全凭他一人做主。 可她不是宠物,她有自我意识,希望独立靠自己的实力得到想要的一切。 “阿旭,我们都应该站在双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你不让我去酒吧,我已经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了,我顾及你的感受,希望你也将心比心。” 楚旭廷冷哼一声,劝告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已然愤慨。 “你这么费尽心机想挤进这个圈子,大概也是你爸有当歌手的梦想,他失败了,你继续砥砺前行,想大红大紫,想风生水起,好做给你那不负责任的母亲看看?” 丁谣脸色哗变,仅存的冷静瞬间被击的荡然无存。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楚旭廷眸色微动,不掩懊悔之意。 “我……” “你走吧!” 丁谣背过身不去看他,态度生硬的下逐客令。 沙发上的人影未动,两人沉默不语,彼此抗拒不肯服输。 楚旭廷向来是个擅长冷战的人,他可以整整一个月不跟楚世豪说一句话,亦可做到风轻云淡,独独让被冷落的人备受煎熬。 可面对丁谣,他就做不到了。 他起身上前,想从背后抱住她。 丁谣不想与他碰触,径直去了房间。 紧闭的房门将少年隔绝在外,任凭他在如何呼唤认错都不给回应。 - 除夕这天,除了零售小商铺,街道所有的店面,都早早关门回家团年了。 楚旭廷像只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忙碌在除他而外,空无一人的公司总部。 因上回不欢而散,丁谣不肯理他,他难受的要命,只能不让自己停下,用无暇顾及冲淡内心的慌堵。 楚钺打电话给他,劝他回楚家一趟,至少吃个团年饭。 当然,这其实楚世豪的意思。 儿子优秀肯上进,老父亲自然是欣慰的。 但坏就坏在,这孩子似乎不知疲倦,不懂劳逸结合。 谁大过年的把公司当家,吃住都搁一块,搞不清的,还以为他虐待儿子,拿他当牛做马给自己赚钱。 楚旭廷根本不想回去,有了空闲时间,心思全在丁谣那边。 他光今天一天,已经打了三十几通电话,那边一个都没接。 果然,他不是最擅长冷战的那个人。 总有让他也吃苦说不出的人。 当天傍晚,中央台开始滚动播报新年联欢晚会预告。 楚世豪亲自开车到公司抓人。 当看到埋头苦干的儿子,还伏案看文件时,他突然心疼到鼻尖酸涩。 “臭小子,就算公司明天都完了,我也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赶紧跟我回去。” 楚旭廷抬眉瞟了他一眼,不肯依他。 两父子较量良久,楚世豪软磨硬蹭,硬生生拉走了傻儿子。 到了楚家,楚旭廷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必须回家。 他前脚刚落地不久,宋家两父女跟着下车来别墅。 妙啊,他还以为男人转性,知道真的关心他了,原来联姻的事,人家始终没放弃过。 楚旭廷学会了忍耐,没有立刻拉下脸,硬着头皮吃了晚饭,找借口说公司事情没处理完,拿起外套钻进风雪中。 丁谣刚煮好饺子端上来,客厅那边传来敲门声。 透过猫眼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心情顿时更糟了。 “阿谣,我来陪你守岁跨年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第章 少年乞求的声音隔门飘来,有些咬词不清。 他只手撑着门,微垂着脑袋,身形晃荡不稳,应该是在来之前喝了酒。 “阿谣,我的阿谣,你开门让我进去。” 少年不停捶门,连哄带骗,尾音被拉的老长,更像是酒后撒娇。 丁谣刚开始还能狠下心不理他,勉强吃了几个饺子,便食不下咽。 外面这么冷,他穿的又单薄,冻坏了怎么办。 “阿谣,我今天说什么都不走了,你不开门我就睡在外面。” 楚旭廷背靠着门缓缓坐下来,蜷曲着腿,双臂搭在膝盖上,斜着身子将重量放在门栏边。 他样子落寞极了,跟周遭喜庆的节日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丁谣透过猫眼看去,少年的弓着背,像只被遗弃的大狗狗,形单影只,惹人可怜。 自己男朋友哪能不心疼。 况且气消后,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争吵会口不择言,冷战下去势必出现裂痕。 她怎会不珍惜这段感情? 少年屡屡表白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寒冬腊月回忆起,也能烫得她心窝一暖。 他是说错了话,但罪不至此,不过是担心她走错路,为了所谓的梦想变得面目全非罢了。 窗外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绽放在夜空的喧嚣不绝于耳。 她与少年隔门而立,都渴望彼此的靠近。 ‘咔嚓’一声,那道阻隔的门,还是被打开了。 楚旭廷一溜烟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丁谣搂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嘛,真的对不起啊。” 他轻轻呢喃,身上还有没散尽的酒气,混着凛冬的清冽和萧瑟,更添几分明澈的迷醉。 丁谣被他死死圈在怀中,想挣扎都不行。 少年的双手被冻得冰凉僵硬,衣衫上还雪水浸湿的痕迹。 这个傻子,怕不是喝了酒,弃车走过来的。 “坏蛋,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这样我会难受?” 楚旭廷贪恋她的发香,笑的满足而无辜,“哪有,昨天你不开门,我差点冻坏坏,怕你今天还生气,想着喝点酒暖身子,这样好抗冻。” 丁谣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而来的是无尽心疼。 大狗狗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哼哼唧唧的靠近沙发。 他们双双跌落在一片柔软中。 “好冷啊,给我暖暖吧。” 楚旭廷将冰冷的唇贴在她锁骨上,像只在秘密之处扒找食物的小兽。 丁谣被他啃咬着,不痛不痒,但所到之处,都被点起了一波波小火苗。 第一次吵架,他甚至没坚持到半小时就举手投降。 他曾经那么不可一世,妄自尊大,高贵如天神,只等别人对他俯首称臣。 何时卑微吃过闭门羹。 喜欢到骨子里,才会甘愿将姿态放低,低到尘埃里,开出火红的花,谄媚又小心的迎着笑脸。 触摸到湿滑的水迹,楚旭廷酒醒了大半,起身看着下方的女孩,吓得不知所措。 “不哭不哭,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不凶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别哭,好不好?” 他耐心的哄着她,说尽了好话,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丁谣用力拉住手,舍不得真的打他。 她并不是因为那天他发火才哭的,心里莫明的情绪,让她分不清此刻的眼泪,究竟是因何流下。 不安慰她还好,他无条件的服软,只会让她更难过。 大概是少年太过美好纯粹,她被捧在心尖的位置,不忍对他恣意任性。 楚旭廷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急的脸色苍白。 眼见她哭声越来越大,泪水越流越多,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慌忙翻找衣兜。 “快看!” 他找到一只精致小巧的盒子,献宝似的递上去,蹲在沙发前,耐心哄她。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品,别哭了,我真的错了。” 盒子里装着一只卡地亚手镯,玫瑰金环形圈上,镶嵌着十几颗无色钻,做工精美细致,一看就知出自能工巧匠。 镯子早就买好了,本来那天就要给她,结果闹的不愉快,礼物也搁置了几日。 丁谣确实停住了哭声,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责怪。 这镯子少说也要十来二十万,败家玩意儿! 楚旭廷替她带上,并在手背附上深情一吻。 “如果,你想逐梦,我充当你的翅膀,你有要追求的东西,想攀爬的顶峰,我都愿意陪着你,去吧,我的小朋友。” 他甘愿赴汤蹈火,为她保驾护航,替她披荆斩棘,铺平前方道路。 丁谣落下的泪水被他悉数吻干,她真的不哭了,红红的鼻尖低声抽泣着,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她新奇的盯着手腕上的镯子,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哦,拜你所赐,我现在都待业在家了。” 楚旭廷大刺刺笑起来,“你亲我一下就够了。” 丁谣瘪嘴,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印入滚烫爱怜的吻。 “咳咳,不考虑伸舌头吗?”少年挑眉,舔舔唇,回味着稍纵即逝的清甜。 “呸,小色胚。” 电视里还播放着新年联欢晚会,几个当红明星组合在一起,唱着符合节日气氛的歌曲。 落地窗外,墨色天际闪烁着花花绿绿的光团,将苍穹点亮,铺上一层银粉。 新年祥和安谧的气息浓郁。 楚旭廷抱着丁谣,窝在沙发里缠绵。 “等你以后出名了,说不定也可以上春晚。” 丁谣靠在他怀里嘟囔:“你不是不准我进娱乐圈吗?怎么改口了?” “因为我舍不得你不高兴,人生就那么短短数十年,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快乐。我是不乐意你混入那个大染缸,但我也想好了,大不了我从现在开始努力,做你背后那个男人,我现在是没什么威慑力,仅有的头衔也不过是楚家大少爷,但我是潜力加绩优股啊,未来可期的,我想罩你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你不怕外人说你不学无术,或者沉迷酒色?” 楚旭廷吻上她的额头,笑容宠溺:“我沉的你,迷也是你,你不是所谓的‘酒色’,你是你,是可以发光发热的太阳。” 你是我心里的小太阳。 丁谣被他哄的肉麻又受用,凑近他的脸蛋‘啪叽’一口。 “你要是皇帝,肯定是个昏君。” “我若为帝,便是拱手河山讨你欢,又能如何?” 明明才止住泪水,为什么总感觉眼眶湿漉漉的。 丁谣将脸贴在他胸前,撒娇似的蹭蹭。 真好。 你一定会在既定的年纪,遇上那个温暖你的人,从此以后,不再独立黄昏,不再粥无可温。 他会牵着你的手,度过漫长荒芜的难熬岁月,迎来万紫千红的春天。 楚旭廷抚弄着她的头发,态度温和的商量:“以后,我们都别吵架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嗯,知道了。” 丁谣懒懒回答,享受此刻的心安。 指针跳动着追赶到十二点。 电视台一众主持人正带领着观众,一起倒数今年最后的几秒钟。 十、九、……三、二、一! 楚旭廷拉着丁谣去了阳台,从高处瞭望远方。 天幕上的焰火在十二点整急速增多,新的一年在无限期待中走来。 “阿谣,新年快乐。” 他们并肩而立,眼里只有彼此。 “新年快乐。” 丁谣回他。 少年的笑容被焰火渲染的如此温暖明媚,他俯下身轻吻住她。 焰火、雪月、少年的亲吻…… 许多年后,丁谣再回想去那晚的画面,也觉得美好如画卷。 时间仿佛倒回到元旦那天,他也陪着她,跟她说过新年快乐,画面一转,他们做着跟那天相同的事,却又大不相同。 她最终啊,还是被这只小狼捕获,乖乖落入他手中。 - 大年初一这天,丁谣睡到自然醒。 新年第一缕阳光透洒进来,调皮的亲吻着她脸颊。 睁开眼睛,身旁的少年已经不见踪迹。 手掌探过去,尚有余温。 她掀开被角起床,到了厨房才发现某人又在折腾厨艺。 为了给她煮早餐,楚旭廷特意起的很早。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煮粥总算没有糊掉。 小火煨着保温,他从冰箱里取出几片培根煎熟,再将水煮蛋捞出来,像模像样的摆盘装好。 丁谣看他做的认真,都没发现自己靠近,转身又去了卫生间洗漱。 收拾好出来时,他刚好把早餐端上桌,并贴心的替她倒了杯热水。 “起了,先喝点水暖胃,我煮了粥,这次保证没出错。” 膳食看起来确实不错,相比第一次进步神速。 看来某人很有当居家好男人的潜质。 丁谣起床就能照顾到胃,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 他们无时无刻不腻在一块,一起做饭打扫屋子,每天傍晚都去小区不远的公园散步。 楚旭廷变得越发会照顾人,会在她起床之前帮她挤好牙膏,帮她倒热水做早餐。 他们甜蜜如新婚燕尔的夫妻,会彼此分享每个值得留恋的瞬间。 年前,楚旭廷一直缠着丁谣搬出去跟他住,她不同意,现在就换他腆着脸赖过来。 有岁月静好,也会有风雨欲来的时刻。 楚旭廷年假不归家,楚世豪意见很大。 连着被下通牒,楚钺也瞒不住了。 自己儿子在外面有小蜜,楚世豪压根不在乎。 圈内的世家子弟,玩嫩模找艳星的不在少数,只要做的不出格,他权当孩子大了,有些是必要的需求。 但不能整天不回家,老跟外面的女人腻在一起,性质就变了。 楚世豪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他儿子那位了不得的女朋友。 ☆、第章 过完年,丁谣发现自己圆润了不少。 称体重得知,一个年假她被养胖了三斤! 楚旭廷厨艺真算不上精湛,但他耐心好花样多,除了三顿正餐,必有下午茶和宵夜,种类繁杂,口味多样。 笑哭,恋爱使人心宽体胖。 这直接导致她在录制视频时,怎么都不满意糟糕的镜头感。 “我真的胖了好多,呜呜呜~” 丁谣捏着自己脸蛋,欲哭无泪。 楚旭廷将水果沙拉端上来,仔细端详会儿,很认真回答:“没有。” 他一直觉得她瘦,想尽办法希望她长好点,这才到哪儿啊,还有可蓬松的空间。 “我觉得你把我当猪养了。” 楚旭廷好笑,“放心吧,就算二师兄长到天价,以你的重量,也卖不了几个钱。” 丁谣不服气,鼓起腮帮,粉拳锤过去。 他帮她把视频剪辑好,完成后期再上传。 很快,下方就有评论。 【激动,又有新歌上线。】 【好听,此处有打赏。】 …… 楚家书房内,楚世豪盯着手机里的视频,脸色严肃。 “就是这姑娘?一个十八线网□□声,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楚钺也看完了视频,不忘点个赞。 “我觉着还成吧,长的挺漂亮,歌唱的确实好,人家跟网红还是有区别的,有声卡和没声卡的实力展现。” 竟说丁谣的好处,楚世豪不高兴,冷睨了自己侄子一眼。 收到警告,楚钺闭麦,一路滑过视频号之前的作品集,挨个点赞。 “旭廷现在过的挺好,我很少看见他笑的这么开心。” 楚世豪冷哼:“怎么,你还去观察过他们的生活状况。” “他朋友圈发的啊。” 不好,感觉说漏了什么。 经他一提,楚世豪赶紧翻找朋友圈,点开头像查看朋友圈时,却发现里面除了一条冷冰冰的灰线,啥也看不到。 蛮尴尬…… “他这朋友圈我怎么看不见?” 反应过来后,楚世豪暴跳如雷。 “好啊,这兔崽子,连老子都敢屏蔽!” 楚钺憋笑,不会吧,这么迟钝的嘛? 看样子那小子应该是屏蔽自己老爸很久了。 楚世豪气不打一处来,连带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拿过来!” “啥?” “你的手机!” 楚钺明白他的意图,很自觉的翻出楚旭廷的朋友圈,然后递过去。 动态更新是真的不多,从开通到现在一共就四条。 第一条还是在四年前,仅有一束小雏菊,也没配文字表述。 第二条是官宣恋爱。 第三条是道歉。 第四条是昨天发布的。 九宫格照片,都是情侣照。 少年笑容干净灿烂,偷吻女孩,做出胜利捣怪的表情。 那个他口中不堪的小歌手,双手比心,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楚世豪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莫名的,他看着这组照片,没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他们看上去很般配,像贴合的两片贝壳,被完美组装拼接在一起。 正如楚钺所述,他看上去很开心,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容,他确实很久都没见过了,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臭小子。” 楚世豪喉咙发堵,幽怨啐骂一句:“有了女朋友,老父亲都不要了。” 楚钺适当插一句:“所以,我才劝你平心静气处理这件事,至少别去剔那小子的逆鳞,谁知道他为爱痴狂,会做到哪种程度?” 楚世豪将手机还回去,若有所思,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摊牌,若楚旭廷那边无法割舍,只会让儿子更讨厌他。 应该找个机会,单独跟那姑娘谈谈更好。 这个机会没等太久,元宵过后,高校陆续开学。 楚旭廷没机会再时时刻刻跟丁谣黏在一起。 在家空闲太久,丁谣再去酒吧时,都被经理安排在开场暖气氛。 一旦人流量多起来,店里会立刻换人。 这也是楚旭廷准许她回业后,做出的最后让步。 晚上七八点,人还不算多,丁谣小有名气后,酒吧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 刚唱完一首,人群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经理让替补驻唱换下丁谣,让她等到客人注意力分散时离开。 “筱谣,你现在不忙的话,有位客人想见你。” 刚到休息室没多久,经理又折回来找她。 似乎楚旭廷开始接管酒吧之后,就默认不许她接待除他自己外其他客人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经理居然会安排她见其他客人。 “可以,我马上去。” 她带上吉他,被经理带去楚旭廷专用的包厢。 包厢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站着一名助理。 见她进来,男人先是好奇的上下打量她一会儿,随后客气的请她入座。 丁谣在酒吧工作一段时间,学会如何察言观色。 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价值不菲的西服,脚上的皮鞋擦的铮亮,全身上下都是妥妥的商务人士打扮,看样子不像是来酒吧消遣的。 桌上也只有一杯酒精浓度不大的香槟,然而却一口未动。 他抽着昂贵的雪茄烟,举手投足都是雍容做派。 楚旭廷的霸道劲,汤经理是清楚的,这么有来头的客人,保不齐…… 丁谣抱着吉他坐下,礼貌招呼:“您好,楚叔叔。” 楚世豪吃惊不小,打量的眼神也从略微的不屑,变得谨慎认真。 “你知道是我?” 丁谣莞尔一笑:“阿旭跟您长的很像。” 听她这么说,楚世豪不免得意。 “那小子还不及我年轻的时候,我当兵那会儿,那气质可比他现在好。” 不自觉就扯远了。 丁谣没有反驳,安静聆听。 楚世豪发现,面前的小丫头,有种让人喜欢的亲切感。 没见面之前,他大概想象了会面的场景,现在发现不大一样。 男人迅速整理好情绪,不再自来熟,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既然你猜到是我,那我们开门见山。” 丁谣勾唇轻笑,示意他继续。 “我希望你离开我儿子,你们不太般配。” 似乎是意料之中。 虽然他的出现比较意外,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丁谣当即就猜到了谈话的大概内容,但当他亲口说出时,还是不免被刺痛,抽得心里一阵发酸。 “叔叔口中的般配指的是家世、钱财、还是年纪?” “门当户对,年龄相配。” 她以为自己能搏击几回,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心态,楚世豪几句话便打的她溃不成军。 内心隐藏极好的自卑,开始蔓延喷薄涌出。 他是有备而来的,没有一句废话,组织好的语言宛如利刃,锋芒尖锐,逼得她无路可退。 “你应该知道,我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儿子,我愿意器重他,不过是因为我年事已高,需要培养继承人,但如果他确实不成器,也难保我放弃他。” 他指的不成器,是他不肯妥协家族安排的婚事,选着一个对他事业没有任何助力的女人。 “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份地位、事业家庭,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他现在还小,不懂选择一位贤内助的重要性,我们楚家不嫌贫爱富,但也不大会做扶贫施舍的事。” 丁谣脑海如莫测翻涌的云海,她想辩驳,却又无从说起。 从某些方面看,他说的没错。 即便话刺耳不中听,但在理。 以楚家的社会地位,及楚旭廷本身的优势,他完全可以找富家千金,或是高干子女。 他选择她,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而她恰好出现。 这样想来,反而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迟疑许久,丁谣紧握的双手,终于找回一丝温度。 她试着开口,却被楚世豪无情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你们是真心相爱的,你跟他在一起不图钱,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但我想告诉你,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事无成的喜欢真的不值一提。” “你歌唱的不错,但楚家要的是能助力的媳妇,不是锦上添花的瓷器。他现在还小,十年二十年以后,他就会懂得,找对一门婚事有多重要。” 丁谣彻底失语了,连出声表达的欲望都没了。 他们的在一起会被楚家不喜,这点她是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戳破华丽泡沫的时间,会来的那么快。 她刚开始小心翼翼,不敢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就是害怕有这一天到来。 现在它真的来了,惨烈、残酷又措手不及。 可她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楚叔叔明白,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们在一起都很开心。” “这我知道,年轻人的爱情是什么,不过是没经历菜米油盐的多巴胺,或是过剩的荷尔蒙罢了。等保鲜期过了,总有腻味的时候,但很多东西,是可以挺过时间摧残的,这些你目前没有,所以你还不够资本跟他在一起。” 不够资本么? 丁谣笑的凄凉,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出国留学也好,直接资助你进娱乐圈也行,但你记住,我不想继续发生的事,一定不可以继续发生。” 丁谣没有回答,楚世豪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吐出一口白烟,口吻转冷,威胁逼迫的气息随之而来。 “以楚家的势力,想封杀一个小歌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要继续这段朝不保夕的爱情?还是乖乖发展你的事业,全凭你自己。” 丁谣将他递来的银行卡推掉,被来回扎针多次,反而平静下来。 “楚叔叔,我们可以立下约定,如果我可以闯出一片天,您能不能支持我跟阿旭交往。” 楚世豪耐心耗尽,已经不愿再好言相待。 他抬手示意助理,对方从公文包递出一封牛皮纸信封。 “你从来没见过你的母亲吧,我花了点小心思,帮你找到她了。” 丁谣脸色顿变,刚找回的理智瞬间破碎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本文最后一点点小波折,放心啦,很快就释怀了,弟弟很强大的,要相信他!一定要看到最后哦╰(*°▽°*)╯ ☆、第章 楚旭廷想造一个梦。 梦里有碧蓝的天空,云朵下方是一望无际的紫色薰衣草,不远处有座白色小木屋,他会牵着心爱女孩的手,从铺满玫瑰花瓣的小道,漫步至幸福的归宿。 他想去普罗旺斯求婚,查了下行程,已经被官方受限。 舍近求远,他决定在小区附近的公园进行,先找个由头把戒指送出去。 不知是不是他过于敏感,总觉得他家小朋友这几天怪怪的。 早上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刚开学,学校又是各种大检查,课程进度并不快。 楚旭廷收起课本,在结束前十分钟离开教室,开车去御府嘉园。 丁谣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眺望着远方。 椅子是楚旭廷买来的,还美名其曰,要提前跟她感受变老后,躺在藤椅上慢慢摇的滋味。 门口传来响动,应该是少年又过来了。 楚旭廷换了鞋,目光很精准的锁住阳台上的背影。 他回屋拿了件小绒毯,上前披在女孩身上,亲吻着她的额角,口吻有几分嗔怪的意思。 “怎么突然不理我?” 丁谣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抚上少年的脸庞。 “你手怎么这么凉?” 楚旭廷双手包住她的柔荑,努力给她搓热,随后去厨房热了杯牛奶给她。 “你这么几天不高兴啊,出什么事了?给你男朋友讲讲?” 丁谣双手捧着牛奶,努力藏着眼底的落寞。 “没什么,大概是月事要来了,提不起精神。”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楚旭廷立刻重视起来,前脚刚进屋不久,又拿着手机出门。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大包采买回来的小东西。 有红糖包、暖宫贴、热水袋,以及几大包牌子不一的卫生棉。 她随口一说,态度敷衍。 他认真对待,周全详尽。 “那晚上你就别去酒吧了,这几天好好养着,注意保暖,别冻着。” 他絮絮叨叨,像个经验老到的老妈子。 “不行,还是不太放心,我刚刚下载了一个姨妈app,医生说,月事期间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女朋友,我晚上下课就直接过来。” 丁谣看他进进出出的忙活,心里一阵泛酸难受。 其实他大大咧咧一点,她都不至于这么难分难舍。 尝过甜的人,便再也吃不了苦。 他像是有预谋,把她宠的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好让她断不开,抽离不了。 丁谣拼命吞咽着喉间的酸楚,佯装不满:“你是不是又翘课出来的?我跟你说过很多遍,要以学业为主。” 少年动作一顿,将袋子里的小物件一样样拿出后,略有委屈的回答:“我知道,上学期我的专业课都是a,这学期我会继续努力的。” “药店的护士说,红糖很甜,买黑糖口感会好点,我挑了包桂花口味的,冲水一泡,还有桂花哦。” 丁谣双眸泛潮,到嘴的责怪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回去吧,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守着。” 楚旭廷晚上还要参加商业慈善晚会,确实不便多留。 之前遇上这种场合,他避之不及,可若要学着强大,这些都是必经的泥沼,即便你多不喜欢。 他们相拥告别,一个继续守望黄昏,一个则开始在属于他的领域,大展拳脚。 丁谣的反常,楚旭廷看在眼里,心里放不下。 他又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无奈之下之好将死党拽到角落耳语。 杨小天被天台的冷风吹的直哆嗦。 听了大概的情况,浑不在意,“或许就真是人家来事了,内分泌啥的失调,心情低落呢?” 楚旭廷狐疑:“有这么大反应吗?” “有的有的,你也不想想,他们女人是流血七天不死的英雄,偶尔伤春悲秋的不是很正常,别大惊小怪。” 有好友开导,他总算松了口气,但又有挥之不去的闷沉郁结在心口。 好像是从他开学返校后,她开始变化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看出他所想,杨小天继续分析。 “咱嫂子不会是对你不放心吧?毕竟男人在外,花花草草如过江之卿,她是缺乏安全感,才造成的间接性对你冷淡吧。” 楚旭廷表示赞同,有点道理。 她之前怎么都不同意跟他在一起,就是顾虑太多。 为了让他家小朋友安心,他决定将求婚计划推前。 她不放心他,他不也一样担惊受怕,害怕她哪天找到更合适的巢穴,就依傍上别的大树,不理他这颗小苗苗了。 周六这天晚上,丁谣收到萧明明的请求。 说杨小天晚饭后去公园跑步锻炼,不小心扭到脚,需要拿些药膏送去。 萧明明说自己晚上吃坏了肚子,拜托丁谣跑一趟。 跟楚旭廷确定关系后,这帮大男孩见面就‘嫂子嫂子’的叫唤,几乎都混熟络了。 丁谣没有推辞,带了些药直接去公园找人。 她刚进电梯,萧明明立刻出现在门口,拿起手机得逞似的坏笑。 “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目标人物已下楼,请做好相关准备!” 微信群里立刻炸开锅。 【道具组收到!】 【灯光部收到!】 【策划部收到!】 【摄影组收到!】 …… 三月春夜,仍然春寒料峭。 萧瑟整个冬日的梧桐枝头吐新绿,公园种植的辛夷花开的正旺,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去,若花灯缀满枝头。 身处花团锦簇的公园中,丁谣会不自觉想起楚旭廷。 过年在家那段时间,楚旭廷怕她吃多积食,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牵着她,到附近转悠。 公园的每个角落,他们都走遍了。 在夕阳下拥吻,在长椅小憩,在梅林撷香,在湖心亭看水。 她行至一处地方,都能想起少年。 前方的鹅卵石道路上,有颀长挺拔的背影,丁谣觉得像他,跑上前一看,发现只是背影相近的陌生人。 很奇怪,她每走一个地方,都能发现跟楚旭廷相像的人。 不是背影就是着装打扮,但最终不是他。 如此这般,更勾的她会不停想起他。 “姐姐,这朵花送给你!” 面前跑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拿着一朵红艳艳的玫瑰,笑眯眯地递给上来。 丁谣受宠若惊,“送给我?”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随后嬉笑着跑开了。 收到玫瑰花哪有不开心的道理,连着几天阴沉的心,总算拨开云层见到一丝阳光。 继续往前面走,发现大路被人工封住,有几个年轻小伙告诉他,前方道路施工,她需得绕路。 丁谣转道去了岔路,半路遇上一个和蔼的老奶奶。 她手里拿着一束粉白气球,笑着递给她。 “姑娘,祝福你啊!” 如果刚开始发生的那一幕只是巧合,那现在就是刻意为之。 她再迟钝也不可能猜不透这其中有什么。 丁谣拿着气球,瞥见路边有临时指路牌。 [那里有你等的人→] 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似要冲破胸腔。 顺着路标,她继续往前走。 转道后发现,地面被摆上了荧光蜡烛,铺成长长的两条带子,一直蜿蜒到尽头。 丁谣刚踏上去,丁香草丛里藏好的彩带瞬间破开。 每走几步路,都有朝她头顶蔓延开来的五彩带,丁谣明白他们在做什么,想继续走完这条路,又步履沉重,无法继续前行。 “各部门注意,我们女主似乎被吓到了。” “这不可能,他们感情这么好,不会是被吓的,她在思考什么?” “别不继续走了吧?” 丁谣站在路中央,知道在另一端有少年翘首以盼。 她好想踏着满道的鲜花彩带,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 明明没有多长的距离,她仿佛看见了横跨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她站在断崖这边,怎么都跳不过去。 “妹儿,你大胆往前走咯!” 草丛里冷不丁冒出一句川渝话,丁谣瞬间破功,听到四周有压低的笑声。 是去是留都可以,但不该是停在半路。 丁谣遵循内心的想法,大胆往前去。 长亭被装饰过了,简约不简单,中央摆放着一只投影屏。 荧幕上是一张钻戒照片。 丁谣走近后,屏幕开始播放一段vcr,伴着一首高低起伏的英文歌,画面一转,上面出现一行字。 [9月26日,我遇见了生命那个不可或缺的人] 字幕散开,出现的是她的照片。 照片角度很多,大部分都是偷拍的,也有几张拍的比较正规的照片,丁谣记得,这是楚旭廷抱怨手机没她存照,所以赖着找她要的。 [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o(n_n)o)] [我决定,要照顾她一辈子。] 短片里开始出现合照,有他们在电影院拍的,有在餐厅时留下的,有在公园散步照的,甚至很多照片,她根本没有印象,不知少年是何时保存的。 丁谣站在亭外,目光被视频吸引,没有注意到悄然出现的身影。 播放到一半,照片换成了打闹的小视频,都是以少年视角拍摄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但在特殊情况下播出,也别有番意境。 “嫂子,偷偷告诉你,旭哥为了跟你求婚,真的几晚上没睡好!” 视频里出现杨小天的大脸,搞怪似的怼在屏幕上。 “不仅自己不睡,也没让我们好好睡!” 萧明明瘪嘴在一边搭腔。 丁谣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睛就开始湿润。 “所以嫂子,答应他吧!” “答应他吧!” “答应他!” 视频最后是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一起比心,再到最后大家一起出现在末尾,吼叫着让她答应。 眼角的泪水还没落下,丁谣发现盘旋在她头顶的无人机。 它被人为操控着缓缓下降,上面带着一只素蓝色盒子。 不等她伸手,少年已经从她身后走来。 楚旭廷亲手摘下无人机上的戒盒,打开递在丁谣面前,在她注视下单膝跪地。 “阿谣,戒指和仪式我都补上了,你答应过我的。” “戴上去!” “答应他!” 藏匿在草丛里的观众悉数钻出来,将两人围在中间,打着节拍起着哄。 ☆、第章 怎样用心的恋爱,才会让两个人在一起时,从来不缺惊喜浪漫。 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却没有过多的碰撞和摩擦,一切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牵手相依。 此刻少年单膝跪地,双眸赤城充满希冀,他拖着戒指的模样,宛若忠勇的骑士,朝圣他必然的皈依。 能不感动么? 当然不。 丁谣双手都在颤抖,晶莹的泪花堆积,溢出眼眶,滴滴砸落下来。 他定是瞧出她的不对劲,拼了命花心思哄她。 这场告白兼具求婚的仪式,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处处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阿谣,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楚旭廷保持着跪地举戒指的姿势,矜贵痞雅。 少年的稚幼已经逐步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持重沉稳。 周围还有催促和欢呼,丁谣颤巍巍地抬起右手,将他拉起来。 楚旭廷不着急起,反手紧握她的皓腕,将鸽蛋钻戒郑重的套在她无名指上。 戒指成功戴上去刹那,见证的观众发出震耳发聩的喝彩声,欢呼尖叫此起彼伏。 两人相拥而泣,将对方搂在怀中,任凛冽北风也插不进缝隙。 丁谣依偎在他怀里,几分哽咽:“戒指很合适,你怎么知道尺寸的?” 少年动作轻柔的为她拂去泪花,有几丝小得意。 “天天牵着的手,怎么会不清楚?” 杨小天见机插话:“嫂子,其实旭哥戒指买很久了,他亲口承认的,在一起第二个星期就买了!那天游乐园求婚没带,心肝脾肺肾都悔青了!” “哈哈哈哈!” 一群人开始打趣少年。 楚旭廷大手一挥,特豪气的放话:“杨小天,带他们去五星级酒店,吃喝玩乐都记我账上!” 人群再次沸腾,小伙伴很自觉的帮着善后,将地上废弃的彩带蜡烛拾起。 “我带你去个地方。” 仪式结束,楚旭廷没跟好基友们一起走,而且驱车载丁谣去了老洋房。 庭院已经不似先前那般颓败,落叶都清理掉,草木也被修剪过,空地上放置着一架秋千椅。 推门一看,一楼的客厅已经换上了新家具,吊顶的玻璃灯也换了盏更明亮时新的。 二楼他们的卧房,也焕然一新。 床铺更大更柔软,陈设也发生了改变。 他特意腾出一间房屋,作为她的衣帽间,里面有块新安装的全身镜,梳妆台是偏复古的风格。 “喏,你看,以后你可以在这边专心创作。” 小阁楼有罗列古书的墙壁,向东的一面却是全景天窗,能从这个位置看到窗外的景色。 阳台那边摆放了许多绿萝多肉植物,完全是照搬了她目前的生活小装饰。 他一直没忘,心里始终惦记着,想给她一个安身立家的小窝。 并为之努力。 丁谣刚抹掉风干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真的不需要做到如斯地步。 越是被珍惜呵护,她越是不舍斩断。 要怎么办? 楚旭廷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到落地窗前。 天空还有稀零几颗星星,半轮皎洁的月亮挂在梧桐枝头上。 “你今天泪水超标啊,真是个爱哭的小朋友。” 丁谣胡乱擦掉泪水,转过身双臂缠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炽热的双唇贴上去。 她第一次主动,打的楚旭廷措手不及,足足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用以百倍的热烈回应她。 纠缠在一起的躯体滚烫如火,他们从阁楼咬着到卧房,从床铺跌落在地毯上,撕咬啃啮,融化春寒,抵抗凉夜。 即便觉察到丁谣反常的过火,楚旭廷还是被燃掉了理智,在她掌控中焚烧。 帮少年后,丁谣没有立刻清理干净,而是冲他妖治一笑,将指头贴近唇角。 “你……要干嘛。” 楚旭廷攥住她的手腕,眼见她舔下去,臊得整个人都如同染了红霞。 颅内瞬间被炮轰炸裂,他再顾不得许多,欺身而上,不满足于此。 “我会温柔的,第一次会深刻,我希望你记得的都是美好的。” 深刻,会难忘的。 丁谣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瞬间清醒过来。 若要铭记一辈子,究竟是她对自己狠,还是对少年更狠? “楚旭廷,放开!” 她及时制止,迅速冷却了一室桃月。 被直呼其名,楚旭廷也傻了,但这都是她自找的,明明他已经淡下去了,她偏偏…… 这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丁谣将他推开,全然不顾少年的高耸。 她仓皇逃离,楚旭廷这个样子,追都难追上来。 他在身后大声呼喊,得到的只有冷风呼啸。 - 丁谣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细细端详着手上的戒指。 蒂芙尼的工艺设计很巧,戒指她很喜欢。 楚旭廷很舍得为她花钱,无论是没确定关系前的那十个香奈儿包,还是送礼物的数十万吉他,亦或是给她的纪念礼品,七七八八加起来都几百万了。 如她这样的普通人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完全赚到这么多钱? 他为了这段感情,还真是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 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丁谣中途落跑,少年匆忙整理好自己便追赶而来。 回到屋里,她就将门反锁,不肯让他进来。 楚旭廷在门口敲门她不理,打电话不接,又委屈又疑惑。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嘛? 终于,手机电量快被耗尽时,丁谣舍得接电话。 “我人不舒服,你今天老吓我,我现在还没平复心情,需要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少年的声音有些自责。 “求婚吓到你了,还是刚刚?不管哪种我都希望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丁谣轻轻嗯了声,不等少年继续说完,挂断关机。 杨小天他们此时在酒店喝嗨了,抽空发消息给楚旭廷。 【哥,情况如何?是不是正式从男孩跨步成男人了!】 【哥们儿提醒你,措施得做好,二人世界先过舒坦。】 楚旭廷接受到消息,脸都快气绿了。 又是这样,中途喊停! 次数多了,会不会有不良反应? 他打了行字过去,觉得不妥又删除掉。 索性不理他们了。 楚旭廷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事情跟他的预期不一样。 他拿过手机,翻出微信界面,发现丁谣并没有回消息。 她不喜欢自己了?为什么求婚时哭的稀里哗啦,转眼更加冷漠平淡了? 他准备了那么多惊喜,她却像是在克制,波澜不惊,给了最淡然的反应。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丁谣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回的消息,那时楚旭廷正在上课。 【我跟娆然有约,今晚你别来了。】 楚旭廷将她的消息设置为置顶提醒,只要她发消息,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看到回信,他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埋怨。 这算什么,他们昨天订婚,她今天就不让他过去蹭床了? 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不急这么一晚上。 可第三天,丁谣还是这样回复。 楚旭廷这就不淡定了。 这是要将他赶出生活圈的节奏? 他一通电话打过去,那边挂断不接。 担心出什么事,他实在无法坐以待毙,课上到一半就出教室离开了。 丁谣不在家,他敲门没人理,觉察到不对劲,他赶紧找到酒店经理,让他将孙娆然的微信名片推送过来。 加好友的瞬间,楚旭廷迫不及待的问孙娆然,丁谣究竟在哪里,怎么老玩忙碌。 孙娆然一脸莫名其妙,只说她好几天没去酒吧,还以为她小日子过的滋润,不需要当社畜了。 意思就是,她们根本没见过,丁谣说她跟孙娆然在一起,也是骗他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楚旭廷心跳瞬间紊乱,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打电话给丁谣,那边依然没接。 出什么事了? 他翻出微信聊天界面,简单思索一下,回复说【今天还不让我来?你跟你闺蜜不会背着我找汉子吧?】 信息等了半小时才回复【哈,不会。】 骗子,在一起才多久就骗他! 楚旭廷胸腔起伏不断,但还是保持镇定,希望是他误会了。 她一个人能去哪?去见谁? 他一直等在门外很久,可始终不见丁谣的身影。 晚上十点左右,长廊那边终于传来动静,楚旭廷揉揉蹲麻的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迎接女朋友。 可见的却是一个陌生妇女,她狐疑的看着楚旭廷,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你是谁?” “你找谁?” 两人异口同声。 楚旭廷解释说:“我女朋友住这里,您是?” 中年妇人顿时明了,“哦~原来是你,这房子到期了,她昨天就搬走了。” “你说什么?” 她走了? 可她要搬离的事情,压根没让他知晓。 见他仓皇受惊,女人继续道:“对了,那姑娘临走前,托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她用了一个‘还’字。 楚旭廷跟着她进屋,发现客厅里还是如先前那样的摆设,阳台上的蔷薇和绿萝还在,他们新春一起剪的窗花也在,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玄关处她常用的那个小香包不见了,她卧室里的衣物也没了,关于她私人的物品消失的干干净净。 女人拖出一只大黑箱,外加一包小纸盒。 “呐,就是这些东西。” 楚旭廷认得,那是他送她的吉他。 他颤抖着拆开纸盒,赫然发现他送她的手镯被完好无损放在里面,包括他求婚送出的戒指。 她什么意思? 楚旭廷慌了,好半晌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中年女人见惯不怪,“吵架了吧?刚刚在楼下我们寒暄过几句,应该还没走远,这会打车慢。” 经她提醒,楚旭廷瞬间清醒,僵硬的吐出两句谢谢,跌跌撞撞朝楼下跑去。 ☆、第章 如果不是丁谣做的太决绝,楚旭廷一定认为是愚人节快到了,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倒希望是玩笑,哪怕看到戒指那瞬间,他险些崩塌疯狂,但只要她笑眯眯地跟她说是故意调皮,他都可以任由她疯闹,并付之一笑。 他真的好爱她,可以拔掉身上的利刺,毫无保留的待她,可以卸下一切伪装,幼稚、荒唐也好,犯傻、任性也罢,都是完整真实的他。 楚旭廷狂奔下楼,只希望一切如他所想,都是她恣意妄为的小情绪。 他出了小区大门,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惊慌失措。 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他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谣!”他冲那人大喊。 女孩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动一下,可她没有回头,径直钻进车里。 “阿谣!阿谣!” 楚旭廷不顾一切的冲上来。 丁谣却很冷静,淡定嘱咐司机:“师傅,麻烦把车门锁好。” 对方依言照做。 少年踏着稀薄的雾气闯来,近乎是拖着哭腔:“阿谣,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带你去,夜晚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质问她的无理取闹,而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丁谣喉咙发涩,眼底有温热蔓延上来。 做好准备,她鼓足勇气,手起刀落,“阿旭,我们分手吧,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愿你余生冬暖春早,万事可期,安好。” 楚旭廷的哭腔更浓,他双手搭在半降的车窗上,可怜又迷茫:“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那么喜欢你啊!” “万物可期?你都走了,我期待什么?往后余生,我是否冬暖夏凉你如何清楚?” 丁谣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不好,我没考虑清楚就答应跟你在一起,对双方都不负责。” “你没有理由的说分手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是不是他表现的爱意过于浓烈,她无法适应生活没有留白? 亦或是他不小心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开心? 楚旭廷死死抓住车窗,不肯放手,几度哽咽:“你至少让我知道自己错哪儿吧?犯错改正也得有个方向是不是?你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办?” 太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晨起夕落,思念万千,计划着未来,考虑着今后,怎么她却一声不吭就想离开? 楚旭廷慌乱错愕,心底有解不开的谜团。 但他还是没选择怪罪丁谣的不辞而别。 他苦苦哀求,卑微到尘埃里:“不管怎么样,肯定是我不好,我认错,跟你道歉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指出,我就改正,你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丁谣紧捏着双手,双唇苍白颤抖。 “我们,真的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我们在一起那么开心你都忘了吗?” 他们明明灵魂和身体都一致的契合,哪里不合适? 丁谣心软的一塌糊涂,怕自己久待没办法离开,狠心嘱咐司机:“师傅,开车!” 车轮缓缓朝前驱动,少年双手抓住车窗,跟着奔跑。 “阿谣,阿谣!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阿谣!” “阿谣!” 少年奋力拍打车窗,企图让她回心转意。 车速越来越快,道路上车水马龙,少年哭喊着追在后面,不肯放弃。 丁谣哭的越来越大声,捂着脸颊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身后传来急刹车,紧跟着一道叫骂声:“找死啊!艹!” 楚旭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朝着丁谣追来。 车子还在等红绿灯,眼看着他又要追上来。 害怕看见他绝望伤心的神色,丁谣哭得声嘶力竭,崩溃着朝司机大喊:“麻烦您开快点好吗?” 油门一轰而过,身后的少年渐行渐远,直到转角后再也看不见。 丁谣觉得自己是罪人,是她不自量力,答应了这场不匹配又没结果的感情。 也是她仓皇逃离,亲手摧毁了少年好不容易建立的阳光和明媚。 都是她不好! “吵架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眼见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于心不忍。 “人一辈子这么长,牙齿和舌头还会咬几次呢,多大点坎过不去啊?” 明明这两人都还彼此深爱,难分难舍,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丁谣哑口无言,恸哭过的眼睛肿得像水蜜桃。 她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机械着找不到多余的感知。 司机摇头叹息:“今夜这座城市,又多了两个伤心的人。” - 楚旭廷大病了一场。 高烧、梦呓,食不下咽。 半昏半睡在床上整整三天。 后来人是醒了,也傻了。 不哭不笑,像只抽干魂魄的玩偶。 杨小天也跟着难受了很久,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 “我要去找丁谣姐问个清楚,她这是pua我旭哥!” 萧明明翻了个大白眼:“你知道人去哪儿了?” “我……” 楚钺推门进来时,就看见三傻凑在一堆,活像被渣男抛弃的孤儿寡母。 楚旭廷呆呆的靠在床头,两个死党一左一右,挥着纸巾痛哭流涕。 杨小天呼出一团不明物体,大吼:“谈个恋爱伤几把个心!” 楚钺听后哭笑不得,“精力那么好,去把院子里的草拔了!” 两个小朋友听见动静,齐刷刷的起身问好:“楚家哥哥!” “去去去,我有话单独跟他说,你们俩收拾屋子。” 将人打发走,楚钺才靠近,看着明显清减消瘦的弟弟,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轻声叹息着:“你真的,不该姓楚,你是叶家人,你跟你母亲一个样,都是痴情种,你骨子里还是叶家高贵不屈的血统,这点连我都服了。”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眼神空洞寡淡,找不到聚焦。 他穿着一件长袖白t恤,原本合身的衣物,此刻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他明明躺了几天,又仿佛彻夜不眠,眼里布满了血丝。 脸颊凹陷不少,嘴皮也干燥起皮,看着令人心痛疼惜。 “你别怪她。” 楚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帮他一回。 “你爸找过她。” 听到这里,少年面如死灰的神色才略有松动。 “她也是迫不得已,她事业没上正轨,没有足够强大对抗你爸的资本,随随便便都能被封杀了结。” 顿了顿,他又担心语言组织的不妥当,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继续解释:“当然,你爸的初衷也不完全是坏的,不管怎样,他没想过伤害你。” 没想过伤害他? 这世上就是有种父母,打着为你好的由头,干着伤害你的事。 楚旭廷想哭,又哭不出来。 不够强大的不是他的阿谣。 在他的认知里,感情历经波折不能善终,多半是男人的问题。 你不够支撑起女孩一辈子,她的父母不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你;你没有足够资本抵御横跨在面前的鸿沟,任何一次小波折都是划界的银河。 少年坐在床上,眸间冷意骤聚,清瘦的下颚紧绷,端的腾起几丝杀伐。 - 三月的厦门,气候宜人正适合旅行。 鼓浪屿海风拂面,带来了地平线那端的春色。 丁谣孤身前往这座陌生的城市,带着不甘和奢念。 楚世豪将信息给她时,她是复杂的。 其实过去这么多年,那人除了送她一把吉他,就连一句多余的问候也没有,她应该从未想过,要认她这个女儿。 是去还是不去呢? 她抛硬币求得答案,最终还是背上行囊,来到了那人所在的城市。 信纸上的地址很详细,精确到门牌号。 丁谣漫步在居民区附近,感受这里的人间烟火气。 她得以窥见,附近的人都喜欢在晚饭后去公园吃茶,喜欢三三两两聚头,闲聊着家常。 距离这边不远,有个菜市场,那人应该会隔三差五的去买东西。 丁谣周游一圈后,再次回到纸条上记载的地址。 有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女人从屋里将窗帘拉开,用窗帘结捆好分至两边。 隔得太远,丁谣看不清她的长相,但从身形上看,与她猜想的大致无二。 女人正拾掇着家务,系着围裙,忙进忙出。 丁谣不自觉的靠近,险些被擦洗家具的人看见。 她不得已逃离。 次日清晨,丁谣坐在小区外的铺子里吃早餐。 女人挎着菜篮子出门,应是要去菜场买菜。 丁谣坐在小独凳上,眼睁睁看她穿过马路,朝自己走来。 这个场面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女人朝着她走来,可她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现在,梦里那张模糊的脸有了轮廓。 她长的很美,难怪能让父亲镌刻在心头,碰之生疼,至死挂念。 细看,其实她们长的有几分相似,都是岁月静好,分辨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人淡如菊,又别具娇俏。 即便她经过光阴的洗礼,已经不在年轻,但周身的气质涵养,仍让她站在人群里出类拔萃。 丁谣鼻子一酸,慌忙低下头擦干眼角的湿润。 这是她的母亲。 但却从未给她一声叫妈妈的机会。 她努力吞咽着泫然,不希望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看过一眼就好,丁谣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她不想去打扰那个人。 她有自己的生活,不该因为一个局外人乱了阵脚。 可丁谣仍然控制不住,不自觉的跟上去。 她看见女人在菜场跟小商贩交谈,与相识的人打招呼问好。 她性子恬淡,看样子跟谁都处的不错。 丁谣只敢远远的看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女人买好蔬果,提着菜篮回家,到路边水果店挑选水果。 她时时刻刻都笑盈盈的样子,是发自肺腑的对生活的满意。 快到小区时,丁谣放缓了脚步,因为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别骂别骂,下章他们就在一起了!要相信我们弟弟,他是霸总养成计划的好苗子! 结局和番外都是甜的!信我!!!看下去啊! ☆、第章 江岚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概是上了年纪,她近来有些多愁善感,总会想起一两个故人。 快到小区门口时,她的心突然狂跳不止,脚步不自觉放慢,有股力量逼着她不得不停下。 好奇怪,她身体健康,血压始终正常,可这心脏就是扑通扑通跳得奇怪。 江岚顿住步伐的瞬间,似乎察觉到那双眼睛的存在,她回过头朝身后看去。 晨阳逆光的地方,有个年轻好看的小姑娘。 她背着一把吉他,整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又有些单薄清瘦。 小姑娘素衣白裳,乌发绾成偏分鱼骨辫,未施脂粉却如出尘芙蕖,清丽脱俗;尤其那双漂亮的眼睛,让她一见如故。 两人相对而立,距离不过几米远。 她们彼此不说话,却没有丝毫陌生人的生分。 丁谣很紧张,双手蜷缩在一起,翕张着红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本来知道自己暴露了,可她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江岚正欲开口,手中的塑料袋突然破裂,刚挑选好的水果悉数滚落在地上。 她赶忙蹲下身去拾捡水果,发现女孩先她一步,手脚麻利的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她背着硕大的吉他箱,行动不方便,固然是弓着腰,反复多次也极有耐心,直到将东西全部捡完为止。 丁谣将几颗红苹果还给江岚,低眉顺眼的模样,有几分局促和拘谨。 她一句话都没说,将苹果放在篮子里,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江岚看着她,觉得她样子乖巧,忍不住心生怜惜。 “小姑娘,你看着好面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 丁谣扯开一抹笑,并未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她短瞬思考后,回她:“阿谣。” “阿谣,很好听的名字啊。” 她们相视一笑,一个和蔼慈善,一个心酸隐忍。 “这个给你吧。” 江岚随手拿起一颗大红苹果,递到丁谣手里。 望着手里的苹果,丁谣喉咙发堵,深吸一口气,避开鼻尖腾升的酸意,微哑着嗓子连声道谢。 她因为一颗苹果瞬间慌张,那感觉就好像她是觊觎人家生活的斑鸠,被鹊鸟发现后,对方仍然善待她。 丁谣忙不迭说对不起,搞得江岚莫名其妙。 意识到自己失态,丁谣不敢再说什么,抿唇后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朝女人微微弯腰后,转身跑开。 看着女孩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江岚陷入沉思。 她从未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过这种感觉。 好像她们本该相识那般。 夕阳坠落山头时,工作一天的丈夫回家,两个孩子也从学校归来。 白天的际遇,对江岚而言,不过是平静安稳的生活里,抛下的一枚小石子,它甚至没有激荡起水花。 丁谣隔得老远,透过窗扉看到幸福的一家四口。 挺好的,这万家灯火,终有一盏是属于那人的,如果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所追求的,那她不留恋那方贫瘠的小天地,也是人之常情。 丁谣笑得欣慰,决定以后不再出现在这里。 她儿女双全,人生已无缺憾,自己只是她年少冲动带来的意外,见不得光,会将她顺风顺水的轨迹,沾染出一片污渍。 就这样离开是最体面的方式。 黑夜降临,街头游荡的只剩她一人。 陌生的城市真的让人想哭。 丁谣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目送一辆辆汽车,载着行人回到归宿,可这里没有她的位置。 其实她也不算一无所有,至少她有一把吉他,对了,还有一颗苹果。 不应该哭的,但人有时候真的不擅长隐藏情绪。 不管多坚强的人,积累过多的委屈,终究会酝酿成汪洋。 丁谣低垂着头,止不住眼泪往下流,在陌生的街头,嚎啕大哭。 - 北上的火车一路嘶鸣,这南来北往的旅人,挤在狭小的车厢里,或期盼或留恋,有不舍有憧憬。 丁谣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柏杨,心境如止水。 她像不甘沉寂的云雀,误打误撞闯入蓝天,跌跌撞撞这些年,还是选择回到最初的起点。 快到养育她的小县城,她突然心生感慨,不免有些近乡情怯。可倦鸟归林的安谧是真实的,即便这里偏远贫薄,可你不需要适应她,亦不需要花过多精力扎根于此,因为你本就出自这里。 县城不通火车,行程在临县就终止,丁谣拖着行李,坐上大巴继续前行。 沿途的林立高楼换成低矮的房舍,一眼看去,多半是荒芜的旷野。 眼前不再有那么多错落有致的建筑,这里是另外的天地。 萧瑟、凄清、荒凉,但又熟悉、亲切…… 丁谣回来没告诉任何人,她自己走完回来的路,自始至终都孤零零一个人。 小县城没怎么变,整个集中的县中心也就那一块,道路两旁依然是苍翠的香樟树。 街道铺面有几个苍蝇小馆,面馆旁边有家新开的精品店,她以前常去的文具店也还在,只是换了老板。 丁谣的落脚点是一处老旧的居民房,住在八楼的位置,却没有装置电梯。 她本想先回家修整,杨秀棋却先找到她。 福利院如今也不开了,送走最后一名学生,政府有了新指令,原先那群孩子一起长大的小地方,改建成了老年棋牌室。 “谣谣啊,哎呦好久不见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杨秀棋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丁谣的手,开心地跟她细说着今年的细微变化。 来日方长,丁谣安抚着老院长,“杨姨,我想去祭拜我父亲。” 杨秀棋这才恍然,似乎是想起什么了,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先去看看‘他’。” 丁谣在小摊那边买了纸钱和香烛,她提着一包杂物,坐着中巴车在墓园下车,从山下徒步走上去。 山路不好走,她费了些劲儿才达到目的地。 入目的石碑冷冰醒目,但好在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至于让她看到过多荒败后,触景生情。 丁谣跪坐在地上点燃纸钱,低声倾诉:“爸,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别见怪啊,也不准生我的气。” 哽咽着,她突然笑起来:“我去见她了,但是我们没有相认,她应该都不记得我了。” 她絮絮叨叨着,讲述了这些年在外的心酸不易,却只字不敢提及自己的感情生活。 泪眼婆娑时,丁谣才后知后觉,发现坟墓有明显的变化。 四周的野草都被除的干净,坟前有未燃尽的蜡烛,以及尚有余温的灰烬。 是她迟钝了,居然这么久才觉察到不对劲,但她很快释然,料想应该是杨秀棋来过。 暮色四合,山梗的春风仍然有刺骨的凉意。 丁谣起身,眼角余光瞥见田野上的身影。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象。 可她明明清楚的看到了熟悉的轮廓。 隔着纵横交错的阡陌小道,两人遥遥相望,任由山风作乱。 楚旭廷叼着香烟,仍然是那副痞气的模样,只是眼里多了疼痛的色彩。 “丁谣,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见她不说话,少年猛吸一口烟,怆然道:“追你可真他妈难。” 少年立于山野,被风撩起起单薄的衣衫,以及额角细碎的短发。 丁谣惊愕着顿在原地,没料到楚旭廷会追到这里。 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肩上,少年宽阔的肩膀略显萧条。 他瘦了。 这段时间过的不好的,岂止她一个人。 “阿旭。”她轻声呼唤着。 封埋在心底的情愫浓烈沉重,轻而易举的破壳涌出。 “我在,快过来啊。” 少年敞开双臂,朝她走来。 丁谣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情意,红肿着双眼,不顾一切朝少年奔去。 他们相拥在郁郁葱葱的桃花树下,发狠似的将彼此揉进怀里。 “你为什么要来,你也看见了,我就在这里长大,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什么。” 丁谣落泪,心脏被融化成一滩温水,再也滋长不起对抗他的棱角。 楚旭廷摇头,抚摸着她的脑袋,似在抚慰。 “遇见你之前,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虚度光阴、蹉跎岁月,遇到你之后,我想活成大拇指,朝着太阳生长。阿谣,别说你给不了我什么,你能带来的东西,其他人永远都不可能给到我。” 丁谣已经泣不成声,唯有死命抱着他,用以无声的回应。 “你可以继续逃,大不了我多跑几步,你总会疲惫休息,而我,对你而言,向来不知疲倦。” “你若不要我了,我再也不会遇到让我这么喜欢的人了。” 18岁的年纪不要遇到太让你惊艳的人,往后余生都是她刻在韶华里的倩影。 她若抽身断水,这辈子你都有要救赎的回忆。 丁谣呜咽着:“不逃了,我不走了,我们一直在一起,大不了我去求你爸……” “别提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相思比梦长,尚能跨过阴阳。 而他们值得感恩并努力,只要两情相悦,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都要在一起。 所爱隔山河,山河皆可平。 - 暑期档爆红了一部古偶大女主戏,改编自超高人气小说,编剧导演及一干演员都在线,直接突破了上星剧的收视率。 因为热度极高,剧中歌曲也顺势爆红。 主题曲是首气势恢宏的轻音乐,导致片尾曲的传唱度反而居高不下。 丁谣所演唱的《碧落》曲风哀婉,歌词意境唯美,广受听众喜爱。 假期无事,女孩双腿架在茶几上,吃着手里的甜筒,十分惬意。 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从楼上下来,面色不悦。 “咋又是这首歌?我同桌可喜欢听她的歌了,天天单曲循环,这下可好,好不容易暑假了,结果你又开始了。” 女孩不为所动,回播昨晚没看完的综艺节目。 丁谣穿着水蓝色轻纱长裙,站在舞台上动情演唱。 江岚端着果盘走出来,一眼便认出了她。 “咋的,我就喜欢这个歌手,人家多励志,从小县城走出来的,实力唱将好嘛!” 荧幕上方有演唱者介绍,江岚这才看清她的全名。 姓丁,出生地也一样。 她突然想起与丁谣相遇的场景,心脏骤然一缩。 原来,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应该知道的,那把吉他还是作为成人礼送出的。 男孩拿起一块西瓜,见自己母亲泪流满脸,不解问道:“妈,你怎么哭了?” 女人低头轻啜:“听这首歌,妈妈想起了一个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甜甜蜜蜜,没羞没臊的日子啦啦啦啦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出自网络 ☆、番外 丁谣不止一次疑惑,想从楚旭廷口中套出话来。 她还记得楚父对他们恋爱的态度,基本是没回旋的余地。 怎么等她转个身,什么都被摆平了? 对此,楚旭廷没给正面答复,只淡然抿着咖啡,说一切有他。 歌曲走红后,丁谣的通告和代言纷至沓来,君越也正式跟她签了合同。 因为时常需要去综艺节目献唱露脸,她的行程开始变忙碌起来,有时候连着一星期都不在家。 楚旭廷幽怨不满,也只能受着。 过几天是他十九岁的生辰,丁谣掐时间排档期,想把多余的空隙都留在庆生上。 飞机还有十分钟起飞,这个时候公司应该也要午休了。 【我家阿旭,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要你。】 那边几乎是秒回。 丁谣臊红双颊,不自然的轻咳两声。 “谣谣姐,嗓子不舒服啊?” 助理立刻拧开水瓶递过去。 丁谣有几分嗔怪的意思【别闹,说正事。】 那边很快回【还不直白?那行,我想和你做.爱做的事。】 交往大半年,除了没突破最后那层膜,他们该做的都做了。 丁谣骨子里趋于保守那类,楚旭廷恰好相反,认定两人交往后,可以给出全部。 他又刚好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因为这事,磨磨蹭蹭跟她要求过好几次。 每次丁谣都拿他还小搪塞他,楚旭廷不服气,要她试试看,再后来,她就不拿年纪小说事了。 “飞机即将启程,乘客朋友们,请您系好安全带,请确保手机关机或已调至为飞行模式。” 丁谣退出聊天框,关机后带上眼罩假寐。 双眼一闭,又想起少年索要的生日礼物,她轻咬樱唇,耳蜗一阵泛热。 不自觉的脑补一出脸红心跳的画面,丁谣一把扯下眼罩,干脆将挡光板拨上去,眺望云端下的景色。 她不肯突破最后的防线,还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总觉得就这样把弟弟吃干抹净,有些罪恶感啊。 孙娆然也问过他们的恋爱进展,得知丁谣还护着初夜,整个人都惊呆了。 闹着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别的不说,守着这大好的年华,以及那么帅气迷人的弟弟,居然可以做到吃素那么久,怕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丁谣哭笑不得,其实好几次她差点沦陷,她今年25岁,也会有正常女性的渴望。这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食色性也。 那么,这生日礼物,她要不要真的把自己打包送出去? 她又纠结了。 楚旭廷是狮子座男生。 这个星座有个最大的特征,热情且乐于掌控。 这点从交往以来都可以得见。 他性格又属那种坚韧会持之以恒的人,总会尝尽各种方法在她身上得到甜头。 丁谣被云层的光刺得热燥,拉下遮光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大一整个暑假,楚旭廷都在更快的逼迫自己成长。 身边一众死党确实好奇,他是如何说服自家老爸,同意他跟心爱女孩交往的。 说服?大可不必,他有更直接的法子。 办公室大门响了两声后,有人直接推开走进来。 穿着丝质衬衫的男人,双手操兜,表情复杂。 “旭廷,你非要闹成这样吗?他再也怎么是你爸,为了个女人反目成仇没必要吧?” 楚旭廷表情波澜不惊,斜靠在老板椅上,十指交叉。 “谁在跟他闹,楚氏集团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我母亲可谓是拼尽所有,我外公更是最大的投资股东,外公去世时,立下的遗嘱就是我年满十八后,可自行继承这部分股权,我妈的遗产,我跟我爸平分,所以我现在有权接管楚氏。” 楚钺扶着太阳穴,扯开紧扣的衣领,有些烦躁。 “你说你想掌权也可以,可你不能联合叶家之前那些老功臣,一起对付你爸啊,他被拉下董事长的位置,外人以为楚氏太子爷逼宫!” “不过是让他成了执行ceo,他的好处依然不少吧?不瞒你说,我最恨的,还是他拿我外公跟母亲的钱,去养那个女人,这些都是叶家的!” 多说无益,楚旭廷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当初,楚世豪没有阻拦他跟丁谣在一起,等他毕业后,仍然会选择这条路。 只不过那件事成了加速这一切的导.火.索。 这个计划他藏在心里数年之久。 他是楚旭廷啊,姓楚,但骨子里仍然流淌着叶家倔强的血脉。 他母亲错失的,他会一一找回来,他外公付出的,也该为他所有。 叶家的钱财凭什么拿去养外人? - 杨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连着追问过好几次,生日宴要搞成啥样的。 楚旭廷兴趣不大,他去年的成人礼,楚家花百万高价替他办了生日,宾客往来繁多,却没有几个真心送上祝福的。 这不过是楚世豪借此拉拢各界名流的由头,他连过个生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今年他不想办趴,只希望跟所爱之人相依守候。 十九岁前一天晚上,楚旭廷暗戳戳的问丁谣的行程,生怕她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特意暗示了几遍。 消息发过去时,丁谣正在拍杂质,抽空回他【明天有访谈,大概很晚才能赶回杭城,如果错过了就补上。】 也就是说,能不能聚在一起还是未知数。 嘤~不高兴!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女朋友能特别对待,没想到…… 凌晨十二点整,窗外突然有人放烟花。 本来心情就不美妙的某人,气的上前一把关上窗,并合上窗帘。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次日早晨八点,有外卖员送早餐给他,一问才知道是丁谣真的赶不回来,提前谢罪了。 呵,一顿早餐就想打发他?敷衍! 楚旭廷郁闷了一上午,直到杨小天从丁谣那边得到消息,无法提前赶回来,才临时组织了饭局。 寿星是不想去的,但好歹过生日,况且那一窝死党兴致很高。 午餐定在五星级酒店,简直是平凡到没有任何特点的想法。 包厢二十多人,除了寿星本星,都特别开心。 杨小天拍手示意大家安静,“首先,祝贺我们楚大少爷又长大一岁!” 楚旭廷挥手打断:“少贫嘴,坐下吃就行了。” 女朋友都不在,过个锤子生日。 杨小天跟服务员招手:“行啊,那正餐之前得先吃长寿面,来来来,上面。” 立刻有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来。 楚旭廷对这碗面兴趣不大,但看面汤是用番茄鸡蛋汤煮的,上面还撒了几粒葱花,让他一瞬间回想起丁谣做的面条。 他憋憋嘴,拌了两下,勉强尝了一口。 杨小天凑近问他:“怎么样啊味道?” “不怎么样,马马虎虎吧。”比不上他家阿谣做的好吃。 杨小天抿唇,目光狡黠。 面没吃几口,楚旭廷就放下筷子,大有睹物思人的意味。 服务员开始上正餐,与此同时,一名穿着布朗熊玩偶衣的工作人员开始热场。 萧明明起哄,想引起楚旭廷注意:“哎哎,特殊服务哦,旭哥看仔细了。” 楚旭廷抬眉看着那只笨重的布朗熊,有些心不在焉。 可小熊跳的很卖力,跟着音乐节奏起舞,滑稽可爱。 要是他家阿谣在就好了。 “哥,你给评价一下,跳的如何?” “马马虎虎。” 还是一成不变的评价。 其他人相互对眼,快憋不住笑了。 布朗熊插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既然这样啊,那我只好献唱一曲了。” 楚旭廷背脊一僵,这熟悉的声音是,他家阿谣! 丁谣取下玩偶头,露出一张被闷得汗水淋漓的脸,因为刚刚大力舞动,使得她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额角的汗水将鬓发润湿黏在耳边。 “艹!” 楚旭廷瞪大双眸,握拳抵在唇角边,这太他妈突然了。 她不是说不来了么? 杨小天立刻兴奋的想搞事:“嫂子,你可听见了,他嫌弃你面煮的不好吃!” 萧明明再次‘两肋插刀’:“还嫌你舞跳得不好!” 李波再接再厉:“昨天晚上放烟花他还拉窗帘!” 张执京火上浇油:“歌也别唱,他不配!”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她说自己不能来,其实从昨晚就开始在为他过生日了。 楚旭廷鼻尖一酸,感动得想哭又难为情。 “好吃!我的面呢?岂有此理,谁拿走了我的面!” 他再次端起面碗,狼吞虎咽。 丁谣脱下玩偶衣,嗔娇:“哎,你慢点吃,正餐还有呢。” “好吃好吃!” 有人上来抢碗,告诉他大餐还在后面,楚旭廷不肯,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立体环音前奏一起,丁谣开始自己拍手打节奏,随着音乐跳舞。 都可以随便的 你说的我都愿意去 小火车摆动的旋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细腻的喜欢 毛毯般的厚重感 晒过太阳熟悉的安全感 …… 她唱得用情用心,声线甜美清透,第二段开始,引得其他人跟着她一起唱。 独唱变成大合唱。 甜暖的歌声响彻整个包厢。 楚旭廷吃面的动作放缓,低着头吸吸鼻子,抬起手腕遮住眼睛。 少年哽咽,眼角有温热的泪水溢出。 “旭哥,生日快乐啊!这是嫂子策划好久的惊喜哦!” 杨小天拍拍他的肩膀,悄悄抽出几张纸递给他。 楚旭廷没好气的接过纸巾,暗骂:一帮孙子,合起伙来骗他。 过生日就好好过生日,搞得这么感动干什么,害他眼睛流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非原创,出自《暖暖》 ☆、番外 19岁的生日,楚旭廷没有穿着高定西服,没有端着高脚酒杯,亦没受制于人,如提线木偶那样,伪装笑容,故作礼貌。 他哭得一塌糊涂,溃于这场再简单不过的庆祝。 没有鲜花掌声镁光灯,他却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哭得像个小孩。 “这面有点辣啊。” 他吸吸鼻子,声音沙哑。 杨小天觉着奇怪:“这面没放辣椒吧?” 曲罢,丁谣托着礼物盒走来,还有几分腼腆。 “送给我家阿旭,生日快乐!” 楚旭廷胡乱擦干眼泪,立马换上那副痞气的样子。 “来就来嘛,送什么礼物。” 杨小天挤过来,伸出爪子探去:“哥,嫂子送的啥,打开我们看看呗。” “凭什么,又不是送给你的。” “看一眼又能怎么样?” “就是,看一眼啊!” 众人七嘴八舌,都好奇丁谣送的什么东西。 楚旭廷也满怀期待,终是受不住这一群星星眼的哈士奇,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盒子。 里面放置的像是衣物,又不同于平常可穿的服侍。 丁谣笑着解释:“这是我亲手设计的情侣睡衣,分春夏两款。” 睡衣设计的很可爱,夏季是清爽的草绿色,上面有可爱的卡通图案,冬季是暖黄色的珊瑚绒,肚皮的位置有大荷包,上面有精美的刺绣。 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丁谣实在想不出楚旭廷缺什么。 他什么都有,并且都是最好的。 要想送些特别的,又实用有纪念意义的,大概就是她自己的小创意。 杨小天再次开启哭天喊地的模式:“我好酸,人家也想要女朋友亲手设计的情侣睡衣嘛!” 萧明明点头:“嗯啦,还是春夏两季都有的那种。” 别致用心的小礼物,酸倒一大片人,满屋都是黄澄澄的柠檬精。 楚旭廷小心翼翼的将睡衣放回去装好,冲丁谣露出八颗大白牙。 “谢谢宝贝,我超级喜欢!” 真的是满满的惊喜,他原本以为她赶不回来了,没想到她从凌晨12点整,就开始为他庆祝生日。 烟花、长寿面、舞蹈、歌曲和情侣睡衣,他都喜欢! 楚旭廷牵住丁谣的手,十指紧扣,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满心欢喜。 一顿饭下来,除了丁谣,其他一群大男孩,基本都喝的伶仃大醉。 酒店有ktv服务,酒足饭饱,又聚在一起疯闹嬉笑。 — 深夜归来时,已是皓月当空。 丁谣去厨房做解酒汤。 二楼卧房里,楚旭廷正拿着睡衣比划在胸前,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想现在就穿上试试,遂拿着衣服去浴室,打算换好出来。 男生洗澡都快,没到十分钟,楚旭廷已经穿好睡衣走出浴室。 睡衣宽松舒适,质地亲肤柔软。 他站在全身镜前,前后左右摆造型,还不忘找角度拍照发朋友圈。 [媳妇亲手设计的睡衣,喜欢 (╯3╰)比心] 很快,底下开始有人留评。 【今日份酸味已达标】 【揪着衣领问你,女朋友哪里求来的!】 【生日快乐,秀恩爱不道德(微笑)】 【不算什么,我女朋友也给我纳鞋底。】 …… 楚旭廷没来得及一一翻完,丁谣端着汤上楼了。 “把这个喝了,胃会舒服点。” 人刚进屋,就看见某人凹着自以为很酷的造型,表情仍然傻兮兮。 他转个身,很满意的竖起大拇指:“好看!” 丁谣挑眉轻笑:“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吗?看你这会儿活泼乱跳的。” 楚旭廷一口灌下解酒汤,勾唇坏笑:“我还有一件礼物等着拆呢。” 那件礼物指的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丁谣一瞬间便紧张起来,慌忙端起空碗想要离开。 “我先下去把厨房收拾好。” 楚旭廷一把搂住她,“放那,有阿姨会清理。” 彼此贴合的很近,丁谣心砰砰跳个不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今晚可以吗?”他问。 “要不……再等等。” 楚旭廷俯下身,嘟嘴哀求:“我不贪心,一次就好。” 丁谣双腿发软,体温升腾过高,连带声音都开始结巴。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夜还很长,软在少年怀里时,丁谣似被烈酒灌醉,周遭一切都变得模糊虚幻。 她害羞,想遮挡住,被少年分开。 “嘶~疼!” 几次无果,丁谣疼的冷汗直流。 楚旭廷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忍得双眸赤红,又不敢贸然伤到她,只得耐心爱.抚。 他一路而下,虔诚膜拜,所到之处都是绽放的火红莲花,随后丁谣在他亲抚下首次翻上云峰。 没脸见人了,她居然…… 此后情况好很多,依然像推入了锥子,疼得她四肢百骸一缩,可痛也快乐着。 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高手,能翻转不同的花样,如无声缠绕的藤蔓,迫使你沉沦欲海。 丁谣感觉自己混沌着又清醒着,被翻来覆去折成蝴蝶,在少年的操控下振翅翩跹。 天已亮许久,热辣的太阳透窗而入,提醒床上的女孩,已在昨夜蜕变的事实。 饶是楚旭廷极尽温柔,但丁谣还是感觉不适。 下面有隐隐的胀痛,腰部的位置也酸疼不已,腿还有些发软打颤,双膝留下的青紫短时间怕也恢复不了。 床单上那抹暗红色极为显眼,刺得丁谣双颊泛红。 昨晚热情如火的少年已不见踪迹。 丁谣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整理自己。 镜中昳丽的容颜更加娇媚可人,拨开衣领,入眼都是红到发紫的咬痕,从脖子到锁骨到…… 气的要死,她一再强调轻点轻点,这样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始作俑者久不出现,丁谣翻出化妆包,拿粉底液一层又一层的盖,怎么都掩饰不了偷尝的痕迹。 “阿谣,你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走神时,楚旭廷露出半颗脑袋来。 他在楼下煮粥,小火温在锅里中途来看她。 丁谣气呼呼的指着脖子,“我还要出门的!” 楚旭廷笑的春风得意:“那就不出去,反正我还没吃饱,可以加餐吗?” 丁谣:“……” 他初尝蜜桃,轻易沉溺欢好,乐此不疲又孜孜不倦,富有极强的探索精神,就连吃个早饭,都能粥洒落一地,人滚到沙发上去。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纵欲过度而亡。 丁谣觉得自己成了误闯雷音寺的书生,被男狐妖摄魂失魄,吸取精气,日渐消瘦。 无奈,她跟孙娆然吐槽。 【请告诉我,你以前是怎么夜御小狼,金枪不倒的?!】 那边回【强身健体,很有必要。】 意思怪她自己体力菜鸡? 不应该谴责小狼贪食吗? 照这样下去,两个她都不够吃的! 孙娆然盯着手机好笑,看丁谣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出,她是个品尝中滋味就妥的人,大概欲求是不强烈的,不过看楚旭廷完全不是啊。 【你一定要好好锻炼,姐姐的腰,是杀人的刀,你这把刀可别折在弟弟金枪下了。】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发言。 丁谣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不工作的时候,日常生活大概就是这样了。 楚旭廷若是在校念书还好点,如果恰巧周末都在家,基本没有丁谣下地走路的机会。 时间长了,他还是恬不知耻的教她如何配合回应。 时间再长点,丁谣就开始把多余的空隙留给发展事业。 自她正式出道,热度一直不减。 也有嘴酸的圈内人喷她小网红转道,但无人诟病她的演唱实力。 丁谣也不贪心,专注于歌唱事业,并没有跨界做演员的打算,即便好几次有影视剧组抛出橄榄枝,她依然坚守初心。 档期确实不挤时,也会做一两期综艺节目的飞行嘉宾,反响都不错。 事业不算红红火火,但也顺风顺水。 转机出现在一次特别的时机上。 丁谣原创的歌曲登上了格莱美风云榜,并提名受邀参加颁奖晚会。 虽与大奖失之交臂,但她登台惊艳一曲,却给海外听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再后来,君越有意培养她发展欧美圈,丁谣也争气,唱功日渐趋于完善。 不过两三年,她已是如日中天的歌坛小天后。 微博第一次有关她的绯闻,是狗仔偷拍到她与楚旭廷约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关于小天后的神秘男友,也逐渐浮出水面。 有爆料者称,该男友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尚未毕业。 一时间,包养小奶狗,老牛吃嫩草的恶意传言流窜于网络。 对此,照片中的男主自发曝光自己,于当天晚上发博。 “话说,这像素是石器时代出土的机子么?就不能把我拍清晰一点?ps:不存在包养,我追的她,谢谢!” 附带一张亲密的合影。 微博瞬间瘫痪。 搞半天,那凭感觉猜到弱势一方的男主,他妈的居然是楚氏集团皇太子?! 正准备熬夜撤热搜的公关部:我谢谢你全家,一点征兆都没有! 网友炸开锅:【啊啊啊啊,什么神仙爱情,原来是年下大佬跟她的高岭之花!】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通过什么特殊手段得来的关系,炒作也说不定。】 【楼上的,你牙齿酸掉了,要不要介绍最好的牙科医生给你啊!】 【我不管,这对cp我锁死了,一看就很有搞头!】 【爆料,上周小天后出席活动,脖子有红痕!】 丁谣被这出其不意的官宣搞蒙了,质疑楚旭廷究竟想干嘛。 故作无辜的某人:“澄清关系啊,明明是我追你,主次搞错了。” 至于为什么憋到晚上发博,原因是:晚上流量更好啊! 可把他激灵坏了,叉腰!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快乐啊,来推荐我的新文,专栏可戳《你别撩的太过火》 文案:美术生乔伊伊看上一个翘屁嫩模。 男人白衫长立,目若朗星、八块腹肌,堪称行走的荷尔蒙。 为了交出完美的毕业作品,乔伊伊使出浑身解数勾搭他,并在静谧无人的夜晚,递给男人一张房卡。 男人盯着那只嫩白的小手,眸色微暗,抬眉轻嗤:“小妹妹,叔叔不做皮肉生意。” 而后却在某个深夜,狂乱如酒,彻底沦陷在乔伊伊的裙踞下。 成功完成作画,乔伊伊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被迫露水情缘的某人:我以为你馋我身子,结果你只想交作业? - 霍嘉栋被误以为是十八线小模特,挣扎在温饱线只能靠接‘私活’为生。 被土豪小姑娘斥巨资收入麾下后,对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扒光他。 宁死不从的结果,是小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让他难堪:“姐夫,你看我穿这身是不是比我姐好看?” 霍嘉栋指尖微蜷,淡笑不明:“是比她好看。” — 小剧场:乔伊伊再次偶遇被自己始乱终弃的男人,装怂不认识。 霍嘉栋却未能如她所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佻笑她:“嫂子,你看我这样打扮,是不是比我哥更有魅力?” 乔伊伊:我死皮赖脸,结果你比我更丧心病狂?! 专注于画裸模的美术生x奥斯卡影帝级别霸总 ☆、番外 丁谣28岁这年,楚旭廷决定带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彼时,他刚好毕业,也刚好到法定结婚年龄。 历经四年,曾经横冲直撞的少年,已长成大人模样,收敛了不必要的莽撞,学会如何隐藏情绪。 他依然年轻,但掌管企业却不似新手生疏,雷霆果决的手段,以及精明强干的头脑,将公司打理的很好。 5月20日前一天晚上,丁谣才乘坐飞机,从米兰时装周赶回来。 因为行程被泄露,机场围堵了很多粉丝。 楚旭廷的车停在t2航站楼外,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隔绝在外,连大厅都难挤进去。 饶是他听到风声,带来了一队安保人员,都难抵热情高亢的人群。 手机震动两下,屏幕上方出现最新消息。 【本仙女还有一分钟降落在你身边。】 楚旭廷看着屏幕,笑得宠溺温柔。 这人山人海的,她在里面能出得来吗? 粉丝还在尖声呐喊,楚旭廷放心不下,但还是依言守在车旁,只命令保安去接人。 “帅哥帅哥,约吗?” 女人娇嗲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温凉如玉的手盖住他双眼,女人呵气如兰,嬉笑着在他脖颈处轻咬一口。 楚旭廷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你怎么跑出来的?” 丁谣摘下口罩,有几分小得意:“瞒天过海听过没?” 她双眸明亮,似有星星入眼。 楚旭廷料想她是找了助理伪装成自己,才找到空隙悄悄溜出来。 时间还早,他们开车绕城转了一圈,看了会儿夜景。 明明相恋几年,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模式,但他们没有丝毫倦怠,依然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脸红心跳。 “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我迫不及待要娶你了。” 结婚证只是一纸证书,他看中的却是那份正式的许诺。 丁谣莞尔:“那我吃亏了,没有合法手续,我也当了你四年名正言顺的媳妇儿,我错失了多少小鲜肉啊。” 楚旭廷捧着她的脸,霸道深情:“就算没有那个小红本,你一样是楚太太,圈里没人会蠢到在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他当初会在关系曝光时,选择即可承认,原因无他,就希望借此机会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别人不能指染。 丁谣这几年事业发展的算是一帆风顺,不会为了机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就算有油腻老板垂涎,也慑于楚氏的威名,不敢打主意。 自然,少不了眼红的人说三道四,但每一次诋毁的传言,楚旭廷都会以绝佳的手段怼回去。 一开始,吃瓜网友都断定这段恋情不会长久。 然而当事人每年纪念日都张扬庆祝,也会时不时低调秀恩爱。 时间久了,传言都从一时兴起的猎奇,都成了幸福和美的佳话。 楚旭廷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在他人生岔路口,没有遇见丁谣,如今的他会是什么样? 爱上她,更像是救赎自己。 原来真正美好的爱情,是会让人向着太阳成长的。 夜里回到家,丁谣发现老洋房被细心装饰了一番。 楼下还看不出什么,二楼卧房的床铺上,撒了一层红色的玫瑰花瓣,拼成爱心形状。 空气里有迷醉的甜香,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换成了柔光模式。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乏制造小惊喜给她。 楚旭廷从身后搂住她,声音低磁迷离。 “你走一个月啊,我饿这么久,今晚要补回来的。” 丁谣心乱狂跳起来,想推开他却没有一点力气。 “明天不是要去领证么?” “这又不影响,大不了我明天抱着你去。” “瞎说什么。” 丁谣啐了他一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他抱起丢在两米宽的大床上。 四下有溅起飞落的红色花瓣,粘在她的发梢和锁骨上。 楚旭廷隔着薄薄的花瓣,吻上来。 就不知这种让人胫骨酥麻的手腕,他是从何学来的。 她手无寸铁,任由他放肆摆弄,在高峰前一刻,方觉这香水有莫名特殊的作用。 年下小狼狗,对于情意之事,不知疲倦,只要她还有力气娇嗔,他便可以有恃无恐,发扬开拓精神尝试新套餐。 五月的夜,不冷不燥,气氛衬托的刚刚好。 “阿谣,阿谣,我的阿谣,你喜欢吗?” 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丁谣趴在他身下,羞到无法言语。 “阿谣,我可以在里面吗?” 今晚他故意没做任何措施,似乎有了那张证书,能让他更张狂傲然。 丁谣是不愿意的,她事业依然在上升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迎接小生命。 但她已到晚育的年纪,早些要孩子,其实对她是好的。 没来得及出声回应,男人已经喷涌射出,紧紧缠绕着她,不肯立刻退出。 第二天天亮,丁谣还真是楚旭廷服侍着出门的。 因为日子特殊,不乏有来领证的年轻人。 在等待时,丁谣被一对老年夫妻吸住目光。 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有六十多岁了,但他们穿着红黑纹路的中山唐装,宛如新婚燕尔,彼此十指相扣。 瞧出丁谣的打量,老妇人笑得温和,嘴角扬起的都是祝福的善意。 丁谣回之一笑,“阿姨,您跟叔叔爱情长跑了多少年?” 老妇人大大方方的回她:“五十多年了。” 见她惊讶,老妇人继续解释:“我们是青梅竹马,后来他去当兵,那时我还小,本以为能等他回来,可不想他被调去维和部队,几年都没有音讯。” “我们那个年代啊,通讯没这么发达,有人传言说派往的队伍,无一生还,家人为了断了我的念头,火速让我嫁给别人。” “后来啊,这人回来了,但我们回不去了。再然后,我结婚生子,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一晃几十年,我前夫病逝,他前妻二嫁,孩子们也希望我们修成正果,这不,还是得跑这一趟。” 老人述说着,眉眼都是历经岁月的泰然温淡。 他们活了半个点世纪,所谓爱情的真谛,应该是看的透彻了。 陪伴才是无声长情的告白。 每一天晨昏,每次的早安亲吻,每句晚安问候,都是细水长流下最平静又最热烈的爱意。 楚旭廷握紧她的手,耳畔低语:“我们也会长长久久,一辈子不离不弃。” 丁谣眼窝发酸,“那不一定哦,我年纪比你大,指不定……” “不许胡说,真要到那天,我就跟着你去了。” “你才不许胡说。” 沉甸甸的红本子拿到手里时,丁谣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 翻开结婚证,上面的红色背景寸照如此醒目。 时间一晃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晚。 缘分这种东西,确实很妙。 怎么就知道,她会跟初见就不对眼的男人相守一生? 楚旭廷老跟她吐槽,第一次见面印象不好,所以才导致他后来追妻路漫漫。 丁谣却不赞同,她觉得自己挺好追的。 可她不知,当初的少年在多少个夜晚,挣扎努力,做出过怎样的抉择。 婚期定在十月国庆,刚好节假日,他们借此去周游一圈,度蜜月再回来。 毕业以后,杨小天和萧明明分别去了家族公司接手,李波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张执京去国外读研。 看似分道扬镳的路线,都是青春埋下的伏笔。 将结婚证晒到朋友圈时,照例又是一阵惊天动地。 丁谣发了微博,圈里不少朋友转发祝福。 媒体很快就猜测两人婚期以及举行的地点。 事实上,除了楚旭廷,就连丁谣也不知道,他究竟要给自己一场什么样的婚礼。 就连被记者追问,她都只能耸肩,告知一句她也很期待。 10月3号那天,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在亲友的翘首以盼中,如期举行。 二十八辆婚车,领头的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后跟三辆林肯加长,再之后是几两敞篷超跑。 楚旭廷说今天结婚,死党团提前好几天从世界各地赶回来,自发加入迎亲车队里。 这场婚礼声势浩大。 楚家包下整个五星级酒店,用于这场婚宴筹备。 直到要步入红毯前一刻,丁谣才想起自己无人接入礼堂。 似乎每个大婚的新娘子,都是挽着父亲的胳膊,由父亲带着走上红毯,然后将女儿交给新郎。 丁谣父母都不可能到场,关于这个细节,楚旭廷也一直没跟她说过。 四名助理帮她提着白色裙摆,将她带到一处秘密的地方,让她稍作等待。 婚礼开始时,丁谣听到了司仪的开场白,可她的眼前都是茫茫的蓝色光影,看不真切。 直到聚光灯朝这边照来,遮挡在眼前的背景光板才褪去。 直到现在,她才看到眼前景象。 整个婚礼都被布置成淡蓝的色彩,蓝盈盈的绣球花,粉蓝色气球,以及浅蓝梦幻的光线。 楚旭廷站在台上,目光锁住高台上的她,深情凝视。 因为没有父亲带着进场,他选择了一种更妥当的方式。 由透明的热气球将丁谣从高处送到特定地点,他手捧鲜花,踏着逐渐升起的白色阶梯而上,与丁谣在半空中汇合。 因为酒席分上下两层,看客的视觉效果很好。 随着司仪激动的致辞,他们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 与此同时,天空降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洒而下,昭示着白头偕老。 “是真的雪!” 有宾客惊呼。 丁谣热泪盈眶,抱着楚旭廷的不肯松手。 “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有心自然就能想到,嫁给我不吃亏吧?” 没有父母,他一样给了她对体面浪漫而精致的婚礼。 各大娱乐报刊争先派人想挤进宴会厅。 楚旭廷却没有将时间恋在这里,简单致辞交换戒指后,扔了捧花,赶在记者冲破防护圈时,带着丁谣离开了。 楼顶放置着一架直升飞机。 楚旭廷换上特殊装备,启动飞机离开。 丁谣望着愈渐缩小的高楼,竖起大拇指,“什么时候学会的开飞机?” “想给你买私人飞机,带着你周游全世界的时候,就计划着学了。” 她果然是找了个宝藏老公,多功能强大。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带你摘星星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坚持看到这里。 无论如何,都跟看到这里的你们鞠躬感谢。 谢谢是西不是惜小天使的留言,因为你是第一个愿意在我文下留言的读者;谢谢那位数字代码的小天使,你是第一个愿意给我投雷鼓励的小天使,感谢所有给我留言的读者们,哪怕只是‘打卡’‘撒花’,都是对我的认可。 我是不擅长表达的人,这一大堆罗里吧嗦的话,估计会有读者啼笑皆非,不过还是万分感谢你们! 愿,写到老,你们还在!